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二章 双雄相会
金陵城中,突然有大批的锦衣卫调动,这些锦衣卫招摇过市,让许多平民陷入了恐慌之中。
这些奉公守法的百姓,有时在早上醒来,就在自己的床头看到了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有的则是晚上回家的时候,被绣春刀架到了脖子上。
这些平民都要接受审问,因为关于皇帝的保卫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城中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江湖人士,就算是白痴也嗅到了其中的阴谋味道,何况是长期******的老滑头。
兵部尚书乔宇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只要这一次表现突出,他说不定能够调入京城为官,前途远大。
作为官员,谁不希望入阁执政?乔宇一直不敢想,现在他觉得这一个梦想有了实现的可能,只要将皇帝保护好,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就能够得到他的信任。
王守仁对升官发财没有多少兴趣,乔尚书忙得团团转的时候,他依旧在气定神闲的看书,在书稿上记录着一些文字。
这便是他的心学,如今虽然不是显学,可是在后世却影响深远。王守仁不是不想插手南京城的不妨和皇帝的安危,只是他比谁都清楚,这一件事太过麻烦,比起叛乱有过之而无不及。
弄不不好就会遗害苍生,他之所以选择冷眼旁观,并非逃避责任,而是在韬光养晦,等待最佳的时机,做出最为正确的判断,力挽狂澜。
城中的武林人士开始紧张起来,因为突然冒出来的锦衣卫盘问那些平民,前一天还将他们抓进监狱,第二天就放了出来,而那些出狱的平民,则选择足不出户,也不再收留江湖中人。
这无形之中,便将他们孤立了起来,这些江湖人不想露宿街头,就只能入住客栈。所以南京城内大小的客栈都是人满为患,让掌柜狠赚了一笔。
一些想要浑水摸鱼的江湖人士已经开始打退堂鼓,因为他们之中有些人被抓进了监牢,就再也不见释放出来。
原本只想在火并之中,捞取一点好处,可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话,未免太过不值,所以一般的江湖莽汉,纷纷收拾行李,往城外而去。
得到兵部尚书的命令,新任的守城将领对出城的人全程放行,就像是送瘟神一般,巴不得对方早点离开。
与之相反,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死了数十名士兵,上峰怪罪下来,所以对入城的人的盘查更加严厉。
十个人中,能够顺利入城的不到一人,其中不乏外出经商或者回家报丧或是报喜的人。
每一处城门都加派了重兵把守,甚至还有火铳部队,一般的江湖人都不敢造次,何况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虽然对于官员的这一安排心怀不满,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之前被抓进监狱的那些武林中人,有的已经被秘密处死,尸体扔到了乱葬岗,有的还在被严刑审讯。
然而,对于那些树大根深,盘枝错节的大门派,锦衣卫也没有办法与之正面抗衡,或者是避其锋芒。
锦衣卫的行为,给那些大门派造成了一种假象,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到另朝廷畏惧三分的地步。
然而,盲目的自大,便是毁灭的开端。
团营的战力还未对外公布,而天门之前的试探,也没有让团营使出全力。
天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控制皇帝,但是皇帝已经不是孩童,控制起来十分费劲。
就算是使用“控魂丹”,也绝对达不到目的,朝廷自然有不世出的奇人能够解这丹药的控制。
于是天门面临的选择就只剩下让皇帝驾崩,操控一个小孩子,因为年岁尚小,心智不成熟,方便控制。
而且这孩子最好是皇帝亲自承认,并已经确定是皇位的继承人,所以那个流落民间的皇子就是最好的人选。
“福满楼”的三层楼上坐着两个中年男子,一个身形略显臃肿,一个样子清瘦,他们相对而坐,好似在品茶论道。
事实上,福满楼里已经坐满了双方的人马,这些人彼此不信任,之所以能够坐到一起,只是因为共同的利益,只要谈不拢,随时可能发生激烈的交锋。
三楼的两位首脑,自然便是“西北贪狼”杨洲与“楚南公”楚修齐。
这两位朝廷头疼多年的悍匪竟然坐到了一起,这在以往是难以想象的,因为他们存在竞争,都想吞并对方,而一家独大。
如今为了共同的利益走到了一起,但是这也是短期的相互利用,一旦利益的天平发生了倾斜,这两人的交锋会前所未有的激烈。
杨洲看着一脸淡定的楚修齐,开口说道:“如今南城已经在天门那伙人的掌控范围内,这一次被他们抢得了先机,不知阁下下一步如何打算?”
对于这个单刀直入的问题,楚修齐喝了一杯茶,然后缓缓将茶杯放下,开口说道:“他们先行掌控了南城,只会加速毁灭,到时候一旦发生交战,势必会成为风口浪尖,我们只需要作壁上观,最后再适时地补刀吧便可。”
这老谋深算的文士,说话只说了三分,给自己留了七分退路,杨洲与他打了多年的交道,自然清楚这人的计划犹如连环套一般,一环接着一环,而且绵绵不尽。
“三圣盟会率先发难,因为天门与我们的仇怨已经太深,到了无法调节的地步,届时还请阁下做好旁观者的本分,不要介入其中,不然,即便我方只剩下一人,也决计不会放过暗箭伤人的小人。”
杨洲的话直来直去,让文官出身的楚修齐内心一阵反感,但是面对这西北出名的大枭时,他显示出了十足的耐性,顿了顿说道:“阁下只管出手,我方人马决计不会在背后偷袭你们。”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杨洲说完这句话,便站起身来,向楼下而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楚修齐再次喝了一杯茶,嘴里喃喃说道:“大丈夫言出必行,你们只管放手去做,但结果怎样嘛,谁都难以预料……”
第两百九十三章 露出獠牙
“皇上,经过多方探寻,我等已经获知了皇子的栖身之处,这地方太过隐秘,恳请皇上亲自前往,因为仅仅凭借属下的这些人马,不能够保证皇子安全抵达陛下面前。”
权臣江彬急匆匆的来到皇帝朱厚照的面前,言辞恳切的说道。皇帝朱厚照看着这个外表谦恭,内心阴恨的属下,没有表露出异样的表情,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吩咐下去,朕即刻起驾,这件事耽误不得。”
这位皇帝是护龙卫汤坎假扮的,面对这一紧急的情报,他已经没有时间在奏请真正的皇帝定夺,而是当机立断要去寻找那关键的皇子。
说到底,金陵城所有的冥争暗斗都是围绕那个少年进行的,汤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寻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是以听到说找到了那个皇子的下落,他才会决定立即前往。
哪怕是圈套陷阱,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前往,为了江山社稷,虽九死而未悔。
江彬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微笑,然后转头离去。在他看来,这无能的皇帝,已经是死路一条。
然而假皇帝汤坎却并不这样认为,在他看来,江彬只是一条恶犬,就算他落入他的陷阱之中,他拼尽全力,也能够与他同归于尽。
这个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无星无月,却有飞雪漫天。
因为飞雪的映照,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行馆,是很难做到的。但是这件事在权臣江彬的眼中,却比吃饭还要简单。
满朝文武大臣,谁敢与他抗衡,若真有人冒出来,他不介意当场格杀对方,少一个与之作对的人,也就少了一个隐患。
随行的护卫,都是江彬的亲信,在这三十多人的护卫下,汤坎被他们秘密带出了行馆。
但是他们绝对出不了南京城,兵部尚书已经严令盘查,再出一点差错,守城的将领与兵卒,全部革职查办。
丢了饭碗还是小事,若是因为玩忽职守而被关进了监牢,这件事就严重了,平时或许还能够从轻发落,如今的关键事情,可是会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江彬自然不会去触碰这个钉子,但是偌大一个南京城,想要隐藏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即便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例外。
汤坎已经昏迷过去,身为护龙卫,他本不应该轻易地被迷晕,可是一来他要依照江彬的话行事,才能够消除对方的戒心,二来江彬的秘药也着实有些厉害。
“大人,如今怎么办,不如……”
江彬的亲信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此话正中江彬下怀,他做梦都想杀掉这个皇帝,然后提高自己的地位,可是门主不同意。
“先行将他软禁在‘金凤楼’,有那些美人环绕着他,就算让他做神仙,他也不会乐意的。”
江彬平淡的说道,在他眼中,皇帝就是荒淫无度的昏君,流连于温柔乡之中,天大的事情也能够忘记。何况那些妖女,可非寻常女子所及,勾引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即便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都无法抵御,何况是好色成性的皇帝。
“大人,要等到什么时候,毕竟这件事瞒不了多久,若是有什么变故,我们的计划可就……”
江彬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对于这名心腹,他不愿多做责备,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些事情轮不到你担心,就算朝廷那帮懦夫敢来责问,由我顶着,反正一切交由门主定夺。”
那名心腹领命而去,带着昏迷之中的汤坎,驾着马车向南京城一处繁华的红楼而去。
得知皇帝失踪的消息,兵部尚书几乎快要撞墙了,良好的修养决定他不可能像村夫一般骂街,可是作为人的基本情绪又让他遏制不住心头的愤怒与痛心。
已经是第二次了,皇帝莫名其妙的从行馆消失,置社稷江山与不顾,简直昏庸之至。
但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乔宇可不敢说出口,他找到皇帝身边的太监,询问相关的消息,谁知这阉人竟然说皇帝玩够了自然会回来。
或许这位太监见识过皇帝亲征鞑靼的光辉事迹,觉得这样突然的消失只是小儿科,所以才显得不急不缓。
可是兵部尚书乔宇哪有这样的心里素质,若是在一个月之前,他还能够冷静的分析当下的局势,可是如今的南京城,江湖人士云集,各路不法之徒观望,他哪能够冷静下来?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只能去找王守仁,在他看来,在这风起云涌的城中,唯一置身事外又身处其中,能够冷静分析的人,就只剩下那个聪明睿智的巡抚。
对于乔尚书的突然到访,王守仁没有多少吃惊,他依旧是看书,然后在纸上写写画画,一副隐者的模样。
“王大人,皇上失踪了,作为臣子,你不积极想办法寻找,而是躲在书房看这些无关经世的书籍,不觉得有违臣子之道吗?”
作为上级,尚书责问一个巡抚,实在很有资格,然而王守仁面对这一责问,却表现得不温不火,开口问道:“团营可有巨大的调度?”
兵书尚书立刻反应过来,回答道:“如此说来,皇上依然安然无恙?”
王守仁呵呵一笑,平声静气的说道:“这是自然,不过这一次皇上的消失,比起之前,有很多疑点,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乔宇立即严肃的问道:“有何疑点,还请王大人赐教。”
“对于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其实张公公已经早尚书大人前一步来过府上了,据他所言,这一次皇上出走,没有带出一个贴身侍卫,甚至照顾起居的太监,而只有江彬的亲信陪同。”
这句话说出来,乔宇立即变了脸色,有些不可思议的颤声问道:“那江彬有不臣之心,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王守仁停下了笔,一字一句的说道:“将江彬的心腹暗中监视,逐个击破,让他们供出皇上的所在,必要的时候,果断的出击,务必在事情不可扭转之前,将劣势扳回来。”
乔宇点了点头,立即回兵部吩咐下属。
第两百九十四章 一剑倾城
江彬的众多亲信都被秘密的监视了起来,有的还被抓紧了监牢,打得皮开肉绽,甚至一些个身子骨弱些的直接就被打死了。
即便如此,兵部尚书乔宇也没有问出有用的信息,这些亲信似乎对于皇帝的下落毫不知情。
乔宇显得无可奈何,去找大太监张永,这位可是在刘瑾死后最为权势滔天的宦官,从他那里应该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来到张永的府上,乔宇开门见山,问道:“对于皇上失踪一事,不知公公有何看法?”
谁知张永比他还要着急,不悦的说道:“咱家自然是心急如焚,无奈那江彬是锦衣卫指挥使,所有的锦衣卫都要听从他的调遣,东厂那边也受他的号令,我实在无权,只能在此干着急。”
乔宇说道:“不知公公接下来准备如何行事,虽说南直隶地区的防务重要,可是为今之计,寻找皇上才是大事,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将守军调来。”
张永有些担忧的说道:“且莫如此,这样只会让局势更为恶化,我已经与王守仁讨论过,如今之计,我们还是只能从江彬入手。”
乔宇露出了愁容,他自然知道王守仁的意思,也按照他的话去做了,可是整死了江彬许多亲信,都未见效果,他心中更为着急。
须知如今的江彬已成气候,掌管了锦衣卫,还有东厂,可谓是权倾天下,树大根深,若真的逼急了他,他武装造反,到时候杀掉皇帝,岂不是弄巧成拙。
张永让乔宇回府去等待消息,乔宇哼哼两声,踱着步子,不悦的离去。张永看着他消失的背影,也有些感慨的自言自语道:“希望护龙卫能够将皇上平安带回来,要不然这个天下,还真不知道该姓朱还是姓江。”
再说偏僻的“金凤楼”中,自知上当的假皇帝汤坎没有震怒,而是不动声色的就范,他对于之前昏迷一直耿耿于怀,因为江湖上许多毒药他都能够分辨,一般的毒药也奈何不了他。
谁知他竟然会着了江彬的道,看来他的修为还不到家。汤坎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过来,也就没有过多的计较。
他模仿的是皇帝朱厚照,而朱厚照便是这样的性子,很少有事放在心上,总是一副毫不在意大大咧咧的模样。
沉浸在声色犬马中的汤坎,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过的痛苦,他每天都要被灌酒,然后在女人堆中疲于应付。
他是一个武者,对于武功的追求,有种与生俱来的执着,而这样的生活,无疑是武道最大的障碍。
试问有太多的杂念和欲望,又如何能够做到专一?汤坎终于明白了身为皇帝的身不由己,许多事情都不能够自己决定,即便是感情,也会被这样一群心怀叵测的人左右。
江彬得到心腹的回报说皇帝在温柔乡中醉生梦死,并未传召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然而,他立刻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一个信使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房间。
这人满脸笑容,好似三月的春日,给人以和煦温柔的抚慰。任何一个女子都会为这样的笑容所倾倒,因为这人实在俊朗不凡,翩翩出尘。
但是江彬知道,这张好看的脸,不过是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在他的印象中,至今无人见过这人的真面目。
他对这人没有多少好感,更加不敢有太多的恶感,在他的面前只能够卑躬屈膝的恭维。
“袁左使,你亲自到访,不知有何吩咐?”
江彬在朝廷一品官员面前都能够趾高气扬,在这人面前却显得卑微渺小。这人穿着一身裁剪合适,修身飘逸的蓝色长衫,头戴一顶儒士的帽子,显得温文尔雅。
他的声音也很轻柔,就如同朝廷新科状元一般,有种春风得意的愉快,让人听了心旷神怡。这样一个人更像是风流才子,谁也难以将他联想到是江湖豪客。
他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此时未曾打开,只听他用温和的声音说道:“今晚门主将要采取行动,而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皇帝公开露面。”
江彬信誓旦旦的说道:“请袁左使放一百心,属下必定将此事办好,不然甘受责罚。”
袁左使看了看江彬,再次说道:“麻烦已经来了,我去打发,你只要将这枚药丸让皇帝吃下就好,可不要再出什么差错。”
说完便扔过来一枚红色的药丸,与江彬之前所见的大同小异,只是更小,江彬将它小心的收好,抬眼看时,那袁左使已经凭空消失。
江彬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在天门中,他的地位实在不高,比起在朝廷,有着天壤之别,这让他有些不忿。已经习惯了别人阿谀奉承的他,却要在别人面前俯首帖耳,这然本就心高气傲的他,如何也忍不下心中的恶气。
“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让所有人都臣服于我的脚下。”
江彬低声吐出这句话,便顺着楼梯,去到了“金凤楼”皇帝寻欢作乐的场所。
而在金凤楼之外,已经有三名护龙卫与那个儒雅的袁左使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三名护龙卫轮番迎战这强横的对手,不让他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只不过在刹那间,他们已经攻出了十余招。
可是那些霸道的招数,都被那儒雅的男子轻易的躲开。这在护龙卫之前的交战记录中,是几乎不会出现的情况。
三人联手,即便是江湖上大门派的掌门,也只有跪地求饶的份,可是这人的身形飘忽,竟然好似鬼影一般,让人难以捕捉其形。
有几招明明已经砸到了他的身上,拳头击中了他的右胸,飞腿踢中了他的小腹,快刀砍到了他的左臂,但是都像是攻击了幻想一般,一点也不真实。
就在三人准备进一步攻击的时候,那个原本该是幻影的男子,竟然凌空飞起了三丈高。
四人原本就是在屋顶上交手,在此刻没有星辰月光的晚上,在飞雪的映照下,那人的样子,竟然好似神仙公子一般,飘然绝世。
三人仰望之际,一道凌厉的剑光当空劈斩而下,三人迅速闪避,可是那一道剑气实在太过霸道和宽阔,三人即便是闪避了三丈开外,也照样被剑气所伤,口喷鲜血,昏死过去。
而他们所在的那所高楼,也被劈成了两半,真可谓是一剑倾城,光寒四野。
第两百九十五章 红甲人
因为小乞丐庄不凡的名单,许多武林人士遭到了监视。但是这并非关键所在,这份名单的关键是因为它有两份,一份送到锦衣卫,一份却送到了南京兵部。
送到锦衣卫的那份名单,自然要落到江彬的手中,庄不凡自然知道江彬要趁机铲除异己,将那些不听从天门号令的武林人士趁机拔出。
但是之所以抄了一份送去兵部,是因为他相信那份名单会落入王守仁的手中。这位文官出生的王巡抚,武功倒也稀松平常,却有种特有的魅力,似乎所有的难题,到了他的面前都能够迎刃而解。
庄不凡想要验证这个传闻,所以唯恐天下不乱,一心要挑起江湖与朝廷的争斗。
他早就知道“洞庭六怪”与王守仁私交不浅,而且那六位怪胎也来到了南京。整个江湖,他对六怪很感兴趣,倒不是对方的武功有多么高深,而是他们的修炼方法很奇特。
庄不凡没有与他们交手,可是曾听江湖传闻提到过这六人,他们的糊涂事自然也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个喜欢猎奇的小孩,对于那些奇特的武功,总有十二分的好奇。金陵城中会有多少人在这场斗争中死去,他不关心,有多少新的势力崛起,他也不在乎。
金凤楼那边传来的动静,远在城中的庄不凡也听不到,但是他却看到了锦衣卫调动和南京兵部侍卫调动。
这个小乞丐从破屋中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梨,已经咬了两口。他吃得不多,这就是晚饭,所以他的身材才会如此瘦小,弱不禁风。
这位小乞丐,跟在快步赶去的士兵们身后,向着那偏僻的地方而去,他一点也不急,悠悠的走在雪地上,不出片刻就被那些士兵远远的甩开了。
将啃完的梨子核随手扔到一边,庄不凡没了前去看热闹的兴致。六怪来到金陵城已经很多天了,可是却从未听说他们在城中惹出什么风波。
这可就奇了怪了,按照这六人的脾气,是很难老老实实呆在一个地方,不闯祸的。庄不凡越发觉得有趣了,那六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这六人非但没有去见老朋友王守仁,也没有公然露面。
庄不凡不相信这六人已经转了性子,如此看来,他们一定因为其他事情耽搁了。庄不凡武功不错,可是探听情报的功夫却不好,而且天生辨不清东南西北,走到哪里都会迷路。
金凤楼的战斗已经结束,三名护龙卫重伤不醒,而袁左使则早已经消失不见。
面对闻讯赶来的锦衣卫们,江彬在亲信的簇拥下,站到了他们的面前,威严的说道:“这三人是乱党,全部给我抓起来,我要严刑拷问。”
这些锦衣卫还不清楚皇帝就在楼上,虽然想要上楼搜查,可是面对江彬的亲信严密的把守着,都打消了那个念头。
江彬接管了团营,改名为威武团练营,由自己提督。他以为这样就能够将所有的兵力尽数控制在自己手中,却没有料到,这只是朱厚照顺水推舟的一手妙棋。
真正的皇帝朱厚照,在码头上做账,他看着来来往往的苦力,不由得暗自感叹底层百姓的艰苦生活。
他是见过豪奢人家豢养的鹰犬的,对比起这些穿得破破烂烂的人,那些猫狗的日子简直就像是神仙一般。
贫贱之民不如犬,这句话还真是没有说错啊。朱厚照脸上没有多少变化,因为普天之下本不存在公平,这个道理,自打他懂事起就深深地明白了。
换上一张陌生人皮面具的皇帝,老老实实的记着账,时不时看一看海平面。
另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扛着货物缓慢的走着,他的力量比起同伴,似乎要小很多,这样的力气活让他有些吃不消。
但是朱厚照明白,他之所以会如此,也算是一种伪装,这名一来到南京就立刻陪在他身边的死侍,看似普通,却有着深厚的武功。
他在十死侍中排名第一,绰号“一毁”,朱厚照知道他的这个绰号源自于他曾经孤身毁灭一座坚城。
但是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凡人,竟然能够凭借人力,没有火药这等威力巨大的武器作为辅助,便能够突破坚城,这该是何等凶悍的存在。
他没有武器,却穿着红甲,朱厚照只知道他的红甲永远不会脱下来,即便是在他洗澡的时候。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名红甲人的铠甲是无法脱下来的,因为它们已经烙印在他的身上,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除非将他拨皮拆骨,不然这副红甲就不会脱落。这副红甲在兵器谱上没有记载,因为排兵器谱的那名道人,压根就没有见过。
但是这副红甲却不输排名第三的“软猬甲”,软猬甲重防御,上面带有剧毒,任何人沾之即死。而这副红甲名叫“狻猊血”,不仅具备高超的防御,更有强横的攻击力。
真到了危急关头,红甲人运功自爆,这副红甲就会炸裂开去,而隐藏在红甲中的铁珠就会破开,化成成千上万的细针攻击对手。
中招之人绝对逃不了一死,因为这是二十三种毒药混制而成,就连红甲人人也不知道具体是那些毒药混制而成。
按照祖制,红甲上的剧毒只能由父亲亲自调制,亲自为孩子打造属于他的红甲。每一代红甲人在死后都会被剥下红甲,然后重新融化,重新打造。这是一种仪式,上一代的红甲既不能带入棺材,恐被人盗墓,更不能传给子孙,因为太过残酷。
而曾家便背负了这样的宿命,这一代的红甲人曾希来,从小便开始修炼曾家的武功,只为了继承使命。因为他是一个好哥哥,他不选择继承,难道交给自己的妹妹?
扛着笨重货物的他,禁不住瞥了一眼记帐的皇帝,他对于这个高高在上的人也曾有过怨恨,可是如今亲眼看到他为了社稷的长远未来,而忍受这样的痛苦,他也就释怀了。
突然,海面上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曾希来跟其他人一样,放下了肩头的货物,忍不住跑向码头,去看海面上的动静。
只见遥远的海面上升起了一股黑烟,曾希来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们要等待的那个人,应该就在那艘巨船上。
难道他会这般轻易的葬身大海?曾希来心中带着这样的疑问,悄悄靠近了皇帝,因为他感觉到这群苦力中,有些人流露出了微薄的杀气。
第两百九十六章 诛杀倭人
皇帝朱厚照和红甲人曾希来要接应的人是十死侍中的“二冲”,这人是十死侍中最为关键的存在。
十死侍谁都能够少,唯独不能少了这“二冲”,这人名叫慕容冲,与历史上著名的慕容冲同名,身世遭遇却全然不同。
慕容冲从小就被送入皇宫,所以他是阉人,这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是十分残忍的。身为残缺的人,慕容冲却并不愤世嫉俗。
他从小陪在皇帝身边,一定程度上而言,他是皇帝的好友。但是他们又存在巨大的差异,一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一人是地位卑下的奴仆。
慕容冲不怨恨父亲对他这样安排,因为这是他自愿的,他不喜欢民间艰苦的生活,而父亲告诉他,进入皇宫之后,日子会好过很多,可是却要做出更大的牺牲。
年幼的慕容冲以为牺牲的只是身体的一部分,他并不知道作为男人的珍贵。直到他年岁渐长,他才明白自己牺牲的便是一切,他为了荣华富贵,却牺牲了尊严,为了衣食无忧,却无心享受。
而且他始终摆脱不了自己的宿命,就算他已经进入了皇宫,一样会受到宫外父亲的掌控,他每个月都要出宫,学习家族的武功。
直到有一天,他为了保护皇子受了重伤,躺在床上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宫中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人出于真心关心他,大夫包扎了他身上的伤,却治不好他心中的痛。
就在他觉得人生没有任何希望,想要咬舌自尽的时候,年轻的皇子推门而入,开口说道:“我猜想你也饿了吧,这是御膳房才做好的碧血雪蛤羹,听说是大补,你为了保护我而受伤,我有些过意不去,就端来给你了,只希望你吃了之后能够早日康复。”
一阵暖意流过心田,慕容冲神情复杂的看着皇子朱厚照,他在前一刻,还对这人恨之入骨,可是他的这一行为,让他释怀了。
因为,他们都同样的孤独,偌大的皇宫,他们是两个孤单的灵魂,不同的是,慕容冲是无人问津的可怜,而皇子朱厚照则是高处不胜寒的可悲。
“殿下,”慕容冲开口,朱厚照第一次听到他开口叫自己,他以前还以为这个不言不语的小孩是哑巴。慕容冲看着朱厚照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你能陪奴才一起吃吗?”
朱厚照哈哈一笑,他是求之不得,他在宫中没有朋友,那些人对他唯唯诺诺,像这样的要求,他从来也没有遇到过。他将碗端了过去,两人就那样一人一口的吃了起来,并未觉得有什么君臣之分。
慕容冲心中的伤在渐渐愈合,此后他经常在私下里与皇帝一同吃饭,在他看来,他就算是奴才,是注定要替皇子去死的死侍,但是他得到了世间最为宝贵的东西。
那便是尊重,皇子殿下将他视为朋友,这比起世间的荣华富贵,美味佳肴,都要让人感到幸福。
慕容冲开始主动修习家族的武艺,很快便青出于蓝,能够独立完成任务,而他要刺杀的那些人,都是绝顶高手。
十死侍中,只有他慕容冲身处皇宫,贴身保护皇子殿下。当他们接到命令要去东瀛学习忍术的时候,慕容冲恋恋不舍的踏上了征途。
给他们规定的时间是三年,三年之后,十人中九人已经先后回到了中土,唯独慕容冲留在了东瀛。但是他并非叛国,而是发现了倭人的滔天野望,传信回到中土,说要继续留在东瀛,为社稷做出自己的努力。
已经即位的朱厚照当下就同意了他的请求,此时的慕容冲已经是武田流的中忍,说得一口流利的东瀛话,在他的努力下,倭人不再准备进攻大明的东南沿海。
他以为只要他从中斡旋,就能够平息不必要的干戈,直到前不久武士们密谋要进攻大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倭人死性不改,之所以迟迟不动手,只是在等待最佳的时机。
这个时机终于来临了,皇帝到了金陵城,而且根据情报,江湖人士和朝廷军队已经拼杀了几场。这样的行为,在倭人看来,是最为可笑又可悲的,大明泱泱大国又如何,人心不齐,好似一盘散沙,他们一击即溃。
带着满满的信心,这些先行的武士坐上了军舰,驶向大明的东南沿海。慕容冲自告奋勇,说愿意充当先锋,在他口中,大明皇朝负了他,将他阉割便是最大的仇恨。
他要带领这些武士,击败大明的军队,然后杀进皇宫,为自己报仇雪恨。倭人相信了他的话,因为他留在东瀛十多年,足以说明了他的忠心以及他对故国的仇恨。
在军舰快要到达大明东南沿海的时候,武士们让人准备好大炮,若是遭遇到对方的抵抗,就用大炮杀出一条血路。
慕容冲冷笑起来,长刀迅速出手,只不过在瞬息之间,一有五六名倭人倒在他的身下。这些武士没有料到这人会突然发动攻击,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
众人打算围攻他,将他乱刀砍死,哪知慕容冲不仅学会了武田流的忍术,还将忍光流的忍术也学会了。只见他突然消失,突然在船的甲板上出现一股大水柱,包围了众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你们也尝尝水系忍法的厉害,看你们还敢自不量力的进攻我大明。”
慕容冲用流利的华夏语说道,他这些年来都是说的东瀛话,乡音却一天也没有忘记过。
武士被水冲出了甲板,掉入了海中,慕容冲再次冷笑一声,调转了大炮炮口,对准了船舱,然后飞速的点火,只听得“轰隆”一声,整个军舰被击中,大水灌入船舱,巨型军舰迅速下沉。
慕容冲跳入了海中,向着祖国的海岸游去,即便他的身后还有许多忍者在追杀他,可他已经悍然无畏。
他的密信早已经送达皇帝手中,他相信皇帝会在海岸处接应他。有了强大的祖国作为后盾,再多的倭人,踏上我的国土,只会是有来无回。
犯我疆土,虽强必诛!
第两百九十七章 帝国的败类
朱厚照和曾希来在码头看到那样壮观的爆炸场面,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接到慕容冲的密信,得知东瀛的一批忍者要前来南京城浑水摸鱼,让他们事先布防,朱厚照便密令兵部尚书乔宇,加强了南直隶地区的防务。
而他自己则亲自来到码头,接应这位儿时的好友。在朱厚照看来,慕容冲虽然是阉人,却很值得托付,因为他没有多大的野心,与那些一心向着荣华富贵的人有很大的差别。
他不会刻意讨好,只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坚定的支持着他,他要派他去执行任务,不论对方多么强大,多么难以战胜,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前去,哪怕是身受重伤,甚至是命悬一线。
十死侍中,这是唯一在他登基之前就出现在他身边的死侍,而且他虽然排名第二,武功却是十人中最好的。
这不是皇帝的猜测,而是来自密宗档案的评价,这或许也跟慕容冲修炼的武功有关。
慕容冲修炼的是一种十分奇特的武功,这门武功一旦运功打坐起来,就会三天不吃不喝,进入假死状态,然后神魂进入空冥的境界,以感悟周遭的道。
这门武功传承了很久,是道家的一种玄通功法,名叫“大道无为”,力图能够全然忘我,与周遭化成一体,然后展开攻击。
这门功法太过飘忽,在与对手交手之时,自身的往往不受空间的限制,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或者难以呼吸的深水,慕容冲都能够适应,从而给对手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从而战胜对手。
距离爆炸的地方,至少有一里开外,看起来十分模糊,朱厚照站在岸边,关切的望着海面,但是却没有多少担心甚至悲伤的神情,因为他相信那个人一定能够平安归来。
曾希来在他身边,隐藏了浑身的气息,保护着这位重要的天子,幸好目前为止,隐藏在那些苦力之中的江湖人,还没有发现他们,不然他将要陷入一场血战。
这群人之所以前来这个码头,也是因为听到了倭人要前来南京的消息,但是这些人就不像朱厚照那般一心想着消灭这些进犯者,而是想着如何与之达成协议,并肩作战。
因为利益,因为地位,因为美色这些欲望,激发了人心最为阴暗的贪婪,他们只要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不在乎过程如何卑劣。
哪怕与外族狼狈为奸,哪怕是踩着同胞的尸体向上爬,这些缺少原则的汉奸,也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做。
看着人群激动起来,朱厚照心中十分失望,在他的统治下,大明的子民竟然如此不讲原则,卖国求荣。这些无耻之徒固然是死有余辜,可是他作为最高统治者,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若是他真的像唐宗宋祖那般英明神武,文韬武略,这些事就会很少发生。但是他做不到,因为守成的皇帝不能像打天下的皇帝那般具有魄力,动不动就杀尽奸臣乱贼。
守成的皇帝要做的是安抚人心,而不是大刀阔斧的改革,那只适用于建国初期,因为经过百年,一个王朝就会形成一套固有的机制,哪怕这一套机制存在许多缺陷,却是整个国家正常运转的齿轮,若是选择改革,弄不好就会损坏其中一个环节,从而坏了整个国家机器的运转。
并非昏君的朱厚照,自然是看到了这样的问题,可是他却不能改变,因为摆在他面前有着太多的阻碍,不仅仅是文官集团,还有宦官集团,甚至是后宫,乃至外戚。
北有蒙古的鞑靼和瓦剌,东有东瀛的倭人,南边是经常造反的两广土著,西边更是不太平,许多悍匪都盘踞西方,让朝廷十分头疼。
朱厚照想要将这些问题尽数解决,他想要借助江湖人的力量,完成这一次清洗。大浪淘沙,那些被冲走的注定是毫无价值的沙子,而留下来的才是真金。
雄心勃勃的朱厚照发现,自己的想法在实施的过程中,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碍,他派去江湖卧底的那些亲信,都传回来消息,说那些大门派的掌门拒绝与朝廷合作。
而更多的密探传回来的消息则是那些匪首非但拒绝朝廷的招安,甚至还主张联合一起对抗朝廷。
面对这些棘手的问题,朱厚照认为攘外必先安内,因为坚固的堡垒是从内部开始瓦解,若是不能实现帝国的团结一心,各怀鬼胎的子民,如何抵御外敌入侵?
在朱厚照的领导下,一大批谋士开始出谋划策,使出浑身解数,瓦解江湖上大门派甚至匪帮的结盟,不让她们做大做强。经过长期的努力,这一方针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可是朝廷虽然有间谍的情报,却仍然难以消灭那些匪帮。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匪帮也安插了细作在朝廷的军队乃至朝堂之上,或者是许多朝廷官员,暗中被收买,偷偷出卖情报。
于是朝廷每次出兵征讨,都会无功而返,这便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朱厚照十分痛恨这些罔顾社稷利益,置黎民于水火中,只图自己荣华富贵的败类,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他知道朝廷有哪些官员贪污受贿,也不能彻底查办。
因为当今的首辅杨廷和便是收受贿赂的人,若是查起来,朝廷还有多少清廉之士,将他们都革职查办,那么朝廷的事务该交由谁来治理,整个帝国还如何正常的运转?
想到这些问题,朱厚照便觉得头痛,他之所以表现得荒唐不羁,也是因为要排解心中的苦闷。
而海面上,慕容冲甩出几枚苦无,击毙了几名追击的忍者,仍然在拼命的游着。
朱厚照已经能够看到他的头浮出水面,他正要让身边的曾希来阻击追赶的那些倭人,异变便发生在他眼前。
只见那些隐藏在苦力之中的武林人士,竟然一下子摸出了藏在身上的短剑和匕首,一起跳入了海里,向着慕容冲而去。
而那些人中竟然有人使用苦无,还用东瀛话大喊着什么。朱厚照终于明白,原来这些人中不乏倭人,他们早已经与那些寡廉鲜耻的汉奸串通好。
对此,朱厚照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些人绝对不能活着离开这一个码头,不然将是黎民百姓的灾难。
第两百九十八章 码头血战
想不到码头的苦力之中,有超过半数的都是江湖人士改扮的,朱厚照示意曾希来前去接应慕容冲。
得到皇帝的首肯,早已经按捺不住的曾希来身形猛然一动,便跳跃起来,一下子跃入了水中,踩在一人的背上,直接将那人踩入了水底。
一股血水浮上水面,其他人见状,大惊失色,一人怪叫道:“你是何人,竟敢与我们为敌,你可知道我们是‘三圣盟’与‘桃花寨’的人?”
他这句话刚一说完,曾希来的拳头便已经砸在了他的脸上,那人下巴被打碎,口喷一口鲜血,倒入水中,眼看是活不了了。
“我管你们是什么开头,既然敢勾结倭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曾希来甚至懒得擦去手上的血水,身子站在海水中,冷冷的说道。
这些人也算是帮派中的好手,面对这单枪匹马,还敢口出狂言的人,心中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纷纷亮出明晃晃的短刀匕首,向曾希来攻去。
岸上的朱厚照看着那一切,还想多看两眼,却被惊慌失措的人群推着往后逃跑。这些苦力哪里见识过这等凶杀场面,自知留在这里只会成为冤死鬼,是以都有多远逃多远。
为了赚几个血汗钱,把命丢在这里,可一点也不划算。这些人中知道这场战斗只能让官府解决,边跑便叫喊着快去报官。
朱厚照虽然身怀武功,但是比起江湖上的绝顶高手,还差了一截,不到关键时刻,他绝对不能够暴露他会武功的事实。所以他才混在这些苦力之中,往安全的地方逃跑。
即使他很想看交战的场面,可是形势不允许他那样做。
而在海水中的曾希来,则是越战越勇,他没有任何兵器,面对那些拿着锋利刀刃的江湖好手,却能够应对自如。
有三人同时挥动手中的短刀,向他的面门直刺过去。因为交手几个回合,他们也看出来,曾希来重点保护的地方就是面门,而之前有几人贸然直刺他的胸口,都是自寻死路。
短刀匕首刺中了他的胸口,可是却没有伤到他分毫,这些武林人士对自己的身手向来自信,虽说不能短刀之力不能够没入石头,可是要刺进树干,还是没有多少问题的。
但是却奈何不得那个男人,只能说明他穿着护甲。之前错误判断的几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只见那男子的拳头就如同铁锤一般,砸在人头上,顿时便让人头破血流,脑浆四溢。
这些人江湖交手的经验丰富,出手很辣,判断老道,竟然还是着了道。不甘心失败的众人,不再盲目的进攻,而是仔细的寻找曾希来的弱点所在。又是几个回合的交手,他们顺利划伤了曾希来的脸颊,可是那几人照样被他击杀。
“阁下究竟是什么来头,有这样高超的身手,定然不是泛泛之辈。飞鸟惜羽,君子惜命,阁下何苦要与江湖上两大势力为敌,白白葬送了性命,岂不可惜?”
其中一个看似聪明的人,眼见不能够杀死曾希来,便开口说道,只洗碗这人能够顾忌他们身后强大的势力,从而罢手。
哪知曾希来只是呵呵一笑,不屑地说道:“尔等鼠辈,做出这等卖国求荣的事情,还想有命活吗?我自然是爱惜性命,但是尔等还没有那个本事能够取我性命。”
一句话说完,众人无不青筋暴起,面对这个狂徒,不再存有劝服他的希望。这些人自然看出这个人难以用常规的手段杀死,但是一时有难以找到对付他的方法,只能够一哄而上。
曾希来双拳难敌四手,面对几十人的围攻,显得捉襟见肘,然而对方的攻击虽然凌厉,但是刺在他的身上,一点作用也不起。
曾希来大喝一声,从海水中飞跃而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一下子踢中两人的头颅,那两人被踢中,顿时倒入海水中,当场毙命。
面对这一个生猛到可怕的对手,这些匪帮中的高手,也不由得心头发怵,他们想要求饶,却深深地明白这个杀红了眼的男子不会放过自己。
而还在海水中快速游动的慕容冲,则好似游鱼一般灵活,远远甩开了追击的那些忍者。在他逃离的同时,还能够发出忍者常用的苦无攻击对手,每当他甩出苦无,就有忍者被击中,然后沉入海底。
慕容冲距离曾希来越来越近,速度却没有减慢,按理说是人都应该有疲倦得时候,他一口气游了这么远,本该是有气无力,但是他反而显得生龙活虎,这让那些前去阻击他的人感到不可思议,更让他身后的忍者心头费解。
只听得:“呜”“啊”的惨叫之声,慕容冲如同海鸟一般从海水中飞跃而出,一下子飞到空中。他手中握有几枚苦无,同时出手,苦无如同流星划过,片刻便已经击中那些围攻曾希来的高手。
曾希来被解了围,因为那些人不得不分神去对付突然冒出来的慕容冲。看着空中扔着苦无的慕容冲,曾希来豪气干云的说道:“你我今日联手,将这些败类尽数诛杀,为国除害。”
慕容冲没有回答,代替他回答的是接二连三的苦无,不消片刻,他的苦无便已经扔光了。他随即拔出了背上的长刀,这是东瀛经过千锤百炼的武士刀,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那些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只见一道飞鸿闪过,然后他们的头颅便“扑通”“扑通”的掉落进海水中。曾希来更加兴奋,同时也加重了手头上的力道,在两人的联手攻击下,那数十人被尽数斩杀。
而追赶慕容冲的那些忍者,看着眼前发生的惨烈场景,都从心底感到了害怕,减缓了追赶的速度,但是他们已经无路可退,身后是茫茫的大海,所以他们只能够背水一战。
面对这些懂得忍术的倭人,曾希来和慕容冲要更加谨慎,经过两人的联手,这些倭人也尽数伏诛。
整个海面上飘满了尸体,血水染红了他们身下的海水,但是不久之后,就会被稀释干净。
两人从海水中走出来,曾希来说道:“那位大人已经恭候你多时了,想必他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慕容冲用尖细的声音回答道:“许久不见,甚是怀念,但愿他还健朗如初。”
第两百九十九章 挑起纷争
朱厚照等待的死侍虽然还未到齐,却等到了关键的慕容冲。看着憔悴了许多的慕容冲,朱厚照不无感慨的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慕容冲淡然一笑,随即说道:“这些都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倒是皇上相比之前,变化之大,倒真让我咋舌。”
“有时间再叙旧吧,为今之计,我们需要迅速离开这里。”在一旁的曾希来插口说道,对于他的行为,朱厚照没有多少反感,点头答应了。
三人走在羊肠小道上,四野的风景一片萧瑟,寒冬凛冽的风依旧呼呼的刮着。朱厚照身穿的是普通的粗衣麻布,自然没有狐裘暖和。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走在他旁边的慕容冲听到之后,皱起了眉头,他倒是想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皇帝披上,无奈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曾希来也好不到哪去,但是不能让皇帝受了风寒,他开口说道:“皇上,要不我们找一个地方,换上些干净的衣服?”
朱厚照对于他的提议,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自然,总不能让你们穿着湿衣服在大冬天里到处跑吧。”
三人离开码头之后,士兵才赶来,看到海中的浮世,这些士兵也犯了愁,不只是打捞起来,还是先去缉捕凶手。
朱厚照三人回到小屋中,这是一处相对于繁华中心城市而言,十分僻静的一处居所。这原本是一个富商的宅院,可是被来到金陵城的江湖中人强占之后,富商便逃走了。
曾希来处理了那些江湖匪寇,然后便带着皇帝住进了这所小宅院。朱厚照倒也不挑剔,虽然比不得皇宫的金碧辉煌,但也有它独有的韵味。
三人洗了个热水澡,换好衣服之后,曾希来准备了一些水果糕点,三人便坐下来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如今已有八人来到了金陵,而另外两人也会在这两天之内赶来。属下听闻江彬已经开始了行动,他将汤坎所扮的皇帝软禁了起来,至今下落不明。”
曾希来开始分析目前的形势,朱厚照认真的听着,然后他开口说道:“汤坎作为明面上的皇帝,现在可谓是置身于刀山火海,他是否能够活下来,还得看兵部那些人如何处置这件事。王守仁在这件事上有什么动作,相信他应该看穿了一些东西。”
对于朱厚照的问题,曾希来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回陛下,王大人至今无所作为,只是在衙门中看书写字,好似闲人一般,坐看风起云动。”
“君子待时而动,王卿家这样反而说明他已经腹有良策,看来汤坎能够逃过这一劫,我们只管将那边的事情放下。依我看来,如今的南京城内形势复杂,而最为强大的势力有五组。”
曾希来点了点头,这些情报都是他告诉朱厚照的,只是慕容冲还不清楚。曾希来知道皇帝有他的计划,也就不再多言,继续听皇帝的安排。
朱厚照吃了一点东西,继续说道:“两大悍匪已经有联手的态势,而天门也召集了一帮亡命之徒,所以原本的三股势力,已经变成了两股,我们的目标也更加明确。”
慕容冲听得有些出神,朱厚照没等他发问,继续开口说道:“再者便是南京的军队势力,民间的势力,以及我们的战力,一共构成了五股势力。这五股势力没有多少交集,但是除了敌方之外,其他两股势力都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
慕容冲明白朱厚照所说自己能够控制的无非就是军队以及他们十人,然而他既然问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道:“陛下,民间的奇人异士很多,我们应当争取到他们的支持,而这场战争,他们既然已经来到了南京,必然不会袖手旁观,若我们放任自流,他们反而会成为我们的制约因素。”
朱厚照肯定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这也是我们如今所要考虑得大问题,金陵城一下子涌入了许多江湖人士,这些人没有明显的帮派分别,有的是来凑热闹,有的是想要扬名立万,有的则想要捞取实实在在的好处,可谓是鱼龙混杂,没有办法逐个击破。”
曾希来听着,也皱起了眉头,这也是他们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思索的问题,他与皇帝讨论了很多次,都没有找出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
慕容冲露出玩味的笑容,开口说道:“即便如此,属下觉得依然能够让他们站到我们这边来。”
“卿有何妙计?”
慕容冲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开口说道:“只要能够顺利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些人自然就与那些匪寇划清了界限。凡事过犹不及,我们能够想到的事,对方势必也想到了,所以我们只需要顺水推舟即可。”
朱厚照有些不解的看着慕容冲,开口问道:“何谓顺水推舟,在此过程中,我们要如何行动?”
慕容冲耐心十足,他自信满满的说道:“我们想要争取那些江湖奇人的支持,对方自然也会争取,可是要如何挑拨相互之间的关系,就显得十分的微妙。对此,我们不能着急,只能等待对方按捺不住先行出手,只要对方先行出手,便出了一记昏招,失了先机。”
曾希来有些茫然,开口问道:“先发制人,如何失了先机?”
慕容冲瞳孔微微收缩,说道:“他们先出手,能够挑拨成功的,只会是一般的庸人,而真正的高人,是能够洞穿表象看清楚内涵的。所以我们只需要等待,千万百计让他们获知真相,便是最好的策略。”
朱厚照拍手笑道:“不错不错,听君一言,朕才恍然大悟。如此,我们便拭目以待吧。”
金陵城中,果然不出慕容冲所料,许多锦衣卫已经开始行动,目标指向正是那些江湖人士,有的被抓进了监狱,有的则当街被打死。
这些锦衣卫之中,有的是江彬的属下,有的则是天门中人假扮的。但是这一次行动却非天门门主的意思,而是江彬贪功心切,才自作主张,想要挑起争端。
由此,给皇帝朱厚照等人,制造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第三百章 再度重逢
江彬低估了那些江湖人的能力,在他看来,他身为天门中人的身份极端的隐秘,除了门派中少数的人知晓,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所以他才急不可耐的想要做出一番成绩,让门主看到他的办事能力,他可不想一直被压着,至少赢得了信任,他就不至于再受丹药的控制。
城中大批的锦衣卫出动,让喧闹的城市陷入了混乱之中。小贩们不知道为何在青天白日之下,这些锦衣卫就拿着刀杀人,恐慌之下,他们四散奔逃。
站在高楼上冷冷注视着街上动静的那些大佬,始终不曾出面。小茶馆内,杨洲依然在气定神闲的喝茶。
他的身边站了五名义子,六名义子中只有汪大海离开了他,对此杨洲没有耿耿于怀,也没有想过要寻找到他,对他处刑。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见面了,在这个好不经意的情况下。
只见东街的那边传来喧闹的声音,十余名锦衣卫包围着汪大海,以及他带在身边的小孩子,这个小孩子自然就是戚大姐收养的小运。
这些年来,小运也长大了许多,虽然只有十三四岁,可是身高已然不必汪大海矮多少。在汪大海严厉的教导下,他已经学会了使用削骨双刀,但是因为内功的限制,很难发挥出惊世骇俗的水平。
汪大海因为一条腿被斩断,所以灵活的步伐受到了限制,这让他依靠速度取胜的招数大打折扣。
“尔等狗贼,竟然偷袭我们,就算要杀我们总得有个理由吧。”
汪大海愤怒的说道,因为他与徒弟小运还在馆子里吃东西的时候,这些锦衣卫便突然闯了进来,见到佩刀的人就抓,稍有反抗的便就地格杀。
汪大海可不是束手就擒的人,眼见这些锦衣卫出手很辣,他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便双刀出鞘,斩杀了两名靠近而来的锦衣卫。
面对这个断了一条腿,用一条木桩代替走路的汉子,这些锦衣卫都有些迟疑了,因为死在他手下的人已经有好几个。锦衣卫虽然不是绝世高手,对付一般的江湖人士却没问题,哪里会折损如此严重?
“你们这些江湖草莽,聚集金陵城,必然是图谋不轨,朝廷下令要严查,你非但不配合,还敢杀害锦衣卫,实在是罪大恶极。”
一名锦衣卫高声说道,然后举起手臂,射出几枚袖箭,汪大海挥动双刀,轻易的格挡开去。
“还真是无理取闹,既然你们执意寻死,洒家就成全你们好了。”
汪大海暴喝一声,身子凭空跃起,他虽然断了一条腿,却能够在空中翻腾旋转,当他冲入人群的时候,手起刀落,又斩杀了三人。
“小运,你在害怕什么,你不杀他们,就只有死在他们手中,快给我杀!”
成功杀死几名锦衣卫的汪大海回身一看,不由得怒上心头,原来徒弟小运已经被五名锦衣卫团团围住,身上已经被划出了好几条血痕。
这孩子固然是因为年轻,对敌的经验少,才吃了大亏,但是汪大海自信他教出来的徒弟不至于如此不济。就算不能够以一当十,但是足以自报,那孩子之所以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全是因为他不敢出手杀人所致。
这孩子跟着自己这些年,虽然见过很多死亡,看他杀人如同砍瓜切菜,却始终没有亲自动手杀人,在他内心中,对杀人这件事依旧很排斥。以往汪大海不说什么,毕竟他当年突破这一关也用了很久的时间,可是如今面对这些锦衣卫,却不能够掉以轻心。
他就算能够同时对付几人,但是也分身乏术,所以就再难保护徒弟。看着小运陷入苦战,汪大海大骂一声:“蠢材,你还在等什么,赶紧给我还手,不然小命难保。”
包围小运的几名锦衣卫,绣春刀同时出手,而且用银丝结成了一个落网,将小运牢牢地束缚在其中,令他动弹不得。眼看小运成了待宰的高阳,汪大海更是焦急,身形一动便向着徒弟冲了过去。
他双刀在手,只听得“唰唰唰”的声音响起,立即便砍到了三人,银丝编织的落网被撕破了一个口子,小运趁机逃了出来。
小运感激的看着汪大海,随即面色惨白,他痛苦的惊呼道:“师父你的后背,后背……”
他已经说不下去,因为汪大海的后背上插了两把绣春刀,几乎是穿胸而过,幸好汪大海在关键时刻避开了要害,才没有被刺穿心脏。
“怕什么,这点伤还弄不死我,现在你知道害怕了吗,跟你说过多少次,交手的时候,要毫不犹豫,才是最好的保命之道。”
汪大海怒气冲冲的的吼道,小运咬着牙齿,一言不发,他还是惧怕杀人,之前师父杀过的那些人,他在梦里都能够梦到,那些人青面獠牙来向他索命,以致于他常常夜不能寐。
剩余的七八名锦衣卫将师徒两人包围在中间,竟然迟疑了片刻,谁也不愿第一个冲上前去动手。他们的袖箭也已经射光,不然这样近的距离,最适合击杀。
汪大海看了一眼一脸惭愧的徒弟,说道:“不要怕,杀人之后,就算有厉鬼来索命,也是我先替你顶着。”
这些年徒弟夜里说梦话,他哪能不知道?对于这个徒弟的个性他是再清楚不过,这孩子练武虽然勤奋,胆子却很小,心肠也不够狠,所以这样的人行走江湖,很容易被人算计,很容易被人杀死。
两名锦衣卫互望一眼,心照不宣,同时冲了过来,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攻击师徒二人,眼看绣春刀就要劈下来。
汪大海手中刀甩飞出去,刺穿了一人的心脏,而另一人已经冲到了他后面,手中的绣春刀劈砍而下,距离他的头颅已经不足一尺。
只听“嗤”的一声,那名锦衣卫连一声哀嚎也没有发出,便倒地而亡。汪大海嘴角勾起一丝欣慰的笑容,因为这么久以来,懦弱的徒弟终于出手了。
小运的那一刀无比的精准,出手迅捷,力量刚猛,尽得他的真传。可是他的这一次出手,却让他痛苦不堪,因为他已经咬破了嘴唇,杀人之后,手中刀无力的滑落,双眼紧闭,几乎晕厥。
剩下的几名锦衣卫同时出手,想要趁虚而入,却听到利刃划破身体之声响起,他们颓然倒地,至死都不清楚自己被何人所杀。
五名大汉站在汪大海的面前,其中一个大胡子看着他的眼睛,淡淡说道:“小海,十几年不见,可曾想念我们?”
汪大海满脸愁容的低声道:“大哥,别来无恙?”
再相见,已经人面全非。
第三百零一章 牺牲
汪大海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不仅仅是因为后背插了两把绣春刀,同样是因为面对五位义兄显得无可奈何。
这五人俱是杨洲的义子,武功还在他之上,在他双腿健全的时候,尚且不是对手,如今断了一条腿,又身受重伤,想要从他们手中逃走,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汪大海只得低下了头,坦然面对自己将要面对的命运。
在五人的带领下,后背已经被包扎好的汪大海,带着徒弟小运,来到了大枭杨洲的面前。
杨洲依然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坐在椅子上喝茶。就算汪大海来到他的面前,他也没有转头看他一眼。
汪大海来到这位武功高深的枭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小运见自己的师父跪在地上,也跟着跪了下去。
“孩儿不孝,这么多年也没向义父请安,实在该死。”
汪大海声音带着敬畏,恭声说道。杨洲喝了一杯茶,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说道:“小六儿长大了,为父自然不能再管着你,你想往哪里去,是你的自由,连这点人心都不能察觉,我岂不成了老糊涂,是不是太不识趣了?”
这一句反语问出来,汪大海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低下头,恳求道:“小六子自知擅自离开帮派要遭受刑法,只是这孩子与此事无关,求义父高抬贵手,不要为难他。”
小运听到汪大海的话,连忙开口说道:“小子与他有关,我是他的徒弟,既然师公要责罚师父,小子自愿替师父承担。”
这一句幼稚的话语说出口,一脸平静的杨洲竟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转头看着那个浑身有些颤抖的孩子问道:“你既然害怕,为何还敢在老夫面前逞英雄?”
听到这句平静的话语,小运心中的恐惧减少了几分,开口说道:“小子天生胆小,但是于情于理,都不能看着师父遭受处罚,他已经身受重伤,再难承受。而徒弟替师父承担责罚,自然是理所应当。”
杨洲淡淡的问道:“你刚才叫我师公,可问过我是否承认你这个徒孙?”
小运冷汗涔涔而下,慌乱的说道:“求前辈不要怪罪,小子刚才一时情急,才脱口而出,并没有故意套交情的意思,还请前辈不要怪罪。”
杨洲淡然一笑,道:“这么快就想与我撇清关系?老夫虽说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再者说来,难道老夫在你眼中,就是这样不近人情,斤斤计较之人?”
小运茫然,转念一想,露出笑容,说道:“师公大人大量,徒孙在此谢过您老人家,那我师父能否免于受罚?”
杨洲摇了摇头,说道:“不能,国有国发,家有家规,他违反了帮派的规定,只要这个帮派还存在一天,只要还有一个人在,都需要遵守规定,这样才能够让人信服,你说是不是?”
这个老谋深算的大枭雄,只不过三言两语,就将问题抛回给了小运,这个年少的孩子,心性哪有他那么坚定,面对他的问题,思索片刻,虽然想要反驳,却想不出反驳的话语,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即便如此,他还是坚定的说道:“就算要受罚,小子还是恳求师公让我替师父承担。”
在一旁低着头的汪大海,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这一生杀人无数,可谓是罪孽深重,所以他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好报。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自己的徒弟如此维护自己,依然自心底里高兴。
就算全天下都仇视自己,但是有一个维护自己的人,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吧。就算他这一生活得有些失败,可是却教导出来一个尊师重道的弟子,这不是最大的成就吗?
相通这一切的汪大海,突然开口说道:“义父,这孩子不知轻重,而且年岁尚有,童言无忌,还请您不要当真。”
他的语气终于恢复了平静,不再恐惧,因为他已经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命运。
杨洲自然也察觉出来,平静的说道:“不错不错,小六儿果然是长大了,竟然懂的牺牲自己,成全他人了。”
这个心狠手辣的义子,从前可是自私自利,只为自己而活的人,就算是同门的兄弟倒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因此而放弃任务,出手相救。
小运不想让自己的师父面对责罚,再次恳求杨洲,杨洲长出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孩子,你一心想要替你师父受罚,可是要遭受什么样的处罚么?”
小运茫然的摇了摇头,杨洲看着这个无知便无畏的孩子,也不生气,再次端起一杯茶,啜饮了一口,然后放下,淡然的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是要投入关押着猛兽的笼子里,是死是活,就靠自己的实力,或者是自己的运气了。”
听到他的话,小运背脊发凉,关押的猛兽,莫非是猛虎?一想到要与那样恐怖的大虫搏斗,小运就禁不住生出一阵寒意,在这寒冬天气里,就好似要被冻僵一般。
小运的声音中已经因为颤抖而变得结结巴巴,他依然坚定的说道:“即便如此,小子还是愿意替师父受罚,哪怕一死。”
杨洲轻笑一声,淡淡的说道:“还忘了告诉你,在受罚之前,还要饿三天,期间不能喝一口水,而笼中的猛兽自然也同样要被饿三天,双方都很公平,你说是不是?”
小运已经呆住了,茫然的点头,猛兽被饿了三天,见到人之后,只会变得更加凶猛,不将人撕碎那才是怪事,而人哪有猛兽那么凶悍,被饿了三天,早已经头晕眼花,哪里还能够搏斗?
这无疑是虐杀,小运知道这处罚的残忍,却不能开口明言。在他还要开口的时候,他身后的汪大海却一掌将他打晕了。
汪大海淡然一笑,说道:“义父,你该恭喜我收了这样一个弟子,之前我还因为他的优柔寡断而气恼,如今却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
杨洲点了点头,说道:“次子不错,虽然缺乏气魄,却重情重义,也算是血性男儿。”
汪大海点头,说道:“孩儿虽然还有遗憾,没有亲自手刃仇敌,但是此时要死的话,也不会再畏惧。若是换做往日,我一定会将这孩子推出去当替死鬼,但是今日,孩儿斗胆请义父能够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杨洲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自然。”
这句话说完,汪大海便对着杨洲磕了三个头,算是回报他的恩情,然后在其中一名义兄的带领下,被投入了一间牢笼,只等三日后的处罚。
第三百零二章 重要的砝码
小运并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命运如何,他身上的伤也已经被处理好。
他所在的屋子里没有一个人,他想要去开门,却发现自己被所在屋子里出不去。
师父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他,他毕生最大的敌人是石涛,可惜石涛早已经今非昔比,身边有众多爪牙保护,汪大海杀不了他,一直引以为恨。
小运天生不喜欢杀戮,他与人产生矛盾的时候,总喜欢说理,因为他母亲说过,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小运一直很听母亲的话,也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只是这个世界并不是他理想中那般完美,没有经历过太多人世无奈的他,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并没有深入骨髓的体会。
但是他心中隐约感觉到,师父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小运虽然心地善良,却不是坐以待毙的傻子。
仔细打量着房间的布置,小运心想:“这间屋子的房梁也并不是很高,但愿我能够从屋顶逃出去,而不被他们发现。”
于是他提气一跃,便跳起来一丈余高,正好抓住了横梁,用力一撑,他便绕到了横梁上。
小运再次用力一抓,抓住了椽,他小心翼翼的揭开了瓦片,从缝隙间钻了出去。
获得自由的小运没有独自逃走,而是想着自己的师父。
“师父究竟被关在哪里,我是否该抓一个人来问一问?”
小运十分小心,他钻出房顶之后就将瓦片重新盖上了,而此时的他更是不敢妄动,平静的注视着下面的动静。
他等了很久,才等到一个落单的小厮,小运看着他走路的步伐,估计着他的武功不高,自己应该能够对付。
悄无声息的降落地面,趁对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运便扼住了对方的喉咙,小声道:“不许大叫,不然就杀了你。”
那个小厮目露惊恐的表情,看着突然从天而降的小运,吓得不敢动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小运对于这个很配合的小厮很满意,他害怕被人发现,连忙挟持着小厮躲到了暗处。
“我的师父汪大海,要遭受处罚,现在被关在笼子里,你知道在哪里吗?”
小运小声在小厮的耳边问道,那小厮茫然的摇了摇头,看着小运,眼神中的恐惧加深了几分。
在他看来,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会被灭口,因此看着小运的眼神也变的更加恐惧起来。
谁知小运见他摇头,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便放开了他,说道:“我放过你,可你不许告诉别人,你如果能够做到,就点点头。”
小厮很快就点了点头,小运看着他恐惧的眼睛,知道这小子没有说谎,因为这小厮跟他差不多大,小运心想,这人应该是才入帮会打杂的小喽啰,根本不可能知道太多的事情,因此也就没有再为难他。
放开小厮之后,小运便躲到了另一个角落,他看着小厮走远,心想那小子果然还是讲信用的,答应了不叫喊,果然没有叫人。
正在这时,两名大汉走向了小厮,只要小厮告诉他们小运的藏身所在,小运定然会被抓住。
小运清楚的听到其中一名大汉问道:“小、少爷,可曾见到一个如你这般年纪的小子,他竟然趁我们不注意逃走了?”
小厮轻声细语的说道:“我见到了,”小运一听,立刻沉下脸来,心想:果然不能相信他,这里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天下乌鸦一般黑。
正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那小厮竟然指着另外一个方向,说道:“他往那边逃去了,我只是匆匆瞥了一眼。”
小运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他没有想到这小厮非但没有出卖他,反而帮助他逃走,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激。当他看向小厮的时候,那小子竟然也向他看了过来,还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小运向他微微抱拳,算是感激他的恩情,然后闪动身形,便从暗处消失不见。小厮看着小运消失的地方,有些出神,半晌愣愣的说道:“这小子虽然是江湖中人,却并非心狠手辣之徒,还挺有趣的。”
说完,他就缓慢的向着杨洲所在的房间而去。
小运不知道,他眼前的小厮,竟然是杨洲的爱女,因为年纪最小,是以最为得宠。她喜欢扮成男孩的模样,因为杨洲这个大枭雄,一生纵横江湖,地位超然,却有一个遗憾,就是他有八个女儿,却无一个儿子。
这也是其他枭雄背地里戳他脊梁骨的一个话柄,而那些老百姓更是说他坏事做绝,是老天爷要惩罚他,就算生出了儿子也会夭折,注定是绝后的命。
杨洲对此很是气恼,但是他的三个夫人都没能替他生下男孩,忙于江湖事的他也逐渐心灰意冷,也就没有再理会这方面的事情。好在三夫人替他生下了一个女孩,这孩子天性活泼,行事作风都跟男孩子如出一辙。
是以杨洲也由着她的性子,将她当成了男孩养。这孩子虽然聪明伶俐,却对武学不感冒,而是研究那些奇门遁甲之术。
杨洲一身武艺,当世罕逢敌手,却遗憾不能够传给自己的亲生骨肉,好在他还有六名义子,也稍感安慰。
但是他最为倚重的第六子汪大海,却背弃了他,这让他如何不怒?杨洲虽然惜才,却不得不遵守帮派的规则,只能无奈的将爱子汪大海处死。
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杨洲早已经听到了脚步声,知道是自己宠爱的小女儿来了,开口说道:“门没有关。”
那小厮装扮的养家幼女推门而入,恭敬地站在杨洲的面前,开口问道:“爹爹,我听说六哥回来了,在我年幼的时候,他对我甚好,我可否见他一面?”
杨洲微微蹙起眉头,不悦的说道:“你见他作甚,他已经不再是本帮之人,而且即将受刑,你还是不见为好。”
小厮打扮的女孩不依,但是并不撒娇,因为她不愿学姐姐们那样,做个小女人。她看着自己的父亲,信心十足的说道:“父亲若答应我的请求,我可以送你一样礼物,而这件礼物,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
“哦,什么礼物?”
“便是全天下都在寻找的八件信物中的玉麒麟,父亲是不是很感兴趣?”
一听到玉麒麟,杨洲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开口说道:“这是自然,若你真的知道它的下落,为父非但可以让你见他,还会答应你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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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千层宝阁
相传大明王朝有一个隐秘的龙脉,太祖皇帝当年打天下的时候,正是因为撞对了这条龙脉,才取得了天下。
这条龙脉,并非像朝廷所说那样在安徽凤阳,安徽凤阳的那处,只不过是明面上的黄帝陵,其实决定大明气数的真正龙脉,应该在西北。
只是西北太过浩瀚,不懂得风水堪舆之术的人,根本瞧不出其所以然。而那些风水相术的大师,也早已经被监视起来,有的甚至已经被软禁在了京城,像活菩萨一般好吃好喝的供养者,就是不让他们将幕后的事情说出来。
这一切还得益于帝王师刘伯温,当年他为太祖皇帝取得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最后选择归隐之前,向皇帝献了最后一策,便是控制那些能人异士。
这也是他无奈之举,因为他不献策的话,他的身家性命,都会在太祖皇帝的屠刀下成为过往烟云。太祖当年斩杀的功臣不计其数,像宰相胡惟庸,大将蓝玉这些顶天的功臣,就是最好的例子。
说到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士。在皇帝大权独揽,坐拥天下的时候,不懂得明哲保身,便只能成为一缕幽魂。
阳谋天下的刘伯温,智慧近乎妖,哪里会揣摩不出皇帝的意图,是以最后他才献策让天下的相术大师齐聚京师,有些不愿奉诏入京的,都被秘密的处死了。
但凡事总有例外,刘伯温忠心为国,自然不会起不臣之心,在他死后,却没有预料到大明天下巨大的变化。
这变化就是燕王朱棣打出了靖难之役的旗帜,起兵攻入了京城,取代了侄子朱允炆的统治。这场战争,虽说是帝王家争夺权利的斗争,但是却苦了天下百姓。
而这场战争中最为关键的军师是一个和尚,这人原名姚广孝,法号道衍。这人是当时不世出的奇人,太祖朱元璋大肆抓捕天下奇人的时候,却唯独漏了他。
兴许是他当时名声不显,没有进入朝廷士大夫的视野,所以这些朝廷重臣,没有将他当作一根葱。而这人也确实不简单,或许是用了迷惑朝廷的手段,反正他成为了幸存者。
他千方百计来到燕王的身边,就是要说服这位心怀天下的藩王造反,并且为他鞍前马后,运筹帷幄,制订了一系列可行的策略,终于让燕王荣登九五,执掌天下。
这位居功至伟的军师在朱棣登基之后,却选择了退隐,不在乎高官厚禄,不留恋金钱美色,似乎他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的动机。
然而,错了,他有着最不可告人的动机,便是颠覆大明王朝。只是他没有机会实现自己的理想,便因为生命有限,而含恨九泉。
这奇人在临死之前,将大明王朝真正的龙脉,刻在了八件玉器上,凑够了这八件玉器,就能够找到龙脉。
相传龙脉处有无穷的宝藏,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江湖人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这八件玉器,被他的亲传弟子带到了民间,虽然成祖发现之后,派出的大批的锦衣卫追杀,最后却没有达到良好的效果,只追回了三件,供奉在大理寺中,有重兵把守,江湖一流高手也难以靠近。
至于其他五件,江湖上已知的便是蜀山一位年轻人执有一件,这年轻人虽然年岁小,可是辈分却很高。
相传在许泽闯荡江湖的时候,那个年轻人还是婴孩,从小被遗弃,被路过的蜀山弟子带回了蜀山。没想到他的悟性超然,一般的武功一学就会,内功修炼也快人一倍,没过多久他便被掌教收为关门弟子,亲传武功。
这年轻人如今已经不再年轻,江湖中至今无人知晓他的下落,他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当初王守仁告诉冯牧,说其中有一件玉器在蜀山一名弟子手中,指的就是他,他按照辈分来说,是冯牧的小师叔。冯牧见过许多蜀山的人,传授他内功的许泽,还有年轻一辈的翘楚萧楚材,酒鬼华青峰,甚至早已脱离蜀山,成为寒秋谷谷主的许沛。
但是他至始至终,都没有见到那个传闻中的小师叔。而他自然不知道杨洲的小女儿,竟然也知道了其中一件玉器的下落。
杨洲脸带笑意,对他宠爱的小女儿问道:“云婵,此事非同小可,可开不得玩笑。”
他的小女儿杨云婵一脸严肃,说道:“昨儿个我到南京城的永安巷看人下棋,父亲猜我看到了什么?”
杨洲淡然的摇了摇头,开口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杨云婵也不卖关子,直言道:“父亲平日对于武道痴迷,对于棋道却甚少涉猎,孩儿说出来你也未必清楚。但是我下面的话,你一定会很感兴趣,因为我看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
杨洲也来了兴趣,神情期待的看着小女儿,开口问道:“你见到了怎样的奇闻?”
“孩儿竟然见到了玲珑棋局中泣鬼神的‘千层宝阁’,若是对弈的双方都是耄耋之年的老者,孩儿还能够理解,毕竟老而不死是为妖,这样的奇人虽然不多,但是普天之下找出来一两个,还是不奇怪的。”
杨洲听得有些入迷,开口问道:“难道你所见的不是老人?”
杨云婵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应该说是,也不全是,因为其中一人的确是须发皆白的垂暮老者,至于另一人嘛,只是一个年纪十多岁的小乞丐。”
“小乞丐?”杨洲被女儿的话震惊了,虽然他不精通棋道,但是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有所耳闻的,玲珑棋局的“千层宝阁”,即便是大明国手也未必能够走出来。
杨洲突然哈哈一笑,说道:“或许那小乞丐只是胡乱落子,碰巧走到了那一步,这样的事情虽然千古难遇,却也并非没有可能。”
杨云婵突然皱起眉头,不悦的说道:“孩儿与父亲说如此重要的事情,父亲却拿孩儿寻开心,着实让我有些失望。我能够以性命担保,那小乞丐绝非等闲之辈,他每一手都留有无穷的后招,或者说隐藏了无穷的杀意,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那老者当时被他气得吐血而亡,然后我便看到他从那老者怀中摸走了一件玉麒麟。”
“你见到他这个秘密,他没有难为你?”
杨云婵也不可思议的点头附和道:“那小子当真也奇怪,他似乎生怕我看不见,故意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后才大摇大摆的的离开。”
杨洲听得出神,然后反应过来,说道:“这小子是在给我们布置陷阱,但是他知道我为了他手中的玉器,就算是陷阱也会跳进去,那小子果然不简单。”
说着,杨洲大喝一声,立刻就有亲信手下来到屋子里,杨洲吩咐这些人,依照杨云婵的描述,画下小乞丐的画像,全城寻找他。
第三百零四章 棋圣的传人
小乞丐的画像很快便被绘制出来,但是具体的细节,还是有些出入,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最为关键的是第一时间找到这个怀有至宝的小孩。
庄不凡对于此时的江湖而言,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乞丐,正如他之前的经历那般,就算是在大街上被冻死了,也不会有人出面替他收尸。
他最多就是被巡街的士兵拖到乱葬岗丢弃,然后被饥饿的野狗吃得连骨头也不剩。
不过这不是属于他的命运,因为他不是一般的小乞丐,他是大明棋圣段天命的关门弟子,那个修为逆天的老怪物,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也是祸害天下的小怪物。
就在一群人苦苦寻找一个小乞丐的时候,身穿锦衣华服,改扮成一副世家少爷的庄不凡却在一家小酒馆中悠然的吃着糕点。
他自然是知道“三圣盟”的那些爪牙是冲着他而去,但是他却浑然不在意,因为只需要他稍加易容,就会是另一个样子,这些人又怎能看得出来?
店里的掌柜和小二,对于这个出手阔绰的小孩都很看重,因为他刚一踏进来,就打赏了一锭银子。这可不是摆阔,那小少爷说了,要为他准备一间雅间,不许任何人打扰。
这银子自然不死白给,掌柜听那小少爷说,若是做得好,让他满意了,他还会打赏更多。准备一间雅间给尊贵的客人,对于掌柜而言,是举手之劳,所以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小二讨好似的端来了可口的饭菜,然后恭敬地退出去,轻轻拉上了房门。曾经的小乞丐庄不凡看着他恭敬的模样,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顾自说道:“我昨天行乞来到你们店外,你们还避之不及,用笤帚将我轰走,今日我换了一身衣裳,你们竟然都对我礼遇有加,看来这世上,还真是以貌取人的占多,慧眼如炬的少。”
他说完,便用筷子夹起一块肌肉放进了嘴里,津津有味的嚼起来。他的右手边放着一只酒坛子,是绍兴女儿红,这酒窖藏的时间越长,便越是醇香。
庄不凡虽然年纪尚小,却很懂得享受,他抱着游戏人间的态度,既可以做那人人回避的乞丐,也能做那人人敬畏的少爷。他揭开酒坛上的封泥,然后将酒坛凑近嘴边,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他打了一个嗝,出了一口道:“真是好酒,不过就是有些辣,不像糖水那般甜。”
对于这个遗憾,庄不凡也不打算继续追究,他继续吃着饭菜,没过多久,那几盘菜便被他吃得一干二净,长期节食的他,现如今的胃口实在很好。
看着街头上往来的行人,庄不凡没有过多的在意,那些人中是贩夫走卒居多,虽然也有些装成普通百姓的江湖人士,但是庄不凡仅凭他们的身形步伐,就能够大致判断出他们的武功水平。
当然,其中也不乏朝廷的锦衣卫,这些人也学得精明了许多,改扮成百姓的模样,混在其中,一旦有事就能够第一时间出手,防止事情进一步恶化。
突然,一个人的身影,吸引了庄不凡的注意。那是一个十分高大的身影,比起寻常男子都要高出一头,而且身形壮硕,比两百斤重的大胖子还要肥上一圈。
就是这样一个壮汉,他行走的速度竟然很快。没有人看清楚他的样貌,因为他整张脸都笼罩在黑袍之下。按理说这样的装束,在如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金陵城是必然会遭到严查的,但是他却能够招摇过市,看来他的背景十分不简单。
庄不凡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身影消失,竟然没有追上前去一探究竟,这与他好奇心爆棚的性格有些不符,但是现如今,他是真的走不开。
“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的壮汉,只要他还在金陵城,我就一定会见到他。若不是那那贼还不来,我也不至于错过啊。”
庄不凡自顾自的低声说道,似乎在埋怨等待的那个老者迟迟不来让他不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的话音刚落下,房间外便想起了敲门声,店小二领着一个老者推开了门。
“客观,这位老先生说是来找你的,不知可是你要等的人?”小二恭敬地问道,庄不凡点了点头,随即抛给小二一枚碎银子,小二接过银子,立刻露出欢喜的神情,他随手关上了房门,让庄不凡和老者好好谈话,便再也不打扰,识趣的走下了楼。
这名老者脸上的胡须已经花白,可是头发却依旧漆黑如墨。他双眼矍铄,炯炯有神,而且吐息浑然天成,有这样气度的自然非一般的高手。
庄不凡开口说道:“我听江湖传言,说先生排名十大悍匪的第八,还有个‘轻车都尉’的绰号,你老都这个岁数了,怎么还如此闹腾,安享晚年不好么?”
这实在是一句很冒昧的话,但是庄不凡面前的老者,却一点也不生气,悠悠说道:“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很大,只有那些没本事的人,才会像狗一样听话,毫无个性所言。”
庄不凡哈哈一笑,说道:“先生可不要误会,小子可没有什么脾气,而是嘴向来很贱,总喜欢拿人开涮,难得你老不大发雷霆,这份胸襟气度,让我相信你有资格坐上今日的位子。”
这不是一句拍马屁的话,事实上高傲的庄不凡也不屑拍人的马匹,他只是单纯的欣赏眼前老者的淡定,是以才不吝惜言辞,赞美了他一番。对于他的话,他面前的枭雄人物,却很受用。
老者开口说道:“早听闻棋圣段天命的弟子是一个难得的妙人,今日得见,不想小兄弟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许多,真是英雄出少年,再过几年,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会彻底被你们这些后生超过咯。”
庄不凡淡然一笑,道:“先生说笑了,你们不让出路来,谁敢跑到你们前头去。今日你既然纡尊降贵亲自前来,也说明了诚意。小子为了谨慎起见,没有将你要的东西带在身上,而是要等你将那样东西教给我之后,才会带你去寻找你想要的东西,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老者大度的回答道:“老夫自然是信得过小兄弟的,棋圣的徒弟,以天下为局,自然不会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
听到他的话,庄不凡竟然有些难为情的笑了起来。
第三百零五章 《纵横谱》
庄不凡想要的是一本棋谱,这本棋谱是他师父段天命有生之年最为推崇的,也是穷极一生想要寻找的。
可惜,直到老人临死前,都没能够找到那一本棋谱。
要说那一本棋谱虽然不凡,却也没有达到价值连城的地步。不过在棋界,它可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因为他是北宋时期理学大家邵雍编写的。
这本棋谱上记录了各种精妙绝伦的棋局,学棋的人得到它,棋力就会一日千里,所以在棋界,它的地位是无可撼动的。
而最为重要的,还是因为这本棋谱是孤本,传承至今只有一本,而且绝无仿造的次品。因为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而能够拥有它的人,更是将它奉为珍宝,自然不舍得将它亵渎,制造它的赝品,是对它最大的侮辱。
这本棋谱的名字叫《纵横谱》,世人只知道邵雍是理学大家,却不知道他师出鬼谷子一门,研习最深的乃是纵横之术。
他的《皇极经世书》一经问世,便立刻被疯传,一时间洛阳纸贵,人人争相传抄。人们看到他这本著作,莫不惊为天人,想不到这世间还有如此惊采绝艳之辈。
而他的《纵横谱》却束之高阁,所知者寥寥无几,因为这本棋谱,不仅仅是棋谱,更是武学秘籍,聪明绝顶之辈,可以从中领悟无上的兵法。若是对方心怀坦荡,自然是社稷之福,若是那人心怀叵测,那么便会给天下带来无穷的战乱,民不聊生,狼烟遍地。
相传,邵雍患病垂危期间,当时的名家大儒司马光、张载、程颢、程颐这些知名人士早晚在他跟前守候照料,为的也就是一睹《纵横谱》的内容。
与王安石斗了一辈子的司马光凭直觉问道:“先生可是将棋谱交给了介甫?”
介甫是王安石的字,此时的王安石已经第二次被罢相,已经远离了中央的权力中心,政治斗争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让他心灰意冷,又因为爱子王雱病逝,更是让他心力交瘁。所以他再也无心政治,哪怕保守党中司马君实一再上书废除新政,他也听之任之,没有了年少时期的锋芒。
听到司马光的询问,重病的邵雍微微一笑,道:“介甫虽然读懂了棋谱,却只学到了形似,而没有学到神似,是以才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
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纵横谱》早已经到了王安石的手中,只是在他执政的时候,这些人都不敢去动他,因为他是宰相,权倾朝野,连皇帝都是他的盟友。
即便是王安石已经远离了朝廷,权力已经失去,这些人同样无法逼迫他交出那本棋谱,要知道他“拗相公”的绰号可不是平白无故就有的,要是逼急了他,那本棋谱很有可能就会被他付之一炬。
所以,当今最为关键的人还是邵雍,虽然他已经重病在身,但是头脑依旧清醒,大家都希望他在临死前将自己毕生的才学说出来,因此这些人自然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棋谱的内容。
但是邵雍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在他将死去时,他召唤他儿子邵伯温到跟前交代说:“诸君欲葬我近城的地方,应当从于先祖的坟地,一切从简。”
这一句话彻底断了所有人的念想,他们再也无法从他的死上面做文章,邵雍将自己的身后事都安排到滴水不漏,他们即便是想要在他下葬时检查,也已经无济于事,以他的聪慧与谨慎,自然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所以,在邵雍死后的几百年里,《纵横谱》也随之绝迹于江湖,司马光等人虽然觊觎王安石手中的孤本,却不敢在他面前提起一个字。他们费尽心思,想要从王安石那里得到棋谱,却都是无功而返。
在王安石临死之前,曾将《纵横谱》中的一页临摹下来,寄给了司马光,司马光看后,狂喜了三天,世人还以为这位权倾朝野的相国大人发了疯。
一代豪杰王安石死后,司马光却关在房间里黯然神伤了好几日。这一对政敌,却惺惺相惜。真是应验了那句话:肝胆相照的仇敌比推心置腹的知己更难能可贵。
在王安石死后,各方的诽谤随之而来,司马光当即向皇帝上书,评价王安石:“介甫文章节义,过人处甚多。但性不晓事,而喜遂非。致忠直疏远,谗佞辐辏。”此奏疏字字珠玑,一语中的,此后再无宵小之徒在背后攻讦已死的王安石。
司马光时不时的看着那一张残片,然后便会感叹: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没过多久,这位文臣中执牛耳者也溘然长逝,当家人发现的时候只看到他已将那一页奉为掌上明珠的纸烧成了灰烬,而脸上却带着释怀的笑容。
再之后的岁月,便是动乱,靖康之耻,再到崖山之战,中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浩劫。在当时士大夫眼中,崖山的惨烈与悲壮,是亘古未有的,中原文化几乎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是以才有崖山之后,再无中国的这个说法。
同样,与朝堂紧密结合的江湖也没能够幸免,虽然江湖与朝堂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却有着共同的文化根基,有着共同的血液。在蒙古的铁蹄下,众多的武林门派被夷为平地,无数的江湖豪杰被碾压成泥。
这场浩劫一直持续了百年,直到太祖皇帝朱元璋成功推翻了大元的统治,才让汉人重新坐拥了江山,可惜那些璀璨的文化早已经荡然无存。而作为开国之君,太祖皇帝的气度实在不深,格局也实在不大,至少他在拥有了江山之后,已经容不下其他有威胁的人。
所以,看到过《纵横谱》的他,不容许这样能够逆天改命的绝学存在于世,在他看来,朱家的子孙要想千秋万世作用江山,就不能够有太多通晓天意的人存在。
所以当年他的屠刀之下,因为宰相胡惟庸案杀了三万多人,之后又因为大将蓝玉案杀了一万五千多人,这些人中有很多术士相士,但是这事做得极为隐秘,对外宣称是乱党。
这场浩劫中,通晓风水的奇人几乎死绝,太祖皇帝以为这样就能够让朱家的江山千秋万世。但是他小看了阳谋天下的刘伯温,更不知道在刘伯温死后,那本被他藏起来的《纵横谱》会落到道衍和尚的手中。
时也,运也,命也,一切皆有定数,天道轮回,生生不息!
第三百零六章 谈判
坐拥宝山自不知,依旧过着贫苦的日子,这样人多少会让人觉得可悲。
庄不凡看眼前的黄云,就是这样的感觉,虽然对方在大明十大悍匪中排名第八,是鼎鼎大名的“轻车都尉”,可是他却不知道那《纵横谱》的价值,当真是有些可悲。
庄不凡以为,活到他这个岁数的人,怎么也该见识深厚,就算不能够看懂这棋谱的玄机,但是至少不会将它轻易让给别人。他再次看了一眼一脸和善的黄云,觉得这人真是白活了这些年岁。
黄云也在看着眼前的小孩,他能够活到这个岁数,而且经历了无数的江湖风风雨雨,都还没有去阎王那里报到,自然有他的高明之处。
从不轻易袒露自己的实力,从不在人前嚣张跋扈,哪怕自己很强,也要装成矮人一等的模样,这就是他常胜不败的关键。
轻敌者往往死于骄傲,武圣关二爷便是最好的例子,而能忍屈辱,方能成就大事,淮阴侯韩信,也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没有理会小孩子眼神中的鄙夷,黄云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莫不是觉得老朽不明白这棋谱的价值,所以才会这样看待老朽。”
被黄云一言道破自己心中所想,庄不凡也不再那般桀骜,他心想这老头既然有洞穿人心的本事,看来也不是泛泛之辈,看来所谓的十大悍匪,朝廷十数年拿他们没有办法,他们还是有些本领的。
微微点了点头,庄不凡反问道:“既然前辈知晓这棋谱的价值,为何还要答应小子的请求,这本棋谱的价值,比起那玉麒麟,可不知珍贵了多少倍。”
谁知黄云只是哈哈一笑,说道:“小兄弟此言差矣,这棋谱虽然珍贵,老朽看不懂其中玄机,还不是犹如鸡肋?既然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索性拿它换取自己更想要的东西,岂不是明智的选择?倒是你与我交易,反而提醒我棋谱的价值,莫非你不想换?”
他一连串的反问,让庄不凡有些回不过神来,但是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自然不会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要迂回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也是谈判最基本的技巧。
只听庄不凡平静的说道:“世人都知道黄老先生最重承诺,有‘一诺千金’的美称,比起那不动如山的季布,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小子今日斗胆前来,就是要证实一下传言是否属实。”
“哦?小兄弟要如何证实?”
庄不凡托着腮帮子,开口说道:“老先生这本棋谱从何而来,你又怎知它的真假?”
面对这个问题,黄云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为难的神情,他沉思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实不相瞒,这本棋谱是老朽的岳丈传给我的,当年的我,不过是一个天资一般的游侠儿,靠着坚韧不拔的毅力,竟然交了好运,娶到一个贤惠的妻子,而我没有想到他瘫痪在床的父亲,竟然会有这样一本棋谱。”
听到黄云的话,庄不凡点了点头,表示相信他说的没有半点虚假。黄云见这小子没有打断他说话的意思,便继续说道:“这本棋谱在岳丈临死前才教给我,我对于棋道本就不了解,加上之前他只是传授我武功,并未提起棋道,是以我虽然听他说起过这棋谱的厉害之处,但穷尽半生心血,也没能参悟出其中的玄机。”
庄不凡继续点头,他十分同意黄云的话,因为这棋谱的秘密,知道的人很少,在他看来,黄云的老丈人虽然握有棋谱,同样也没有参透其中的秘密,是以到临死的时候,也没能够清楚明白的告诉黄云。
然而他那个怪师父怎么就知道其中的秘密呢?他岂非连棋谱的样子都没有见过,就知道怎样破解它的玄秘,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他随即就想明白了,因为根据已有的信息推测,他知道之前掌握棋谱玄机的人中有刘伯温和道衍和尚,那么师父一定与这两人有所关联,就算不是他们的嫡系传人,但至少跟他们的传人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
但是还有一点他想不明白,既然师父告诉过他,那棋谱本身就是武功秘籍,但是怎么没听说有人真的学会呢?编写这本棋谱的邵雍,没有可靠的记载说明他是武林高手,而刘伯温和道衍,也都是运筹帷幄的谋士,没有任何的资料显示他们有一丝一毫的武功。
难道他们只是学会了棋谱中的纵横术,而没有参悟其中的武术?这也很难解释他的创造者邵雍为何也不会武功。想来想去,庄不凡只得这样安慰自己:或许那邵雍自己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修炼武功吧。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猜测竟然真的应验了,当然这还是他以后才发现的事情,此时的他手中还没有棋谱,还在竭力与黄云谈判。
“黄老先生,小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否将棋谱交由我看一眼,在我确定它的真假之前,我是不会轻易与你交易的,毕竟那玉麒麟也价值不菲,就算不考虑它是天下八件信物的事实,拿到当铺也能典当一些钱财不是?”
对于这个人精,黄云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老江湖毕竟是老江湖,不会轻易相信庄不凡的话,自然也不会轻易上当。
只见他摸出来一战纸,放到了庄不凡身前的桌子上,开口说道:“这是我偷偷临摹的一张棋谱,原本是想要以此探查出其中的玄机,但是无论怎么瞧,都没能够洞悉其中的奥妙。”
还没等庄不凡开口,黄云继续说道:“老朽自然知道天下有这样一种奇人,他们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是以老朽不能将全本交给小兄弟查看。至于我们的交易是否能够达成,全看小兄弟的诚意了。”
庄不凡不由得苦笑,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他的心机一下子就被对方看穿了。于是他也不再坚持,仔细去看那一张临摹的棋谱,然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确实是《纵横谱》,但小子实在不是老先生的对手,万一老先生得了玉麒麟之后杀人灭口,小子可没有猫的九条命。”
“哈哈,老朽最重承诺,哪里会出尔反尔?”
庄不凡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但是杀人灭口是抢夺财务,悍匪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属家常便饭,也算不得出尔反尔对吗?”
被这个狡猾的小孩子看穿自己的心事,黄云的笑容顿时僵住,双方都陷入了尴尬的境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