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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阿沃     大明行者txt下载     大明行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三十三章 旷世一战

    竹林中的这场对决,已经是夫妻二人三百八十九次交锋。

    “疾风壁”环绕在许沛身体周围,飞速旋转的疾风携带着数以万计的砂石和竹屑包裹着许沛。

    此时此刻,他犹如一尊无法撼动的大佛。身子凌空而立,睥睨着这片大地。

    洛琉璃目光如刀,眼睛里闪动的精光中,透出两道迫人心神的寒芒。

    “千缺手奥义,修罗浮屠。”

    唐门最凌厉的武学,在洛琉璃施展开来,不输于世间任何一名男子。

    十数丈开外的冯牧只觉得一股磅礴的真气震荡开来,他的衣袂飘飞,身子忍不住倒退了两步。

    高手对决,果然不同凡响,光是内力的比拼,就足够让人瞠目结舌。

    只见洛琉璃五指成爪,一记招数挥出去之后,以她右手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真气凝结的环,至上而下向许沛罩了下去。

    许沛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变化,嘴里依旧是默念经文,他就算做不到心如止水,却也具有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

    哪知那一招“修罗浮屠”的招数尽然连绵不绝,一环接着一环,套在许沛的身体周围,竟然好似一座铁塔,将其困在中间。

    洛琉璃催动功力,鹰爪一般的手逐渐收缩,在她的催持下,那些真气凝成的塔也在渐渐收缩。

    许沛的“疾风壁”撞上了“修罗浮屠”,最外层的砂石的速度慢了下来,被一股巨力挤压着,许多砂石已经掉落在地面上。

    “琉璃,这些年你费尽心思,不眠不休的修炼,真的是为了取我性命吗?”

    被困在真气塔中的许沛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平淡的问道。

    “时至今日,难道你还不肯向我低头吗?”

    洛琉璃没有犹豫,她清楚自己的内力没有许沛深厚。只能从招式上压制对方,不能有一丝分神,也不能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你奈何不了我,这你本该很清楚。我们何苦要为此耗费半生的心血,浪费在无谓的争斗上,难道就不能好好说说话吗?”

    洛琉璃听到这样淡然的话,心中的怒气更盛,她无法容许对方在她面前一副无所谓的姿态。难道他不该为从前的错误道歉吗,说一句对不起就这么难吗?

    她无法理解许沛的顽固,正如许沛无法理解她的骄傲一样,两人曾有过感情,却因为不肯让步,而变成了冤家。

    “只要你跪下给我认个错,过往种种,我可以既往不咎。”

    洛琉璃的手掌快要合拢了,“修罗浮屠”压缩到了三尺大小,许沛身体周围的“疾风壁”已经被破坏。包裹他的那些砂石竹屑已经尽数掉落。

    远处观战的冯牧越看越担心,他感觉那个白发老者的内力更为强劲,可是在交手中却处于下风,他不禁在想,若是他输了怎么办?

    那个要对自己下手的女子,肯定会将自己碾压成齑粉吧。

    “琉璃,你又何必苦苦相逼,难道我这些年的努力,对你没有丝毫的触动吗?”

    “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我只能杀了你。”

    听闻这句话。许沛突然哈哈大笑,因此将全身的真气泄露四散。

    就像是一只鸡蛋外面包了一层土,上面是一块木板押着,木板上面又加了一块石头。

    那一层土突然碎裂。木板和石块便一下子向鸡蛋压来。

    许沛的身体,被突然挤压而来的真气压得有些变形,他脸上的肌肉全部挤到了一堆,十分的滑稽。

    洛琉璃没想到他会突然放弃抵抗,以他的内力,就算不能立刻反击。可是要再坚持半个多时辰,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收势不及,强劲的真元全压倒了他的身上,洛琉璃撤掌之后,看到许沛站在原地,嘴角溢出一股鲜血,朝着她露出了一抹微笑。

    “谁要你让我,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我的原谅?我告诉你,你这样无异于自取灭亡,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有半点内疚。”

    “你杀不死我的,若这样做能让你消气,便是值得。”

    “你这是找死。”

    洛琉璃要强的性子,哪容许沛故意让着她,这在她看来是对她的不尊重,蔑视对手反不如给她一掌来得痛快,这样反而更让她心怀芥蒂。

    然而许沛看不穿她的心思,她自然不会亲口承认自己的骄傲。

    洛琉璃话音出口,左手一记“开山掌”已闪电一般切出,正击打在许沛的右胸上。

    “嘭”的一声响,许沛的身子倒飞而出,撞断了数不清的竹子,终于在十几丈外停了下来。

    “哇”的一口鲜血吐出来,许沛的身子终于支持不住,半跪在地上,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浮现出一丝笑容,站了起来。

    洛琉璃几乎要气得七窍生烟,她这一掌他完全能够避开,甚至可以挥掌回击,那样倒飞出去的人就会是她。

    “你为何不肯堂堂正正的与我交手,是轻视我无功不如你,还是因为我是一介女流?”

    洛琉璃心中的怒火燃烧起来,原本就推在心中的不满像枯草一般,遇到火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一掌挥出去,那些生长得正茂盛的竹林应声而倒,然而洛琉璃并未发泄完心中的怒火。

    “因为你是我妻子。”

    许沛温和的话语,隔了很远,却清晰的传入洛琉璃的耳中,她心头一动,原本因为真气膨胀而鼓荡的衣衫在瞬间消散下去。

    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洛琉璃喃喃自语道:“很好,既然你不肯使出全力,我总有办法让你出手的。”

    她的话音落下,身形一闪,竟然直扑向冯牧。

    许沛在另一处地方,三人成掎角之势,距离几乎一样。

    这一掌携带风雷之势,聚波涛之力,向冯牧席卷而来,沿途飞砂走石,好似风卷残云,势不可挡。

    冯牧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面对这必杀的一招,他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然而他竟然无法施展轻功从自己所处的地方移动半分,洛琉璃强大的气机已将他锁定在那里,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惶惑无助。

    “锵”的一声,竟好似金属相撞一般,许沛的身形鬼魅一般挡在了冯牧的身前,以自己的后背迎上了洛琉璃必杀的一掌。

    “噗”,许沛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如同血箭一般窜出去一丈开外,化成一团血色的雾气,染红了竹枝。

    洛琉璃被反震开五丈有余,同样喷出一口鲜血,她终于明白她与许沛的差距,对方只是凭借护体真气就将她弹开,这一战同样是她输了。

第两百三十四章 天下是一盘棋

    天下是一盘棋

    洛琉璃十分不甘心的转身离去,她的功力不及许沛,招数上也未能完全取胜。

    如果她拼尽一切,许沛绝对会死在她手里。

    可是杀死他,不代表自己已经战胜了他。

    许沛喷出一口鲜血之后,脚下一软,半跪在地,冯牧立马冲上前扶住了他,关切的问道:“前辈,你的伤不要紧吧?”

    许沛平淡的说道:“还好,调养几天就无大碍了,可是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被琉璃这样一闹,估计要坏了大事。”

    “什么大事?”

    许沛没有直接告诉冯牧,而是让他扶着自己,往自己所居住的“朗月小筑”走去。

    朗月小筑,依山傍水,风光秀丽。

    这间质朴的小木屋,给人精致雅洁的直观感受,屋外围了一圈茅草篱墙,上面爬满了绿藤,风吹叶动,富有生机。

    木门外种植了一棵樱花树,有一丈多高,海碗粗细。不过已经过了花期,见不到那花瓣飘落的美丽景致。

    冯牧扶着许沛,走入了篱墙,径直向木门走去。

    远处,有些模糊的人影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终究是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走近的意思,只在转瞬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冯牧扶着许沛坐下来,好奇的询问道:“前辈,你说我是你三弟的传人,你是凭什么知道这一信息的?”

    按理说,许泽传授冯牧内力这件事,只有很少人知道,十三叔与他走失了之后,至今杳无音讯,而船夫老伯落到葡萄牙海员手中,生死未卜,自然不是他们传出去的。

    要说韩少飞,汪大海等人虽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大致经过。可是他们也不会在江湖上传播这一消息。

    就在冯牧疑惑不解的时候,许沛运功梳理了真气,缓过神来,倒了两杯茶。自己端起一杯细细品尝。

    冯牧也有些口渴,他端起来就喝,这时候,许沛开口说道:“我非但知道你是三弟的传人,还知道你是庄妃宋小七之子。而且在你出生之时,你的父母便双双殉难了。”

    冯牧露出惊讶和怅然的神情,他惊讶许沛消息灵通,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竟然对中原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他的怅然来自于心底的遗憾,前世的他为了惩戒罪人,不惜以身犯险,最后落得个惨淡收场。他本想在穿越之后,一切可以重头来过,能够有个圆满的家庭。好好侍奉双亲,哪只命运给他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你不必惊讶,事实上这一消息在千寻阁高层,已经是公开的情报,而且很多大门派的长老掌门也都知道了,所以此时的你,是群狼都盯住的一块肥肉,境遇可说是险之又险。”

    冯牧听得心头发毛,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孩子,竟然会成为武林人士的焦点。这让他始料未及,他迫不及待想要获知原因,开口问道:“难道就因为我的身份,这些武林名宿就要对我出手。这太不合情理。”

    “一切不合情理的事情,实则都有它的因果。你目前还处于混沌之中,就好似被一团乌云遮蔽了双眼,且让我为了拨开阴云,让你看清楚今后的路途。”

    “请前辈指点。”

    冯牧谦恭的说道,然后将茶水一饮而尽。他的个子不高,主动上前提起茶壶,为许沛添满了茶,静候对方的话。

    许沛饮了一口茶,心口有些疼痛,他强忍着疼痛,双掌运功,气沉丹田,将那一股乱窜的真气压了回去,然后开口说道:“在你还是婴孩的时候,你的父母便撒手人寰,陪伴你的那几人更是不清楚她的身份。我现在告诉你,你母亲非但是皇上的庄妃,还是唐门的宗女。”

    听到这句话,冯牧睁大了双眼,唐门的宗女,皇帝的庄妃,这两者的身份一旦重叠,他不由自主的就联想到了阴谋。

    看着冯牧那错愕的表情,许沛顿了顿,说道:“想必你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定是翻江倒海,可是这消息不足以要你的命,要你命的关键是你皇子的身份。”

    “皇,皇子?”

    冯牧可从未想过自己会与皇家扯上关系,虽然他也因为莫子也将他带入皇宫,在深宫住过一段时间,更面见过太后。

    也在步东流的引领下,见过了皇帝,可他并未想过自己会是皇子。

    若自己真是皇子,何以至于流落江湖,受尽颠沛流离?天下哪有这样窝囊的皇子,连寻常百姓的安稳日子都没有,不是莫大的讽刺吗?

    “虽然有待验证,可是皇上承认了,就是铁一般的事实,所以这重身份,才是你的催命符。若你在大内皇宫,虽说也是危机四伏,可能够对你出手的人也屈指可数。”

    说道这里,许沛长叹了一口,沉声说道:“可这里是江湖,那就不同了,江湖中人最重视利益,只要出得起筹码,不论是怎样的勾当,都不惜以命相搏。所以你现在总该明白,你的境遇有多么危险了吧,就连我都不知道能保你到几时。”

    “谢前辈救命之恩,可这样坐以待毙总归不是办法啊。”

    许沛点了点头,说道:“好在你跟唐门还有些渊源,就算其他门派要对你出手,他们也绝不会坐视不理,毕竟你对他们而言,是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棋子?我可不愿任人摆布。”冯牧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那又如何?世间多少人,穷尽毕生心血,想要做一颗棋子而不可得,你既然是天命所归的棋子,就该做好自己的本分。”

    “前辈此话何解,晚辈并不明白。”

    许沛拍了拍冯牧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所谓的棋子,便是能够左右棋局的人,这世间能够入局的人虽然多,真正能够制胜的又有多少?江湖本就波涛汹涌,更因为你的缘故,无异于投入了一座大山,激起的浪花不知要淹没多少农田。此番皇帝以镇压宁王叛乱为理由出宫,哪里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而陪伴在他身边的豺狼虎豹之辈,只怕也已经等候多时,已经渐渐露出了獠牙,等待那致命的一击。”

    “如此说来,皇上岂不是十分危险?”

    “在这个多事之秋,谁都不知道一觉之后还能否看到明日的太阳,皇上危险,但他好歹是天下之主,那些人多少会忌惮。可你却在风口浪尖,尤其是那江彬,你是他最大的眼中钉,他岂能容你?”

    “江彬,他又是什么人?”冯牧疑惑不解的问道。

第两百三十五章 滔天野望

    “江彬最初担任蔚州卫指挥佥事,虽然他其他才能没有,却凭借自身的悍勇,很快便出人头地。至于他真正接近皇上,还仰仗一个人的帮助。”

    对于冯牧的询问,许沛知无不言,认真的说道。

    冯牧不明所以,继续问道:“那人是谁?”

    “那人便是钱宁,身为皇上身边的近侍,他可谓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许多朝廷要员都要给他几分薄面,而那些汲汲于富贵之辈,更是奴颜婢膝,想尽办法巴结他。”

    他顿了顿,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其中最殷勤的人便是莽夫江彬,此人看似愚钝,实则包藏祸心,向钱宁贿赂之后,他得以接近皇帝,皇上爱玩的性子,与那江彬一拍即合。曾有一次,皇上要与猛虎搏斗,其余大臣早已吓瘫在地,唯有江彬挺身而出救主,这让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更是直线上升。”

    听到那人与老虎搏斗,冯牧不由得开口说道:“他既然敢于老虎搏斗,就不是寻常武夫,想必他也是武艺高强之辈。”

    许沛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能够想到这一步,很不简单,便说道:“那江彬确实如你所说,不是寻常武夫,只是他看起来身形健硕,所以皇上和大臣都以为他是靠力气才战胜了老虎。可就算他如何隐瞒,也瞒不过世人的眼睛。江彬在此之后,常伴皇上左右,甚至开始统领镇军。他与那钱宁本是一丘之貉,怂恿皇上在豹房做了许多荒唐事,正德十二年就进封平虏伯,可谓是平步青云,风头无俩。而后他又与钱宁决裂,倒不是因为他改过自新,而是有更大的野望。”

    “他不过是一介武官,就算恃宠而骄,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杨首辅哪能任他胡作非为?照前辈的话来看,内阁很有可能是想要借助他的手,打压那钱宁,让他们两败俱伤。然后再一并铲除。”

    “你小小年纪,倒懂得不少,朝廷的斗争向来如此,可是所有人都小看了江彬,更忽视了他背后的那股力量。在内阁以及众多文武官员的默许下。江彬揭发了钱宁收受贿赂,与宁王一同谋反的阴谋,这便是他露出狐狸尾巴的开端。”

    宁王叛乱的事,冯牧记忆犹新,他当时还在王守仁身边,可谓是间接见证了平叛战役的胜利。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看似简单的一场叛乱中,竟然会有如此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前辈,江彬在平叛之战中寸功未力,仅仅是告发了钱宁。露出他的狐狸尾巴又是何解?”

    许沛一脸严肃的说道:“正是因为他未立军功,反而提督东厂兼锦衣卫,仅仅是掌控了这两个机构,便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其后江彬权势大张,凭借个人喜怒倾陷廷臣,大肆贪污受贿,培植私党,重用私人,铲除异己,可谓是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

    “江彬气焰如此嚣张。皇上怎么会坐视不理,内阁与六部尚书又怎么会容他胡来?”

    冯牧的问题,让许沛黯然一笑,他摸了摸这孩子的头。轻声说道:“你到底还是个孩子,对待世上的事情未免太理想化了,在这个世上不存在完美无缺的人,话句话说就连天下的楷模都有缺陷。内阁首辅杨廷和也是凡人,所以他也收受过宁王的贿赂,而这个把柄。却被江彬死死地握在了手中。皇上处于万人之上,被江彬蛊惑,乱了视听,臣子的忠言又被阻挡,所以他只能被牵着鼻子走,更可怕的是他已经被那贼子控制了,这才是最不敢想象的事情。”

    冯牧认真的听着,他实在想不到,一名武官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在他看来,能够有如此深远谋划的人,城府已经到了近乎变态的地步。

    许沛看了看冯牧,继续说道:“你也不用太过害怕,好在江彬身边有早就安插进去的护卫,这人不属于任何一个部门,甚至连皇上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可是他的行动等级,还在禁宫侍卫和护龙卫之上。”

    冯牧不由得讶然问道:“我接触过‘禁宫五牙’,但是没有见过护龙卫,前辈所说的我更是从未听闻。”

    “这是自然,因为这个秘密全天下知道的只有十一人,除了那十名执行任务的死侍,获知这一消息的人便只有这里的谷主,上任谷主在弥留之际告知于是】我,我如今告诉了你,你可知道我的用意?”

    冯牧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前辈想让我继承谷主,可是我何德何能,怎么能担当如此大任?”

    “自然不是要让你现在就答应,命运对你还有另一番安排。”

    冯牧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前辈,我能知道那个隐秘组织的名称吗?”

    “时候未到,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晓。”

    冯牧不再坚持,他只感觉这件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他之前的经历虽然是打打杀杀,可没有如此惊险,他很期待那十名谍中谍会有怎样令人惊艳的表现。

    “皇上此番出巡,据传回来的消息可知,他是在寻找你,而皇上似乎也察觉到了危机的降临,是以他想要借此机会赌一赌,当今圣上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若是昏庸的天子,在豺狼的包围下,也活不到今天。”

    听到许沛的话,冯牧不由得感慨这座小小的山谷真是卧虎藏龙,他之前虽然未听闻过许爷爷提起这位前辈,可他既然是许爷爷的二哥,就是他值得尊敬的人。

    何况他还有不输于许爷爷的本事,以及经世救国的担当与胸怀。

    “前辈,我想跟你一起铲除奸佞,不知道我能够做些什么?”

    冯牧热血沸腾,主动请缨说道。许沛看了看他,欣慰的说道:“你已经参与进来了,你要做的,就是不要在这场风波中沉沦,你今后的路还长。”

    冯牧认真的点了点头,许沛站起身来,打开屋门,外面的清风吹进屋子里,他长长舒了一口气,道:“虽然不清楚那江彬的来历,可我们敢保证他与天门有莫大的关联,想必天门中派来刺杀你的人也快到了吧。”

第两百三十六章 血洒江天

    寒秋谷巨大石碑前,是一片碧绿的湖,名叫翠萝湖。

    翠萝湖波平如镜,清澈澄明,映衬着四面的青山,是人间仙境一般的地方。

    湖岸边生长着一些野花杂草,绽放着米白色的花朵,点缀着这片宁静的大地。然而这份独有的宁静,却被一群不速之客,无情的打破。

    这里没有桥,也没有船,即便如此,那些闻风而来的江湖客也能够想尽办法渡过去。

    湖面上飘着新扎成的木筏,平静的湖面荡漾开来阵阵涟漪。

    木筏共计有三只,长约一丈,宽约八尺,每只木筏上都站了五个人,这十五人身着样式统一的服饰。

    青灰色的衣衫上面绣着海棠的图案,都在左胸的位置,相当的醒目。

    这十五人身上并无佩剑,甚至于更小的武器,微风吹动他们的衣袂,让他们看起来反而有种儒雅的气质。

    这十五人自然配得上儒雅的说法,因为他们本就生得眉清目秀,虽然比不上梨园戏子那般俊朗,可比起那些面容凶悍,满脸络腮的江湖莽汉,更为赏心悦目许多。

    对岸的廖化,虽说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可是看着这样一群人,仍不免有些向往之情。

    “他们的衣服真好看,他们死了之后,我要把他们的衣服脱下来,换着穿,比我身上这补丁衣服强太多了。”

    廖化掩饰不住神往之色,口中喃喃说道,站在他身边的一名女子,约莫有十七八岁,样子跟他一样土里土气,却不是之前冯牧见过的廖宁。

    这名女子听到廖化的话,猛然一跺脚,顿时拉下脸来,骂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要不是我好心帮你缝补衣服上的破空。你现在屁股都露在外面,还敢编排我的不是?”

    “啊?”廖化哭笑不得,赫然转头见身边的女子正十分气恼的盯着自己,当下连忙辩解道:“不是这样的。芳姐你可不要当真,我只是随口一说,他们那一身狗皮,哪能跟你一针一线的关怀相比呢?”

    廖芳哼了一声,道:“算你还有点良心。给我小心一点,他们可是要过来了。”

    廖化全神戒备,仔细盯着湖面上的那十五人,说道:“尽管来吧,收拾这十五人,你我绰绰有余。”

    女子倒不像廖化这般自信,她知道自己与廖化被安排到西南方守卫,只因为这里有天险和谷主事先布置好的机关,换句话说这里是比较容易守的,也是为了照顾武功不济的两人。

    木筏上的十五人。并未使用船橹或是竹篙,而木筏却在往前飘去。速度虽然不快,可绝非那细微的风能够带动。

    他们竟是催动内力,在控制着木筏的移动。

    速度不快,只因为他们不想因为冒失而闯入机关陷阱,这些人并非鲁莽之辈,做什么事情都很小心。三只木筏互成犄角,缓慢的向对岸推移,一旦发生状况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支援,先行的木筏一旦遭遇不测。余后的两只又能作出调整。

    看着缓慢飘来的三只木筏,廖化打了一个哈欠,没有耐性的说道:“这些人什么来头,怎么这么胆小。照他们那个速度,估计我睡一觉起来,还能赶上与他们交手。”

    他说着话,竟然真的一下子坐到了一堆草垛上,伸了一个懒腰,就闭上眼睛睡了。

    廖芳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身补丁衣服的她看起来虽然土气,可却有种清水芙蓉的端庄气质。

    “这些人莫不就是他们口中提到的海棠山庄的人,行事作风当真是谨慎,却未免太过拖泥带水,既然是来送死,又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

    似乎是觉得对方的速度实在太慢,二十多丈的水路还未走到三分之一,廖芳也有些不耐烦了,竟然在另一堆草垛上坐了下去,用细草编起了云雀。

    与西南水路的平静相比,东南水路简直是一片修罗场。

    东南水路更为狭窄,莫说没有二十丈,便是七丈也没有,这样短的距离,轻功拔尖的高手只要随便扔出去几块木板,在水面上几个踩踏就能够飞跃而过。

    没有宽阔的湖面阻隔对手,身后更是一马平川的草地,想要守住这道关口,无异于增加了几倍的难度。

    负责守卫这里的领头人便是大块头廖安,他如同小山一般的身躯伫立在岸边,身上已经有了多处明显的刀伤。

    “霸刀门的杂碎们,尽管一起来吧,来多少我杀多少。”

    廖安声如洪钟的咆哮声,震荡开去,穿得很远,他这样不仅是要震慑对手,更是要让同伴安心。

    霸刀门参与行动的共计一百零三人,此时已有七十九人横尸在水中,更有十多人受了重伤,虽然侥幸逃回了对岸,可是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

    血水染红了湖水,好似盛夏最红火的晚霞,有种凄婉悲伤的美。

    “不行啊小安,你身上的鲜血若再不止住,就会陷入昏厥,甚至危及生命。”

    与廖安并肩作战的一名中年人担忧的说道,这人名叫李峰,在来寒秋谷之前,是一名镖师,长期与马匪强盗厮杀,凶悍程度可见一斑。可是在面度廖安时,他也只能在心中叹气,自愧不如。

    “龟儿子们,你们怕了吗,要是怕死就夹起尾巴滚蛋吧。”

    廖安又是一声大吼,牵动后背一处深达三寸的刀伤,立马便有一股鲜血飙了出来,让与他并肩作战的五人目瞪口呆,更让霸刀门剩余的那二十四人胆战心惊。

    廖安不是不想停下来包扎伤口,可是他是这场战役的灵魂,只要他稍微有点松懈,战况便会急转直下。

    原本与他并肩作战的十八人,连他在内只剩下六人,寒秋谷从未吃过如吃大亏。他不将对方斩尽杀绝,又怎么对得起那些逝去的亡魂?

    战斗一开始,霸刀门的人便甩出铁索,直插入地面,十余条铁索竟好似在土地中生了根,廖安没有在铁索上做文章,而是选择给沿着铁索滑过来的这些人迎头一击。

    他事先准备好的石头被他迅速抄在手里,只是几个眨眼间便已经飞出去十多块,有少数虽然没有击中,可是击中的那些人,要么被打碎了头,要么被打穿了胸膛,死状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可这仅仅是开始,双方的对垒,还未迎来最为惨烈的时候,便已经是血染江天,一片狼藉,浑不似人间景象。

第两百三十七章 浴血金刚

    霸刀门作为江湖门派中的后起之秀,自然有些实力,靠着悍勇的意志,霸刀门消灭了许多对手,终于在江湖上站稳了脚跟。

    为了成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其掌门人选择了加入此次行动,正是因为这一错误的决定,将他们推入了灭门的危机。

    寒秋谷在江湖上名声不显,是因为它的与世无争,可是在暗世界和鬼市,却有许多关于它的传言。

    霸刀门掌门自然清楚这些传言,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他在天门的策划下,加入了攻打东南的任务。

    他相信,七个门派加上天门那些高手的合力,要拿下这个被传言吹捧得言过其实的寒秋谷,一定是手到擒来。

    然而他想错了,虽然事先在进攻大会上,主持的蒙面人一再叮嘱他们要严肃对待,可他没想到对手会这般生猛。

    所谓霸刀,即便是被对手砍断了脖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还能够拿稳手中的刀,便要砍回去,求得就是一个“狠”字。

    首次进攻时,霸刀门掌门便亲眼看到自己门派中的精锐被那个金刚罗汉一般的男子用石头砸碎了身体,当下便骇然万分。

    好在他立马决定让自己这边的人将手中长刀掷向那人,想要以此反客为主。

    哪只那壮汉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面对六七十把长刀如同泼水一般袭向他的身体,竟然没有丝毫的闪避。

    正在那时,他身边的几人却开始行动,有的甩出铁链去格挡飞过去的刀,有的使用的是铁棒,有的是大铜锤,有的竟然以血肉之躯替他挡下了最为致命的攻击。

    那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霸刀门掌门没有抢占到先机,而这最为直接的后果便是自己吊在铁索上的门人被石头砸死了二十多人。

    那些长期培养的高手,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不禁让霸刀门掌门唏嘘不已更加剧了他心中的愤怒。

    双方互有死伤,就算那壮汉再生猛,也难以兼顾十多条铁索,顺利滑过去霸刀门弟子。很快便于岸上已经不足十人的团体短兵相接。

    惨呼连连,多数情况是霸刀门弟子五打一,甚至是六打一,凭借出刀如电的招式和拼命的意志,竟然让战事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这让霸刀门掌门始料未及。他想象中本该是一通砍瓜切菜,在瞬间结束的战斗,竟然会让自己这方折损了将近半数的人,他觉得这是一个漫长而可怕的梦。

    只是这噩梦注定不会醒来。

    “全体出击,给我杀光他们。”掌门怒斥一声,他不再观望,一下子滑上铁索,几个眨眼间便冲到了对岸。

    廖安正被十余名霸刀门高手围攻,实在是脱不开身去阻击最为重要的霸刀门掌门。

    与霸刀门掌门交手的两人武功丝毫不若,一人的铜锤砸下去。霸刀门掌门却是迎头而上,竟好似要用血肉头颅去撞那铜锤。

    然而他的刀却一下子出现在左手上,一记普通的“挽手式”迅捷出手,只不过是刹那间,那名手持铜锤的中年人便人头落地,在地上滚了三尺远。

    霸刀门掌门这一击得手,却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因为他右半边的身躯,还在另一名手持砍刀的男子的攻击范围内。

    只听得“咻”的一声,那人的砍刀斜拉下来。霸刀掌门举起右臂阻挡,右臂被斩断,鲜血飞溅而出,那人的力道刚猛异常。非但砍断了他的右臂,而且还在他右边肋骨处开了一条巨大的伤口,肋骨被砍断了好几根。

    从未吃过如此大亏的霸刀掌门头上立马流出豆大的汗珠,身子站立不稳,巨大的疼痛几乎让他晕厥。

    便在此时,门下三人同时对那人出手。一人捅穿了他的心脏,另一人砍断了他的右脚,最后一人砍在他的右臂上,那名铮铮铁汉,到死都睁大着双眼,狠狠地盯着霸刀门的掌门,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原本寂静的湖岸,想起一片刀枪剑戟相撞的声音,更有被砍断手脚之人的痛哭嚎叫之声,让这本该是世外仙境的地方,变得如同森罗地狱。

    廖安以一当十,被人包围在中间,这些人不讲究先后顺序,一哄而上,只求能够乱刀砍死这无敌的金刚。

    廖安全身上下被砍伤多处,每一条的伤口都触目惊心,饶是如此,他还是硬抗了下来,暴喝一声,双手快速抓起两人,用力一撞,只听得“哐”的一声,这两人的头颅便好似被打碎的西瓜,鲜血脑浆流了一地,吓得对他出手的人不禁身形一滞。

    “这,这汉子简直不是人,而是地狱的魔神!”一名霸刀门弟子大喊一声,状若疯癫,闭上眼睛,举起刀便在自己胸前乱砍,也不管是敌是友,被他突然的疯癫行为砍死的两人,正是他的同伴。

    这人竟然被吓疯了,好在他的同伴没给他受苦的机会,一人挥刀直接斩飞了他的头颅。

    “你们霸刀门不自量力,胆敢来进犯寒秋谷,今日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廖安全身浴血,染红了衣衫的鲜血甚至已经从衣服上滴落而下。他终于看到了陷入苦战的祸首,而自己这方的人也同样死伤严重,不尽早结束,很可能会功败垂成。

    眼见浴血金刚向掌门而去,霸刀门的弟子哪里肯让他轻易擒王,纷纷阻挡在他面前,而借此机会,三名霸刀门弟子带着掌门,逃回了对岸。

    逃回对岸的霸刀门掌门,头上冷汗淋淋,立马就有弟子帮他止血上药,更有五名弟子横在他身前保护。

    而对岸的廖安,还在激烈的拼杀,没有半点喘息的机会。十余名霸刀门的弟子,对他轮番出手,虽然有谷中的人为之辅助,可对方人数上占了优势,他们依然战斗得分外艰难。

    顺利击杀那十余人之后,自己这边也只剩下六人,重伤程度难以估量,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因为光是被砍断手脚的就有三人,有一人脖子上还有一条伤口,就在廖安佩服这人硬气的时候,那人却突然倒地不起,重伤身亡。

    廖安不敢懈怠,也不敢听从李峰的建议安心疗伤,他只能撕下身上的衣服,粗略的包扎伤口,全神戒备着随时会攻过来的敌人。

    毕竟厮杀到这般惨烈的情况,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第两百三十八章 固若金汤

    霸刀门掌门在一众弟子的护卫下,终于止住了伤口,他大口喘息着,样子十分痛苦。

    手下一名精英弟子劝告道:“掌门,事到如今,不如先行撤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回到霸刀门,不愁没有一雪前耻的一天。”

    霸刀门掌门缓缓站起身来,口中平淡的说道:“很好,很好。”然后倏然拔出大刀,一刀便将那人的头颅斩飞。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中人反应过来时,神情中的失望更胜惊恐。

    他们陪同掌门出生入死,换回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怎么不让人心寒?

    霸刀门掌门目露凶光,紧咬着牙关说道:“再敢言退者,杀无赦。”

    在他的铁腕政策下,剩余的弟子把心一横,再次沿着铁索滑向对岸,换来的是廖安等人拼死的阻击。

    廖安这边的五人均受了重伤,好在对方滑过来的时候,他们抢占了先机,顺利在半途击杀了好几人。

    霸刀门十余名精锐弟子,竟然抓着同伴的尸身作为掩护的肉盾,顺利的滑过来。

    廖安当先冲入敌人的包围圈,一双铁拳所到之处,就会想起骨头碎裂的声音,可是他身上的伤口也添加了好几处,每一处都足以致命,也只有他能够硬撑下去,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已经倒地不起。

    一番厮杀之后,双方几乎同归于尽,对岸的霸刀门掌门,神情惆怅的看着对岸屹立不倒的廖安,瞳孔急速收缩。

    霸刀门只有他还活着,带来的弟子竟然在与这十八人的对战中全军覆没,好在他们也杀死了敌人,除了那一个浴血的金刚,其他人都躺在了地上。

    谁不贪恋生命,霸刀门掌门面对全身被鲜血打湿的廖安,心生一股本能的畏惧。他很想逃走。

    可是他又能够逃到哪去,霸刀门此番出击,可谓是损兵折将,出师不利。难道天门还会放过他吗?

    他之所以杀死那名劝他回去的弟子,只因为他知道自己回去之后,迎接自己的还是屠刀。

    若他战死,天门或许还会顾及一点结盟之义,不将霸刀门灭门。只要还留有后人。今日的仇,就有人替他报。

    于是,他缓缓拔出大刀,将刀鞘狠狠向对岸砸过去,然后猛然从绳索上滑了过去。

    廖安站在对岸,眼睛因为血水浸泡,几乎快要睁不开,他头上的鲜血流到脸上,整张脸看起来就像是血淋淋的修罗鬼。

    刀鞘砸过来,他一拳将它打飞。而敌人转眼已经到了身前。

    “快刀斩乱麻!”

    霸刀门掌门大喝一声,挥动大刀,只听得“刷刷刷”之声想起,刀光如同流星一现,只不过是瞬息之间,廖安身上有添了五条伤口。

    廖安竟然好似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任他砍杀。

    没有任何征兆,霸刀门掌门的大刀颓然落地,“铛”的一声击打在石头上。

    只见他的胸口竟然破了一个大洞,后背的衣服也已经裂开。血水像倒水一般流失,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然后扑倒在地。

    廖安一拳击穿了对手的胸膛,终因为流血过多。也“咚”的一声扑倒在地。

    最为惨烈的战局告一段落,可是寒秋谷的战斗却并未停止。

    敌人从八个方位进犯,寒秋谷三面环水,所以水战是整个战役的关键。

    正东面是廖宁,她的武功低微,与敌人正面抗衡。定然是死路一条。

    好在她擅长使用毒药和迷药,配合她作战的还有两条大狗和七名妇人。这七名妇人在寒秋谷中都有自己的丈夫孩子,为了守卫家庭,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出战。

    这七人不是什么善茬,虽然武功比不上谷中的男子,可是放眼江湖,也算得上二流好手。

    女人在守护孩子的时候,战斗力会提升到难以估量的地步,此刻的她们已然化身为最凶悍的追魂夜叉,等待将敌人的魂魄吞噬干净。

    “小铃铛,你的药真管用,那些家伙以为能够偷袭,结果反而着了你的道。”

    一名手持柴刀的妇人,哈哈大笑说道,看着湖面上飘起的尸体,她的心情实在很好。

    “这些人以为用芦苇伸出水面呼吸,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游过来,哪知道我们已经施放了毒烟,混在浓雾中,正等着他们吸进去呢。”

    另一名拿着擀面杖的妇人,同样哈哈大笑道。

    廖宁没有笑,而是神情凝重的对她们说道:“大家都小心一点,黄铜和白铁去了这么久,都还没回来,想必对方有人没有中毒,那样的话,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众人听她这般吩咐,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全神戒备着湖面。

    湖面上是一团浓雾,看不真切,因为她们黎明时分就守候在此,虽然天色已经泛白,可是朝霞并未升起。

    这团浓雾要尽数化开,只怕还有一个多时辰,湖面上吹来微微的风,因为视线模糊,反而增加了无数的危险。

    突然在浓雾中传来“呜呜呜”的声音,这叫声很凄婉,也很低,廖宁原本就担忧的脸上,眉头皱得更紧,低声说道:“果然不出所料,黄铜和白铁遇到强敌了,对方正向我们赶来。”

    “尽管来吧,我们是不会让他们得手的。”一名妇人说着话,悄悄将一个水缸放入了湖中。

    水缸中的是一些小黑点,这些小黑点一到湖中,便迅速向浓雾中游去。

    廖宁看着那些消失的小黑点,神情怅然,用低沉的语调说道:“但愿黄铜和白铁受伤不重,能够顺利逃过这一劫。”

    她的话没有得到回应,因为这些妇人都清楚她的话属于自我安慰。那些血毛虫之所以会迅速游过去,还不是因为闻到了血腥之气?这样的话,黄铜和白铁哪能好过。

    就算是咬伤了敌人,可是血毛虫所到之处,可是不会放过一切生灵,两条大狗能否逃离,实在不敢期待。

    何况这是为了对付敌人特意使用的武器,血毛虫本身还有迷魂散,钻入人体会让人神志大乱,不分敌我的攻击一切目标。

    进犯寒秋谷的敌人,都只能走向毁灭,可是寒秋谷同样也需要付出代价。

    固若金汤的堡垒,下面是累累白骨,这便是战争杀伐的悲哀之处。

第两百三十九章 摄魂术重现江湖

    面对八路人马的进攻,寒秋谷毫不畏惧。谷中的人,虽然已经远离江湖,可是武艺并未丢。

    有的人能够被杀头,却不会低头。寒秋谷的居民,便是这样一群人。除了正北面无人进攻,寒秋谷七面都在交战,火焰滔天,血流成河。

    东北方向的守卫是一些沙场老卒,领头的正是冯牧进谷时攻击他的那三名中年悍卒。

    这些久经杀阵的老卒虽然不比江湖中人武艺高超,单打独斗占不到什么优势,可是讲到排兵布阵,这群弓马娴熟的老卒,是那些好勇斗狠的江湖人比不上的。

    陡然交战,敌人便进入了他们的埋伏圈,凭借着树林草丛的掩护,老卒与周遭的景物融为一体。

    一小队人马在前方殊死抵抗,逐渐将这些自大的敌人引入了包围圈。这些手持刀枪剑戟的江湖草莽一旦走进树林,情势便有了彻底的翻转。

    有的触发机关,被竹箭射成了刺猬,有的虽然逃离了陷阱,可是却触动了连环阵。

    树林中惨呼声不绝于耳,事先埋伏在草丛中的一队人马趁势掩杀,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砍翻在地。

    总体而言,寒秋谷在对抗外敌的战役中,获得了压制性的胜利,在这场攻防战之中,谷中之人机动灵活,相互支援。

    廖安已经奄奄一息,他强力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陷入昏睡之中,只因为他一旦闭上了眼睛,就再也不能够醒过来。

    他终于等到了救援,当他感觉自己被人救起,伤口处也敷上了药的时候,他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朗月小筑内,许沛盘膝而坐,运功打坐,额头的汗珠涔涔流下来,一缕青烟自他头顶飘然而出。

    体内的真气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不受他的控制,许沛已经数十年没有遭遇这样的瓶颈,突破不了就会走火入魔。

    冯牧陪在他身边,因为许老前辈叮嘱过他。无论何时都不能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因为敌人无处不在。

    看着陷入困境的许沛,冯牧开始相信他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只因为他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最为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开始瓦解。

    没想到武功高强,内力浑厚的许老前辈都会遭受暗算。冯牧实在想不通对手是何时何地下的手。

    在此期间,他一直陪在许沛的身边,寸步不离,若是敌人真的神通广大,能够暗算这位武林前辈,那么他自然也难逃魔掌。

    除非对方是在远距离实施了暗算,而且对方专门针对的是寒秋谷的灵魂人物,没有半点想要针对他的意思。

    既然不是要他性命,那敌人费尽心机,自然是想要生擒他。将他变作傀儡来操控,以此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冯牧的内心乱了分寸,待在许沛身边,他不清楚自己能够做些什么?这种感觉比起面对一个强敌更让人心烦,因为未知的恐惧往往让人无所适从,更无从逃离。

    房梁上一只硕大的老鼠偷偷爬过去,竟然笔直的掉落下来,冯牧向它看去,只见那只老鼠全身僵硬,就好似一块石头一般。

    “怎么会这样?”

    冯牧不由得紧皱起眉头。他实在想不通一只生龙活虎的硕鼠为何会无缘无故掉落下来,竟然还在瞬间僵化。

    察觉不出周遭的一样,冯牧缓缓闭上了眼睛,“万息归元”的法诀在他体内开始运转。一段时间之后,他渐入佳境。

    许沛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对于冯牧的举动,似乎在他意料之外。

    “想不到连‘摄魂术’都重现江湖了,这次的对手到底是何方神圣?”

    许沛暗自感叹,不敢再有片刻的分神。从一开始打坐开始,他就落入了对方的圈套,那人已经进入他的意识,妄图剥夺他的心智,好在他及时发现,顽强抵抗。

    冯牧开始运功打坐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神平静了许多,他的契机延伸开去,竟然发现自己被许沛的真气环绕其中。

    许沛保护圈很大,将整个朗月小筑都囊括其中,难怪身处小木屋中的冯牧没有看到那股若有似无的真气。

    然而敌人实在太过强横,不知使用了如何手段,竟然穿透了许沛的保护圈,逐渐压制许沛的真气圈,到后来,许沛能够维持的圈子越来越小,头顶也只能支撑五尺高的距离,由此,那只爬上横梁的硕鼠才会横死。

    虽然不清楚是有意还是无心,可是许沛对于冯牧运功打坐的行为感到由衷的欣慰,这样的话,他就能全力对抗那暗中操控的强敌。

    寒秋谷北面是万仞高山,悬崖绝壁好似刀劈斧砍一般整齐,便是世间最灵活的猿猴,也难以攀援而上,所以这里的防守最为薄弱。

    峰顶上,狂风肆掠,细小的沙尘早已经被吹得不知所踪,锋利如刀的狂风剥蚀了坚硬的岩石,使整个山体看起来怪石嶙峋,笔直耸立。

    一名麻衣僧人盘膝而坐,冰凉的地面于他而言就好似温软香床,山风吹动他的衣袍,让他看起来如同一个世外神仙。

    可是他人看起来虽然颇具仙气,可是所作所为却令人发指,除他之外,山顶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多具尸体,没有任何伤口,自然没有鲜血流出来。

    这些人就是北面的守护,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样的悬崖绝壁还有人能够飞跃而上。

    当这名麻衣僧人出现时,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对方只是一挥手,他们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瞬间被剥夺了生命。

    麻衣僧人完成击杀之后,再也不向那些人看上一眼,便盘膝运功,口中念念有词,全身的气息延伸而出,如同野草一般蔓延。

    光滑的悬崖绝壁上,正有十五名麻布包头,制式统一的人手持匕首,一点一点的将匕首刺入坚硬的石壁中,艰难的攀援而上。

    一炷香之后,另一名麻衣人飞跃而上,双手伸开如同飞鸟,他静静地站在麻衣僧人旁边,等他睁开眼睛,便开口问道:“如何了,有几成把握?”

    麻衣僧人的声音就好似毒蛇游走沙地般,窸窸窣窣让人不寒而栗,他淡淡说道:“术法竟然失败了,不过芒刺已经扎进了他心中,他必死无疑。”

    麻衣人负手而立,就像一个落第举子,虽然样子酸腐,眼睛却炯炯有神,他毫不掩饰的说道:“很好,这样说来,我们的计划已经无人阻挠了。”

第两百四十章 伸向皇帝的毒手

    朗月小筑内,冯牧的气息渐渐平稳,内心不再似之前那般焦躁。许沛周遭的真气圈已经收缩到五六尺,刚好能够将他们两人包裹其中。

    就在许沛以为要和对手元气大伤之时,对方却突然停止了摄魂术的进攻,就像六月的风雷,来得快,去得更快。

    难道敌人爱惜自己的功力,抑或有更毒的阴谋,所以半途而废,积蓄力量,等待一个更为适合的时机?

    许沛这般想着,却没有发现一股黑气,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由冯牧的左耳,进入了他的大脑深处。

    话分两头,江湖的腥风血雨并没有影响到皇帝的大好心情。自登基以来,这位以玩乐著称的皇帝,在世人面前一直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这一次出巡,也不例外,皇帝朱厚照照旧荒唐昏庸,沿途所经之处,可谓是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大军出了京城,皇帝力排众议,携带内眷出师,让许多将领敢怒而不敢言,而他的贴身宠臣江彬,却暗中流露出得意的神情。

    夜深人静,月圆高悬。

    皇帝的行馆中传来一片欢声笑语,闹到午夜子时,声音才渐渐消失。皇上终于入睡,可是巡逻的侍卫,却不敢有半点懈怠。

    安排贴身太监看好皇上,江彬带着乌金宝刀,缓缓离开了皇帝的居所,他步行的速度很慢,守卫的军士见到他都恭敬地招呼,江彬照常回礼,一切看起来波澜不惊。

    出了营地,江彬来到一片荒原,这里视野开阔,不论是谁想要藏在这里,都会难如登天。寻常人只要眼睛不瞎,就能够看到黑影,何况是圆月高悬的原野,在武林高手面前。任谁也无所遁形。

    月光如同水银泼地,而在这明亮的月光下,除了江彬,竟然还有一人站在原野上。一身白衣如雪,负手而立,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你来迟了。”一个温婉柔和的女声开口说道。

    江彬头上已经出现冷汗,声调也有几分惶恐,这位人人畏惧的权臣。在这白衣女子面前,竟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大祭司赎罪,只因为皇上太能闹,我一直脱不开身。”

    “皇上?这样的昏庸之人,也配做天下共主?”对于这句大逆不道的话,江彬没有多少感觉,对方既然没有惩戒他的意思,他就该偷笑了。

    “前段时间,那昏君与刘良女相约在潞河会面,两人见面之后。缠绵了一天。临别前,刘良女相赠一簪,以为信物,孰料朱厚照纵马过卢沟桥时把簪子颠掉了,遂按兵不行,大索三日不得,无奈之下,只得继续行军。”

    “如此领兵,简直儿戏。不过那刘良女倒有些手段,竟然能让那花丛浪子。为了她破例,倒也不枉左护法的一番调教。”

    江彬连忙恭声说道:“大祭司说的极是,左护法手段通天,属下仰慕不已。只是那昏君虽然行事荒唐,却有一批中心护卫,我三番五次想要寻找机会,都没有如愿。”

    “此事不急,你只需要待在他身边,继续唆使他做蠢事便好。早晚有一天他会众叛亲离,到时候再要取得他的天下,犹如探囊取物。”

    “可是有一个人十分棘手,不将这人铲除,他就会成为我们前进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大祭司淡淡的开口说道:“你说的这人,可是那流落民间的皇子?”

    江彬摇了摇头,说道:“那孩子虽然有人袒护,可以天门的手段,他早晚会沦为手中的傀儡,属下所说的人是那镇压了宁王叛乱的王守仁。”

    夜风吹动大祭司白色的衣衫,她始终不曾转过身子,依旧淡淡的说道:“区区一介文人,竟能够做到这一步,倒也有些本事,你既然知晓他的厉害,就该想个法子将这颗眼中钉拔除。”

    “大祭司教训得极是,属下自然不会放过他。八月二十六日那天,大军到达涿州,便传来一个消息。得知消息后,我向昏君进言:‘南赣巡抚王阳明不恤圣意,不等朝廷降旨就率军征讨,将宁王活捉,以致皇上亲征落空’。本以为昏君会震怒,惩处那王守仁,结果昏君只是付之一笑,让我隐匿捷报,继续南行。军至临清,依约派中使去接刘良女,按照我们的计划,刘良女以不见信簪为由,辞谢说:‘不见簪,不信,不敢赴。’本以为昏君见美心切,在他独自乘舸昼夜兼行的时候,有所作为,可是属下派去的十人的结局都是浮尸江中。”

    “愚不可及,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派出刺客,这会让我们前功尽弃。”

    语调中带着明显的愠怒,然后她袖袍一挥,江彬的身子,便倒飞出去五丈开外,江彬喷出一口鲜血,从地上爬起来,恭声道:“谢过大祭司不杀之恩。”

    “刘良女是否还陪在昏君左右?”

    对于这个问题,江彬实在猜测不出其中的意思,他顿了顿,回答道:“刘良女办事不力,是否将她抹杀?”

    “抹杀?”

    江彬冷汗涔涔而下,从大祭司的语气中,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地求饶,大祭司看着这个身居高位,却愚不可及的棋子,淡淡说道:“流浪女比你有用,这些年若不是她在昏君身边,以那昏君的性子,不知会有多少子嗣出生,所以刘良女若有损伤,本祭司就剁你一根手指。”

    江彬连忙承诺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在天门中地位不高,自然不清楚那位刘良女的地位还在他之上。

    “你可以任意胡闹,可是金陵的孙家,你不能动。”

    江彬疑惑不解,孙家虽然是功臣之后,却不是什么树大根深的豪门世家,他正想开口,大祭司便打断了他,道:“不该你问的最好不要知道,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江彬说完,噤若寒蝉,等待大祭司的吩咐。

    大祭司缓缓说道:“听说你在进军途中,发矫诏,缚长吏,肆意侮辱,就地格杀,还有一个叫胡琮的通判,因为恐惧,竟然自缢而死?”

    “那帮文人平时嚣张得不行,聒噪饶舌,煞是讨厌,以为我奈何他们不得,属下此番也是杀鸡儆猴。”

    “好一个杀鸡儆猴,只望你好自为之。”

    一句话说完,大祭司的身子已在十丈开外,如同惊鸿仙子,飘然远去。

    江彬再看自己的手中,神鬼不知间,竟已经多了一枚红色的药丸。

第两百四十一章 魔性大发

    真气运行了一个周天,冯牧觉得神清气爽,全身三百多处穴道,就好似被春雨滋润的枯木,重新焕发了生机。

    他没有察觉自身的异样,许沛缓缓睁开眼睛,收回了真气。顿时,朗月小筑内灌进来一股清风,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冯牧开口问道:“前辈,看你神色异样,究竟发生了何事?”

    “你可曾听闻过摄魂术?”

    冯牧摇头,许沛对于他的举动,似乎早已经料到,不急不缓的说道:“摄魂术绝迹江湖已不知多少年,以至于如今有人施展出来,连我都不敢确信自己的猜测。”

    冯牧好奇的问道:“摄魂术究竟有何可怕之处?”

    看了一眼冯牧,对于这个无知无畏的孩子,许沛平淡的说道:“摄魂术的修炼方法无人知晓,可是有传言说它与巫蛊之术相关,属于阴阳咒术的范畴,在修炼的过程,需要以童男童女的精气献祭,虽然不知真假,也足以耸人听闻。”

    冯牧睁大了眼睛,这在神魔故事才会出现的情节,竟然由一个武林前辈口中说出来,让他难以相信。若他所言非虚的话,那么那样的敌人简直变态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看着冯牧的表情,许沛继续说道:“摄魂术如何施展我虽不知道,可根据传言,中了咒术的人,会被心魔控制,形同傀儡,任由对方控制。”

    “简直不可思议,前辈既然知道敌人施展了摄魂术,更应该小心谨慎,早些将对方找出来,这样的人不铲除,岂不是遗祸武林?”

    许沛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可惜我感受不到对方的契机,想必他还在十里之外,这样的距离竟然能将我逼入死境,这等手段。当真不可小觑。”

    正在这时,冯牧却突然跌倒在地,身子就像一团棉花一般柔软,冯牧张口想要说话。发现自己的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他眼睛睁大如铜铃,看着许沛,向他求助。

    “想不到对方竟然能够突破我的三重罡气,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许沛不会遗憾自己疏忽。只因为他清楚自己有多谨慎,倘使如此,依然被对方得手,这让他心有不甘。

    冯牧的脸色瞬间发黑,一团黑气出现在他的额头,转瞬消失不见。那团黑气在他身体里面乱窜,冯牧倒地打滚,就好似身体里填了无数炸药,在这一瞬间被点燃,让他痛不欲生。

    “也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你我的缘分。”

    许沛叹息着,伸手点住了冯牧全身的穴道,冯牧身体虽然不能动,内息却更加紊乱,他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在沸腾,不出片刻就要炸裂。

    只见许沛摸出一把银制的匕首,一下子割开冯牧的手掌,暗黑色的血液自冯牧的手掌流出来。

    同时,许沛将一枚药丸喂进他的嘴里。双掌抵在他的胸口,缓缓输送真气。

    血液越流越多,冯牧也越来越虚弱,他原本暗黑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待他的血液变得殷红,许沛替他包扎好了伤口。

    “想不到你竟然修炼了‘先天罡气’,千算万算,竟然没想到这一点,看来这都是天命,躲也躲不过。”

    对于许沛的话。冯牧疑惑不解,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许沛一脸的无奈和不舍,可是他无法开口,因为他太过虚弱。

    许沛将冯牧扶起来坐好,自己坐到他的身后,双掌抵在他的后背,开口说道:“你修炼的‘先天罡气’与摄魂术相生相克,可惜你如今的功力不足以对抗心魔,所以我将毕生的内力导入你体内,你不必觉得愧疚,这都是造化的安排。”

    听着老前辈平淡的语气,冯牧心中很不是滋味,许爷爷的恩情,他至今还未偿还,又要接受另一名许爷爷的功力,这让他受之有愧。

    许沛的功力缓缓进入冯牧的身体,随即撤掌,皱着眉头说道:“你体内若只有蜀山的内功,老夫自信还能够压制,可是你体内还有另外一种不同属性的内功,若我再强行将绝情派阴柔的内劲导入你体内,你身体中多股真气相斗,必然破体而亡。”

    眼见束手无策,冯牧命悬一线之际,许沛再次叹了一口气,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如今已经没有时间顾虑这些了,生死成败,且看你的造化,若你真是天命之子,定有苍天垂佑。”

    话音落下,许沛的双掌再次抵在冯牧的后背,真气缓缓注入冯牧的身体。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已不知过去了多久。

    朗月小筑内的空气变得异常的冷,桌子上的茶水因为过重的寒气,冻成了一块寒冰。

    屋子里寒气四溢,墙壁和所有物什上都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霜。

    陡然间,冯牧全身的衣服炸裂开来,他身体内蜀山的离火内功对于许沛所传授的内功本能的产生一股抗拒。

    而另一股真气,更是向泰山压顶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许沛没有放弃,他缓缓导入的真气,就像是千百条灵蛇一般,钻入了冯牧的经脉穴道,冯牧的脸色由红转紫,由白转绿,说不出的痛苦。

    不到半天的时间,许沛竟然苍老了数十年,他的须发已经全部花白,原本仙风道骨的超然气质已经不见,面容上皱纹密布,好似干枯的树皮。

    冯牧自然看不到许沛为他做出的牺牲,他的头脑中好似有千军万马在纵马厮杀。

    “啊”的一声狂吼,冯牧的头发在瞬间赤红,根根倒竖,仿若地狱修罗。

    只听得“嘭”的一声,许沛被反震出朗月小筑,几寸厚的木板墙被撞开了一个大洞。

    冯牧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双眼赤红如血,他状如疯魔,缓缓站了起来。

    一脚踏出,只听得“嗤”的一声,木地板上开了一个大洞,冯牧再踏出一步,同样出现一个脚板印的大洞,颜色漆黑,还有隐隐的黑烟冒出来,竟好似被烧灼一般。

    冯牧赤裸着身体,一个不稳,身子倒在地上,他双手撑地,地面竟然立刻出现一层寒霜,瞬间碎裂开来。

    “快些清醒过来,不然你我都得死。”被撞飞出去的许沛,遥遥的看着朗月小筑内的动静,艰难地开口说道。

第两百四十二章 杀机逼近

    冯牧双脚的热气,将空气烧灼,以至于木地板承受不住这样霸道的真气,被硬生生踩出两个洞。

    而他双掌却异常寒冷,以至于接触到木板地面,竟然将那厚厚的木板冻成了碎片。

    这世间最极致的痛苦,都加在他的身上,正所谓欲戴王冠者,必承其重。

    冯牧如今便处于这样的尴尬境遇,若是他能够安然度过,自然会功力大增,脱胎换骨,前途无量。

    若是他挺不过去,就此陨落,只会在瞬间灰飞烟灭,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头脑中千百画面一闪而过,冯牧的心口好似被压了一座大山,他想要伸手去推开,可是自己的双手如何也不能移动。

    “啊”的一声嘶喊,朗月小筑为之崩塌,坚固的小木屋由于声波的震荡,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被弹飞出来的许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竟然有些神往。作为一名痴迷武学的人,他对于这样的浑厚内力,不可谓不羡慕。

    “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许沛强压心口的剧痛,感叹道,然后嘴里一甜,一口淤血便喷了出来。

    “到底还是老了,不服老真是不行。”

    他小声呢喃道,然后强撑着站了起来,快步离开朗月小筑。

    离开朗月小筑之后,许沛来到一座假山旁边,猛然一挥掌,击打在假山上面,只见原本坚硬的假山,竟然向里面凹陷。

    只听得“轰隆隆”的声音接踵而至,坍塌的朗月小筑周围,瞬间冒出来十数个大石头人,均有一丈多高。

    冯牧被埋在废墟之中,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巨石团团包围,身处废墟之中的他。只觉得昏天黑地,头脑中好似一团乱麻,不论怎么努力,都理不清头绪。

    远处的峰顶上。麻衣僧衣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嘴角勾起一丝浅笑,道:“想不到竟有这等事。”

    “看来我们都低估了那许沛,他比我们想象中要厉害许多。”

    站在他身边的麻衣人开口说道。转头看了看悬崖,自己的那些下属竟然还未赶到,这悬崖也不过百丈,那些自诩高手的蠢材们,竟然耗费了如此多的时间。

    麻衣僧人脸上的神情很复杂,他缓缓摇了摇头,说道:“那一声咆哮中气十足,内劲浑厚,确实很像许沛发出来的,可是声音却稍显稚嫩。恐怕是另有其人。”

    麻衣人皱了皱眉头,他平生最不喜欢节外生枝,横生变故,有些不悦的说道:“难不成是那小子发出的,果真如此的话,我们的计划要想成功,就要大费周章,很可能会付诸东流。”

    “没人能够改变我们的计划,殿下等了这么久,哪能容许失败?”

    麻衣僧人说完。便从峰顶上飞跃而下,沿途的树木是他最好的踏板,他一路飞驰,不过眨眼功夫。便已经消失不见。

    麻衣人看了看他消失的那片林海,有些不情愿的摇了摇头,终于决定不再等那些酒囊饭袋,纵身飞跃而下,往寒秋谷深处飞去。

    冯牧被埋在废墟中,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可是他全身就像是被铁水浇灌了一般,动弹不得。

    他从未感觉如此的暴躁,心跳就像高速转动的齿轮,早已经超出了常人能够承受的极限。

    冯牧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就仿佛暴雨倾盆,雨滴从房檐滴落的场景,更像是两军对阵,千万铁蹄踏过地面。

    他终于到了极限,全身的肌肉开始撕裂开来,急速乱窜的真气,轰击着他全身每一寸肌肤。

    “轰”的一声,冯牧站了起来,全身的真气在瞬间炸裂开来,包裹在他周围的巨石,收到外力的攻击,快速的移动起来。

    远方静静观看的许沛,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道:“这孩子还有些运气,好在突破了第一关,只是这天下称雄的机关,不知他能否顺利突破?”

    这巨石阵源远流长,先秦诸子百家,墨家善于守城,其机关术可谓是巧夺天工。罢黜百家之后,墨家式微,机关术的传承却保留了下来。

    传到隋朝之时,机关术已经经由无数人改进,其间出现过一个出类拔萃的传人。

    那便是当时的工部尚书宇文恺,此人在年幼时遇到一位老者,跟随学习机关营造三年,便通晓了其中的奥妙。

    而他主持修建的大兴城,东都洛阳,乃至皇城,都留下了太多的秘密。其规模之宏伟,布局之巧妙,当时无出其右者,就算时间的长河流逝了千百年,也同样焕发着夺人的光彩。

    寒秋谷的谷主,不是墨家代代相传的巨子,可是却深谙墨家的机关术,只因为墨家早已荡然无存,它存在世间的另一个名字叫夺天门。

    与武林世家和名门大派不同,夺天门没有特定的场所招收弟子,虽然没有固定的场所,可是其弟子却遍布天下,换句话说,全天下的木匠,石匠乃至扎纸人的艺人,这些平凡普通的人,都是这一门派的传人,只是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罢了。

    任谁也不会料到,早已经淡出武林的夺天门能够在未来的江湖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都源于从废墟中站起来的冯牧,这个小孩如今不会想到自己的大难不死,会改写大明的国运。

    他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一名弟子,竟然能够将机关术发扬光大,真正做到巧夺天工。

    不过那也是将近百年以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就连一国之君都迷恋上了机关木匠,这便是大明历史上出名的“木匠皇帝”朱由校。

    冯牧虽然不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清楚自己当下应该做些什么。

    他唯有突破那巨石阵,才能够活下去。因为巨石就仿佛活了过来一般,一刻不停的围攻他,冯牧被撞了好几下,换做以往,他只怕早已经被撞碎了骨头。

    就在他陷入癫狂,突破巨石阵的时候,自然不会料到,更远的地方,有两名绝世高手正向他飞来。

    许沛已经失去了浑厚的内力,而对方又是掌握了摄魂术的怪物,这场危机,好似天塌地陷一般,让人看不到生存的希望。

    更可怕的是,被困在巨石阵的冯牧,已经受了伤,而且对于这样的危险,浑然不觉。

第两百四十三章 冲破巨石阵

    高大的石头人向冯牧围攻上去,冯牧一掌挥出,击打在石头人身上,那高达一丈有余的巨石竟然停了下来。

    远处的许沛看着,感受到蛮横的真气震荡,口中喃喃道:“不错,吸收的效果比我预料中要快,这些巨石若非花岗岩,只怕早已经被拍碎了吧。”

    他实在难以想象,那样一掌拍打在人身上会是怎样的结果。对方如今还只是一个孩子,却承受了太多的苦难,与之相应的,也得到了巨大的回报。

    天将与之而不纳,是为愚夫。

    而天将降大任于人,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冯牧如今正遭受这样的命运。

    巨石阵急速收缩,挤压的速度相比之前快了一辈,冯牧自然想过从上面飞离出去,可是还未等他跃起,巨石便压顶而来。

    这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冯牧不知道谁有这样通天的本事,能够灵活的操控这些重达千万斤的巨石,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九死一生。

    就算是世间最有力量的人,也不见得能够掀开头顶的巨石,逃出生天。巨大的石头像一个盖子一样,将他死死地罩在里面。

    与此同时,四周的巨石依旧在缓慢的移动,或许是受上方巨石的影响,包裹冯牧的巨石移动的速度减慢了许多,就算如此,距离他被挤成肉酱,也只有半柱香不到。

    头脑中纷乱的思绪,开始逐渐清晰起来,原本如同千刀万剐的痛楚也减少了几分,冯牧感觉自己紊乱的气息在自行调和。

    他的脚就像踩在火炉中,而双手又像是冻在冰洞里,这样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不过稍微清醒过来的他,因为即将面对的死亡,倒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在意那些。

    他开始运转“万息归元”调节自己的气息,将那些狂放的真气引入丹田,在这个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丹田扩大了两倍有余。

    紧接着,他便开始尝试着运转“先天罡气”,让它通向自己的双脚,虽说这功法并非至阴至柔。可是却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而“八荒炎决”本就是很霸道的刚猛心法,是蜀山离火功的至高境界,冯牧略微学了一些,将所学全部灌注于双掌之间,希望能够中和一下自己如同寒冰的双手。

    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丝毫没有察觉到自身的契机泄露,淡淡的烟从石缝中飘出去。

    许沛全神贯注,看到那微妙的变化,双手竟然已经不知不觉的攥紧了。

    “快些,没有多少时间了。”

    许沛突然大声喊道,石阵中的冯牧突然听到他的话,彻底的清醒过来,凭着本能,双掌齐出,轰击在之前拍打的那块巨石上。

    “嘭”的一声巨响。巨石被推出去三尺远,冯牧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力量,可他还未趁机逃出去,那块巨石有迅速的移了回来。

    地面下,巨大的齿轮因为水流的带动,飞速的旋转着。

    许沛之前拍下的那一掌,正是启动了机关,将阻隔地下水的石门机关推移到了一边。这样精致的机关,可谓是环环相扣,小小的石门移开之后。水流灌入中空的石匣子中,无法承受越来越重的压迫,地下的齿轮便因为迅速降下来的一堆巨石而启动。

    “不将这巨石打碎,就出不去。”冯牧面对向他压迫而来的巨石。心中这般想着,所有的巨石距离他已经不足一尺,再有耽误,空间就变得狭窄无比,就再也没有施展武功的机会。

    冯牧再次双掌齐出,只听“嗙”的一声。巨石再次倒退而出,这一次冯牧不敢怠慢,足尖一点便瞄准出现的空隙,想要在瞬间窜出去。

    可是巨石回移的速度太快,冯牧若强行突破的话,势必会把身子压成两截。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冯牧突然变招,双脚狠狠地向巨石踢去。

    巨大的轰响声之后,坚不可摧的巨石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纹,处于黑暗中的冯牧看不到,可他哪里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巨石再次被推出去一尺距离,冯牧不敢懈怠,因为他三次都是全力而为,内力的消耗太过巨大,再耗下去,只会力竭而亡。

    这将是他的最后一击,对于自己的处境再清楚不过的冯牧,凝聚了全身的内力,将它们压缩在双掌之间,在巨石将要重新移回来的刹那间,猛然挥了出去。

    “轰”的巨响,好似天崩地裂一般,那块经受了几次击打的巨石,再也承受不住,竟然碎裂开来。

    光线迅速照射进冯牧的眼中,冯牧有刹那的分神,眼睛适应之后,面对他的是千斤巨石压顶而来。

    至始至终,许沛都只是在一旁看着,直到冯牧将那块巨石击碎,他才露出释然的笑容,口中暗自说道:“成了,想不到从未启动的机关,竟然因为他而破例,根本无法突破的石阵也被他闯出,只是这阵子经此一闹,就存在了缺陷,又上哪找一块相同的石头取代?”

    许沛自言自语之际,面对生死大难的冯牧,在弹指一挥之间,已经闪身而出,身形之快,好比疾风闪电。当他侧身回看之际,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五丈开外。

    这一惊非同小可,冯牧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若说之前的心像湖,此刻便像大江,由平静转为奔腾,力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没想到自己元气恢复的速度比起之前,竟然快了数倍,这也意味着他的修行速度将会一日千里。

    陡然间,他感受到两股强大的真气在快速的逼近,这样的速度太过快速,比起之前见过的任何对手,都要强大。

    不过是眨眼之间,对方就飞掠了数十丈,冯牧心中产生出一种本能的畏惧。他转头向许沛看了过去,许沛似乎还未察觉到危机的降临,正欣慰的对他点头。

    牙关一咬,冯牧的身子便原地消失,地上升起一丝沙尘,而他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许沛看着消失的冯牧,微微捋了捋胡须,叹了一口气,道:“该面对的始终躲不掉,那孩子体内的气息还未完全调和,正好可以借助他们的一臂之力。”

    自顾自的话语说完,许沛便向北边望去,先是听到一声巨响,然后北面便升起一股遮天蔽日的沙尘,就好似大漠中的沙尘暴。

    这南国水乡,绿水青山,肯定不会有黄沙满地,之所以升腾起漫天的黄沙,只因为冯牧与敌人交手所致。

    许沛感叹之余,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第两百四十四章 冰火相融

    麻衣僧人刚从树顶跃下来,便发现一个残影向他袭来,在心中暗笑对方不自量力,心念一动,他的身形便兀自消失。

    冯牧的身形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麻衣僧人已经在他头顶,右掌带出的庞大契机,如同巨石般向他压了下来。

    运转体内气息,冯牧全身的气息在瞬间炸裂,双脚“轰”的一声陷入了泥土中,他没有理会自己霸道真气带给他的变化,而是左掌挥出去,与麻衣僧人正面交锋!

    “咚”的巨响,两人的手掌碰撞到一起,便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威力,只见周遭的石头被震飞出数十丈开外。

    而那些狂风都无可奈何的坚韧竹子,也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真气震荡,而纷纷折断,随着石头一同四散而去。

    地面的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场面中顿时黄沙弥漫,看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冯牧觉得十分难受,事实上,刚才一交手,他双足虽然陷入了泥地中,可同样抵挡不住对手磅礴的威压。

    在泥地上划出两条深痕,冯牧倒飞出去十丈开外,他的裤腿已然尽数磨破,早已经被烧糊的鞋子更是碎成了渣。

    即便如此,血肉之躯的他,双脚竟然没有磨破皮,冯牧清楚这是莫子也当年替他泡药水的功效,让他的筋骨皮变得坚韧。

    而最为关键的,还是他浑厚的内力再起作用,他浑身笼罩在真气之中,罡气就像是无形的保护罩一般,保护着他不受外界的伤害。

    麻衣僧人没有料到这世间还有这样的对手,他“咦”了一声,同样被震飞出去几丈外,随即他哈哈大笑道:“真是有意思,想不到这么小的孩子就能够接下我一掌,我甚是欣慰。”

    黄尘并未散去,双方谁也看不见谁。可是冯牧却显得异常紧张,因为他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已经行动了。

    麻衣僧人捕捉到冯牧的气息,身形一闪,便笔直向他攻去。冯牧不敢有丝毫大意,足尖一点,便跃起一丈来高,想要居高临下,压制对手。

    他身体周围的空气在极速收缩。冯牧不懂高深的武学招式,凭借浑厚的内功,以及刚入门的武功招数,他就敢面对这名江湖上出了名的老怪物。

    麻衣僧人转眼出现在他的眼下,冯牧并为吃惊,两人的内力都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交手的时候,根本无法用肉眼看清楚对方的身形招式。

    所以,即便是黄尘漫天,他们也能够感知到对方的气息。然后发动最为猛烈地攻击。

    麻衣僧人再次将内力汇聚到右掌,一个“飞鱼出海”,便如同利箭一般,向冯牧攻了上去。

    冯牧将内力灌注到右脚上,全力向麻衣僧人踩了下去。

    这秃头和尚不像和尚,道士不像道士,武功却狠辣无比。对于这个掌握了摄魂术的老怪物,冯牧自然没有多少好感,他只希望自己能将他踩进泥土中去。

    同样是一声巨响,震荡的范围更加广泛。连三里外的飞鸟听到这声音,都惊飞而起,地面的走兽更是警觉,在凝神静听。一有不妙,拔腿就逃。

    冯牧被弹飞出去,麻衣僧人被震退数丈开外,这一次交锋,原本还漂浮在空气中的黄尘,瞬间被震荡开去。两人都能够清晰的看到彼此。

    冯牧的身子缓缓掉落下来,麻衣僧人看着这个小孩,哈哈大笑道:“实在有趣,想不到你身上竟然同时具有两种不同的内力,竟然还能够撑下来,没有爆体而亡,实在太让人兴奋了。”

    在说话间,另一个麻衣人已然赶到,冯牧背对着他,全身盯着麻衣僧人,他身后的麻衣人想要出手偷袭,冯牧实在难以躲开。

    就算他能够侥幸避开,可是面对两位高手的进攻,他也难以突围。

    果不其然,麻衣人立掌如刀,向冯牧斜砍而去,冯牧感知到了对方的气息,可是自己已经被麻衣僧人的气息所笼罩,若是分神避开,麻衣僧人突然发难,他就九死一生。

    “你不要出手,我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了,正好活动一下筋骨。”

    麻衣僧人突然开口,麻衣人的身形硬生生顿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一大一小。

    冯牧首先发动攻击,虽然他八荒炎诀修习的时日尚浅,可是这已是他所有功法中最厉害的招数,面对这死贼秃,他哪能藏拙,唯有全力以赴。

    麻衣僧人就像是看着一个得意的门生一般,欣慰的点了点头,面对冯牧挥过来的一掌,双手虚空挞圆,在他面前竟然形成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圆形气盾,而气盾中的阴阳鱼在缓慢的转动着。

    这是武当至高无上的心法,虽然拳法是普通太极中的“揽雀尾”,可是内力欺天的高手与寻常武夫使出来,简直天差地别。

    没有想到的是,冯牧看似普通的一掌,竟然在攻击上气盾的时候,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以他手掌为中心,竟然出现了一团火焰,只不过霎时间的功夫,气盾便出现了一个大洞。

    而麻衣僧人的衣服竟然被洞穿了一个小洞,虽然只有两指大小,可对他而言,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这样的耻辱,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始终在一旁看着的麻衣人,露出了一丝微笑,自言自语道:“这样的对决,我已经有几十年没看到了,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人会修习‘八荒炎诀’,而‘太极玄清盾’竟然并未失传,那老家伙隐藏得够深啊,连我都不知道。”

    场面中看似冯牧占了上风,可是他最为关键的攻击,却被麻衣僧人躲开了,冯牧的嘴角已经溢出了一丝血迹。

    “此招数名叫‘太极玄清盾’,并非一般的防御招数,”麻衣僧人看着咬牙坚持的冯牧,开口解释道:“你若将它看成抵御敌人的气盾,那就大错特错了,太极将就的是借力打力,不论对手多么强大,力量有多霸道,打过来被玄清盾反震回去都会受到不小的内伤。”

    冯牧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看似防守的招数,竟然是另一种进攻,武学的玄妙之处就在于让人摸不清头脑。

    吃了这样一个大亏,冯牧却并不觉得恼恨,因为这是他受用一生的感悟。

    况且,他隐隐觉得,因为刚才反震回来的真气,直接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让所有的气海都连成了一处。

    而双手的寒冷和双脚的灼热也一并消失,似乎已经冰火相融,这对他而言,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第两百四十五章 我杀得,你们动不得

    “少年郎,你很不错,若假以时日,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可是你的身份是你最大的悲哀,命运向来如此,最爱玩弄世人。”

    麻衣僧人佛法并不精深,可是武功却出类拔萃,这个六根不净的假和尚,对冯牧说教的时候,让后者十分反感。

    冯牧紧咬着牙,说道:“属于我的命运我自会坦然接受,若是谁要左右我的人生,我自然也会抗争到底。”

    一句话说完,他整个人已如猎豹一般窜了出去,口中呼喊道:“大悲掌。”

    听到他的话,麻衣僧人和麻衣人都吃了一惊,“大悲掌”是少林绝学之一,虽然比不上“易筋经”,却能够与金刚佛魔掌相提并论。

    谁知冯牧只是虚张声势,他见过柳梦白施展这一招,可是对方的招数只不过惊鸿一现,他如何能够学会。

    虽然招数上有模有样,可是却虚有其表,没有响应的修炼功法,冯牧的“大悲掌”难以发挥一成的威力。

    就在两人错愕的刹那,冯牧突然变招,使出了“逃命一式”,这才是他的真正意图。

    面对两名强横到无法战胜的对手,只有白痴才会硬拼,冯牧之所以前来阻击敌人,全然是替许沛掩护。

    许老前辈将内力传给了自己,此时的他已经虚弱不堪,面对这样的强敌,他自然是以卵击石。

    巴东岭最为看重的“逃命一式”,其效果也是拔群的,因为要逆行筋脉,对练武者本身有严重的损害,所以这是不到绝境绝不可施展的一招。

    冯牧的身形凭空消失,仿佛人间蒸了一般。

    两人刹那的错愕之后,才开搜寻冯牧的气息所在,却一无所获。这不禁让他们皱起了眉头。

    “逃命一式”并不靠内功辅助,而是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极致,这完全是体术的较量。所以冯牧的内息完全收敛,两人自然查不到。

    只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冯牧已经奔出了数十丈外。

    即便如此,两人也能够猜出冯牧大致逃逸的方向。两人互相交换一个眼色,向谷中追赶而去。

    可是冯牧并未向他们猜想那样往谷中逃去,反其道而行是他早已经学会的思维方式,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给谷中的那些带来麻烦。

    他朝着进谷的路线而逃。虽然他不清楚敌人来了多少,可是他清楚许老前辈的为人,既然说过要护他周全,势必会倾谷中所有人之力保护他。

    这样的牺牲太大了,冯牧觉得自己的性命并不比别人高贵,生命对于每个人而言,都只有一次,他没有权利要求别人为了保护自己而慷慨赴死。

    这样他的良心也过不去。

    当他出现在湖边的时候,不禁为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湖面上漂浮着许多尸体。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可是猩红的鲜血还是那般触目惊心。

    所有的悲剧都已经发生,冯牧嘴唇微张,一下子跪倒在地,他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四下寻找,他没能找到一个活口。

    他的心情变得沉重,走到湖边的他,竟然停住了脚步,只要他跳入水中,便能够游过对岸。彻底离开寒秋谷。

    可是,即便是自己离开了寒秋谷中的人,命运也不会改变,敌人不会因为找不到他。就宽宏大量绕过谷中的无辜之人。

    这惨烈的厮杀就是前戏,冯牧预感到腥风血雨的来临,抬头仰望着苍穹,他长舒了一口气,悠悠叹道:“事已至此,唯有与他们并肩作战。或许还能够获得一线生机。”

    说完,他转过身,施展开轻功,向朗月小筑飞快赶去。

    北方的防线被突破,仗着天险阻隔,所以这里防守的人最少,那些人被麻衣僧人杀死之后,爬在悬崖绝壁上的人,没有遭遇任何阻击,成功的攀登而上。

    期间虽然有几人滑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可是这群人有数十人,而且比起霸刀门更加悍勇,是不可小觑的战力。

    这群人像出笼的猛虎,嘴里衔着匕首,谁也不敢说话,当先的人抬手指向山下,这些人便默不作声的朝密林深处冲去。

    寒秋谷其他方向的战斗也宣告尾声,总体而言,双方都死伤惨重,其结果是寒秋谷中的人顺利的阻挡了敌人进攻的步伐。

    朗月小筑内,已经坍塌的木屋和重新沉入地面的巨石阵让这里看起来一片狼藉。

    许沛站在竹林中,面对着两位不速之客,不卑不亢。

    “原来谷主将内力传给了那孩子,难怪他能够与我交锋。”

    麻衣僧人看着许沛,缓缓说道。

    “你们将止步于此,不论有什么野心,都必将埋葬于寒秋谷。”

    许沛淡淡的说道,并未因内功失去,在强敌面前露出胆怯之色。

    麻衣僧人袖袍一挥,许沛便被击飞一丈开外,许沛艰难的爬起来,麻衣僧人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你如今好比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要阻止我们。”

    他说完,一掌挥出,强劲的罡风直袭许沛而去,就在许沛避无可避的时候,一道身影及时出现,挡在他身前,一掌挥出,抵消了麻衣僧人的一掌。

    这人自然就是寒秋谷的郭姥姥,许沛的结发妻子洛琉璃。谷中人都不知道她的那段往事,只知道她是郭姥姥,可是样子很年轻。

    对于这个身怀唐门精妙武功的郭姥姥,谷中人所知甚少,她的脾气怪异,谁都不敢靠近她。她是谷主的死对头,两人交手数百次,每一次都惊天动地。

    对于洛琉璃突然出现,帮他挡住了致命一击,许沛并不奇怪,他苦笑一声,说道:“现在的我,再也不是你的对手了,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我。”

    “我不稀罕。”

    洛琉璃只是冷冷说道,并不回头去看许沛。麻衣僧人看着少女一般的洛琉璃,开口说道:“唐门的‘逢春术’,世上还有人修炼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功法?想不到唐门跟寒秋谷还有往来,这倒是武林逸闻。”

    “能杀他的人只有我,他的命我收得,你们却动不得。”

    看着来者不善的两人,洛琉璃自然清楚他们的实力,可是她纵横一生,对敌无数,可曾有过畏惧逃跑?

    巾帼不让须眉,洛琉璃比起许多男子,都更具霸气。

    “轰隆”一声,无数修竹拔地而起,四处震开。

    这一场交锋,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第两百四十六章 欺阎罗

    朗月小筑的大战激烈空前,只见洛琉璃全身上下衣袂飘飞,瞬间激射出数以万计的飞针。

    此刻的她就仿佛一只巨型暴雨梨花针,以她身体为核心,多如牛毛,细如雨点的飞针向着麻衣僧人和麻衣人疾驰而去。

    就算是一只毛虫,在那样密集的飞针下,也难以侥幸避开,更何况两个身形巨大的人。

    麻衣僧人催动真气,袖袍鼓荡起来,他的身前再度出现“太极玄清盾”,因为他相信,只要这个气盾施展开来,任何的暗器都难以近身。

    然而,他终究还是想错了。

    这样的错误,本不该是他这样的老江湖犯的,只因他太过相信自己的实力,而对方的飞针除了密集之外,并无什么奇特之处。

    飞针洞穿了“太极玄清盾”,麻衣僧人和麻衣人同时中招,身体遭受到剧毒的侵袭,一下子酸软在地。

    “这不可能,为何你的暗器能够洞穿我的气盾,我与人交手几百次,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回遇到。”

    麻衣僧人语调有些沮丧,更多的是不甘心,他看着洛琉璃,对于那个样貌年轻的,实际却一把年纪的女人,他恨不得一掌击碎她的心脏。

    “你当它是暗器,自然觉得自己能够挡下来,殊不知这是天底下最霸道的暗器,就算是阎王来了,也挡不下来。”

    麻衣人露出了一丝苦笑,饶有兴趣的问道:“哦?竟然这样的霸道暗器,恕在下孤陋寡闻,烦请赐教。”

    洛琉璃冷笑一声,并不打算回答两人的话,她看了一眼半跪在地的两人,承受了飞针的正面射击,他们就算不死,也会因此落下终身后遗症。

    只是这样的代价太大了,她的这一招发动。虽然战胜了敌人,可是同样需要付出自己的生命。

    这一招是唐门暗器的最高心法,也是终极杀招,可是唐门代代相传。虽有秘笈记录,却没有任何人愿意修炼,包括掌门宗主。

    除了这一招,唐门有许多叫人闻风丧胆的暗器和毒药,仅仅凭借这些东西。就能够在江湖上争取一片天地,又有谁愿意修炼必死无疑的心法,只为了与敌人同归于尽。

    洛琉璃修炼了,虽然是偷入唐门禁地盗取秘笈修炼的,可她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

    她之所有修炼,本意是要跟许沛同归于尽,可是他们斗了几十年,她期间一直没有赢过,反而生出一股奇怪的心绪,想要与那个男人一直斗下去。

    是以她才没有使用这最后一招。

    “琉璃。你七窍流血了。”

    许沛看着走向自己的洛琉璃,自然猜到了七八分,他虽然固执,却并不傻。

    洛琉璃还未走到他的身边,脚下一软,便要扑倒在地,许沛连忙上前扶住了她,语调悲戚的说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从不欠人,从前欠你的,如今还给你。”

    “你何曾欠过我什么。一直以来都是我亏欠了你,你这样只会加重我的罪孽,让我一生一世也难以偿还。”

    许沛铁一般的汉子,面对与自己斗了几十年的生死伴侣。竟然流出了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如今的许沛,该是悲痛欲绝了吧。

    “很好,这样便好,你欠着我。到死也就不会忘记我了。”

    洛琉璃缓缓说道,嘴里呕出一口淤血,双手无力下垂,她终于不用再记恨前尘因果,不用再顾及心中输赢,放心的依偎在许沛的怀中。

    这一刻的依偎,与她而言,胜过了百年的时光。

    原来,能够在爱人的怀中死去,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可惜她之前没有打开自己的心结,现在发现已经为时太晚。

    洛琉璃缓缓闭上了双眼,她这一生有过太多的遗憾,到死终于得到了解脱。

    许沛老泪纵横,滴落在洛琉璃的后背上,本就显得老态龙钟的他,此刻看起来,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久病老人。

    天门中的两位高手,不清楚自己身上中了什么毒,只知道无论如何运功,都难以将那毒逼出体外。

    毒素就如同附骨之疽,越是想要将它铲除,它就越是顽固,拼命往里面钻,直到钻入骨髓。

    “唐门与人同归于尽的杀手锏果然厉害,看来你我终究是难逃一死了,只不过临死都不知道这一招叫什么,确实遗憾。”

    麻衣人对麻衣僧人说道,麻衣僧人冷笑一声,说道:“就算逃不过生死劫,但我至少可以多活几日,这便足够了。”

    他说完,从怀中慎重的取出一枚药丸,苦笑道:“这枚药丸名叫‘欺阎罗’,一个人不论受了多重的伤,中了多深的毒,服下这枚药丸之后,都能够瞬间好转。”

    麻衣人听到他的话之后,脸色变了,说道:“可是他并非理想那般完美,存在致命的缺陷。”

    麻衣僧人长叹道:“你说的不错,它只是暂时压制毒性,因为它本身就是世间最毒的药,以此来欺骗自己的肉身,让人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而代价就是神志错乱,走火入魔,到死的时候全身逐渐腐蚀,比起刀山火海也毫不逊色。”

    麻衣人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叹道:“你本是出家人,又何苦走到这一步?”

    “你看我像出家人吗,世间哪有一个出家人,背负着阿鼻地狱行走?何况我的仇恨是洗不掉的,就算极乐世界在我面前,我也宁可选择永堕地狱,只要能报仇,一切都不重要。”

    麻衣人脸色的皮肤已经泛黑,艰难说道:“我虽知你有不可告人的过去,却一直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可否告知我?”

    “我的俗家名字叫纪贤,这已经是我能够告诉你的全部。”

    麻衣人笑了,笑得很开怀,虽然他还是不清楚这心狠手辣的僧人的来历,可是他能够将他的名字说出来,已经是对他莫大的信任,至少他在看来,他们已经不仅仅是搭档,更是朋友。

    “我先走一步了。”

    麻衣人说完,整张脸变成了黑炭,倒地之后,坚硬如磐石,这样的毒当真骇人听闻。

    服下丹药的麻衣人僧人纪贤,重新恢复了功力和生机,他只需要一掌,便能够将许沛和死去的洛琉璃,击得粉身碎骨。

    许沛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抱着洛琉璃的尸体,拉动了手中的一根银丝线。

    而这个时候,冯牧已经快速赶来,距离不到十丈。

第两百四十七章 功败垂成

    十丈外的冯牧陡然间停下脚步,因为他眼前的景象瞬间突变。

    许沛拉动银线之后,朗月小筑整个地面便轰踏了下去。麻衣僧人纪贤身形未稳,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向下掉落。

    可是这么简单的陷阱,又如何能够难住已经恢复武功的纪贤,他运转轻功,轻轻一塌下落的泥块,身子便凌空跃起一丈有余。

    许沛自然清楚这样简单的陷阱困不住他,幸好这只是一个开始。

    朗月小筑外表看似一个寻常不过的雅居,小木屋已经坍塌,再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更别提什么巧妙的机关。

    但是,越是平凡就越暗藏玄机,整个朗月小筑是寒秋谷最为精巧复杂的设计,墨家的机关术传承了千百年,经过不断的演化传承至今。

    结合了所有精巧机关术的朗月小筑,只不过是片刻便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许沛的手掌迅速在附近的一块岩石上拍了几下。

    而纪贤的双掌已经袭来,只需眨眼的功夫,许沛就会成为的掌下亡魂。冯牧远远看着,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异变突生,许沛的脚下突然升起一块巨大的花岗岩,正是之前困住冯牧的巨石。

    纪贤一掌击打在巨石上,发出“噼啪”一声巨响,冯牧击打了好几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破的花岗巨石,竟然在他一击之下,裂开了一条缝隙。

    许沛不敢有稍微迟疑,他的内力已经所剩无几,可是要操控这个巨大的阵法,还是绰绰有余。

    与之前不同,巨石阵不再是急速旋转,而是迅速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厚达一丈有余的石墙。

    石墙的另一边,纪贤目光急速的收缩,他的脚下无处着力,下面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一脚踏出去。以“游墙功”快速向石墙上方而去,正是凭借这武功,他轻易攀援上悬崖绝壁,眼前高达五丈的石墙。自然不在话下。

    就在他要攀上去之时,异变在此发生,只见上面的石头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一下子活了过来,一块巨石当头向纪贤砸了下来。

    纪贤足尖一点。身子反弹出去,凌空一个翻身,施展“飞燕掠空”的轻功,倒飞出去了五丈外。

    可是他照旧没有着力点,因为整个朗月小筑,除了他面前的石墙,整个地面都陷了下去。

    “嗤”的一声,纪贤手中甩出一条鞭子,鞭子上面带着倒钩,倒钩刺进了缝隙之中。因此,他才没有跌进那无底深渊。

    可是发动起来的巨石阵,忽然就变成了一个十数丈的巨型石头人,巨型石头人四肢用手臂粗细的铁链连接着。

    而它之所以能够灵活的活动,只因为它体内有巨型齿轮在带动。

    巨石人后面的许沛透过石缝间,观察着纪贤的举动,纪贤纵然武功盖世,面对这举行巨石人,也是束手无策。

    瞳孔急速的收缩,麻衣僧人纪贤口中默念法诀。由他身体为中心,竟然出现一团黑气。

    “摄魂术?”

    冯牧情不自禁的说出口,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了纪贤的耳中。纪贤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要与许沛战斗,抓住冯牧才是首要目的。

    他实在没有必要再耗费元气去与许沛对抗,就算能够彻底击碎这巨石人,可必然耗费许多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那小子若是施展那逃命的招数。藏匿起来,他还真没有那个功夫慢慢寻找。

    难得这小子自动送上门来,已经进入死亡倒计时的纪贤哪里肯轻易放过?

    用力一抖鞭子,纪贤急速向石墙飞去,他一脚踩在石墙上,借着反弹之力,他的身形快速向冯牧飞来。

    冯牧吃了一惊,因为方圆十丈内是一个坍塌的巨坑,这个巨坑深不见底,出于本能,冯牧掉头就跑。

    就在他跑出一丈开外之后,只听得身后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巨大声响,原来飞掠在巨坑上面的纪贤被下面射上来的无数铁剑困住了身形。

    令人意外的是,这些飞剑并非要将他刺杀,而是包裹着他,困着他的身形,急速的旋转着。

    许沛控制机关的手已经有些颤抖,内力已经不足一成的他,要操控这些机关实在太过艰难。

    他已到了强弩之末,可是他不能就此放弃,因为这个阵法到目前为止,都只是铺垫,真正的杀招,还需要两步才能够完成。

    “你回来作甚,快跑!”

    透过缝隙,许沛看到了十丈开外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身影不高,许沛不用想也知道是冯牧。

    看着羊入虎口的冯牧,许沛内心生气一股失望,虽然还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他,还有很多武功要传授给他,可是此时此景,在不容许他完成这些心愿。

    “前辈!”

    冯牧大喊一声,然后紧咬着牙,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这只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然后他站起身来,再也不管不顾,飞掠而去。

    巨型石头阵中,被铁剑包裹的纪贤自然也看到了冯牧逃走,他大喝一声,全身真气爆裂开去,将那些铁剑震荡开去。

    许沛脸上露出了笑容,因为逼对方动用真气,这个阵法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最后一步一旦完成,整个朗月小筑就会变成一个杀戮的机器,到时巨石会崩塌,铺天盖地落下来。

    然后是四面八方而来的机关战车,从里面射出来的毒水会变作漫天的雨丝洒下来。

    杀阵的最后,是从竹林外射进来的无数飞剑,上下左中右全方位进攻,以阵眼为中心,形成一个圆球,让人无论如何也难以逃离。

    陷落的地面上,巨大的机关战车已经冒出了地面,纪贤被铁剑围在其中,虽然震开了铁剑,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怎样的局面。

    “噗!”巨石阵后面的许沛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眼中鲜血狂涌而出,带着不甘心的狂怒,他大喊一声,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一股黑气便从他的天灵盖里窜了出来,许沛至死也没有完成对纪贤的击杀,只差最后几个刹那,可谓是功败垂成。

    “摄魂术不仅仅是控制人的心智,更是一种攻击的招式。”

    死里逃生的纪贤冷然说道,然后闪动身形,掠过了巨坑,向着冯牧逃离的方向追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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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当求儒家之信义,处世需效墨家之兼爱,修身秉承道家之超脱,治国应持法家之严明,勾斗必用兵家之权变,谋略可奉鬼谷之诡谲。
“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古语虽没错,但老祖宗遗训却可以颠倒过来。
一个略带痞气的正义少年,回到明朝的中后期,平匪患,荡倭寇,斗奸佞,延国祚,书写一代行者的别样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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