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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阿沃     大明行者txt下载     大明行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六十三章 皇帝失踪

    因为老魔的横空出世,让整件事情显得更加的扑朔迷离,暗中观望,妄图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些江湖豪客,也不得不重新审视当下的局面。

    若是付出要远大于取得的收益,他们便会中途放弃,毕竟与皇家作对,放眼整个江湖武林,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有些实力弱小的门派,已经撤离了皇帝的行馆,退守到了金陵城的边缘地带,在这时候出城,绝对会引起驻军的怀疑。

    况且他们也不想这么早就退出,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谁都不清楚到底鹿死谁手,若不能捞到一点好处,千里跋涉而来岂不是一场笑话?

    大祭司战死的消息不胫而走,按理说这场对决知晓的人微乎其微,可是不到一个时辰,这一结果便传得沸沸扬扬,金陵城的大佬们都一一获知了这一消息。

    兵部尚书知道这一消息之后,如遭雷击,在他的管辖范围内,竟然会闹出这样的惊天大事,一群江湖人公然敢行刺皇帝,这说小了是监管不力,说大了是纵容谋反。

    若是落到有心人手里,抓住他的这一把柄不放,乔宇相信自己离株连九族已经不远了。

    他迅速召开会议,讨论该如何善后,无奈在会上,平时一点小事都能够争个面红耳赤的同僚们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乔宇心中的怒愤更盛,正待发怒,想要找一个人出来撒气的时候,忽听到守关的将领来报:“赣南巡抚王守仁,押解着叛贼朱宸濠到了城外,请尚书大人准备相关事宜。”

    这一消息在这平静的会议上,就像是平地惊雷一般,迅速炸了锅,南京的这些文官们突然开口议论起来,脸上的表情有惊惧有惊喜,不一而足,五花八门。

    “都安静,让你们讨论都变成了哑巴,如今王大人建立了不世功勋,已经到了金陵城外,诸位快与我一同前去迎接,做好相关的接手工作,万不可让叛贼逃了,这可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

    兵部尚书乔宇说完,他的那些同僚果然瞬间安静下来,齐声说道:“我等听候尚书大人差遣。”

    就这样,南京的主要官员们,带着一帮子武将,与事先准备好的公文,快步向金陵城门的方向而去。

    王守仁骑在一匹枣红马上,相比之前,他一路风尘仆仆,似乎又憔悴了许多。

    囚车中是前宁王朱宸濠,沦为阶下囚的王爷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飞扬跋扈,神色间有说不出的落寞与哀伤。

    另外的几辆囚车里关押着李士实,刘养正,王纶等主要人犯,他们胁从朱宸濠,为他出谋划策,定下了许多祸害苍生的毒计,落得今日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王守仁所带的兵马不多,全是平叛过程中表现卓越的战将,这些人有的出生武林,有的是将军世家,武功底子都不弱,是以一路走来,虽然遭遇了一些阻碍,可也顺利到达了南京。

    率领官员到达城门口,乔宇看着一脸威严的王守仁,心中暗暗吃惊,王大人竟然只带了五六十人便来到了南京,这份勇气与气度,果然非同凡人。

    在平叛过程中,王守仁以个人卓越的军事才能,战胜了强大而可怕的对手,这样的光辉事迹,早已成为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话题,并且口口相传,经久不息。

    早已经耳闻的兵部尚书对于这位文官出生,却具有军事天赋的王大人从内心深处佩服,他连忙下马,向王守仁作了一揖,道:“大人此番长途跋涉,舟马劳顿,着实辛苦,快请入城,我等早已经准备好酒菜,为大人接风洗尘。”

    堂堂兵部尚书,南京城最高行政长官,所有人都为他马首是瞻的人物,竟然对品阶比他低的王大人如此礼遇有加,不禁让众人看傻了眼。

    王守仁与乔宇客套了一番,并未因此掉以轻心,他看了看南京城的布防,然后挥手让手下人徐徐入城,自己则走在最后。

    这样异常的举动,让南京的官员更加疑惑,有的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着传奇人物王大人的奇怪,可是王守仁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并不理会,最后才进入了南京城。

    兵部尚书乔宇心中忐忑,因为自昨夜起,皇帝便已经下落不明,作为金陵城最高执行官,他将此事压了下来,暗中派出了亲信军队,已经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若是皇帝在南京出了事,他一家老小都要为之陪葬,丢了官帽是小,身家性命是大,乔尚书不敢有半点马虎。

    囚车驶过大街,王守仁终于换到了前面,他骑在马上,并不算威风凛凛,反而有些憔悴与疲倦。

    街道两边的百姓看着这位面容精瘦的奇男子,纷纷在私下议论他如何了得,说道最后,已经将他穿得神乎其技,说他能飞上九天揽明月,可深入深海探龙宫。

    那些隐藏在百姓中的江湖人士,看着神情释然的王守仁,虽然没有看出他有多深的武学造诣,却也不敢小觑。

    加之关于他的传闻,已到了夸张难辨真假的地步,所以他们宁肯相信这位大人是绝顶高手,越是不显山露水,就越是深藏不露。

    王守仁一路上能够如此平安,一半都是由于他名声在外,另一半则是因为对他仰慕的江湖人士的暗中保护。

    此次进入南京城也不例外,许多宵小之辈躲在暗处,就是不信传言,偷偷准备好了冷箭,打算将那个神话打破。

    可是冷箭还未射出去,便被偷摸到身后的武林人士抹了脖子。

    以王守仁的谨慎,这些人多数是他的朋友,他事先便让他们先行一步,在他所要经过的路途上埋伏好,以应对突发情况。

    将朱宸濠一众囚犯投入了监牢之后,王守仁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是乔宇专门为他安排的房间,清净雅致,很适合他清修。

    王守仁用过饭,洗了澡之后,正准备看书,便听到报告说乔尚书前来拜见。

    乔宇一脸不安的走到王守仁面前,语调带着几分颤抖,说道:“不瞒王大人,皇上昨夜遇刺,至今下落不明,我已派出亲信寻找多时,仍旧一无所获,求大人指点高招。”

    王守仁有些哭笑不得,一来就遇到这样的大事,上天真不让他闲下来啊。

第两百六十四章 荒唐行径

    “皇上,对于叛乱的宁王,你将做何处置?”

    只剩下朱厚照与一个一袭红衣男子的街道,显得有几分冷清。

    “让王爱卿释放朕的那位皇叔,朕要亲自抓他一次。”

    皇帝说出这句话,他旁边的红衣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疑虑重重的问道:“可是皇上,你刚脱离了险境,此时再回去的话……”

    这名红衣男子没有把话说完,就看到朱厚照意味深长的笑容,当下恍然大悟,拱手说道:“属下明白了,这就将皇上的意思转达出去。”

    朱厚照终于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说道:“如此才符合一个昏君的所作所为,既然要麻木敌人,就应该彻底一点。”

    红衣人说了一声遵旨,身影便消失在原地,整个长街只剩下皇帝朱厚照一人,说不出的孤单寂寥。

    这个时候,若是有刺客前来行刺,他一定逃不掉,也没有高手能够保护他。

    可是谁又会注意到一个一身粗布衣衫,长相普通到毫不起眼的人物?

    他本该有数名护龙卫埋伏在他身边,随时待命,可是皇帝只是让那些人撤离,去保护那个李代桃僵的假皇帝。

    假戏真做,越是注重细节,就越是能够以假乱真。

    朱厚照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护龙卫这样的高手在身边,就算再如何隐藏,也会暴露真气,对于皇帝的的计划反而不利。

    兵行险招,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没有任何人保护,而孤身犯险,这样的气度已足够傲视天下!

    而在尚书府,面对乔宇的问题,王守仁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这不是一位藩王造反这么简单,不能派出大规模的士兵搜寻,而人数太少又难以起到效果。

    面对这一棘手的问题,王守仁开口问道:“江彬何在?”

    “事发当晚,江彬因为头痛病发作,一直卧床不起,若他知道这件事,必然给他口实,让我等人头落地。”

    王守仁陷入了沉思,道:“尚书大人无需慌张,我看这事有些蹊跷,必然跟江彬有关,他身为皇上的亲信,哪能不知道这样的大事?他之所以表现出如此克制,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

    兵部尚书乔宇连忙问道:“那江彬竟有如此狼子野心,大人说他是在试探我们,只是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王守仁露出淡然的神情,说道:“他在试探我们得知皇上失踪后会如何行动,若我们不能积极行动,有所作为的话,他就会让皇上消失的事情公告天下。”

    乔宇失声叫道:“贼胆包天,他也不怕凌迟处死,株连九族?”

    王守仁笑了,对于野心家而言,实在不需要恐惧,因为权力的诱惑值得他们付出任何代价。

    只是睿智的王守仁没有想到,江彬并非这幕后的主脑,而是一颗可怜的棋子。

    “我们需要表明立场,拿出必要的态度。”

    王守仁平静说道,乔宇看着没有任何焦急神情的王守仁,紧皱着眉头问道:“王大人为何还能如此镇定,当务之急应该先找到皇上,然后再将江彬绳之以法。”

    王守仁摇了摇头,说道:“切不可打草惊蛇”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手下一名禆将忽然来报:“大人,皇上已经回到了行馆,下令释放宁王,他要亲自带兵再平叛一次。”

    听到这名士兵的报告,两位朝廷高官都愣住了。

    “荒唐,这样的做法,简直将军国大事视同儿戏!王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面对乔宇尚书的问题,王守仁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漠的笑容,语调平静问道:“尚书大人意欲何为?”

    没想到对方又将问题抛了回来,乔宇心中有些不悦,慨然说道:“身为朝廷命官,对于皇上这样的行为,不能放任不管,我将集合六部大小官员,以死力荐陛下,他不收回成命,我们便长跪不起。”

    王守仁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大人无需多虑,在我看来,这只是皇上跟我们玩闹,你我静观其变吧。”

    曾经的宁王朱宸濠,在牢狱之中已经消瘦得不成人形,就在他等待死亡的时候,却突然见到狱卒前来打开了牢门,宁王对于狱卒这样的奇异举动,表现出满脸疑惑。

    他起兵叛乱,朝廷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可是还未经过三司会审,难道要私下将他处决?

    正在他枉自揣度的时候,刑部侍郎前来宣旨道:“罪臣朱宸濠,奉皇上口谕,释放你出狱。”

    听到这句话,见过大风大浪,经历过繁华,遭遇过失败的宁王,不由得神情一愣。

    “皇帝如此做法是何用意?”

    侍郎看着阶下囚,朗声说道:“皇上之所以将你释放,是要亲手将你辑捕入狱。”

    “哈哈哈”,宁王突然大笑起来,看着一脸严肃的侍郎,他狂妄的说道:“就凭他也敢说出这番话?若他真敢与我面对面一较高下,我岂会输给他?”

    面对这个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的藩王,侍郎没有再言语,按照皇帝朱厚照的指令将他放出了监牢。

    叛军的一些头目,在宁王的带领下,与皇帝带领的精兵隔水对峙。

    “逆贼,你为了一己之私,悍然发动战争,置黎民百姓于不顾,你可知错?”

    皇帝朱厚照站在阵前,朝对岸的朱宸濠喊到。

    宁王脸上浮现轻蔑的笑容,虽然手底下不足上百人,可对面的昏君照样不足百人,公平较量的时候终于到了。

    他甚至有种错觉,认为只要杀掉了对面的人,整个天下便属于自己。

    他已经急不可耐!

    “昏君,拿命来吧!”一声高喝,宁王张弓搭箭迅速射出一箭,在他看来,没有任何盾牌兵掩护的昏君已经必死无疑。

    然而,他把握十足的一箭却被皇帝轻易的躲开了,宁王不相信,第二箭随即射出。

    这一箭更加凌厉,宁王相信对面的昏君再也避不开。

    可是那一箭却被皇帝抄在了手中,宁王彻底崩溃了,原来他心中的昏君,竟然是这样的高手!

    皇帝一声令下,他带领的士兵便冲锋而上,叛军早无心恋战,一触即溃。

    皇帝亲手俘虏了目光呆滞的朱宸濠,结束了这场看似闹剧一般的战争。

    而真正的斗争才刚开始。

第两百六十五章 出人意料

    冯牧跟随着凌天背诵着那些枯燥的武功秘籍,这比起他之前背诵的要艰深晦涩许多。

    就算冯牧有些武功底子,也很难理解秘籍里面的内容,不过他也没有想过要理解,更别提修炼。

    鹤发童颜的老人看着冯牧背诵,也没想过要指点他,只在他困倦睡着的时候给他一个爆栗。

    冯牧被打了几次,不敢再打瞌睡,可是那些经文比起最柔的催眠曲还让人容易疲劳。

    “前辈,你为何一定要让我背诵这些拗口的口诀?你说过你属于阴阳家一脉,可是你的功法与我修炼的武学大相径庭,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修炼的。”

    老人脸上浮现出遗憾的表情,可是并未因此失望,开口说道:“阴阳功法并不是你所理解的那么简单,天地初开的时候,阴阳交替便已经存在。而人类感悟武学,最多不过几千年,所以,人力在阴阳大道面前,显得微乎其微,阴阳武道便是天道之一。”

    冯牧并未觉得老人在自吹自擂,因为老人高强的实力已经说明了一切。武学真的能够上达天道吗?冯牧不止一次听人说过,在这时他禁不住又会在心中问自己。

    “我曾听一位武林前辈说过,因为人体存在不足,就好像一只陶罐容不下浩瀚的江海,强行装入只会给自身带来毁灭。”

    冯牧所言非虚,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限制,所以大多数武林高手都只能专心修炼同一属性的功法,能够同时兼容两种属性功法的人,已属于练武奇才。

    凌天老人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你如今的眼界还只局限在凡间的武学,根本没能够领略武道的真谛。虽然如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领悟天道武学,但我相信一定有前辈高人领略过,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这句话说完,冯牧不由得心弛神往,以武入道这于他而言,就仿佛是天方夜谭,不过他开始相信凌天老者的话。

    这不是梦幻,而是一个武者的追求,求之可得,皆大欢喜,求之不得,亦不负此生。

    就这样,冯牧与老人在一家小客栈中待了三天,直到冯牧将老人的功法口诀都烂熟于心,老人才满意的说道:“虽然现在它对你没有,可是你有世人没有的优势,便是你还年幼,同时还兼具两种功法,任督二脉也已经打通,我相信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但是你所面对的危险,也必然超越同时期的其他人,而目前最大的考验便是天门的控制。”

    “你会帮我吗?”

    冯牧问出这句话,气氛陷入了尴尬,看着有些为难的老人,冯牧心中有些惭愧,连忙出声说道:“抱歉,晚辈让你为难了。”

    凌天老人有些心不在焉,半晌回过神来,看着冯牧说道:“虽说天门对于我们凌家有恩,可是这些年我们早已经将恩情偿还了,这一次我要为了自己而做事,所以我会帮你渡过难关。”

    冯牧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眼前的老人虽然一脸笑嘻嘻,可是话语却不像是在开玩笑,冯牧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天门自然还有其他高手,前辈这般做,是为了什么?”

    凌天哈哈大笑道:“就算有其他高手又如何,我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进入天门这么久,正好没有机会跟他们过招,眼下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这自然是他避重就轻的说辞,冯牧与凌天不过是萍水相逢,两人非亲非故,就因为凌天很看好他的前途,便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他,这样的行为,在江湖上当真少见。

    “前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要不逃离这里吧?”

    凌天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能逃,我发过誓要将你带到‘暖香阁’,就要言出必行,至于他们要出手对付你,我自然也不会由着他们胡来。”

    老者说完这句话,冯牧却能够理解他的苦心,因为这位前辈虽然一脸天真,可是却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他绝不像表面那般为老不尊。

    冯牧跟随老人身后,出了小客栈,一路向着大道行去,走在街上,他便听到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仔细一听才发现是在议论当今皇上的昏庸行径,说好不容易将叛贼宁王抓入牢房,他竟然将他释放出来,这不是祸害苍生吗?

    冯牧听了之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当今皇帝不应该是这样昏庸的人,可是他的做法实在让人没有一点好感。

    “这就是你们想要取代他的原因?”

    冯牧小声的问道,凌天自然听到了冯牧的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下子扣住了他的右手,飞掠上一面一丈高的红墙。

    冯牧讶然,他没想到老人会突然出手,他的手就像被铁钳禁锢了一般,有些疼痛,更挣脱不掉。

    他正想开口大喊,便听到一声巨响传来,低下头一看,只见一名灰衣人手持一对大铁锤站在冯牧原先站立的位置,地面已经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原来是凌天老人救了自己,冯牧感激之余,一眼瞥见他紧皱的眉头,然后再去看下面,那手持大铁锤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好快的身手,难怪偷袭我的时候,我没有半分察觉,若不是老前辈相救,我只怕已经被他砸扁。”冯牧在心中叹息,他实在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还有人敢来偷袭他,所以放松了警惕,不过就算他小心戒备,也很难发现攻击他的人。

    那人名为:“暗魂”,是江湖十大刺客之一,这人行踪飘忽,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即使他没有任何面具遮盖面容,身法也快到让人看不见他。

    冯牧在心中拿他与“鬼影儿”巴东龄比较,觉得他比起禁宫中的巴东龄还要胜出一筹,巴东龄使出“逃命一式”或许能够追上他的速度,可是单论力量,手持大铁锤的他,攻击力自然比用暗器的巴东龄高出一倍。

    就在冯牧想着这事的时候,轰隆一声传来,他脚下的墙壁轰然倒塌,凌天提着他跃上一座房檐,冯牧向下看去,只见三个极速的身影,已经向他们围攻而来。

第两百六十六章 云溪三散人

    凌天单手挥出,一道巨大的掌印喷薄而出,这一道带着淡金色光芒的掌印如同铺天盖地的天网笼罩而下。

    三人的身影迅捷无比,只不过眨眼之间便闪遁开去,这三人的兵器都偏向刚猛霸道,之前手持大铁锤的人是攻击阵型的主力。

    三人没有采用掎角之势,而是相互交叉错位,身形都太过迅捷,只留下点点残影。

    凌天的攻击自然没能奏效,大手印压倒了高墙,轰飞了砖石,却没能够捕捉到那三人。

    亲眼见证这一切的冯牧,不由得目瞪口呆,三人瞬间消失,比起一流高手,要高明许多。高深的武学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而这三人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就在冯牧错愕之间,第二轮攻击随之而来,这一次相比之前更为刚猛,更加不顾一切。

    因为三人的身影同时出现,似乎早已经有了鱼死网破的觉悟。

    就算凌天能够一击得手,顺利干掉其中一人,或者是两个人,却绝对没有办法同时击溃三人。

    这就是他们的打算,拼尽全力也要打击对手,冯牧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三人完全是冲着他而来。

    而且目的与之前的人不一样,这三人无比疯狂,所用的招数也都是拼命的招数,完全是要将他置于死地。

    凌天果然迅速出手,一掌击打在其中一人的身上,那人竟然像花瓣一般散开,飘飞而去。

    障眼法!冯牧瞳孔急速收缩,他没有想到,世间还有如此高明的障眼法!

    “云溪三散人向来独来独往,为何要横插一脚?尔等这般行事,不怕晚节不保吗?”

    凌天一掌挥出,再次击散一道虚影,而攻击冯牧的那个身影,同样也是虚影。

    大铁锤当头砸下,冯牧没有脑浆迸裂,只是被一阵狂风刮在身上,他感到一阵寒意,心神有几分扰乱,没受外伤,也没受内伤。

    可是心中的恐惧却逐渐加深,虚影不断地出现,在他们眼前出现,虽然数量不多,却快速无比。

    最让人不安的便是这些虚影难以捉摸,虚实难辨,若是稍有懈怠,一旦面对真人,就必死无疑。

    三散人轻功高强,武器霸道,招式凌厉,而且擅长使用障眼法,所以纵横江湖数十年未逢对手。他们恶名在外,让人闻风丧胆。

    凌天在交手的时候开口激他们,妄图让他们说话,暴露自己的位置所在,可惜这些老江湖毫不理会,只是悄无声息的攻击着冯牧。

    冯牧不敢大意,浑身内功被调动起来,两种不同的功法再也不受控制,在他体内急速游走。

    他的身体有些难受,偏偏在他还不能灵活运用两种不同属性的内力时,遭到强敌的进攻,这与他而言,就是自寻死路。

    原本他只想运用一种功法,可是许沛的内功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陨石,砸得他喘不过气来。如今冯牧感受到莫大的危机,两种内力无法顺利融合也就罢了,只要不相互影响他自保还是不成问题的,可如今一动用内功,自身就会陷入走火入魔的困境。

    冯牧紧咬着牙齿,额头的汗水就像滴水一般涔涔流下,一股真气已经冲到了他的右胸,另一股真气窜到他的左臂。

    两股真气相互拉扯,冯牧的攻击招数没有办法灵活的使出来,而对手的攻击又毫无间隙,他没有喘息的机会。陷入困局的冯牧心中越来越焦急,他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

    即便是要面对走火入魔的危机,可是突破之后,自己的功法就能够成倍提升。

    一个人影再次向他砸了过来,冯牧的脚步停在原地,已经难以行动,因为相互制约的内功灌到了他的双脚,他感觉自己的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同时背着一座大山,有些喘不过气。

    “咯嚓”,一声筋骨断裂的声音传来,只见凌天一掌劈来,一个飞向冯牧的身影被击飞,撞到一面墙上,砖石的土灰落下来一大块,那人的身影却没有消失。

    正主终于出现了,即便如此,冯牧还是被他甩出去的狼牙棒击中,在那个瞬间,冯牧竟然能够清晰地捕捉到对方的气息,因为这与之前的虚影存在巨大的差别。

    他举起手来抵挡,因为双脚无法移动,所以只能以肉身挡下那一击,顿时浑身酥麻,疼痛难忍。

    那人被凌天击伤,却没有丧失战斗力,他的身子刚一落地,便再度消失不见。遇到这样的对手,会让每个人头痛,不仅因为实力强悍,更因为毅力顽强。

    “烈阳高照!”

    一声大喝,凌天终于发动了其修习术法中六大绝技之一的“烈阳高照”,这一招使出来之后,他便迅速来到冯牧身边,双手飞速结印,张开了一个气罩,将两人包裹其中,以免遭受功法的影响。

    以凌天为中心,灿烂的光芒四散开去,原本阴沉的天气,就好似一个巨大的火球出现,将方圆三丈内照得透亮,令人无法逼视。

    街道石缝间的野草迅速枯萎,发出被烧灼的焦糊味,凌天紧咬着牙关,看得出来,这一招需要耗损巨大的内力,而他要同时保护自己和冯牧,令他所冒的风险又增加了一倍。

    光芒逐渐散去,周围的空气逐渐恢复了正常,原本因为热浪而扭曲的空气重新变得平和,冯牧仍然处于天人交战之中,而且已经到了十分关键的时期。

    三个身形伟岸的人缓步出现在他们视野之内,他们低垂着头,看不清楚他们的面容。这三人身体有些颤抖,在他们脚边,洒下了数不清的血滴,看来受伤严重,一时难以施展那种瞬间移动的身法,而障眼法也深受影响,不再像之前那般运用自如。

    “老夫早奉劝过各位,成名不易,何苦自毁?这趟浑水三位不必参与,早些退去,也避免同归于尽。”

    凌天身子站在高耸的屋顶上,居高临下,语气却不倨傲,更像是诚心的谈判。可是对于他的话,这三人却未放在心上,其中一人语调不满,艰难的说道:“尊驾施展这一招,想必一时也恢复不过来,此时再虚张声势,又有什么意义?”

    两败俱伤的双方陷入了对峙之中,谁先恢复过来,谁就是最终的赢家。

第两百六十六章 武者之魂

    陷入天人交战的冯牧觉得内心有股嗜血的欲望,这股欲望就像是幽魂一般缠绕着他。

    灼热与冰凉的内息就像两条势不两立的蛟龙,相互交缠,在他的丹田中翻江倒海。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焚烧成灰,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将要被冻成寒冰。两股势力之前并不明显,一旦他发功就会让他生不如死。

    淡金色的光芒与银灰色的寒气自他身体中透露而出,两股磅礴的气浪开始慢慢透出,漫天的杀意在空气中发酵,酝酿着一场滔天大祸。

    凌天自然察觉到了冯牧身上明显的变化,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静观其变,无法用内力辅助他度过难关。这不仅仅是因为刚才的一记大招损耗了太多功力,更是因为冯牧再也无法承受另一种不同属性的内功。

    冯牧现在就是一只精美的瓷器,虽然能够盛进许多东西,可是先后顺序很重要。

    如果先填满石子,那么在石子的缝隙间还可以填满细砂,而填满了细砂之后,还可以注满水。

    石子是坚固基础的功法,细砂是弥补空缺的修炼,水才是到达巅峰的根本所在。

    这个顺序很重要,若是首先便注满水,那么以后就无法注入新的东西。

    冯牧脸上一脸的黑线,就好像黑云笼罩在头顶,他之前也经过淬体,莫子也的那些药水已经帮助他改变了体质,以至于他的身体比起同龄的孩子要强上数倍。

    可是如今,他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在经历脱胎换骨,他能够清晰的听到全身的骨头发出细微的声响,就是想种子在破土的那刻,发出的细微的炸裂声。

    这是生命蜕变的声音,预示着更为强大的生命开始。这个孩子正在经受着地狱一般的痛苦,虽然他十分不愿,可是他无从选择,他只能选择勇敢的承受与面对。

    世间有一种法则,便是付出多大的艰辛,就会收获同等的回报。没有流过血的手指,难以弹出世间绝唱,没有流过泪的眼睛,也难以看穿世态炎凉。

    每一寸肌肤在逐渐的膨胀,就如同玉米在封闭的铁罐中急速的膨胀着,冯牧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下一刻就会炸裂。

    他紧闭着眼睛,此时的他变得十分的脆弱,他想到了自己所遭遇的那些过往,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他的心脆弱得如同一只琉璃碗,虽然晶莹璀璨,可是却一碰就碎。冯牧此时的心脏无法承受外界任何的打击,只需要飞来一只鞋子打在他的身上,他的心脏就会因为震动而破碎,所有的努力都将毁于一旦。

    然而,此时的他虽然脆弱,却也无比强大,正是因为他的心脏脆弱得如同琉璃碗,才逐渐的通透和单一。这是一种玄妙的境界,他的心思越发的单纯,距离武道的巅峰就越近。

    冯牧的思绪渐渐变得苍白,之前头脑中的那些幻想逐渐被白茫茫的一片所取代,他依旧是紧紧闭着眼睛,可是神情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紧张。

    两股真气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水火不容,而是在他的引导下,逐渐转换,开始相互接纳,火将水烧烫,水将火降温,两者不再是相斥相杀,而变成了相辅相成的共存。

    两种内力就像两根麻绳一样,拧成了一股,变得更加结实,而本身的体积却并未明显增大,所以冯牧细小的筋脉中能够容纳两股力量的灌入。

    之前几乎被撑爆的气海也得到了释放与缓解,冯牧深深吸入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真气一旦流入筋脉之中,整个人都像是空了一般。

    他吸气的时候,全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无形中吸入了凌天老人的一些内力,不过这些内力微乎其微,凌天老人虽然感觉到了,却没有阻止他。

    这个老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般天真无邪,他吐出一口淤血,心中暗道:“终于完成了第一重的炼化,看来我的眼光没错,只要假以时日,这小子一定能够达到武道巅峰。”

    他没有因为自身的内力被冯牧吸取而怨怼,因为他很清楚,这些微薄的功力积存在冯牧体内是有好处的,因为它太过于细微,所以不至于影响到他正常的内功修炼,而因为这种细微内功的存在,又能让冯牧适应另一种属性的内功,为将来修炼阴阳家的功法而打下了基础。

    冯牧自然不会想到老人的这重考虑,他只是觉得神清气爽,然而异变突生,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修炼功法的冯牧缓缓正看眼睛,只见被凌天重伤的三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眼前不足一丈的距离外,三人没有任何虚招和障眼法,直接向他猛攻而来。

    在这关键时刻,是凌天挡在了他的身前,老人因为施展了大招,内力还未完全调整过来,而三人虽然遭受重伤,可是内功却能够自由的运转,一旦他们疗伤完成几成,便能够发动第二次攻击。

    凌天不顾一切的挥动双掌,是一招“七月流火”,这一招比起之前的那记狠招有增无减,可是却没能够发挥出一半的威力。

    因为他的内力尚未恢复,贸然发动这一击无疑是自寻死路,然而即便如此,这一记招式也足以载入武林史册,千古留名。

    只见一个巨大的火球狂奔而去,就如同发怒的狮子一般君临万兽,目空一切。这巨大火球所过之处,压碎了屋顶的瓦片,轰飞了高墙的砖瓦。

    三个飞掠而来的身影没想到会突然遭遇这一招,被硬生生撞飞出去数丈开外,全身上下就像是被雷劈过一样,灰头土脸,衣服破碎,十分狼狈。

    再也支撑不住的凌天双眸血红,白发飘扬,只听得“砰砰砰”的声音此起彼伏,他全身上下竟好似被填满了无数的炸药一般炸裂开来。

    他的身上出现了无数的血孔,淋漓的鲜血自那些血孔中流出来,彻底染红了衣服,而且血水就像是小溪一般,沿着屋顶的瓦槽倾泻而下。

    “扑通”一声,凌天扑倒在屋顶上,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可是他的嘴角,却带着欣慰的笑容。

    他的身体沿着倾斜的屋顶向下面滚下去,在即将掉落的那一刻,冯牧的身形一闪而逝,紧紧地抓住了他。

    这个老人为了自己没有实现的梦想,献出了生命,为的仅仅是一个萍水相逢,甚至是立场对立的小孩子。

    武者之魂,便是如此,以武证道,为武殉道。

第两百六十七章 报仇雪恨

    冯牧走到如今这一步,实在万分艰难,许泽对他寄予厚望,将他带离中原,前往荒凉的湄洲岛,将毕生内力传授与他;禁宫五牙杀人如麻,却也对他青眼有加,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他。

    后来的许沛,再到如今的凌天,没有这些的帮助,冯牧早已死无葬身之地。这些人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冯牧没有回报什么。

    弱小的身躯抱着白发老者高大的身形,双手被鲜血染红,冯牧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这位老人是他的敌人,却对他肝胆相照,直至为他而牺牲,冯牧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有一股力量在翻腾。

    他的经脉还未完全贯通,可是双眸已然被仇恨所取代,他不知道凌天最后那一击达到了什么效果,但是他能够肯定的是,自己要亲手将那三人杀死。

    血性就像是一只贪得无厌的饕餮,一点一滴的吞噬着冯牧的心智,他不再似之前那般冷静的看待周遭的一切。

    足尖轻点,冯牧便从两丈高的屋顶上掠了下来,他缓缓地将凌天放在冰冷的地板上,血水流进石板的缝隙间,整个地面显得凄惨而悲切。

    冯牧缓缓伸出双手,带着明显的颤抖移到老人的脸上,老人面带笑容,双眼微闭,没有半点的遗憾。冯牧的手触及到他尚未冰凉的皮肤上,替他擦去了脸上的血迹,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他知道老人口中的“云溪三散人”并未被击杀,因为他的气息蔓延开去,竟然捕捉到了那三人的气息。虽然孱弱,却并未消失,冯牧对这三股气息厌恶到了极点,恨不得让他们立刻消失。

    他与这三人无冤无仇,却平白无故的遭到他们的袭击,冯牧知道江湖的险恶,他们这样做自然带着自身的目的,可是让凌天卷入此事之中,他就不能再引颈就戮。

    冯牧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就像是飞鸿踏雪泥,只留下淡漠的痕迹。他立足未稳,每走一步就好像要摔倒一般,可是每一次踉跄,又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回来。

    此时的冯牧就像是一个婴孩,心思单一。

    只不过这是一个巨大的婴孩,一个只想着杀戮的婴孩!

    他的脚步虽然缓慢,却一点一点的向着目标逼近,三人承受了凌天两记绝招,虽然第二招威力不足一半,可是三人同样吃不消。

    这三人无力的躺在地上,嘴里大口喘着粗气,他们成名江湖多年,算得上武林名宿,可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状若疯魔的小孩,一点一点的向自己靠近。

    这就是死亡的滋味,曾经的年岁里,他们给无数人带来了这样的感觉,可轮到自己的时候,却感觉到天塌地陷一般,只恨不得自我了断。

    冯牧终于来到其中一人的身前,看着眼前这浑身血迹的中年男子,冯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头猎豹看着一只羔羊,既没有恨也没有惭愧,只想着让对方死去。

    将内功运行在自己的右掌之上,冯牧一掌击出,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那名领头的“暗魂”已然被他击中。

    那个身形高大的男子飞出去数丈开外,口中狂喷一口鲜血,如同利箭一般窜出来。他的身子飘在空中,半空中撒下一片血雾,紧接着他的身子掉落地面,整个胸腔出现一个巨大的焦黑的掌印。

    其余两人怔住了,这些老江湖虽然感受到冯牧强横的内力,却没有想到他能够如此强悍。这一掌所用的不是什么高明的招式,就是平白无奇的推掌,若是他用的是少林的“金刚掌”,假以时日修炼,放眼整个天下,还有谁能够凭借肉身承受下来。

    即便是金钟罩修炼到第十关,内劲开始返朴归真,内劲混雄到神兵利器也难损分毫的地步,也难以抵御这浑厚内力外加金刚掌所带来的巨大杀伤力吧。

    冯牧转过头,平静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另外一人,这人生得尖嘴猴腮,相貌丑陋,是以才不愿被人看清楚他的长相,所以带着一张人皮面具。

    只是这张面具在凌天的攻击下,已经破损不堪,他本来的面目便暴露了出来。

    “想不到‘云溪三散人’英明一世,到老真的要晚节不保,被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杀死,真是人生莫大的耻辱。”

    另一人脸上有明显的胎记,相比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更显得丑陋渗人,他带着一个斗笠,同样是因为凌天的攻击将它们打飞了。

    鲜为人知的云溪三散人的本来面目终于暴露在冯牧的眼中,不过这个小孩子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去关注他们的奇异长相,而是带着必杀的信念,向他们缓缓靠近。

    “罢了,为了整个武林,我等就算名誉尽毁又有什么要紧,只恨武功不济,棋差一招,到最后还是功败垂成,可恨,可恨。”

    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咳嗽两声,捂着前胸,强忍着剧痛,带着万分遗憾的声调说道。

    冯牧充耳不闻,他觉得右臂就像要断裂一般的疼痛,他不能再将内功运送到右掌,便将内力灌注到了左掌。

    感受到他霸道的内力波动,两名武林名宿脸上都不禁流露出惊讶的神情,他刚挥出一掌不到片刻,竟然这么快就能够恢复过来,发动第二掌的攻击。

    此子不除,必然为祸武林,遗害苍生!

    两人交换一个眼色,将手伸进了怀中,这是他们早年行走江湖所准备的拼命暗器。只要在最终时刻捏爆那颗铜皮珠子,就能够产生巨大的爆炸,与对手同归于尽。

    这些年来,他们未逢敌手,逐渐将这“送葬珠”遗忘了,这一次他们清楚对手的可怕,所以又将尘封多年的珠子拿了出来。

    冯牧左掌的真气磅礴而出,交织着刚猛与阴柔的内力喷薄而出,向其中一人击打而去。

    只听得“咚”的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为之颤抖。巨大的热浪荡漾开去,触及到的地方,都化为一片焦土。

    三丈内的高墙纷纷坍塌,石屑纷飞,硝烟弥漫,身处爆炸中心的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第两百六十八章 绝顶农夫

    死寂,无边无际的死寂。

    原本就偏僻的小街,发生了那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之后,显得更加的死寂。

    周围的百姓自然听到了这巨大的山泉声音,可是一般人哪敢牵扯进入江湖高手的厮杀之中,稍有不慎就会成为炮灰。

    当硝烟散尽,当血腥飘发,原本的街道显得更加残破不堪,孤立在残阳中,说不出的凄凉。

    按理说,冯牧绝对逃脱不了那场爆炸,然而他却奇迹般的逃开了。因为在关键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卷住了一半,迅速向后面退去。

    巨大的爆炸,烧灼了他的衣服,也烧去了他一部分头发,只要再慢半拍,冯牧就会被强大的气浪冲击到内脏具裂。

    将近黄昏,田地中的农夫们还未放下手中的锄头,勤勤恳恳的弓着腰认真的耕耘,虽然一年到头,他们付出的艰辛还不足以温饱,可是他们只有这样的选择。

    捏爆珠子的两人自然被炸得支离破碎,残肢断臂横在街道上,微红的残阳照在这一街道上,映着猩红的地面,构成了一幅色彩艳丽的死亡血图。

    冯牧还未彻底清醒过来,他的嘴里小声的嘀咕着什么,嘴唇因为干燥已经裂开了数道口子,虽然那名负责照顾他的小姑娘,已经给他喂了三次水,却没有多大的效果。

    冯牧身体中的水分在快速的流失,他额头上,身上全是豆大的汗珠,汗珠刚一凝成,就被他灼热的身体而蒸发。

    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小姑娘看着他,冯牧精赤着上身,没有明显的肌肉,小肚子却很明显。

    小姑娘将一枚鸡蛋放在他的肚子上,冯牧的肚子起起伏伏,那枚鸡蛋随着他的肚子一上一下,却没有掉落下去。

    小姑娘细心的替他擦拭身上的汗水,用汗巾敷在他的额头,没过多久就会换一次。对于这个重复而单调的动作,她已经有了一些倦意,却不能不做,因为父亲告诉他,她不细心照料,这孩子就会有生命危险。

    看着与她相似年纪的小男孩,小姑娘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她实在不明白,这样一个小孩,究竟是什么人将他伤得如此重。

    其实冯牧所受的都是皮外伤,爆炸中被石屑击伤,虽然血流如注,却并未伤筋动骨。他被一名神秘人用软鞭卷起来,迅速带离了现场。

    “你全身这么烫,我真想知道这只鸡蛋在你肚子上会不会被蒸熟?”小姑娘自说自话,她长相普通,扎着两只羊角辫,看起来很朴实,带着农家女独有的善良。

    父母都还在田地里劳作,因为不久之后县衙里的人就会前来收租,而地主所定下的交租日期也不远了。小姑娘对此感受不深,却也明白父母辛劳一年,给自家留下的粮食只不过十之一二,其余都要交出去。

    日子确实有些贫苦,她却没有多大的委屈,一来是年龄不大,天真烂漫,二来是有一只小狗围在她脚边,时不时蹭一蹭她的脚,让她欢喜不已。

    夕阳渐渐沉入西山,夜幕渐渐拉下来,在外种地的父母终于扛着锄头,牵着一头黄牛,面带笑容,语调欢快的跨进了院子。

    小狗摇着尾巴迅速跑了出去,小姑娘看到它的举动,放下手中的汗巾,也跑了出去。

    她的父亲是一名面容瘦削的人,颧骨高耸,络腮满面。他的身材并不十分高大,比同村的男子高出半头。小姑娘很满意自己的父亲,因为父亲维护她,村里任何人都不敢欺负他们家。

    没有人知道,这名村夫,就是在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中,甩出软鞭救了冯牧一命的武林高手。

    这个毫不起眼的泥腿子,带着农夫独有的淳朴,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粗声粗气的问道:“怎么样,那孩子醒过来了吗?”

    小姑娘嘟起嘴,抱怨道:“没有没有,他睡得就像个死猪一样。”

    “小敏,怎么能爆粗口,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再这样,以后还怎么找婆家?”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对于母亲的话不与理会,拉着父亲粗糙的手,来到冯牧的床前,疑惑的问道:“爹,你说他怎么还不醒,之前你带回来的小白都只剩一口气了,被你一治,不到一盏茶功夫就好了,他都躺了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农夫呵呵一笑,说道:“傻丫头,怎么能把人跟狗相提并论,小白之所以能治好,是它强烈的求生欲望,它产下白果之后不也死了吗?”

    小女孩的表情明显一呆,神情有些木讷的看着农夫,有些失魂的说道:“爹,你是说他不想活下去,还是他醒过来之后,跟小白一样活不了多久?”

    农夫将锄头放在一边,没有立即回答小姑娘的话。

    他老婆拿来一件干净的破布衣衫,上面打满了补丁,农夫欣然接受,脱去沾满泥土的外衣,穿上补丁衣衫,来到冯牧的床前。

    农妇去了厨房,不久就传来切菜的声音,小姑娘没有去帮忙的意思,对于家务活,母亲说了她几次,她却从不当做一回事。

    看着父亲拆去冯牧身上的破布条,重新替他换上药,小姑娘有些惊讶的问道:“爹,太神奇了,他之前还伤痕累累,现在怎么好的这么快,伤口都愈合了很多。”

    “灵丹妙药也要分体质,他体质好,好得快也是自然。我这疗伤药方也是跟一位老前辈学的,你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小姑娘立刻浮现出喜悦的神色,欢声说道:“爹,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之前我就想跟你学,可你就是不答应。”

    小姑娘嘟着嘴,农夫平静的说道:“爹是怕你太张扬,早晚会惹祸上身,之前觉得爹在你身边,你一辈子就会安然无恙,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无法实现了。”

    “为什么?爹你要离开我吗,如果这样的话,我还是不要学了。”

    农夫淡然一笑,说道:“凡事要往好处想,爹如今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学了一技之长,就能照顾好你娘。爹回来之后,看到你如此懂事,也更欣慰不是?”

    小姑娘点了点头,农夫让她把头凑过去,小声在她耳边念着什么。过了很久,小女孩终于记住了药方,冯牧也苏醒过来。

    农夫心中叹了一口气:“只记住了方子,没掌握精确的比例和细微的炼制之法也是徒劳,希望爹还有机会回来教你。”

第两百六十九章 未知的来人

    冯牧苏醒过来之后,腹中饥饿难忍,还没等他开口,农妇便已经端来一碗温度适中的粥。冯牧接过粥,像喝水一样倒进自己嘴里,然后有些尴尬的看着那名农妇。

    一旁的农夫和小姑娘看着冯牧,他受了重伤,竟然还有这么好的胃口,小姑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农妇没有说什么,转身又去替冯牧盛了一碗粥,冯牧照样是一口喝下去,就如同饿死鬼头胎一般。

    小姑娘低声念道:“这孩子真能吃,就算爹也没有他吃得那么快。”

    农夫自然听到了她的话,并没有理会女儿的抱怨,而是对妻子点了点头农妇会意,又去替冯牧盛了一碗,就这样,冯牧接连喝了五碗粥,总算吃了半饱。

    这家人的晚餐全部都吃进了他的肚子,他才回忆起来自己之前的遭遇,因为他施展内功后觉得浑身无力,简直要饿晕过去。

    “多谢大叔大婶救了我,不过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能给你们添麻烦。”冯牧感激的说道,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已经没有银两,当下不好意思起来:“我的银子都用光了,你们的恩情,我来日再报。”

    农夫点了点头,说道:“小事一桩,小兄弟不用放在心上,不过你现在还不能出去,以你现在的情况,出去是很难生存的。”

    旁边的小姑娘开口说道:“是啊,为了救你,我爹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而且你一个人把我们的晚餐都吃了,你要留下来做活偿还。”

    “小敏,说过多少次了,不可以这般斤斤计较。”

    农妇一脸尴尬的笑容,看了看冯牧,然后转向自己的女儿,认真的说道,不过小女孩没有将她的话当作一回事,觉得自己没有晚饭吃,心中有些不悦。

    冯牧的表情一呆,农夫看他陷入了窘迫的境地,连忙哈哈一笑说道:“小女天真烂漫,不必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小兄弟安心养伤便是,没有人会前来打扰你的。”

    见丈夫这么说,一旁的农妇也点头附和道:“是啊,你年纪小,受伤重,就安心在我们家养伤,小敏也可以照顾你。别看她年纪小,很多事情都能做,只要你不嫌弃日子清贫,我们很乐意招待你。”

    一股暖流涌进冯牧的心中,这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家,朴实的品性早已经融入了他们的血液里。他们虽然是农民,却比江湖中人更懂得见义勇为,丝毫不会落井下石。

    感激的点了点头,冯牧轻声说道:“谢过大叔大婶。”

    他唯一觉得不安的便是那些想杀他的武林人士找来,到时候连累了这一家人。不过他现在的情况实在不能马上出去,他打算再呆上一个时辰,等内息平稳之后再作打算。

    农妇又到厨房去煮粥去了,她没有想过那孩子如此能吃,所以没有额外计划口粮,另一个侧面反映了他们生活的困窘。

    当着农夫和小姑娘的面,冯牧有些不好意思,也无法盘腿运功打坐,小姑娘一直盯着他看,冯牧不自觉的擦了擦脸,小姑娘笑了。

    “怎么了?”冯牧开口问道。

    小姑娘哈哈一笑,说道:“什么也没有,我就喜欢这样整人,我爹也常被我这样瞪着,他也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

    原来这小姑娘并不恼恨自己吃了他们的晚餐,她虽然生气过,可是一下子就原谅了他,小孩子不记仇,这小姑娘尤其如此。

    看着这小姑娘,冯牧不由得想起了小雀儿,小雀儿脸上有雀斑,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好点。她在李大夫家中过得怎么样,还是被陆师爷带走了?这些冯牧都不得而知,不过他希望那小姑娘平安无事,至少不要像他一样,总是被一些莫名巧妙的人追杀。

    热气腾腾的米粥端上桌子,小姑娘当下跑到桌子前,替冯牧端上来一碗,冯牧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吃饱了,你吃吧。”

    小姑娘大度的说道:“你尽管吃吧,我知道你还没吃饱,因为我听到你肚子在响,虽然很细微,可我听到了。”

    冯牧不由得皱起眉头,他的肚子是响了一下,不过他立刻察觉,强忍了下去,声音很细,相当于喘了一口长气,而小姑娘竟然能够听到,真让人匪夷所思。

    农夫看着有些疑惑的冯牧,开口说道:“你只管吃吧,不必担心会将我们吃穷,因为已经很穷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是?小敏也是一番好意,她天生就听觉灵敏,远超寻常人数倍,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被这大叔一下子看穿心事,冯牧更是愕然,他接过小姑娘手中递过来的粥,放在嘴边慢慢喝了起来。小姑娘不再取笑他,拉着她爹的手,就坐到了桌前。

    冯牧一边吃,一边细细打量着那名农夫,他横看竖看都看不出任何的异样,那人就是普普通通的庄稼人,老实本分,就算个头稍微高一点,却没有什么特别过人之处。

    要让他相信是那一脸憨厚笑容的农夫在爆炸中救了自己,却是有些困难,难道救了自己的另有其人,可是对方在哪?

    带着这样的疑问,冯牧再次将碗里的稀粥喝完,农妇见他将碗放到了一边,再次去厨房给他盛了一碗出来。

    从战斗到现在,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情,冯牧却像是经历了许多,他难以接受凌天老人的死,可是自己从鬼门关回来,让他不得不相信那场大战是真是发生的。

    自己身上的伤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疼痛,想到这点,冯牧再次打量起农夫来,那汉子仍然是朴实,看不出有什么武学功底,举手投足都是普通人的样子,与练家子相比,没有那股子狠劲。

    更为重要的是,冯牧没有从他身上高手到气息的波动,要知道能将他救出那场爆炸的人可是绝顶高手,内功修为必然不弱,而这屋子里的男子,却没有内功气息散发出来。

    另一种可能是他隐藏得太深,冯牧根本无法察觉。就在这时,趴在地上的小白狗突然跑出了房门,在院子里冲着篱笆外面大声叫唤着,看来又有人来了。

第两百七十章 皇帝像难民

    坐在床上的冯牧并未感觉到磅礴的内息波动,证明来人并非武林高手,可是这么晚了还来这家农房,总不可能是来喝茶闲谈的吧。

    冯牧猜测着来人究竟是谁,以他现在的修为,他自信来人很难在他面前隐匿内力,所以他并不恐惧。

    小白狗还在大声叫着,农夫的脸上依旧是平静的,没有任何担忧,他的女儿站在他旁边,他轻轻将她推向自己的妻子,让她带好女儿,然后缓步走了出去。

    篱笆外是两个并不十分高大的身影,他们穿着粗布衣衫,发丝被布条扎了起来,因为灯光暗淡,看不清楚他们的样貌特征。

    两人站在篱笆外,耐心的等候着,农夫却快步走上前去,替他们打开了木桩的锁,微微躬身,向其中一人行了一礼,那人举手示意他不要声张,农夫才没有说出话来。

    他毕恭毕敬的弓着身子,直到其中一名身材稍显矮小的人走了进来,他才挺直了脊梁,给木桩重新上锁。

    两人在农夫的带领下,走进了屋子,小白狗叫了几声,在农夫的呵斥下终于闭上了嘴,怪怪的趴在一旁,看着这两个黑夜中的来客。

    小姑娘依偎在母亲的怀中,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两个来人,在她的印象中,一到晚上是很少有人前来的。会在这个时候前来的人,要么是逼债的地主家丁,要么是伤筋动骨需要找父亲帮忙的乡亲。

    然而这两个粗布衣衫的人,既不像家丁护院,也不是他们的邻居,小姑娘实在猜不出他们的来历,便开口问道:“你们是谁,这么晚来到我家有什么事?”

    一向宠着她的父亲连忙制止女儿,捂着她的嘴,小声说道:“小敏不得无礼,他们是爹的大恩人。”

    小姑娘木讷的点了点头,床上的冯牧聚精会神的看着,他觉得其中那名身材稍微矮小的身影有些眼熟,可是对方始终没有转过头来,他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难以作出判断。

    那稍显矮小的人开口说道:“无妨,小姑娘很乖巧,你不要太拘谨,一切保持常态就好。”

    他说话的语声不重,可谓是平声静气,却有种天生的威严。农夫恭敬地说道:“是。”

    听到那人的话,冯牧越发坚定自己认识那人,可是他不断地搜寻头脑中的信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于是他直接开口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吗?我觉得我们以前见过,是不是你救了我?”

    听到冯牧的声音,那个身形有些瘦小的人终于转过了头,面带笑容的看着冯牧。

    很熟悉的一张脸,冯牧略微沉思片刻,头脑中一个念头闪现,浑身一颤,犹如遭到雷击,他张大了嘴,情不自禁的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

    他没有说出来,因为那人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冯牧立刻反应过来,连忙闭上了嘴巴。

    眼前这人一身粗布衣衫,可是那张脸他绝对忘不了,因为他曾经见到这人的时候是在紫禁城的深宫里,当时他可谓是风光无限,灿若星辰。

    这人自然就是大明皇朝的最高统治者,皇帝朱厚照。

    只是冯牧抓破脑袋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见到这样的一个人。皇帝有龙袍不穿,有金殿不住,反而跑来这样的穷乡僻壤,真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他隐隐也猜到了一些东西,毕竟之前步东流告诉过他,在皇帝眼中他是皇子,是大明江山的继承人。而那些江湖人之所以要对他出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冯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会为了他以身犯险,来到这荒僻的小乡村,而身边竟然还只有一名护从。

    既然能够当皇帝的贴身侍卫,武功自然不弱,冯牧心中有些惭愧,他竟然没有感受到对方内息的波动,那正好说明对方的强悍。而且,看样子农夫也认识皇帝,所以言行才不由自觉的谦恭,那么他也是高手,是他从爆炸中救了自己这一点,已经毫无悬念了。

    皇帝朱厚照看着冯牧,用关切的语气问道:“你全身是伤,是不是很疼?”

    没想到皇帝见面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询问他疼不疼,冯牧觉得这君临天下的人是真心的关怀自己,当下摇了摇头,说道:“谢……多谢关心,已经好多了,并不疼痛了。”

    一身粗布衣衫的皇帝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好在消息及时,出手也及时,若再晚一瞬,就让人抱憾终身了。”

    听着这些人没头没尾的话,一旁的农妇神情凝重,因为她看到丈夫平时嬉笑的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知道这人必定大有来头。她不敢冒昧,更不能失了待客之道,当先出声说道:“两位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给你们盛两碗米粥。”

    她说完就往厨房走去,农夫尴尬一笑,对着皇帝朱厚照恭敬道:“山野乡村,只有粗茶淡饭,招待不周,望乞赎罪。”

    朱厚照哈哈一笑,摆手说道:“无妨无妨,吃些米粥正好润一润肠胃,有何不可,你莫要太过拘束。”他说着,走到冯牧的床前,身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喜笑颜开的说道:“都长这么大了,我却从未亲手抱过你,当真是有些遗憾啊。”

    言下之意,似乎是想将冯牧当成婴孩一般抱在怀中,冯牧有些吃不消,可是更多的是无奈。这个皇帝向来以荒唐著称,孩子是不是亲生,他恐怕也没谱,但是他的关怀却不是伪装。

    农妇很快就端出来两碗米粥,皇帝问冯牧喝不喝,冯牧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喝了六碗了,再也喝不下了,您喝吧。”

    听着他恭敬地语调,朱厚照又是一笑,道:“六碗?看来你胃口不错,我的担心也少了许多。看来我也不能输给你,也要喝六碗才行。”

    “这可不行,今晚我们家没有熬那么多粥。”小姑娘立马插嘴说道。

    朱厚照当场愣住,神情有些尴尬,说道:“啊?是吗,是我吃得太多,其实一碗就够了。”

    农夫一脸的惊慌失措,手心竟然隐隐有了汗水,对于女儿冒失的话,他觉得实在大不敬,可是皇上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才让他放下心来。

    当下他吩咐妻子,道:“再多熬一点米粥来,这位是我的大恩人,不能有丝毫的怠慢。”

    农妇点头,再次跑进了厨房。冯牧看着狼吞虎咽的皇帝,不由得哭笑不得,这皇帝怎么像难民一样?

第两百七十一章 推心置腹

    虽然冯牧不清楚皇帝为何要来找他,不过他明白,自己的所有行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皇帝朱厚照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疲态,不再似之前那般容光焕发。冯牧觉得这些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至少这位皇帝的身上,有许多事是他不了解的。

    已经是深夜时分,农妇早带着女儿睡下,农夫却依旧如临大敌一般站在屋子里。他与另一个粗布衣衫的人并排站着,一言不发,只等着皇帝说话。

    朱厚照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冯牧,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比我强多了,把事情交给你我也放心。”

    这位地位尊崇的皇帝没有自称朕,在这荒僻的地方,他也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抑或是他就想做一个普通人。

    冯牧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他神情有些慌乱,开口说道:“万万不可,且不说我年岁还小,就是我的个性也不适合,我习惯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漂泊日子,要肩负这样的责任,还不弄的一团糟?”

    朱厚照哈哈一笑,说道:“跟我的脾气真的很像,不过你跟我一样,没有多余的选择,或许从我们出生那一刻起,命运便不能够自主。”

    冯牧清楚皇帝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认真的说道:“您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将这一切做好,而且有那么多人帮助你,换做是我的话,别人肯定只想着怎么控制我。”

    他说的是大实话,就算他的心智已经足够成熟,可是别人看到的却是他年少无知,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可是面对冯牧的真心话,皇帝朱厚照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时日无多,我中了咒术,天下没有人能够治好。”

    冯牧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听到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堂堂大明君主,竟然会被人下咒术,而且放眼天下竟然无人能解,这未免太过荒唐了些。

    “您莫不是在开玩笑,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对您出手,天下奇人异士数不胜数,只要专心寻找,一定能够寻到破解之人。”

    一旁站着的粗布衣衫男子终于开口说道:“此咒并非中原所有,经过多方探查,我们才肯定它是结合了西洋与东瀛的秘术创出来的,最为关键的是,下咒的人已经死了,因此再也没人能够弄清楚这咒术的排列方式。”

    冯牧一脸茫然,那人继续说道:“伏羲六十四卦,可推演天地万物,任何一种组合都会产生不同的结果,日升月落,花开花谢,虽有定速,却难逃造化。可是这术法竟然是破了规则的产物,换句话说它是不断变化的,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听着一头雾水,不过冯牧终于了解到这术法的可怕,他也曾跟随王守仁看过一些术法的书籍,王守仁告诉他云中先生便是此中的行家,冯牧一直牢记在心。

    此时,他莫名的想到了云中先生,心想那世外高人若是还在,这咒术是否能够难倒他?任何阵法都有命门,任何武功都有克星,所以咒术也不例外,冯牧开口问道:“能否找出咒术的中心所在?”

    朱厚照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道:“此事你无须担心了,前后浸淫此间的高人不下上万,都没能讨论出一个结果,你又何必白费力气?生死由命,穷达随缘,连这点胸襟气度都没有的话,我真是白活一世了。”

    冯牧知道钦天监是专门负责研究风水秘术和生死咒法的机构,听到皇帝说前后已经有上万人没有研究处结果,不由得背脊发凉。这相当于是倾国之力,竟然也没能够找出破解之法,看来这咒术已经强大的横扫一切的地步。

    皇帝来到他的身边,摸了摸他的脸,说道:“你跟你母亲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一样闪着神秘莫测的精光。我看不透她,现在更看不透你,我不知道你会承接何等的未来,不过从今夜开始,你就不能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巨大的包袱压在你身上,或许会让你喘不过气来,无穷的算计或许会让你寝食难安,但这一切你只能面对,因为回头路已经彻底沦陷。”

    看着皇帝原本还喜笑颜开的脸突然变得无比的严肃,冯牧也不再抗拒,坦然的看着朱厚照。朱厚照从随身的袋子中,谨慎的摸出来一个盒子,交到了冯牧的手中。

    冯牧接过盒子,觉得它沉重无比,他想要打开,可是皇帝制止了他,说道:“如今还不是打开它的时候,等这场战斗结束之后,你再将它打开,那个时候,它才真正属于你。”

    认真的点了点头,冯牧觉得手中捧着的不仅仅是一个盒子,更像是一座泰山,他不能因为沉重就就放手。他自然猜到了其中是什么,可是要让他从心里接受,还需要一段时间。

    “你就安心在此养伤,不会有不识相的人前来打扰你,这里是目前为此最为安全的地方。”皇帝朱厚照拍了拍冯牧的肩膀,认真的说道,接着他站起身来,对那名粗布衣衫的男子说道:“密令都发出去了吗,他们什么时候能够赶来?”

    那人身子微微弓起,恭敬地回答道:“已经发出去了,因为地域不同,最远的恐怕要五日之后才能够赶来。”

    “五日吗?真是有些久啊,也不知能否等到那个时候。”

    皇帝长长叹了一口,自顾自地说道,一旁的人身子弓得更弯了,皇帝朱厚照对一旁的农夫说道:“务必保护好这孩子,希望你不要有负所托。”

    农夫弓下腰,语调敬畏的说道:“是。”

    朱厚照说完,缓步离去,冯牧看着他跨出房门,突然出声问道:“您这是要去哪,何不留在这里,这里至少是安全的?”

    朱厚照回头一笑,轻声说道:“于你而言他是安全的,于我而言他是火山口,这世间所有的乐土也是深渊,事实本就是相对的,这便是道。我如今要去踢开一些挡路的石头,你今后也能够走得更为顺畅。”

    皇帝说完,在那名男子的陪同下,离开了这家农家小院,冯牧目送着他离开,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第两百七十二章 新的对手

    朱厚照离开农舍之后,冯牧开始用惊奇的目光打量那个寻常的农夫。

    这人实在不简单,且不说他与皇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光是他能够不露任何气息,这份修为就足以令人敬佩。

    见冯牧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农夫也没有不自在,他在朱厚照面前如临大敌,是因为家族的影响。

    他们世代为皇家效命,忠君爱国的理念早已经融入了血液之中。因为是受皇帝直接指挥,所以其他人不论官职多大,他都无惧无畏。

    “大叔究竟是何来历,武功竟然如此高深,我一点也感觉不到。”

    冯牧直言不讳,农夫看着冯牧,在他眼中,这只是一个小孩,虽然皇帝将至关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他,不过没有完成“血盟”之前,他们都不会听命于这个孩子。

    农夫语调平和,开口回答道:“我如今的身份不能够说与你知晓,至于你感觉不到我的气息,这很简单,因为早年任务需要,我们去东瀛学习过忍术。”

    这句话说出来,冯牧恍然大悟,露出了释怀的微笑,他想起来了,当初为了救治小雀儿,去到李大夫家的那段时间里,就遇到过相似的情况。

    当年与他交手的那个孩子同样没有气息的波动,冯牧起初还以为他只是凭借高妙的招数与体术与他平分秋色,如今听到忍术,才联想起来,原来那孩子竟然会忍术。

    难怪他招数怪异,而之后茅家的灭门惨案也能够解释了。只是他还是想不通,他们这些人为何要嫁祸给他?

    一个农夫是不可能掌握这样高深的武学的,而且他跟皇帝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冯牧在头脑中回想着,想起了许沛的话。

    “大叔难道是十死侍之一?”

    冯牧也不敢肯定,毕竟十死侍是否存在都未经证实,是以他的话语中才带着不确定的试探。

    农夫神情不变,根本听不懂冯牧所说的话一般,只是平静的说道:“早些休息吧,小兄弟即便是身份尊贵,也无法命令我做些什么。”

    农夫说完,就离开了冯牧所在的房间,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冯牧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原因很简单,以他的武功见识,不可能没有听说过十死侍,而他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平静,只因为他就是其中之一。

    能够隐藏自己气息的忍术实在很适用,行走江湖不被人看穿实力,不是具有巨大的优势吗?

    冯牧吹熄了油灯,扯过被子陷入了沉睡。然而他没有真正入睡,而是在尝试着运功修炼。

    能够在睡梦中也修炼内功,修炼的进程就会快一倍。冯牧一直很喜欢这样的修习之法,无奈那个酒鬼并未答应教他。

    没有名师指点的冯牧冯牧唯有选择自我探索,他躺在床上,运行“万息归元”之法,发现不再像之前那般顺畅。

    一来是因为他躺着,姿势与运功打坐的修炼之法相左,二来是因为他体内不止一种内功属性,两者没能彻底融合,修炼其中一种,另一种就会无端冒出来干涉。

    就如同争锋吃醋的女子,在乎其中一个,另一个必然不满。然而冯牧觉得万分无奈,许沛传他内功,却没有传他修炼之法!

    步东流之前让他服食九转天运丹的时候说过,他体内的先天罡气有局限性,每到月圆之夜就会令自己陷入休眠状态。倒不是他的神志不清醒,而是所修炼的内功使用不出来。

    一想到这里,冯牧就会深深的担忧,如今的他,根基未稳,自然不会遭到巨大的反噬。而且他在月圆之夜也会刻意的回避危险,尽量躲开人群,所以这么久以来一直相安无事。

    然而,随着修为的提高,他越发觉得消泯这个缺陷的必要,总不能一直被限制吧。躺在床上的冯牧头脑中开始思索对策,既然不能使用内力,又遇到了强敌,那么就只能依靠自身强健的肉体进行战斗。

    那样的话,就需要磨练出钢筋铁骨,不然在对方强横的内功冲撞下,肯定受不了。然而现在冯牧纵然想要炼体,也苦于没有方法,他在行走江湖的这段日子听说少林寺注重身体的锻炼,他寻思着有机会要上少林一趟。

    夜更加的深沉,周遭的寂静像潮水一般漫过他的头脑,冯牧能够清晰的听到隔壁房间的呼噜声,还有外面虫子发出的窸窣声响。

    在他没有想到地方,还有人在这大半夜不睡觉,而悄悄地进行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人,身穿一身猩红的袍子,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柔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有些稚气未脱的脸看起来更加的冷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没有人敢前来打扰他,直到他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然后拍了拍手。听到他的声音之后,立刻有一个仆人端进来一盘水果,切得很好,大小一致,由此可见此人的刀法寻比寻常,每一寸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少年将水果放进自己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每当他练完功,都会觉得腹中饥饿,这次的感觉更加明显。

    “少主,你真的打算进入锦衣卫,屈居人下,做那辛苦的差事?”

    仆人有些不理解的问道,少年看了他一眼,说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不吃得苦中苦,怎能为人上人?锦衣卫中的秘密甚多,据可靠消息说锦衣卫中有一位神秘的存在,此人精通密宗之术,只要找到他,就能突破我的瓶颈。”

    少年信誓旦旦的说道,仆人听到他这般说,也就不再言语,少主决定的事情,他只能处于好意规劝,却不敢横加干涉,因为这少年虽然年岁不大,可是手段却着实狠辣。

    少年很快吃完,将果盘交给仆人,挥手让他退下。仆人退出之后,少年看了看一张画有冯牧肖像的纸,然后嘴角微微勾起,喃喃道:“你会是我最大的敌人吗?不管你如今修炼到了何种境界,我都不会输给你,只要是敢当我路的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他将那张纸揉成了一团,扔进了废纸堆。

    这少年正是无极门的少主步青云,只是当初冯牧与步东流闯入盗取“九转天运丹”的时候,并未见到过他。

    而这少主,却关注冯牧很久了,属于年轻人的交锋,越来越近。

第两百七十三章 洞庭六怪

    冯牧在农舍中修养了一夜,也寻思了一夜,仍然没有摸索出睡梦中修炼内功的方法。

    一种新的武学出现,莫不是经过无数高人的不断尝试,期间有几代人的心血。

    因此,冯牧没想过能够一蹴而就,他也清楚没有相应的理论依据,很难自创一门新的武学。

    若是酒鬼华青峰再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死皮赖脸求他教给自己这门独特的修炼之法。

    可是天下之大,于茫茫人海中,想要再次相见,又谈何容易?

    听萧楚材大哥说起,那十大悍匪中的楚南公要进攻蜀山,华青峰虽然嘴上没有答应,但蜀山真的面对生死存亡的危机,他又怎么可能置若罔闻?

    约定的日子是重阳佳节,如今时间早已经过了,也不知道交战的结果如何?

    虽然在江湖行走,冯牧却不断在逃亡,很少安静下来,听那些江湖轶事。

    他自然不知道原本的约战已经延期到了第二年。

    因为金陵城的消息已经传播到整个江湖,无数的江湖大佬,武林名宿都来到了这座历史名城。

    而作为江湖的大门派,桃花寨岂能够错过这场好戏?且不说楚修齐文官出生,中途遭贬的坎坷经历让他对皇家怀恨在心,便是为了自身门派的发展壮大,他也不可能不来分一杯羹。

    金陵城中一片繁华的景象,其实早已经弥漫了漫天的杀气,普通人感受不到,能感受到的时候,也已经为时太晚。

    没有了桃花寨的进攻危机,华青峰自然不会再回蜀山。他拉着老朋友柳梦白,踏上了寻求真相的路。

    一身月白色僧衣的奇怪和尚被一个酒鬼拉着满街跑,这样的组合自然是相当扎眼。

    南京城的守关将领就十分头痛,因为他看到这两人出现在城门外,等待着要进城。

    这些日子总是有奇奇怪怪的人进城,偏偏还搜查不出任何武器。但是这些人又不是寻常百姓,放他们进城指不定谁就惹出滔天大祸。

    兵部尚书乔宇已经多次申明要严格控制入城的人,将领自然不敢懈怠。

    进城的人很多,出城的也不少,只是进城的那些人眼神要锐利许多,而出城的寻常百姓则显得不情不愿。

    按照惯例,将领吩咐手下人对酒鬼与和尚进行了严格的搜身,没有发现任何的武器,又盘问了几个问题,才放他们进城。

    使用武器杀人的不一定是绝顶高手,没有武器的武学宗师,未必就不能横扫千军。

    长期练武的将领自然明白,可是他实在没有任何理由不让这两人进城。一国天子在城中,这位品阶不高的将领一想到这里就后怕,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是要人头落地灾难。

    紧皱着眉头,这位将领只盼望这些瘟神一般的人物不要惹是生非。在他心中更盼望那个爱玩的皇帝早些离去。后者的期盼要远超前者。

    毕竟祸根没了,一切也就安定了。将领不敢抱怨,只在心中想着这个大逆不道的问题。

    然后他就看到了六个身影,缓慢而有节奏的向着城门口走来。这些人高矮胖瘦不同,所穿的衣服也是花花绿绿,他们就像是京剧中的丑角一般,结伙走在大路上,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这群人胖的有两百来斤,偏偏身材还很矮小,就像一个肥冬瓜,他穿的衣服最为宽大,长长的袍子拖到了地上,好在他也发现了自己身高不够,是以将衣服剪断了一半,看起来参差不齐,别提多滑稽。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个高瘦的男子,比起胖子,他有他两个人高,偏偏还骨瘦如柴,就像一根高高耸立的竹竿一般。宽大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影响了他行走,他唯有将衣服改小,裤子却无法遮盖脚踝,很长一部分都会暴露在外。

    除了这两个抢眼的人,还有一个虬髯大汉,他穿着一件汗衫,就算是在这严寒的天气,也没有扣上胸前的扣子。浓密的胸毛暴露在外,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大猩猩。偏偏这一只大猩猩还很有趣,他的头发最让人哭笑不得,因为他头顶寸草不生,两边稀疏的发丝被他扎成了两个羊角辫,让人一看就能笑掉大牙。

    不过这样一个威猛的汉子,一般的人可不敢取笑他,因为他的拳头不仅很大,而且很硬,曾经有人偷偷取笑他,他一拳打碎了石狮子,那人吓得屁滚尿流而去。

    与前三人比起来,走在第四个位置的白发老头就要正常许多,他留着山羊胡子,垂至胸前,穿着一身朱红的衣衫,还有就是他拿着一只龙头拐杖。

    他只有在开口笑的时候,别人才能看见他满嘴的虫牙。偏偏到了他这个岁数,牙齿还没有掉光,让人匪夷所思的同时,不仅觉得有些好笑。

    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是第五人,这人身形较为高大,相对匀称,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发丝颜色正常,没有秃头的现象。按理说这人应该是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他的做法却叫人大为吃惊,只见他将一头牛扛在身上,步调艰难的前行着。这头牛本是他的坐骑,很多时候他是骑在它身上招摇过市的,现在这头牛脚上受了重伤,却换成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这头牛,简直比孝子还孝子。

    走在最后的一人,或许是最为正常的一人,又或许不是,只见他一身花旦的装扮,看不清他的样貌。

    因为他一直都是退着走路的,有时候会被身后的石子绊上一跤,在常人觉得他就要摔倒的时候,他的身子却几个摇晃,重新站直起来。

    守关的将领,看着这滑稽有叫人惊讶的一幕,暗自咽了一口唾沫,这些人究竟是哪来的怪胎,莫不是哪个戏班子逃出来的插科打诨的二流戏子?

    六个人来到城门口,那抗牛的汉子仍然不肯将牛放下,守门的士兵们看得冷汗直冒。这些人看着守城的将领,咧开嘴呵呵的笑着。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进城?”守城将领愁眉苦脸,问出了这个重复千百遍的问题。

    “我们是‘洞庭六怪’,此次前来金陵,是寻找我们的好友——赣南巡抚王守仁,王大人。”

    虬髯大汉说完,将领用疑惑的目光盯着这些人,他心想:王大人一代人杰,怎会与这些奇怪的人交上朋友?

    不做他并未以貌取人,直觉告诉他这些人身怀绝技。按照流程搜寻一番之后,他将这六人放进了城中。

第两百七十四章 拿出诚意

    第二天吃过早饭,农夫依旧与妻子扛着锄头种地,冯牧已经能够下地行走,跟在他们身后追了出去。

    这农夫本是十死侍之一,武功超凡绝俗,却甘愿过着这样清平的日子,冯牧从心中佩服。因为这么有本事的人,随便做些事情都能够飞黄腾达,而他竟然甘愿做一个农夫,陪伴着妻儿,如此自由自在,没有非凡的定力,一定难以做到。

    农妇见冯牧跟在身后,悄悄给丈夫递了一个眼色,农夫轻轻一笑,一言不发。冯牧跟在后面,也没有说什么话。

    倒是小敏跟在他身后跑了出来,爹告诉她要好生照顾这个孩子,她见他跟着父母去了田地,也紧随着追了出来。小狗在她脚边奔跑,速度比她还快。

    “你的伤还没有好彻底,怎么能够到处乱跑?”小女孩语调带着些许责怪,她只不过是去院子里拿了一些木柴,回去本打算找冯牧聊一聊天,却看到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她为了追上冯牧,跑得飞快,有些气喘吁吁。听到她的声音,冯牧暮然回头,看着她的脸因为严寒的天气,冻得红扑扑的。小敏嘴里不停地呼出白气,冯牧看着她,平声静气的说道:“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总不能在你家白吃白住,不帮忙做点事,我过意不去。”

    这是他的说辞,却显得很苍白,因为就算他肯干,农夫也不会答应让他做事。且不说他有伤在身,便是他的身份,懂得规矩的农夫也不会以下犯上。

    冯牧真正的意图还是靠近农夫,因为这人会忍术,而这门功法,是他现在十分想要学会的,在与人交手的时候,能够隐藏身上的气息,这对江湖中人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自己一天还呆在这间农舍,就一定要请求农夫答应自己的请求。他知道农夫不会轻易的答应,所以他必须拿出自己的决心。

    他不会自不量力凭借虚无缥缈的身份去压他,在他心中,这人虽然是农夫,心气却异常的高。自古就有“士为知己者死”的说法,只有对人才由衷的尊重,才会换回对方的敬重。

    “要不你帮我爹锄草吧,可是我家只有两把锄头,你就只能用手了。”小敏替冯牧出主意,坦言说道。

    冯牧点了点头,说好,他的话刚说完,农夫便哈哈一笑,说道:“小敏不要胡闹,这小兄弟身上还有伤,难道你希望他的伤口裂开,再费上许多药材救治他吗?”

    听到这句话,小敏立刻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这可不行,虽说药材是爹亲自采来的,可是很花费时间,少则一月,多则半年,我们可没有这么多时间浪费。”

    她说着,就上前去拉冯牧的手,冯牧被这个小姑娘抓着手,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够挣脱开去,可是这样的情形下,他又如何能够挣脱?

    想来那些药材十分珍贵,有些药材估计要在特定的时令才能够采摘到,冯牧不敢在辜负农夫的一片好意,跟随者小姑娘往农舍走去。

    看着冯牧远去的背影,农夫伸了伸懒腰,朝他的妻子看了一眼,说道:“这孩子想跟我学武功,你说我是教他呢还是拒绝呢?”

    他身边的农妇抿了抿嘴,说道:“我又不懂武功,我只知道跟在你身边很安全,我不想打破这份平静。不过我知道你不会陪在我身边很久,你有你的事情要做,当年见到浑身是伤的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有了今天的准备。”

    她没有直接回答丈夫的话,可是在农夫看来,她已经做了最好的回答。从妻子的话中,他至少得到两个信息:一来妻子不希望他在卷入江湖是非,自然不希望他再次动武。二来这位贴心的妻子也明白丈夫的身不由己,所以无论他要做什么,她都会坦然接受。

    回到小屋中的冯牧,替小敏摘着芽菜,这些菜要用来腌制,等腌制一段时日,就是这家贫寒人家的下饭菜,他们要吃上一个冬天,或许更久。

    冯牧漂泊的日子,常常是饱一顿饿一顿,对吃住没有多大的追求。小女孩看着冯牧,开口问道:“你的年纪跟我差不多,你多大了?”

    “应该九岁的样子吧,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冯牧说道,他对于自己的生日实在不太愿意回想,因为他一出生,他的母亲父亲就双双死去,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你比我小一岁,我已经十岁了,你该叫我姐。”

    “小敏姐。”冯牧很听话的叫了一声,其实他心智年龄早已经超过了二十岁,不过现在身体所限,叫一个小女孩姐也不算吃亏。

    冯牧帮着小敏整理家务,其实也没有多少事情,不过农家的事情就是琐碎,他们忙了半天,也没有彻底做完。

    吃中午饭的时候,冯牧大献殷勤,不停的为大叔大婶夹菜,其实只有一盘青菜和半跌咸菜,冯牧吃的不多,一心想要讨好这世外高人。

    农夫依旧没有理会他,午饭之后,就带着妻子下地去干活了。冯牧跟着小敏,去到后山采药,后山的药草很少,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几棵有用的药草。

    回到小屋中,小敏询问冯牧会不会做饭。冯牧点了点头,说自己会做饭,只是手艺不是很好。小敏拍着手让冯牧教她,冯牧没有半点犹豫,点头答应了。

    傍晚时分,农夫和农妇扛着锄头回到了家中,农妇正准备洗手做饭,却看到桌子上已经做好的饭菜,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然而,当他们将青菜夹起来,放入嘴里的时候,都不由得露出了一脸苦相,小女孩立马低下头,悄悄在冯牧的脚背上踩了一下。

    夫妻两人依旧将饭菜全部吃了下去,对于他们而言,再难吃的饭菜都不能浪费。到了睡觉的时候,冯牧却睡不着,他独自来到院子里,仰望着并不明朗的星空,陷入了沉思。

    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星,那么属于他的那一颗,又在哪里璀璨,哪里闪烁?

第两百七十五章?楚南公

    冯牧在农家依旧做着平常而简单的事情,农夫则一层不变的去地里干活,日子于他们而言,似乎已经停在了这个时节。

    寒冬腊月,天际的寒风凛冽,却并未有飞雪飘落。

    很多人家都已经停止了一年的忙碌,准备迎接新年的钟声到来。但是农夫一家似乎特别忙,总有做不完的活。

    催收地租的家丁来了,夫妻二人在田间劳作,只留下两个孩子在家中。看着他们将父母辛勤劳作而来的谷子一袋一袋的装走,小敏的泪水倏然落下。

    这世上用有这么多不公平,为何穷人总是受压榨,为何不劳作的人享受荣华富贵,努力劳作的人却食不果腹?

    小敏带着这样的不甘,却不敢上前阻止,这样的事情已经多次发生了,虽说已经习以为常,不过她依旧心有不甘。

    三个家仆装好了六袋谷子,留给农夫一家的已经所剩不多,他们若想要度过一年,又只能租借地主的粮食,接受高利贷的盘剥,如此恶性循环,负债越来越重。

    三人还未走出门,突然感觉身后一痛,便被人打倒在地。这自然是冯牧出手,在这个时候,他应该低调从事,因为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引起别人的注意,对他而言不是好事,甚至有可能连累到农夫一家。

    可是因为畏惧将要面对的危险,就无所作为的话,那么这样的苟延残喘,又有多少意义。一个人缺乏了最为基本的品性,无异于行尸走肉,缺少灵魂。

    “帮我抬一下,我们把这三人扔出去。”

    看着被打晕在地的三人,冯牧开口对小敏说道,小敏有些惊慌失措,以前就算父亲在场,也是任他们拿走粮食,如今这小孩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他这样的做法,她从心眼里喜欢。冯牧说完,她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嗯”了一声,就跟着冯牧一起,将那三人抬出了篱笆院落。

    过了半晌,这三人才醒过来,他们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全身都有些僵硬。这三人被这样对待,自然火气不小,向来都是他们欺负别人,哪能被别人欺负!

    一人一脚踹开了柴门,走进了院子里,冯牧从小木屋中缓缓走出来,看着这些表面凶神恶煞,实则欺软怕硬的家仆。

    几个来回,这三人就被冯牧打倒在地。以他现在的武功,要对付这些小喽啰,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只是他不清楚,以大叔的身手,为何要隐忍?

    反正这家人平静的日子已经被打破了,就算他们想要委曲求全,息事宁人,想必那地主家也不会放过他们。冯牧猜想这三人回去之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叫上更多的打手前来报复。

    可是他一直等,等到下午也没有人前来,冯牧有些不明白,按理说这些土豪恶霸都不是吃素的,受了这样的挑衅,哪能够忍下心中的怒气。

    冯牧注定等不来那些报复的人了,因为他不知道的是,这家财主已经被迫搬出了金陵城,他们的家业已经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抢夺。

    这群人不是一般的盗匪,而是神秘而庞大的组织,凭借一个小小的地主,敢于他们对抗,无异于螳臂当车。地主不知道他面对的这群悍匪是什么来历,若是他清楚是桃花寨的人,恐怕会连滚带爬,有多快就有多快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财主家中的黄梨木椅上,坐着一位儒雅的中年文士,这人的装扮最是让人捉摸不透,他一身儒生的装扮,与站在他面前的那些面容凶悍,短衣劲装的大汉显得格格不入。

    这人便是桃花寨的大当家楚修齐,江湖外号“楚南公”,名列大明十大悍匪第二,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却让人看不出半点痕迹。

    从鸿胪寺少卿,变成杀人如麻的悍匪,他的经历不可谓不传奇。这位受尽人世苦难的人,却没有多少愤世嫉俗的情绪,在他的脸上有的只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淡然,还有古井无波深不可测的心机城府。

    他正在练字,参照的是所有书法的范本——《兰亭序》,只是他笔走龙蛇,不论是笔法还是笔锋都与之相去甚远。写完之后,他长长吐出一口,看着这幅字摇了摇头。

    “想要不动声色的写一幅字都这般困难了吗?”他似乎在感叹之前的身世,那时的他规规矩矩,所用的字体也与朝廷规定的相统一,可是自从他沦落江湖,原本狂放的野性也就被释放出来,练字也不拘一格起来。

    通常情况下,他这副字都是要被扔进废纸堆的,几名下属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他们跟随这文士已经多年,却从来也猜不透他的脾气。

    “招人将这幅字裱起来,等此间事了,就带回桃花寨,送给三夫人。”

    楚修齐淡淡的说道,他曾经家破人亡,全家只剩下他独自一人苟延残喘,如今他虽然又娶了三房小妾,却并未立正妻。或许在他内心深处是存在一个破洞的吧,这个破洞无法用世间的荣华富贵填满。

    其中一名壮汉上前去拿桌子上的纸,突然感受到一阵狂涌而来的真气罡风,他身子倒飞而出,撞到墙壁上,浑身刺痛,好似遭受酷刑。

    果然,这外表看似人畜无害的文士,依旧是这般狂暴,翻脸比翻书还快。看着无端受伤的同伴,其他几人都不由得低下了头,没办法,他们联手也打不过这文弱书生,更加逃不出桃花寨的势力范围,只能委屈求全,忍辱偷生。

    “将桌子一起搬走,小心些,别将这张纸弄坏了。”

    楚修齐淡淡的说道,那人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走上前去搬桌子,却不由得一呆。

    原来每一笔都透过了纸背,在坚硬的花梨木桌子上烙印了一寸深的痕迹。每一笔都刚劲有力,铁画银钩,仿佛是无穷无尽的杀招!

    大汉愣住了,嘴唇微微的颤抖着,嗫嚅着,低声问道:“大当家,这,这该如何裱起来?”

    “将桌子拆下来,将桌面一起裱起来,这么简单的事情,难道还要我来教你?”

    听着楚修齐平淡的话语,所有人的背上都流出了冷汗,这人的脾气当真古怪到难以捉摸。

第两百七十六章 千鸟流忍术

    与即将掀起的血雨腥风相比,冯牧所在的农舍实在分外平静。这里虽然没有绿水青山,亭台水榭,却别有一番朴实韵味。

    村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朝堂的权谋争斗,远离江湖的明枪暗箭。

    又到了傍晚,却无夕阳,天色有些阴沉。裹挟着寒风,夫妻两人扛着锄头走在回家的路上。

    农妇姿容一般,身材也偏向瘦削,她没有多少过人之处,以至于身边的男子走在他身边,她总会有种若有似无的感觉。

    就算他们已经育有一个孩子,她心中依旧觉得这个男子不属于她。她时常在睡梦中惊醒,因为在梦中,她梦到自己的丈夫浑身是血理她远去。

    是的,浑身鲜血,就如同他们初见的场景。

    农妇被冷风吹,身子感到一阵凉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男子立刻将身上的短衫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

    农妇神情复杂的看着他,她心中很清楚这个并非普通人,他为何这般待自己?这个疑问在她心中已经想了很多年,她觉得这个男人应该是厌倦了江湖的杀戮,所以想过平凡的日子。

    原以为能够就这样平凡一生,白头到老。若不是那个突然来访的神秘人,他们的日子照旧可以这样波澜不惊的度过。

    可是她知道丈夫早晚会离去,当他将那个浑身是伤的孩子抱回来的时候,她就感到他必然要远去。

    “今晚我杀一只鸡,给你补一补身子吧。”

    农妇平静的说道,目光有意无意间回避着丈夫,农夫呵呵一笑,说道:“我的身体好得很,又不是逢年过节,干嘛要这么奢侈。”

    下蛋的母鸡对他们而言,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不下蛋的公鸡养着只会浪费粮食,他们早就拿出卖了。

    农妇眉头不舒,有些倔强的说道:“就这么决定了,再说了,也不光是你吃,还有我们那个小客人呢?”

    她就算再愚钝,也能够猜到那个小孩的重要,不然丈夫不会突然离开,将他从死亡中救回来。

    农夫拉着妻子的手,爽朗一笑,说:“既然如此,好好招待他一顿也好,不然还真有失地主之谊。”

    夫妻二人就这样走在寒风中,往自己简陋的木屋而去。

    回到家之后,小敏将冯牧打晕地主家仆人的事情告诉了父母,她还替冯牧说好话,说她很赞赏他这样的做法,让爹娘不要责怪他。

    农妇一脸无奈,得罪了地主家,他们的田地被收回去,他们的生计问题就更难解决了。不过小敏的话又让她安下心来,因为没有更多的人前来报复,她在心中觉得疑惑,却不再担忧。

    只要丈夫还在身边,就没有什么渡不过的难关吧。

    晚饭之后,农夫来到冯牧所在的房间,冯牧还在打坐练功。他无法在睡梦中修炼,只能老老实实的盘腿运功,懈怠太久,他的武功便不进反退。

    “我所掌握的忍术源自千鸟流,千鸟流在奈良算得上一等一的存在,可是东瀛忍术流派众多,千鸟流也并非无敌。忍术本源自中土,只是中土失传之后,在东瀛发扬光大,忍术种类繁多,五行风雷、飞禽走兽,都可以作为忍术的一部分。”

    听到农夫平静的语气,冯牧缓缓睁开了眼睛。农夫点燃了油灯,冯牧见到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开口问道:“大叔,你肯教我修炼了吗?”

    农夫点了点头,说道:“早晚都要传授给人,难不成还带进棺材,让这忍术失传,那就太不值得了。反正我也没有寻到什么合心意的传人,更不愿交给小敏,让她卷入是非之中,索性就传授与你,至少还算做了一件好事。”

    冯牧感激的说道:“请大叔放心,我绝不会滥用武力,滥杀无辜,我学武只为了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还有那些弱小又善良的人。”

    农夫轻轻点了点头,走到冯牧的身边,小声在他耳边说着一些法诀,冯牧仔细的听着,时不时点一下头。

    口诀记得差不多了,农夫开口问道:“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冯牧说道:“多数都是皮外伤,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得益于大叔的妙药,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并无大碍。”

    农夫点了点头,沉思片刻,问道:“若这个时候,让你在水底浸泡半个时辰,你可害怕?”

    冯牧不由得一呆,且不说如今的天气是严冬,就是泡一炷香的时间他也坚持不下来。这样胡来,就算他不被冻死,也会被淹死。

    见冯牧不说话,农夫有些失望的说道:“想要修炼千鸟流忍术,第一步就要憋气,你大可放心,只要你按照这个修炼方法做,就没有生命危险。”

    “天寒地冻,我是担心自己的身子受不了。”

    “这你大可放心,我自然不会让你去河里修炼,而是让你浸泡在大鼎中,下面生火,你不用担心寒冷。”

    听着农夫淡淡的话语,冯牧一愣,这里有大鼎?他不由得在头脑中想象着那个画面,感觉自己就像是活烹了一般。

    见冯牧点头答应了,农夫便缓步离开了房间,冯牧紧随其后,来到后山。夜里的寒风更加狂猛,吹起了无数的落叶,两人走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来到一个山洞外,农夫伸手摘去了外面的枯藤和杂草,然后缓步走了进去。冯牧跟在他身后,越走越惊奇,因为山洞内别有洞天。

    农夫用火折子点燃了石壁上的油灯,几盏油灯将山洞内照亮。借着灯光,冯牧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石鼎,石鼎上面是一条玉带一般的山泉缓缓倾泻而下。泉水冲入石鼎之中,将石鼎内冲洗得纤尘不染。

    农夫足尖轻点,一下子跑到了石鼎前,他双脚站在溪水中,然后大喝一声,便将盛满水的石鼎抱了起来。冯牧看得目瞪口呆,这只石鼎少说也有几百斤,加上盛满了水,能将它抱起来,这力量简直就是大力神转世。

    农夫将石鼎抱到一处石台上,然后将洞内的干柴取了过来,在它下面点燃。看着他将随身携带的药粉撒进石鼎,冯牧知道这是配合修炼的药,正在他出神之际,农夫一下子出现在他面前。

    “砰砰砰”接连好几声,农夫击打在冯牧的身上,冯牧突遭攻击,毫无防备,被打得差点背过气去,他还为反应过来,就被农夫丢入了石鼎之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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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行者介绍:
待人当求儒家之信义,处世需效墨家之兼爱,修身秉承道家之超脱,治国应持法家之严明,勾斗必用兵家之权变,谋略可奉鬼谷之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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