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架感言
人一闹腾,六神无主;人一静谧,风度俱来。
不论你是否会认为这是一句很装b的话,我都会说这是我此时此刻的真实体会。
责编说小说会在2月1号上架,我曾诺:上架当天会有三更,以此微不足道的行动回报一直以来陪伴我的书友。
年少轻狂,会天真的以为世界就是我们想的那个模样,直到遭遇了现实,撞到了南墙,才开始反思,独自擦拭额头的创伤。
我并非一个很有灵性的人,甚至于许多事情都是后知后觉。那些错过的人,还有岁月中走失的梦,我都无法重新将他们拥入怀中。
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很多剧烈的运动,例如跟小伙伴下河洗澡,上山约架,或者去惹大黄狗被追着跑,这些事我都无法参与。所以空出来的时间就抱着书看,再然后就整天守着电视。
那时候是武侠片的黄金时代,荧幕中,盖世豪侠飞檐走壁,横扫千军的豪情,红粉佳人委婉蕴藉,风姿绰约的倩影,是我们这一代人永远难以抹去的记忆。
我们都应该感谢巅峰时代的武侠片,陪伴我们度过那段快乐而又孤寂的时光。
中学时代,也曾因为看小说被叫到办公室,被骂个狗血淋头,也因此而请家长,背负沉重负担。
图书馆的藏书真心不多,武侠名家的作品,能够接触到的非金即古,而我特别钟情古龙,与影视不同,通过文字的描述,为我打开了另一扇玄妙的大门。
后来陆续接触到王度庐,还珠楼主,白羽,卧龙生,柳残阳,黄易,梁羽生乃至小椴,沧月,步非烟等一大批作者,有了一个更为庞大的建构和较为系统的理解。
香港**潮电影时期,徐老怪的武侠片给予我的震撼使我久久难以平静,武侠在互联网时代逐渐式微,似乎已经成为一个定局。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这样的人是谓豪杰,我不敢说自己能够撑起武侠小说的新天地,不过应该怀有一颗写好作品的心,如此方不负流年。
我自认为是一个文字工作者,这些年断断续续码了许多字,直到2015年6月的夏天,上传了第一个章节,审核通过后,才萌生了坚定写作的梦想。
较为喜爱国学,可惜自己无法做到博闻强识,博古通今,学识上的不足,制约了写作。好在自己生性豁达,在汗牛充栋的文学典籍中不至于迷失自我,也能在光怪陆离的世界守得初心,静守安然,如此,在作品中也能够留下一分自己独有的印记,给予人一定美的享受。
接收到后台的消息说作品已被提交了签约,内心有点小激动,再以后便加了责编qq,寄出合约,到网站修改作品状态,一切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如多年前高考的时光,按部就班,不起波澜。
在此应该感谢主编一索,我的文字没有得到他的认同,不可能有机会签约,当然也不会坚持一直写下去。感激责编图钉,我是一个内向的人,与他交流很少,封面和推荐的事情都是劳烦他,收到他通知我上架的消息,我有些愕然,随即释然。
上架是对一个作者的肯定,亦是一个分水岭,毕竟产品的好坏需要市场的检验。我不敢说自己写得有多好,只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写作的节奏缓慢,因为我希望它会是经过世间沉淀的佳酿。
感谢书评区留言的朋友以及打赏的朋友,虽然我没有回复,但我记在心里,回报你们最好的方式,便是将小说写好,不辜负诸君厚爱。
这期间我有过多次懈怠,都是在老姐催促下更新,才积累到了将近五十万字,老姐是我的良师,也是益友。
因为生活所迫,无法做到全职,如今也是一边工作一边码字,老妈虽然多次数落我,但我心里清楚,她是支持我这一个微末理想的,只是更多的时候,是怒其不争罢了。
一个人如果一开始就站在巅峰,还有什么上升的惊喜?我没有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有的只是一路走来的努力与坎坷。
上架后,每个作者都希望读者能够订阅,我自然也希望有读者给我首订,可是这必须依靠作品的好坏来说话。依靠四处打广告,或者刷票的行为,是难以获得读者认可的,只有将作品的水准提高,才是王道。
写作是一个修心的过程,耐得住寂寞,才守得住繁华。我不求一鸣惊人,只求一步一个脚印,走出真实的人生。
如果在此过程中,能够得到读者的认可,陪伴我一同成长,余心足矣。
如此,到老回忆起这段时光,我也能因为自己曾努力奋斗而会心一笑,抑或对这段艰难岁月而感慨万千。
第两百一十九章 神秘门派(求首订)
江湖阅历尚浅,许沛并不知晓带走洛琉璃的这些女子是何来历,可是对她们的身手却是由衷的敬佩。
按理说有这样武功的人,不可能在江湖上籍籍无名,可他在头脑中回想了无数遍,也想不起来关于她们的信息。
他发力狂奔,勉强能够跟上这几人的速度,这五名武功卓绝,来历不明的女子知道他在跟踪,竟也没有为难他,似乎还故意放慢了速度,不让他跟丢。
几个时辰之后,几人已经飞出了百里之外,许沛已经是满头大汗,后背的衣衫也已经被汗水浸透。
他口渴难耐,可是大道上又没有歇脚的茶店,或是山泉小溪。就在他速度变得缓慢之际,前方那名领头的女子,却突然抛给他一只水袋,许沛伸手接过,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抬着床腿的四人竟然同一时间停了下来,飞出这么远的距离,她们竟然脸不红气不喘,许沛看在眼中,开始想起一些长辈的话。
据说西域有个门派叫“玉宇琼楼”,其建筑是一座空中楼阁,虽然许多人曾见过,可是都找不到进入的门道,一旦接近它就会自动消失。
而那个门派中的弟子也被穿得神乎其神,江湖上的人说那个门派的人俱是女子,武功修为不凡。
曾经金刀门的掌门和寒枪堂的掌门就误入了“玉宇琼楼”的属地,他们那时候为了争夺来自西域的一个大生意,双方各自召集了上百人火并。
厮杀到了最后,双方的人数都只剩下十余个好手,也都是筋疲力尽。因为水囊被砍破,身处黄沙中的他们,希望能够寻得水源继续活下去,都在四处探寻。
跟他们事先约好的主顾并未前来,双方知道上了当,悔恨不已,再也不愿意动刀动枪。累倒在地上,等待死亡的降临。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城池,还有绿树水源,众人看向他所指的方向。立刻欢呼雀跃,抛下兵刃就往那绿洲奔去。
可是当筋疲力尽的众人奔了数里地,才发现看到了只不过是幻影,正当这些人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在他们身前出现了三名女子。将水囊抛给他们,便转身离去了。
同样的经历,是洛阳的轻车都尉陈礼,他在西域当小官的时候,因为被马匪劫持,被砍了几刀仍在沙漠中等死,也是那些神出鬼没的女子将他救活过来。
他在迷迷糊糊中能够感觉到自己躺在凉爽的大床上,还能够闻到花香,听见鸟语,可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又发现自己躺在驿站的破床上。
再有就是锦衣卫镇抚司田刚带领手下二十多人捉拿大盗黄百里,迷失在茫茫沙漠中,而且掉入了陷阱,锦衣卫二十多人当场被害死十多人。锦衣卫准备充分,哪知不熟悉地理环境,他们有骆驼和水囊,谁知在半夜里因为严寒的气候,又折损了几名受伤的兄弟。
黄百里之所以逃到沙漠,只因为他对沙漠太过熟悉,趁着锦衣卫门休养的时候。他从沙土中潜伏而来,偷袭了三人,那三人被割喉之后还死得不明不白,好在田刚警觉。大喊一声,仅剩的三名兄弟与他联手,终于击杀了黄百里。
他们四人带着黄白里的首级回去复命,结果喝下了水囊中的水之后尽数倒地不起,原来不知在何时,黄白里已经在水里偷偷下了毒。他下毒之后本可以悄悄遁去。只等着这些人中毒倒地,前来补刀,可是在他投毒的时候,一名锦衣卫看见了他,他唯有先发制人。
可他到底还是因为不敌而丢了性命,而这些追杀他的锦衣卫,自然是要跟他陪葬。四人倒在了沙地中,并未立即毒发,因为锦衣卫随身携带了解毒的丹药,似乎又不起作用。曙光已经升起来,他们呼吸变得急促,生死已在一线之间。
临死之前,他们似乎看到了一些女子来到他们身边,等他们苏醒之后,那些女子已经消失不见,锦衣卫将救命之恩牢记在心,以后到西域执行任务,必然会想方设法打听,最后才弄清楚她们是“玉宇琼楼”的人。虽然难以当面言谢,不过受过恩惠的那些人将那些行踪飘忽的女子当成了仙女,将她们的事迹在江湖上传播开去。
这就是许沛听闻的传说,至于这些女子是不是“玉宇琼楼”的人,他不敢确定,因为江湖上还没有关于她们武功的传说,不过那些传说中都提到她们来去如风,就算武功不强,轻功也绝对一流。
五名女子继续飞奔,许沛也竭力追赶,他实在快要虚脱了,不知道这些女子用了怎样的修炼法门,竟然不知道疲倦。许沛就算有雄浑的内力支撑,可是源自身体的痛苦,没有办法遮掩。
他竟似觉得骨头快要散架,五名女子又飞了三十多里后,终于在一家小茶店停了下来,五人要了一些茶水点心,还很体贴的帮许沛点了一份,许沛实在搞不清楚这些人的想法,他只能狼吞虎咽。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傻,洛琉璃自然是她们门派中人,她们要带她走,他一个外人哪有资格插手,而且他与洛琉璃的关系很微妙,他们并非夫妻,也非情侣,他这般锲而不舍的跟随,又该作何解释?
许沛不再去想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想要一直跟在洛琉璃身边,至少要看到她苏醒过来,确保她康复之后,他才能放心离去。
“少年郎,你的意志当真顽强,若换了其他人,只怕早已经瘫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那领头的女子对许沛有些好感,言语中也多了一分赞许,许沛将饭咽下去,恭敬的说道:“前辈过奖了,晚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到这一步,只是要看到她平安无事,才觉得放心。”
“想必这就是爱,你年纪不大,倒也是个深情之人,很不错。”
许沛突然听到那女子这般说,连忙摆手,想要解释,可是随即又不愿开口解释,因为他心中确实仰慕洛琉璃,哪怕她已经改头换面,他还是割舍不下心中的那份牵挂。
他有些手忙脚乱,一时间竟然无所适从。
女子继续平静的说道:“少年郎,你的心意我大致了解了,哪怕为了洛儿去死,你也甘愿吗?”
女子突然有此一问,许沛反而冷静了下来,稍微思索片刻,毅然点了点头,看到他认真的表情,女子笑了,然后缓缓说道:“很好,你很好,若你能够活下来,也算洛儿的福气。”
言下之意,竟好似许沛会遭遇生死大劫一般。
旷世一战
PS:
上架了,代表一个新的征程,希望我能与你们一同走下去。
第两百二十章 结怨(二更)
许沛并未将女子的话放在心上,女子自然没有再提起之前的话,他们在茶亭吃了东西之后便继续赶路。
许沛得到了短时间的修养,精气神恢复了五成,可要追赶上前面那些不知疲倦的高手,他觉得他们之间仍然有差距。
然而对方并没有想要摆脱他的想法,接连几日下来,每走一段路程,都会故意停下来,让他恢复,许沛觉得自己在追逐的过程中,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内功在无形之中有些精进。
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许沛没有时间洗澡换衣服,也没有时间打理仪容,在这段时间他迅速的憔悴下去,像一个落魄的乞丐。
在此期间,床榻上的洛琉璃睁开了眼睛,原本需要一个月才能够彻底连接好的经脉,因为那名女子瓷瓶中的药水,加快了恢复和愈合的速度。
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被这些女子抬着飞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事实上她的伤口还未愈合,很容易就会拉扯开。
洛琉璃重新闭上了眼睛,她自然没有看到在后面追赶的许沛,这些时日以来,她仅仅依靠稀粥维持生命,原本就不算丰腴的身体,变得更加的消瘦。
又过了半个多月,她已经能够吃下去一些柔软的食物,食物在口中融化,吞进肚子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重生了一般,之前的那段日子,无疑是生不如死。
躺在大床上的她终于看到了身后追赶而来的许沛,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艰难追赶的身影,倏然间,两滴泪水从她的眼中滑落下来。
“不要让他追上来,快点走。”
洛琉璃的声音不大,却能够清晰的传入这些人的耳中,无奈领头的那名女子并未理会她的话,只是淡淡的回答道:“向来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的你。也有软肋了吗?”
洛琉璃不再说话,她脸上的伤口还在愈合之中,说太多话有益无害,她已经缓缓闭上了眼睛。虽然后面那个追逐的身影牵动着她的情绪,可她已经决定不再看一眼。
入夜时分,她们会寻找最近的村落住一晚,许沛住在他们邻家的房间,白天过度疲劳。他一躺下就会沉沉入睡。
可是一直躺在床上的洛琉璃却难以安眠,领头那名女子将药水涂在她的伤口上,洛琉璃会生出一股凄凉的心境。
自己从前可是逍遥自在惯了,她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落到这个地步。从前她天不怕地不怕,觉得就算遇到了无法战胜的敌人,最多不过一死。
她没有想到会生不如死。
不知在什么时候,她的心中开始想着一个人,那个人在她行走江湖的途中,一直默默地陪伴着她,虽然她从未将他放在眼里。一直是冷淡的对待他,他却始终不离不弃。
她入宫行刺的时候,觉得那人肯定不会再出现了,哪知在自己面临死亡的时候,是这个懦弱的男子出手救了她,原来他的武功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
女子涂在她伤口上的药水让她感到刺痛,她知道这是宗门里的独门秘药“玉肌液”,对去除腐肉,治疗外伤,接续筋骨。驻养容颜都有独特的功效。
“桐姨,为何要将他卷进来,他只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跟我们要做的事情。全然没有瓜葛。”
女子柔弱无骨的手将翠绿色的液体涂抹在她的伤口上,声音慈爱的说道:“我看得出来,那少年郎对你的心意没有半分虚假,而你对他也有情愫,作为长辈自然应当成全你。”
洛琉璃沉沉的吐出一口气,语调轻柔地说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明知不会有好结果,又何必开始?”
那名被称作桐姨的女子浅浅的笑了,她已经帮洛琉璃涂上了药水,轻轻拉过棉被盖在她的身上,平和的说道:“你在害怕什么,有没有结果不妨试试看。”
她说完就走了出去,轻轻掩上了房门,其实这间农家的住房并不大,原本住在这间屋子里的一对小夫妻,收了她们的钱之后只能去邻居家借住,将清静的环境留给养伤的洛琉璃。
又是半个多月的奔行,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沙漠边缘,西域一带虽然不比中原繁华,可是这里拦路剪径的强盗,并不比中原少。
几名女子抬着床刚刚踏入沙地中,便有一对人马杀了出来,为首的一人赤裸着上身,一身遒劲的肌肉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凶恶。
“大爷乃西域太岁杨彪,想要活命的就交出银两,可留你们一命。”领头的那名壮汉一马当先,举着两柄大板斧,冲到几名女子身前,勒住缰绳粗声粗气的喊道。
“你也姓杨?”
被叫做桐姨的女子开口问道,那名壮汉没想到她毫不惊慌,反而这样一问,没好气道:“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为什么就不能姓杨?”
“既然你也姓杨,那么杨通是你何人?”
女子问完这句话之后,骑在马上的那名壮汉脸色瞬间变了,这女子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大当家的名字,他若不出手,身后这些小弟将话传了回去,他还如何在山寨中立足?
他只不过是杨家一名小妾所生的孩子,没有丝毫地位可言,武功也都是野路子,与长子嫡孙不只差了多远,可是他不甘心就此一直做打杂烧水的活,凭借着壮硕的身躯和狠辣的手段,终于做了一个小头领,他明白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坐上大当家的位子,可是当别人出言不逊的时候,他的立场必须坚定,这才是一个小人物应该懂得的生存法则。
杨彪举起手中一对大板斧,一下子从马上跃了下来,对准那名女子的头便劈砍下去。
被叫做桐姨的女子脚步没有丝毫动摇,只是伸出了纤细的右手,在杨彪将要劈砍下去的时候,闪电一般扭住了他的一条手臂,只听得“咔擦”一声响,杨彪整条右手竟被她轻易的扭断,扔到了地上,鲜血泉涌一般喷出来。
杨彪疼得满地打滚,用左手紧紧捂着断掉的右手,其余人吓得瞠目结舌,女子淡淡说道:“带着他滚,今日就当是小惩大诫,让他今后招子放亮点。”
她的话说完,马上就有两名小厮将杨彪抬上马,吓得浑身颤抖,拼了命一般鞭打瘦马,扬长而去。
这不过是江湖上一件小事,却改变了未来西域的命运,因为杨彪虽然不济,却生了一个天才儿子,这孩子已经五岁,名叫杨洲,便是以后帝国的十大悍匪之一,绰号“西北贪狼”。
第两百二十一章 世外绿洲(三更)
许沛追赶上来的时候,只看到沙地中的血迹,和一条断掉的粗壮手臂,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交战的画面,但是能够猜测到那名被洛琉璃叫做桐姨的女子,给对手造成的阴影只怕一生也难以消除。
在强横的实力面前,面对敌人就会绝对压制,不给对方任何躲避或者反抗的机会,这是江湖的规矩,也是人性的本质。
江湖也可以说是一只烘炉,能够锻炼真金白银,也能够淘汰废铜烂铁。
许沛看着领头的那名女子,对于她拗断对手手臂的事情,并未有太多的惊讶,她本可以轻而易举杀死对方,可她并未那样做,这不难看出她还保留着人性。
她的手段虽然有些残忍,到底没有视人命如草芥,比起那些动不动就挥刀砍掉对方头颅的江湖豪客,她确实更让人有好感。
女子抬起手,扬了扬,其余四名女子便抬着大床重新飞跃而起,她们的动作极其富有节奏,好似在这茫茫沙地中跳起采莲舞,有种令人陶醉的美感。
即便是这松软的沙地上,她们都还能够施展蜻蜓点水一般的高妙轻功,这样的功夫着实让许沛敬佩,他十分好奇这些人的武功从何而来,有这样武功的人竟然能够甘愿隐居于着片沙海之中,该是具有何种定力,不得不由衷的折服。
许沛比起前方飞掠的那些女子,奔行在沙地中就显得要困难许多,一来是因为他不懂得对方那一套吐纳之术,长途奔行了数百里都不会疲倦,二来是因为他的身体真的已经到了极限。
脚踩在沙地上,许沛险些滑倒,他想要加快速度追赶上去,却没来由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这让他惊骇不已,难不成自己会因为过度疲劳而暴毙?
许沛运行起内功,游走于全身。缓缓地呼吸吐纳,等他将全身的气息运行了一个小周天之后,睁开眼却看到前面的几名女子并未走远,而是在等待着他。
这让许沛有些疑惑不解。不过对于她们的好意,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拱手向她们作了一揖,然后便继续赶路。
半日之后,她们抬着大床来到了一处绿洲。这片绿洲虽然不大,可也算得上世外桃源,许沛一眼望不到边际,在他的不远处就有一个湖泊。
许沛早已经**难耐,顾不得欣赏湖泊的苍翠欲滴,映照着蓝天白云的景象,而是直接趴在了湖泊的边缘,开始大口大口的饮水,直到他的肚子涨了起来,他才仰面躺倒在地。心满意足。
几名女子只是将水囊中的水喝完,便继续往绿洲深处而去,许沛站起来的时候正巧看到有一只沙鼠在不远处偷偷喝水,他一看到那小东西,突然觉得十分美味。
然而他并未出手去捉住那小东西,他人虽然疲乏,可是尽全力去追,那灵活的沙鼠也无所遁形,许沛之所以没有去做那件事,是因为他没有火石生火烤熟它。
同时他相信那些女子的目的地快要到了。她们肯定就住在这片绿洲当中,许沛不再迟疑,拔足追了上去。
片刻之后,他在一座不算很高。但至少也有三丈的高楼前停下了脚步,这坐高楼比起皇宫的富丽堂皇自然相去悬殊,可是在这荒凉的沙漠中当真算得上雄伟。
它完全是由石头与沙土混合建造而成,在这样的环境下,木材的珍贵程度,不亚于中原地区的黄铜。而要将这些石头累积成这样宏伟的建筑,不知要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
许沛看着这座高楼,它表面已经因为风化而出现了许多裂痕,可是在砖石的借口处又没有明显的缝隙,依然是牢不可破。
兴许它已经存在了几百年,但是岁月的沧桑并未另其减色,反而愈加显得美丽。
许沛由一条小道向高楼里面走去,这条石子铺成的小路上还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草,两边是花园,生长着一些低矮的灌木和一些不常见的花草,令许沛有些意外的,还是花园中那些飞鸟和一些浑身针刺的小东西。
这条小路的尽头是一面一丈多厚的石墙,石墙外面并未设置石门,而是一条很狭长的甬道,许沛看到那架大床已被丢弃在外面,这也就意味着洛琉璃是直接被她们抬了进去。
他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只是细细一想,已经过了两个多月,有那女子的疗伤药,她的伤口无论如何也不至于破裂了吧。一想到这里,他便释然,缓步向那甬道走了进去。
穿过甬道,他终于走入了这座堡垒的内部,眼前的景致让他耳目一新,几乎是目不暇接。
这里面的建筑结构比起中原简直是天差地别,并不讲究对称之美,也没有中轴与横梁,巨大的石柱在这座高楼中倒是随处可见。许沛一抬头便看到了屋顶上悬挂的吊灯,里面的灯油还未燃尽,数只灯芯在默然的燃烧着,给这座并不算明亮的高楼增添了一些柔和的光线。
自从进入了这里,许沛便没有看到一个人,他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人影,而这圆形的高楼却有四道门。
许沛对着正西方一道木门走了过去,他之所以选择木门,是因为这里所有的材质都是石头,难得有一道木门,让他觉得有几分亲切。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轻易地推开那扇木门,木门的后面又是一条狭长的甬道,只是没有什么光线,许沛走在有些暗淡的甬道中,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真气,向他袭来。
“在下蜀山弟子许沛,打扰了前辈清修,还请赎罪。”
许沛感受到那股真气快将他压迫得喘不过气来之前,艰难的开口说道,当他说完之后,本打算快步退出去,谁知那里面的人并未与他计较,而是撤消了那真气的压制。
“进来说话。”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仅仅凭借这苍老的声音,许沛就能猜测出她至少已经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婆婆。
当他走入那间雅致的房间之后,看到的竟是一名素衣白裙的青春少女,不仅让他瞠目结舌,内心久久难以平静。
当那女子开口后,他才弄明白,原来并不是自己听错了,而是面前的女子修为实在太深,竟然已到了返老还童的境界。
ps:承诺的三章终于更新完毕,毕竟还是做到了,心中的石头也算落地了。
两百二十二章 郎有情,妾无意
“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名内功深不可测的女子打量了许沛一眼,开口问道。
许沛摇头,随即开口说道:“晚辈以为是‘玉宇琼楼’,不知是否猜对?”
女子头顶的青丝无风飘飞起来,听到有人提起这座楼的名字,她竟然不自觉的想要动怒。但她随即便克制了自己,也不再看许沛一眼,微微眯着眼睛,淡淡的说道:“这个名字已经将近五十年没人提起了,而你也是这五十年来,第一个走入这里的男子。”
听到她的话,许沛没有追问缘由,不该他问的他懂得安守本分,若是对方愿意说,自然会告诉他,这才是对一个江湖前辈应有的尊重,何况实力相距天差地别,一句话说错便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对于站在阶梯下,那个懂得分寸的年轻人,经历了世事沧桑,依然是一副青春容颜的女子微微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这个后生不错。
突然间,她手指伸了出去,从她纤细的指尖竟然射出一道寒芒,虽然是真气凝结而成,可是已经接近实质化,许沛眼疾手快,一招“揽月步”,身子斜飞出去六尺开外,惊险的躲过了那一招。
寒芒在坚硬的花岗岩上开了一个小洞,若是击打在人体上,自然是贯穿整个身体。许沛心中无奈,不知道那位前辈因何突然出手,可是她并未趁胜追击,看样子并不想要他的性命。
“能够躲过这一招,不代表你的武功有多好。”女子依旧平淡的说道。许沛闻言之后,惭愧的低下头,说道:“前辈所言极是,若不是前辈故意放水,晚辈万难躲开。”
女子继续说道:“虽然我只用了三成功力,不过以你的反应来看,表现倒出乎我的意料,若是方法得当。也不失为可造之材,只可惜以你的体质,修炼蜀山的武功,并未全部激发你的潜能。”
许沛听到她贬低蜀山的武功。心中不免有些不忿,可是对方的修为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不服。
“前辈此话有失偏颇,蜀山沉淀千百年,能人辈出。你不能因为我学艺不精,就贬损蜀山的武学,这样不是以偏概全吗?”
对于许沛辩解的话,女子到没有生气,而是淡淡说道:“蜀山确实出过一些个了不起的人物,可惜武学中存在很大的缺陷,甚至可以说是残缺的一部分。”
听到她的话,许沛来了兴趣,开口问道:“不知前辈何出此言,难道你对蜀山的武学很了解?”
女子点了点头。说道:“了解算不上,可是我曾经在一个地方看到过各门各派的武学典籍,总算有个大概的认识,我说蜀山的武学有所缺陷,你护短心切,定然不服气,以后当你见识到了,自然也能够认识到这一点。”
这一回轮到许沛无言以对了,他作为蜀山最核心的弟子,接触到的皆为门派中珍藏的武学秘籍。若是这样还被叫做见识短浅,那么整个武林,就找不出几人能够与眼前这位女子相提并论了。
“你留在这里,与洛儿成亲。”
女子见许沛不开口。没来由的说出这句话,许沛当场愣住,连忙抬头去看那女子,女子神情威严,许沛见到她美丽的容颜,竟然有些魂不守舍。连忙低下头不再去瞧她。
这女子竟然有种勾魂夺魄只能,这样的人浑然不似人间所有,难不成是狐仙下凡?
“前辈为何做出这样的安排,你可曾问过我们两人的意见?”
许沛平静的问道,头依然垂得很低,女子的声音多了一分严肃,淡淡说道:“你是在责怪我擅作主张?”
“晚辈,不敢。”
“你自然是不敢,但不代表你不想,你就不怕我一掌打死你?”
许沛缓缓吐出一口气,面对这样的威胁,他反而不再感到恐惧,既然没有选择,至少还可以选择死亡来表示抗议。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前辈要我死,自然很容易,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该来的始终会来,我无从逃避,便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你的胆子不小!”女子的话加重了语气,仅仅是这样一震,便让许沛的脊梁发寒,女子动怒时无形之中就释放出一股磅礴的真元,对他的真气竟有干扰作用。
“前辈恕罪,只是婚姻大事,岂能仅凭一家之言便可做主的,我需要禀明家中长辈,才可以做出决断,况且……”
“哦?那要是蜀山那些老顽固不答应,你是不是就打算不与洛儿来往,永远与她绝交?”
女子突然打断了许沛的话,许沛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抢白,还未说完的话被噎了回去,他长长吐出一口,说道:“就算我如何忤逆,但是婚姻总得两情相悦,少了父母之命,总不能没有那媒妁之言,不然岂不是无名野合,名不正言不顺,遭人耻笑?”
“遭人耻笑?”女子听了许沛的话,冷笑一声,说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想不到你这人还再乎这么多繁文缛节,倒真叫人失望,这里方圆百里你若是能够找出一个媒婆来,我便跟着你姓。”
许沛彻底无语了,听她的口气,似乎是要让他们立马成亲一般,江湖上只听说过拦路抢劫,调戏非礼的,却没听过硬逼着人做新郎官的。
“你难道不愿意?因为洛儿的容貌被毁,全身布满了伤疤你便开始嫌弃她,我怎么从阿桐那里听说你一路上苦苦追赶,不离不弃,难不成这都是假的吗?”
“前辈,你做出这个决定,有没有问过琉璃,她的心意如何?”
许沛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问出了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不错,洛琉璃的确因为安以仁的手术,全身上下都有伤疤,脸上都不例外,甚至可以说外型上完全变成了小家碧玉林兰君。
可是那又如何呢?他爱慕的洛琉璃始终存在他内心深处,他也曾试过将她忘记,可却是徒劳,所以他才不顾艰难的一路追随而来。
面对他的问题,女子淡淡说道:“实话告诉你,她不愿。”
听到这句话,许沛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觉得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窖,寒气刺骨,浑身冰凉。
第两百二十三章 心迹
“既然她不愿意,那么这件事情便无须再提,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勉强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许沛平静地说道,女子听完之后,神情不变,这时候一只白猫从外面回来,径直走向女子,女子勾起手指,白猫一下子飞入她的怀中,很是温顺。
“其实她之所以不愿意,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其中原委?”
许沛的头垂得更加低了,愣了半晌,他开口说道:“晚辈自然清楚,以她的性子,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是意料之中,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我依然有几分失落。”
“你可是真心待她?”
“自然是真心,可惜我未能保护好她,我倒希望遭受那样痛苦的人是我。”
女子抚摸着白猫,梳理它全身的白毛,白猫抬起头看了看女子,趴在她腿上准备睡去。
“如果中毒之人是你,你只怕早已经化成一滩血水,哪还能在这里讲话?我曾经不相信这世上有天命,可是经历了这些之后,觉得世上所有的事,都逃不过造化的安排。”
“前辈所言甚是,比起琉璃,在下的武功确实要逊色许多。”
“我这样说倒不是有意要贬损你,只是你没有洛儿那样的好运,但或许你有另一番际遇也未可知。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而且还心志坚定,你与洛儿成亲,也算得上终成眷属。”
许沛好奇的问道:“前辈为何如此热心我与琉璃的婚事?”
被问到这个问题,女子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白猫原本安顺的躺在她的双腿上,被她弄疼,发出一声轻微的叫声,想要逃开,但是女子紧抓着它不放,它也就放弃了挣扎。
“只因为在我年轻的时候,太过意气用事。错过了毕生的挚爱,想清楚之后再去见故人,已经物是人非,他早已经娶妻生子。洛儿如今还年轻。我不希望她重蹈覆辙,没必要因为一些小事情错过眼前人,她这个年纪自然想不通这些道理,作为长辈,我自然要帮她将幸福抓在手中。”
许沛陷入了沉思。其实他对于这人世间的情爱之事并没有深刻的理解,那些刻骨铭心的凄美故事,他相信只会在戏台杂剧里才会出现。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经历会被演绎得这般凄迷,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自己似乎并未觉得这样的故事有多么传奇。
“前辈,可否让我见一见琉璃,这件事她有必要知道,就算到最后她也不会同意,我至少也要让她明白我的心意。”
“她可能不太想见你。不过你可以去试试,从我的左手边过去,虽然她一直沉默不语,不过我想她应该在等你。”
闻言,许沛恭敬地向女子行了一礼,然后缓步往他的右手边走去,不出片刻,他就来到一扇木门外。
他轻轻在房门上敲了敲,没有应答,许沛沉默了片刻。清了清嗓子,声音轻柔的说道:“琉璃,我能进来吗?”
屋子里没有任何回音,许沛又轻轻的敲了一下。仍然没有任何回答,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沉默。
“琉璃,我进来了。”许沛说着,便轻轻推门走了进去,洛琉璃一人坐在椅子上,屋子里灯光暗淡。许沛不太看得清楚她的表情变化,他缓步向她走近,在七步开外,洛琉璃叫住了他。
“不要过来。”
只不过是轻轻地一句话,却全无半点感情色彩,就好像将人推进了一汪水潭之中,让许沛有种窒息的感觉。
不过是七步之遥,又仿佛是隔了万水千山,许沛感觉洛琉璃的距离与他比之前更远了,之前的她虽然淡漠,却没有如今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琉璃,我……”
“你为何还要跟过来,你明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我了,虽然她们拿走了镜子,但我仅仅是用手摸着脸上的伤疤,就能够想象自己有多丑陋。”
许沛无言,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容貌,特别是对于一个姿容俏丽,心气甚高的女子而言,要她接受毁容的打击,还不容给她一刀来得痛快。
在这个时候,一切的言辞都不免显得苍白,许沛正在无言的时候,洛琉璃继续说道:“你不用怜悯我,这样施舍来的关怀,我并不需要。”
许沛动容,他大声抗议道:“我这样做并不是什么怜悯,而是出于真心想要与你厮守在一起,或许在你看来,这样的说辞不足以让你信服,但是好在我足够有耐心,我相信十年二十年的时间一定能够让你看清楚我的为人。”
他的话让洛琉璃动容,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不只是因为悲痛还是愤怒,她的声音中竟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只听她声调嘶哑的说道:“你这样又是何苦?为了一个见了就会厌恶到呕吐的人,虚耗大好时光,你是呆子吗?”
许沛摇头,语气变得平静,他踏出去几步,想要走到洛琉璃身边,可洛琉璃看到他的脚步移动,立马又喝住了他。许沛顿住身子,说道:“我不是呆子,在我遇见你之前,我也曾遇到过几名姿容艳丽的女子,可是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直到遇到你之后,我才感觉到自己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就算你毁了容,那种感觉也并未消失。”
洛琉璃平静的看着他,平静下来,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就算你现在还保持着这种感觉,但终有一日,你会对我厌烦,甚至刀剑相向。”
许沛瞳孔微微收缩,对于洛琉璃的话,他觉得莫名其妙,平静的回答道:“我为何要那样做,你到底还是对我没有信心吗?”
洛琉璃微微摇头,说道:“你错了,我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就算我能够说服自己接受你的一片心意,可是终有一日,我与你决裂自后,我怕再难以说服自己去斩断情丝。”
她没头没脑的话让许沛更加疑惑,洛琉璃不等他说话,开口说道:“我想休息了,你能出去吗?”
许沛离开之后,洛琉璃喃喃自语道:“你何苦要入局,被人当做棋子利用,早点跳出去,这样你我还是朋友,留一点念想,总好过将来横眉冷对。”
他的话,许沛自然不会听到,可是他们的命运却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着。
第两百二十四章 机关算计
三个月后,令许沛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在绿洲边缘散步,仰望天际飞过去的秃鹰,桐姨却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
“桐姨。”许沛转头看到桐姨,惊呼出声喊道,然后看着一脸笑意的桐姨,问道:“有什么事吗?”
桐姨收敛起笑容,认真的告诉许沛说道:“洛儿终于答应嫁给你了,你这些日子以来的守护,终于打动了她。”
许沛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没有桐姨预料中的欢呼雀跃,他只是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如此,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之所以没有半点喜悦,是因为他很清楚,洛琉璃并不是出于对他的爱,只不过是对他长期的坚持而产生的感动,或者说是妥协。
大婚之日,选择了一个良辰吉日,除了“玉宇琼楼”里十三名女子和这个神秘宗派的楼主外,再无人前来恭喜道贺。
许沛想过要写信告诉蜀山中人,就算其他前辈不来,一向与他关系好的三弟也应该前来喝一杯喜酒。
可是他的信就算写好了也寄不出去,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连飞鸽传书都是奢想。
许沛换上的新郎服竟然不是大红色,而是一袭素洁的白衫,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千百年的文化传统有了这样明显的改变,让他显得有些难以适从。
新娘洛琉璃在两名女子的搀扶下款款走来,此时的洛琉璃已经完全能够灵活的行动,而且身上脸上的伤痕也因为“玉肌液”的关系,变淡了许多。
许沛遵从了对方的规矩,穿上白衣举行婚礼,而对方也尊重他的意见,在拜堂的时候,依然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方式。
礼成之后。许沛便携着洛琉璃的手走入了洞房,那一夜他们只是睡在一起,什么也没有做。
天地很安静,静到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两人都没有任何言语。
许沛的心中开始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按理说他的心愿达成,小登科之后,他的心智应该更为成熟,可他在那一刻。反而觉得自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洛琉璃均匀的呼吸声,传入许沛的耳中,两人虽说已经是夫妻,却是同床异梦,在洛琉璃看来,她与许沛的缘分,到底还是走到了终点。
一个月后,楼主将许沛叫道最初见面的那间石室中,郑重的对他说道:“你已经跟洛儿成亲了,也就不是外人。有些事情应该让你知晓了。”
许沛听到这样严肃认真的腔调,开口询问道:“不知楼主要跟我说什么事?”
虽然这样一问,但是许沛已经猜测到此事不简单,果不其然,掌控者整个宗门的女子开口说道:“至今日起,你就跟随桐姨修炼本门的武学,待你有小成之后,再说其他事。”
“许沛是蜀山中人,就算与琉璃成了亲,这个身份也不会改变。若要我改投别派门下,恕在下难以从命。”
女子没有动怒,平静的看着许沛,说道:“只不过让你跟随桐姨学武。既没有让你脱离蜀山,更不会让你与蜀山为敌,你紧张什么,难道要你多学一门武功,也是强人所难?”
许沛闻言,躬身说道:“若真的只是学武这么简单。我自当遵从,可是明人不说暗话,望楼主将话说清楚,我此番学武,究竟所谓何事?”
“就凭你武功太差,不足以保护洛儿,这个理由可足够让你心甘情愿的学武了吗?还是说你甘愿一生都呆在这里,再也不走出这座石头城,不再与外面的人来往了?”
面对这样的质问,许沛是在难以反驳,他的武功在这座石楼中,确实是最差的,虽说有重伤痊愈的洛琉璃垫底,可是以她的天赋和尚未完全流失的根基,想要再次超越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从那以后,许沛开始跟随桐姨修炼“玉宇琼楼”的武功,其实这只是她们对外散步的信息,这个门派真正的名字叫“绝情派”,人数不多是固然是因为知晓的人少,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严格的筛选所致。
许沛有蜀山的内功根基,学习新的武功心法自然可以触类旁通,所以进度也快。
三个月之后,他在石室中打坐,洛琉璃远远地望着他,一脸的歉疚。
这时候的洛琉璃,脸上的伤疤又浅了许多,只要不是近看,就很难看出她的脸曾经竟然有过巨大的伤口,“玉肌液”的护肤功效确实神奇。
不知何时,这座石头城的楼主已经悄悄来到洛琉璃的身后,向石室中望了一眼,轻声说道:“他的天赋不算出众,一百个人中,顶多也只能排到十七八,以这样的资质,要想冲破最后的瓶颈,希望不大。”
“既然如此,姑姑你为何还要煞费苦心的安排他去学武,而且还趁他入睡之后,一点一点散去他蜀山的内功,这可不像是精明的你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洛琉璃只不过是平静的叙述,没有掺杂一丝感情在其中,听在楼主的耳中,她的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浅笑。
“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对于世间女子而言,能寻得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不比什么都重要?不是有句话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吗?姑姑已经错过了,当然不希望你也步我的后尘。”
这一次轮到洛琉璃嘴角勾起冷笑了,她语调轻微的说道:“姑姑在我面前也要隐藏自己吗,在你决定让我们一起的时候,我不是早就已经成为你计划中的一部分了吗,何须再说这样的话,若是真的为了我,你当初就应该让他离开,而是越陷越深。”
“既然你心中洞若观火,我也坦白告诉你,时至今日,他已经成为左右胜败的关键,我再也没有那个精力重新寻找人选,既然他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也算是上天的安排。就算他的资质稍微差一些,可好在他的心志坚定,就如同一块未经雕琢的玉,有他在,你必然能够突破本派武功的精髓。”
“是吗?”
洛琉璃有些魂不守舍,神情怅然的问道,与其是询问,不如说是反问自己。
难道他真的会是那个成就自己,同时也是毁灭自己的人吗?
第两百二十五章 反目成仇
许沛在一个石室中闭关了半年,在这期间,桐姨吩咐女弟子给他送饭,他白天有半天的时间与桐姨相互切磋,下午到晚上就闭关修炼。
这样的修炼方法与枯禅大有区别,这世上自然不缺乏有大恒心的人,可是闭关六个月都不与人交流,对人的心性自然有很大的影响。
许沛天性沉稳,不好动,这样的个性,对于他修炼的武功自然有所裨益,在这半年的修炼中,桐姨每次交手都是恰到好处,点到即止,所以没有将许沛逼入绝境,其目的就是不让他使用蜀山的内功。
他白天与桐姨交手,不断寻找招式中的弱点,之后专心修炼,很少有时间去想蜀山的内功。靠着精神上的催眠,许沛越来越习惯修炼绝情派的武功。
纸终究包不住火,一年后,许沛突然想要运行蜀山的内功,却猛然发现自己蜀山的内功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让他产生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按理说此时他应该会格外愤怒,可是此时的许沛并未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他只是停止了打坐,缓步走出了修炼的石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与洛琉璃共有的房间。
洛琉璃娴静的坐在屋子里,此时她正捧着一本书看,并非什么武功秘籍,也非什么医学典籍,而是一本记录神魔怪事的书,名叫《酉阳杂俎》。
以洛琉璃的性子,自然不会像小女子一样缝衣刺绣,接连几天临帖,她觉得有些兴趣索然,去藏书房寻找一番,竟然意外的看到了这本书。
她不会刻意去探究书的作者段成式是何人,只是看到书中的文字比起枯燥的武学典籍,要有趣许多。整本书中,她对于一个叫做叶限的女子印象尤为深刻。
叶限是秦汉时期,百越地方一名洞主的女儿。幼年丧母,甚得父亲宠爱。父死后,继母对她百般虐待,叶限得到神人指点。将鱼骨藏于屋中。在一次地方的节日活动中,叶限瞒过继母,参加宴会。因被继母及异母妹察觉,仓卒逃离,遗下一只金鞋。这只金鞋为邻近海岛上的陀国主得到。他派人到拾得鞋子的地方让所有的女子试穿。终于寻得叶限,结为伉俪。
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洛琉璃看过之后,就将它放置在一边,不再理会。她自然不会想到当这里已经荒无人烟之后,前来寻宝的后人会将这些书经过波斯人传播到更远的地方。而几百年后,更有格林兄弟根据这个故事,写出《灰姑娘》风靡全世界,成为全人类共有的精神财富。
许沛站在她旁边,看着自己的妻子。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洛琉璃脸上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身上的疤痕也都消失。这里的疗伤药岂止神奇,简直是逆天。
只是他越看越觉得疏远,他记忆中的那张脸庞虽然经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却反而越加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曾经那张脸庞虽然淡漠,可没有如今这般疏离。
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许沛相信自己并不会因为洛琉璃的相貌变成了另一个人,就减少对她的爱意。半年前。在他闭关的前几天,他们终究还是圆房了。
洞房花烛夜,本该是人生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可是许沛却并未从中感受到快乐。他在心中提醒自己。琉璃还是那个嫉恶如仇的女子,并不会因为经历了那些事情而有所改变。
可是他逐渐认识到,这只是他的自欺欺人,看着洛琉璃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许沛真的是感慨万千,他在内心深处都不确定自己能够陪伴她白头偕老。
顿了半晌。他开口说道:“我蜀山的内功完全散尽了,你可知道?”
谁知洛琉璃没有半点装糊涂,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说道:“这我自然是知道的,修炼本派武功,就容不下其他门派的内功,不然越到最后约会走火入魔。”
许沛冷笑一声,从认识她开始,她行事的风格都这样光明磊落,性子比起男子来还要干脆。“你们还真是为了考虑啊。”许沛苦笑,他实在不太懂得如何讥讽对方,觉得话说重了有伤感情。
“你生气了么,我很想知道,若是你知道你的内功是姑姑一点一点废掉的,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闻言,许沛身形一动便消失在这间屋子中,洛琉璃神情不改,只是长长出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你我的缘分,终于是气数已尽了吗?”
花园中,作为一派之主的那名女子正在给低矮的灌木修剪枝桠,其实绿洲中的植物本就缺少水分,长得也不高,要想达到江南园林那样的景致,差了不止多少距离。
然而在那名女子的精心呵护下,这处的草木水池错落有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并不比江南水乡逊色多少。
琼楼主人不允许其他人插手,她就像一个兢兢业业的花匠一样,每天都来打理这座花园。她用剪刀细心地剪着本就不显得多余的枝叶,这个动作显得有些多余,却给人一种优雅的美感。
在这片沙漠中,实在没有多少事情可做,女子似乎已将它当做了一种艺术修养,乐此不疲的重复着这件事,她身边的白猫蹲在草地上,饶有兴趣的看着主人半天以来重复着这单调的动作。
“啪!”的一声大响,许沛竟然以神鬼莫测的身法来到了她的身后,倏然出手,一掌击在她的后背,琼楼主人身子飘飞出去一丈开外,翩如惊鸿一般降落在地。
只是她的身子刚降落地面,许沛紧接而来的一掌又随之而来,女子的头发被凌厉的掌风带动,飘飞起来,面对许沛使出全力的一掌,她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随即左掌轻轻挥出。
“铛!”双掌相对,竟然好似金属碰撞的声音,双方真气碰撞,衣服鼓荡开来,地面炸裂开来,飞沙走石,一派骇人景象。
“半年不见,武功精进如此,到真让我有些意外。”
许沛冷冷道:“还不是拜姑姑所赐,说起来我真该好好谢你呢。”
话音落下,一掌急袭而去。
第两百二十六章 怒杀
处于狂怒中的许沛,真气竟然提升了三倍以上,面对他磅礴的真元,琼楼主人脸上的神情没有惊惧,没有愤恨,有的只是一丝欣慰的微笑。
这似乎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结果,许沛的一掌携带着风雷万钧的威势,好似黑云压顶,呼啸而来。
女子足尖轻轻一点,向后发力,小路上飞起细碎的石子。
她的身形一动,便如同突变的闪电一般向许沛飞去。
两人掌心相对,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两人的真气碰撞,同时向后倒飞出去数丈开外。
整个青石地面为之破裂,四五条手指粗细的裂缝以两人交手之处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去。
许沛单膝跪地,样子有些痛苦,他的双眼已经赤红,大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女子浅笑盈盈,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朵淡黄色的花朵,其实那是在交手的时候,被震飞的花朵,她在倒飞出去的时候,伸手将它抓在了手中。
许沛已经用尽了全力,而她却好似汪洋大海,深不见底,两人交手,就好似一个大人在陪一个顽童打闹,有种戏弄对方的意思。
“移山填海!”许沛暴喝一声,全身真元喷薄而出,以他身体为中心,竟然出现一丝淡红的光晕。
只见他双掌拍向大地,“轰隆”一声,原本出现裂口的石头地面上被彻底震开,分裂出一大块。
这块石板地面足足有两丈长,一丈宽,厚度三尺有余,在许沛强力一击之下飞离出地面,飘在空中,许沛双掌挥出,它便向琼楼主人疾驰而去,好似天塌下来一般。
被笼罩其中,任何人都难以逃离。琼楼主人面对许沛这一手,脸上的喜悦之情反而更胜,她微微点了点头。
“天女散花。”
她淡淡说出这四个字,全身的内力已然发动。她没有使用什么精巧的招式,只是将她手中的那朵花捏碎了,然后那些细微的花瓣就像飞镖一般撞向大石板。
飞花抗衡石板,这简直是不可能的,这样的对决不禁让人目瞪口呆。然而当那些细微的飞花撞到石板上。竟然犹如钢钉一般将坚硬的石板撞碎了。
石板被分裂成无数块,颓然掉落地面。
许沛的身子却无端消失,他料想到这一招奈何不了琼楼主人,是以在招式发出之后,就以石板为屏障,几个虚影之后,就绕到了女子的后方。
“血河挽红袖!”当他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全身的骨骼咯咯作响,因为过度强横的真气冲撞,挤压着全身的骨头。是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声音。
这一招是桐姨交给他的最后一招,桐姨说这一招很霸道,只要施展出来,无论对方的内力有多深厚,都不能抵御,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血河中捕捉对方的灵魂,所以只要人还存在灵魂就会被它的森寒震慑,从而达到从精神上打击对手的目的。
桐姨说这一招至今无人领悟到,就连琼楼主人也不行,洛琉璃本来是最有希望领悟这一招的人。可惜她虽然悟性高,却天生有一种傲气,觉得世间除她以外,其他人都没有资格修炼这一招。
当她知道这一招的招式口诀门中所有人都知道之后。对于这样烂大街的武学就缺乏了兴致,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一招的真正威力,远非她想的那样。
琼楼主人听到许沛喊出这一招之后,神情不变,她不相信许沛真的能够领悟到其中的真髓。要知道这一招是本门的杀手锏,除了祖师能够运用,创立出来百余年,后来的人没有一人达到记载中的境界。
许沛的掌心竟然有丝丝血丝渗出来,以他掌力为中心,竟然出现了一团淡红的光晕。琼楼主人被淡红的光芒包裹在其中,“云开月明。”她的手掌如同波纹翻滚,又好似蛇行沙地,极具缠绵的美感。
然而她的这一招没能够拨开那团红雾,淡红色的光晕撞到她的身上,竟然好似一座山撞了过来,她虽然没有被撞飞,可是丹田中最强的那一股气已被冲散。
琼楼主人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已经被牵扯了过去,许沛的手掌已然抵在她的额头上。
一股强大的威压,让她喘不过气来,下一个瞬间,便是自己全身的内息源源不断的涌入许沛的四肢百骸,就好似泥牛入海,一去不回。
连许沛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太过诡异,他只记得自己使出了“血河挽红袖”这一招,并未觉得自己领悟了其中真髓,而是因为走投无路,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使出了这一招。
之后的事情便脱离了他的掌控,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掌为何无缘无故就抵在了姑姑的额头,而且对方的内力不断地涌进来,他就好似一篇沙地,接受着甘霖的滋润。
因为太过痛苦,琼楼主人脸部出现了明显的扭曲,她能够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在快速的流失,这让她全身的肌肉都产生了明显的抽搐。
这个过程很痛苦,可是她并没有抵抗的意思,是无能为力,还是心甘情愿?没有人知道,只是她的脸上始终都保持着微笑,似乎这个痛苦的过程,对她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真气汇聚入许沛的体内,他的身体就好似充满了气体的球,变得膨胀起来,似乎只要一枚细针扎过来,他就会爆裂成碎片。
他抵在女子额头上的手掌竟然好似生了根,虽然他同样因为痛苦想要抽离,可就是身不由己。
女子的头发变作了雪白,原本红润的肌肤迅速变得干瘪粗糙,她整个人竟然好似失去了生机的枯树一般,生命力在霎时间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许沛的手终于离开了她的额头,被吸取了内力的女子原本青春焕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脸色蜡黄,布满了老人斑,神采奕奕的眼睛也变得涣散无神,像死鱼眼一般虽然园睁,却已经目不视物。
获胜的许沛整个身子看起来就好似一个圆球,他有些站立不稳,看着形容枯槁的琼楼主人,他不可思议的问道:“为何会这样?”
已经奄奄一息的琼楼主人听了他的话之后,竟然咯咯笑了出声,说道:“想不到你真的突破了最后一关,我虽死无憾了,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第两百二十七章 继任
琼楼主人说完这句话,嘴角溢出一丝血迹,竟然就这样含笑九泉了。
许沛看在眼中,完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胜算,而且还吸收了对方几十年的内功。
他觉得全身涨得难受,上半身膨胀的厉害,几乎就要炸裂。
在这个时候,以桐姨为首的几名女子出现在他的身后,许沛的感觉变得异常敏锐,他没有感觉到杀气,便缓缓转过了身子。
“恭喜楼主炼成神功。”桐姨开口说道,其他女子也一并附和道,她们当即跪倒在地,要行主仆之礼。
许沛慨然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姑姑因我而死,你们非但不给她报仇,反而尊我为楼主,这是什么道理?”
桐姨半跪在地,朗声说道:“绝情派祖训,谁掌握‘血河挽红袖’的奥义,就是新任的楼主,门人不许有违,不然处以极刑。”
“绝情派?”
桐姨见许沛一脸疑惑,开口解释道:“楼主有所不知,我们在江湖上对外宣称是‘玉宇琼楼’,其实我们这个宗派的真正名称是‘绝情派’,之前有所隐瞒,实在情非得已。”
听完桐姨的话,许沛变得肥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惊恐与愤怒的表情,杀死琼楼主人的疑惑与愧疚也已经荡然无存,此刻的他就好比一只被人踩疼了尾巴的猫。
“绝情派?呵呵,据我所知,这所谓的绝情派便是百年前武林第一魔教,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横空出世,不出七日便血洗了六大门派,最后被少林武当为首的名门大派联手剿灭,想不到还残存着余孽,遗祸武林。”
说出这番话,当真是诛心之极,桐姨等一众女子听了之后,脸上无不动容,可是对方是新任楼主。她们无论如何也不敢发作,只得强忍心中的怒气。
桐姨率先开口说道:“楼主想来是对我们宗派有所误解,根据祖师遗训,凡是继任楼主的人。都要去二层楼观看,等你去了之后,或许会有不同的认识。”
听到二层楼,许沛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色,他来到这座石楼一年多。可从未去过什么二层楼,这整座建筑高耸,由石柱子撑起来,天顶异常高,他以为只是一层,没想到还有什么二层楼。
就算有的话,整座石楼又没有梯子,难道要飞跃而上?就算飞上去了,总该有门才对,可是门又在哪里?
见许沛脸上的疑惑神情越来越重。桐姨开口说道:“楼主只需要进入那间闭关的石室,使出全力去推左边的石墙,便能够将它移开,然后循着楼梯走下去,便是二层楼了。”
许沛不禁哑然无语,原来所谓的二层楼竟然是在地下,他之前在石室中闭关,也曾留心过里面的结构,可是并未发现可以移动的墙体,此刻听到桐姨这般说。才反应过来,之前是因为自己功力不够,所以自然无法达到那一步。
许沛为了追查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桐姨等人说道:“你们将姑姑安葬了吧。这件事我一定要弄清楚。”
他说完便摇摇晃晃的向石室中走去,其余众人看着他离开,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两负责给前楼主沐浴,你两去准备开凡,你们去向教主报孝,并请回经匣。我们务必按照规则将她好生安葬,前楼主终生为宗门考虑,最终达成心愿,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桐姨站起身来,吩咐着其他女子,这些人领命各自行动,桐姨看着她们消失的方向,又郑重看了一眼干枯瘦削的尸身,不由得感慨道:“做出这样的牺牲,只为了讨一个说法,为此不惜葬送几代人的自由,这样真的是执着吗,还是愚蠢?”
没有人听到她的话,她自然也不敢在人前提起她的疑惑,要知道她们对于信仰是忠贞不二的,她这样的话,是要被斥为异端,遭到同伴严惩的。
屋子里的洛琉璃听到了外面巨大的动静,可是她依然没有走出她的屋子,这场交手,不论输的人是谁,她都不愿意看到。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半年来,她越发能够感觉到肚子里的生命与她产生了默契,她每一次抚摸,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回应她,她能够感觉到生命的跳动,就好似他就在自己的手心里一样。
“孩儿,娘想早点看到你,你能否早点出世来让娘瞧一眼?”
洛琉璃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慈爱,此时的她早已不是那个冷若冰霜,孤高绝世的女子,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
她考虑得更多的是孩子的未来,他心里清楚他与许沛的夫妻情分已经越来越浅,若真有势不两立的一天,至少有个孩子留一点念想。
许沛站在石室里,他运行起浑身的内力,他感觉自己的丹田扩大了三倍以上,里面的真气就好像奔腾狂泳的江河,携带着泥沙滚滚而来。
他还无法完全控制这股强大的内力,一掌击出,厚达几迟的石墙纹丝不动,反而是他被这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弹开,接连倒退数步。
他知道自己过于心急了一点,他的内功如今正处于混乱状态,强行使用定然要留下后遗症,许沛开始抑制自己躁动的情绪,盘膝而坐,打算将内力融会贯通之后再全力冲击石墙。
这一坐便是一天一夜,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一天一夜里发生的事情。他以为这只是很短的时间,因为他只不过将内力运行了一个大小周天,而且没有明显的饥饿感。
桐姨等人已将前楼主安葬,洛琉璃站在墓碑前,怔怔的看着,她吸了吸鼻子,觉得有些发酸,可是却没有流出眼泪。姑姑自小宠溺她,却又束缚着她,她不愿背负与她相同的命运,所以才偷偷溜了出去,闯荡江湖。
只是到最后,她都没能够获得自由,宿命的绳索似乎一直都套在她的脖子上,每当她走得远一点,绳子就会绷紧,让她窒息。
黄昏来临,落日像一只硕大的灯笼挂在天际,滚滚黄沙上没有一丝炊烟,没有一声人语。
却有哒哒的马蹄声,飘飘渺渺,由远而近疾驰而来。
第两百二十八章 外敌来攻
作为江湖最大的情报组织,千寻阁可谓是无孔不入。
千寻阁在整个王朝设置了两百多个分堂,虽然规模不大,可胜在数量多,分布广。
每一个重要的省都有其分支机构,而且还在不断地壮大之中,这个刺探情报的组织结构复杂,管理严密,外人很难掌控其核心情报。
即便是茫茫的沙漠,都有千寻阁的分堂,而这个分堂重点监视的对象就是绿洲当中的玉宇琼楼。
负责管理那个分堂的是一个老瘸子,跟着他的是一匹瘦弱的老骆驼,长期病怏怏的模样,似乎下一刻就会倒地不起。
老人脸上布满了麻子,长相丑陋,任谁见了他都不会多看一眼,因为他的眼睛长年红肿,从中流露出来的浓水让人倍觉恶心。
这里除了老人之外,就是一个成天只会傻乐的青年人,他是老人的孙子,还在几岁的时候被一名骑马的少年撞倒,从此就痴痴呆呆,人事不知。
所以这座分堂的负责人自然就是老人,老人除了牵着骆驼去帮人指路收取一点报酬外,就是喂养两只鸽子。
在这片无情的沙漠中,人的口粮尚且不足,他还坚持喂养鸽子,自然有十分重要的理由。
在外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他的生存手段之一,用信鸽给人传递消息,收取报酬,再自然不过,然而他们哪里会想到这穷困落魄,不足自保的老人,竟然也替千寻阁做事。
这只不过因为千寻阁的一名堂主救了他孙子一命,那名骑马的少年撞了人之后扬长而去,小孩子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路人同情的看着,谁都不出手扶一把,身无分文的小老头抱着孙子,呼天抢地,满嘴污言秽语。咒骂这无情的世道。一位路过的客商经过,让人将他们带上车,请了大夫救活了小孩,可那孩子却变成了白痴。
客商问老者想不想报仇。老者点了点头,客商便与他约定,他帮他做事,他在三年后将那名少年绑到他面前任凭他处置。
小老头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他们便安排他去到了这片沙漠。替他们监视那片绿洲的情况。三年后,果然有个壮汉将那名少年绑来了,小老头看着仇人,浑身激动得颤抖起来,他手持一把匕首,如何也刺不下去。
哪只那少年突然挣脱了绳子,迅速的摸出一把石灰粉,扑在小老头的眼睛里,然后便夺路而逃。那不是寻常的石灰粉,还混合了其他东西。小老头用布擦干净之后,却落下了更为严重的病根。
他发誓再次抓到那名少年绝对不会心慈手软,要一刀刺入他的心脏。他差点跪在地上恳求那名壮汉,那名壮汉将他扶起来,说同是为千寻阁办事,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客气,帮忙是应该的。
一晃眼就是十多年过去了,孙子已经长成了小伙子,可是老头没有能力替他举行成人礼。甚至没有一点积蓄替他取一房媳妇延续香火。每当在暗中看到那片绿洲中的女子,他都会怅然若失,心想这里面随便一个作为孙媳妇,他也能含笑九泉了。
兴许是看穿了他的意图。千寻阁再有人来的时候,便告诉他,只要他看到那个从未见过的女子死后,马上将消息传递出去,他们就答应替他孙子找一房媳妇。
老头听了这句话之后,变得更加殷勤的监视绿洲里面的动静。他终于看到里面有人死了,那是一个老太婆,年龄不比他小,他便将这一消息画成了图案,以他恩人也能理解的意思,绑在鸽子腿上传了出去。
千寻阁得到这一消息之后,立马派就近的分堂负责人去确定了消息,确认无误之后,总堂召开了会议。
讨论的结果是将这一消息出卖给五大门派,这五大门派分别是点苍派、昆吾派、崆峒派、海沙帮和万马堂。这五大门派虽然比不上武林的泰山北斗武当少林,可也算得上地方豪强,与其他门派都有来往,形成了错综复杂的人脉圈。
千寻阁之所以选择将这一消息卖出去,除了想捞一笔之外,还因为想报一箭之仇,绝情派当年血洗的门派中就有千寻阁,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百年,可是仇恨却像种子一样生长,反而更加繁茂。
另外的五大门派自然也是被血洗的对象,要是没有之前的变故,他们相信自己早已经在武林中跻身名门,与少林武当平起平坐,也不至于跟二三流门派抢夺地盘,你争我夺弄得鸡犬不宁。
门派高层从千寻阁买到这一消息之后,无不大惊,原本以为已经绝迹江湖的绝情派竟然还苟延残喘在这个武林,而且还改头换面,龟缩在沙漠中,以玉宇琼楼这样的名字欺瞒世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其实那只不过是先辈的仇怨,可在有心人看来却是难得的机会,进而演化成不同戴天的仇恨。五大门派的掌门觉得那些苟活于世的女流之辈不足为惧,他们这么多高手联合起来征讨,一定能将他们尽数绞杀,借以在江湖上立威。
五大门派派出了门中的长老和杰出的青年弟子,共计七十余人,换骑了无数的骏马,马不停蹄的往这片沙漠中的绿洲而来。
瘸腿又麻脸的老人亲自带路,他骑不稳马,五大门派的人又嫌弃他脏,不肯载着他,所以老人只能骑在自己快要瘦死的骆驼上,速度慢了两倍,往石城这边而来。
还在十数丈之外,早已经不耐烦的五大门派中人看到那些女子在举行葬礼,再也不理会瘸腿老头,急速打马而去。
他们不会想到自己是前去送死,马蹄踩在沙土上,卷起一些黄尘,年轻一些的人已经拔出了腰间的朴刀,嘴里叫嚣着,冲锋而去。
洛琉璃看着这些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瞳孔微微收缩,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嘴里轻轻说道:“不要害怕,有娘在。”
当先的五名青年已经冲到了她们身前,长刀高高举起,便要手起刀落将她们斩首。
“呼呼呼”的声音响起,也不见这些女子如何动作,冲在最前面的五人便兀自倒地,嘴里鲜血不住地喷涌,竟然不知被什么杀死。
第两百二十九章 渔翁得利
瘸腿老头远远望着这七十多人将那十余名女子围在中间,心中觉得这样太胜之不武。
可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哪里有资格质疑那些大门派的所作所为,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早点逃走。
千寻阁承诺过,只要将这群人带入绿洲,就替他找一个孙媳妇,老人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坏事,可是一想到家中香火能够传递,也不会愧对列祖列宗,就算死后下油锅他也认了。
他骑在瘦弱的骆驼上,慢悠悠的往自己的破屋中而去,身后的喊杀声刺激着他的耳朵,让他感觉那些刀剑就是砍在他的身上一样。
然而他没过多久便没有再听到那些声音,也许是他已经走远,也许是一方的人已被杀光。老人不再理会谁胜谁负,他丑陋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一抹笑容。
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夜色渐渐笼罩了这片沙地,毒蝎和毒蜘蛛开始从洞穴中爬出来寻觅更小的猎物,却不知道他们将会成为另一拨动物的晚餐。
白天因为炎热,躲在洞穴中的蛇不敢出来,夜晚温良的气温,正是它觅食的最好时机,瘦弱的骆驼闯入了它的领地,它吐出信子,尾巴发出沙沙的声音警示对方,可是那匹不知死活的傻骆驼依然没听见一般走了过来。
“嗤”的一声,响尾蛇咬中了瘦弱骆驼的脚,这只骆驼长嘶一声,似乎感觉到了疼痛,也明白了攻击它的是什么,一下子窜了出去,怕了没有多远便倒地不起。
老人被摔出去五步开外,他知道这匹骆驼被毒药咬到了,它发狂奔出去的时候,他用尽力气也没能将它拉住,此刻它倒在地上,已经是无力回天。
老人长吁了一口气。这个老伙计陪了他好些年份,现在突然遭此横祸,他不禁生出一种哀凉情绪,但是一想到能够实现心愿。他便开始在沙地上狂奔起来。
沙地的另一边,五大门派的高手围攻着洛琉璃等十余名女子,所用的却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招数。
兴许是百年前吃过大亏,知道这些女子的武功高强,不敢正面交手。那五个不知轻重的年轻人没有警告他们,结果他们的横死让他们确定了对方的武功不是虚传。
这些人都是江湖老手,除了送死的五人,在江湖上都经历过生死拼杀,都清楚你死我活的杀戮不仅仅是武功高强就能够克敌取胜,有时候一些旁门左道反而能够救自己的性命。
是以这一次围攻,他们准备了石灰粉,迷魂香,辣椒水和桐油,除此之外还准备了无数的暗器飞镖。唯恐对方死得不够快,死得不够彻底。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战术,只是将所有人围在中间,然后便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抛撒出去,为了杀死对方,这些门派中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已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这样全无章法的打法,不讲究半点套路,自然也无迹可寻,没有破敌之策。被围在其中的这些女子个个都武艺超群。能够以一当十,可对于这样无赖的招数也没有应对之策。
她们的身形再快,都会被十面泼来的东西沾上,桐油等东西一旦泼完。这些人便将火把掷了出去,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只不过是几个眨眼之间,七十余人围成的圈子,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就在众人大喊着冲杀的时候,有些浑身着火的女子痛苦的叫喊着。冤魂一般出现在这些成名人物的身前,以鬼魅一般的身法将他们毙落马下。
这一切发生得更快,也不过是火光燃起的下一个刹那,场面中便响起了五大门派中人的惨呼声。
这些人都是老江湖,比起任务,自然清楚性命的重要,一见情形不对,便立马调转马头,往远处逃跑,仅剩的五六名女子嘴里发出恶毒的咒骂,闪动着身形追赶了上去。
慌忙逃命的过程中,这些人竟然还剩有许多石灰粉,反手将其撒出去,原本已经追到他们后背的女子不经意中了招,连忙捂着眼睛,那些人趁机拔刀杀了两名女子。
整个绝情派剩下的人,包括洛琉璃在内,竟然只有三人,而五大门派中的人还有二十多名。
这些人得了一点便宜,便觉得这样的方法可行,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一起,纷纷摸出一把石灰粉拿在手中。
两名女子将洛琉璃护在身后,其中一人便是桐姨,洛琉璃双拳紧握,她目光冰冷的看着这群宵小之辈,只恨自己武功不如往昔,又身怀六甲,不能亲手杀死他们,维护自己的尊严。
“出手。”一人喊出这一生,二十余人同时将石灰粉撒出去,桐姨一把抓起洛琉璃的身子,凌空飞跃而起,不退反进,转眼便来到几名中年人的身前。
就凭他们的身手和他们临阵的反应,桐姨就能够判断出这些人才是最大的威胁,所以他们才是非死不可的人。她和洛琉璃同时出脚,只听得砰砰砰几声,便已将他们踹下马去,这些人倒地之后,口喷一口鲜血,胸骨尽断,当场毙命。
另一名女子抢过来一把刀,一通砍瓜切菜,砍死了十二名大汉,其余七八人心胆俱裂,就要弃刀逃命,谁知这时异变突生。
原来倒在地上的一名汉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起了一把刀,猛然挥出去便将那名女子的双脚砍断,女子疼得大声叫喊,反手将刀甩飞出手,便刺进了那名装死之人的心窝。
那些被吓破胆的人见到这情况,饿虎扑食一般将刀剑刺进了她的身体,女子当场毙命。
可是这些人也没有好下场,在她被杀的下一刻,便被桐姨用“翻云掌”击杀。
看着场面中死有余辜的那些人,还有被烧死被暗算而死的同门,桐姨呼出一口气,幽幽说道:“我们行事向来隐秘,怎么会败露,此中一定大有隐情。”
洛琉璃淡然问道:“桐姨是在怀疑他吗?”
桐姨没有回答,因为她已经无法回答,代替她开口的声音是“砰砰砰”几声火枪发出来的声音。
桐姨心口中枪,血流如注,她缓缓回头,才看到从沙地中冒出头来的几人,这些人服饰统一,她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双眼圆整,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这些人便是千寻阁的火枪手,他们知道一个浅显的道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所以等到了现在。
第两百三十章 唐门隐秘
火枪威力巨大,洛琉璃即便是鼎盛时期,面对六名火枪手,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何况她遭逢变故,武功已经退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她身怀六甲,就算她可以硬拼,为了腹中胎儿,她也只能委曲求全。
被敌人缚住双手的时候,她感到巨大的耻辱。无奈桐姨等人尽数被害,最应该陪在她身边保护她的许沛反而不在。
洛琉璃被押上了马车,这些早有准备的人,驾着马车飞速逃离了这片沙漠,往关内而去。
再说石室内盘膝打坐的许沛,原本膨胀的身躯在一点一点的消减,吸到体内的内功经过他的调合,逐渐游走于他的经脉百骸,吸收消化,融会贯通。
全力打坐的许沛没有听到石室外面的动静,厚重的石壁本就具有良好的隔音功效,加之他入了忘我境界,所以还不知道洛琉璃已被绑走。
再度睁开眼睛的许沛,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他运行起体内的真气,将它们灌注于掌心,然后缓缓出手,去推那厚重的石墙。
石墙终于有了反应,向后面缓缓挪动,不出片刻便腾出一条能容纳一人进入的甬道来。
许沛松开双掌,自甬道走了进去,待他进入之后,石墙又缓缓地闭上了,甬道变得漆黑一片。
他摸黑走了一段距离,脚下一空,身子便向下坠落下去,好在他轻功很好,立马变换吐纳方法,落到下面的地面之时,未曾受伤。
下面是一间石室,隐隐有亮光传来,许沛循着亮光走了过去,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夜明珠上已经蒙尘,不知被放置了多少年,即便如此。也未能掩盖它的光芒。
其他的金银珠宝放在箱子里,与它相比逊色了许多。
许沛拾起夜明珠,在身上擦了擦,夜明珠的光芒更加璀璨。他拿着夜明珠往石壁上照过去。发现石壁上刻着一些细小的文字。
许沛借助夜明珠的光芒,仔细看去,发现这些文字虽然很细,刻得却很深,似乎生怕因为岁月而风化了一般。
这些文字从右往左。许沛细细的读了上面的文字,才发现绝情派不像江湖传言那样是魔教。
绝情派的祖师原本是西域人,爱上一名茶商,嫁入了中原。这名茶商本身没有多少武功,却爱结交武林人士,为此不惜散尽家财。
这些门派中也有心术不正之人,无意中见茶商妻子貌美,更有种异域风情,便动了歪念,私下里勾结在一起。害死了那重义轻利的茶商,好在女子在危难关头通过密道逃了出去,才躲过了那些衣冠禽兽的亵玩。
她回到西域之后,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心中却忘不掉当年的仇恨。生下孩子之后的三年,便将她送给牧民收养,自己遍寻名师,不惜委身于人,终于学得了一些西域的武功。
她知道这样的武功报不了大仇,偷入中原的大门派盗取秘籍。遇到一名尼姑,说了她的遭遇之后,那出家之人竟然传授她一套高深的内功心法。
她结合生平所学,苦苦钻研了十年。创出了一套独特的武功,又是五年的修炼,才将自己武学练至最高境界。
已经形容枯槁的她广收门徒,千方百计想要寻回女儿,可大海捞针,终究没能如愿以偿。
三年后。她带领门人去到中原报仇,血洗了六大派,还有两大派没有受到惩罚,便因为少林武当的插手而惨败。
那场战役只有她幸存下来,重伤的她逃回西域,躲入绿洲,运功疗伤之后,依然治不好内伤。
自知时日无多的她,收了一名小女娃做弟子,在石壁上刻下了自己的遭遇。
许沛读完之后,觉得那女子虽然手段狠辣,不过也情有可原,话的结尾是让继任者灭了九华派和东海帮,原来这两大门派从江湖上消失,跟这有直接的关系。
了解了绝情派祖师的事迹,许沛觉得不会再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便打算从甬道退出去。
然而他无意中瞥了一眼另一面石壁,发现上面同样有文字,这上面的字迹稍大,却要浅许多,一眼便能够看出来并非同一人的笔记。
根据另一面石壁上的记载,原来那名女弟子在祖师死后,并未遵从她的遗愿,在报仇之后回归大漠,而是选择了留在中原的花花世界。
还是十八岁的少女,虽然杀人不眨眼,可同样具有少女情怀。加之她倚仗本领高强,竟然做出了一件分外出阁的行为。
夜闯皇宫,洛琉璃绝对不是第一个,在她之前,早有前辈已经尝试过,并且因此付出了代价。
不知深浅的女子飞入皇宫之后,一心想要见一见皇帝长什么样子。在她想来,能够执掌天下的人,必然是龙行虎步,铁面铜眼的怒目金刚。
皇宫太大太复杂,她为了接近皇帝,逼问了数名宫女,对方宁死不从,她无奈之下只能假扮宫女,多日之后才摸到了御书房。
哪只她行迹暴露,对上了禁宫中四大金刚,那四人是护龙卫中顶尖的高手,她因为不敌而失手被擒,就在要被掐死的时候,皇帝出现救了她一命。
长相和善的皇帝一眼便喜欢上了这名来历不明的女子,当晚便宠幸了她,可是没有任何名分,只是将她安置在后宫。
她没想到后宫的斗争比起江湖厮杀更让人胆战心惊,她怀了龙胎,却没有任何人告诉皇帝,被人在饮食中下了药,导致了滑胎。
愤怒之下,她避开大内高手,连杀了数名后妃,在对一名昭仪出手的时候,竟然遭到了唐门中人暗器的阻止。
那正是天下闻名的暴雨梨花针,使用者竟然是一名小小的昭仪,而她竟然出自唐门。
中了暗器的她想要与对方同归于尽,哪只对方的同党随即杀出,她只能遁走。
她斩断了左手,才没让毒蔓延至心脏,回到绿洲之后,她收了三名子弟,传授她们武功,吩咐她们不要再出这片绿洲,外界太过凶险,尤其要堤防唐门。
最后的嘱咐是,若与唐门产生了瓜葛,就一定要先发制人,将唐门铲除。
许沛看完之后,对于前辈的那些仇恨付之一笑,真正让他在意的事情,是唐门竟然将手伸向了皇宫大内,当真是其心可诛。
第两百三十一章 荒漠追踪
出了二层楼,许沛不再像之前那般敌视绝情派,江湖传言这个门派手段残忍,嗜杀成性,可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击。
没有江湖,就没有杀戮,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世世代代,生生不息。
他决定担负起自己的责任,领导绝情派走向正途,与那些门派中的恩怨一笔勾销,绝迹于江湖,过一些平淡的日子。
然而,他的这一梦想被无情的打碎了。
从石室出来的他,没见到一个人,却隐约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他循着血腥气一路飞去。
只见茫茫的荒漠中,横七竖八铺了很多尸体,秃鹰在啄食这些尸体,还不是发出尖锐的鸣叫声,许沛一眼看去,只见门中的那些女子倒在地上,死状凄惨。
他从众多的尸体中查找洛琉璃,一再确认之后,并未发现她的尸体,这让他放下心来。
从桐姨的尸体上,他查探出火枪造成的伤口,空气中还存有一丝火药味。
他不知道敌人从何方逃走了,留在沙地上的印记也早被风沙遮盖。许沛面对这样的局面,凭着直觉,往中原方向追了出去。
押着洛琉璃的马车驶过了荒漠,来到了跛脚老人的破屋中,那名痴傻的青年见到这些人,只会咧开嘴笑,连瘦骆驼都失去了的老人,看着千寻阁的这些火枪手,神情却格外凝重。
那些人都是黑铁面具蒙面,身上也是铠甲,腰间配有匕首,背上负有火铳,看起来无比吓人。
老人陪着笑脸,给他们准备了热水,恭声询问:“敢问各位爷,陈堂主答应小老儿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无人搭理他,老人的笑容顿时僵硬。他以为这些人没有听见,清了清沙哑的嗓子,继续问道:“各位大爷,老朽已经替陈堂主传信了。他允诺我要为我那傻孙儿找一房媳妇,不知各位能否出于好心替我提醒一下?”
他的语调很恭敬,越到后面越没有底气,因为这些黑铁蒙面的人在喝水的时候,也未将面具摘下来。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自顾自的喝水,喂马。
“你们都聋啦,我爷爷问你们话,为什么不回答?”痴傻的青年突然暴喝一声,顿时将老人吓得六神无主,他慌忙去捂住傻孙儿的嘴,正想赔不是的时候,却见这些人全然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做事情。
“原来这些人都是聋子哑巴。”老人长舒了一口气。喃喃说道,要不然傻孙儿冒犯的话语,他们就算不杀死他,免不了也会将他毒打一顿。
一直坐在旁边的柴草上的洛琉璃见状,开口说道:“老丈,我是被他们绑到这里的,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已经怀有身孕,能否助我逃脱?”
她说话的时候,将头转向一边,并未让任何人瞧见。可是声音却清晰的传入了老人的耳中,老人还未有所动作,他的傻孙子便开口说道:“姐姐被坏人抓了,这些人都是坏人。我要去救她。”
老人哭笑不得,连忙全力拉住犯傻的孙子,说道:“你不要做傻事,这些人都拿着刀,要是你惹怒了他们,他们只需要一刀就能砍下你的头。”
痴傻的孙子听了之后。转眼看了看那些黑铁蒙面的人,不由得身子一哆嗦,吓得哇哇大叫,抱头蹲在地上。
老人看着自己心智不全的孙子,暗中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去外面打水,正好水缸里面的水也用完了。”
痴傻青年立即点了点头,跳着水桶就跑了出去,老人看他走远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转身喝了一口水,看了看那些人,又看了看洛琉璃,摇了摇头,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歇息之后,这些千寻阁的人将洛琉璃押上马车,继续往南边而去,老人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双腿突然跪倒在沙地上,朝着西方磕头说道:“真主宽恕我,请饶恕我的罪孽。”
过了许久,他痴傻的孙儿挑着半桶水回来了,这在他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洒出来对于这傻孩子来说几乎是不可能。
看着倒水的孙子,老人再次长吁短叹,心想若是没有陈堂主帮忙,世间有哪个女子会看上他?看来香火是延续不上了,他每每想到这里,便会觉得死后无颜面对祖宗。
正在这时,一名器宇轩昂的男子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他的身后,平静的看口问道:“老丈,在下想请问你,那名白衣女子被人挟持之后,他们所走的方向是哪边?”
一开始听到这句话,老人一口水就喷了出来,以为是鬼魅缠上了自己,待他回头看到许沛之后,又听他把话说完,更是惊恐,心想这人怎么知道那白衣女子被挟持了?
他之前从未见到许沛,此刻猜想他必然也是那石头城中的人,若是让他追赶上,免不了要经历一场大战,到时候破坏了陈堂主的计划,他恳求的事情不是更加没有着落?
老人昧着良心,手指指向东方,有些结巴的说道:“往,往东去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许沛的身形便一闪而出,老人从未见到这样的绝世高手,连忙跑出门去,只见那人的身形快如闪电,正向南方飞掠而去。
“怎么会这样,这该如何是好?”老人急得跺脚,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神仙一般的许沛在转眼之间消失在南方的沙地中。
许沛身形灵活,飞驰在沙地上,好似灵狐一般轻巧迅捷。他为人虽然忠厚,却不是傻瓜,在询问老人之时,早已经看出了他眼神间的闪烁,加之他的话,更说明他心怀鬼胎。
水缸边那个痴傻的青年眼睛不经意瞥向南边,已经说明了一切,许沛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
他提气狂奔,势必要追上那些挟持洛琉璃的人。这些人杀了那么多人,洛琉璃绝对不能落在他们手中,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他都不能让他们得逞。
洛琉璃不仅仅是他的妻子,更是他孩子的母亲,就算他们的关系不似从前那般亲密,可是这些日子以来,骨肉亲情的连接,早已经形成了一股斩不断的羁绊。
许沛在半个时辰后,终于看到了前方的马队,以及那辆挟持着洛琉璃急速飞奔的马车。
他的拳头已经握得咯咯响,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恶战。
第两百三十二章 相爱相杀
其实距离敌人还有一段距离,许沛却已经等不及要将这些人格杀当场,他一拳打出,拳风虎虎,真气在空气中迅速穿透而出。
只听得“哎哟”一声传来,隔了一丈多距离,许沛的“隔山打牛”收效显著,那人发出这一声痛呼之后,身子便瘫软在地,嘴里涌出一股鲜血,眼见是活不成了。
其实许沛那一招很普通,外门功夫的好手对于隔山打牛的招式都清楚,可是要将它施展出来,却需要配合雄浑的内力,才能达到以气伤人的目的。
他那一拳下去,竟然将对手背上的火铳打得变了形,而遭受那一击的人虽然身上穿了铠甲,照样被打断了脊椎,当场毙命。
“琉璃,我来晚了。”
许沛大喊一声,身子已然在一瞬间冲到了马队中央,正待他想要将这些人全数击杀之时,这些人却心有灵犀一般,一个“鹞子翻身”便非离了马身,身子向后倒飞出去。
其实在同伴遭到击杀,发出惨呼的时候,这些人便做出了相应的反应,无奈许沛的身形步伐太过迅捷,他们一旦察觉到,便改变了战术,不与他正面硬拼。
五人非离的方向是一致的,他们人在半空,却在眨眼间将后背的火铳取下来,握在了手中,在这个危难关头,他们并未瞄准,而是凭着多年的心观开了枪。
“砰砰砰”的火枪声在寂静的荒漠中传得很远,五人都清楚面对的对手是多么的可怕,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若不能成功击杀对手,等待他们的便是死亡。
所以他们没有给许沛留任何躲开的机会,任何有可能躲避的空档都在他们的计算之内。
他们分别瞄准的是五个不同的地方,上下左右中,不论许沛往哪闪避,都会在他们的射程之内。
然而许沛没有躲避,他在五人调动枪口的时候。便看出了他们的目的,他很想要避开这些杀手精准的射击,可是他也清楚这些人不会给他留太多时间。
所以他选择迎面而上,火铳的中射出来的铁砂、石子以及碎瓷片直接击中了许沛的前胸。却未造成致命伤。
看着流血不止,身子已经欺身而进的许沛,这些人明白再也没有机会再开第二枪,于是他们反握枪口,将它当成了铁棒给予对手迎头一击。
许沛用真气将火铳中的弹药阻挡了一半的速度。才没受致命伤,两名黑甲覆面的甲士手中的火铳已经当头砸下来,他双拳齐出。
只听得“咚咚”两声,那两人的火铳还未触及许沛的身体,便倒飞出而两丈开外,鲜血喷在空气中,形成一条血蛇,煞是可怖。
那两人同样是被打断了脊椎,许沛一击得手,身子突然闪到一边。原来那三人之中的一人已然不见了。
许沛原以为那人只是躲在另外两人的身后,在他出拳的时候,趁他招数释放的那个空档给他致命一击。
然而他想错了,因为他感觉不到那一人的气息所在,这一惊非同小可,当他转头去看马车的时候,发现那人正好出现在马车下面。
原来他是要对洛琉璃出手,因此反应过来的许沛突然闪到一边,想要阻止那人对洛琉璃出手,可是他刚奔出去一步。他的后背就响起了枪声。
这也是三人心有灵犀的攻击,那人偷袭洛琉璃,料想到许沛会撤身救援,因此便将后背留给了两名伙伴。
这样的机会两人如何肯错过。许沛刚一行动,他们便熟练地换好了弹药,举起火铳便向他射击。
许沛既然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是想到了对手的算计,几乎是在对方扣动扳机的同时,他提气飞跃而起。跃起足有一丈高,顺利的躲开了背后的偷袭。
可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当他身子落地,再次腾空而起,飞向马车的时候,那人已钻进了马车。
许沛牙关紧要,心想自己为何会慢了一步,就在他责怪自己的时候,突听一声惨呼传来,那名戴着黑铁面具的人竟然撞破马车,身子倒飞了出来。
洛琉璃双手依然被捆着,双脚也被铁链锁住,可她的头却很灵活。在敌人钻进马车的那个瞬间,她便全力用头撞了上去,头骨撞到坚硬的铠甲上,她头破血流,却也将敌人撞飞了出去。
许沛哪里肯放过洛琉璃为他创造的机会,眼见那人的身子飞在半空,足尖一点便凌空跃起,再次出现时已在那人上空。
“脚踏山河。”
这一招很朴实,没有任何花俏的虚招,可是却迅猛无匹,身子还在半空中的那人绝对难以避开,许沛的脚踩在他的胸骨上,直接将他踩进了黄沙之中,鲜血染红了黄沙,也沾湿了许沛的布鞋。
胜利在望,战局已在掌握之中,许沛再无后顾之忧。
突听“嘭”的一声爆炸声,从马车中传了出来,许沛讶然回头,只见洛琉璃全身着火,身子倒飞而出。
许沛连忙飞过去接住了她,将她身上的火扑灭,洛琉璃全身上下鲜血涌出,许沛急红了眼,仰天大呼一声:“不!”
原来那两人知晓任务失败,便实行玉石俱焚的方案,马车上早已经涂上了易燃的药粉,还撞了许多火药。他们知道用火铳攻击许沛已经无济于事,便转而点燃了火折子,在许沛出手击杀那人的瞬间,扔向了马车。
看了一眼陷入昏迷之中的洛琉璃一眼,许沛轻轻将她的头放在沙地上,转头冷冷的看着那剩余的两人。
他的拳头已然紧握,关节处发出细微的声响,这两人的罪孽,只能用血才能洗清。
许沛的身子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那两人自知不敌,拔出腰间的匕首想要自行了断,谁知许沛抢先一步,同时将两人的手扭断。
两人的惨叫声在荒漠中传得很远,许沛折断了他们的手脚之后,又将他们的下颚打碎了,任其在荒凉的沙漠中等死,品尝那无边无际恐惧的滋味。
他撕下身上的衣服替洛琉璃包扎了伤口,可是洛琉璃下腹依然流血不止,许沛抱起她便向东方飞去。
他终于找到了一名大夫,洛琉璃总算是就活过来了,可是他们的孩子,却因此而流产了。许沛彻夜不眠守在洛琉璃身边,如坐针毡,他不知道该找谁报仇,他已经厌倦了江湖的厮杀。
带着昏迷的洛琉璃,他一路南下,寻了一处与世隔绝的偏僻山谷,隐居下来,可是谷中原本就有同样厌倦了杀戮的江湖人。
洛琉璃醒来之后,得知孩子流产了,便与许沛结下了深仇大恨,两人交手数百次,不死不休。
问世间情为何物,哪能一句话说清楚?善缘,孽缘,只在一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