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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阿沃     大明行者txt下载     大明行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七十七章 青出于蓝

    冯牧在昏昏沉沉之中,被农夫到了水底。那口大鼎足有半人多高,可容纳两个人,冯牧身子完全浸泡在水中,一点也不觉得狭小。

    随着柴火的剧烈燃烧,水温急速的上升,沉在水中的冯牧觉得难受,他急于想要冒出头来大口地呼吸。

    然而,一只大手死死地摁在他的头上,令他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冯牧四肢并用,激烈的挣扎着,他已经在水底坚持了两分多钟,再多一刹那他都觉得自己会窒息而死。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他拼尽全力想要浮出水面,无奈农夫巨大的手就是不松开。冯牧再也忍耐不住,内功在体内极速运转,想要对抗农夫的压制。

    只见石鼎内的水因为真气的流动而急速的旋转起来,只听得一声巨响,水柱冲天而起,冯牧整个人像是展翅翱翔的苍鹰一般,从石鼎中飞掠而出,“嘭”的一声撞到了山洞的顶部,他才晕了过去。

    农夫被他弹开,露出惊异的表情,口中喃喃道:“不错,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我之前倒没有看出来,想不到这少年的修为进步如此神速,简直是武道的福音。”

    他嘴里说这话,已经来到了冯牧的身前,俯下身检查了冯牧的额头,并未撞破,而是起了一个大包,青肿了一块,农夫这才放下心来。

    他重新将石鼎灌满水,然后再次抱到柴堆上,可是之前的药粉已经没有了。但他相信第一次浸泡,冯牧该吸收的也已经吸收,无法吸收的再试几次也没有效果。

    水温渐渐热了起来,农夫再次将冯牧扔进了石鼎之中,冯牧仍旧处于昏迷状态,整个人被压入水中,就如同死去了一般。

    随着时间的推移,冯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农夫在摁住他的头的同时,另一只手搭在他脖颈上,感觉着他血液的流动,知道动脉跳动越来越微弱,农夫才将这昏迷的孩子拉出了水面。

    “这一次比起之前那一次要长久一点,可是还未真正掌握屏息之法,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支撑,而没有发挥潜在的能力。”

    农夫有些失望,也有些期待的看着冯牧,然后再次将他摁进了水中。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因为石鼎下面剧烈燃烧的柴火已经将水烧得滚烫,冯牧身体感受到高温,有了本能的反应。

    冯牧再次睁开了眼睛,张嘴想要大喊,却一下子灌入一口水,他忍不住咳嗽起来,连忙将水吐了出去。然而他仍旧无法摒住呼吸,在水中四肢乱动,拼命挣扎。

    “先不要记着反抗,尝试着用忍术去适应它,想象自己就是水的一部分,真正的融入其中,而不是茫然的排斥。”

    农夫大声说道,话语声清晰的传入了冯牧的耳中,冯牧调动全身的内力,本想要再次挣脱这样的困境。然而他放弃了,听到农夫的话,在热水中已经到达极限的冯牧,重新闭上了眼睛。

    千鸟流的忍术在他头脑中浮现出来,冯牧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心都变成了水,他能够清晰的察觉到水流在他每一寸肌肤流过,进入他每一个毛孔。他从未觉得在水中是这般的自由,就好像在母亲的肚子里一般温暖。

    大火依然在持续烧着,水温快到了沸腾的边缘,可是冯牧不会在意这热辣辣的刺痛。灼热的水随着他的耳鼻流进了他的身体,冯牧呛水之后,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同咳嗽出来的丝丝血迹。

    原来他的七窍都已经渗出血来,农夫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手依然没有离开冯牧的头。他另一只手搭在冯牧的动脉血管上,只要还有微弱的跳动,他就不会放手。

    哪怕这孩子已经七窍流血,哪怕他全身灼热得如同火炭。

    忍术,只有在极端痛苦中忍耐下来,才是这忍术的究极奥义。

    对于冯牧而言,这样的时间,每度过一秒钟就相当于一个时辰那般漫长,他遭受着双重的痛苦,而且已经无力反抗。因为他的意识已经变得十分模糊,他已经不知道要运功抵抗,凭借生命的本能,他只能够尽量的忍耐,将自己想象成这其中的一部分。

    农夫终究还是将他拉了出来,被拉出来的冯牧气若游丝,浑身酥软,就像一条被煮烂了的鱼。然而农夫并未就此罢手,手一扬便将冯牧甩了出去,冯牧向一只风筝一般飘在空中,像一块巨石一般砸进冰凉的泉水之中。

    极致的灼热之后,立马就是极致的冰冷,头脑还处于昏沉状态的冯牧立马清醒了过来,他睁开已经血红的眼睛,想要看清楚什么,然而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被鲜血和水模糊了视线,冯牧只能在水中摆动双臂,向着水面游去,当他刚一冒头,便被农夫压了下去。身子再度沉入水底的冯牧,感受着周身细微的变化,丹田中的气息游走于全身,他渐渐觉得自己已经与冰凉的泉水融为了一体。

    原来忍术不是靠突破身体的极限,也不是拼了命的忍耐,而是由内而外的发觉丹田之气,将自己遭受的痛苦掩盖起来。

    原来忍术并不是要泯灭自己的内功气息,而是用一种浑然天成的气息掩盖杀气,让自己与周遭的一切合二为一,让对手察觉不到我的存在。

    沉入水底的冯牧,头脑中飞速浮现这些念头,然后身体停止了动作,就仿佛一具僵硬的尸体,沉到了水中。农夫一直在感受着他的脉搏跳动,沉入水底的冯牧,脉搏的跳动变得十分微弱,却不再似之前那般狂躁。

    农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样看来,这少年已经初步掌握了千鸟流的忍术,只要他长期坚持,就一定能够达到忍术的极致。

    他不由得有些佩服起这个孩子来,因为他们十人莫不是武学奇才,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可是用了十天才初窥门径,而这少年只用了一晚上不到,就掌握了初步的修炼之法。

    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来江山代有人才出,只有放心将未来交给这些后辈,这个世界才会变得更加精彩。农夫这般想着,然后放开了摁住冯牧的手,因为已经不需要强制他修炼忍术了。

第两百七十八章 琴师,亦琴痴

    冯牧在修习忍术的过程中,虽然臻入佳境,却也昏死了过去。他虽然气若游丝,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可是却是最好的状态。

    一夜的折腾,冯牧已经精疲力尽,他陷入了假死的休眠状态。农夫面带欣慰,轻轻将他背起来,缓缓走出了山洞。

    皇帝朱厚照还在等待一个人前来,趁此机会,他正好可以教这孩子忍术。就在他安心传授冯牧忍术的时候,一个穿着破草鞋,背着一个巨大琴匣的人,步调缓慢的向金陵而来。

    他走得很悠闲,每到一处风景区都会停下脚步,忘我的游赏一番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他并非达官显贵,只是一个四处飘泊的琴师。

    虽然他是琴师,却很少弹琴,他宁可去做一些苦力活,也不肯去秦楼楚馆,富贵豪宅弹琴,即便是那样赚钱很快。

    他去过码头扛包,也到过石场搬石头,但是他背负的琴匣却始终不曾放下,纤纤手指也始终没有变得粗糙。

    这世间,只因能有几人?他孤独的走在路上,忘情于山水之间,与清风明月为伴,视烟雨楼台为友。越是清高,便越是寂寞。

    深入骨髓,无论如何也难以洗去的寂寞。

    他不肯轻易弹琴,只因为真正的天籁要弹给懂的人听。

    那些不懂的人听了,只会七窍流血,精神癫狂。他不是一个热衷杀戮的人,却是一个很容易带给被人死亡的人。

    所以他一直在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弹奏喜欢的曲子。在喧闹的大街,在繁华的人群,他永远都是被遗忘的叫花子,谁也不会多看他两眼。而在空寂无人的深山,在风景如画的水上,他永远都是超凡绝尘的君王。

    他的世界,他一人主宰。

    这个慢慢走向金陵城的人,却并非皇帝朱厚照要等的人。可是这人比起皇帝要等的人,也丝毫不差。

    在他走向金陵城的另一个方向,另一个同样落魄的人却是风风火火的向金陵城而来。

    他就像是他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同样背负一只巨大的木匣,样式稍有不同,花纹更少,更为破旧,颜色更为浅显。

    这人同样是穿着一双破草鞋,发丝同样凌乱,没有采取任何的手段将它束起来。若是有心人一定能够发现他们的相貌有九成相似,身材的高矮胖瘦都一样。

    事实上,他们本就是一对孪生兄弟,从出生之后,就有相同的爱好,为着相同的目标而努力。两人惺惺相惜,形影不离,共同谱出来的曲子名扬天下,成为教坊歌榭传唱的经典。

    然而,他们仍旧分道扬镳了,哥哥成为了皇家的密卫,关键时替皇帝抛头颅洒热血,弟弟仍旧逍遥自在,流落江湖,以为可以安然一生。

    谁知晓他们的命运却不由自己做主,他们之中如果有一人成为死侍的话,那么便等于是宣判了另一人的死刑。

    哥哥不清楚这样的结果,以为主动承担了家族的使命,就能够将自由留给自己的弟弟。弟弟更不知道这样的结果,觉得哥哥牺牲自己成全了他,他就更应该享受生活的美好。

    连带着哥哥的那一份一起,走遍祖国的大江南北,让每一座山,每一条河,都留下他的足迹,都聆听他的琴声。

    要是没有那一道密旨,父亲不会在他的饮食中下那闻名天下的“无忧散”,好在他只是吃了一点,就被及时赶来的哥哥打落了筷子。

    “无忧散”能够让人忘记世间一切的烦恼与忧愁,一点就能让人失忆,稍加分量便会让人成为一直沉睡不醒的活死人。

    当然,分量要是再重一点,中毒之人便会永久的沉睡——死亡。

    死亡岂非就能忘记一切烦恼?然而无忧散真的能够让人解脱吗,谁又敢说饮下毒药的那一刻,不是带着满腔的怨恨和不甘?

    虽然哥哥极力想要逼出他身体中的毒,可是那霸道的毒药已经深入了他的五胀六肺,损坏了他的脑神经。他忘记了很多事,却唯独记得自己与哥哥所谱的那些曲子,以及父亲万般无奈的毒杀。

    因为父亲在保护皇帝的时候受了重伤,武功尽失,所以被哥哥点住了穴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哥哥将他带离家族。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很快,他们的事情便泄露了,皇帝却并未大发雷霆,而是宽恕了这一家人。他们的父亲却自尽以谢皇恩,这在兄弟二人心中产生了不同的想法。

    哥哥认为,不忠的后果就要承担死亡的惩罚,已经流落江湖的弟弟则看到皇权下家族的苟延残喘。

    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就应该高高在上,谁规定我们的命运就只能选择为他去死?

    带着不甘心,弟弟投入了天门,成为了密谋造反的一员干将,靠着夺人心魄的琴音,让许多朝廷的高手魂飞天外。

    当有一天他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好用的棋子时,他选择了叛出天门,而天门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派出无数的高手前去杀他,结果那些所谓的高手都有去无回。

    天门将他的行踪透露给朝廷,妄图借刀杀人,谁知朝廷派出的军队照样奈何不了他。除了十死侍,他就是绝对强横的存在。可是皇帝不会轻易动用最后的王牌,将他列入了通缉的榜单之后,就由着他浪迹江湖。

    这人便是十大悍匪中名列第七的“修罗琴师”庄浩宇,而他的哥哥在十死侍中也恰好名列第七,代号为“七步”,而没人再称呼他本来的名字——庄浩辰。

    庄浩宇之所以赶往金陵,并非像其他江湖人那样想趁机谋取利益,也不是要趁乱行刺皇帝。虽然他对皇家怀有深深的怨恨,可是之前的行为已经宣泄了心中的愤恨,自己手中的鲜血虽然能够洗掉,心中的鲜血却难以洗去。

    作为琴师,若沉浸在杀戮之中,如何能够弹出直达天庭的天籁之音。庄浩宇已经决定放下所有的怨恨,因为他理解了那个身处皇位的人是如何的身不由己。何况,做出这个安排的,也未必就是那位九五至尊。

    已到了返璞归真境界的庄浩宇缓缓走在路上,憔悴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意,就像是蜀中常年的阴天终于迎来了艳阳高照。

    此生若再能够与兄长合奏一曲,足慰平生!

第两百七十九章 被尘埋的天怒剑

    不知不觉,冯牧离开东长街已经一年多了,这也就意味着婴孩李时珍已经一岁多了。远在南京的冯牧不知道,小李时珍被李果珍抱在怀中,已经能够开口叫人,模样十分乖巧。

    只是陆师爷和小雀儿离开了李大夫家,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李果珍满脸哀伤,不过他没过多久就释然了。

    这一天的阳光明媚,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他们的邻居孙分,却背着他的娘亲来到了李家。

    “李大夫在家吗?”孙分开口问道。

    李果珍不知道他为何背着自己陷入昏睡中的娘来到他们家,不过看着满脸横肉的厨子孙分,他多少还是有几分畏惧,木讷的摇了摇头。

    孙分叹息一声,将他头发已经全数花白的老母亲放下来,扶着做到一只木椅上,然后在自己怀中掏出一个钱袋。这个钱袋上满是油污,因为他本就是厨子,常年与柴米油盐打交道,没有油污才是怪事。

    李果珍抱着李时珍,出神的看着孙分,小不点李时珍也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不常见的大个头,并未像哥哥李果珍那般发怵。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便无畏,向来如此。

    孙分将钱袋放在小不点李时珍的胸口,开口说道:“我大部分钱都被我娘收起来了,这是我藏的私房钱,现在也用不上了。”

    他人虽然五大三粗,可是声音却很轻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两个孩子震得魂飞魄散一般。李果珍看着他奇怪的举动,还有他说的话让人不明就里,他也不敢询问。

    “是这样的,果珍,李大夫回来之后,请代为转告,就说我要出一趟远门,我母亲就劳烦他代为照顾了。”

    听到孙分的话,李果珍长大了嘴巴,他有些颤颤巍巍的问道:“兴盛楼的盛老板知道你要离开吗?没有你的话,他的饭馆可开不下去。”

    孙分摇了摇头,说道:“我自然不能告诉他,要不然以他的性子,还不一哭二闹三上吊,寻死觅活也要让我留下?可是我如今真的有要事在身,不离开也不行。”

    说着,他伸手摸了摸李果珍的头,说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到时珍长大。你告诉盛老板,孙某感激他长久以来的照顾,也顺便告诉你爹一声,说孙分所欠的人情,恐怕只有来生才能回报了。”

    李果珍露出悲伤的神情,连忙问道:“孙大叔,你为何这么说,难道你要死了吗?不管你患了多么严重的病,我都能请求爹将你治好,你不必担心。”

    李时珍咿呀了一声,轻轻伸了一个懒腰,不哭不闹,没有再这个时候捣乱。

    孙分呵呵一笑,说道:“傻孩子,有时候能让人死的并非疑难杂症,而是情意,或者忠诚。你现在年纪还小,自然不会理解我说的话,不过没关系,你早能够体会我今日的心情。”

    “孙大叔,你这是要去哪?”李果珍没有再钻牛角尖,关切的询问道。

    孙分望着东边的方向,口中喃喃道:“我此番要去的地方,是六朝古都金陵,在那里我将走向自己的宿命。”

    李果珍听不懂他说的金陵在哪,更不清楚他的宿命究竟是什么,他只是天真的问道:“距离很远吗,你有时间还会回来么?”

    孙分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远在千里之外,你走上两个月也未必能够到达,至于我嘛,就用不了多长时间了。我这次去了那里,应该没有机会再回来了,如果有机会回来,你想让我给你带什么礼物?”

    李果珍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随即陷入了沉思,他停了半晌,开口说道:“冯牧的武功很厉害,他也教了我一些,可是我觉得我不是学武的料,我爹一直在寻找一本医术,叫《御药十典》,他寻找多年也没见到,心中很遗憾,所以我想要它做礼物,到时候送给我爹。”

    孙分又是一笑,说道:“好小子,竟然懂得借花献佛了,不过你提出的这个要求真不简单,连李大夫都难以找到的药典,寻常人自然更难得到。不过孙大叔答应你,一定想方设法帮你找到它,正好回报你爹长久对我的照顾。”

    孙分说完,轻轻在他年迈的母亲脸上抚摸了一下密布的皱纹,还有她凌乱的发丝。慈母在,不远游,孙分心中十分酸楚,可终究还是狠了狠心,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孙大叔,记得要保重身体,我还等着你带回来那本药典给我呢。”

    看着孙分快速消失在自己的院子中,李果珍朝着他的背影喊道,孙分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大声的答应一声:“一言为定。”

    等他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李果珍便转头看着孙奶奶,她还在睡梦中,李果珍不明白,明明是大白天,她怎么能够睡得这么香?

    他的亲奶奶在半年前去世了,孙奶奶平时常来看病,李果珍在心中也将她看成了自己的奶奶。

    他望着天际的暖阳,期盼着母亲早些从集市上回来,但是他不期盼父亲李言闻早些回来,因为他知道他每次出诊,都会走得很远,回来的很晚。

    离开了李家之后,孙分回到了自己的小破屋中,这间房子实在很破旧,大雨大漏,小雨小漏,可是他都忙着在兴盛楼做菜,没有时间补房子。因为盛老板包吃包住,也让他将他的老母亲接到楼里,所以这间破屋,他们几乎没有居住过一天,自然也没有修补的必要。

    他缓缓移开破屋中巨大的石磨,然后用锄头在石磨的下方开始挖掘起来,没过多久,他就挖了一个大坑,只见坑中有一块红布露了出来。

    孙分小心将那红布扯开,里面露出一个生了锈的铁盒子,孙分缓缓拿出了铁盒子,将破衣服撕成布条,绑在这生锈的铁盒子上,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就算这铁盒子会生锈,可是盒子里用天外陨石打造的“天怒剑”无论如何都不会生锈。

    孙分背着这巨大的铁盒,身影快速消失,往金陵而去。

第两百八十章 奸诈的倭人

    冯牧跟随农夫修炼忍术的同时,皇帝朱厚照在等待着十死侍齐聚金陵。

    孙分一早就接到了消息,作为十死侍之一,他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宿命之路。金陵这座繁华如梦的城池,或许能让他永久熟睡,再也不会醒来。

    他已经走了几天,距离金陵城已不到百里路,他几乎是日夜兼程,没有耽误多少时间。

    早在皇帝进入金陵的那天,密令就已经传了出去,得到命令的那些人自然不敢怠慢,安排妥当后便向金陵赶来。所以在冯牧被农夫所救的那天起,孙分便已经在路上走了好几天。

    这一天,晨光熹微,南京城的寒风肆掠,竟然吹起了漫天的飞雪。

    冯牧与农夫来到一座高山上,山顶相对平坦,他们面对面站着,农夫做了一个请指教的手势,冯牧便率先发起了攻击。

    转眼之间,冯牧便已经攻出了四招,他以“推窗望月”起头,以“平沙落雁”收尾,中途每一招都算准了农夫所要避开的方位,他以为自己的攻击已经滴水不漏,让对手防不胜防。

    事实上也同样如此,农夫面对冯牧的攻击,躲开了第一招,第二招的时候,依然落入了对方的掌风之中,可是经验老到的他岂会输给一个小孩,他反手一掌挥出,与冯牧双掌相对,接下了冯牧的攻击。

    冯牧后面两招同样被农夫接下来,冯牧身子被反弹开一丈开外,农夫手掌处传来一阵凉意,同时又感觉到灼热。

    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惊喜的神情,开口说道:“你几乎已经将体内两种不同属性的内力融会贯通,这是天大的喜事,若是再学会了忍术,那么闯荡江湖,就再也不用畏惧任何人。”

    听着农夫由衷的赞美,冯牧挠了挠头,说道:“大叔过奖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据我所知,有一个小孩年岁与我相差无几,早已经能够将忍术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才是当真可怕。”

    听到冯牧这般说,农夫不由得露出了好奇的目光,他看着冯牧,严肃的问道:“你是在哪里见到那个小孩的?”

    “为了替我义妹治伤,我们去到了荆襄大地,在东长街遇到了李言闻大夫。可是他经常受官绅茅坤的欺压,我看不过替他出头,在交手几次后,他们那边突然出现那样一个小孩,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所谓的天才。”

    冯牧所言非虚,他仗着有许泽的内力,还有禁宫五牙等名师的指点,才没有处于下风,可是那孩子并没有浑厚的内力,却能够与他旗鼓相当,这样的修为,着实令他有些吃惊。

    农夫陷入了沉思之中,因为冯牧所说的那个地方他很熟悉,因为十死侍其中之一的“十斩”便是隐居于此。

    十死侍只有在皇帝危急关头才会出现,没有皇帝亲自发出的密令,他们是不会听从任何人调遣的。

    农夫对冯牧问道:“想不到小小的东长街,还真是卧虎藏龙,那孩子既然会忍术,其身份一定很特殊,你有没有查清楚他的来历?”

    冯牧惭愧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也很想查清楚,可是发生了一场变故,打乱了我的计划。”

    “什么变故?”

    “官绅茅坤一家惨遭灭门,官府将我视作元凶抓了起来,所以我没有那个机会去查明真相,只能选择越狱逃跑。”

    农夫眉头微微皱起,略为思索,说道:“看来那孩子背后还有一股势力,他们是有备而来,此事绝对不简单,所不定倭人已经渗入了我华夏腹地,刺探了许多机密的情报,这样看来,这些心怀叵测的人比起悍匪更加可怕。”

    听到农夫的话,冯牧才反应过来,觉得是有这么一回事,他隐约回想起在明朝一段时间里,流传着戚继光抗倭的传奇故事,只是他自己也不清楚具体的时间。

    许爷爷曾经说过,倭人野心勃勃,觊觎中原已久,而且他与那名武士比武的约定已经越来越近,冯牧在心中盘算着要加速提升自己,不然很难击败强敌。

    雪花轻轻飘落,沾染在他们的发丝上,衣袍上,这两人却浑然不觉,一起推敲着那件事的前因后果。

    农夫听着冯牧的叙述,时不时打断,提出自己的疑问,当冯牧说完之后,他总结道:“照你的说法,那小孩估计是茅坤的外孙,只可惜并非亲外孙,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痛下杀手,让唯一知道他们秘密的茅坤彻底消失。”

    冯牧不由得一愣,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大叔你说是他们制造的灭门惨祸,可是他们为何要嫁祸于我?”

    农夫不是特别确信,他略微思索,开口说道:“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此事应该是做得滴水不漏才是,万不会留下一个活口,可是据你所言,他们并未杀死茅家的两位小姐,看来是想借刀杀人。”

    冯牧疑惑的看着农夫,农夫继续说道:“他们自然也清楚茅家二小姐的身份,以及她夫家的关系,还有三小姐所在的天山派,同样是江湖上大门派,若是能够小心利用好这层关系,对他们的计划可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我以为他们要杀我,结果他们没有那么做。”冯牧有些不解的说道。

    农夫看了看冯牧,说道:“不必奇怪,他们还不清楚你的价值,自然不会轻易舍弃可以利用的棋子。他们这是在试探,说不定你已经在他们的监视之中,也许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也许没有,这都要看天意如何安排。”

    冯牧有些不太喜欢农夫总是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天意,他开口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叔为何总要随着天意行事?事在人为,难道上天要我们死,我们就要引颈就戮,不管对方是精通忍术的武士,还是通晓谋略的谋士,胆敢犯我疆土,我们一定誓死守护,强敌如何,虽远必诛。”

    农夫看着信誓旦旦的冯牧,点头说道:“说得好,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还活着的话,一定要帮你,我们并肩作战,一起杀敌。”

    “好,一言为定。”冯牧豪气干云的说道,然后继续跟随农夫练习忍术。

    雪花依旧无声无息的飘落,向金陵赶来的各路豪杰,已经越来越多。

第两百八十一章 修炼魔刀

    飞雪飘零,南京城中已经铺了白茫茫一片,行人走在不算厚的积雪上,各有不同的感受。

    贫寒人家,心中诅咒这寒凉天气,躲在家中不敢出门。朱门豪阀门第,自然是携姬游玩,作为金陵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孙锐自然不落人后。

    她的身边桃红柳绿,燕瘦环肥,不一而足。孙锐在这些美姬之中纵声欢笑,也学着文人雅士饮酒赋诗,只听他豪气地说道:“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陪同在他身边的那些酒肉朋友听到他念起这两句,也不管是否应景,都拍手叫好。孙锐自然不会像读书人那般谦逊,而是搂过来一名美姬,将美酒灌进她的嘴里。

    兴许是他的动作太过粗鲁,那名美姬来不及吞下去,酒水便滴到了胸前,那美姬也不敢动怒,而是娇声嗔怪一句,便独自去整理衣衫。

    孙锐哈哈大笑,说道:“****半露,白雪皑皑,妙哉妙哉。”

    这位功勋之后,虽然算不得金陵城中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可是他善于经营,黑白两道都吃得很开。这是孙家几代人的努力,根深蒂固,便是南京六部的长官,也难以动摇孙家在南京城的地位。

    便是这样一位二等勋爵,就连南京城里一等勋爵也不敢与之较量,孙锐便更加有恃无恐,在南京城横行无忌。

    然而,他依然有害怕的人,这人的家世与他相比要逊色几分,可是孙锐却奈何他不得。

    这人便是神捕世家的三公子——铁秋雨。

    只从当年金陵城一战,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当年那场战役中,铁秋雨和孙锐失去了心中最为爱慕的花魁——桃三娘。

    天不怕地不怕的孙锐从那之后开始畏惧铁秋雨,倒不是铁秋雨有多厉害,几遍对方身手了得,孙锐长期浸淫黑白两道,对生死早已经看透。

    大不了就是一刀,他有死的觉悟。可是铁秋雨并未迁怒于他,而是选择与他绝交,十年如一日的闭关,修炼左手刀法。

    孙锐每每想到此处,就会有些惭愧,他之所以害怕铁秋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内心深处觉得是自己愧对了这位昔日的好友。若不是他从中作梗,或许铁秋雨早已经与桃三娘结成了伉俪。

    那名走火入魔,被仇恨蒙蔽了自己的铁三公子,让人有些心疼,这十年来,孙锐也从铁府家丁口中得知,那人已经青丝染雪,衰老的速度令人瞠目结舌。

    还未到不惑之年的铁秋雨,就仿佛一个八十老翁。他的右手被斩断之后,空空的袖袍在练武的时候,就会放肆的飘起来。

    “爵爷,来喝酒。”

    一名美姬像灵猫一般依偎进孙锐的怀中,端起一只精美的酒杯,里面是芬芳扑鼻的美酒。

    她以这样的方式就能够讨好眼前的财神,只要他高兴,便会一掷千金。然而她的算盘打错了,孙锐竟然十分不解风情的推开了这名美姬,酒杯也被打翻在地。

    美姬趴在地上,委屈的说道:“爵爷为何如此对奴家,莫不是奴家做错了什么吗?”

    其他人也都露出疑惑的表情,这群精通吃喝玩乐的富贵子弟修养都很好,而他们眼中的孙锐也一直都很怜香惜玉,他做出这样反常的举动,这些脂粉气过重的少爷公子始料未及,场面变得尴尬起来。

    “爵爷,莫不是不合你口味,我们立刻让她离开,切莫坏了你的雅兴。”

    其中一人当先站了出来,开口圆场,孙锐摆了摆手,不置可否,那名倒霉的美姬便在小厮的带领下下了小楼。

    孙锐长长叹息了一声,始终没说出心中那句话——世间女子,俱是庸脂俗粉,比起三娘简直天差地别。

    他很少发脾气,因为遭遇了那样的打击之后,他已经变得能够克制自己,可是在这样的时节,从其他人听到金陵城中的风声,他已经变得烦躁不堪,再也难以压抑心中的情绪。

    皇帝来到金陵城,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有太多利益团体伺机而动。这些人有个共同特点:不满现实,实力高强。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些人信仰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处世哲学,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皇帝“驾崩”,利益团体便能够冲洗洗牌,在这场角逐中,能够把握机会的人,才能够荣华富贵。

    闭关修炼的铁秋雨自然也听闻了风声,可是他却漠不关心。皇帝死不死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吃饭穿衣一般的小事,经过那场战役,他对红尘已经心如死灰,对功名和财富都看作是过往云烟。

    唯一能够令他关切的是那些仇敌的消息,铁秋雨放不下心头的仇恨,虽说他在后来也知道当年那些锦衣卫是受了刘瑾的陷害,相互厮杀是迫不得已。

    可是一码归一码,他们是忠臣也好,是乱贼也罢,只要害死了三娘,便罪无可恕。

    这就是他简单而朴素的是非观,倒不是他不懂的分辨大是大非,而是这个性情中人实在是太过痴情。他没有想过自己能够顺利报仇,可是仇恨却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要死死在对方手里,他在黄泉之下,也算是对三娘有个交代了吧。

    想到这里,铁秋雨陷入狂暴状态,大喝一声,左手刀迅速出手,只听得金石相交的“铿铿”声传来,这间用一丈厚的石头建成的密室,布满了深达数尺的刀痕。

    密室中的灯光全灭,白发的铁秋雨单膝跪地,看不清楚面部表情,可是他的发丝却因为真气流窜飘荡起来,空空如也的也鼓荡起来。

    过了很久,铁秋雨终于将紊乱的内息梳理顺畅,才缓缓站了起来。他重新点燃密室中的油灯,然后小心将石桌上的那本秘籍收入了怀中。

    祖宗有遗训,铁家子弟不许修炼这为害苍生的秘籍,铁家虽然虽然靠着这本秘籍建立了诺达的基业,可是后来宁肯衰落也不许修炼这样的功法,

    只因为它太过狠辣,它有个很出名的名字——《魍魉刀谱》,如今的江湖已经很少流传关于它的传说了,可是放在百年前,可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

第两百八十章 荒山隐者

    金陵城中的铁秋雨在密室闭关的时候,皇帝在等待十死侍齐聚的时候,冯牧在修习忍术的时候,所有的时间都重叠到了一起。

    江湖的风雨还未刮起来,然而城中已经弥漫了太多的危机。

    多年隐姓埋名的韩少飞一行人,也开始往南京而来。南京城对他们而言,有着太多的记忆,当年他们还是四肢健全,可是南京一战,却都变成了残废人士。

    韩少飞孤身一人,他瞎了一只眼睛,可是他平时都戴着斗笠,别人也看不出来。

    在与冯牧重逢的三个月之后,他们就分开了寻找,而他们之间,自然也有特殊的联系方式。

    老九与十五带着戚大姐和其中一个孩子——小天,浪迹江湖,他们这一组实力最弱,因为老九双臂被斩断,十五武功尽失,而戚大姐不懂武功,小天因为高烧心智发育不全。

    他们去到金陵,别说是参战,就算是观战,也会遭到池鱼之祸,所以他们并未去到南京,而是在姑苏城外的寒山寺住了下来。

    一来这里很近,可以接应其他人,二来寒山寺中有一位奇人,听闻他能够接续筋骨,治疗内伤。

    若是这样的话,十五恢复正常体魄就有了希望,虽说不能保证武功再登巅峰,可也足以自保。

    带着这样的目的,一群人来到了寒山寺,可是在寺中几日,每一处地方都去过了,也没有发现那样一个奇人。

    看来一切都需要缘分,普天之下的事情,都在冥冥中自有安排,若是一味的强求,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就算找到了那位奇人又能够如何,若是对方拒绝,他们又该如何处置?

    这样岂非更加苦恼,所以凡是要讲究机缘,没有那个造化,就无法承受那份福泽。

    老九这一群人很是看得开,若是换成了汪大海,则是不达目标誓不罢休,他那样的个性,就算将这座寺院翻个地朝天,也要将那位奇人找出来。

    而执着的汪大海,此刻正带着小运游历江湖,他们自然获知了南京城的消息,但是他们却没有办法前往南京城。因为在游历的途中,他们遇到了一个隐居的老者,老者会一门移形换影的功夫。

    汪大海自知武功还需要提升,因为在面对铁秋雨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压迫。如果他还是停步不前,就无法实现心中的目标,杀不死石涛,反而会被对方杀死。

    而且小运的武功,需要那样的步伐,才能够有质的飞跃。汪大海不是白痴,自然懂得这门武学的重要性,然而那名隐士的脾气却很怪,他从来不会接纳外人进入自己的院子,更何况收徒。

    汪大海带着小运,在他茅屋的旁边住了下来,也搭建了一个茅屋,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恒心。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那名隐士不知不觉就消失了,汪大海大失所望,然而他不死心,带着小运踏上了寻找那隐士的路途。

    说来也奇怪,在找了半年之后,汪大海竟然突发奇想,想要回去再看一看,竟然发现那名隐者在茅屋中自得其乐。原来他的消失,只不过是障眼法,消失一段时间,让对方像没头苍蝇一般乱撞。

    他原以为汪大海就会因此而放弃,可是这汪洋大盗,却并非一般的江湖人那般能够轻易糊弄,汪大海之所以半年才回去,是因为在那半年中,他得到了一个消息。

    那个消息便是石涛要回家守丧,这对他而言,无异于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离开了锦衣卫,石涛就没有了爪牙,要想与他单打独斗,自然是再好不过。汪大海将小运安置在一家小客栈中,自己带着双刀,悄悄去到了石涛的家。

    然而他还未出手,便被石涛的气息所震撼了,原来那石涛为了避免江湖仇家前来寻仇,坏了守灵的规矩,便主动散发出气息,威慑对手,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汪大海带着慢慢的恨意,同时也带着慢慢的无奈,依旧冲了上去,莫说他残废了一条腿,便是他手足完好,也不一定是石涛的对手。

    冲上前去的汪大海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被石涛一掌拍飞,就像一只风筝一般在空中飘荡。汪大海口喷一口鲜血,浑身的内脏受了重伤,谁知那石涛竟不对他赶尽杀绝。

    石涛看着苟延残喘的汪大海,淡淡说道:“如今是我为家父守孝期间,不宜造杀孽,杀了你也只会弄脏我的手,看你像条狗一般的活着,反而会教你更痛苦,我也更释然。”

    这些话字字诛心,汪大海听在耳中,却痛在心里,他咬着牙说道:“今日你不杀我,他日必将后悔。”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便捂着胸口,步调缓慢的离开了。汪大海一回到客栈,便重伤不醒,一直躺了十多天,才勉强能够下地。

    遭此耻辱,汪大海有生之年不报仇雪恨,誓不为人,他将新仇旧恨积压在心中,又等到自己康复之后,才带着小运回到了隐者所在的那处地方。

    隐者依旧冷淡的对待这不速之客,而汪大海则改变了自己,他不再似之前那般带着傲气,而是谦逊的态度感化着隐者。他会亲自去挑水,劈柴,打杂,隐者日常的一切,都被他包办下来。

    要让他放下自己的自尊,是很不容易的,可是却不够彻底,隐者依旧是不闻不问,似乎那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直到汪大海跪了下去,那一跪就是一天一夜。

    隐者终于缓步走出了门,站在汪大海身前,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要你这般桀骜之人都肯放下尊严,要求一个自己并不愿意求的人?”

    汪大海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隐者听了之后,冷笑一声,然后转身便走,再次回到自己房中,屋外的一切,似乎再次与他不相干。

    为了报仇而学武,是他这样的高人所厌恶的,也是犯了他的大忌,他自然不肯传授汪大海。

    汪大海又跪了一天一夜,那天夜里,下起了大雨,他依然跪在雨中,一旁的小运去搀扶他,他将小孩推开。

    小运万般无奈,只得陪在他身边跪了下去,口中还大喊道:“求前辈大发慈悲,求前辈教大叔武艺。”

    隐士听到孩子声嘶力竭的呐喊,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走出了房门。

第两百八十一章 木大当家

    金陵城外的孙分,还未进城,就卷入了一场是非之中。

    对方倒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而是懂一些花拳绣腿的绿林草莽。这些人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跟另一伙同样具有无赖气的绿林人士斗在了一起。

    这些人下手没有章法,能拿到手的武器无不往对手的身上招呼,悍勇程度,好比猛鬼。

    孙分却没有心情看这群人无聊的争斗,这些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能够斗得你死我活,又能做什么大事?

    他打算从旁边绕道过去,不理会这场无聊的斗争,突然,一块板砖向他的头顶猛拍下来。

    孙分不得不面对抉择,若是他轻易的躲开了,对方必然知道他身怀武功,到时候更加牵扯不清。若是他不躲开,硬扛一板砖,倒也伤不了他,只是未免有些窝囊。

    就在他分神的片刻间,板砖已经拍了下来。

    没有意料中的头破血流,甚至连一点皮也没有擦破,看着肥头大耳、一脸淡然的孙分,那名拍砖的莽汉也愣了片刻,感觉到对方是硬茬子,不敢再进一步造次。

    可是另一伙人却没有看到他的动作,混战中只要不是自己人,就是敌人!

    这就是江湖草莽与武林高手的区别,缺乏预估对手实力的本领,是他们最大的缺陷。

    板砖碎成粉末,掉落在地面上,那些被愤怒激起了满腔热血的壮汉,哪里会看到这些,三五个人一拥而上,向着孙分围攻过来。

    孙分眉头微皱,脚步一动,便躲开了那几人的围殴,对方没有料到他肥大的身体如此灵活,一人大喊一声:“这人武功不一般,可能是领头的,大伙一起上,打死他!”

    这一句话喊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迎向孙分,孙分依旧只是躲闪,并未还击。

    偏偏这群人不懂得分寸,得寸进尺,孙分越是躲闪,他们就越是放肆,不将孙分干掉,誓不罢休。

    另一伙人不傻,看到对头在围殴那个胖子,本能就将他当成了自己人,为了缓解那人的压力,这些人集体围攻了过去。

    不断有人挂彩,鲜血喷涌而出,倒在地上哇哇大叫。孙分原本想要低调行事,可是这样下去,只会在这场无聊的斗争中消磨太多时光,他已经不想再这样下去。

    足尖一点,身形肥胖的孙分竟然像风筝一般轻飘飘的飞了起来,他凌空一个翻身,施展“燕子三抄水”的轻身功法,便已在六丈开外。

    “直娘贼,别让那厮逃走了。”其中一人反应过来,率先向孙分追赶而去,可是以他们的武功,哪里会是孙分的对手,不厌其烦的孙分一掌挥出,当先追去的几人便一同被击飞。

    就在众人无可奈何之际,远处突然飘来几个灵动的身影,待他们飞近,只见四名身穿短衫的汉子落到孙分面前,面带怒容,死死地盯着他。

    “我们黑水寨的四位头领战胜了杂鱼,如今及时赶来,你们还不跪地认输吗?”

    人群中,一名小喽啰高声喊道,其他人听到声音,也看到了那四个人的身影,都停止了动手。

    “阁下武功不赖,却并非连云寨的人,莫不是他们请来助拳的帮手,在下奉劝阁下不要淌这趟浑水,不然我家寨主来了,定叫你后悔。”

    这四人能当头领,自然不是只靠蛮力做事的莽夫,懂得一点人情世故,其中一人的话是江湖套语,只要不是故意为敌的二愣子,都不会不清楚其中的取舍。

    孙分淡淡的说道:“我只是路过的,被这些莽汉攻击,不厌其烦才出手还击,也非我所愿。”

    另一名头领哈哈一笑,朗声道:“如此再好不过,阁下只管任意去留,黑水寨上下没人敢为难你。”

    连云寨的一群人愁眉苦脸,他们一下子失去了这样一个强援,不由得大怒,个别不知轻重的,已经甩出了手中的武器,直向一名头领砸去。

    头领侧身避开,大刀便飞到了孙分的面门,众人以为那个胖子至少要被划开一条口子,哪知孙分两指不知何时已经夹住了那把大刀。

    只听得“波”的一声,孙分双指用力,便将那柄大刀夹断成了两截,众人无不骇然。

    “今日事就此作罢,那批红货就让给连云寨,谁也不许再生事端。”四名头目中最为冷静的一人说道。

    全场安静下来,然后那人对孙分恭敬的拱手说道:“阁下武艺超群,我家寨主最是看中像你这般的英雄豪杰,此处说话多有不便,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在下将你引荐于我家寨主,岂不是一件美事?”

    “不必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耽误了。”孙分老实不客气的说道,语调平平,没将这些人放在眼中。

    他的这句话说出来,就连连云寨的那些人也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要知道黑水寨的木大当家,可不是轻易就能够得罪的人。江湖上曾经有人不知轻重,得罪了那个杀神,结果被废掉了武功,过着十分凄惨的日子。

    江湖人宁可痛快的一刀,也不愿像个废物一般苟活,这是所有闯江湖的人的共识,可是黑水寨的大当家却一再废人武功,当真不地道,被许多江湖豪客不齿,他却依然故我。

    要知道黑水寨的发展势头,可谓是风头无两,在最近几年中,迅速的崛起,其壮大的速度直追当年的桃花寨。江湖老辈在议论这位木大当家的时候,都不由得猜测他会是下一个楚南公。

    这位木大当家虽然执掌一方,喜欢废人武功,可是对待下属却也不差,不会像楚修齐那般喜怒无常,让我难以揣摩。这位木大当家不会自恃武功高强,就任意草菅人命,还能够与下属甘苦与共,所以大家都肯为他效命。

    正当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位胖子已经得罪了黑水寨,要被群起而攻之的时候,一个很和气的声音响起:“这位英雄既然有要事,我们也不便强求,有缘自会重聚。”

    他人原本在十丈开外,话音落地,已经到了孙分面前,孙分心头微动,暗道这人武功倒也是一绝。那人额头有一条醒目的刀疤,满脸笑嘻嘻的看着他,然后递过来一个酒壶。

    “能饮一杯无?”

    孙分倒也不客气,接过酒壶便豪饮起来,他擦了擦嘴,赞道:“好酒。”

    “我还有更多美酒,他日再见,定于你不醉不归。”

    “好。”孙分说完,便飘然离去,后来赶来的这人目送他离去,在心中赞叹对方是一个爽快的好汉。

    黑水寨的众人连忙恭敬地招呼,较为冷静的那名头领问道:“大当家突然降临,不知有何吩咐,莫不是责怪我等办事不力?”

    这位大当家,便是曾经的锦衣卫木十三,是冯牧在湄洲岛上,除了许爷爷之外,最为亲近的十三叔!

第两百八十四章 伺机而动

    江彬小心伺候着皇帝朱厚照,可是他感觉自己面前的皇帝对自己的态度不再像之前那般和颜悦色,时不时就会对他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只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这意味着皇帝已经开始猜忌他。

    权臣江彬十分清楚,失去皇帝的信任,他所要面对的将会是如何可悲的下场。说到底,他虽然万人之上,却始终在一个人之下,他不论做什么都越不开那一座高山。

    至始至终,他都只是一个奴才而已,生死掌握在对方手中。原来自己是这般脆弱的吗?江彬在心中这般问着自己,然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早晚都会被看破,与其等着你将我凌迟,不如我先发制人。

    这位已经流露出杀机的权臣,在皇帝面前伪装得很好,表面上恭恭敬敬,对皇帝的话言听计从,其实内心已经在盘算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人除掉。

    纵使他机关算计,也决计不会想到自己已经掉入了拳套,皇帝早已经掉了包,此时在他面前的根本就不是真的皇帝。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位傀儡皇帝是代替皇帝去死,这也是他最大的荣幸,同时又是莫大的悲哀。

    作为护龙卫其中一员,他自然清楚自己的使命,所以不敢牵扯进太多的儿女私情。谁都会畏惧死亡,但是为了伟大的事业而慷慨赴死,就是死得其所。

    也正是因为这位护龙卫太过严肃,从未涉及二女私情,反而在扮演朱厚照的时候,露出了巨大的马脚,要知道朱厚照可是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情场浪子,一天没有女人,他又如何过得下去?

    这也是扮演皇帝最辛苦的一件事,皇帝的女人他自然不敢亵渎,可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面对后宫佳丽极尽挑逗之能事,还能够安守本分,需要何等坚韧的毅力。

    几天下来,他就感到****焚烧,当真比筋疲力尽更让人痛苦,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旁边的太监自然将这些看在了眼中,传召御医前来,替皇帝诊治。

    御医按照皇帝的意思,对后宫宣称皇帝近日不能再行房,需要安心调养。然后又抬出钦天监来,说是最近卜卦,忌讳房事云云。

    皇帝算是蒙混过关了,御医离开之后,开了几副调养的方子,江彬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苦于没有机会下手的他,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这天夜里,无星无月,寒风凛冽,严霜铺地。江彬的房间里却跪了一名太监,江彬将刀放在他的脖子上,问道:“我的话你可都听清楚了?”

    那名太监正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他浑身颤抖起来,声音颤抖的回答道:“是,老仆都听清楚了。”

    这名公公在皇宫不知有多少年了,竟然在江彬面前自称老仆,可见他有多害怕那个杀人如麻的武将。江彬将那枚红色药丸交到他手中,说道:“这枚药丸每天只需要刮下来一点点,持续几十天下来,谁也看不出皇上的变化,自然没有人会怀疑到你头上。”

    老太监立马开口说道:“可是皇上每次用膳,都需要经过银针试毒,还有太监一身试毒,这样做岂不是自掘坟墓?”

    江彬忽然大笑起来,握刀的手轻轻一动,便在太监的脖子上拉出一条浅浅的口子,太监吓得六神无主,连忙捂住鲜血淋漓的伤口,求饶道:“大人饶命,老仆按照你说的去办,只求你放过老奴一条贱命。”

    真是人越老越怕死,这太监好歹也是太监中的权贵,面对江彬的淫威,竟然如此低声下气,俯首帖耳。江彬冷冷说道:“此药丸用银针是试不出来的,而试吃的太监更容易解决,你说是吗?”

    他言下之意,自然是要灭口,一旦试吃的太监出现问题,便悄悄地将其处置,反正要让他彻底从皇宫里消失。

    太监带着药丸离开之后,江彬一脸得意的坐在椅子上,他觉得很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以前他要听命于大祭司,而今大祭司已近不在了,他便觉得自己就该成为真正做主的人。

    然而他错了,就在他有些得意忘形的时候,一名白衣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房间,江彬一抬头便看到了他。这人身形高大而修长,颇有魏晋名士之风,一身白衣裁剪合度,极具美感。

    只是他的脸上带着一张狐狸面具,怎么也看不清具体的容貌,江彬一见到这张面具,顿时吓得不见了三魂七魄。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调有些颤抖的说道:“属下不知门主到此,有失远迎,望门主饶命。”

    他的额头已经有汗珠滑落下来,滴入眼中,让他眼睛有些模糊,他身前的那人终于开口说道:“你如今还不是暴露的时候,留你在那个位置上,还有更大的作用,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可明白?”

    江彬立即点头,说道:“是是是,属下明白,属下未上报便私自行动,有违门规,求门主责罚。”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那人袖袍轻轻一挥,江彬便浑身痉挛,倒在地上剧烈的抽搐起来。他的肌肉竟然像是被什么吸食一般迅速的干瘪下去,不一会儿有极速膨胀起来。

    生不如死的江彬强咬着牙齿,不敢叫出声来,他全身大汗淋漓,因为剧烈的痛楚,几乎要让他透不过气来。他不敢开口,害怕一开口就咬断自己的舌头,好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那人挥了挥手,他的痛苦才立马消失。

    江彬连忙磕头,嘴里含糊不清道:“谢门主不杀之恩,属下再也不敢犯这样的错误。”

    “你记住,你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地位,全是拜我所赐,我能够给你,也可以随时收回。”

    说完,他的身影便兀自消失,只留下惊魂未定的江彬木然的站在屋子里,对着空气拱手作揖。

    江彬这才知道自己的斤两,虽然大祭司已经不再了,可是他却从未脱离过天门的手掌心。一种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悄然蔓延,令他愤愤难平,可是他绝对无法摆脱这样的控制,只能隐忍着,伺机而动。

第两百八十五章 十斩

    孙分走入了南京城,在进城的时候,守城的士卒拦住了他,询问他背上背的是什么?

    孙分说道:“我是一名厨子,背上这个生锈的盒子里,是一些破铜烂铁,我听说城中的金铁匠手艺很好,想请他替我打造一把趁手的菜刀。”

    对于他是厨子的身份,所有人都不怀疑,因为他油光满面,肥头大耳,手臂粗壮,一看就是掌勺,经常试吃的人。

    孙分面容平静,若是这些士卒要让他将背上生锈的铁盒子打开来看看,他就彻底暴露了。因为盒子中可不是他所说的破铜烂铁,而是江湖上十大名剑中排名第七的“天怒”。

    就算再不识货的人,也能够知道这是一柄宝剑,而这样的宝剑,又岂是一名普通的厨子便能够拥有的?孙分面色虽然平静,可是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来,若是真要让他打开来看,他就立刻飞跃城墙,强行闯入。

    他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能够与人周旋,而且性情直爽的他,也不懂得讨好的话。

    看着一脸平静的厨子,这些守城的士卒没有怀疑他的话,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进城,城里也有很多人等着出来,如今是戒严时期,他们虽说职责所在,但是对于这样一个普通的厨子,难道真要浪费时间去检查他那堆破铜烂铁?

    就在孙分前脚迈进城中的时候,身后突然想起了惨呼声,原来在他后面,几名江洋大盗的身份被守城的士兵拆穿了,他们便选择了动手。

    那一伙人有七人,俱是人高马大,满脸凶悍的狠角色,十几名士兵挺着长枪去围攻他们,只不过在瞬间就被杀翻在地。

    孙分瞳孔微微收缩,他看得出来这些人并非一般的绿林草莽,再看他们的武功路数,他迅速在头脑中回想着,随即反应过来,这些人是“西北贪狼”杨洲的下属,因为武功路数欺骗不了人。

    这些人并非江湖上一流高手,自然不懂得隐藏自身的武功套路,再者说来,杨洲手下的人虽然厉害,却都是些耿直之人,很少做栽赃嫁祸之事,倒是经常替人背黑锅。

    这七人并不出名,至少孙分不知道他们的名号。孙分再看了一眼,确定这些人不是刻意栽赃,那如此说来,“西北贪狼”也打算横插一脚了。

    就在事情变得棘手之前,孙分选择了出手,这几人不过是一些不起眼的角色,或许是提前来探知消息的,又或许是刻意制造动乱,让暗处的人有机可趁的。

    一念及此,孙分便将目光投射到了常人不会注意到的地方,这些地方往往是视角的盲点,稍有不注意,就会让对方神不知鬼不觉的闯入。

    果然,在孙分刻意的注视下,真的发现有三个商人模样的人,趁着动乱往城门跟下溜去,这三人的步伐十分诡异,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而所用的武功套路,还是“三圣盟”的。

    孙分身形一闪,便来到了城门下,挡在了三人的面前,三人身形骤然停顿下来。恐怕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个身形肥胖的厨子,竟然能够识破他们的计划,挡在他们的身前。

    其实他们也隐约感觉到了孙分的古怪,可是却选择了忽略他,因为在他们眼中,这个有些来头的厨子虽然并不简单,但绝不会成为阻碍他们的人。

    然而,他们错了,孙分挡在他们面前,已经说明了一切,这名厨子非但武功高强,而且还有意要与他们为敌。可是无论如何,他们也看不出这厨子的来历,心中自然有些惶恐不安。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同时出手,三人掌风呼呼,携带着风雷之势袭向孙分,孙分骇然,因为这三人的速度很快,转眼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还未来得及闪躲,已经在三人的包围之中。

    孙分自问还未遭受过如此的困境,以他的武功竟然会被对手逼得走投无路,孙分双掌挥出,与其中两人交手,可是另一人的“惊风掌”已经击打在了他的右胸之上。

    “噗”,孙分身子接连倒退好几步,才勉强站稳,他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那两名与他对掌之人也同样不好受,身子被反震一丈开外,面如死灰,强撑着内伤。

    孙分冷冷说道:“沙家三兄弟不在西北替杨老镇守,竟然莫名其妙的来到金陵城,真是奇闻啊。“

    在他的印象中,这沙家三兄弟是杨洲的嫡系,其地位不比他那六位义子低,而这三人通常情况都是镇守在总堂的,数十年来都未离开过,这次破天荒来到南京,莫不是杨洲也来了?

    想到这里,孙分不敢再大意,既然他面对的对手如此强横,他就不能再有半点拖延,必须尽快解决战斗,不然事情闹大,他的行踪不免会暴露,成为众矢之的,还怎么出奇制胜。

    三人俱是一愣,一人开口说道:“想不到阁下竟然认识我等,只可惜我等眼拙,连阁下如此身手的人都不认识,长期坐镇西北,真是犹如井底之蛙,孤陋寡闻啊。”

    他说完连连叹了三口气,孙分本就是最为神秘的存在,他作为十死侍的身份,江湖上没有人知道。这三人没有听说过,自然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不再多言,孙分解下了后背上的铁锈盒子,将它打开,便露出一块巨大红布包裹的巨剑。三人知道眼前的胖子要出绝招了,都不敢马虎,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出手,分三个必杀的方向,向着孙分攻来。

    孙分扯开红布,巨剑飞起,他的身子拔地而起,掠起来两丈多高,巨剑终于现行,一剑出鞘,顿时红光乍起,璀璨夺目。

    “撕拉”一声,巨剑当空划下去,三人惊骇,慌忙退避,但依然受到了剑气的震荡,被弹开数丈开外,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这便是孙分的“十斩”,是他最为得意的招数,可惜江湖上无人知晓。作为十死侍,他生活在江湖之外,又行走于江湖之中。声名与荣耀,富贵与权势,这些对他十分遥远,他的生命中除了平凡的日子,便只剩下忠诚。

    地面被划开一条两尺多深的口子,触目惊心,连旁边交战的人群,也都不自觉停了下来,眺望着这边的动静。

第两百八十六章 风云乍起

    孙分的一剑,足以震撼武林,在场的众人无不骇然,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般看着孙分。吃惊之余,这些人也纷纷在猜测这位武林高手的来历,可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他是何来历。

    这也不足为奇,孙分很少在江湖上露面,因为他执行的任务都过于隐秘,所知者不过寥寥数人。不过他如今这一战,只怕会立即惊动其他人,他若不能尽快解决战斗,势必会让那些闻风而动的武林人士有所戒备。

    在众多士兵的合力围剿下,先前制造混乱的那几人终于被顺利击杀。可是相应的代价也是惨重的,士兵死了大约有二十多人,重伤的则更多。他们相互替对方包扎伤口,指挥的将领让那些没受伤的赶紧去找大夫前来。

    他紧握着手中长刀,吩咐剩余的士兵打起精神,不能有半点懈怠,要严防这些人趁乱进城。在这个时候,因为突然爆发的战斗,将领唯恐出现更大的纰漏,下令封锁了城门。

    传信的炮竹已经点燃,相信不久之后,援军便会赶来,在这个时候,守城的将领朗声说道:“所有人都听好了,敢有妄动者,格杀勿论。”

    他站在城墙上,让手下的士兵手持劲弩,瞄准了下面黑压压的人群,这些人都是百姓的打扮,可是谁也不敢肯定这些人中会不会存在像之前那般的高手。

    再也不能够出问题了,这就是将领所想的事情,要是再有士兵牺牲,他这个位置就要保不住。而且,看着自己的袍泽倒在自己的眼前,心情是十分难受的事情。

    “阁下究竟是什么来历,有这样的身手,为何还会在江湖上籍籍无名?”

    沙家三兄弟中其中一人问道,他留着好看的胡须,显得像一个儒雅的客商,然后他拿出了手中的武器。

    他的武器是一只三足金鼎,样式很古朴,很精致,一只手就能够握住。在江湖上,这只鼎有个绰号叫“炼魂”,据说这只小小的鼎中能够喷出紫色的火焰,而且不怕水。

    被烧到的人只能活活被烧死,因为不管是用水,还是就地打滚都无法扑灭那奇怪的火焰。掌握这奇特武功的人叫沙通明,是沙家三兄弟的老三。

    孙分见他摸出来金鼎,自知非同小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冷冷的注视着这些人,然后运转起全身的内力,打算用内力将对方的招式尽数弹开。

    然而,对方并未急着动手,另外两人也在瞬息之间摸出了属于自己的武器,他们的武器都大同小异,都属于奇怪的暗器,让人防不胜防。

    一人手中出现了一只白玉瓶,江湖上的绰号名叫:“噬魂”,据说从中倾洒出来的绿色液体,一旦接触到人身上,那人身上就会腐烂,就算立即跳入水中冲洗,也不足以自保,因为它腐蚀的速度实在太快。

    它的持有者是沙家的老二,名叫沙通光,这人性子较为阴沉,往往选择在最难防备的时候偷袭,阴招层出不穷,所以他最为棘手。

    而老大叫沙通亮,所使用的是一只铁葫芦,据说从中能够喷出蓝色的烟雾,而对手一旦吸入就会浑身僵硬,仿佛石化一般,只能任由宰割。这件暗器也有属于它的绰号:“定魂”,形容得倒也贴切。

    孙分虽然不在江湖上走动,可是对于这些人的成名招数还是烂熟于心,他们所掌握的情报,不比锦衣卫少,因为锦衣卫冒着生命危险所传回的情报,都会备份给他们,以极为隐秘的方式传到他们的手中。

    对方的部署几乎是在瞬间就已经完成,而孙分原本想要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因为他第一剑斩空之后,紧接着便使出了第二剑。

    他的“天怒”剑属于重剑,锋芒相较于其他名剑要逊色许多,然而这重剑之所以还能够排进第七,则是因为它独特的材质,所带出的巨大杀气,一般的武林人士,仅仅被这杀气影响,就会丧失战斗的勇气。

    然而沙家三兄弟毕竟不是一般人,能够在“西北贪狼”手下坐镇西北数十年,定力与武功自然都是人中翘楚,他们哪里会不清楚孙分的攻击会更加猛烈,在他还未拔剑之时,这三个以谨慎著称的人便顺势倒退了十数丈。

    三人并未抱团,而是分散于三个不同的方位,这样一来即便是孙分的剑招再厉害,也没有办法同时击杀三人,他只能够择其中一人展开攻击。那样的话,自然就会将弱点暴露给另外两人,两人同时出手,孙分便是大罗神仙,也休想躲开。

    孙分自然看穿了他们的目的,然而他依然选择了出手,因为他不能够有一分一秒的拖延,那样只会暴露更大的弱点,只因为他的剑气虽然强横,可是同样十分耗损内力。

    再耗下去,他的内力便不足以支撑自己逐渐疲惫的身体,那样再未动手之前,自己便首先晕倒了过去,岂不是任由对方宰杀?

    孙分一剑挥出,那一击携带风云之威,雷霆之势,向老三沙通明袭击而去。这一招已算是“十斩”的奥义所在,明明只挥了一剑,可是在空气中却形成了一个“十”字交叉的剑气,向对手横冲而去。

    沙通明有些错愕,他自知凭借自己如今的武功是很难躲过这一招的,他不甘心无所作为就被原地击杀,象征性的挥动手中的金鼎,紫色的火焰喷涌而出。

    就在两记招式将要撞击在一起,另外两人同时出手,绿色液体和蓝色烟雾快要到达孙分身边的时候,异变突生。

    只听得一声巨大的喷嚏声传来,仿佛是六月的惊雷,令在场所有人的耳膜为之震动,头脑嗡嗡作响。这人巨大的喷嚏声响过之后,携带起一阵狂风,将交手的四人所有的招式都化作无形。

    四人向他看去,只见一个浑身脏兮兮,蓬头垢面的头陀朝着他们哈哈大笑,他脚上穿着一双草鞋,烂到只剩下鞋面,整个脚底板都踩在了地上,可他依然舍不得扔掉。

    众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孙分首先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开口说道:“阁下莫不是‘云岚活菩萨’?”

    他的话问完,沙家三兄弟已经面如死灰,顿时失去了战意,如同被剥夺了灵魂一般,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第两百八十七章 八指头陀

    “云岚活菩萨”又被称为“八指头陀”,相传在他年轻的时候,与人比拼内力,被人硬生生震断了两根拇指,便成了八指。

    痛定思痛的他不再与人比拼武功,反而入了佛门,修习常人难以忍受的苦禅。没过几年,他与寺中的僧人论禅,连住持都不及他,他才离开寺院,去到了红尘。

    这名头陀有个特点,便是他不再好勇斗狠,反而见了江湖人的厮杀,都要上前去管上一管,大有劝告对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意思。

    然而,这些已经杀红了眼的江湖人,哪里会听一个邋遢头陀的话,全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头陀只有使出内功,将所有人震开,这些人被干涉了战斗,全部将仇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头陀也不恼,只是低声默念一声佛号,嘴里轻声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然后全身的气机便会爆裂数倍,真气荡漾开去,将所有人弹开数丈开外,这些人中,即便是武道中一等一的高手,也会因此遭受重创,三个月内是很难使用内功的。

    头陀便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让世人放下仇恨,可是他一旦离开之后,那些人依然会继续厮杀。大感失望的头陀在以后的劝架中,就索性陪着受了重伤的人,让他们立字据,发下誓言,若是再有仇杀,就如何如何云云。

    这样的方式,在其他武林人士看来,简直是一个笑话,却十分有用,因为之前由武力解决的问题,在他的干涉下,都只有平声静气的坐下来慢慢谈,直到双方达成了一致。

    然而,在十多年前,爆发了一场惊动武林的大战,“三圣盟”要灭“万梅山庄”,双方集结了不下三千人的规模,约在祁连山决斗。

    这轰动全天下的消息,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所有武林人士都在猜测这场战役的结果将会如何,因为“万梅山庄”的实力虽然不及“三圣盟”,可是他有好几个盟友。

    作为武林世家,都是相互依赖,对抗着大门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一旦得知“万梅山庄”即将面临的浩劫,“天云镖局”“铸剑山庄”和“彩云楼”也都派出了精英弟子,帮助“万梅山庄”躲过浩劫。

    大多数江湖人都猜测“三圣盟”会取得胜利,因为江湖世家虽然表面看起来同仇敌忾,可是私下也存在竞争,究竟是帮手,还是偷偷下狠手有未可知,而“三圣盟”就不同了,在“西北贪狼”的领导下,人心齐,一致对外,战斗力自然要高出一筹。

    为此,“长乐坊”开出了重金的筹码,江湖人士纷纷押注,读这场战斗的走向。

    然而他们没有料到,这场战斗竟然没能够打成,双方便停手了。只因为有了一个人的干涉,具体说来是一个苦行僧人,这人便是“八指头陀”——冷笑天。

    得知消息的头陀,踩着一双草鞋,上了祁连山,等待着双方几千人到齐,然后出面调解说就此罢手。在场所有人无不捂着肚子哄笑,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疯子,这个邋遢的疯子竟然当着几千人的面,所就此罢手。

    莫非他将自己当成了天王老子不成,所有人都要听从他的话?

    没有人理会这个空口说大话的头陀,按照武林规矩,先有精英弟子中的代表选择单挑,然后根据实际情况,要么混战,要么罢手谈判,当然这都需要看对方的实力说话。

    可是双方刚刚派出各自的人,头陀便打了一个喷嚏,两人当场晕厥过去。他表现出来的武功,惊艳了在场所有人,所有人再也不敢小瞧他,将这人当成了至高的存在。

    杨洲被人抬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头陀,开口问道:“敢问阁下是何来历?”

    头陀笑道:“贫僧是云岚寺的挂名和尚,而后被赶了出来,所以成了四处浪迹的苦行僧,无甚名号。”

    杨洲依然冷笑一声,说道:“我看阁下的样貌还有手指,应该是昔日‘鸿山堂’的少主冷笑天,不知可有说错?”

    头陀淡然笑道:“前尘如过眼云烟,已然不足挂齿。足下今日不妨听阁下一言,就此罢手,不要枉造杀孽,如此岂不是大功德?”

    杨洲看着他,笑道:“你既然已经出家为僧,为何还如此牵挂红尘中的俗事,依我看来,你非但没有堪破红尘,反而生出了许多执念。你打着调解纷争的名号,只想证明自己的实力,与以往与人比拼内力的性子相同,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表现出来而已。”

    听杨洲说完,头陀付之一笑,不置可否,他自然不会因为杨洲的话而动怒,因为杨洲是西北最为厉害的枭雄,在他面前气势上稍有不足,便会落了下风。

    “居士如此说,贫僧也无法辩解,就依你所言,贫僧要如何做,才能令你罢手?”

    杨洲没有想到这头陀还会跟自己讲条件,既然他想找死,他索性成全了他,不假思索的说道:“想要我罢手也可以,除非你割下姓李的头颅,放在我面前。”

    他明知这名和尚不会杀生,是以才这般说道,果不其然,头陀露出了为难的神情,然后开口说道:“贫僧代他赴死如何?”

    杨洲摇了摇头,说道:“尊驾的命不如他值钱,不过你有这心,我也有些佩服,你与他非亲非故,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着实令人有些动容。”

    然后他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三掌,只要你承受在下三掌,我便听你所言,罢手,再也不找他的麻烦。”

    “一言为定。”头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嘭”的一声巨响,杨洲身子如闪电一般蹿出,没有任何预兆,在场只有几人看到他飞出去,更多人只看到人影一闪,便看到他巨大的手掌击打在头陀的胸前。

    内力荡漾开去,吹动了周遭所有人的发丝和衣袂,这些人神色大变,心想那自讨没趣的头陀,肯定被震碎了五脏六腑,定然是活不成了。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头陀只是深深吸了一口,平淡的说道:“还有两掌。”

第两百八十八章 不败神话

    杨洲那一掌令在场所有人大惊失色,众人在私下里议论纷纷,觉得这样的掌力,就算是巨石也能够击碎。可是那个肉身凡体的头陀,竟然能够扛下他的一掌,竟然毫发无伤,这份修为当真是可怕。

    而且,这头陀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还有两掌,他究竟是有恃无恐,还是不知死活?

    杨洲也没有想到这位头陀扛下了他的一掌,竟然还能够如此气定神闲。他以前也听闻过冷笑天的名号和武功,也知道他与人对掌的时候被震断了两根手指,而如今这人简直是脱胎换骨,武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云岚寺那间名不见经传的小寺院,竟然还有如此高深的武学典籍吗?“此间事了,定要去云岚寺看一看,那里到底隐藏了什么玄机?”杨洲心中想着,然后冷冷的看着破坏他好事的那个碍眼的头陀。

    “当心了,这一掌可不像之前那般软绵绵。”

    杨洲朗声说道,右掌运起内力,只见他的右掌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圆形气球,极速阔大,一下子变得水桶一般大小。

    身形骤然消失,杨洲闪电般出现在头陀冷笑天的面前,轰然一击,顿时地面为之陷裂!

    轰隆之声炸响开来,地面方圆一丈之内,飞砂走石,无数观战的人被石块击中,苦不堪言。

    身处在中心的两人,杨洲须发皆张,好似来自地狱的神魔,爆发出凌厉无匹的杀气。

    而冷笑天,则像是雷打不动的金刚,虽然被杨洲的掌力带动,让他的头发同样飘摇,可是他的双脚陷入第地面,竟也没有后退分毫!

    气浪荡漾开去,方圆两丈内的人都被刮得飞了起来,一些武功低微的直接被震得吐了血。

    待场面中的那些飞沙与石块掉落地面,众人才看清楚头陀的嘴角已经溢出了一丝淡淡的鲜血。

    他只是用手轻轻地擦去,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然后开口说道:“施主这一掌果然名不虚传,若非贫僧懂得‘挪移之法’,定然会被你打碎全身的骨头。”

    他这句话说出来,杨洲立即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开口问道:“挪移之法,这门武学是什么来头,是不是云岚寺中的绝学?”

    对于高深的武学,他这样一个枭雄,自然是想将之据为己有,是以才这般关切的问道。

    冷笑天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阁下猜错了,这门武学,是我在寺中的时候,跟随一个老者学的,他云游到寺中,呆了一段时间便离开了。而我终究没有学成最后三成,实在引以为憾。”

    听完他的话,所有人不由得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嘴巴张得很大,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头陀。根据头陀的意思,他还只是学了七成,若是学会了十成,那武功还不通天,试问这样的人,普天之下还有对手吗?

    杨洲想要继续追问,可是却被冷笑天打断了,头陀双手合十,平淡的说道:“阁下答应过贫僧,还有最后一掌。”

    杨洲心头火起,眼神不善的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头陀,他第二掌的威力虽然不小,可也未动用十成的功力。

    这一次他已经决定十处十成的功力,看着一脸认真的头陀,杨洲知道这人有恃无恐。然而他作为西北的大枭雄,武功深不可测,自然不能够在今日丢脸。

    杨洲缓缓后退了几步,然后慢慢运起体内的内功,这一招的名字叫“石破天惊”,运转得越慢,威力就越巨大。

    只见杨洲手掌处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手掌印,就如同一面墙壁一般,这散发着淡褐色光芒的气掌缓缓升起,足足有两丈来高。

    “既然你一心想要找死,我也不再手下留情。”杨洲冷冷说道,他虽然很想从冷笑天口中得知关于那挪移之法的详细信息,可是他也知道那样的武林前辈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即便是遭遇了,对方也不会教授自己武功,既然如此,不如索性将碍事的人扫除。杨洲虽然爱才,可是不能为我所用,就只能果断地毁去。

    巨掌轰然而下,头陀面对这一掌,全身的气息为之爆裂,他的双脚陷入地面,双掌合十,口中默念法号,不闪不避。

    “咚”的一声巨响,整个地面为之深陷,足足有一尺多深!强横的气浪荡漾开去,这一次那些观战的人躲得更远,可是方圆五丈内的人同样被刮飞,口中喷血。

    无数的石块像是利箭一般射向观战的人群,这些人没有料到这一击之威竟然如此巨大。武功高一些的还能够躲闪,或是挥掌挡开,武功低一些的就难以闪躲,只能被石块击伤,身上出现一个血洞。

    烟尘久久没有散去,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猜测那名头陀被击的粉身碎骨,早已经尸骨无存了。

    然而他们错了,不久之后,烟尘中就想起了一声低沉的法号,道:“阿弥陀佛,贫僧已然受了三掌,阁下该按照约定,就此退去了吧?”

    他的话显得有些中气不足,谁都能够听出来他受了不轻的内伤,只是因为烟尘,在场的人看不清楚他的身体遭受了多严重的伤。

    杨洲的右手轻微的颤抖着,这是他使出那一击之后的自然反应,事实上他也承受了反震之力,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在这个时候,他强压自己的伤势,大笑道:“好一个‘八指头陀’,杨某自然会按照约定退出祁连山。”

    然后他招来左右手,吩咐他们带领嫡系撤退,他自己则坐到了椅子上,没过多久,“三圣盟”的人马便开始离开这里。

    “慢着,你们想要罢手,还没问过我们是否答应。”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万梅山庄”这边的少庄主李青突然站了出来,指着杨洲,大声的说道。

    他自然也清楚杨洲使出那样的招数之后,一时半会儿元气恢复不过来,这时自然就是乘胜追击的大好时候,难道还放虎归山?

    听了他的话,杨洲瞳孔微缩,还没等他有所反应,烟尘中的头陀开口说道:“贫僧既然已经插手,自然会将这事管到底,少侠若有什么不平,只管冲着贫僧前来。贫僧是来劝架的,说服了一方,自然也要说服另一方。”

    面对着神仙一般的人物,李青也有些恐惧,这人的武功太高了,于他而言就相当于不败的神话。还没等他开口,他爹已然开口,说道:“犬子无礼,不懂规矩,所言大家不必当真,此事以了,谁敢妄动便是与李某为敌。”

    头陀调节了这场斗争之后,他的名声如日中天,被江湖人称作活菩萨。然而他在那之后便销声匿迹,孙分等人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绝世高手会出现在南京城。

    而这人,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击败的。

第两百八十九章 不动如山

    云岚活菩萨,可是连西北大枭雄杨洲也无可奈何的人物,沙家三兄弟对这人的记忆实在太过深刻。

    因为杨洲当年就是因为这个头陀,受了严重的内伤,放缓了“三圣盟”崛起的步伐,若非如此,“三圣盟”早已经成为武林门派中的前三的存在了。

    “各位,今日的纷争,依贫僧看,可否双方各退一步,就此罢手?”

    这位武林名宿说话的声音很低,态度十分谦恭,他就算嚣张十倍,这些人也不敢拿他怎样,可他依旧这般诚恳待人。

    倨傲是因为自以为是,谦恭是因为韬光养晦。

    冷笑天经历了红尘中的颠倒是非,哪里会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他的话说完,孙分陷入了沉默,沙通明开口说道:“阁下说什么就是什么,谁叫你的武功高出我们一大截,世事本就如此,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他的话语有些不情不愿,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忿,邋遢的头陀冷笑天听在耳中却也不生气,淡淡的说道:“贫僧可不是以势压人,而是诚心相劝,希望诸位能够停止干戈,避免不必要的流血。”

    一旁沉默的孙分突然开口说道:“罢手也可以,不过他需退出南京城,一个月内不能够进入。”

    他的话刚一出口,沙家三兄弟同时露出了愤恨的表情,他们的任务很重,若不在南京城,那么那些计划实施起来,一定会大打折扣。

    还没等他们开口,冷笑天便开口问道:“这位施主已经提出了他的要求,三位可以提出自己的条件了。”

    沙家三兄弟有些目瞪口呆,在这名头陀的眼中,此事已经拍板了,他们已经没有了反对的余地。孙分同样皱起了眉头,按照那头陀的话,他似乎还要付出代价?

    面对头陀的威压,三人好汉不吃眼前亏,老大开口说道:“要我们退出南京城也可以,不过阁下需要留下一条手臂。”

    他的话说出来,孙分的脸上浮现出怒容,要废掉他的一条手,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凭借对方用真本事去拿。

    而今却被一个强横的对手威胁着,就要自己废掉一条手臂,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作为十死侍之一,失去了一条手臂,他还怎么对敌,要知道他的使命可是保护那至高无上的皇帝,而这些江湖人士,只不过为了微薄的利益,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孙分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就算眼前的头陀再厉害,只要他全力使出“十斩”的最强一击,还是能够重伤他。

    只是这样做了之后,目的与结果就南辕北辙,他们两人相争,反而便宜了沙家三兄弟,这是孙分十分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就在他犯愁的时候,头陀再次开口说道:“三位的要求,这位施主已经收到了,只要他废掉自己一只手,你们一定能够依照约定退出南京是吧?”

    孙分脸色很难看,失掉手臂,他简直生不如死,就无法完成皇上的布局。

    同样,沙家三兄弟也很为难,只要他们真的退出了南京城,破坏了杨洲的计划,他们的性命肯定保不住了。

    双方的心中都仇恨这个横插一脚的头陀,等待着机会,悄悄地运行起全身的内力,只要一方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即出手,毫不犹豫。

    没有任何征兆,沙家三兄弟突然出手,他们霸道的暗器同时出手,抱着侥幸的心理,他们相信,只要让对方沾上一点,即便他是大罗神仙,也照样要去阎王那里报道。

    孙分自然也看到了那三人的动作,起初还是敌对的立场,竟然在那个瞬间,没有任何商议与暗示,就心照不宣的结成了同盟。

    “天怒剑”巨大的剑身猛然划下,整个空气为之破裂,红色光芒暴涨了数倍,将头陀方圆一张内都笼罩其中。

    就算冷笑天能够顺利躲开三人的攻击,也绝对避不开那杀神屠魔的一记斩击!

    然而,这个邋遢的头陀,根本没有想过要躲闪,他就那样站在原地,像一个木头人一般,承受了所有人的攻击。

    毒火,毒水,毒烟包裹着他,却始终难以靠近他的身体,仿佛在无形中被一道屏障隔绝了一般。

    孙分霸道的斩击,向头陀当头斩下,那一剑携带风云之势,开碑、裂石、断青天。

    仿佛整个天空也被斩开成为两半,“十斩”的终极杀招“碎风雷”像远古凶兽,携带着滔天的杀意,向着冷笑天奔腾而去。

    冷笑天不动,他正是平静的站在原地,淡淡的看着这神鬼难挡的一击,事实上,他尽全力,也难以挡下这一击。

    然而他却丝毫不惧,因为他用不着抵挡,因为再猛烈地招数在他面前,都是徒劳。

    “轰!”,炸裂之声传来,只见闪动着红色光芒的斩击竟然像被天神用莫大的神通移开了一般,这一击被挪移到一旁,斩击到一片空地上。

    石板地面尽数皴裂,稍微隔得有些近的士兵被绊倒在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有的甚至被剑气斩伤,铠甲破裂,鲜血滴落。

    旁观着都受到这样的波及,直接被击中的头陀,反而毫发无损,依旧是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

    孙分早已经料到自己的攻击不会奏效,因为这位“活菩萨”的传闻可被传得近乎通神,自从祁连山扬名天下之后,就没有关于他战败的传闻。

    这便是挪移之法,能够将对手强横的攻击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以保证自身的全身而退。

    放眼整个天下,还有比这门武功更高明的防御之法吗?即便是那金钟罩的武功,也要受自身功力的局限,而这挪移之法,却近乎无敌的存在。

    孙分的身影骤然消失,因为他施展出那一击之后,就准备了退路,他可不想自己废掉一只手在这里。

    沙家三兄弟却陷入了困境,他们的攻击包围着头陀,可是头陀只是打了一个喷嚏,就将他们的攻击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虽说他们有解药,可是来自身体的痛苦,却让他们痛苦不堪。

    “约定还要作数,那位施主虽然离开了,可贫僧会找到他,让他履行诺言,而三位也需要退出南京城。”

    头陀淡淡的说道,沙家三兄弟艰难的爬起来,面对这座无法跨越的大山,无可奈何的向着城门外而去。

第两百九十章 故人相逢

    跟随农夫修习忍术的冯牧,已经掌握了全部的修习法门。不过据农夫所说,他修习的千鸟流忍术还存在缺陷,虽说千鸟流在奈良是数一数二,可是需要跟长野的芥川流共修,才是忍术的最高境界。

    原因很简单,这两种忍术属性不同,相生相克,却能够相辅相成。

    冯牧坐在屋子里打坐,身上的气息渐渐隐去。农夫看着他,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突然,屋子里的小白狗汪汪的叫了起来,农夫跟在小白狗身后,走出了院子。

    不消片刻,他就将被震伤的孙分扶进了屋子里。

    当孙分看到冯牧打坐的时候,不由得惊呼出声道:“冯小哥,真是你?”

    冯牧听到熟悉的声音,忙停止修习,睁开眼睛便看到肥胖的孙分,冯牧有些激动,容光焕发说道:“孙大叔,你怎么会来这里,我就算想破脑袋,也没有料到你们竟然是一路人。”

    在他看来,孙分就是兴盛楼里一个普通的厨子,而且这名厨子心肠很好,经常帮助李大夫一家。

    然而,他看到孙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糊涂,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

    既然孙分能够与大叔走到一起,那不就说明他也是十死侍之一,原来一个普通的厨子,竟然还有如此令人震惊的身份。

    冯牧的心情有些复杂,开口问道:“小雀儿他们还好吧。”

    孙分如实回答说小雀儿已经跟随陆师爷离开了东长街,冯牧有些失落,随即释然,因为小雀儿跟随陆师爷一起,是天大的造化。

    看着孙分一脸的风尘倦色,冯牧没有再问,而是让他好好休息,他知道这胖厨子受了内伤,在他面前强撑着罢了。

    能够让死侍受伤的人,那人的武功该有多么可怕?冯牧无法想象,他目送着农夫将胖子孙分扶进内堂,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自然看到了孙分背上那一个生了锈的巨大铁盒子,冯牧猜测是一柄巨大的斩马刀,不过他更愿意当着孙分的面打开来看一看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半个时辰后,孙分已经疏通了内气,也收拾干净,从内堂走了出来。

    农妇在农夫的要求下,带着小敏回娘家了,所以做饭的事情,自然落到了农夫身上。

    他的手艺很一般,但是不算难吃,吃着粗茶淡饭,冯牧倒也不觉得什么。他很快便吃完了,开口问道:“李大夫一家怎么样了?”

    孙分早料到他会这样问,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只从茅坤死后,李大夫的日子好过多了,再也没有人前来惹事,他也能够静下心来做研究。”

    “果珍呢,他有没有照着我的方法修炼武功?”

    “果珍不是练武的料,跟骨欠佳,可是学医却很有天分,如今他已经是李大夫的左膀右臂。再者说来,练武需要时间,他既要帮着父亲抓药,又要带弟弟时珍,也就没有多少时间修炼了。”

    冯牧听到这里,呵呵一笑,说道:“时珍那小家伙成长得应该很顺利吧,没猜错的话,估计已经能够走路,开口叫人了。”

    孙分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冯牧继续说道:“时珍那小子,以后的成就可是不可限量,难能可贵。”

    对于冯牧的话,孙分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定,一个小孩能否平安长大还未可知,还提什么大成就?

    但是冯牧继续说道:“我曾经去过李大夫的书房,里面很多医术,只要时珍跟随他好好学医,将来一定是不世出的名医,流芳百世。当时我就决定,将来要找更多的医术送给他们。”

    说到这里,孙分动容道:“你倒是提醒了我,在我离开的时候,果珍曾提到李大夫一直在找一本医学典籍,叫《御药十典》,我会想尽办法寻找,若是有幸能够找到,自然再好不过。可我也因此发愁,但如今已经释然了,将这本典籍交到你手中,由你带给他们,自然是再好不过。”

    “孙大叔你何不亲手交给他们?”

    冯牧问出这一句之后,孙分陷入了沉默,随即开口说道:“想必冯小哥也猜出了我的身份,你我曾经有过交情,孙某却万万没有料到小哥的身份如此尊贵。”

    他顾左右而言他,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因为要保护皇帝,甚至是保护冯牧,所以他生死未卜,或许是九死一生,所以只能将这件事情托付给冯牧。

    冯牧点了点头,承诺道:“大叔请放心,我一定将那本典籍带到,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我还会尽量多的带给他们医药典籍。”

    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曾经在禁宫中见到过一些孤本典籍,而这些孤本十分珍贵,太医院中没有,而是在一个老怪物的密室。

    许多意料之外的人都来到了南京,冯牧在昨天,由农夫口中得知王守仁也来到了南京城,住在兵部尚书乔宇的府邸。

    而且,根据孙分的描述,他感觉那个黑水寨的木大当家,有些像他的十三叔,不过他没有亲眼见到之前,都不会妄加揣度。

    在孙分的嘴里,那个“云岚活菩萨”简直是通神的存在,冯牧得知他修习的挪移之法,能够转移对手的攻击,不由得心向往之。

    这样的武功,只要学到炉火纯青,谁还能够伤到自己?冯牧对于这个武林的武功绝学,显示出越来越多的兴趣。

    他甚至开始期待那个能够在睡梦中修炼的酒鬼华青峰来到金陵城,这自然是方便自己向他求教。

    金陵城的武林人士越来越多,冯牧猜想禁宫五牙想必也已经到了,只是他们深居简出,没有暴露自己的行踪。

    事实上,冯牧猜得不错,禁宫五牙这些年奉太后的懿旨,在寻找冯牧,没有什么结果,而获知了皇帝来到金陵,而江湖悍匪也来到金陵的消息之后,便易容混入了南京城。

    冯牧没有想到的是,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个他的老熟人也来到了南京城,这人便是瞎了一只眼的韩少飞。

    这名曾经的锦衣卫副千户,如今显得十分落寞,十年的江湖漂泊,磨去了他许多的傲气,如今的已经是心如止水。

    而且,为了能够拿回自己所失去的那些东西,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学会了一门高深的武学。

第两百九十一章 小乞丐,大祸胎

    冯牧已经在农舍等了很久,但是他也逐渐预感到了危机的来临,这一场惊涛骇浪,终究会带来巨大的毁灭,波撼城墙,声震寰宇。

    当先掀起这场波澜的是一个小孩子,这孩子跟冯牧的年岁将近,是金陵城中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叫花,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死活。

    飞雪簌簌飘落,降落到他的头顶,降落到他单薄的衣衫上。这位蓬头垢面的小鬼,看着来来往往的达官显贵,豪门富商,只是咧开嘴傻笑。

    他没有怨天尤人,似乎也不因为自己是乞丐而羞愧。来往的车马卷起满地的雪花,随即平静的降落。

    繁华如过眼云烟,只有雪花会永恒无暇。

    小乞丐看着这来来往往的行人,觉得这些人十分的可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到头来能够留下的又有多少,还不是为人作嫁衣裳?

    而这最终获得收益的人,这年纪轻轻的小孩觉得,将会是他。

    他手中拿着一只馒头,站起身来,准备换一个地方乞讨,这大街上行人的步伐都太快,谁也没有时间停下来看他一眼,更别提施舍他几个小钱。

    不出他所料,他刚走到大街上,就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小乞丐立即吓得六神无主,呆立在当场。

    所有的时间点都已经算好,只等着这些人入局。他手中的馒头无力的掉落地面,沾染上细细的雪花。小乞丐虽然吓得张大了嘴,可是心跳却依旧平静。

    当然,若是没有人出手救他,在马车撞到他之前的那一刻,他仍然有十成的把握避开,或者将马车推翻。

    在马车将要撞到小乞丐的时候,果然不出他所料,一人闪电般出手,一手护住了他,另一只手挡住了飞速而来的马车。

    骏马被当场击毙,马车也应声翻倒在地,赶车的壮汉也被掀翻在地,当场昏迷。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乎是在眨眼之间。

    小乞丐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他找了这么久,就是要找这样一个人,而性情鲁莽,嫉恶如仇的铁拳田中成是最适合的人选。

    马车中人的身份,他也是知晓的,事实上,这一幕就是他导演的。

    马车中的人是“长乐坊”的少东家,只要他死在这金陵城,便会一石激起千层浪,因为很多人对于这场斗争都下了赌注,而做庄的申家会稳赚不赔。

    他们自然是掌握了许多小道消息,与旁门左道的人物往来密切,小乞丐正是想要以此作为突破口,让那些无足轻重的跳梁小丑先行冒出头来。

    马车翻滚到一边,过了片刻,才见到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人走出来,他的头上裂开了一条口子。小乞丐看着这个狼狈不堪的少年公子,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人即便是豪门少爷又如何,还不是被他耍的团团转,他只是略施小计,将他最爱的女子骗到了“梦华阁”,再写了一封绑架信,这愣头青果然中计,亲自赶往。

    这样的江湖阅历,还能够平安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不过他今日必死无疑。小乞丐的笑声传入了年轻公子的耳中,看着这个罪魁祸首,他已经怒不可遏。

    一掌劈出去,直向小乞丐而去,小乞丐紧紧地拉住田中成的衣角,显得十分恐惧。田中成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一拳砸出,与少年的掌相交。

    只听得“咔擦”一声脆响,少年的关节错位,当场折断,少年痛的满头大汗,心中的怒气更盛。

    从没有吃过大亏的年轻人,飞身一脚向田中成踢去,田中成为人古板,最恨这种纨绔子弟。明明是有错在先,还敢如此嚣张,遇到这样的人,他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一拳轰击而出,砸在那少年的膝盖上,又是“咯”的一声,这名少东家的膝盖骨被打破,将来只能变成瘸子了。

    小乞丐很满意,这样看来,这场祸事算是惹下了,相信不出多久,“长乐坊”的人就会前来找麻烦了。田中成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留在这里等待众人前来追杀。

    跟随田中成回到客栈里,小乞丐静观其变,田中成为人倒也爽快,叫了一桌饭菜,让小乞丐敞开了吃。等小乞丐吃饱喝足之后,田中成开口说道:“这里已成了是非之地,想要活命,就快些离去,最好走得越远越好。”

    小乞丐点了点头,感激的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大侠,你的大恩我不会忘记的。”

    小乞丐如此说道,心中想着,若是你死了,我一定为了收尸,也算是利用你之后,对你的一点补偿吧。

    没过多久,客栈外就围满了手持刀剑的一群人,客栈中是田中成的同伴,两伙人发生了激烈的火并,死伤惨重。

    远离了战场的小乞丐,偷入了“长乐坊”的核心,他看到那名瘫坐在椅子上的少东家,露出了轻蔑的微笑。

    少东家看着这个小乞丐,原本就不甘心,此时更是愤怒,大骂道:“你这小子胆敢闯入长乐坊秘事堂,不想要命了吗?”

    面对他的质问,小乞丐只是呵呵一笑,然后身形便骤然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出现在少东家的面前。

    少东家惊骇不已,他万万没有料到这样一个小孩,竟然会有如此的身手,刚想开口大叫,便被小乞丐掐住了脖子。

    “变成残废的滋味一定很痛苦吧,索性我帮你解脱。”

    小乞丐一句话说完,手上一用力,便扭断了少东家的脖子。而堂外则是被他打倒的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只要不是长乐坊的坊主亲自出马,小乞丐相信这些人他能够轻易对付。

    而远在中原坐镇总堂的坊主,自然不会轻易前来金陵,为了锻炼自己的独子,他让四名亲信护送他来到金陵,谁知这不争气的少年,为了女儿私情,枉顾了他的一番心血,最后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为了确保行动的顺利,小乞丐才挑起了事端,分散了对方大部分的兵力,才让这件事彻底成功。

    在“长乐坊”投注的武林门派,都有一个账本备案,小乞丐要做的,就是将这个账本拿出来,交给锦衣卫,以后的事情,就能够顺水推舟。

    作为“无双子”这个老魔头的关门弟子,小乞丐庄不凡不卷起一场风波,才不可思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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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行者介绍:
待人当求儒家之信义,处世需效墨家之兼爱,修身秉承道家之超脱,治国应持法家之严明,勾斗必用兵家之权变,谋略可奉鬼谷之诡谲。
“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古语虽没错,但老祖宗遗训却可以颠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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