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舌之利
陈天章与孙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如果说有的话,那可能是他表妹夫的姨丈的小外甥跟孙家有什么业务往来。。
孙家与梁川的关系在清源人尽皆知。
虽说原来孙家在清源也算大家大户,不过比起蒲家等传统豪门,单单靠一个走私茶叶见不得光的灰色产业为支撑的孙家,并不能真正走到前台。
孙家真正发迹为世人所认可的时候,还是孙家的外房长子迎娶了当朝宰相的嫡女这一遭开始的,届那时起,世人才开始正眼打量这个东南不起眼的茶商,发现原来他们把生意做得这般庞大!
不过,陈天章还是跟孙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只是单纯地想见一面梁川罢了!
一听说孙家,梁川就留了一个心眼,应该不至于有人敢冒充孙家的名号,在外招摇撞骗!
难道是孙厚朴派来的人?
这段时间以来,孙家还有石头的镖局确实为夷州带来了大量的人力,他们的影响力在整个福建路是可怕的,两个商号的招牌就跟金子打造的一般,毕竟有一个退休的当朝平章在后做背书,谁会觉得这是骗人的?再加上他们本身做的就是好事,来了夷州的人都说夷州的好,这名声一下子也就打开了,受孙家还有镖局影响来夷州的人自然也就越来越多。
可能有些人走错了地方也不一定!
梁川想了想,决定见一见这个陈天章。
营房里赵小品带着那些规划图先撤了下去,
这些属于夷州的高度机密之一,更不能让外人知晓,以防有心之一想要破坏。
赵小品也知道,现在梁川与他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一心在自己的营造事业上扑腾,可是梁川已经快要当上这座岛的王了,再不是那个一起研究灶台如何建造能把火烧得更旺的农家小哥了!
识趣也是一种体面。
赵小品一营房正好与前来的陈天章迎面走过,赵小品与他相视一笑,未作多言便直径离开。
陈天章看了一眼赵小品,心中有些疑惑,他认得赵小品,继续往前走了进去。
营房简陋得不能再简陋,就支愣了一张临时的木床,上面铺的还是干草,一股子茅草的香味扑面而来,农家人闻到这股味,有一种心安的感觉。营房当中的火光摇曳,还点着一种不知名的盘香,他在清源听过这种香的好处,驱蚊有大作用!
一个年轻人正注视着他,只是油灯不甚清亮,看不清楚他的脸庞。
梁川只是看了来人一眼,便能确定,这人他一定没有见过,谈何什么故人!
看你想搞什么名堂!
"来者是客,坐吧。"
营心里也没有什么凳子,都是树上砍的墩子,陈天章抱以微笑,大方地坐了下来。
"谢谢梁东主!"
梁川看了一眼这个干瘦的老头子道:"你以前见过我,还是什么咱们有过交道,怎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陈天章爽朗一笑,抚着自己的胡子道:"清源谁人
不识梁东主,一手创办了万达商会,死死压着整个清源的商会抬不起头,年少有为我等只是闲杂小人,不足挂齿!"
梁川大概不知道这些老清源人怎么看待梁川这个外来户的,否则他听了这话肯定跳起来先把陈天章这老儿先打一顿。
场面话自然少不了。
梁川也只当对方是在说笑,便继续道:"你们也是清源来的,难怪。。"
敢打出孙家名号的,也就清源人胆子这么大。他们闯海天下无双,海上的人
,没有什么事是他们不敢干的,要不是两个蛋坠着,他们都敢上天把月亮摘下来。
东南这片海上,走私搞得最大最凶的,也是清源人,从唐朝开始,原来寂寂无名的清源人人口一下子得到了巨额的补充,大量的人地矛盾让大家都眼睛望向了遥远而无垠的海洋,朝廷虽然也不海禁,但是他们知道大量的货物其实都是通过走私的方式来规避高额的商税,哪里人搞得最好,就是清源人。
百年时间,清源才有机会从一个小渔港变成东方的大港!
"既然是半个老乡,咱们也就打开亮话,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梁川还没有把话说完,陈天章便笑了道:"可否让老夫插一句话,梁哥儿再说不迟!"
梁川干笑一声,也不是讥讽还是看不上,还是体现了自己的水平,愣是忍住脾气没有发作,让这老头把话先给说了。
"其实在梁东主上
岛之前,我等已早早上岛,并且早就看上了这块地,只是倭人蛮横阻我不得开垦,因此延误至今!"
梁川也算是有修养的人,可是一听陈天章这话,还是忍不住全身气得乱颤,强压下心头的火气,眼睛冷冷地盯着这个老头儿,直骂道,好你个不要脸的老官儿!
这是什么节奏?明知道打不过,现在来这里耍嘴皮子来了?
要是以前的梁川,不谙事世也就算了,容易让人三言两语刺激,然后为了保全颜面做出让步。
可是现在的梁川是什么段位,那是什么鬼都见过的狠角色,不要说话了,就是刀子架在梁川脖子上,只要一刀结果不了梁川,梁川都能赖上一阵的人!
现在是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寸土必争的地步,谋划的是天下,上位人最在乎与最不在乎的是什么东西,就是脸面,这玩意最不值钱!只要能保住他们的权势与地位,一切都可以抛弃,将来要捡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小子你想靠动动嘴皮子让自己知难而退,这不是太天真了?
梁川也不着急翻脸。
想了想,梁川缓缓地说道:"不曾想几位前辈竟然来夷州时日这么长了!"
陈天章以为自己说到了梁川的要害与痛处,结果梁川来了一句:"前辈也有所不知,在下来夷州的时间其实比各位都要早!"
现在就是比谁的脸皮更厚,你小子不要脸,我就比你更不要脸,反正吹牛也不要
钱的!
陈天章急得胡子都飞了起来,梁川却是稳如老狗,开始讲他过去辉煌的创业史。
这故事说起来就长了,从当年他流落到岛国开始说,坐着海船南下经过了夷州,一眼就被这座美丽而富饶的海岛给迷住了!自己更是定下了将来一定要让夷州旧貌换新颜的宏愿,结果半路杀出了一个山本倭贼,打乱了全盘的计划。
这话半真半假,虚虚实实,全靠梁川的临场发挥,不过却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陈他们上岛早,梁川就说一个更早的时间,气得陈天章目瞪口呆,他哪里会想得到,梁川这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说起大话来比街头的混混还要熟练,草稿都不打的!
本以为自己老脸已经够厚了,没想到这个小子比自己还要不靠谱!
失去底牌的陈天章一下子慌了神,本以为自己凭着一张利嘴,哦不,三寸不烂之舌可以说得梁川无地自容,主动退去,为兄弟们赢得机会,没想到这点小把戏在人家面前一点都不管用,梁川正在看他的笑话呢!
梁川看着眼前的老头着实想笑,不过他还是给足了陈天章面子道:"谁先上岛现在争论起来
一点意义也没有,不过若是想争,在下也不惧,想要多少人证,在下都可以找过来,他们皆能为在下作证,这夷北是在下先占了!"
陈天章继续争辩道:"梁东主你已占了夷州南方的大片土地,北方距离
南方遥不可及,要有效管理实在鞭长莫及,何不如将这地方交由我等来管理,夷州将来也会有大发展!"
梁川被他天真而幼稚的言论给逗笑了。
这是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才说的话吗?
"这个便不劳你们操心了,我也不怕跟你们说,现在想占夷州的人大有人在,可不是你们这三瓜两枣能比的,我也劝你们一句,如果你们真想在这里长期生存下去,不管是谁来,你们都挡不住,结局也是被人宰割的局面,倒不如弃暗投明,选择一个好的去处,来我这里,我不搞中原还有南洋那一套皇帝家天下的制度,在我这里你们可以活得有尊严,可以体面地生存下去,如果不信的话,你们就去凤山看看,那里也没有官府也没有官家,换作其他人的话,可就没有这么好讲话的东主给你撑台面了!"
这一点倒是陈天章没想到的!
他知道梁川有实力,但是实力究竟如何,他不晓得。
要守住夷州,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宋朝虽然看不上夷州,可是要过来打一回秋风,那也是反手之间的小事,更不要说北方的倭人,南洋的诸多岛国,这些人全部都可以随时染指夷州。
夷州交到自己的手上,真的可以守得住吗?眼前的梁川他们都打不过了,谈什么能自强?
更何况梁川说了一个让他们更加不明白事?
梁川自己占了夷州,他不当皇帝吗?那他想干嘛,当
部落的头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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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设动工
早几年的话,梁川可能还会好言相劝,让陈天章这些人加入到自己的麾下,成为梁家军的一员。
但是现在他已经懒得去做这种事,准确地说是不屑再去劝人从良了。
与陈了一夜的话,就像大人在哄小儿一般,梁川让人去海船去,抬出真理大炮,朝着陈赖章垦号的营地前的空地发**一发炮弹!
轰的一声!
炮弹直接划过梁川营房上空的黑夜,划出一道火光,稳稳地命中一处无人的空地,炸出一道深坑,巨大的轰鸣声如同惊雷一般,炸在垦号所有人的心头,他们在等待陈天章的消息本就焦急,现在一炸,所有人直接崩溃,在这种超越时代的武器面前,他们的坚持与固执,一文不值!
听到轰鸣的陈天章同样怔在原地。
不是人家打不过他们,只是梁川不想动手罢了,火药他是知道的,与烟花很像,唐代开始就有人用在战争之上,不过威力不好控制,所以没有大面积推广开来。
这一发炮弹若是落在他们的营地,那得死多少人?
所谓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两人费了唇舌一夜,不如真理大炮一发!
看着那满是焦土的深坑,陈天章手下的人全部放弃了抵抗!这如何是人力所能抵抗的?命还是比较贵的,但凡出来讨生活的人,都是为了钱,可是有命才能有机会花钱!这个道理最朴素了!
陈天章在梁川的营房前看着这烟花秀,灵
魂好像丢掉了一般,梁川扬起嘴角说了一句:"慢走不送!"
心灵深受打击的可不止一个陈天章,邢昌纪其三兄弟等万安社的人,看到海船上的大炮威力如此神勇,他们也是大受震撼!
还好他们没有在凤山跟梁家闹翻,否则这大炮抬出来轰他们两下,不得全成灰了?
效果不错!
梁川可不想在这里开荒天天有人来骚扰,要么不打,要么就要一劳永逸,火炮的破坏力就是最好的代言!相信这一炮炸下去,没人再敢乱来了!
寂静的黑夜,所有人都被这炮声震了直来,大家都在看!可是他们又看不懂,不明白的才是最害怕的,此时,最害怕的一群人,大概就是陈天章带来的那两百多号人!
邢昌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喃喃地道:还好自己没有选择错队伍啊。。
第二天,梁川便离开了夷北,坐着海船离开的,他没有留下一门火炮,因为没有这种必要,如果对付这两百多号农民,都要用上真理大炮的话,那邢昌等人也同样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梁川倒是留下所有的粮食还有工具,不仅是农具,还有锤凿锹锄甚至是独轮车等凤山出产的优秀生产工具,以及原来就有的竹编制成的筐盆箩等小工具,只要能弄来的梁川全给邢昌这些人来了一套,就怕他们不够用,不怕他们用太多!
赵小品也回来了,他留在夷北也没什么用,他是总设计师,不是去搬
砖的!
夷北要建设,现在是什么都缺,从粮到人,从钱到材料,哪哪都不够用!
规划图要先制好,各项准备接着顶上,最后才能换回来一座新城,单单靠三百个万安社员,就是一个笑话。
三百号人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生存下来,他们能自给自足,凤山就能减少输送物资的压力,能把运输能力更大地用在其他材料的运送上面,还能给夷北送点人什么的,这样建设的进度才能加快,否则运输力全顶在送粮食上面了,这是一点用也没有的!
三百号人成功渡过这个冬天,来年开春的时候,夷北应该能有一个不错的开局吧!
不过万事开头难啊!
三百号人能顶什么事?三万人差不多,可是一时半会去哪里找这么多人呢?
夷州建设在方婉这个好大娘的扶持下,又有一众好阿姨的帮衬之下,建设的速度就像坐上了火炮,一发冲天。
梁川与招弟,哦不,现在他们不叫招弟了,在外人跟前都叫成功,在自己人私下还是随口叫几声招弟。二人的交情也算是过命的,招弟以前帮梁川办了不少事,也跟着梁川走南闯北,最后走出了兴化那个小地方,算是过命的交情。
招弟一生坎坷,与他大哥一样,过的日子并不好,要不是梁川的出现给他们兄弟的生命带来一丝光芒,他们此时还会窝在那个小乡村,终日带着一条狗无所事事地在山间田野里游荡。。
这
样的日子虽然也好,但是肯定不是招弟想要的,否则他也不会毅然决定留在清源成家立业。
梁川想的自然也是,兄弟想创业,自己是要拉一把,肥水总不能流了外人田。
夷州建设就这样成立起来了,比起那个玻璃厂还要神秘,两个现在都是有重兵把守,招募的师傅工匠全部经过层层考核,但凡有过偷鸡摸狗的经历的一概不要,最好的就是那种家里一个不剩的光棍,郑金是收得比谁都快,这样的人无牵无挂,心思不会向着外面,也不会帮着其他人,若是能在厂里再成家立业,那便更好了,就稳稳地留在厂里了!
第一批招收的师傅有五百号人,工资全部由厂里自行负担。
这么大的厂,这么多的员工,工钱都要自己承担,这一刻方婉才觉得,为什么梁川当时让她们儿子接手这生意的时候,语重心长地跟她说了这么多话。。
这么多张嘴,一个月得发出去多少钱?
招到第一批师傅,七七八八的设备还有场地还没有张罗起来,根本就没有收入,方婉跟着她爹方天定也是一辈子打铁没有赚到钱,只能勉强糊口,到于经营一道也是一窍不通,她只是看梁川这么热心这个水泥事业,想着这绝不会亏待了她们一家,却不曾想到,这事搞起来,这么大的一个窟窿要自己去弥补!
还好她丈夫招弟这些年经营着铁铺子,攒下了一大笔钱,否则还真
的吃不消!
五百号人,顶得上他们自己收的徒弟三五个月的消耗了,不过他们自己铁铺平时自己支出也比这个差不了多少,至少经历过心中有个尺度,不会一来就被这么吓到!
第一个月先发出去五百多贯钱,全是从港口新招的外来师傅,这个钱并不算多,至少在清源来说,算中等,以前对岸的清源行情好的时候,扛包一个月下来也能领上好几贯钱。
而且这个水泥厂做什么活的,谁也不晓得!
不过一来就有活干,五百号工匠都极为高兴!
现在对面的清源想扛包都地方啊,压根没地方找。
许多流民撤离清源的时候,看着那些眼巴巴在港口守望的人,不知道下一份活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接到。
那种滋味很绝望,很无助,家里还有待哺的人,自己却一事无用,人生最悲惨的就是这样的境遇!
招弟看着自己几年打下的江山被几个不听话的儿子拿出去挥霍,心中有一种滴血的感觉!
几个儿子太不靠谱了,什么德性他还不知道,完全就是一事无成的败类,要不是自己亲生的,早让他给扔到笋江里面溺死了!
可是经不住方婉闹呀,要不拿钱,她就去老丈人那里哭,现在方天定早就退出江湖,把铁铺的大权交给了女婿招弟,也算是放权吧。
让位让权,面子还在,谁要是不把这个太上皇不当一回事,那就是****的小人。。
招弟也是重情重
义的人,方婉见说不过丈夫招弟,就搬出自己的老爹,爷爷自然是疼亲外孙的,只能去跟招弟喝酒,酒一上头,就是眼泪鼻涕一起来玩感情,好了,招弟只能认输。
给钱吧。。
夷州建设就搞在玻璃厂的边上,不过两家好像不认识一般,各自为政,阿侬也特意交待了郑金,不得让手下的师傅去玻璃厂惹事,一但捅出大篓子,得罪了里面的大人物,就直接送到司法所问刑。
玻璃厂里面有一个姑娘地位好像很特殊,就算是在梁家也是一样,这事是梁家军里面普通达成的共识,大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人家也没有惹上门,谁去犯事跟自己过不去?
夷州建设的主要设备就是研磨的机器还有烧制石灰的炉子,炉子的技术在老爹那里,让自己手下的师傅新盖的话也不迟,就是材料现在不好弄。
张表的老子张英现在已经到了苏禄岛上,正在与巴都哈的人商谈如何挖土挖矿的事,他们的路线一但稳定了,自己的生产才能正常上轨道,郑金四兄弟也着急啊,说好的赚大钱的门路,怎么到现在什么动静也没有,更看不到哪里能赚钱,他们都担心让亲爱的梁伯父给忽悠了,可是又不敢去质问,大哥现在一喝酒就哭,哭说当初梁川,哦不,梁大伯怎么"爱护"他的,怎么"教育"他的,说得他们几个兄弟看到梁川眼神都有些戒备。。
他们也怕挨打
啊!
加入敌人
吴用终于回来了。
梁川的大军师从陈朝回来,带回来了大笔的钱,也带回来了大批的陈朝流民。
这了把这些人送回来,吴用还特意让夏德海派了许多船去接人。
这些陈朝的人更麻烦,他们长期长活在南越李朝,几百年来已经与中原人格格不入,性格也比较容易冲动,想要把他们安置在自己的心腹之地凤山,梁川想想就有些后怕。
苏渭想都没想,直接就让他们去夷北去修大稻埕去了!
海船都没有靠港,由夏德海亲自押送,直接送到了夷北!
天雄军由宋有财带着,也派了一**马到夷北。
没办法,新到的这些陈朝流民,他们初到夷北肯定想不到这里这么荒凉与南方的凤山差距这么大,许多人闹情绪搞反抗,自然就要有人稳往局面。
万安社的邢昌还没有把街道搞起来,梁川临走的时候,已经决定让邢昌自行按照凤山的模式成立街道,他就是第一任保正。
邢昌身份的转换如此之快,从流民到囚徒,再到一个小官儿,这才几天的时间,让他有种大梦未醒的错觉!
他在广源街道连人家保正的面都没见过,就让人家给拿捏了,他也知道,这保正听着像个村长,其实能量不小于一个县太爷!
老家一个县城才多少人,凤山一个凤里街道,人头至少有数万!到了晚上那热闹的呀!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现在街道办事处已经办起来了,司法所卫
生所的人还没有到,都要等到梁川派专业的人到了才能坐镇,这些搞律法和医疗的,他们万安社的人还真办不来,梁川也不肯让邢昌自己去弄,这些关键部位还是得用自己人!
现在人去的还不算多,考验一下邢昌的能力,是否能胜任将来的夷北主事。
若是连几个陈朝的流民都管不好,那不要干了,自己还得重新再找人!
陈天章自从万安社营地回去之后,整个人都让梁川给整抑郁了。
钱没人家有钱,人没有人家,关键连嘴都没有人家会说!本来想来个以理压人,现在好了,让人说得嘴里一句话也蹦不出来,让他自闭的是那威力巨大的火炮,吓得他不知所措,人家是压根不想理会自己,真打起来还需要人来?直接放几炮就出人命了!
吓坏的不仅是陈天章一人,垦号其他人全被吓得不轻!
这怎么打,没办法打啊,人家用的是仙术!
陈天章回到营地与陈伯宪兄弟商量了一天一夜,大致达成了两种意见,一是继续在这里耗着,最后就是加入邢昌的这个万安社,成为梁川管理的人,二就是打道回府,否则再耗着也没有什么意义,总不能拿鸡蛋去碰石头!
垦号决定不是他们几个老者拍板就算的,这事大家要一起决定,所有人集中到一起开了一个大会,陈天章把两种方案说了一遍。
结果让他们很是意外的是,他们这些人竟然大部分都坚
持要留下来,加入梁川就加入吧,他们反正也是受垦号的管辖,被谁管不是管,有什么区别!
难受的是陈天章这几个管事,加入到人家麾下,以后就受制于人,给人当小弟哪有自己当老板来得舒服!
投票的结果出来之时,几个管事很不痛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权旁落,他们都跟吃了苍蝇一样,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再闹下去,这个垦号就要分家散伙了!
大家都不傻,回去能干嘛?再说了,他们现在手头的资源早回不去了!回去要是有活路,谁会愿意来夷州!万安社现在已经成立了万安街道,并且贴出了告示,万安街道欢迎各方有为之士加盟!
别人挖墙角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被人知道,他们是光明正大堂而皇之挖,把告示贴到垦号营地门口,临走还不忘大声吆喝几声,说没饭了就到他们街道,管饭管住!
这一招可把陈天章等人气得不轻!
邢昌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梁川让他当了保正,他这个保正既是兵团的团长,又是街道的管事,权力很大。
他也奇怪这里有什么区别,梁川笑了笑道,区别就是谁管饭管发钱这里。
要是兵团的人,那不仅有街道的户口,还是梁家军的军籍,有正式工作的,梁家负责发钱粮。
要是只加入街道登记,那就是跟普通的老百姓一样,地给你,你自个儿种去,肚子饿了就自己想办法,当然地与凤山
的百姓一样,分!就是收成看天吃饭了!
想加入兵团那不是容易事,要考核要守规矩,还要服从安排,身体也要达标,否则白领工钱?
加入街道就容易了,到街道办事处把表格填一下,上午填好下去就可以去看地,哪一块看中眼的,按人头数发!
这一招简直当代的推恩令,完全无解!
陈赖章垦号要是真把地给占了,他们也没有这么大方,他们的土地是属于垦号集体的,不可能分给个人,统一交给垦号来经营,至于种什么也是统一安排的,不会擅自去种,分给自己的屋宅,那更是不可能,就是工钱给你,你自己去想办法盖屋子,一辈子也就混个破宅子。
人家梁川家不一样,只要接受管辖,进行登记,土地马上就分,你想卖人家还不给卖,全部都是按规定好好自己管理,而且要是去干公家的活,那就是给公家出力,还有工分可以拿!
他们在渔村的时候就听说了,这工分是个好东西啊,积累够了,有房源了,就能免费住进去!
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要不说凤山的进度那么快,就是因为大家为了工分可以日夜不停地干活!简直是一天一个进度!
现在给垦号干活不一样,有干有钱拿,没干就晾着,自己挨饿,垦号也没有活干啊,好说的来了就能吃上饭,现在都来了一年多了,还在岛上晃着,妈的!米袋里的粮草就见底了,要不是
去跟那些米贩换的东西,早就饿死了!
垦号还很不是人,说得好听大家都是老乡,一来的要扶持,一有事情就说不要计较得那么多,大家都不容易,再不行就忍忍,等挣到了再发钱发粮,一来二去,还是吃自己!
这些垦民就是受不了这种忽悠了!
梁家上岛之前是倭人占岛,那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岛上什么都让倭人控得死死的,进退不得,连粮食都没有地方换,要么就是黑商价格奇离,他们不一样还是忍过来了!
以前是没得选,现在一个送分题就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哪里会不知道选什么!
要不是几个老人死命压着,人早跑光了,这几天又开始闹了,没办法才开了这个大会,讨论下一步怎么办!
结果很明显,打不过,就加入!
他们也要吃饭呐,陈天章等人现在连粮食问题都没办法解决,更不可能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
梁川已很委婉地表示了,要土地可以,把命留下,埋进去!
最后没办法,他们也只能认命了,那就一起加进去吧,至少大家在一起的时候,还能抱团不被欺负,他们也看得见,邢昌这些人就是一伙的,要是他们不团结,就是挨宰的命!
一下子多了两百多号人,马上分发农具,土地也是立即到位,邢昌等人马上就安排,一切都很快!
垦号是保留下来了,就像万安社一样,成为所有垦民的精神寄托,他们也自己盖
起了庙宇,早晚供奉着,一点也不落后!
邢昌等人把一块临出海口的好地分给了陈天章等人,现在土地太多了,大好的荒地可以开垦,他也不是小气的人,把那些坏地分给陈天章,再把好地给其他人,没必要,现在的邢昌就是要做一番成绩让梁川知知,他自己也有能力!
拿到农具的那一刻,陈天章等人以为自己还在做梦,邢昌等人笑话他们的表情与自己当初一模一样!
天下哪有这样的朝廷,对老百姓好到了这地步!
这农具可是好上的呀!
不怕农民拿去卖吗?
卖给谁?这岛上的农具全是免费的,坏的拿旧的去换,卖了就失去置换的资格了!
垦民们破口大骂,陈天章等人真不是东西,要是早点放他们出来,那不是早过上好日子了?
就连种子都是送的,不过来年要交回去就了!
等于是跟这街道先借的,借多少还多少,利息也是市价!
天呐!
还不赶紧干,还等什么呢!
这些垦民还没有把自己地走一圈,海上又来了一条大海船,只见船上无数的人头眼巴巴地望着他们,个个如同远方流浪来的难民,看着他们种着大片的土地,垦民们慌了,这些人怕不是来抢地盘的吧!
夏德海把他们赶下盘,马上就返回了凤山,只是补充了一些粮食,船上人实在是多,都装不下!
邢昌看着这么多的人,眼睛都快笑开花了!
宋有财坐船上岸,对着着前
来的邢昌道:"你便是邢昌?"
陈朝来人
哎妈我日他二大娘的!
破筐现在让邢昌提为一个小队长,三兄弟里面就他能说会道,好一张利嘴,能说得动别人,因此让他管一小伙人,可是邢昌碰上陈朝的这帮人,也真的是醉了!
这帮人也是一群神奇的人,一来就跟宋有财的天雄军想挑战一下,天雄军那是什么人,虽然是远道而来,可是他们现在长期操练水性,在海船那早就睡得跟死猪一样,养精一路,来之能战!
这些天天操练的人,早就练成金刚不败之身,区区路途的滇沛,算不得什么。
陈朝人一来也是担心被当地人欺负,宋有财与万安社的人就是标准的当地人!
两帮人直接打了一大架!
要不说这些瘦小的陈朝人懂得保护自己!
天雄军上岗的时候,那就是穿着铠甲手中拿着刀,装备整齐的情况下,谁能打得过?
他们就挑晚上,早上,还没有正式开始上岗的时候,这时候这些天雄军与他们一样都是穿着私人的衣服,谁也分不清谁是谁!
这样打起架来大家就没话可说了,这是突发的恩怨,不是针对某个人,也不是针对天雄军,更不是为了作乱!
打呗,宋有财早就想打了,上次打巴都哈的苏?人,苏?人直接投降,让天雄军很是郁闷,想实战操练一下都没有机会!
这群猴子要是不好好打一顿,根本不可能老实下来!
这是一场单方面压倒性的大屠杀,虽然没有死人也没有
重伤之类的事件发生,但是据说那一夜打得非常的惨烈。
没有穿戴铠甲的天雄军,手中的武器也多是一些棍棒之类的钝器,但是他们杀伤起来非常的可怕,几个人前进有序,阵型更是多变,场面很是热闹,可以看见几个军士追在几十个流民屁股后面,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嘴里就是嚎,嚎叫声响天彻地!
天雄军先是个个击破,最后汇点成面,一群人全面压上,流民们本来就是初来,也没有一个完整系统的组织,大家就是凑个热闹,哪里敢来真的造反,可天雄军下手不软啊,专挑大腿手臂这些地方狠狠地揍,争取要一战打出百八十年的太平来!
这一仗打得那叫一个惨烈,据说最后陈朝的这些人看到天雄军这些关中的汉子,迎面走来都要绕道走,就怕冲撞了人家,夜里谁家有孩子不听话的,只要说一句让天雄军给带走,全都老实了!
客气说话,人家以为你好欺负,直接上手,人家才会心服口服!
这仗打得其实本来就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关中这些人全是军汉出身,这些年不是操练就是打仗,个个是身经百战,加上他们天天吃好喝好,身上有的是大把的力气,早盼着打几场架消耗一下体力了!
陈朝这些人呢,就没吃过几顿饱饭,同样抡棒子,他们的力气都要差得很多,加上人家天雄军早就养好精神,就等他们来挨揍,而
且陈朝这些人坐了这么久的船,个个在船上那是遭罪得不行!
那些陈朝的流民不会水!这些是真正的旱鸭子,别看陈朝海岸绵绵延延,可是他们对于下海经商的热情很差!
海洋文化在这里几乎没有,完全是一片海洋海漠。
土地太肥沃了,什么水果都是一打就有,完全不用费心去种,老百姓饿不死,哪里会想着去向海图强,没那个必要!
不过后来人口增长太快了,土地与人口的矛盾太突出,呆在家乡已经无法养活这么多人,才开始了一点海洋文化,现在更多直接就出海谋生!
不过这些人出活是为了活着,活却有很多种活法,他们选择了最舒服那种!
锄头刚拿起来刨了两下,腰就开始酸了,锄头铁镢往地上一扔,腰往田埂上一靠,地上一根草茎子,就可以闲看云起去落,太阳什么时候落山,他们什么时候起身,看得破筐眼睛都直了!
一开始他只当是个别体质比较差,这种情况也是可以忍的,毕竟都是干农活出身的,谁没有个腰肌劳损椎间盘突出的陈年旧疾。
可是一个倒下,便有七八跟着有学有样一起躺下,一起笑看风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哪里来的残疾人,在这里疗养!
来了几千号陈朝人,登记倒是登记得挺久的,农具基本的先配给到位,犁头什么的还没有这么多,得等下一批才有,因此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农活,不过
赵小品已经将农耕区划定好了,所以农田也分配了下去,万安社的那些人先到先得,陈朝人后来也分了,只是好地自然是万安社员先享受!
现在淡水河边上就有这么一副奇特的场景,万安社员与陈赖章垦号的人守着自己的土地干得热火朝天,抓住这晚后的时节,把地翻了又翻,准备把种子撒进去,这样冬末初春的时候就还能赶上一拨收获!
但是陈朝人不这么想啊!
在他们的认知里面,陈朝那肥沃的土地只要把种子撒进去,时间到了什么都能长出来,压根不需要他们多费力,就是这些人傻蛋,费那么大力又是翻土又是平整的,吃饱了撑的!
这就是观念的差别了,汉家人想着说能多收获一点,那都是自己赚的,陈朝人想的是,反正能收获,也够吃,干嘛那么累!
问题就来了,这几千号人可是要分走不少的土地!
大片的土地将来是要给街道里面交粮的,可不是白白给这些人种,虽然说梁家收的粮那是少得可怜,可是也不是不收,将来要是亏空了,那就得邢昌去担这个责任!
邢昌肯吗,肯个毛线,现在邢昌每天看着这些腰直不起来的陈朝人,那青筋直在太阳穴上打鼓,恨不能自己直接操着刀子去砍了几个懒鬼,好吓吓这帮混蛋!
可是不行啊,他现在是万安街道的保正,不能这么做,但是邢昌想到了一个人,陈赖章垦号的陈天章
,这小子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垦号的垦农也看这些赖鬼非常不痛快,多好的地呀,全让这些猪给拱了,关键***还不好好拱,拱成这个熊样!
破筐现在成为了小队的队正,负责监督这帮陈朝人的种田进度,若是这一波秋苗没有种下去,来年就没有一粒收成,这是天大的损失,邢昌已经下令下去,街道现在的重要任务就是以保秋粮为首,其他的垦荒任务可以放一放!
不论是陈赖章垦号的垦农,万安社的社员,全部都是怀着感激的心经营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小地,满怀信心地准备迎接明年的丰收,这放在以前,秋后收成以后,就要准备服役了,哪里还有时间去种什么地,再说了,冬天能种地?
现在真是赶上好时候啊,这冬天的地也能长粮食,产量还不,只要你不懒,那收成都是杠杠的!
破筐到地里一看,好家伙,太阳还没上三竿呢,全都躺在阴凉底下耗着了,地里的土都还没翻晒干,人就先干了!
妈的!
破筐是真被气到了,见了这么多的人,就没有见过这么一帮人,这么懒的!
"你们怎么又躺下了,地不管了?"
"这太阳这么大,再干就中暑了!"
破筐血压瞬间上升,一向温和的他都快忍不住了,这天气会热?秋后的太阳照在身上不仅不热,还有一丝温暖感,毕竟气温在下降,这些人为了不干活,找的借口是真的无耻!
"你们再不干活,地里能长粮食?"
"可不是嘛,发给咱们的种子直接吃不就好了!"
破筐一听真是差点直接晕死过去!
说这话的正是陈朝人的带头大哥阮丁。
这哥们也是个传奇人物,在陈朝的时候是个混黑的江湖的大哥,干的是骗良家失身的勾当,也是窑中常客,先前陈朝大乱的时候发了不少财,可是后来稳定之后,因为名声太大,被官府盯上他手中的财富,黑吃黑一下子就回到了解放前,什么也没有,听着夷州是个宝地,反正在陈朝也成为了官府的眼中钉,寻思着便来夷州碰碰运气,能不能逆天改命。
结果来夷州种地!
这他哪里肯干!
不行,累,乏了!
这就是他挂在嘴边的常用语!
"不想种地,那你们来夷州干嘛?"
破筐质问阮丁道,阮丁觑了他一眼,然后冷笑一声道:"谁说我们来夷州就一定要来种地的,夷州还是还有大把做生意的人吗,少了我一个这地就不成了?"
阮丁翻了一个身,跟里叼着一根草茎子,在树下吹起了风,天上云很慢,天也很蓝,一切的节奏都非常的慢,他如何能快得起来!
破筐可没有邢昌的应变能力,让他来带队也是矮子里拔高个,强拉的壮丁,对付这种江湖老油条,这个愣子差得多了!
"我可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再拖下去误了农时,明年交不出粮的话,那街道可要跟你们计较清楚!"
"
哼!"阮丁丝毫不惧这种没营养的威胁!
制止械斗
这阮丁丝毫不惧破筐。
破筐是真的一点威信也没有,人家是外强中干,他是不强,中也干,打不能打,嘴也不能说,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交不出粮明年会怎么样怎么样,连威胁都说不出几句来,要是邢昌在这里,早打起来了,他打不过这些陈朝人,只能好声地求着人家。
阮丁毫不在乎地道:"反正我们只要能交出粮食就行,你管我们是种出来的,还是抢来的!"
种地?
阮丁压根就不想来种地!
这些陈朝虽然懒,但是头脑灵活,胆子也大,不然在家乡就本分地活下去,虽然老家的朝廷黑暗腐败也是一回事,不过他们来夷州,个个心都野了,凤山的港口那么繁华,为什么他们不能搞一个!
阮丁自己算过了,夷州的粮食便宜,要是把粮食来回倒卖,这钱不就来了,还种他娘粮的什么地?
不止他有这个想法,那些清源人也有这个想法!
阮丁早就一直在观察,街道的人热心种地,这些人没有什么前途,种地能出什么名堂?
一点用都没有,要是能把凤山那些赚钱的东西搬过来,那才是赚钱的路子!
这个也不难嘛!
破筐骂骂咧咧地走后,阮丁这帮陈朝人马上跟打了鸡血一样雄起,阮丁扯了一嗓子道:"都拿工具赶紧跟我来!"
码头上邢昌只是搭了一个简易的栈桥,其他的便扔着没再去管。
栈桥只能通过数人,往来搬运货物不通畅。邢
昌忽视这个港口就是因为现在没有商人来,只有梁家一家送物资来,没有其他人用码头,所以他们忽视了!
阮丁带着陈朝人现在要干的事就是修栈桥搞码头,手头没有钱,但是他已经在想办法去搞一条大海船,要是有梁家那样的巨型海船,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一行人刚到淡水河口,一群人早早出现在他们的跟前,两拨人见面还没有说话便打了起来!
正是陈天章等人带来的垦农!
"你们这些猴子!滚回山里面去!"
阮丁发起狠来,自己掏出柴刀就与陈赖章垦号的人打了起来!
"这地方我们先占的,该滚的人是你们!"
阮丁带的人打谁都打不过,不过他们这帮人是真的狠,身上那股子凶劲发起狠来,神仙见了都要发颤。
陈朝人胜在数量太多,阮丁带来几百号人,一下子就是占了上风!
陈天章等人也是早早就看上了淡水河口,自己要弄一个码头,准备迎接外地的商船,别的不说,光是这停泊的钱一天都能收上不上。
现在夷北城有几千号人,许多商人大包小包地马上就赶了过来,就是没有一处码头,所以无法把海船开过来。
夷北城现在邢昌说了算,万安社在开发陆地资源,无暇顾及河面上的这些空间,所以让陈朝人与陈天章等人钻了空子。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谁都没有说这些水域不能开发,街道更没有规定水面的所有权,那既
然是空白部分,就是谁先占归谁所有!
为了这片海域打一架也是可以的!
两帮人很是公平,大家的工具都是街道发的,谁也不占谁便宜,就是陈朝人的数量比较多,这个垦农们吃亏!
锄头对锄头,扁担挑扁担,别看农具比较简单,打在身上也是筋断骨裂的巨大威力。
就打了一会,不少人就受伤败下阵来,陆续有人被抬到后方,仗还在继续打着,流血场面更加混乱。
面对万安社的人,陈赖章垦号的人不敢下手,但是这是要赚钱的后手,他们不下死手,汤都喝不到,只能狠狠地打。
"打起来了!"
巡逻的天雄军发现了这场大规模的械斗,宋有财马上就带人来制止,现在大几百人乱战成一团,看到这样的场面,宋有财全身的毛孔都在尖叫,要是没有仗打,他们这帮人现在也跟放牛的一样,天天只能草茎子吃一吃什么事也干不了,打仗才是他们存在的价值!
"拿下!"
宋有财脸上透着一股子坏笑,手上激动得来回搓,他们这些关中老兵,都是战场上的老手,深知这些规矩!只要把人扣下来,一会就有好处拿了!
在凤山梁川的眼皮子底下,他宋有财还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现在来了夷北,面对的又是新到的流民,他的胆子就大了,直接欺压这些流民他做不出来,但是趁乱揩两把油,这事他还是做得挺光明的!
天雄军个个如饿虎扑
羊,两眼放着光挥着手中的兵器,生生杀到河边,加入到混乱的战团!
陈朝人早让赤手的天雄军给收拾得服服贴贴,现在碰上装备整齐的天雄军,普通的农具打在他们的身上,一点伤害都无法造成,还让自己的手给震得虎口发麻,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陈天章与阮丁一看,马上就带人撤退,只留下一些受伤的来不及逃跑,让宋有财给抓了过去!
天雄军还没有热身,一百多号人就被他们摁在地上。
码头瞬间一空。
陈天章与阮丁二人看着"收获满满"的宋有财,那是敢怒不敢言,屁都不一个便打道回府。
两人在人家手上的人差不多,都是几十号人!
最惨的还是陈天章手下的这些人,他们总共也就那么些人,结果让人抓了一半,这下连地都没办法种了!
阮丁也是一脸哀愁,他们想占下这个码头,却引来宋有财这个瘟神,手下人怎么办,要是不捞出来,以后他面子都不知道搁到哪里!
这一夜,淡水河掀起了波澜,又很快归于平静,星空洒下光辉映在河面上,让夜晚增加了几分色彩,所有人却是一丝睡意也无。
宋有财心情大好,开了一坛子陈酿,猛地灌了一碗。
"有财大哥,这些猴子怎么办?"
宋有财笑了笑道:"绑起来,那些伤得重的,给他们点药,不过要钱的,让他们拿钱来换药!"
天雄军的营地里绳子绑了好些人,
个个面如死灰,大气不敢喘,面对这些憨厚的关中人,他们试过了,用利嘴来忽悠他们,结果因为语言不通,三言两语之后就是换来一顿暴打。
关中人以前可是吃过不少亏,这些人实在能说会道,又常常拿住他们耿直的性子,占了便宜就跑,搞得关中人对南方人大多都不信任。
这些当兵的就更直接了,只要是碰上能说的,他们就反感!
"咱们吃酒,把今天打的鱼拿上来!"
天雄军今天在淡水河的河岸边水草处放了几炮,为了震慑这帮人,人是没炸到,因为宋有财也不想直接害人性命。但是炸出许多的鲜鱼,鱼儿被震晕直接浮了上来,让天雄军捡了许多的美味。
或煮或蒸或炸,一道全鱼宴送了上来,美酒筛了一遍,天未亮,人自醉。
陈天章回去与几个兄弟商议了一遍,还是不能放任垦号的兄弟不管,硬着头皮第一个到了宋有财处。
营地里一片哀鸿,看着前来的陈天章,大家都是声泪俱下:"陈大哥救救我们!"
现在的司法所因为人员还没有到位,执法者也没有系统地学习律法,所以岛上现在还是邢昌说了算,不过宋有财介入了这场私下的械斗,那邢昌就当没看见,否则是他来管还是宋有财管,还有得争!
邢昌自然不愿去得罪宋大哥,睁一眼闭一眼的事!有人帮他维持治安,可不是有人帮他来送好处!
陈天章进入到宋有财
的营地,只见里面的人天雄军军官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来了还给他一个下马威!
"这老官谁啊,谁让他进来的!"
手下人知道这谁不是说给他们听的,却也朗声应道:"有财大哥,这人就是陈天章垦号的话事人,今天来咱们这捞人来了!"
陈天章听完自己报上名号,宋有财操着浓重的北地口音道:"好你个老官儿,大胆!在我这里你们都敢持聚斗,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陈天章刚不久在梁川那里吃了一鼻子灰,现在碰上这大头兵,一来讲话比梁川还冲,气得是一肚子邪火无处宣泄!
"军爷莫误会,今日我等垦农在码头干活,谁想这些越人一来就直接拿着武器攻击我们,这事许多人都瞧在眼里,非是我们先动的手,我等也是老实的良民,如何敢持械伤人,做那等不法之事?"
"好个老官儿,在我这里狡辩,若是有人打你们,跑便成了,如何我手下人来报,你们打得天昏地暗!"
陈天章正要反驳,营帐外又有人来通传:"有财大哥,那些猴子的人也来了!"
宋有财把手上的鱼骨头往桌上一扔,狞笑道:"来得正好,老子正要寻他呢!把人带进来,让他们在这里好好对质!"
阮丁手上带着好些财物,都是手下人凑的,是要来赎自己的兄弟的!
一进屋他便看到陈天章已经先他一步,坐在了人家的帐中。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阮丁放下手中的东西,冲上去扯住陈天章的衣脖子。
宋有财大喝一声:"懂不懂规矩,知道这是哪里嘛?当你家后院?"
争抢码头
陈天章一个老子哪里打得过阮丁这年轻人,虽然阮丁只有五尺身材,身形又像猴子,可是年轻终归气力大,要不是天雄军的人把他们分开,陈天章怕是要挨一顿打。
陈天章哼一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哪里会想到这里候见到仇人。
阮丁点头哈腰地一阵小跑,跑到宋有财跟前,抱起酒坛子给宋有财满满倒了一碗。
"财哥儿,咱们兄弟不是说好的,码头这一片归我。。"
阮丁还没有说完,宋有财便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那酒水浅起来,喷了阮丁一脸。
这小子之前是有让人送钱过来,宋有财还以为他是交何护费,没想到这小子野心这么大,竟然是想买断码头的收费权!
妈的,这点钱想吃这么大一块肉!
宋有财字里带财,不过做生意是一窍不通,他不像清源司方行,人家占着风水宝地,赚的钱那是金山银山,好几个手下跟他说这里面有路子可以捞点好处,他就是不听。
一是人家梁川盯着,挖人墙角不好,二是他现在吃好喝好,也不缺衣少食的,没想着去捞偏门。
但是看着一起上岛的这些个兄弟,现在哪个不是家里几房美妾,外面又有私产做着,就他们这些老实人捞不到油水,心里也急啊!
近朱者赤。
宋有财大怒,这事能在台面上讲吗,人家还在跟前呢!
陈天章看着带着钱来的阮丁自己都后悔了,梁川也罢这个大头兵宋有财也罢
,都是一路货色,全是见钱眼开的主,一个个说得比什么都好听,还不是钱来办事!
妈的!
"宋大人,难道你们是这样办事的,那我倒要好好问问邢保正和梁东家,咱们都是宋朝来的人,论起来还是半个老乡,只是咱们穷了点,不像这些越人这么有钱。。"
宋有财一听头都大了!
刚有点有好想捞,没想到就让人抓住这个把柄,都怪这个猴子!
宋有财抬腿就朝阮丁屁股踹了上去!
大骂道:"滚下去!"
骂完转头看向陈天章道:"说嘛?你想说嘛?有种你就去东家那里说,我看你能说什么!"
陈天章一听自己头也大了,这大头兵是真的不讲理,没说两句也不跟你绕弯子,直接就亮底牌!
梁川是他们大哥,就算自己真去告了,难不成还能帮自己?以前就听说梁川最是护短,不管是什么事,先解决外面的,再来说事!
就算梁川给自己撑腰了,以后自己还能在夷北呆得下去?
不让这大头兵给搞残都算好的!
陈天章倒是挺镇定的,淡淡地道:"老汉不会说话,宋大人见谅,不过凡事只讲一个理字,老汉就是奇怪,为何这码头他们做得我们就做不得!"
这话说得,其他的天雄军都生气了!
这老头好生不懂事!
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人家给钱的,你给了多少?
阮丁被人家宋有财踹了一脚不生气,倒是被这老头气笑了!
你个愚蠢的老
汉!好处呢,没好处人家让你做?
"好,你今个尺长寸短,我就让你好看!"
宋有财有气发不得,对这些不长眼的人,就是他这么老实的人都被逗怒了!
港口这块地儿他清楚,不论是清源还是凤山,总有一些人想吃肉,可是他们顶多就是喝点洗脚水,那还是梁川发慈悲剩下的,其他的他们要是想染指什么好处,那是不可能的,就是自己都不答应。
"若是这里我们不能做事,那为何他们可以,想必街道有规定,我们自当遵从便是,可要是人人可为,那还请宋大人网开一面,放了我那些兄弟!"
宋有财冷笑一声道:"你们兄弟犯事了晓得不?街道有律令,不许私下械斗,何况你们人数还这么多,若是我纵容这样的事发生,东家那里不好交待,以后再有人犯事该当如何?"
宋有财的意思很明显,不是我阻你们这帮人去抢地盘,我的工作只是负责这一块不出问题!
地盘的事我不掺和!
宋有财虽然直,但是他并不傻,一句话就带过了陈天章的所有攻击。
陈天章也没想到这个大头兵脑子这么好使,他总不能揪着不放,继续跟他辩论!
"你说,今天的事是谁先动手的?"
宋有财指了指阮丁,阮丁怔了一下,急得汗流满面。
这事还真是那些垦农先到,他们后到挑起来的,所以这么说他理亏。
"我们只是农活干得乏了,到河里洗
个澡,难不成这河都是你们一家的,别人就洗不得?"
阮丁见土地入手争执不过,就开始乱说一通,反正现在也是公说公有理,只要把这水搅浑,他就没有事!
陈天章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能说,去洗澡,那不就成他们好事挑事了?
"洗个屁!你们洗澡拿着柴刀过去的,把我们兄弟砍成这样?"
"你们他娘的不也是手里全是家伙,驴日的,你们下手是真的快,一来就吃了你们的暗亏!"
"是你们先动的手!"
"你们才是!"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火药味弥漫,场面很快就要失控!
"好了,都给老子安静!"
宋有财被吵得头都大了,脸色沉了下来道:"我不管你们是谁动的手先,现在我给你们立个规矩,要打可以,你们只管打,但是谁要是打到街道或是闹到凤山,让东家给知道了,别怪我手狠手辣!"
二人同时一愣没听明白宋有财的意思。
宋有财也不想说第二遍道:"有事你们好商量,别在我这里出乱子,否则我出事,一定先让你们这些手脚不干净脑袋不聪明的人先陪葬!"
这是什么话?意思是以后可以随便打吗?
两人心里都犯起了嘀咕,没这种好事吧?
要是能让他们抢地盘,那以后他们就是谁的拳头大,谁的地盘就大!
可是这样明显不可能!
能对他们这么好,宋有财吃什么?
所有的折腾都是别有所图,他又不是做慈善的!
宋有财继续说道:"外面的人你们按人头,每人一贯钱,把押金交过来,下一次就不是这么便宜了,一个人两贯!"
什么!
赎金这么贵!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再吵下去就是真的没有意义了,现在就是看谁的钱多,谁说话就好使!
最心疼的还是阮丁,他本来就凑了不少的钱,想过来交一点保护费把人捞出去,没想到宋有财直接要求用钱换人!
"这钱就是押在老子这里,你们以后谁要是犯事,这钱就不要想拿回去了,老子暂时替你们保管,没钱的话也无妨,反正人老子扣着,去给老子干活!"
阮丁欲哭无泪,早知道要交钱,那些礼物他就不带了,现在好了,等于是送了两份礼!
陈天章自然高兴,若是花钱能把人带回去,那他求之不得,还好这钱也不是什么大钱,还在他们的承受范围内!
"我马上回去交这个押金!"
陈天章也不多说,转头就出门去准备钱,阮丁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钱物,心中疼得直滴血,可是他又没有勇气把货拿出去,那就太不尊重宋有财了!
二人一前一后出门,马上回到各自的地方,把钱硬凑了出来,打赢打输,最重要的还是人,必须把兄弟先弄出来才是!
不多时,两家的钱就送了过来,百来贯钱给到了宋有财手中!
舒服!
这钱赚得太地道了!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宋有财是想让他们私下械斗
吗,并不是,他只是想的事情控制住,他也明白,就算两家不打了,一样摩擦少不了,将来他要是天天动用部队去征讨,那就是抬举他们。
最好的方式方法便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好,至于自己的肉嘛,那是一块都不能少!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话不多说,各自回去。
陈天章回到营地,细细地想了想,猛地一拍大腿,刚刚跟着阮丁互相较劲,只当宋有财是以力压人,没想到最后人家什么也没有表态,自己倒是亏了不少的钱。
宋有财倒也不是死盯着那几个钱,几贯钱对他现在来说还不是什么大钱,他就是要把两家吃得死死的,不仅要管,还要他们的血!
阮丁速度比较快,凑了钱很快便给宋有财送了过去,人也很快就放回来了,可是接下来怎么办?
再打?
这事合适吗?
陈天章也在想这个问题,打是不怕,若是打出个万一来,他们也不好收场啊!
两家人都是死盯着码头这块大肥肉,谁能先占得先机,谁就能在夷州先成功立足。
"我去找那些越人谈一谈,这事合则共赢,分则互伤,实在是大伤元气,这些人若是有心的话,就会好好考虑,若是不愿意的话,那就两败俱伤,谁也别想独占这块宝地!"
陈天章与几个兄弟想了想,最后下了这个决定。
消息传到邢昌这里,他也不多说,只是默默地拿出一只信鸽,把事件的起因经过让人写在里
面,往凤山送了过去!
河上密谈
梁川的回信只有四个字:静观其变。
连邢昌都看得懂,这码头就算盖好了能怎么样,他们还以为码头能变成他们垦农的或是陈朝人的?
痴心妄想!
岛上就算是一棵树都是梁川管得死死的,港口这么重要的设施能让私人来享有,那绝对不可能有!
来夷北之时,梁川让邢昌要干的头等大事,就是把码头修起来,可是邢昌只修了个囫囵就停下来了,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他知道,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好处最终也难落到他头上。
陈朝人与陈天章等人打得火热,他就是在暗地里一动不动。
虽然他们打架对于万安街道的管理极为不利,不过现在他身边是真无人物,也无法对这些流民形成有效的管辖,只能坐视他们打斗,还好有一个宋有财,不过听说宋有财收了人家的钱直接就把人放了。
这事他就不好插手了,万一里面有什么利益纠葛,他倒不好做人。
天雄军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所以在码头争霸的一系列事情当中,邢昌等万安社的人竟然出乎意料地安静,仿佛他们不知道这件事一般。
现在他们重心都放在种地上,农闲之时还要忙着盖屋子给大家伙安排住处,哪里有时间去跟他们抢地盘!
只有邢昌一个人看得透,他们抢的是梁家的地盘,是街道的地盘,只要他还是街道的保正,那以后一切都归他们来管,何必需要去抢?
淡水河口
,一条小船之上两帮人的代表各自出列,宋有财插了一脚之后,垦号与陈朝人之间的关系竟然反常地缓和了一阵,为了这个码头的使用权,他们难得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判。
垦号大哥就是陈天章,陈朝人这边自然是阮丁。
一条小船仅能坐下十余人,双方各自派了五六人,身上没有拿任何的装备与武器,轻装上船,只要在这条船上,谁都跑不掉,掉到淡水河里,那小命就难保了!
两边人似乎有一种共同的默契,宋有财插了一脚,他们才知道,原来最大的敌人不是彼此这些人,而是那些合法拿刀的军人!
大家只不过是从他们嘴里夺食而已,再互相打下去,那就是自相残杀!
陈天章先看着人小眼尖的阮丁,浑身上下都是戒备感!狡猾的陈朝人很狠,昨天打了一架,让他们垦农损失惨重。
他已经让人南下去凤山买些日常需要的药物药膏,否则再打几日,他们全员都要负伤,那时谁来种地?现在种的是梁家的地,他们是要承担纳粮任务的!
陈天章他们的垦号现在有几个任务,一是吸引中原的乡亲往这里来壮大他们的队伍,二是种地,三就是创收。
最麻烦的就是在这个创收上面。
他们与陈朝人阮丁想的一致,就是要赚钱,怎么才能赚大钱,自然就是做生意!
所以陈天章先阮丁一步想抢占河道里面的水位,在那里先修一个栈道起来
,这样外来的海船便可以停泊,也可以把货卸下来!
"兄弟你们这些人不好好种地,非要来跟我们抢这水面?"
陈天章还是率先开了口,虽然人数目前不占优,不过他很有信心,消息已经传回了中原,不久就会有大批的人赶到,他们垦号的势力将会再进一步壮大!
汉家人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虽然陈朝人也不少,但是自古愿意背景离乡的陈朝人并不多,这才是实情!
陈朝人做生意的水平并不强,他们擅长的是享受,不少汉家人潜意识里都是这样认为。
热带的天气,每到夏季午后都无比的闷热,加上食物当中的碳水含量极高,血糖上升的时候人的头脑就忍不住发昏,想不睡一觉都难!
做生意的人那是战机转瞬即逝,只有打工的人才有命去休息,生意人每天都要打满鸡血的状态,如何能松懈?
所以,包括南洋人在内,大家印象当中就没有什么生意人!
蒲家能把生意做起来,那是天时地利缺一不可!
陈天章一开口,阮丁马上反唇相讥道:"我当宋有财会替你们撑腰,没想到你们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呐,这样你们还瞎蹦跶什么,趁早歇了吧。"
陈伯宪接话道:"臭猴子你少在这里装蒜,我让你一只手,你有本事咱们下船单挑,认输了谁就滚出这片地方!"
阮丁冷眼余光瞄了说话的陈伯宪一眼,连懒得接他的话道:"你有本事
可以去找梁川或是邢昌单挑啊,看他们接是不接?"
好一张利嘴!
是不是身子瘦小的全事全长在嘴巴上面了,他们这么能说,把陈伯宪顶得嘴都不敢再张开了!
"其他人就不要插嘴了,今天咱们私下碰面,来的目的是要谈公事,要是想来斗嘴的话,那就各自回去,点好人直接开打,说好的,咱们谁也不要去报街道!否则宋有财一知道咱们的事,看你们有多少钱再去保人回来!"
船上气氛马上凝固,天雄军的压迫感实在太强,想到他们,两帮人全部有一种窒息感!
"今天既然是你提议出来会面的,有什么好的主意便说出来吧!"
陈天章淡淡地道,这次会面的提议者竟然是阮丁。
阮丁想到开发码头,没想到先一步而为的竟然是这些汉家人,这让他再次对汉家人做生意的头脑刮目相看。
经过宋有财这么一手,他也知道,想独自霸下这片水域几乎是不可能了,与其互相拆台,不利互相配合!
汉家人的头脑,加上他们陈朝人的数量与水性,这片水域不就可以得到最完美的发展!
别看汉家人漂洋过海而来,其实他们的水性远不如陈朝水系密布环境下养出来的陈朝人。每一个陈朝人都有一身不错的游泳技术,在水面上更是来去自如,反观许多的汉家人,他们甚至坐船都会恐水,有些还会晕船。
不过汉家人的优势在于商业头脑,他们做
生意讲事情实在是一把好手,能忽悠和尚买梳子,让寡妇去买春药,就这份本事,阮丁是自认不如。
做生意也要底蕴,汉家人出了多少商业天才,沿海的这些人,有些人打小就耳濡目染,可比陈朝人聪明太多。
"陈大哥性子真是直爽,在姓宋的跟前也是一样!"
阮丁实在是枭雄一般的人物,前一刻在宋氏帐下吃了大辱也不以为意,到了船上更是春风抚面,仿佛一切都微不足道似的,陈朝人当中竟然也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陈天章不由高看这个瘦猴子一眼!他是活得够久了,吃的苦头没有百斤也有半石,也不用再去热脸贴谁的屁股,横竖就是这样了!
"今天你也看到了,这块肉咱们都想吃,可是大家再闹的话,连汤都喝不上,所以我就想,咱们何不携手共创辉煌,真有肉吃的话,咱们两帮人各自咬一口,谁也饿不着不好吗?"
总算说了一句像样的话,陈天章在一次次的妥协当中,深感他们这一帮人力量的弱小实力的无奈。
前面万安社的人他打不过,然后是陈朝人他也摆不平,接着天雄军的人更是一座大山一般压了下来,让他们不得翻身,每个人看似不堪一击,可是每一个人都能让他们动弹不得!这样的日子太难受了!
出发夷州之前他们知道,前路漫漫,可是谁能想得到,这路竟然这么难走!
今天阮丁看到赴会的陈天章心中
就笑了,他知道这个老男人要服软了。
如果还要再打下去,有什么谈判的必要?只有想让步的人才会出现!
陈天章没有与几个垦号的股东商量,自己就做主了。
"说吧,要如何合作!"
阮丁一笑,转眼肃然。
"这水上的劳工我来出,港品的管理你们出,赚的钱五五分账,如何?"
阮丁的方案也是他自己想的,没有与其他的陈朝人商议过,不过大家都听他这个大哥的,二当家都没有,谁会提反对的意见?
陈天章等人倒是有些奇怪,这方案怎么这么邪门,他们管理,那才要几个人,这事不是他自己把便宜让出来让人占?
几个人还在想方案里面的漏洞,阮丁看着几个犹豫不决,脸上有些不快地道:"难不成几位愿意出劳工,让我们来管理,也不是不行!"
这方案陈天章断然不可能接受!
阮丁说道:"那你们还犹豫什么?"
阮丁冷笑一声道:"你们还真想在这里种地不成,告诉你们,能种地我们在南越也早种了,何必大老远来这鬼地方,咱们若是能把凤山那一套搬过来,不要说荣华富贵,百八十辈子花不完的钱也能赚出来了,你们就没有任何的想法?我只是可怜我这帮兄弟,跟着我一点好处没捞到,昨夜还让人打得体无完肤,我这个做大哥的问心有愧啊!"
阮丁开始了他自己的表演,陈天章冷哼一声道:"那便这样罢了,详细
的方案咱们可以慢慢谈,日后咱们两帮人不打了便是!"
帮派林立
当一件事可以赚钱的时候,进行的速度是极快的。
陈赖章垦号与陈朝人达成协议,第二天一座宽阔平整的栈桥就出现在了淡水河上,这栈桥延伸数百米,全部是临时用木头搭建而成,可以通过一辆马车,这也是目前最快最好的码头,用来运输货物完全足以满足需求!
阮丁发动起全部的陈朝人,进山把开荒地区的树全部砍了,手中有梁家送来的大锯,要放倒这些千年古树那非常的容易,采伐下来的树用在建筑,也能修栈桥,非常的不错!
用这些树之前,已经跟街道报备,本来阮丁也不清楚还有这种奇怪的规定,不过陈天章把邢昌的经历说了一遍,阮丁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岛上的的林木资源实在太过于丰富,这是大自然的赠予。在中原想这么顺利地把家园建起来几乎不可能,这些山头与林木都掌握在大部分的地主老财手中,普通的百姓很少有机会能随便去伐树,除非是在深山老林当中,官府管不到的地方。
陈朝人是不喜欢种地,可是他们砍树还是一把好手,三五个人配合,一棵树不一会儿就放倒,再放到水里,通过水路运到修筑的栈桥处,人多的时候,修建木头的东西,那速度非常的快。
邢昌就在岸上冷冷地看着,破筐又跟他诉苦说叫不动那些陈朝的猴子,臭猴子一让他们种地腰就开始犯酸,只有他
们的大哥阮丁能叫得动!
邢昌也是非常意外。
那桥如同天下落下来一般,一夜之间横跨在水面上。
他们几百个社员忙了一天,修的简直惨不忍睹,不好走不说,还相当的不结实,万一来个台风,这个栈桥怕是要被水带走。
看看这些陈朝人修的栈桥,又宽又稳,打在河里的大桩子在上面承载个千八百斤一点问题也没有,连马车兴许都能驶上去,梁川叫自己做的没有做成,让他们给做成了!
他们的人是真的多,几千号人同时上阵,干什么大事干不成,一条小小的栈桥要是给自己这么多人,同样也能修起来!
种得梧桐树,引来金凤凰。
海上的货船无数,刚修好的栈桥不久,马上就有货船靠了过来!
不过这船目的地是要去南方的凤山,他们只是见这北方的河口竟然有人活动,因此将船靠了过来!
来者竟是北方的倭人!
一行人一下船,正在岸上管理的陈天章等人马上就警惕了起来,他们是经历过山本时代的老人,也只有他们才晓得倭人的破坏性有多大!
难道倭寇又来了?
"大家都把家伙备好!"
陈天章喝了一句,又让人立即去通知宋有财。
正在呼呼大睡的宋有财昨夜里又是一夜大醉,夷北真是天堂,没有什么事需要他们来操心,把陈朝人收拾完后,大家也都消停了,他都相信,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结果手下人的通传
把他从美梦中惊起。
倭人!
凤山抢滩的时候,他们兄弟死伤无数,作为前锋部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件事许多人还历历在目。
酒水惊谔之余变成汗水从额头脊背淌了下来。
宋有财从梦中惊起,点齐手下人,全付武装,立即赶往河边。
关中子弟与倭人有血仇!
多少兄弟命丧滩头,他们一直想着有朝一日可再报此仇,可惜梁川把那些倭人收编纳到麾下,这倒不好让他们动手!
淡水河口,一条并不是非常的大的商船静静地停靠着新修的栈桥边上,没有打斗与厮杀的场面,船上下来几位倭人,和服木屐,男女均有,却没有佩带武器,看着让人有些疑惑,这几个倭人怎么更像是来秋游的?
陈天章阮丁带着人追到河边,气势凛然,随时准备开打。
陈天章在渔村的时候,就饱受倭人的侵扰。
卑鄙无耻的倭人最擅长伪装成平民与商客,混在商船当中,先占领码头,再出现开始杀人。
从北方到南方,无数的渔村与岛屿都是这样被倭人得手,尤其是中原的沿海城镇,损失更是惨重。
无数年来,倭人的胆子就像鼻屎一样大,可是现在他们越闹越凶,甚至敢直面大宋的正规军,直到宋王朝派出西军,他们才收敛了许多。
倒是阮丁有些意外。
陈朝是为数不多没有受过倭人侵扰的地方。
当时还是李朝的时候,地处涨海的最西端,位置偏远,加上
李朝本来就穷得叮当响,连个拿得出手的物件也没有,老百姓清一色赤脚,能抢得到什么玩意,倭人还怕自己上岛让他们给抢了!
这些倭人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嘛,连身材都与自己差不多,就是脸上的凶气更甚。。
他不理解,就这么几个倭人,有什么好怕的?
陈天章罕见地自己拿着一柄刀子,这才走到倭人近前,与他们谈论道:"你们是哪里人?"
倭人女子欠身一笑,没有回话,倭人男子操着一口瘪脚的汉话生硬地道:"我们要去夷州南方的凤山,请问是这里吗,好像与传说的不一样!"
陈天章不知道几人的底细,不敢大意,不过依旧回应道:"这里不是凤山,往西南再走两天,便能到了凤山,这里是夷北。"
"不是凤山!"
两个倭人相视一眼,脸上净是失落,用倭语说了两句,二人转身马上就要上船!
陈天章也看愣了。
不是凤山难道一点停留的价值的也没有吗,他还希望说船上有一些货物可以在他们这里交易,这第一单的生意不就来了!
垦号现在凑了不少的钱,准备先进一批粮食,还有药材,若是能买到一些香料那就更好了,发往中原就能马上回本。
可惜啊,生意没有上门。
倭船没有多做停留,扬起风帆借着北风就往南继续而去。
阮丁有些生气。
"我当你们很会做生意,手上拿着刀子就这样来事的?人家不当你们
是水贼?"
陈天章哼了一声道:"你懂个屁!以前我们吃了多少这些人的亏,他们一男一女那就是罗刹索命,真正可怕是船上的倭人,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我可告诉你,晚上大家都别睡了,倭人来了不是什么好兆头,就怕他们晚上还要来偷袭!"
阮丁一听讪讪一笑道:"可不是老哥儿经验丰富嘛,我就是多唠了两句,这就让人好好准备!"
两人刚说完,宋有财便带着大部队追到了码头边上。
看着码头空空如也,宋有财气急败坏地道:"倭贼在哪?"
宋有财扫视了河口一眼,此时的河口有两座栈桥,一个是邢昌他们修的,简陋而破败,在河上摇摇欲坠,还有一座就是新出现的,这才多长时间,这些人竟然修桥如此之快!
"回宋大人,刚刚那些倭人打听此地,听说不是凤山,便着急离去。"
娘的!宋有财想骂陈天章这个老官儿,急道:"你们怎么不留住他们,万一对凤山不利,如何对得起东家?"
这种事情陈天章如何能想得到,就算想得到他也不会多插多,人家梁川的本事可比他大多了!
一时,陈天章竟不知如何回应。
只能有些尴尬地道:"宋大人,我等实在不知这些倭人的底细,因此不敢贸然动手。"
陈我们哪里打得过他们,你们自己在家里喝酒,现在还一身酒气,让我们这些赤脚的去跟倭人打仗?
见倭人
离开,宋有财也不敢大意,他与陈天章的想法是一致的,道:"留下一点人看好这座码头,就怕晚上倭人有动作,不可不防!"
陈天章等人齐声应了一句:"我去让人通知邢昌,让街道的人都打起精神,可能有麻烦了!"
这一夜,安静的大稻埕这个小渔村所有人都如临大敌一般,家家户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手中全部拿着武器,未知的敌人如山一般压下来,落在众人的头上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家家户户都把灯火给熄灭,不为倭人提供任何的指引,更有许多的陈朝人早早就设置了一些陷阱,落到其中,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海上倭人作乱多年,凶名在外,垦号的垦农深受其害,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一直到了拂晓时分,整个淡水河上安静得出奇,只有虫鸣与水鸟鸣叫的声音,不时有燕鹊从水草中惊起,却是一条船也没有。
宋有财带人在码头上守了一夜,什么也没有守到,大稻埕处的烽火也没有燃起来,说明城镇也是相安无事。
奇怪了,难道不是倭人来进犯?
不过宋有财还是不敢大意,同时向清源的耶律还有凤山的宋铁根放了一头信鸽,让他们早作准备,以防有什么不测!
倭人呐,不可不防!虽然以前他与倭人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不过就滩头的一战,他亲眼见识这些拿着武士刀的倭人战力之强悍!若不是梁川部署
得当,他们当时的抢滩,要死伤更多人!
资源转移
倭人走后,整个夷北大稻埕就跟惊弓之鸟一样,处于高度警戒的状态。
不过,山本死后,整个东南海域就归于了平静,再也没怎么听到倭人作乱的消息。
倒是倭人之后,码头立起了一座小灯塔,为海上的商船指引方向,一夜之间,驶入淡水河的海船多了许多。
这些海船带来了许多的商机,商品开始丰富了起来,许多商人也在大稻埕走动,虽然只有一个小渔村的景象,但是大家看到凤山一夜之间崛起,所有人都相信,重新再出现一个凤山,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
码头原来还只是一个小栈桥,没有名字,随着商贾越来越多,民间自己给这个小地方取了一个名字——艋舺!
这是小船聚集的意思,没错,这里的河面上有无数的小船,陈朝的越人在河口上劳碌作业着,搬动着各种货物。
按照垦号与陈朝阮丁的约定,劳工由陈朝人做,管理的职责交由垦号的人。
钱虽然是五五分,但是阮丁的小计策成功地将所有的陈朝人陆续安置到了码头上来。
这块肉太肥了,一条海船进港就能让几十个劳工有活干,这还只是开始,等到日后像凤山一样的规模,那他们所有的陈朝人都不没事情做了!
陈天章等人一开始也知道,把劳工这一块肥肉让出来,自己的手下会有很大的怨言,但是他们有更大的谋划,就是自己做生意。
清源人有一个信念,就
是一定要自己当老板,绝不去打工。
海船的数量在增加,夷北城的人口数也在增加。
这几日的时间里,梁川又让人往凤山增送了几百人,大部分都是汉家人,这些人很快就在街道登记注册,也顺利地拿到了土地,很勤快地开垦了起来。
最让邢昌高兴的是,赵小品的螺城师傅终于到来,他们才是金贵的技术型人才,手中有活,可以指导社民们如何建造房屋。
屋子老百姓自己也可以盖,但是成本高,耗时长,材料也贵,自己去山上搬石头砍树的话费时费力。
他们把自己地耕好之后,要是参与到街道的建设来,那是可以累计工分的,而螺城师傅要盖的屋子,就是准备用来工分奖励的公房!
任何朝代的工匠师傅都是主人家里的座上宾!来到夷北的螺城师傅看着这荒凉的新地有些失落,本来呆在凤山的话他们一年能捞不少的钱,来了这里一切从零开始,虽然前途一片光明,可是谁愿意浪费几年的光阴!
邢昌款待了这些师傅,他们带来了赵小品与梁川商议好的规划图,接下来的大稻埕还有夷北的城区规划全部要按着这份地图来,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与在凤山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就是先盖砖窑,然后准备各种建材。
每天醒来,夷北城总有不一样的地方,这座城市不同于凤山,它没有原来的老城区,什么都是从零开始,什么都好设计好
施工。
不过夷北城也有自己的问题。
这座北方的新城市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梁川坐镇。
宋有财是来了,但是宋有财的威慑力远不如梁川,手下更没有梁川的人多,整个夷北城现在已经大几千人,鱼龙混杂,天南地北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出身,这些人聚在一起,就像一锅杂烩的菜,再翻炒几下就会过了火候。
打架在这里成了最大的问题,司法所还没有正式成立,也没有执法队,就算有了,私下的武斗还是非常频繁,仅仅是一个艋舺码头,每天就有不计其数的打斗!
虽然现在派系已经分得很多,为首的就是万安社,这是万安街道保正邢昌自己带来的嫡系人马,然后是陈氏一伙人的陈赖章垦号,里面大部分都是清源人,还有就是阮丁手下的一大批陈朝人,这些人也是一个大社团,不过最强大的还是宋有财手下的这帮关中人,谁也不敢惹。
不过后为随着流民的数量越发多了起来,又有许多的小团体在雨后冒了出来,比如什么竹子帮,四海帮,天地盟,其中竹子帮大有后来居上的架式,连阮丁与陈天章等人都被压着打,不过这是后话。
反正夷北城现在是群龙无首,宋有财弹压不住,各方蠢蠢欲动,都在地下明争暗斗。
梁川稳坐南方凤山,从邢昌处不断得到关于夷北城的消息,里面有好有坏,好的方面大抵都是夷北的进度如何,坏的
是治安不佳,社会动荡等等。
对于这些小问题梁川只是笑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夷北城与宋朝比起来,这就是一个初生的小伙子,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好动是肯定的,也是不可避免的,这样才不会让孩子失去创造力。要是把宋朝那一套高压统治搬过来用在身上,不用多久,夷北城也会失去生命力,走的便还是大宋那些城市的老路。
南下的张英等矿工,已经正式进入角色,为苏禄的采矿大业带去了先进的生产经验。
苏禄被一分为三,老国王巴哈葛喇虽然名义上还是苏禄的国王,可是现在大家都菜都不把他当成一盆,巴合葛喇也是后悔万分,梁川在夷州立足未稳的时候,完全有实力可以搏一把,生生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现在他完全成了土地公,供桌上的摆设,以前大家还要上香磕头,现在连这些过场的步骤都省了,完全忽视他的存在!
苏禄三兄弟分了地盘之后,各自回到封地,老大老二知道将来最大的对手肯定是老三,实际就是老三背后的梁川,这才是最麻烦的对手,所以他们第一件事就是不停地征收地方的税务,开始扩张自己的实力。把自己的军队先充实起来,准备防范于未然。
然而,巴都哈这个占了大便宜的老幺,却是一点也不着急,上位之后,整日就是醉生梦死,先给自己起了一座大宫殿,里面全是佳丽美
人,大有不把自己醉死在温柔乡不罢休的势头!
他完全不把两个哥哥放在眼里,他们再强,敢来跟自己的"真"大哥梁川叫板吗?自己老头子都不敢,何况他们!
他花那么大的力气,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今日的快活生活,不早一点享受,还等什么,就算整个苏禄都是他的,玩的也一样是美女喝的也只是美酒,有什么区别!
要是梁川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感叹,这他娘的才是明白人啊,生活不就是为了享受!
巴都哈的不作为让老百姓产生了一种错觉,可能这个三王子才是替老百姓考虑的明主,另外两个一门心思就只有上位,跟着他们迟早要当炮灰!
结果,大量的苏禄百姓涌入到巴都哈的地盘,正巧这时梁川的人马到来,正是需要海量劳动力的时候,矿场也属于是劳动密集型的产业,缺的就是人力。
张英等人第一件事就是大量的吸纳这些流亡逃难过来的苏禄人!
正是歪打正着,苏禄的矿藏非常的丰富,特别是煤铁还有有色金属资源,就是开采的难度大,需要的矿工非常多而已。
苏禄人与陈朝人一样,属于热带地区的人,这里的人一个特点就是不是非常的勤快。
天气太热了,热得人无法集中精神来办事情!谁不是能舒服就舒服。
张英等人也是有点想法,反正矿下都是黑灯瞎火的干活,什么时候干不是干,咱们白天天气热的时候
就睡觉,全部呆在家里好好睡,等天黑了下矿。。
这一招不能无情,简直有点没人道。
可是苏禄人发现,嘿嘿,还真的不会犯困,白天睡够了晚上下矿真的气温能低上许多,本来矿下的温度也不低,可是到了夜里,真的让人舒服了许多!
而且这些新到的夷州人给的钱是真的多啊,张英等人以为自己拿命换来的钱也就那样了,反正也高不到哪里去,原来是想着能饱肚就行,肚子填饱了就开寻思着工钱不够高,对不起这一身力气。。
苏禄人就是还停留在第一个阶段,现在想的是给的报酬还真高呐。。
夷州现在许多的工业都需要大量的资源,虽然修往中央山脉的钢轨已经快要完工了,山上大量的资源可以运到山下,但是海外有资源可以白拿,为什么要先动用自己家里的存粮呢?
当初与巴都哈可是有协议的,帮巴都哈拿下了苏禄,这岛上的资源就要无条件让夷州来征用,连矿工的工钱都是梁川自己发放的,巴都哈还敢跟梁川提钱?
他也不好好想想,是谁让他有这么多的女人玩的?玩腻了?想换换口味去矿下也用点力气?
梁川已经在打算,如何把这些矿在苏禄就变成二次加工好的成品,这样就省去了路途上运输的不便。
他让亚罕想办法,把生产线准备也送一条去苏禄,在那里提炼钢钱与银铜金等矿!
港口上的海船已经发船。
梁川
松了一口气。
第一船的水泥已经发船送往夷北,紧跟在第一批的螺城师傅之后。
夷北事端
郑金随船押送着第一批出产的水泥到达了夷北城!
举目四顾心茫然。
到处都是一片的苍然,他一路从清源到澎湖,再到凤山,三个地方都是建设得秩序森然规模气派,只有这个鸟地方,简直可以说是一毛不文。
不过,来之前他娘方婉也跟他说了,要是这件事干不好,他三个弟弟要受牵连,以后说不定他爹在梁川跟前地位也要不保,现在他已经是大人了,是该自己独挡一面。
十几岁的人,换作后世还在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可是在这个年代就是这样,他们必须要站出来撑起一个家庭。
他爹当年可不就是这么小的时候跟着梁东家出来闯天下的!
因为是梁川的公产,所以阮丁与陈天章等码头的管理并没有收取郑金的费用,不过也就派了几个劳工,大部分的劳力还是郑金与赵小品自己带来的。
这些建筑工人与螺城的师傅走的是不同的路子,他们用的技术是模板浇灌的技术,与螺城师傅传统的榫卯还有砖混技术完全不同。
赵小品两套人马他都不敢随便放弃,一个是老祖宗传给他的吃饭的家伙,就算他不用,他也有责任留给他的儿子,留给他的后代。而梁川交给他的,他知道,虽然水泥现在还没有普及开来,但是这代表的是一个趋势,他永远相信梁川的判断与眼光,没有一次出现过失误,将来有一天,只怕梁川的水泥会用到天下各个
角落。
这股风实在太强劲了,他若是逆风而行,必将是前进不得,若是能跟上这股东风,说不定他们还能开创出一个新的派别来,那届时,他不是也能成为鲁班那样的祖师爷级别的人物?
现在想这么多也操之过早,如何把夷北城从规划变成现实,难度不亚于再造凤山。
要同时修建两座城池,这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赵小品年纪轻轻,头上已经有了银丝。
可怜的孩子啊,还没有讨到媳妇,他的老娘也一直在念这件事!
水泥很重。
现在的水泥还没有后世的水泥袋子包裹着,那样的话使用成本会成倍地往上番,完全变成大家可望而不可及的那种金贵样。
现在的水泥就是用箩筐装着而已,全部都暴露在空气当中。
海船的船舱很是潮湿,木制的船体结构注定它无法完全将水汽隔绝在外,所以只能在水泥的表面盖上一层薄薄的木炭灰,用来吸走船舱里的水分。
这年头草木灰并不难收集,毕竟大部分的家庭还是以草木为燃料。
暴露在空气中的水泥见不得一点水花,所以在搬下船的时候,需要各个劳工非常的仔细,不可洒了不可以落到海里,否则一筐的水泥就可以直接报废。
这么金贵的玩意搬运起来可就要了这些陈朝劳工的小命了,郑金怕自己的事业受到影响,这一路走来遭的罪可不轻,没做出一点成绩就出问题,他如何能罢休!
可惜陈
朝人最不济的就身体素质,他们矮小而且瘦弱,一筐的水泥有一百多斤重,要从船上卸下来,再送到岸上一点水花都不能溅到,这事操作起来就有些难度了,小船只要一个浪打过来,就会沾到一点水花,那水泥遇水则板结,再也不能使用。
这些劳工的气力不够,搬运的过程难免出现小纰漏,一旁监工的郑金看不下去了,这才搬了几筐水泥就湿了三四筐,要再出现问题,这一大批的水泥全都要扔了!
"能不能干,不能干滚蛋!"
有气没地方撒的郑金对这些劳工可没有任何的同情心,打出生开始他就没有过过苦日子,身份就是清源铁铺的少东主,未来的继承人,现在更是夷州最大的钢铁武吕冶炼联合集团主管的大儿子。。
他需要对谁客气?这些陈朝人在他眼里,连猴子都不如,猴子还能给他逗闷,这些陈朝人连个屁都不是!
郑金那骂起人来,对方可以说是连人都不是,几个劳工本来就干得窝火,被人又扯着脖子叫骂,本来干这活嘛,也是有钱拿的,可是郑金是什么人,人家直接连线邢昌,让他安排人来搬水泥。
邢昌也是小视了这件事的重要程度,还让几个陈朝的劳工来做这事,一下子就捅了大篓子。
一旁艋舺码头的管事,陈赖章垦号的几个大哥,今天管事的轮到陈伯宪在这里,这哥们脾气也很爆,加上阮丁,二人简直就是
火药桶,也是看人下菜的主。
看着郑金也就半大的小子,要不是他来的船上悬着一个梁字的大旗,还有宝船是梁家的,猜测与梁家有一点关系,否则他们二人早就把郑金扔到水里了!
二人正要替手下发作出头,郑金继续高高在上指着几个水猴子的鼻子高声骂道:"你们知道这些东西是谁让大爷我运过来的吗,说出来吓尿你的裤子!老子的爹就是东家跟前的红人郑成功,老子今天是替东家来办差来了,把这些水泥弄湿了,你们赔得起?"
郑成功?红人?二人多少有听过郑招弟的名号,可是没听过他改名后的大名,不过把梁川的名号搬出来还是挺管用的,阮丁与陈伯宪马上就当没看见刚刚郑金的叫骂,扭过头继续看着别处。
两个陈朝的劳工本想让大哥替自己出头,可是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哥都不当一回事,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底气发火!
郑金骂了一阵,发现也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要怪只怪这码头太烂,连个垫板的地儿都没有,从船上搬东西更是不便。
看着水泥搬得差不多了,郑金便上街想寻点吃的,又交待在码头照看的阮丁道:"把水泥都看好了,出了问题你们赔不起!"
阮丁很是恼火,怎么说现在他也是艋舺一带有头有脸的大哥级人物,碰上这么个货,就让人踩到泥里去了?
可是他把不准这小子的脉,到底是什么来路
,万一真是梁川身边什么要紧的人物,那不好办呐。
可是这口气怎么办,他就是咽不下!
郑金走到大稻埕,本来邢昌要带几个人来接待,可是自己的事一时走不开,便把郑金晾在一旁,郑金年纪小,还不知排场为何物,也没想过要让一个街道的保正来给他接风,他自己还没有这样的想法。
街上实在去处不多,顶多就是卖个小面,转了几个来回也没有寻到一处像样的酒楼,只能找个小地方,摆着两块八仙桌,几条长凳,坐了下来,点了壶秋后的草茶,还有一碗小面。
"不行不行,这地儿太穷了,干完活我得早点撤!"
郑金还在想着早日回到凤山,一定要到醉东京去听几个小曲,没想到暗处正有几个人已经盯上了他!
"大哥来了一头肥羊!"
暗处几个小泼皮正是新到的流民,因为想去的地方是凤山而不是夷北,却被扔到了这荒凉之地,心思也没有在种地之上,便在街头厮混,成了当地天道盟的一员。
天道盟,这个不知道还以为是黄巾力士又搞起来的起义组织,名头其实很唬人,但是手底下都是一下质量参差不齐的江湖小虾,大部分的手下人都在温饱线上挣扎。
现在的夷北城就是一个现状,来的人越来越多,天南地北五湖四海什么样的人都有,来到这里无非就是为了一口饭吃,但是农时已经快错过了,大部分人还幻想着凤山
的机遇,却无法静下心来在夷北深耕!
所以许多人聚到了一起,大谈理想与前途,把香炉摆满了整个夷北,到处都有各式各样的小庙,里面拜的是先祖还有关二爷,讲究的是一个义字当头。。
林林总总各式各样的帮派在夷北如雨后的笋冒了出来,大家干的可不是保境安民的事,而是打家劫舍强买强卖的勾当。。
夷北相较于凤山,最大的问题就是治安太差,邢昌与梁川提了许多次,想把司法所搞起来,可是梁川现在手下哪里有人手帮他,只能让邢昌自己想办法。
邢昌正忙着种地,实在也是分身乏术,只能把计划推迟到明年!
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出现无数的妖魔鬼怪了!
天道盟这时候出现了,打出的口号是天道自在人心,是非自有公论。
他们的口号是喊得挺响的,因为夷北城来得晚的缘故,岛上的好地盘让陈天章与阮丁等人占得差不多,最肥的地盘就是艋舺码头,结果他们连汤也没有喝到,自然是觉得天道不公!
码头没有他们的份,他们就把目标转移到岸上,岸上的地盘也是挺大的,光是收保护费就能收到不少的钱!
本来天道盟几个手下出来就是要找当地的小店收一点钱,结果撞上了正在吃面的郑金,郑金出身还算可以,身上衣着打扮那是比普通人更加华丽,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今天不收保护费了,改成跟这小子计较一下!
我也盖房
郑金正独自一人坐在面摊上吃面,摊主见凑上来的天道盟几个泼皮,心头一紧,暗自大骂,今天怎么又碰上这几个活阎王,好不容易来了一单意,又要让他们给搅了!
郑金也就被梁川给打过,哪里有试过其他人拳头的滋味,再说了,在夷州这地界,谁敢打招弟的儿子?
招弟是不怎么会打架,可是招弟手下的人多啊,那么多的徒弟,个个抡得一手好大锤,光这份本事,也不是一般人敢惹的!
见有人凑了过来,郑金竟然还好心地把自己的碗往边上挪了挪。
天道盟三个泼皮看得脸上冷笑连连。
"兄弟瞧着有些面生,打哪来的?"
为首的泼皮皮瘦身矮,面上还带着两道疤,说着话听着有些不善,郑金抬头看了一眼他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三个怎么瞧着不像好人!
"有事?"
郑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三个泼皮相视一笑,咬着牙笑得有些猖狂。
"我们兄弟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兄弟看样子还挺宽裕,不如借点钱给我们兄弟使使!"
郑金是没阅历,可不是傻,这时候也听明白了!
"你们是打算来抢钱?"
三人轻蔑一笑,就差挑明身份。
没想到郑金不仅没害怕,反而拍案而起,将桌面上的小面拍得洒了一桌面,指着三人怒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我爹可是夷州梁东家跟前的红人。。"
郑金还没
有说完,那天道盟的泼皮便一大耳光子甩了过来!
啪的一声,声音清脆而响亮!打得郑金眼前全是金星!
"叫唤个啥,我们就是缺点银钱使,你看你说这么一大堆,这么不老实,再让你叫唤,还叫不叫!"
啪啪!
又是结实的两下巴掌,郑金被打得耳道里还嗡嗡作响,眼前一片金星乱颤!
想来意气风发的郑金,初出江湖不过几日的时间,这一趟夷北之行是他人生第一次脱离父母,自已来打天下,他头顶上还挂着夷州建设第一执行官的名号,结果。。
这场面有些丢份!
郑金其实一起来的人并不少,可是他就是太大意,出行竟然自己一个人,要是身边多几个人,今天也不至于这么悲惨。
人生又多了几个污点。
"给不给?"
三个泼皮的手扬起来,见这个杮子有点软,其他两个人也想趁机威风一把!
"给,我给!"
郑金一生不缺金银,连名字里面都带财,自然不会小气,面子与身体挨打之间,他果断放弃了身上的财物,反正在夷北也买不到什么像样的东西,这些钱不如散了出去,就当花钱买个平安!
三人看着郑金掏钱,眼睛都拉直了这小子身上带的钱还真不少,关键都是金银值钱的财物,其他的是一点也不带!
郑金将身上的钱全交了出去,三人这才心满意足地要走。
待三人走后,摊主凑过来道:"哟官人今天不赶巧,碰上这些天
道盟的瘟神,还好破财消灾,咱们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郑金挨了三个耳光,肺都要气炸了,正想回去多叫几个人回来找回场子,心想还是算了,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一伙指不定有什么其的事。
几个小泼皮而已,万一让东家知道自己刚到夷北又被人暴揍一顿,那该如何是好?面子不是丢得更大!
码头之上,一大宝船的水泥已经从船上卸下来,接下来就是更为沉重的钢筋,不过好在钢筋并不会害怕水浸染,就是更加不好搬运罢了。
阮丁与陈天章不清楚这些奇怪的材料是用在何处,以前更是闻所未闻,栈桥外还没有建成像样的仓库,若是现在来一场秋雨,这些水泥马上就会化为泡影!
几百号的水泥工匠在码头外集结,见郑金神色不悦地走来,脸上还有异样的红肿,大家是疑惑而不敢发问。
天色渐晚,邢昌忙着带人开荒,见太阳要落山,也该停了,放下手中的事务,拖着矮胖的身子,终于赶到艋舺码头。
初见郑金,他更是意外,怎么梁家这批人一个比一个年轻?最怕的也是年轻人,脾气阴晴不定,性格更是刁钻蛮横,没有吃过社会的亏!
"梁东家与我说过,想必小郑哥儿,就是您吧!"
邢昌上下打量了一下郑金,这小子不过十来岁罢了,嘴上的毛因为没有经常刮剃,还是细长发黄的样子,这样的人也能独挡一面?
郑金
同样看了一眼邢昌,邢昌老成世故,讲话却是不怎么中听:"什么叫小郑哥儿?"
郑金刚被人暴打一顿,现在又让人说小,换作是个正常的男人,谁会高兴!
小这种字眼往往不是说的年龄小,而是对人的生殖歧视!
年轻人嘛,好面子也是正常的。
邢昌打了一个哈哈连忙改口道:"哥儿是您了,咱们不会说话,还请哥儿见谅!"
说完邢昌就扫了一眼郑金这次带来的大批物资,上一次来的还是那一大批的螺城师傅,他前后安顿了许久才把这些人给妥善安置,现在又来这么大一帮人。
这些可都是大爷,梁川给他下了指示,其他来的流民就算了,反正怎么方便怎么来,这些从凤山来的专业技术人才不能冷了他们的心,一定要让他们感受到组织的温暖!
他们夷北建设兵团现在自己睡的炕还是冷的,怎么可能让别人来睡热炕!
妈的,可是没办法啊,谁叫他现在是保正。
他才真正地明白,原来梁川当时把他单独叫到一处,苦口婆心说的那番一话,真不是要让他来享受的,这么多的事务,一天到晚的,都要把他累出病来了!
"我们是来搞建设的,明天就正式开工,今天我们睡哪?"
邢昌头嗡的一下就大了,现在最麻烦的就是安置住处,整个夷北现在几千号人,大多是流民与光棍,都是前来闯天下的单身汉,现在还好办,以天为被以地为
床,躺下来的就能当个家,可是不久这些人的家室就要来了,届时一家人总不可能个个都露宿街头,本来夷北大稻埕就乱,要是真那个样子,还会出更多的问题!
来的水泥工匠真的很多,刚刚才把那些螺城师傅给得罪了,他们万安社的人还有建设兵团的人还是住的临时搭盖的草屋呢,哪里有什么好地方让这些工匠住?
"要来我把几个办事处先腾出来,几位师傅先将就一下?"
郑金一看,整个大稻埕也就几个办事处的地儿像样点,他们是来盖房子的,很快就会有新的地儿,也不急在一时,便道:"行吧,快点儿,这些水泥你安排人照看好了,可别让水给打湿了!"
郑金带人到了街道勉强挤下几百号人,看着最好的地方让给了他们,也就没有多话,邢昌刚是领着郑金到了规划的居民区,第一件事自然是解决这么大数量的流民的居住问题,按梁川说的,要是集体的板房能多建几栋,大家先住进去,问题就能少掉许多!
所谓的集体板房,就是最粗糙的平房,一大连排,空间极大,里面能住的人也多,这样房屋只有要地,盖得起来,能容纳的人是真的多,而且要是放置在码头边上,将来不仅是住人还是当成仓库,都非常的好用。
所以梁川一来夷北就指示郑金,在居民区先建几个板房,将来还可以让街道接手,给普通人当成出租房
都行,将来街道还可以收几个租金!
郑金一夜难眠,创业如此之难,他这个夷州建设的管事,现在亲自带着手下人跑工地,方婉交待她吃睡一定要与工匠们一起,这样才能争取到民心。
可惜这小子不懂事,一心就想着早点出人头地,心中还不服地说,给这些工匠的只要钱粮到位了就行了,干嘛要做那些表面功夫?
学人家李广爱兵如子吗,他偏偏要学霍去病,只要能出成绩,其他的不是他要做的!
邢昌实在不清楚这小子来头到底是什么,要做什么事,入了夜叫纪其三兄弟提着一些酒菜,来到街道办事处,正准备给郑金洗个尘,问明一下情况。
街道办还算干净,毕竟跟衙门一样的地方,郑金刚要睡下,却听见邢昌又来了,还带了好几个人,手上拎着酒菜。
郑金道:"你们这是。。"
邢昌乐呵道:"郑哥儿来得巧,正好有一些酒菜,想着来与哥儿一道受用!"
郑金也不推迟,今天吃面被坏了雅性,肚子没填饱,气倒是受了不少!
两人喝着酒,三兄弟在一旁伺侯着添酒加菜,酒过三巡,邢昌这才问道:"不知道哥儿这趟过来带着什么重要的任务,我看那些钢条,是不是要来打武器农具的?"
郑金喝了点酒,有些上头,摇着脑袋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是来盖房子的!"
邢昌一听脑袋有些发蒙,心下疑惑:盖房子的是螺城
师傅,他们前脚刚到,自己也听过他们的名声,手艺是极好的,你们也会盖房子?
邢昌打量了几眼郑金,死活不信!
混合结构
作为现在夷北建设集团的首席管事,郑金当然是来盖房子的,不是来夷北观光旅游。
但是这话听在邢昌的耳中,就是莫大的讽刺。
你也盖房子,那先来的这些螺城师傅是干嘛的?你们不会是来同台打擂的吧?
可是看郑金这个样,一点都不像在说笑,梁川把不同的建筑师傅派到夷北城来,难道就不怕他们操戈相向?
这种靠手艺吃饭的人,最是讲究出身门派,不同的门派之间竟争的程度就如同水火一般,没有商量的余地,怎么能让他们好好相处?难道说是各干的?
邢昌实在有些担心,万一到时候合不来,自己要站在哪一头?
郑金对酒也不是非常有兴趣,吃了几碗,又吃了几块肉,便沉沉地去睡了。
邢昌第二天亲自跟着郑金,便想知道这些人做的是哪门哪派的匠人手艺。
他们不打石也不雕刻,更不搬石动土,第一件事就是进山砍树,砍下来的树不是当梁做柱,而是用锯子和刨子把木头做成木板,木板?这木板有些太长了,做门板也不像,做棺材板。。好像又太薄了!
几百号人,上阵了一半人,其余的人则是开始挖地基,这个操作邢昌是看得懂的,可是接下来的操作又让他一头雾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操作!
挖好的地基上面,不是铺进碎石或是石条作为基石,而是把钢条做成框型放到打好的地基里面,所有人都看得不明所以
,等工匠把钢筋扎好的同时,刚刚刨出来的木板可以看到表面还非常的粗糙,只能勉强看出是块板,用来做门板都嫌次。
搅拌好的水泥石料加入到钉下的模板当中,再加入砂土碎石等方料,板房的地基很快就灌注好,这样盖好房子?怎么跟打石膏一样?
板房的地基打得非常的大,宽为十丈,长却有二三十丈,若是盖好,光是这栋宅子一下子就能容纳下几百号人,这房子实在太大了!
第一天,水泥地基便打好了,经过郑金重复试验的水泥加上内部的钢筋,完全可以满足建筑的需要,这种质量的水泥能承受住几千斤的重要,分散到每一根柱子还有地基上,承受力就成倍地增加。
按郑金的设计,板房用钢筋水泥做好地基还有支撑柱,再筑好房屋的框架,剩下的用砖头来填充,屋顶则是沿用混合的结构,把屋梁架上去,再盖上茅草毡子,防水的功能就能达到了,这样一来,便可以用最低最少的成本,达到最高的效率,也能实现居住的需求最大化!
采用这样的方法,三天就能满足几百人的住房需求,虽然是临时的,但是接下来的冬天,许多人就可以免于风北的侵扰,这样的日子就能舒服得许多!
按螺城师傅的方法,可能三个月都没办法把地基打好,像这么大面积的板房,地基要是不稳的话,整栋宅子都随时可能倒塌!
他们也不可
能把房子盖子得这么快,传统的手艺讲究一个慢工出细活,细致才能考验真工功,比快那是粗制滥造,登不了什么大台面!
按螺城师傅的手艺,光是木雕与石雕这两块,要把一栋屋子盖好,没有几个月的功夫,出不了什么好作品,梁川的望乡老宅是个例外,那是全部螺城人用心血凝聚成的好作品,速度自然也快,后来就成了绝唱,再难有下一次。
邢昌一行人看了半天,算是看明白了,这帮人就是做模板,然后把他们运来的水泥与砂石料搅拌起来,注入到模具当中。
那青色的泥水如同某种难以言状的排泄物,可是神奇的是,这些水泥放置在模具当中很快就会凝固,接着就会硬如铁石。。
如果说邢昌一开始还对郑金这个小子不屑一顾的话,那看到郑金浇成的地基坚硬如石,他的脸色就开始变了,连看向郑金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这小子不是来玩闹的,是真的有东西!
打好的地基经过半夜的冷确,终于最终凝固成一个坚固的框架,这凝固的速度也算是快的!
"让人盯着一些,天快亮的时候,记得让人拿水来浇一下,否则这水泥会开裂!"
"好。。好!"
邢昌虽然不明白水泥开裂的含义,不过看着一座巨大的建筑已经初具雏形,他就知道,这是一件严肃的事!
水泥不浇水保湿的话会裂开,这个在实验过程中郑金也有发现,他向梁
川请教了这个问题,解决的方案很简单,就是水泥成形的初期有张力,要是太干的话水泥会收缩,那样就会形成开裂的缝隙!
半夜过后,万安社员开始按邢昌的吩咐对水泥进行打湿工作,而那些夷州建设的水泥工匠则继续进行下一步的工作,他们在打好的地基的基础上,开始向上进行建设,把模板立起来,中间里面扎好钢筋,准备为下一步的浇筑做准备!
许多人都是不以为意,等到第二天,所有人看到夷州建设工匠们的成果之时,所有人都被震惊了,都说梁川是天上人,能开山劈石,没想到梁川的人连石头都能造!
那地基坚硬得就像石头一样!但凡是个人都会好奇地想摸一下,以石为身,以铁为骨,这样的房子竟然是人建造出来的!
在凤山的时候,水泥的技术还没有向公众正式开放,他们还停在试验的阶段,梁川批示,实际的操作才是检验一切的最好方式,马上就让郑金带着技术,赶到夷北加入到建设当中!
螺城的师傅也有一门手艺,那就是用石头配合海蛎壳来建造房子,海蛎壳里面含有许多的碳酸钙,搅拌之后粘合力非常的强,可以把石头粘在一起,提升房屋的坚固程度!
没想到这些水泥工匠的技术还在螺城师傅之上,他们竟然能自己造出石头,这水平就真的有些吓人了!
当初赵小品想组建一支新的队伍,启用的全
部是新人,螺城许多的老人就对赵小品不屑一顾,认为他是脱裤子放屁!
现在的夷州,整个建筑行业他们螺城师傅就是龙头老大,虽然也有一些北方中原的技术传过来,不过他们师傅徒弟人数都完全没有办法与螺城的工匠数量相比。
这年头的手艺活讲究一个私密,都怕教会了徒弟然后饿死师傅,所以传播并不容易。北方的工匠也同样是这个心态,所以他们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快速打开局面!
这些工匠如何能想得到,打败他们的不是手艺,而是科技!
一群没有建筑经验的土水师傅,那手艺糙得跟什么一样,敲敲打打做好模具,就能把屋子盖起来,现在连盖屋子都这么简单,他们这些螺城的师傅还有什么价值?
按水泥师傅的进度,盖好一栋普通的屋子,一个月的时间都不用!
在这种速度面前,任何的手艺与技术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老百姓对房屋的需求是什么,能遮风挡雨,庇护安全就可以,美观固然也需要,可是不是刚需!
最好的房屋就是经济而实惠的这种屋子,水泥师傅们盖的就是这样的屋子!
夷北这座刚崛起的新城市,最需要的就是大量的住房,现在只有水泥能在短时间内帮助夷北实现这个目标!
那些看不起赵小品的螺城师傅,现在看到这些草台班子做出来的东西已经超出他们的认识,他们终于是嗅到了一丝危机感!
这
些人是真他娘来砸饭碗的!不仅是饭碗,锅都要让他们给砸了!
他们的信念是慢工出细活,精益求精,这样的后果就是进度太慢,来了这么久,也没盖好一栋屋子!
可是这些水尼工匠这才上手一两天,那地基都搞好了,瞧着做的框架,明天是不是支柱也要撑好了?
水泥工匠的施工进度取决于水泥的硬化速度!
水泥要是硬得越快,那屋子的建造速度就越快!夏天的气温高,水泥的凝固速度快,秋天也还可以,冬天施工就有些辛苦了!
第一批的工程任务,就是先盖好几大栋板房,让这些新到的流民的有个容身之所。
不出意外的话,郑金离这个目标已经相当近了!
一根根支撑的柱子被立起来。
"邢保正,不出几天的时间我们应该就能把主体给完成了,这板房的屋顶还得交给你们去封顶,也不是什么难事,跟草庐子一样的搭盖法!"
"这个屋顶你们不打算用水泥吗?"
板房的屋顶,梁川与赵小品讨论过,如果用水泥的话,一个漏水的问题没办法克服,水泥的天性,再好的水泥渗水性也是顽疾!这个谁都没有办法,另一个非溃棘手的问题就是水泥的原材料数量不够,大量的水泥需要从凤山运过去,如果任何部位都用水泥的话,完全无法满足日常的需要。
将来要建设的可是整个城市,这需要的水泥堪称海量,能少一点算一点吧!
"
不用,这叫混合式结构!"
庆功小宴
最大的宫殿就是官家住的,那可谓擎天玉柱金碧辉煌。不过皇帝用的料子那都是天下极品,非是远山深林采出来的千年古木不可能支撑得起这样的场面。
那些上了岁月的巨木都是数人合抱的大材料,只有这样的材料才能充当皇室宫殿的主梁大柱,普通的小树材压根入不了皇家的法眼。
像宫殿里的一根大柱,这种材料根本不是有钱就能享用得到的,从云贵的大山里运出来,就要几年的功夫,花费的人力物力更是不可胜计,试问这样顶级的消费怎么可能平民化?
夷州建设悄然在夷北城万安街道边上挂起了一个牌子,虽然总部永远在凤山,但是现在要在夷北长期战斗,自然还是有一处安身之所最好。
这个他们刚建的板房,便要当成建设工人的临时住所,总不能一直霸占着街道办的办公场合,也不合适。
邢昌以为这帮人就是面上光的那种人,也是凤山方面派过来镀点金的过场人物,没想到一出手给自己盖了个临时宿舍,一出手就惊艳了在场所有人。
一个大连排,又用了几天的时间把屋顶加上了房梁,然后把顶子架了起来,这速度堪称建筑史上的奇迹。
自从鲁班祖师爷开始,上千年传承下来的建造技艺,都讲究一个精雕细琢,
每一个步骤都是对手艺的考验对良心的问责,不容得有一丝的马虎。
赵小品先派过来的几百个螺城师傅就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小年轻平地起高楼,生生将他们的饭碗给砸得稀罕,前后一手的天数都不到,就造出了这么一大栋宅子,看着这面积这外观,还有这杠杠粗的大柱子,绝对不是什么豆腐渣工程,虽然粗糙了一点,但是老百姓看到这样的屋子哪个不两眼放光,这么敞亮的大屋子,速度又快,可不就是大家所需要的嘛!
同样是赵小品派过来的人,他们赚的是赵小品的钱,可是个个都是赵小品叔伯辈的老人,见了赵小品都敢摆个谱,这一次夷北城这么大的肥肉,他们也是与赵小品磨了许久才讨到的肥差,来个自然是准备赚个盆满回去。
赵小品身为螺城人的带头大哥,自然是不敢坏了大家的财路,不过他同样是夷州建设的合伙人之一,他也知道,梁川搞出来的新材料代表着一门完全不同的派别,要是放弃了,等于是断了自己的路,所以他既要带着螺城人致富,也要死死地抓住这新的机遇,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连螺城人都发现了不对劲,这帮人不就是来抢饭碗的吗!
妈的,再让他们搞下去,螺城人全他娘的要上街要饭去了!他们盖个小草屋都要先看日子,再挑风水,最后还要上香祭祀搞一大堆花里胡哨的东西,房子是一辈子
的事,人生头等的大事,谁敢含糊?
上千年来大家都是这么重视过来的,可是现在规矩就坏了,连盖房子都能这么快,这么随意?
螺城人眼睛都看红了,再让夷州建设的郑金搞两年,他们从哪里来的,就可以回哪里去了!
这事没完!
郑金自己这辈子都没想过,他没有继承他姥爷还有他爹的手艺来当一个铁匠,却误打误撞成了一个泥水匠!
连土水怎么拌的他都没有搞清楚,却把水泥先给玩明白了,梁川把他锁在柴房好些日子,有得也有失,最大的收获就是得到了这么一门手艺!
看着眼前的大板房平地而起,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他带着手下人完成的第一件作品!
大板房刚封顶的这个晚上,夷州建设在郑金的牵头下自己搞了一个小聚会,不仅要庆祝他们自己有了地方睡觉
,更要庆祝他们的第一栋屋子如此成功地顺利封顶。
几百号人办了三十多桌,场地就在自己建的大板房里,整个板房南北通透,四面的墙虽然还没有砌起来,不过任何人都看得懂,这就是最基础的杂工啦,让螺城的师傅来收尾就行。。
不知道螺城的那些老手艺匠人听到夷州建设的人想法,会不会生气,怎么说也是天子招牌团体出来的老工匠,现在倒给这些小崽子来打下手了?
三十张临到借过来的桌子,各自拼凑起来,有些流民会木工,已经在夷北开小店,
准备加工贩卖各种木制的家具。不过这里麻烦就是他们没有木材的来源,要嘛去凤山买,要么只能走街道的审批,非常的麻烦。
邢昌因为砍了几棵树差点让给梁川给闸了,他自己到了夷北也是把树木的资源管控得非常严,谁要砍先走流程,优先砍伐那些需要开荒的地,但是要在其他的地方补种,保证树木的数量不会暴减。
以前他不怎么理解保护这些树的价值何在,现在自己当了街道的保正,才能有所体会。
这些可不都是公家的资源,万一放开了让人去破坏,不出三天,整个淡水河上游的树全得光了。他自己都清楚,现在大家都是烧柴草,街道压着不让去烧那些上好的木头,否则人越来越多,树自然砍得也是越多。
许多人都清楚,山上没有树,洪水一来的时候那个险呐,水一点都留不住,全汇集到山下,届时整个夷北大稻埕也会有危险。
木匠也是需要的,不仅是木匠,铁匠什么乱七八糟的匠人夷北是有什么要什么,就是那些专门办丧出殡的人才,夷北都是缺得不行!
不过看了一眼最紧俏的还是女人呐,现在到处都是身强精壮的男人,整日干活力气满满,没有个宣泄的地方,邢昌都有些担心,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许多的事邢昌也无能为力,他是一个临时拉壮丁的保正,不是梁川那样的大人物,许多事情他改变不了!
不过晚
上这场酒宴他倒是能说几句话,郑金也有意想拉笼这位保正,毕竟将来自己要在人家的地盘讨生活,再横也不能强压地头蛇是吧!
这几日开荒挖出了许多窝准备过冬的草蛇,剥了皮放到锅里,加几头野生的大姜,葱蒜再放一些进去,一锅香喷的蛇羹马上就能端上桌。
不过唱主角的还是那肥美的秋鱼。淡水河与东海交汇,溪海汇流之地总是有取之不尽的饵料,这样的环境可以让鱼儿自由自在生长,夷北本来王更没有人为的干扰,让鱼儿长得更欢,只是水域太广,实在不好捕捉。
不过梁家军到来,让一切都不成问题,在澎湖还有清源的时候,梁家军便以鱼肉为主食,捕捉鲜鱼的方法也很多,甚王至木下的倭军就是以捕鱼为主责。
听说郑金一伙人要搞酒席,想着便是庆祝板房封顶一事,正好这小子也挺上路,派人送来了请帖,邢昌带着纪其三兄弟还有几个人,抬着不少的鱼鲜,便去给郑金助兴。
条件虽苦,盛情难却。
夷北的酒不多,许多还得从凤山运过来,大家想敞开肚子来喝,难度比吃猪肉还要难!
邢昌早想去凤山进一批酒来,就是闭着眼睛卖,怕也能赚不少的!
这路上的运费可不低,回头便与梁川合计一下,自己独了这门子生意。
再者说了,第二日还要干活,若是年节也便算了,这时如何能喝过头,误了第二天的工,对
大家都不好!
邢昌一伙人对郑金的态度,一开始极为不屑,可是后来大算是瞧明白了,厉害的不是郑金,而是郑金手里的这些水泥,钉模板的工艺怎么会难呢,不过好用的工具在谁手上,
谁就有笑傲天下的资格,邢昌也知道,自己的地位同样不是自己的能力换来的,那是梁东家赏饭吃,能让梁川看得起就算是本事,不意外!
"老弟,哥哥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肉吃了不少,把肚子填饱之后,邢昌借着这献佛之花说出了自己的小心思!
"咱们街道你也看得见,现在是一穷二白,除了街道办,其他地儿连个像样的屋子也没有,这样,你帮哥哥一个忙,给哥哥先盖几个大屋子,我把街道这些个司法法民政所都安置好,日后有人来,咱们也好办差不是!"
郑金一个晚上全是接受手下人的恭维,连邢昌这个江湖大哥都对他刮目相看,这种咸觉让他几乎要飘上云端,对邢昌也不算离谱的要求马上就答应了下一来!
他也不傻:"我说邢保正我若是给你盖好屋子,你能不能帮我物色一些人?"
"什么人?"
"你也看得见了,***的这事,若是人多的话,进度便快,若是人少,那活一点也不能起色,我需要的是大量的人,你要是以后有差不多的好人手,就安排到我这里,夷州建设缺人缺得紧啊!"
"这事简单,包在我身上!我还当是什么
摘星星月亮的大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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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骤起
北方的第一股冷风终于再次吹向南方的大海,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农人一年当中最难熬的时节,不仅是是天寒地冻,没有栖身之所,更没有厚衣蔽体,连一碗裹腹的稠粥也是奢望。
盛世之下,饥民遍地行走,看着大家脸上都是一团光鲜,实际上个个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最难的还是家里有粮,心中不荒,每个人似乎在为生计而发愁,家里是生病待死的老人,饥肠嗷嗷的小儿,还有怨气满天的妻女,谁能说他们就能笑着把年给过了。。
南方呐,这个人间富贵之地,尚还有如此之多鬻儿卖女的故事,有天灾有人祸,还有各种不尽如人意的意外,凡此种种交织出了一副副人间画,画里大多是悲苦,没有其他的意味。
兴化凤山,一座百年历史的小镇,就因为有人泄恨,无端便被抹去,又是多少家庭的悲剧。
不过今年的北风吹下来,大家似乎心是暖的。
北方的风可不仅是带来寒风,现在对于新凤山港来说,还能带来大量的商人,特别是这一次,凤山的伊始新年,天下人都知道海对岸的这个新城市已经取代了清源,成了东方的第一大港口,承接北方与南洋的生意!
来夷州种地的农夫多,多如牛毛,来夷州经商的客人也多,多如繁星。
每个人都有一夜暴富的美梦,这个地方却是能将这个梦实现。
夷州实现了南北互通,在大宋禁海的这些
时间里,大批的商人只能把货转运到这岛上,或存或转,再卖向其他的地方!
这一次大批的北方商人来到南方,为的不是南洋转运来的香料,也不是大宋的瓷器茶叶,而是夷州独有的特产,香烟、辣椒还有还有糖。
是的,冬天到了,这几样东西终于收成了!
经营这三样作物是郑若萦的集团,这是创收的农作物,而且是高收入的高价值经济作物。
上了夷州之后,这才有了模规化的批量生产动作!
郑若萦名下的农业生产合作社,现在有岛上最大数量的佃农团体。
上岛之后的夷州农民早就摆脱了被地主吸血与压榨的日子,可以说每个人都有条件当地主,在中原的时候,谁敢想象家家户户大家的名下都有几十亩地,种子撒下去一年就够吃饱,不用去打理都成。
但是过这样的日子,仅仅是能把自己的肚子喂饱,离好日子还有一大段的距离。
可是谁不想过好日子,许多人就到了郑若萦手下来干活,种完自己家的地,再来帮郑若萦种甘蔗,这样一来,农闲的时候又能增加不少的收入!
郑若萦背后便是梁家撑腰,有这个金字招牌,谁也不怕干活没地方去要钱。
农业合作社的生产力非常的强,地里都是最初级的辣椒甘蔗等作物,还有就是烟草,加工的步骤也不难,本来许多人也打主意想从梁家把技术学走,然后自己去干私活,可是后来他
们发现,岛上梁川早断了他们的一切后路,实行的是专营制度,任何个人与单位都不能从事这三种作物的一切营利活动!
港口上的万达商会重新开张,一栋四开八门的大商店,里面装修还算亮堂,但是主打的不是情怀与外观,却是实打实的为天下商人提供着物美价廉的好东西!
梁家一直有的竹编,就算上岛了李二花与许多村妇都坚着这项手艺,做手艺不能大富大贵,但是现在的凤山什么都缺,这些竹制品一样抢手得不行,每天都要上新,每天都有销路,永远不用发愁,现在夷北正在开发,光是梁家自己采购的竹制品,就有无数,李二花也成为了岛上竹制品的开山鼻祖,许多人甚至不以种田为生,就为了学这门手艺,专门来找李二花拜师学艺!
女人不像男人,她们的身体力量与耐力都远逊男人,天地阴阳,注定她们只能从事一些辅助性的工作,但是这样的工作,对于任何时期的夷州,也是大有裨益!
女人干完农活之后,利用农闲来从事适合自己的工作,这就是最大的效益!
他们无法像男人一样出海,打铁,从事劳役等重体力活,能做这些小手工,也是生产中的重要一环。
李二花这源自福建路南方产竹之乡的手艺,带到了夷州也得到四海商人的认可,用这些竹编做的筐箩来装东西,不仅结实,价格也十分的实惠!
种地是家
里的劳动力主要的工作,还有许多的闲散劳动力要如何安置也是一件重要的事。
梁家就提供了许多的岗位,现在这劳力的缺口还没有堵上,特别夷北的建设开始之后,这需要的人力就更多了!
人有其业,劳有所得,劳有所获,这就是最大的社会贡献!
商会里畅销的除了李二花的竹制物品,还有就要数招弟铁铺的那些新式铁器。
采用新的冶铁方法之后,产出来的全部都是最好最上乘的钢铁,甚至可以做到铁器通体就是钢质,铸造成形之后经过打磨就可以使用,不必再让学徒去使用夹钢法,大量地缩短了铸造新铁器的时间!
钢水灌注到模具里面,一件铁器就可以出炉,这样使岛上的铁器产量大量提高,价格也比别的地方便宜。
许多的外地商人,来岛上最大的采购对象就是岛上的武器,这些神兵利器只要能送到其他地方,那堪称市面上的硬通货,北方的辽国契丹人派了几拨人下来,就是为了梁家的武器,他们在战场上已经通过实践证明,梁家的武器绝对是目前市面上独一档的存在,不论是质量还是价格,都非常的出色。
除了武器,现在还有黑十字会制出来的便携式药丸,梁家军自己内部使用的麻丸是不对外出售的,这些药丸专供给梁家军的人,对外出售的只有新配制的一些金创药,制花柳的药,还有一些速效药膏。
商会其他
产品没有大量上市,主打的就是玻璃制品。
新式的工艺已经在研发,连刘谨言也在其中,这种属于奢多品,在商会的货架上都是以独品的形式出售,价格也不低,不是大众品类。
其他的则是四海汇集的货物,这些货物五花八门,万达商会扩充了门面,而且还建了巨大的仓库,以及码头的堆栈,让商会在整个凤山的地位超超然,所有人都没办法与之抗衡。
凤山就是梁家的,没有比梁川更有生意头脑,就算有,梁川怎么可能坐视自己手中的财富让人赚走,这不是开门给别人送生意,怎么可能做这等蠢事?
冬风来的时候,便预示着新的一年要来了。地里的秋苗已经种下去,等天春的时候,便又再是收获的时候,这稻谷好啊,收成好谷子的成色也非常的不错!
南越天然的好水土培育出了这种富有生机的好谷子,让有福之人寻到,带到了天下各处,首先得益的就是大宋南方的各方百姓,而真正重视并且第一个将这种双季稻发扬开花的,是梁川。
梁川不遗余力地把稻子在全夷州全线推开,配合地瓜这两种作物,只要不是千年一遇的大灾年,梁川能保证,这岛上再不会有一个饥民!
谷子产量高,又好打理,储存的时间也久,简直堪称国泰民安的好种子!
许多夷州百姓是从北地来的,他们传统的食物就是小麦与粟米,本来上岛之后,分
到地他们要坚持自己的耕作方式,继续祖辈的饱食习惯,可是他们看到自己的邻居在冬天都能再收成一回,而且产量他们高出一大截,谁也坐不住了,果断放弃了自己的方式,从街道要来双季稻的种子,改旱放水,自己也马上学种起了这种高产作物!
现在岛上的作物格局就是,基本以双季水田为主,平原一带放眼望去全是这种作物,山中的粮库光是夏粮就收了几大仓库,按苏渭的话来说,今天夏天收的粮,能让岛上现在的几万人吃上五年有余!
备粮备荒一直是梁川最重视的工作,这工作以前是由艺娘主持,现在则为阿侬来操持。
山里挖了许多的大洞,这些大洞面积大进深广,能存下几万斤的稻谷,而且位置极为隐蔽,还派了天雄军的人来把守。
通往中央山脉的钢轨陆续向夷州腹地延伸,路自然也修到这些地方,山上地势高耸,易守难攻,加上岛上还有涂槐的赛夏人守着他们祖灵之地,除了梁川的人,其余的人谁也无法进入这些禁区一分,更让粮食的安全系数得到保证。
为了预防将来可能的战事,一旦开打,让将军士去吃树皮草根或是野外打猎是不切实际的,战事瞬息即变,一刻就可能有千万种变局,不可能把事浪费在吃这件事上,粮草为什么要先行,理由也很简单,吃不饱就打不起,没有储备粮,一旦岛上被封锁,再
遇上台风等大灾,那梁家军就可以在岛上等死了!
一切都渐渐地向着美好的局面缓缓发展,所有人都对梁家充满了信心,虽然梁家搞出来的这一系列操作大家不是很理解,但是大家很能接受。
这一系列的政策每一项都是为了百姓更方便更舒适的生活方向发展,若是单存为了压榨百姓,只要把中原的那一套搬过来,在凤山就可以称王称霸,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北风起了2
许多人对梁川脱裤子放屁的新奇作法不以为然,新官上任三把火,谁要是没有两把刷子,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只是梁川这几下子,属实让大家很是意外。
赌场公开搞,茅房都是豪华型的,街道的卫生也是极致,随地大小便让巡逻队抓到都要被狠狠修理一顿。
司法所的下手也是真的狠,骆响为首的司法所审判员,他们不管是砍树还是那些街头的小犯罪,反正就是按着律法来办事,狠狠地打击,绝不徇私枉法。
梁川的手段也是卓有成效,许多人以为,新凤山没有一个官府,这个社会不会乱了套了吗,并没有,不仅没有,那一本小律法大家也没有去研读过,买回家就供了起来,但是大家就是守规矩,看着别人犯事,自己旁观过几回,大家便小心地生活,对岛上的规则也慢慢熟了起来,谁都在规则内办事,没有几个人能凌驾于律法之上。
就拿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刚上岛的时候梁川搞了一波强逼良家出阁的闹剧,那时候大家只当是梁川"荒唐"作派的一个缩影,不过碍于梁家军的强势,也没有人敢反对,再加上刚上岛之时各家各户日子也不好过,把孩子嫁出去,也是好事一桩,为家里省了口粮。
现在那事的优点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
岛上因为食物充足,加上居住环境大大地改善,整个凤山堪称十一世纪的人类居住典范,梁川又大
力地推行卫生所保健制度,老百姓生病有人治疗,生育率自然就上去了。
为什么说古代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止血用锅灰,剪脐带的剪子都是生锈的,稳婆更是业余兼职的,那不过鬼门关才有鬼了,能活下来都是平时农活干多了,身体素质还算不错的超常女人,换作是普通的千金大小姐,坟头的草老高了。
梁川强行推行出阁制度,再加上各种福利的加持,半年过去了,凤山新出生的人竟有数千人之巨,这对于目前人口只有几万的凤山小城来说,这样的出生率是非常可怕的!
梁川的目标是让凤山成为汴京那样的东方超级大城,这得数代人的不懈努力方能实现,现在看着,对面粘杆处与顺风镖局不停地送人过来,人口每个月都在暴涨,等这个年过完,再进行一次人口清查,只怕都能突破十万大关了!
这可是一个极为不容易的坎啊!
要知道,西北的强国西夏人口也不过三百万,凤山成立仅一年就达成了十万目前,再过两年,绝对能再翻上好几番!人家西夏可是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地方万余里,极盛之时,整条河西走廊还有河套的膏腴之地全在其管辖范围内。凤山呢,就是一个小渔村。
没有可比性,可是目标就是要长远,方有上进的方向。
北方吹不寒人心,所有人更像是在盼着,盼着明年的春风,盼
着年关的到来,可以歇上一歇,美美地过上个好节日。
码头上来报,契丹的商人第一批赶到清源,这一次他们到来,别的什么都不要,点名就要夷州岛上的武器。
在东北黑土地,第一场雪已经飘了起来,双方的农事全部都停了下来,连牲畜也转场结束,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了一处,那便是与对方的决战当中,双方都是集中了所有的力气,想在这个冬天分出一个胜负。
契丹连吃了几个败仗,他们再也不敢小视这些被他们当成牛马的女真奴隶,拿起刀剑铠甲的女真人,纵马起扬,比他们契丹人还要可怕。
萧章去年没有拿到武器,当时以为他们契丹不至于对付不了这些女真人,从梁川这里拿回的大宋劣质武器,一度让他被朝中的文武官员弹劾了好几次,若不是他花了大力气,把从南方带来的茶叶送出去,才勉强摆平了这次的风波,否则他肯定要在朝中受责难!
卖武器?梁川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苏渭怕梁川看不清楚,形势,在一旁添了一句,乱中方有机会。
北上的何春生已经成功地站稳了脚根,今年夏天,发出好几船的货,在北方也大受欢迎,特别在这个海禁的年头,南方的货物无法出港,让大宋的货物价格在北方诸国更是价格飞涨。
后面梁川陆续发出几船货,也想着把货物的出口规模再次扩大,最好能与孙家一起,这事明年
春天一定要上议程!
新的万达商会便开在港口外的集市,不远处便是夷州目前最火的二家酒楼之一的醉东京。
此为得天独厚的优势之一!
商人此来,多是行商而不是赌博,他们也怕财气外泄,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全便宜了那家望海楼。
据说望海楼里可没有灯光,在里面玩的人不觉时间的流逝,沉迷赌海的人会一直不停地玩下去,直到把自己的钱全部赌光才罢休。
商会新场合,就是用水泥盖起来的,因为里面存放的都是贵重的货物,若是不够结实,地震一来,就会损失惨重。
夷州这个地方,地震非常频繁,而且烈度极高,破坏性也非常的强。
梁川亲自批示,最好的一批水泥就用在万达商会。
大家并没有意识到,这楼的不同之处,大家关注的是里面的货物,开张的头一天,梁川本来想着借着这股子北风,把水泥给世人郑重介绍一下,谁知道大家连看都不想看,什么水不水泥,这屋子太丑,拉低了这商会的档次。
商会这次出手非常大手一笔,**直接拉满,毫不保留地把夷州的各种优势商品直接亮了出来,原来商会里的商品数量就不少,现在许多是夷州独有的商品,也正大光明地上了台面,最吸引人的,就是烟草药物糖还有那些玻璃制品!
现在这些还只是货架上面的展示物,并没有大批量开始销售。
郑若萦搞了一个预售,正是
从梁川那里得到的点子!
商品未销售,先把声势打出来!
每个人想要从商会这里拿走这些紧俏货,得先在商会这里把订金先交了,交的还不是零碎的小钱,而是上万贯的大钱!
本身这些货就是最贵的,而且是天下独有,交这么点钱,梁川都有些看不上!
一万贯,还只接受前一百名来销售。
效率也是能力的一种体现,郑若萦要与那些高效的商人合作,这些紧俏货推广到了全世界,全世界的人了解接触到了,需求才能打开!
本来在汴京,包括火锅与烟草在内许东西都被汴京的权贵所接受认可,大家也以享受这类新鲜的事物为荣,可是后来梁川离开得太快,走的时候把许多东西都带走了,以致于这些事物传播的影响范围还不够大,就在汴京的贵人圈里消失得差不多。
海上这个圈子很偏,很小众。
讨海的人是有钱,可是有钱他们没地方花。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城市,有什么新鲜的也不甚好玩。
一看到有新鲜事物,市面上又大受欢迎,大家是一点都不吝啬这些钱,果断把钱砸了进去!
新商会的开业很成功,昔日在清源的名号,重现在了对面的夷州。
最大的遗憾可能就是大宋这么大的市场不对海外开放,若是生意能做起来,不就大家一起互利共赢!
梁川眼见自己造势不成,水泥这生意他是果断要给站台的,因为将来水泥要大规模地
推广开来,基虽大家的接受度太低,水泥就没办法普及,这才是致命的硬伤。
怎么办?梁川在商会前巡视了几天,看着新商会步入正轨,他才离开商会,前往玻璃厂。
玻璃厂冒着白色的浓烟,高大的院墙将这个神秘的工厂与外界阻隔开来。
夷州大部分的作坊与工厂都是开放的,就连铁铺你要是想看,在边上呆一天都行,可是玻璃厂就是不对外开放。
没办法,这年头玻璃制口实在太贵了,通透的玻璃就与玉石无二,只有极为富豪的人才有实力在家中摆放这样的装饰。
梁川自己都交待亚罕了,玻璃厂的手艺要不断精进,但是玻璃的产量不能太高!
这玩意就跟钻石一样,可是全世界开采少的话,珍惜性让它们成为女性不能自拔的原因,可是要是能大量开采甚至是人工制造的话,那就不讲什么真爱永流传的鬼话了,那就是地里的石头,真真是一文不值!
梁川驻立许久,高墙之内还有一位姑娘,这是进去也不好,不进去也不行,还是在这里,让姑娘远离岛上的喧嚣比较好!
醉东京里面的契丹使者还在苦苦盼着自己回话,这一次他们必须要带回重要的武器,否则他们无法复命,多次找上张表希望能与梁川说上话。
梁川又不傻,萧章这个贼子上次摆了自己一道,想让自己成为大宋的眼中钉,还好大宋实在不想过海,也没有能力过海来
找自己的麻烦,只能当作没看见,否则自己新立夷州,怕得夭折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