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信弃义
醉东京终于送走了科邦松这个瘟神,在夷州的这些日子,白吃白喝不算,还处处甩着一张臭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欠了谁多少钱!
苏禄屁大的小国,国小势微,架子却是比天还大,叶小钗也算是大理的望族,见过世面的人,看了苏禄的这些排场,都忍不住要摇头!
住了短短数日,他们的花销几乎算是醉东京酒楼创立以来最多的!
郑若萦骂得嘴都歪了,原来还想狠狠赚他们一笔,从他们身上造势,能赚一点口碑!
最亏的可能就是杨霸先的凤里望海楼赌场!
经此一役,望海楼直接打开局面,以前大家说这里是太子进太监出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这竟是一句真话,不仅是他们这些居民进去玩要清洁溜溜,就连人家苏禄的使臣来了,一样得光着屁股出来!
据说那个苏禄的使者在这个望海楼赌场里输了二十万贯!
这可不是二十贯,寻常人家进去输个二十贯也得伤筋动骨,人家眼睛都一不眨的,一下子就输了二十万。。
杨霸王可是真的下手狠呐,雁过拔毛的名声不是盖的,什么人真是进赌场都要脱一层皮!
不过明眼人也看得懂,望海楼一定没有出千,否则苏禄那边人不可能这般平静,二十万贯钱呐怎么都值得闹上一闹,这么大的赌场也是有规矩的,只要被抓出千,赔偿可是一笔天价巨款!
一丝出千的风声也没有传出来,当时科邦松当赌桌上威风的时候,可是不少人在旁边观望,大家亲眼看着他就那么把二十万贯给挥霍没了!
不过,苏禄的人这一次来折腾,直接将夷州的威名拉高了好一个档次!
原来南海诸国都视夷州与原来山本龟本无二,无非就是一群强寇,临时窃了夷州岛,做着一些小本生意,大部分还是打鱼为主(岛上有许多的倭人还在干着打鱼晒鱼干的行当),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存在!
被苏禄人一搞,大家开始重视梁川手下的夷州,因为有人开始送钱了!
为什么送钱?大家赶忙去了解前因后果!细细打听之下才知道,这帮人不是草台班子,而是真的一群虎狼!
夷州的声望日隆,更多的人开始接踵而来了!
许多人是冲着赌场来的!
科邦松将夷州阳光赌场的事迹见人就说,也不嫌丢人,更像是一桩光彩的值得炫耀的事一般!
南海诸国的统治者都明白一个道理,赌场绝不可以搞,只要搞了赌场,税就收不上来,而且老百姓的钱袋子会被掏光,等于是与他们自己来抢钱,谁会允许这样的场所存在!
除了梁川这个见过合法赌场的人,知道怎么个运营的模式,敢大张旗鼓地搞赌场,没有人敢有梁川这样的魄力!
所以在南海任何一个地方,赌博都要被打击,都徒也怕被官府捉拿,但是他们发现了一片新大陆!
一片属于他们赌鬼的圣地!
在夷州他们可以豪赌而不怕被查,夷州还有整个南海最奢华的酒楼,最繁华的市场,最好的医疗条件,简直是所有人的梦中故乡!
现在大家的口号就是想致富,到夷州,发家致富哪家强,夷州挑大梁!
尊图与卢不苏二人最是不解,想了一路都没有想明白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们一致以为科邦松这一次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绝对死定了,就算夷州方面的梁川不弄科邦松,回到苏禄,把二十万贯的岁币全部给输光了,这一条他死十回都够了!
结果这小子竟然还意气风发地回来了,一点都没有在赌场里输掉裤子的失落。二人倒是很乐意见到这小子吃亏的样子,因为科邦松也不待见他们,只要科邦松出事了,他们
就可以回到苏禄,并把这前后失利的原因全归咎到科邦松身上,也能让他们的家人脱责!
一切好像都在进行当中,又好像失控了一般!
二人不敢多嘴,更不想多嘴,反正现在平安离开了夷州,二人就觉得是海神保佑,看来凤山港口上的那座海神庙还挺灵验的,以前他们怎么就没有这么一座庙,神仙哪里都有,就是没有海上的,现在有了,他们这些讨海人总算也有了一个精神寄托。
梁川与一众干部亲自将科邦松送到了港口上,来的时候冷冷清清,不过岁币二十万贯留下来了,目的也达成了一半,可以跟苏禄讲条件,梁川的心情当然高兴!
没想到他无心插柳搞赌场的动作还有意外的收获!
科邦松如果能说服巴都葛喇,那自己就不算失信于巴都哈,下一步的动作便可以着手进行,对于夷州来说,那一点岁币当然香,不过能得到苏禄岛上的资源,将远胜这些二十万的钱!
想到这里梁川自然是要重视这一次的行动,礼节上的小细节,不到位可能得罪苏禄这些人,但是做到位了,却没有什么损失,自然不容有失!
苏渭最是感概,一路前行多年,如今终于有一份像样的成绩。
夷州蒸蒸日上,离不开所有人的努力。苏禄今日臣服,明日便还有其他的小国还有势力会来,有一方送钱,他日送钱的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大家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当初果然没有跟错人,现在终于过上了好日子!
"巴都哈只要一上位,我们便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梁川与苏渭就苏禄方面的资源攫取方案探讨过,不过还没有正式的计划出炉,现在想想终于可以好好谋划一番了!
现在岛上自己探明发现的两口矿,一口铜矿一口金矿,虽然还在起步阶段,但是两口矿已经能带来巨大的利润。
不仅是金子与铜,还有其他的矿产资源,诸如高岭土还有那些煤,都是现在夷州要进行发展迫切需要的资源!
不仅是梁川,所有人都在热切盼望着,能够把夷州的势力向外延伸,每个夷州的人都渴望能做人上人,占据的土地与资源越多,他们就越有机会翻身骑在其他人身上!
这一次没有意外的话,苏禄将会带给他们夷州巨量的资源与财富!
但是往往事与愿违,特别是国与国之间的博弈,并不能按常理来形容。
科邦松这厮一回到苏禄,当然是把自己岁币的事撇得一干二净,他自己闯进赌场去赌博,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到酒楼里要吃饭,然后给人设套,把他带的钱给合谋诈得一干二净!
这种说法无人能够考证,除非到望海楼里拉几个赌徒来证明。
但是只要是涉赌的人,一出了赌场的大门,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曾经进过那个大门,更不要说去当污点证人了!这种吃力不讨好又得罪人的事,傻子才会去干!
这种消息带回国内,那基本都属于爆炸性的大新闻,苏禄国内舆论一下子就被这小子给带偏了,全部都在指责夷州方向的不地道,这样搞分明就是想坏事!用的还是下三滥的手段!
接着科邦松继续煽风点火,转达了"自己"的意见,他公然地提出夷州对苏禄的岁币数量要求太高,二十万贯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必须要再增加一倍!
这个要求是真的有点过份!
二十万贯人家大宋家大业大,给这么一点小钱跟打发叫花子一样,一点压力也没有,反而能为自己争取到生存的空间。但是苏禄就一样了,偶尔给这一笔钱他们可以接受,要是年年给,那他们压力会很大,现在夷州提出来要求是再增一倍,那等于是直接
杀鸡取卵了,给都不给鸡生存的空间!
第三个要求才是炸裂的,就是要把巴都哈直接封为王子!
本来梁川是希望科邦松来了苏禄,好好劝劝巴都葛喇,如果能听劝的话,把事办了,大家相安无事!
现在同样的话,用不同的语气说出来,科邦松把同一件事说就像夷州在威胁苏禄一般,要是苏禄不答应,那就直接开仗。。
同一件事,成也科邦松,败也科邦松!
梁川哪里能想到,科邦松这小子这么有骨气,一回到苏禄就把他给卖了。。
这个消息先是童威猛那里经由朝中一些关系相对较为密切的商人传出来,不排除有卢不苏与尊图的功劳,他第一时间得到情报之后,马上就把情报送到了夷州,童威猛人虽然粗,可是基本的感敏性也是有的,连他都知道,被科邦松这小子一搞,只怕他又要忙起来了!
梁川送走科邦松之时,也把情报送给了一份到巴都哈处,大致的情况就是说,这一次他可能要上位,科邦松的态度也很是积极,可谓是万事俱备!
这他娘的一搞,连梁川自己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他都不敢想,满心欢喜的巴都哈,得多么气急败坏!
岛上不仅一个梁川气愤不已,所有人都是大骂科邦松这个鸟人,他小子得了便宜竟然背信弃义,大家都恨这样的人,一个个都表态,只要抓住他,就弄死他,还不能让他死得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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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禄低头
科邦松这小子现在可谓是夷州的名人,他在赌场输得一蹋糊涂,不过人家却能成功忽悠东家,把自己所欠下的债务一笔勾销,这就是他的本事!
没人会说他笨,现在大家都在背后说他,这小子实在太精了!
现在科邦松三个字在梁川跟前都是禁忌,谁要不小心在梁川跟前提起这个名字,非得招来一顿无火之火不可!
就连苏禄来夷州做生意的商人,识相的现在也是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太高调,整个夷州现在就憋着一股子无处宣泄的气呢!
最激动的要数梁家军几支部队,他们太盼着打仗,每日窝在岛上,也是不停地操练,还不如直阵上阵去杀敌来得痛快!
为什么他们会这么狂热,因为南方的这些小国非常的弱!南方的李朝,现在应该叫陈朝,都能算是南洋一带有实力的霸主,可是他们打起仗来,依旧拉垮得没边,就是最强的他们,也挡不住当年梁川带着的一群赤脚部队。
南方诸国更是弱小,他们的装备差,军纪松散,就连战斗的素养也不如中原以前的一些小地方,所以打起仗来,他们的实力非常的差,往往是还没有冲,他们就敢往后倒退,自己跑得没有踪影!
跟他们打仗,完全就是上阵去捡军功的,天上掉下来的那种!
现在梁家军的奖励非常的丰厚,已经不再是原来单纯奖励金钱的形式,经过改进后的制度,形成了以晋升提
拔还有土地房产多种奖励并行的模式,岛上什么都在改变,当然军队也不例外,没有一个优秀的激励机制,大家如何会肯出大力!
所以当战事即将重启的时候,兴奋的就是这些老兵们!
现在他们家里孩子有了,媳妇有了,差的就一个前程,在岛上除了当商人经商之外,没有更好的出路,只能走对外作战这一条路!
梁川还没有下命令,每个部队全部都把装备还有粮秣准备好了,只待一声令下,便乘坐水师的战船,前往南洋征讨苏禄!
梁川也很郁闷,以前江湖早有耳闻,说南方的蛮子野蛮顽固,他只当是个笑话,没想到这些蛮子是真的蛮,竟然这么不懂事,难道真要自己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才怕?
要是自己征服了苏禄,那还要巴都哈干吊!
被科邦松这个鸟人一闹,夷州这一次堪称是元气大伤,本来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没想到被人狠狠地摆了一道,大家都还蒙在鼓里!
怎么找回这个场子?
梁川几日茶饭不思,连郑金那水泥作坊都没有心情过去,去了也只是看了几眼,惹得郑金一个屁也不敢放,生怕是自己哪里又做得不好,可能又要挨揍。。
思来想去,梁川还是先给南方的童威猛写去了一封亲笔书信,如果南方的苏禄完全坚持以前的作法,要与夷州为敌的话,那便没有任何好商量的,继续打,打到苏禄他娘的跪地求饶为止
,让他们再派使者来谈,谈不满意就打到他们满意!
跟苏禄这种鬼地方讲道理,就是梁川最愚蠢的决定!对付他们只有拳头与刀枪,打到他们服为止!
哪里他们现在直接动手梁川也认了,虽然夷州立足未稳,不过苏禄的资源庞大,现在确实需要这么多的基础资源来支撑,想到这里梁川也算能明白,历史上那么多的小国,为了发展只能把手伸向周边的国家,可能便是这个原因。
梁家的大会还没有开,南方便又有新的消息传了过来。
这一次,又再次把梁川给惊到了,刷新了梁川的认识!
这一次不是两个消息,而是三个消息,其就是童威猛自己取得的情报,其二则是巴都哈与他的回信,说的也是南方的局势,第三封信,竟然是科邦松给他的!
混蛋,梁川暗骂一声,这小子竟然还有脸给他写信,可是打开书信看到里面的内容,竟然与童威猛以及巴都哈给他的情报无二,梁川这才相信他里面所写的内容!
那封书信梁川交给了苏渭,苏渭细看了一遍,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简直儿戏。
科邦松回到苏禄之后,大搬是非,让巴都葛喇以为他是个正直之人,远在夷州所发生的事,短时间之内无人能知晓真实情况,科邦松所讲又在情理之中,巴都葛喇马上就被骗上钩了!
那岁币不是小数目,足有二十万之巨,正常人都会打它的主意,无
可厚非。
梁川之前先打出了风声,要让自己的老三上位,这更是天下人皆知,要是梁川临时改口,巴都葛喇才会更有想法!
虽然夷州的态度很强硬很霸道,但是这就是事实,一切顺利的话反而内有乾坤!
巴都葛喇的想法就是正常人的想法,科邦松也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然正中巴都葛喇的下怀!
那一夜科邦松坐在家中,家中妻小正在庆祝他为国争光凯旋归来,立此大功扬名立万。却只有他一个人四下无人之时,绞尽脑汗也不得其解,为什么明明他已经把利害关系都理顺了,现在就是为国尽忠的时候,巴都葛喇还是要给人家去送钱?
科邦松一肚子就是一个小算盘,他想的就是他自己,巴都葛喇想的都是他自己的王位,两人出发点不同,想的结果自然也不尽相同。
看着眼前的架式,夷州梁川现在就是来指着巴都葛喇的鼻子骂娘,他也不敢吭一个不字。
现在他要考虑的是一个更麻烦的问题!
他在夷州的时候,完全是把梁川当成猴子一样在耍!自己运气好骗取了梁川的信任,然后从夷州逃回了苏禄,现在巴都葛喇完全倒向夷州,一点正面对抗的勇气也没有,这可怎么办?自己出卖了梁川,他要是正常人的话,肯定是要回来的报复的,自己到时候该不会成为巴都葛喇向梁川献媚的工具,再交出去,送到梁川手中,任由他来处
置。。。
想到这种结果科邦松连饭都吃不去了!
为了预防这样的结局,他只能自己再向梁川表忠心了!
一切都是反间之计,一切都是为了梁川,科邦松给梁川写了一封信,里面字字都是自己的良苦用心!
说实话,科邦松写完这信的时候,连他自己都糊涂了,当初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今怎么会走到这份田地,怎么他自己要干嘛都搞不清楚了!
这信要是送到梁川手中,他能放自己一马,以后他就是梁川跟前的一条狗,苏禄的这一帮人现在是无药可救了,自己不能跟着一起死,本以为回到国内巴都葛喇体谅自己为国尽忠还能硬气一回,没想到他跪得比自己还要早!
巴都葛喇从科邦松嘴里听到了梁川的态度,更担心自己失去一切,年富力强的他还没有享受够权力与财富带来的快感,如何舍得把一切全部交出去?
多方考虑之后,他自己做出了打算。
一方面,补齐那二十万贯被梁川黑掉的岁币。
他才没有心思去打听到底是科邦松真输掉的,还是被梁川出千黑掉的,要是真被梁川玩手段给黑掉,那他是要去讨要个说法还是不要?
讨了钱回不来不说,面子还要再丢掉!
万一真是科邦松搞的鬼,那就是拿起鞋底子抽自己的脸,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还好现在苏禄的各项开支所占的比例并不多,没有朝廷大供养的概念,各地方的部门各
收自支的居多,所以国内需要用到国帑的地方并不多,也在这样的条件下,巴都葛喇才有条件如此挥霍。
二十万贯呐,眼睛都不眨地就扔了出去!
童威猛收到了梁川的来信,正想在苏禄大杀四方,用更猛烈的炮火提升一下自己的知名度,在梁家水师当中,他的名号远不如夏德海,甚至无人知道他的存在。
不过这也跟梁家水师的打法有关,一开战就是炮火直接对轰,不像平地上的对战,来将报上姓名,在下某某人,对方一听肝胆俱裂。。
海上大家怕的是梁家的火炮,就算是一头猪操控着这玩意,也能成为无敌。
童威猛还没有放炮,二十万贯钱就送到了他的手上!
这。。。这还打不打?
没等到梁川的第二封信,童威猛就自己给梁川送去了第二封信,然后是那二十万贯的花红岁币。
夷州传来指示,暂停一切不友好的冲突!
包括童威猛在内所有人,无不失望至极,大家高呼与富贵还有荣耀再一次失之交臂!这仗看来是打不起来了!
接着就是让夷州更加兴奋的消息!巴都葛喇竟然答应了梁川的要求,真的打算立巴都哈,准备把他扶上位!
不过他这只老狐狸还是耍了一个手段,没有直接立老三巴都哈,而是三个人一起立,采用封王的方法,将三个儿子都分封成了一方诸侯!
老大封东王,老二封中王,老三封西王!
虽然没有直接把老
三巴都哈抬上大位,但是世人都知道,以前的苏禄断没有把其他的庶子扶上王位的先例,现在他巴都葛喇,虽然屁股还在那个位置上,但是手中的权力等于分给了三个儿子,再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大王了!
资源到手
接下来的钱就是预备给了新凤山的基建。
整个算起来,凤山的建设并没有花到什么钱。
虽然大部分是工分换的,但是建造材料还有工钱,依旧有所循迹。
材料是公家烧的,砖窑就是梁家办的,材料一项也就没有什么钱,山里伐的木烤还有河道里采的上等青石,不仅梁家不用出什么大钱,还能在这里赚上一点小钱!
这些人工就更不必说了,许多都是梁家军去充当劳力,训练之余出力,正常得很。
算下来,成本来就非常的低。
但是梁川依旧把大头留给了赵小品。
将来不止有一个凤山,其他地方的建设也需要钱。
得到这一大笔钱,对于夷州的助力是巨大的!
可能是因为巴都葛喇还许诺将来每一年都有这么一笔钱,所以大家仿佛都看到了希望一般,这个钱只要年年都有,不出几年,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许多人都知道,宋夏之战后,西夏得以续命,靠的就是大宋给的那些岁币,当年辽国与宋朝之间也是倾国之战,不过后来辽国并没有元气大伤,就是因为大宋也主动交了保护费。
夷州这一次得到了大量的资金,所有人的雄心一下子被点燃了!
原来打仗来这么快,以前大家还看好的种地还有经商,一下子就被扔在了脑后。还得是手里有刀呀,能直接抢多好,省了多少事,想法虽然粗暴,却是实情。
契丹与党项人都一惯的作风。
不过
今时不同往日,酒宴之上大家开怀畅饮,说的也是肺腑之言,梁川又何尝听不出来,大家都是拿命帮他打下来,自然是有福同享。
不过天下不是打出来的,是征服出来的,暴力的抢劫会带来一时的财富,也会带来无限的仇恨,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必然会遭到反噬。
人生最强大的境界,不正是坐着把钱赚了吗?和气生财,这才是最难的。
大家其实都想跟着梁川去打天下,梁川有头脑有手段,手中更有别人没有的黑科技,虽然手下人杂了一点,不过这并不减少他们的战斗力,反而让战力直线飙升!
平时大家都难得见到梁川,更没有这么近的距离来发表自己的意见!
大家有斗志,是一件好事,但是战争从来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底层出身的梁川,经历过这么多的战争,一次次的战事只是让他心更冷,意志更加消沉,并没有带来任何正能量。
特别是老叫花与老麻子两位老大哥替他死去,他是万死难辞其咎。
当得盛世,却害得手下的兄弟家破人亡,他如何去面对这么多的兄弟亲眷?
大家趁着酒意怂恿着梁川直接拿下苏禄自立为王,为夷州开疆扩土!
他们这些难兄难弟也好跟着翻身,咱们也当一回人上人!
现在他们这些原来苦出身的穷哈哈,早在夷州就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要么是军队里面的中高层,要么是街道里面的实权人物,再
不济也存了一大笔的钱,早就置办好了土地与屋宅,家里几代人不愁吃喝,都想再进一步,尝尝当人上人的滋味!
华夏百姓永远只有一个念头,他们可以牺牲自己的幸福与享受,干最重的活,吃最惨的苦,但是一定要给子孙留一条路,一条最安稳的路。
此刻所有人群情汹涌,眼神炙热,齐齐望着梁川,都盼着梁川来一段激情的演说,调动一下所有人的气氛,把气氛推向高潮。
梁川从众人的眼神中能看出他们的期盼,也知道他们的愿望,但是这一次他眼神有些飘乎,并没有正回应,倒是自己饮了几杯酒,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种被众人的情绪裹胁的时候,千万不能随意表态并答应手下人的要求,做得还好,做不到的话,那自己的名声损害太大,大家的情绪也会受挫!
这时,下人突然来报,苏禄三王子巴都哈来了!
众人被这一声通传给吸引,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梁川让人把巴都哈带上来!
人群让开一条道,身上花柳病治好的巴都哈恢复了往日风采,现在被封为王,换了一席水亮的丝袍,一身的珠光宝气,人更是显得犹为精神,得意神气跃然,春风扑面般穿过人群,直往梁川!
果然还是人靠衣装,原来巴都哈就跟个小暴发户似的,看看现在的作派,也像个小头目了!
巴都哈走到梁川跟前,俯身就要下拜,梁川一把接住了巴都
哈道:“三王子使不得!"
巴都哈坚持要拜,被梁川死死拦住,最后还是行了一个大礼道:"梁大哥对小王有再造之恩,当得起!"
梁川心道,算你小子识相,还知道回来道谢,嘴上却是道:"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不必如此!"
"为了感谢大哥对小弟这连日来的支持,本王准备了一份厚礼,特亲自带人送上夷州!"
巴都哈咸鱼翻身,虽然只是封了个西王,但是苏禄人都知道,这是人巴都葛喇的缓兵之计,他也不好直接退位给巴都哈,所以只能先封个西王,将来再把位置给他的三儿子。
有梁川作后盾,这大位是绝对稳了。
除非大王子二王子自己也能找个大靠山,可是这一时半会上哪里去找,又有谁愿意与梁川为敌,这样的人只怕找不到。
巴都哈的身价大涨,大家也都看好他,以前他这口冷灶没有人烧,现在想添柴的人排队都排不上,大把的人送钱过来,他自己也是够黑的,主动贴上来的人,他就狮子大开口,没两三天的功夫,也就刮到了几万贯钱,他这人也是知道轻重。
梁川能抬得起他,也就能把他给撸了,这些钱花出去不心疼,能保平安比什么东西都值!
一箱箱的宝物被抬上议事堂的宴会现场,众人看着那满地的宝物,眼中神情火热,这些宝物得之容易,没有战争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让所有人都再次见识到了梁川
的厉害,所有人看向梁川不为所动,眼睛几乎没有在那些宝物上面多作停留,更是佩服!
梁川与巴都哈互相敬了几杯,巴都哈酒力不胜,明显脸带红晕,巴都哈现在身份地位涨了,人也飘了,与先前在梁川跟前的拘紧不同,语气都随意了许多。
虽然听着有些官腔,让人不太舒服,不过梁川能理解他这种小人物翻身的滋味,谁要是天上掉下来几块大饼,也得被砸得两眼冒星星!
"那咱们的事现在可以谈谈了吧!"
巴都哈反正来都来了,梁川索性直接与他打开亮话,自己费尽心力抬也上位,要的可不是这三瓜两栆的!
巴都哈酒意上头,一听梁川的话马上想到了什么,收敛起表情,恢复几分清醒地道:"您现在就是咱的亲大哥,我那两位哥哥是恨我恨得牙痒痒,我夺了他们的肉,现在更是恨我恨得入骨,只有梁大哥您肝胆义气,说要帮咱小弟找个出路,还真帮咱得了如今的权势,您交待的,咱们哪里能忘!"
梁川要帮助巴都哈,看中的就是南方无垠的矿产。
别的资源没有,南方的岛国就是有色金属特别多,他们没有能力与技术把这些资源挖出来,但是自己有,缺的只是自己进入这些地盘的机会!
当初与巴都哈约定好的,如果巴都哈上位,岛上的资源就将交由自己来开发,两个也在约定上明确记载了这些内容。
这事梁川
是与他再三强调的,虽然他也很眼馋那些矿产,不过他巴都哈不傻,要开发这么多的矿需要的可不是几个人几贯钱,那可以说是倾国之力,他一个小王子是完全办不到的,所以这事他只能看着,现在梁川实现了,他就算再不情愿有人在自己地盘乱来,也没有办法。
他老子都挡不住梁川的火炮,更不要说他这个三分之一实力的苏禄小王子。
巴都哈这一次来,是来坚定自己的立场的,他要表明,自己就是梁川的人!
只见苏禄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缓缓地递给了梁川!
梁川玩味地接过这地图,缓缓打开,只见这地图上面仔细地标注着苏禄岛上各个矿井的位置,有煤矿铁矿还有一些铜矿等有色金属矿。
梁川脸上终于露出了狂喜的神色,手都不觉地颤抖了起来!
这小子果然没让自己失望,这礼物正是自己最想要的!
"岛上一共一十三口矿井,各有不同,小弟已为梁大哥在图上标注出来,只待大哥到来,我苏禄人民将有新天日月!"
"太好了!"
梁川拍了拍巴都哈的肩膀,一脸满意的神色,有这样的小弟,自己实在太放心了!
梁川收下矿图,连声安慰巴都哈道:"这一次你父亲自己妥协,我们倒不好为难他,强行上岛,不过我梁川在这里与你保证,将来这苏禄嘛,肯定是你巴都哈的!"
巴都哈现在已经无比的满意自己得到的一切,
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自己也能有当王的命,可惜偏偏他是老三,现在这一切却是离自己这么近!
哭哭啼啼
巴都哈知道苏禄自己手头有些矿价值不菲,可是他刚当上西王不久,根本就没有发掘这些矿井的实力。
所以此时他只能把矿井拱手让给梁川。
算计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得到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容易。
梁川很是激动。
他与苏渭仔细梳理了苏禄的矿井的位置,先挑出了几处对于夷州最为关键的矿,这里面主要的就是煤矿铁矿还有铜矿等矿产。
现在招弟的铁铺最需要的就是铁矿与煤矿,大量的铁矿与煤矿。
虽然夷州自己也有产能,但是梁川知道如果这些资源可以用别人家的,他肯定不会先动用自己家的!
夷州的矿虽然是新发现,但是梁川知道,岛上的矿储量不会太大,比起中原还有南洋的储量,差得太多。
不论如何,他一直都是喜欢留一手的态度。
从中原运来矿产的方法他们已经许久不用,海上的货船数量本就不多,走私矿产这样的罪名又是重罪,极易被人惦记上,所以商人也不喜欢做这样的生意。
加上梁家军自己从清源退出以后,这些商路就完全断了,就连梁川自己从桃城挖出来的白煤现在也没有了来源。
好在东边不亮西边亮,南洋这一片肥沃的土地还是让梁川给撬开了一个口子!
不过事情只是开了一个口子,梁川得先派人去探明情况,他在矿井里面挑了几个人,全是在矿井里干了许久的老成员,他们一方面是对矿井的构造清楚,他们对矿物的成分还有提炼方法也比较清楚,二是到时候要建设矿井,也需要他们这些专业的人员。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林景与张英两人就被挑中了,张表得知这个消息,一度想动用自己的小人脉把自己的老爹给留下来,没想到却招来老爹张英的一通臭骂!
这是多难得的机遇,要是做好了,以后他甚至可以摆脱下矿挣命的命运,儿子现在虽然当了梁家的骨干,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太出挑,给儿子找了麻烦,可能一家子的运气又要没掉。
这一次他要凭自己的能力,也干一票给东家看看。
梁川并没有留下巴都哈在岛上狂欢太久,虽然这一次事情很值得庆祝,但是在巴都哈身上花太多的时间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如果能尽早把矿运回来,搞定这条稳定的矿路,对夷州才是真正的大利。
现在夷州要制作钢轨,还要制作水泥,正是大量需要进口矿产的时候,时间已经刻不容缓。
探矿的队伍有近三百人,这支队伍一拉出来,巴都哈也吓了一大跳。
矿队里面全是精壮的汉子,这些矿工常年下矿,做的最是繁重劳苦的活,个个都练出一身的肌肉,再配上脸上那骄悍的气质,完全不输梁家军那些正规的军汉。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他们没有正规的铠甲装备还有武器支撑,换上这些东西,巴都哈都担心,这些人不是去苏禄挖矿的,该不会是去监视他的吧?
这种想法是多余的,梁川要是想监视他,不如干掉他,直接自己来管理苏禄得了。。
现在巴都哈也懒得再去想这些玩意,他一心只想回到苏禄,回到自己的地盘,开始自己的富贵人生!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先打发了这些矿工,他们想干嘛随他们去,最好能帮自己找一块风水宝地,自己好盖一座宫殿,然后就可以在里面风流快活。。
巴都哈走后,夷州再次归于平静,所有人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场,但是并没有预料的大战,反而快速归于平静,所有人按部就班,卸下自己的甲胄,回到田间地头及操练场上。
所有人都在期盼,又在害怕,战争终究不是一件好事,万一运气不好死在战场上,那就只能下次注意一点了!
梁川因为苏禄方面的事耽误了几天时间,终于再一次将重心放到了郑金这一次。
相比南方的矿产,他还是一直在想把水泥搞出来,这才是划时代的伟大发明。
郑重被梁川已经虐出了心理阴影。
在方婉的照顾下,他也算是比大部分的孩子有一个更加快乐而安逸的童年,至少招弟没有让他的孩子经历过他童年的惨剧,那些年食不裹腹衣不蔽体,就像一个没有家的小孩,每天走到哪睡到哪,吃到哪。几乎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瘦得也像一只小猴子!
正是这样的经历,让招弟把孩子宠上了天,但是人生往往残酷,温室里面注定长不出茁壮的鲜花。
长大至今,他也算没吃过什么亏,在清源更是孩子头的作派,上了岛也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就在有一个好爹,他爹招弟现在是铁匠铺的大当家,虽然听着不太好听,但是了解的人都知道,这可是岛上的实权人物,控制了岛上的铁器资源,什么兵器都是出自他的手,梁家军更是离不开他爹。
这样的出身让郑金有些飘飘然,以致于发展到他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放在眼里。
挨了梁川一顿打,效果还是挺明显的,小伙子开始学会什么是尊重人了,对待梁川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轻蔑变为了谨慎与小心。
他被关在梁家的小屋子里,几天的时间,终于完成了梁川交给他的任务,把水泥的配比一样样地进行试验,得到了最终相对比较完美的配方!
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血泪史。
郑金多年以后依旧不愿回首这往事,想起东家对他残暴的手段,他就瑟瑟发抖。
夜深人静的时候,郑金甚至自己躲在柴房里面偷偷哭泣。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小娃梁昱不解地问,这位叔叔是不是也让他娘给打了,不然怎么哭得这么难过。
大人的世界本来就是这么难以解释。
小孩子是真不懂,被父母打的话,那便是一种幸福了,哪里清家能哭得出来。
小梁昱歪着头,虽然她娘沈玉贞跟她说了很多,可是她依旧听不懂,为什么长这么大了,她娘还会打他!
打是梁川打的,下手招招要命,自然哭得厉害。
林艺娘因为儿子出事,累日郁郁,整个人憔悴了一圈,夜里常常难以入眠,听到郑金的哭泣声,耳中就出现了幻觉,仿佛听到亲儿的呼唤,循声就找到了柴房。
她看到掩面哭泣的郑重,反倒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原来那个作风强硬,风风火火的林艺娘又回来了!
"你堂堂七尺男儿之躯,最难不过黄砂裹尸,在这里哭是做甚?倒像个小娘们!"
郑金抬起头,看了一眼陌生的女子,丝毫没有搭理的意思,埋起头又继续哭了起来!
这一抬头林艺娘也看到了,眼前的男子不是自己的儿子。
梦里她无数次梦到自己的儿子,或负伤或阵亡,或在自己跟前哭泣,所以她才会误以为郑金是自己的梁孝城。
身为母亲,林艺娘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事,可是每每梦到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跟前哭,她就莫名地生气。
你个不成器的孩子,要任性的是你,来娘梦里哭的也是你,如何能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像你爹一样!
孩子虽然不是自己的,但是半夜啼哭艺娘也不敢当作无视,细问了几句才知道,竟然是招弟的孩子。。
多年不见,故人之子都这么大了!
"你爹如今也是英雄气概,怎么你这个儿子如此不成器?"
艺娘心中想的却是当年你爹跟你一样,好像性格都差不多!
艺娘记得最清楚的那一次,招弟被杨霸先的赌档给扣下来,打得不成人形,哭得老惨了!
"你又不是我娘,管我的事干嘛!"
心情本就不佳的林艺娘被这不成熟的小孩一句话给气笑了,便是他亲生的梁孝城也不敢这般口气跟她讲话!
"好,我管不了你,有人能收拾你!"
林艺娘叫来张表,让他去把郑金的母亲方婉给请来,孩了失踪数日,听说是送到梁家让东家帮忙调教,方婉心中也是没甚多想法,总归是一桩好事。
自己的夫君当年忧柔寡断,身上更无半分男儿气,不也是跟在梁家之后,才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自己这四个儿子,出生便没有吃过太大的苦,性子也是专横,方婉也是知道,不过身为母亲只有宠溺,哪里有过多的责骂!
听说郑金在梁家出了事,方婉火急火燎地追了过来!
方婉到了梁家,第一件事就是跟东家主母林艺娘行一个礼,毕竟这么晚到访有些不妥!
"艺娘姐姐这么晚小妹还来造访,多有打扰!"
方婉话音未落,就听到柴房里一阵熟悉的哭声,若是旁人,她也不好多问,可是自己亲儿子的声音,她一听便知。
方婉自幼跟着方天定,两父女相依为命,做的是天下最苦的活,最有一身男儿的性子!
当年做小女孩之时,平时打铁被铁锤砸到火星子烫到,她都不会哭出半点声音,如今养的几个儿子却如此没用,更是把脸丢到了东家屋里!
不管什么缘由,方婉那个气呀!
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不懂吗,杀头也不过头点地,有什么好哭的!
她朝艺娘极力克制地挤出一个笑脸,声音里面更是克制满满的怒火道:"艺娘姐给我一点时间,我有些事处理一下!"
兄弟齐集
自从方婉到了梁家,亲自打过儿子之后,郑金再也没有哭过,从那之后,这小子一心扑在水泥的研配事业之上,为梁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据说那一次是方婉打亲儿子打得最凶的一次,也是让她最丢人的一次!
教训孩子,本该关起门来,家丑不可外扬。
但是方婉实在忍不住,再不打,这儿子丢人都要丢到姥姥家了!
反正儿子生得多,打一个算一个,还有人继承香火,也算杀鸡儆猴了!
不过,方婉也奇怪,自己儿子到底在做什么?招弟回到家后一脸神秘,自己问了几次他也不说明缘由,只是说东家交待了,这事不可以跟旁人多说。
方婉把自己的儿子打了一顿,怒斥道:"男儿流血不流泪,再让我瞧见你哭,打不断你的腿!"
梁昱听到郑金被打的声音,马上就感同深受。。
水泥终究还是制成了。
方婉望了一眼郑金呆的柴房,里面码头整整齐齐全是一排排的水泥墩子,一开始的墩子还有许多难以成形,松散地垮到一旁,不过越到后面,水泥墩子越来越坚挺,直直地竖立着,一点形变也没有发生!
两个女人看不懂,这些是做何用处?
"你在这里这么些日子,全是做这些墩子吗?"
如果这些墩子是用来坐的,那花费的时日未免太多了!
方婉有些不解,真要用这些墩子,拿山上的石头还有木头制造几个不是更快!
林艺娘自从被郑金刺激之后,情绪恢复了许多。
她自苦难中走来,也是一生要强,与梁川互相成长,终于成长为一个坚强的人。
不过身为母亲也是她的弱点,儿行千里母担忧,便是这般。
看到哭泣的郑金,她才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在岛上与其等日担忧神伤,不如帮着儿子做一些事情,将来儿子可能用得上!只要不看到儿子偷偷哭泣就行了!
"三哥为了弄这些水泥,已近接近疯狂的地步,不曾想拉着你家郑金一起儿发疯!"
林艺娘身体不支,夜里风寒露重,说了几句,便拉着方婉进了里屋去叙旧。
只留下郑金一人独留在原地,哭是不敢哭了,不过他有些失神。
连他娘都屈服在人家的淫威之下,过来还要卖人家笑脸,这家人的权势。。
梁川送走巴都哈之后,回到家中,看到郑金的成果,亲自拿来锤子还凿子之类的工具试验了几下,效果杠杠的,虽然还是渣质多了一些,不过这效果的水泥,不论是坚硬还是实用,都达到了他的需求!
看来这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
回到家里,却看见郑金的母亲方婉来了,梁川一声干咳,让众人的视线靠过来,自己缓缓进了堂内。
"弟妹来了!"
终归是把人家儿子给揍了,梁川有些不好意思!正好人家来了,可以谈谈补偿的事!水泥这块大肥肉,梁川还真想让他们招弟一门来管理。
招弟是做钢筋的,水泥自然也不能少。
现在钢铁的需求,大部分还是梁家军的武器铠甲,以及小部分的对外走私,孙家利用镖局,现在需求是在提高。
不过单单依靠外需的话,还是无法拉动整个需求!必须要刺激自己夷州内部的需求,从哪里下手最快,就是房地产了!
将来建设起来的时候,以现在的夷州产能,肯定是无法满足岛上的钢铁需求的!
水泥有什么好处吗,大家都会用?自然是有的。
夷州特殊的地理位置让它处在地震带之上,每年大小地震无数,光这几个月来就发生了小震数次,许多民宅都被震出了问题来。
固然这年代的建筑技艺,宫殿式建筑可以克服地震,但是并不是每一个老百姓都能住得起宫殿,庙宇式的宫殿,一建成本足可抵上百上千座普通的民房!
这一笔账梁川还是算得清的,他的任务不是让人人住上宫殿,而是有足以抵御地震的坚固的宅子就成!
方婉见梁川到来,只口不提儿子被打的事,却是连连埋怨梁川忽视了林艺娘,把艺娘照顾成这般模样。
梁川连连叹息,孝城的事是岛上几个重要的人知道的,其中自然也有招弟,至于招弟有没有跟枕边人说,他就不得而知了,只能应下这句埋怨,无以反驳。
梁川苦笑道:"现在家中人多事杂,少了几个分担之人,我看你家几个儿子养得不错,有分寸知敬畏,何不带到我这里,也正好打打下手!"
方婉一听顿时有些动容,身子欠了欠,急问道:"三哥可是要安排什么好差事给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傻儿子?"
三哥绝不会坑人!现在岛上的好行当可是做一行少一行了!诸如街道里面的美差大家都在找关系想进去,现在早就人满为患,除非有人退出,不过脑袋只要正常的人,谁会舍了街道的金饭碗,去外面混日子?
梁川朝张表说了几句,让他去把赵小品请过来,时间虽晚,不过梁川一叫不管何时,他一定会准时来!
正值深夜,又看到面色憔悴的林艺娘,还有招弟家的娘子,以及一大堆的墩子,这是什么宴?
林艺娘与方婉也不解梁川之意,这时把赵小品叫来干嘛?
这些日子赵小品都忙着在街道里面盖公厕,任务十分艰巨!要是光盖公厕,那倒没什么难度,关键梁川的设计图里面,有高空引水渠,还有排污的化粪池,还有一大堆配套的乱七八糟的,一系列下来,可不是小工程。
同时还要跟进的,还有卫生所的一大堆建设。
妈的,这钱也不好赚呐。
被别人抢了生意,又怕生意不好吞下去,钱难挣,屎难吃呐!
这么晚叫他过来,该不会又有什么新的想法。。
想到这里,赵小品的声音都有些哆嗦了:"三哥您这是。。"
现在工程太多,活都是加班加点地在赶,他跟来的那班子螺城人,都是好人不假,不过人也有累的时候,再这么高强度地干下去,铁打的也顶不住啊!
"小品你是盖房子这方面的专家,咱们不问别人,别人都是半桶水,就问你,这些是我最近研究出来的水泥块,你看看怎么样?"
赵小品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他凑到地上的泥砖近前,左右看了看,然后又上手摸了摸,叩起手指敲了敲,这是什么石头?说硬倒不如青石,还有粉碎的末儿,质地也很脆!
赵小品建了这么多年的屋子,各式各样的材料几乎都见了一遍,可是他就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石头!
众人见赵小品的神情凝重,不由得也重视了起来!
赵小品接下的动作尺度更大,拿起那泥砖往地上敲了敲,最后蹦出一句话:"这玩意太泡,太烂了,不能用!"
众人大失所望!
本以为有什么意外发现,结果什么也没有!
赵小品还不忘点评了两句道:"这泥砖。。这泥块是硬了点不错,不过用来当砖头太脆,当瓦又太厚重,所以是用哪哪都不成!"
梁川呵了一声也笑了。
赵小品果然是专家,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这水泥的用处不是当砖也不是作瓦!
水泥要发挥大作用,还需要一种物体的配合——钢筋!
"张表你去招弟那里取几根铁棍过来,记住,细长的就可以!"
铁棍?
方婉的心头一紧,这东西她能想到的作用只有打人?其他几个人想的也大概差不多!
赵小品也不解,拿铁棍作什么用?
郑金已经从柴房里面放出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这时也加入到众人的活动当中来,不过在场的辈分都比他大,他一个后生只能像小鸡儿似的呆呆地站在最末,不敢乱讲任何的话。
现在梁川的眼神停在他身上,他都能起一身的疙瘩!
梁川接下来的操作又是让人不解,他让方婉把其他三个银铜铁三个兄弟给一起叫了过来。
难道这是要一锅端?
自从大哥消失之后,几个兄弟也开始猜测起来,大哥这是自己躲到哪里去吃好了,怎么不带上他们?
可是当三个小弟到了梁家,看着像鹌鹑一样龟缩在角落不时瑟瑟发抖的大哥,几个小弟很识相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深夜,如此之多的人聚集于此,肯定不是来开什么欢送会庆功宴的,只有紧急而重要的事,才会在如此重要的时刻拿出来说!
梁川眼睛扫了一眼,这金银铜铁四大金刚都到齐了,四个人果然是同个娘生的,虽然年纪各差不多,但是一看脸形都长得相似之极,三个小弟往大哥边上一近,只顾盯着方婉的表情,其他的一点都不在乎,显然以前方婉的气势也很足,才能在他们心中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东家,铁棍取来了!"
很好,梁川看着那些细长的铁棍,这些铁棍平时作用不大,打制任何武器都不够材料,去做铁钩又有些浪费!
"郑金你过来,把水泥调配出来,然后一会浇筑的时候,把这些铁棍加入到水泥当中去!"
钢筋水泥
把铁放进去?这是什么操作?
郑金虽然不明白,但是乖乖地照做,一点脾气也没有。
三个小弟站在末儿看得脊背发凉!
这还是他们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哥吗?
老大什么样的性格他们最清楚,小气好斗,以前爹娘宠爱,他可是家中一霸,在外领着这些兄弟姐妹更是横行无忌,实在难治。
怎么到了梁家他转了性了?
郑金大气也不敢乱喘,生怕自己的动作出了错,先是取来秤把水泥的配方按比例调配好,趁着水泥还没有干透之前,再把几根铁棍塞进水泥当中。
大家都看不懂,唯独梁川。
这就是钢筋水泥了!
不过加入钢筋的水泥硬化的速度并不快,所以一行人只能慢慢地等待。
连梁川都看得出来,今夜的艺娘好像有一丝不一样,神色比往日好了许多!
杨秀做了许多的小菜,不时就端了上来。
赵小品吃得那叫一个难受,梁川的花样越多,他们的工程就越难做!
招弟几个儿子同样吃得不痛快,他们好奇大哥这几天遭了什么罪,怎么性子都变了。只有郑金,眼睛时不时地瞟向正在欢声的梁川,生怕自己又惹他不高兴!
时间过得无比的缓慢,又好似一转眼即过,那水泥原来还是烂烂塌塌,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开始变颜色,随之是变得坚硬,一声嘹的鸡鸣响彻天际,吃完这餐夜宵,所有人睡意正浓,连艺娘都是呵欠连连!
众人不时望向梁
川,他却是一点睡意也无,无奈众人只能陪着大东家一起坐熬原地,熬鹰一般地渡过这漫长的时光!
一直到了天大亮之时,众人这才发现,那块水泥板已经干透,只是还没有完全硬化,此时已日上三杆,家中大家也都起来,不少人甚至围过来看热闹!
梁川睡意全无,脸上无比郑重,眼睛就像长在那水泥板之上似的,一点也不让水泥板离开自己的视线。
艺娘看到梁川这种眼神,就了然,又是重要的东西,糖、炭、钢铁,每一样东西梁川要弄出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表情,这些东西就是从他自己的世界带过来的,如同他的孩子一般,庄重地迎接它们来到这个世界!
梁川不动,其他人也不动。
再熬到午时,许多人都已经饥渴难耐,梁川看着那块完全硬化的水泥板,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见梁川起身,所有人一骨脑欺了过来,看看有什么名堂!
"小品你现在看看这块水泥块有什么不一样!"
赵小品再次来到这水泥板跟前,并无察觉有什么不同!
上手摸了摸也无二样,不过当他把这块水泥板抱起来时,马上感觉到了不同!
重量增加了不少,抱起来有些吃力!
不过,这有什么用,重量变大了,对建筑来说,是不利!
赵小品的眉目微皱,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重了!"
任谁也听得出来,赵小品对这水泥不屑一顾,若是换了旁人,这缺点
他也说了出来,只是梁川,需要顾及一点颜面罢了!
众有略有失望,却听梁川缓缓道:"拿锤子砸他试试!"
啥?
众人一脸懵逼!
吃饱了撑的这是?
赵小品石化在原地,叫他抡大锤?这是什么操作?
梁川露出一副慈父般的笑容道:"没事,使劲砸!"
赵小品还未成家,所以身材依旧如当年般瘦弱,虽然现在家财无数,不过也没有往身上长点肉,长成一副土财的气质出来,抡大锤对他来说,还是略显吃力!
崩,水泥碎屑纷飞!
与期待当中的碎片四散不同,料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甚至这块水泥板连断裂也没有,上面只是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赵小品神色肃然!
他是挥锤者,自然知道刚刚那一锤的力度意味着什么,若是砸到人身上,非得成肉饼不可,就算是砸到寻常土墙之上,也应被砸塌了才是!
可是这一块水泥板,竟然生生挺了下来!
简直不可思议!
"再砸!"梁川又是继续打气道:"是不是昨夜没睡,现在身上力气了,怎么砸得这么轻!"
梁川还不忘调侃他道!
赵小品脸色一红,一道厉色从眼中一闪而过,吐了一口口水双手搓了搓,紧紧握住那把大锤,抡满如月,重重地砸了下来!
赵小品心下决定,这一次定要让你四分五裂!
虎口传来一阵剧痛,本以为有进展,却没有料到,那块水泥板依旧只是裂纹大了一些,其
他的一点都没有变化。。
众人这一次好像明白了什么!
郑金只不过往水泥里加了几根铁棍,这块水泥块竟然变得如此坚固!
赵小品发狠了,一锤一锤地往水泥块上砸下去,虽然力量少了许多,但是锤打的次数变多了。。
水泥粉碎末儿漱漱地往下掉,却不见这块水泥破碎!
好可怕,这水泥不过小小的变化,现在也未免太结实了!
再锤下去,赵小品就要脱力了!
"不行了,我抡不动了!"
赵小品两臂发麻,再也提不起来,已经败在那块水泥板之下!
"三哥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水泥的真实抗性?"
梁川笑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才只是小试牛刀,真实的作用你还没有见识到,不过也快了,能在这个时代见到这种划时代的产物,是你们的造化,今天的效果很是不错,我很满意。辛若诸位了,今日且先到这里,弟妹你带着几个小子先回去休息,下午再过来,小品你也来趟,我这里还要你帮忙!"
众人缓缓散去,梁川留下郑金,让他再去准备一些铁棍还有一些细铁丝,另外再准备一些木板,具体的尺寸他都跟郑金说了,郑金看到自己弄出来的水泥加了几根铁棍就完成了升华,也想见识一下梁川还能让水泥变成什么神仙道具,便与几个兄弟连睡也顾不上,分头去准备梁川要的东西!
平静的梁家,众人的内心却是一点都不平静
所有人都知道梁川又在酝酿着什么,却没有人再有闲心去干涉,现在所有人手头的事都是一大堆,就算有心也无力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倒是方婉非常震撼,这水泥很是坚固,再加上赵小品的出现,很有可能这就是要用在建屋子上使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螺城师傅赚的钱,不就能让她这些个儿子分到一点?
别看只是一点,吃到嘴里能撑死人!
梁川越是重视的东西,价值就越高,作用也越大,能换回来的经济价值也越明显。从兴化到凤山,一路走来,了解他的人就能明白,不论是在兴化发现的白糖还是岛上的火药,都是梁川的创造,作用也不是一般大!
下午,梁家很快就堆满了招弟几个儿子收购过来的材料!
赵小品回家之后只是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却是无法入睡,身体极度疲惫的他完全在想,那水泥到底是如何使用,如果就是搭盖的话,也没有办法很好的建屋子才是啊!
果然以他的认知,是猜不到水泥的作用的。
不过他还是最早就来到了梁家,看到了那一地的材料,还有正在大量调配水泥的郑家兄弟。
四个兄弟一起上阵,大包大包的水泥陆续正在准备着!
不仅是水泥,还有许多的小石子,还有一大堆的砂子!
这些是要做什么?众人越发的糊涂!
应该也是建筑的材料,不过这些能用?小石子要用到哪里,众人就很是想
不通!
要采到这些东西,想必也是花了大功夫的!
这些就是梁川让人去采的,水泥浇筑的重要材料!
梁川招呼赵小品坐下,却让张表去请了一位螺城的木匠师傅过来。
这木匠听说梁川请他过来,而且赵小品也在,就有些忐忑,不知要让他做何事!
要做的也很是简单,就是把木板用锤子还有铁钉固定起来,做成模板,准备要往模板当中浇注水泥!
梁家刚好有一块空地,模板便搭在此处!
木匠犹豫着,按着梁川的吩咐,很快就把模板给搭起来,身为传统木匠的他,本来是极少使用铁钉的,因为榫卯结构才是王道,能用千年,铁钉可扛不了几年,便锈迹斑斑!
梁川与赵小口正在谈地,梁川又让张表去请来一位铁匠师傅,自然就是从河边的冶炼炉子处请来的,正是招弟的手下,一来便让他把铁棍子扎进搭好的模板里面!
下午的梁家,聚集了比早上更多的人,因为梁家好像要盖新房子,可是却没有起大梁,更没有搭其他的结构,却如同搭积木一般,在原地盖起了模板!
有意思!
铁匠师傅一来,一开始完全不懂得自己在做的是什么事,不过他只要服从就行,那"钢筋"很快就被安装进了模板当中!
完工了!
梁川让人取来一个大木桶,在里面倒进水泥,又让人取来许多破碎过后的石子,以及河里的河砂,一起加入到木桶当中,木
桶以四十五度的角度倾斜着,然后开始在一个架子上转了起来。
虽然粗糙了一点,不过要让水泥与石子还有砂子搅到一起,只能出此下策!
测试强度
众人就算眼睛再瞎此时也看得出来,这分明就是盖的一栋宅子,四根柱子拔地而起,上面只要再加个盖子,那便是一个好好的屋子!
不过,用水泥来当柱子?可行吗!
赵小品以他自己的经验和直觉率先知觉,先后调集了好几个螺城优秀的老师傅老匠人来支援。
单单靠一个木匠一个铁匠,可不顶事!
十几个经验老到的师傅赶到梁家,看现场人山人海,他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再听赵小品吩咐他们的事,更是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新工艺,好奇特!
不过夷州接四海生意,天下各处能人异士汇集于此,带来许多创新与他们未曾见过的工艺,也不知为怪!
就他们螺城以前就一种非常奇特的建材——贝壳!
贝壳或捣碎或直接加入到泥浆当中,天然的碳酸钙成分,能非常优秀地与其他材料粘合在一起,在建材极为短缺的这个年代,螺城人用贝壳造起了一栋栋田螺姑娘的小家,时至千年之后,直到水泥与红砖出现之后,这些材料再被取代,否则依旧是当地人的主要建材。
贝壳都能盖房子,还有什么不能的!
螺城人在创造性这一块非常有前瞻性,他们不会有其他的特殊想法,能用则用,顺而为之,也是天地道法。
几个人动作很快,敲敲打打,木板快速被拼接起来,这种拼接与其说是木工活不如说是小工活,只要是个身手健全的小厮,一天
做下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事前早就请示过梁东家了,拼接这些木板不要什么美观,也不要什么实现,只要不断不倒就行,因为一会还要再拆掉。
装起来再拆掉?大家虽是一头雾水,却不敢有太多疑义,梁家请他们来干活,是付过钱的,就算没有给钱,那也是他们大哥赵小品的安排,就算是把这些木板拼起来烧了,谁也不敢有怨言,那是人家的自由。
大木桶处的水泥这一次为了实验将水泥用到立柱上的效果,梁川把钢筋还有石子,细砂等工业原料全部加了进去,这些材料就是用增加水泥硬化后的刚性的材料,原来制作水泥板的时候并没有加进去!
搅拌也是非常麻烦的工艺,看来回头还得就这个环节,想办法改进一下这个木桶,最好还是改成钢桶为佳。
这一切都在起步阶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谁也不知道哪个环节还有不足!
这一系列的操作,大家都是闻所未闻,连赵小品都是第一次见。
他走过如此之多的地方,也与不少的同行有过交流,却没有一个人见过类似的操作手法,如果屋子还能这样盖的话,那以后他们这些螺城师傅全得去喝西北风了!
这简直是粗糙得不能再粗糙的手法了!
敲敲打打,一点美感与技术含量都没有!
那个水泥搅拌的木桶斜倚着,几个人不停地转过这个木桶,桶里还有几根木棍,只要桶转起来,
里面的拌料就会被搅动,虽然没有办法搅得非常的均匀,不过也比直接下料强。
几个师傅现在俨然变成了苦工师傅,干得哼哧哼哧一身大汗,时不时把眼睛看向赵小品,就盼着他能下个令,说个停字,没办法这活实在太累!
结果停字没有听到,却听赵小品道,行了把料倒进木柱子里,再继续下料!
哈!还来!
这些个螺城师傅欲哭无泪,本来想着梁家又叫着来帮忙,定是什么好差事,再不济梁家给的好处也多多,却没曾想来当小工,这种苦力活以他们这些大师傅的身份,早就在工地上不干了,他们就负责动嘴皮子,或是一些要紧的活,他们会在主家跟前卖弄一下,其他的时候,哪有他们干活的份!
师傅们一担担用箩筐将水泥挑着倒进木柱子里,这活比搅拌水泥还要累!
箩筐没办法一次性装太满,一是重量太大,挑起来身体吃不消,二是这筐会爆,只能一次次小筐地往柱子上运!
大家看着这些师傅哼哧的模样,都有些于心不忍,这场面看着怎么有点像是在整治这几个师傅的样子!
艺娘让杨秀去做了许多的凉茶,又备了许多的茶点,一会让师傅们好好休息一下,天气正闷,一丝儿风也无,那水泥看着稀烂,挑起来师傅的青筋都出来了,一点也不轻松!
又是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天边的太阳都慢慢地准备掉到海平面以下,几个师
傅差点把自己的小命交待在梁家,又不敢在赵小品跟前出了他们螺城人的丑,咬着牙硬是把那几根柱子,用水泥灌得满满当当!
等到这景象,梁川才说道:‘今天便到这里了,明日诸位若还想再看热闹的话还请赶早!’
众人这才散去,梁家人个个傻等了一天,只看几个师傅累得半死,一点名堂也没看出来。
最惨的还要数这些螺城师傅,多少年没受过这份罪了!现在不是直接回家,他们个个生不如死,让赵小品把他们抬到卫生所,得让大夫推拿一下,否则得落下病根子不可!
听赵小品说明天还要再干,师傅当场昏死三个过去,另外几个也是苦哀死求赵小品,明天让老家那些年轻人去受这份罪,他们实在扛不动了!
赵小品自然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让师傅们好生安歇,他再挑一批人。
本以为是要表现一下技术,没想到去卖力气,这活可是找错人了!
第二天,梁家来看热闹的人可少了许多,就连梁家自己家的几个孩子,本来也想看看热闹,一看没有什么意思,全都跑得无踪。
赵小品这一次,带了一大批精壮的汉子过来,连挑担箩筐什么的都自己备好了,一看就准备大干一场。
梁川等赵小品一带人前来,心道,今天才是热闹的时候,怎么没人看了,错过这场面可惜了,天下仅此一家,再无分号!
‘东家人到齐了,要做什
么,请您发号!’
梁川嗯了一声,高声道:‘把水泥柱外面的木板拆了!’
这批新带来的汉子跟原来那一批老师傅可不一样,他们吃的是精细活,这些汉子说白一点干的是粗活,平时在工地就是给师傅打下手的,年龄在,身体也好,做体力活一点也不怕!
梁川一声令下,他们如狼似地冲到那柱子边上,疯狂地扒拉那柱子上的木板。
动作太大,好些个木板原来还能再使用,被生生给掰成了两段!
梁川一看心疼地道:‘小品让兄弟们动作慢一点没事,咱们不赶时间,这些木板不要弄坏了,下次还能再用!
赵小品一听连忙喝止这帮徒弟的粗暴动作:‘动作小一点,谁把木板搞坏,一会自己去山里弄一块下来!’
赵小品发话,徒弟的动作小了许多,不过大家精力旺,干得热火朝天,三十五除二还是很快就把四根柱子外面包裹的木板全部拆了下来!
木板没了,只剩下四根赤裸的水泥柱子!
此刻就是少了几个观众,原来有木板的柱子粗糙而丑陋,现在少了木板,再看之下,这几根柱子虽然还少几分美感,却有一丝粗犷之感,如同巨石一般屹立在原地!
众人发现了什么不同!赵小品看得都呆住了!
四根石柱能擎天架海一般,难道不是靠着外面的木板支撑的吗,把木板拆了,怎么这些还能立得住!
昨天往柱子里灌的分明是最稀烂的水拌
泥浆,小时候他也玩过不少泥巴,泥巴一时半会是能撑得住,像这么粗壮的水泥柱,难。柱体非得开裂断开不可!
赵小品上前摸了摸那柱体,表面粗糙,大有细砂的纹路,却没有其他的裂痕,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柱子完全撑得住!
接下来的操作才是真正见证奇迹的时刻!
‘把柱子放倒!架起来!’
这水泥柱有千斤之重,大家你看我看你,要是放倒了,再立起来,也不能当做屋梁使了!
见众人不敢动手,梁川再次道:‘大家不要担心,只管动手!’
有了梁川的话,徒弟们高声大喝一声,想齐力把这柱子推倒,却发现,这柱子跟长在大地之上般,动也不动!
有徒弟高声道:“你们快来啊,一起将这柱子给推了!‘
梁川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这柱子浇铸的时候
若是真被你们拉断了,那他这水泥柱就还真是残次品,不能使用,眼前壮汉也有十来人,齐心用力的话,也是一股巨力,正是考验的好机会!
几个大汉合力开始推,柱子动也不动,他们又拿来一根手腕儿粗的麻绳,在水泥柱上绕了几圈,用推的只能几个汉子用力,柱子还能顶得住,现在用绳子绕住,那就大家都能使得上力气,看你这柱子还能顶得住!
赵小品也不想自己的人出丑,这一次他选择与自己的人站到一起
,高声道:‘听我的号令,大家一起拉呀!’
交换条件
方婉带着几个儿子早就赶了过来,这个事业梁川打算送给他们郑家几个儿子,别人可以不重视,他们可不能。
到底有什么样的作用,他们必须要亲自过来看看!
现场不知道还以为要干架!
十几个成年的彪形大汉,全合力起来,就是江上的船也能逆流而上,这是何等的力量。
徒弟们跟着赵小品的号子,将力气全部集中到一处,朝准一个方向,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拉着绳子,众人咬牙扯了半天,那柱子这才轰的一声倒地!
虽然是倒了,梁川却是笑了,这样的强度,已经够了!
赵小品也是震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若这是一根木头柱子,插到地里,只要两三个人一拉也拉出来了,十几个汉子一齐拉呀,这力量可不是小儿科!
而且那柱子只是倒了,并不是断了!
奶奶的,这也太硬了吧!
梁川接着说道:‘把这根柱子架起来!’
几个徒弟又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柱子垫高架了起来,测试好了刚度,就是要测试这柱子的韧度,看看它能承受多少的重量!
‘小品你让人站上去!’
赵小吕没犹豫,把十几个汉子全部派了上去,柱子并不宽厚,相反因为是第一次制作,反而有些单薄,人挤在上面,都会捏一把汗!
与预料的一样,十几个人站上去,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这点重量对柱子来说,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
众人站了半天,
柱子依旧没有反应。梁川这才让大家伙一起下来,然后又说道:‘往上面压石头,越多越重越好!’
赵小品算是看出来了,梁川今天不把这柱子弄断,他肯定不会罢休!
梁川正是这样的想法,他就是要测试一下这柱子的强度,到底能承受住多少的重量,这样他才知道,这水泥能用到什么样的地方!
水泥柱上面的石块一块块地加上去,每加一块之前都要在秤上量一下重量,然后再放上柱子,放的方法也不是集中一点,而是在柱子上绑一个筐,往筐里加石头,这样石头的重要就是分布到柱子的各处!
柱子上已经加了一万多斤的石头,这柱子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但是柱子上面已经没有任何的地方可以再添石头!
‘可以了!’
赵小品看着这柱子,一眼不敢置信!
往水泥里加了一些钢条,这好比是人的骨头,难道就变得这么强硬?
单单这一根柱子试了一下还不够,其他的三根柱子也被梁川让徒弟们给一起拉倒,然后一一开始试验,若是每一根都有这样的效果,那才能达到梁川的要求!
还好,试验的效果非常的不错,每一根都与料想的一样,又粗又硬!
可不只是赵小品与梁川对效果满意,方婉作为四个男人的母亲,她与招弟经常与刀剑为伍,对于材料的坚硬质地经常打交道,她也马上就意识到了这种新型材料的重要性!
从泥巴到
铁石,这就是化腐朽为神奇!
‘好!’梁川连连拍手,这样的效果他已经非常满意了,虽然水泥与钢筋都非常的粗糙,但是要满足当下年代的使用,已经绰绰有余!
这年代哪里有什么重物,房屋也不过两层楼,就这样的水平用水泥来将就一下,这近万斤的强度难道还不够用?
‘各位兄弟辛苦了,大家各自去阿侬那里领钱吧!’
将这些徒弟送走,梁川把赵小品留了下来!
方婉领着四个小兄弟也迎了上来,梁川用余光看了他们一眼,自己可没留他们!
方婉生怕这好东西让赵小品一个人给占了,自己的四个儿子打死不愿去打铁,如今为了他们的前程,自己是没日没夜地发愁,眼下有了好的门路,还是梁东家钦点的,自己如何能放过!
昨夜回家她已经把四个儿子叫到跟前训过话了,这一次天赐的财富与前程谁要是不想把握的大可以提出来,要么在家里跟招弟打铁,要么就去搞这个水泥,只有二选一,不选就去睡大街,没人拦!
四个人又不是傻子,看着梁川这么重视的样子,便知道这玩意以后大有用处,只要自己不是太出格,将来肯定能赚不少钱,要是能比自己老爹强那就更好了,以后不得扬眉吐气?
所以今天一大早,他们便随着母亲来了梁家,大哥郑金被打了一顿,现在大家也没有人看不起他,反倒一个劲地称,这是他的大造
化!
看着梁川眼睛都落在赵小品身上,方婉那个急呀,生怕快到手的肉就这样飞了!
‘东家,您说好的。。’
方婉差点就脱口而出,不能言而无信,梁川却一点都没有上心,笑了两声打发方婉道:‘弟妹去艺娘那里稍候我一下!’
‘三哥不妨事,我这几个小崽子,要是有用得上的地方,或许可以帮帮忙!’
方婉就差直接讲,不是说好的让我儿子来帮忙的,怎么这会又跟赵小品这么火热!
梁川没听出方婉话里的着急,扭头笑了一下,直接就接着赵小品走了,扔下方婉在原地凌乱!
梁川把赵小品拉进屋内,赵小品也有几分激动。
这种水泥的质量远超他的想象!
现在小阁楼,就算是三层的,建起来也全部是砖木混合结构,虽然美观,质量也过得去,但是这得是在小心使用的基础上,要是动作稍微大一点暴力一点,那可能就会楼塌屋倒,一点也不是开玩笑,就是这么金贵!
这就与材料的脆弱有关,用木头还有砖头垒起来的屋子,再怎么好用,也绝计盖不高垒不长。
梁川道:‘这个技术我打算教给你,但是配方我得给方婉的几个儿子。’
梁川的语气很是平淡,更像是征求赵小品的意见。
明明是自己带来的东西,赵小品听在耳中,却是百感交集,这哪里是赏饭吃,这简直是喂饭吃啊。
现在的工地都做不完了,再喂下去,非得撑死不
可!
‘东家就算您要全部让与方婉家,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是您的技术!’
赵小品苦笑,梁川摇摇头道:‘不,盖房子是千秋大业,不比其他的事,对一个家庭至关重要,更是关乎人命,所以我必须交给可靠的人!’
梁川顿了顿道:‘虽然你们这些人现在也是有点飘乎,但是我对你们这几任头人一直很信任,老赵先生还是你,一直都是对盖房子有一个严谨的态度,交给你我是放心的!’
赵小品本来想着怕抢了人家的财路,现在他的路子倒是挺多的,也不怕少了这一条,不过要是与招弟结仇,那以后梁子就结大了!
现在听了梁川的话,他的腰在那一刻好像瞬间直了一点,神情都庄严了起来!
‘我明白了!’
梁川笑了笑道:‘不,你不明白!’
‘用这水泥盖的屋子不比其他,普通的房子就算塌了也压不死人,可是刚刚水泥的质量你也看到了,跟石头没有什么两样,
要是房屋的质量不行,那倒下来,就是大事!’
梁川一脸郑重地看着赵小品,仿佛男人之间无言的约定一般,盖房子这种事,关乎的是人品与道德,没有这两样东西的约束,其他的东西都是浮云!
赵小品咽了一口口水,这时候他看着梁川的眼神,终于能明白梁川单独把他叫出来谈话的良苦用心!
‘三哥还是交给我吧,良心这一关我从来没有负担!’
呵,两人相视一
笑!一个约定好像就这样答成了!
接下来梁川就把钢筋的配比,砂石石子的用料配比,还有水泥浇灌的注意事项全部告知了赵小品,技术并不难,难的是将这种框架结构先造起来的办法!
既要有力学,又要把握好结构,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梁川如同当年在教节柴灶的时候,自己明明一点也不懂,却能把这门手艺给传出去!端的是神奇!
可能正应了那句话,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现在岛上的材料也只有我这一家有,别人都没有这门技术,所以你有大把的时间自己研究突破,一定要把手艺吃透,做有益于百姓的事!’
梁川与赵小品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何等的语重心长!
‘好!’
赵小品回答了一声,好像答应又好像没有答应。
赵小品脸色沉重地从屋里出来,与方婉的几个儿子相视一笑,这一笑让方婉的心沉到了谷底,难道东家食言了?
不多时梁川从屋里出来,对着方婉道:‘弟妹现在我得空了,是时候咱们好好谈谈几个孩子的事了!’
几个人一起进屋,不过只有当娘的方婉与梁川坐排齐坐,其他几人都是侍立在后,连眼睛都不敢乱瞟。
‘我刚刚跟赵小品谈了,这造造的技术还是得他来拿比较稳,毕竟螺城师傅的技术有目共睹,不过这制造水泥的活嘛,我说了给你儿子做,那就给他们,不过我这里有一个条件!’
方婉
一怔。
夷州建设
什么条件?
方婉看着梁川的眼神,竟然在里面看到了杀气!
睡在招弟的枕边,方婉从招弟嘴里听到了许多关于梁川的传奇。
这个出身草根的农夫,不仅是打虎英雄,更是手上沾过人血的好汉,只不过梁大哥杀的是该死之人!
听到招弟的话,方婉是一万个不相信,那可是人命,谁敢乱下死手,不被官府捉拿?
后来听说梁川去打仗,方婉算是相信一点点梁川可能沾过人命。
如今亲眼看过梁川的眼神,方婉再也不怀疑这种眼神背后意味着什么!
这是一双冷酷的眼神,原来的梁川,眼神中充是充满一股柔情,让每一个遇见他的姑娘倾心,可是人总是会变的,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方婉就不得而知。
梁川要说什么条件?
天上的风也少了几分温柔,吹在人身上,多了几许烦燥!
方婉见梁川不似有一丝玩笑之意,心里不禁替自己几个儿子担心起来!
梁川请方婉坐下,递了一碗茶,一杯温茶下肚,方才开始谈正事。
方婉主动开口替自己的儿子问道:"三哥难道这买卖如此不好做?"
梁川摇头否认道:"不,这是一本万利,而且将来钱将会源源不断,不比我那商会赚的钱少。"
这。。这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方婉不解,梁川在想什么,让他如此担忧,还是说自己的诚意不够,或是自己与他们的交情不够?
"这事虽然赚钱,却要有底线
,若是踏了这条线,便会伤了他人身家性命!"
"三哥若是想劝退我等,直说也无妨,我们母子绝无二话,却不必用这等激将法,想吓退我等,若有什么底线,说来给我们听听,我们若是做不来,不做也罢!"
梁川怔了一下,眼前这个女人,初见之时还是个柔弱少女,如今早为人母,为母则刚,说话都是掷地有声。
"水泥这东西,用处多在建造,人工不比天然,若是在里面偷工减料,质量就会出现问题。屋子是住人用的,要是偷工减料的话,那是会房倒屋塌出人命的!"
梁川这还是往轻了去说,水泥要是用在工程上面,那都是大用处,公共利益层面,受众人数会更多,要是质量不能过关,比如用在河道水坝之上,受害的人将不计其数!
方婉恍然大悟,继续问道:"这样的话,确实是要用心去做,不可马虎大意!"
梁川说道:"招弟与我情同手足,这门生意我交与你家几个小侄子,自然是没有任何顾虑,只是咱们需得有言在先,免得日后伤了感情!"
方婉道:"三哥的意思是,怕他们赚钱之后忘了初衷本意?制造出的水泥品质不过关?"
招弟四个儿子有些不忿,这得是多看不起他们四个兄弟!事情都没做呢,就认定他们胡来?
梁川扫了一眼四个小子,瞧他们一脸不痛快,自己笑了一声道:"四位贤侄自然不会去做那卑鄙
之事,只是林子大了,将不免还有其他人插手其中,若是没有个依据,谁也不能保证这水泥的质量!"
方婉这时明显犹豫了一下,不是她信不过自己的儿子,自己养大的几个人最清楚,关乎人命的事他们从来不会乱来!
不过人终归是会变的,有人变好,更有人变坏。。
她也怕,将来有一天见自己的儿子走上歧路!
金银铜铁四兄弟见自己的母亲在这个节骨眼竟然闭口不谈,这大好的前程就差一步到手,四人一时有些着急:"娘!"
一声轻唤,让方婉的心又软了下来!
"弟妹,若是将来他们生产的水泥害了他人性命,那是要以命抵命的,能否做得到?"
方婉一时有些动摇!
梁川却也不想伤害两家的感情,但是事关重大,水泥将来绝对是夷州基建的主力材料,绝对不容有失!
招弟是他的嫡系,所以他无条件相信郑家,但是郑家的几个小子,太年轻,年轻就会不懂事,更是误了大事,所以梁川宁愿一开始把话说得重一点,将来有了什么不愉快,也不会伤到两家的和气!
方婉想了想,终于还是答应了梁川的条件!
这个条件并不苛刻!
梁川说道:"好,咱们这是君子之约,也不用拟什么约定,只希望几个贤侄好好干好这份事业,招弟做的事在几个贤侄这事跟前都算不得什么,这可是千秋大业。"
"那还要三哥好好带带我这几个不成
器的儿子!"
梁川接下来的动作,就是促成招弟四个儿子与赵小品相互合作,成立一个建筑公司,名字他都想好了——夷州建设!
不过在此之前,必须要把水泥的产量提高上去!
现在水泥只有现产现用的份,完全谈不上量产二字,还有那个水泥搅拌的木桶也要改进一下,方能让水泥的搅拌更加充分!
水泥的产量怎么提高,自然就是原材料的来源要多一点!
郑金手上有水泥的配方,现在巴都哈控制了三分之一的苏禄,他们那里也有大量的水泥材料,加上夷州本地的材料,只要把冶炉多增加几个,石灰料的产量就能马上提高上去!
熟化的冶炉要怎么造,这个就让招弟自己去解决最直接了,亚罕能帮忙改进,烧制石灰的效果也会更好!
最近铁铺的产能全部投入到钢轨的建造当中,因为进度非常的快,产量也能跟得上,大部分的冶炉反而有点产能过剩!
正因为如此,招弟才能把几个炉子让给自己的儿子来折腾。
郑金几个人不理解,为什么要与赵小品这小子一起合作?说实在话,那水泥灌就的工艺他们就在旁边看了几眼,并不是什么上天的难事,几块木板钉在一起,这事就算是木匠学徒都做得来,这事业还没有开始干,几个兄弟甚至都动了心思,早想把赵小品给踢了,他们独吞这事业。
四个兄弟肉都不够分的,哪里还肯让与赵小
品?
他们还是低估了这工程的难度。
建设的事且先放下,夷州建设这个单位现在筹建是重中之重的大事,这个组织的成立,需要的可不是仅仅几个人!
夷州建设,现在不同于以往慢工出细活的传统建造,现在舍弃的是外观,但是质量没有放弃,换来的则是高效的速度,用水泥来盖房子,几天的时间就能建成一栋,这是原先的工艺所不能比拟的!
赵小品本来不想干这行,对于他来说,原来螺城的一门手艺,只要他不乱来,这碗饭能再吃上一千年。
水泥盖的屋子是快,但是问题也有很多,比如夏天太热冬天室内保暖效果差、水泥会开裂漏水等一系列的缺点,如果不是屋子结实一点,并没有多少人能接受!
赵小品同样并不想与郑家的四兄弟合作。
他赵小品是什么人,从小父亲就在工地上做工出事,几乎是靠着自己一手打出来的天下,别人还在吃奶的时候,他就在闯天下,所以能入得了他的法眼的,出就是同为苦出身的梁川。
看着郑家四兄弟,他是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现在却要让他与四个纨绔子弟一起合作,他是一万个不愿意!
四个人的出身不能说好,不过也是比他强上太多,这样的人性格要强,吃不起什么大亏,更是听不得什么忠言,一言不合就容易激动,这合作啊,难度实在太大!
梁川让他招人。
这也着实让他够头痛的!
要用水泥来建屋子,就意味着他们螺城的老手艺得舍弃一部分!这他哪里敢这么做,螺城的手艺是他们祖宗传下来的,千锤百炼方得如今大成之效果,他要是在自己手头断了,那就是罪人!
思来想去,赵小品还是下了一个大决心,重新启用一帮人,来造水泥屋子!
反正水泥这玩意只要有力气,什么人都能玩得来,也不需要有太高的手艺,用谁不是一样,何必把自己老家的那一帮人拉下水?
赵小品动作也很快,他知道一旦夷州建设成立,谁的人先请到,到时候谁的话语权就大,自己可不想用那几个傻兄弟的人,那得多糟心?
他们按梁三哥的分配,就是搞水泥生产的,但是夷州建设是在一起的,所以他们也有请人的权力,人事的东西最复杂不过,混杂在一起的话,将来出的问题很多。
郑家四兄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小品已经带了一些礼物,到了港口去找孙思汉,让这小子帮忙在港口物色一批年富力强体力精干的汉子!
虽然孙思汉得罪过梁川,可是是谁能想到这小子还识几个字,梁三哥也是惜才,让他来做了这个挑人的差事,自己有求于他,那自然少不了送一点礼物!
只是有一点赵小品没有想到,他去问了梁川招多少人合适,本以为也就几十号人,没想到梁川给了他一个数字,两千人!
听到这个数字的赵小品是真的吓
了一大跳,这么多人,养得起吗?比他们老家人都要多了!
陈朝移民
水泥有什么用?难道会比烧透的砖头还有青石盖起来的屋子结实?
苏渭并没有去看梁川的这一场表演,所以他对水泥表示深深的怀疑。
倒是他亲眼体验了一把钢轨的作用,现在已经知道了钢轨的效率与作用,并不会再表示反对,巨大的投入是可以换回巨大的回报。
但是水泥的回报大吗?
烧制水泥的成本可不小!
他简单地了解过了,烧制水泥光那冶炼的炉子就是一笔不小的成本!
现在光是炼钢都不来及,还要把钢投入到水泥建设当中,这得增加多少的成本?
苏渭白发苍苍,虽然也是匹夫一员,更是从贫民阶层蜕变成为了士族,可是他的思想已经固化成为了典型的士人思想,忠君,愚民。老百姓就是帝王的牲畜,犯得上让他们住这么好的屋子,又是水泥又是钢筋的?给他们住的话,就是砖瓦房都是优待了,看看岛上现在人住的宅子,平时攒点工分就能可以换上一套,这在别的地方哪里有这样的待遇,许多人连瓦房都没有住上,才多久的时间,就马上又要换上水泥房了?
这一轮的更替,成本都是要由梁家来负担啊,多么不明智的事!
不过这一次他也没有着急表态,按目前的形势来看,梁家的钱还挺多的,特别是苏禄这次送钱之后,梁家的资金更是暴涨,许多的基础建设都有充裕的钱财来支撑,有钱就造呗,他反正拦不住梁川
当年在清源组建的那只画师队伍,苏渭费了不少的心力,重新把这批人聚到了夷州来,为的就是把当年梁川画的海图重新再绘制出来。
当年因为一场意外,这支画师队伍就四分五裂,再也没有机会把海图好好地绘制成功。
别小看这海图的重要性,如今夷州就是彻底的海上小王国,要是没有海图的话,海上的船只就是在黑暗当中摸索,要多花更多的成本与精力!
在海上如果有海图的支撑,那就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这件事苏禄一直记挂在心上,现在他们的船队每天都有船下海,驶往世界各地,虽然海洋上面积很大,但是从各方反馈过来的情报,都与梁川给的海图相差不多!
简直是神了,一个没有出过海的乡下人,竟然能知道海之对岸的情况,还能绘制成图,这不是神迹是什么!
吴用与侬烈去了南方的陈朝,掐着时间算了一下,送了几封书信回来,信中都在报平安,一切都相当的顺利,如果这次他们顺利回来,又能带回来不少的财富,陈朝因为打了几年仗,国内凋弊,加上陈承本来就是个草包,靠着投机上位,上位了就是享受,一点民生政治也没有施展,老百姓的生活比李朝李氏在位之时更加的困苦。
不过陈朝内部这些当官的倒是更加会享受了,用的东西全是搜罗天下的好物件,听说吴用带着几船的好东西来了,他们马上
拿出大量的真金白银来抢,生怕落后在别人身后。
吴用作为夷州的二军师,将来苏渭的继承人,战略与眼光也是基于苏渭的底子上,他们不想与陈朝交恶,相反,还想把夷州大量的好货送到陈朝来销售,不过首先得这些当朝的官员同意才行!
陈承当然同意了!
不要说梁川是来给他们送温暖的,手中有大批量的好货,价格也不是杀猪价,全部是市场的合理价格,这点就让陈朝的人很是满意。
他们从大宋边境买的东西,许多是商人私下自己把利润赚走了,陈朝人也没有的还价的份,这东西爱买不买,价格全由宋人说了算,你不要,大把的人想要!
更重要的是,陈承自己有大量的黑料在人家梁川手上,人家现在用的是和平的手段,自己没必要不买账!二天就有他们家的黑历史在街上说书先生的嘴里疯狂传唱,谁经得起这么折腾,吴用的腹黑可不输苏渭,两个都是千年的狐精,道行深着呢,为了抢占陈朝这片市,吴用可是用心做过功课的!
事情可比想象的要顺利得多了,陈朝的官员在吴用的运作下,很快就同意了通商合作的方案,他们也需要大量的商品来供他们消耗!陈朝
梁川在海上连克倭人与苏禄人,这两件看似微不足道的
小事,在商人眼中却是掀起惊天骇浪。
海上作战不比其他,讲究战术更讲究海船以及其他方面的因素的综合考量,特别是对付苏禄这样的老牌南洋国家,更不是短时间能搞定的,但是梁川做到了。
要么他自己有手段,要么就是真的有实力,否则绝无可能!
吴用把自己带来的武器装备还有香料百货换成钱,同时也在陈朝境内散发消息,就是要网罗大量的人力前往夷州务工。
一般南方的陈朝人千百年来都是往更南方逃生,要么就是重回北方汉家人的怀抱,这样才有更好的日子可以过,夷州绝对不会在他们的生活名单当中,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夷州一直以来都是比陈朝更加穷困的地方!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大量从海外归来的陈朝商人,带来了海上如今完全不同的情报,夷州在他们的描述当中,已成为了人人有地种,家家有屋住,个个赛神仙的海外仙岛,只要海船能到达,就能带回来一船财富的神奇地方!
老百姓哪里懂得其他的门道,只要能吃上一口饱饭的地方,就是他们向往的处所!
吴用这一次出海的任务,也是带回大量的人口回到夷州,充实岛上紧缺的劳动力,与陈朝通商倒是其次的,因为陈朝自己的商人就会把商品倒卖到自己的国家。
任务竟在不经意之间快速完成了!
陈朝自己做的生意也不像话,他们竟然为了巴结吴
用与侬烈,在国内四处强征无家可归的穷苦百姓,把这些当成牲畜一般,以低廉的价格卖给吴用等人!
注意,是卖!
一部分人自己上了吴用的船,大部分人却是实打实被陈朝当地的权贵用低价贱卖的方式骗到了船上!
一个人甚至只要几百文钱罢了!
一船却能装下几百人,一转手赚的是无本生意,吴用照单全收!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陈朝当地人自己能分到一点小钱,上船之后,吴用先是让船医给他们看病,除了那些身患绝症的人,其他的人大部分还是被留了下来!接着又给他们发放食物,船上吃的虽然大部分是腌菜与鱼干,不过鱼干也是肉,还有米饭,光是这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就让陈朝的苦难百姓,坚定地留在了船上,再也不愿回到那地狱一般的土地上!
看着船上的人越来越多,吴用让侬烈先行出发,带着几船的人返回夷州,同时让夷州方面再派人发船来接人。。
是的,要上夷州的人太多了!
吴用甚至没有亲自出面,夷州当地分屋分地的消息也不知如何就在难民之间传开了!
一夜之间,这些穷苦百姓大排长龙,不知是来领食物的,还是真的要上岛去分地的!
往前推上几十年上百年,这些陈朝人也是从中原南迁的汉家人,或是因为食物与气候的关系,他们的身形才变得矮小,不过从他们的衣着与语言来看,他们与汉家人
并无二异!
一船一船的人不停地按排上宝船,每天都有海船往夷州而去,而收到消息的苏渭早就安排好夏德人派人前往陈朝,陈朝的移民潮,在短时间内,竟然比对面的清源来得还要汹涌百倍!
一个地方是否能得到民心的拥护,不看他们的自吹自擂,而看当地的百姓,谁也不愿离开自己祖辈长大的地方,但是活下去之时,离开只能是唯一的选择!
陈朝人也非常的多。
这里是热带的气候,一亩水田早就可以种出两季的水稻,只是没能人愿意种罢了!
无耻的陈朝朝廷,可不像梁家那么仁慈,对于一年两次的收成只按一次来征收粮赋!
地里一年收两次粮,他们就征两次税!而且是征得更多,老百姓又不愚蠢,他们既然知道朝廷看他们收粮的次数来收,那么只要饿不死,一年种一次粮不就省得累死累活?
在这种苛政之下,陈朝这片肥沃的土地靠着稻子与香蕉还是繁衍出了无数的百姓!
只是这些年打仗打得太凶了,死的人太多,加上朝廷又疯狂,老百姓实在走投无路。苏渭也没有想到,陈朝这移民的意愿竟然这么疯狂!
还好来了陈朝这一趟,否则真要错过了这么多的劳动力!梁川更是清楚,要是能再多一些人的话,现在人力就是最强大的资源,他有信力也有能力安置下这些人力,控制好他们更不成问题,一张嘴一个肚子养活的问
题罢了!
忽悠移民
来夷的人越发多了起来,平时少则数百人,多的时候有上千人,有组织的时候,甚至是数千人之多,不过这样的时机并不多。
孙思汉在这种大环境之下,身份一下子超然起来!
港口上的人事登记全在他一支决定。
大手一挥,下半生的前程就让孙思汉给定了一半。
岛上许多人先来后到,先到之人写信回老家,让老家人也来夷州,一批人带着一批人,前赴后继不停地赶往夷州。
先到之人自然就知道,在岛上分在哪里最有好处!
铁划银勾,里面都是经济往来!
识趣之人,早早就为自己的亲戚朋友打好关节,给孙思汉备了一份好礼,登记的时候孙思汉收了人家的好处,自然手软照顾,分配的地方都是一些好地方!
这种事往往口子一开,大家就像闻到鲜血之味的鲨鱼,蜂拥而来!
孙思汉这个人人嫌弃的落魄户,早没了当年他老子赤脚孙在时的风光,现在竟然风水轮流转,又让他给狂了起来,一时竟成了夷州最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每天晚上,几个大酒楼里最风流得意的就数这小子,拿着无数的钱财四处挥霍,见人都是鼻孔瞧人的姿态,要不是他手里头的钱是真的,他可能要挨不少的拳头!
谁让银子就是好使呢,更何况那么多人排队求着他办事,不风光是假的!
不过权力是一把双刃剑,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
许多人被安排到了
好地方,自然就有人在这种体制下吃了暗亏,被不明真相地安排到一些偏僻的角落当中!
这些人多是一些老实之人,可是群情的恨意在酝酿,迟早是有一天会爆发的!
孙思汉才不管这些鸟事!
对他来说,钱才是最重要的,以前他老爹一直要把夷州回归到大宋的治下,奋斗了一辈子,让倭人给钻了空子。等他死后,他儿子更是直接降了倭人,梁川要收复夷州之时,他还做了汉奸。
孙思汉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一开始让他上了这个位置的时候,许多人都为梁川的胸怀折服,可是后来大家发现不对,这就是一只大蛀虫,偏偏放的还是重要的位置。。
孙思汉也是真的敢捞,就在这个位置上才多久的功夫,每天就成了夷州街道夜场里最靓的仔,夜夜风流不停歇!
全是这个港口人事带来的好处!
不过光靠他一个人一根笔,明显也忙不太过来,人实在太多了,必须要好好安置一下!
港口人事管理处在梁川的授意之下,终于成立。
一块漆得油光滑亮的大招牌,再一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一梁川给足了孙思汉面子,在所有人面前高调宣布这个管理处的成立,也在所有人跟前宣读了他们的职责与作用。
但是反响平平。
大家看了看一脸桀骜的孙思汉,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让这帮人来管理这个机构,不等于是让老鼠去守米缸?能管
好才怪了!
这个独立于街道的人事部分,直管于港口办公室,因为它负责对各个街道的人口进行分配,里面负责的就是孙思汉等一帮原来的夷州当地人。
这帮人的权力可是不小!说白了就是原来只有孙思汉一人把持着这个位置,现在有一群人来占着这个位置,大家都有机会从中吃饱!
原来是一个人狂欢,现在成了一群人的盛宴,这群人刚好又不是什么好人,就是原来跟着孙思汉乱来的那一帮子土著!
在岛上的所有人当中,只有一群人对梁家是心怀敌意,那就是原来打狗镇上的原住民!
他们的地盘被梁家给占了,权力也让梁家给夺了,自然对梁川没有什么好气!
现在梁川主动把权力交给他们,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就以为,这本来就是他们应得的,没有什么好客气,狠狠捞就是了!许多人早就眼红孙思汉的作派了,现在有机会怎么能错过?
他们的目光短浅,这可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说好也好,里面油水可不少,来夷州的新到移民都想分配一些好地方。
可是什么标准才能算好,凤里这些中心街道当然算好,但是土地早被先上岛的人移民瓜分干净,只有一些边远小地还有瘦地。什么叫不好,那些边远的如何麓还有侬人居住的街道,就算是真的偏远,可是这些地方还有许多的好地,只是这些人都是以兴化人还有侬人为主体,真的不
好相处。
这个看似吃香的摊子,实在是一个得罪人的去处。
新到的移民花了钱给他们,给果没有分到理想的去处,要知道移民问题就算是后世的朝廷,也没有哪一个能完全处理得好的,这就跟二婚的重组家庭一样,孩子只要一不高兴,就觉得新家对他们不好,只会念着原来的好,矛盾自然少不了!
那街道的人就更不爽了,凭什么人口都安排给别人?他们巴不得全部照单收!
算到最后,这就是一桩吃力不讨好的恶心事!只是现在看不出问题,将来问题还会暴发出来!
梁川本来就不待见孙思汉这帮,就想利用这个机会,把他们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将来好有机会好好收拾一下这帮人!
这帮人在岛上有多不受人待见?
他们自以为是夷州的土著,看谁都是乡下来的,就连凤里街道还有何麓街道的那几帮人,都要受他们的歧视,那就更不要说后来的关中人还有广源街道的那些侬人。。
特别孙思汉这些造成梁川反,跟倭人勾结过的土著人,更是所有人眼中公敌,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罢了,他们还以为梁川真的要重要用他们,才把如此生要的岗位交给他们!
梁川一直想找一个机关好好处理安置这帮夷州的定时炸弹。
孙思汉这帮人不仅不听话,还一直怀有野心,想重新夺回夷州,他们一直视夷州是他们自己的家乡,只是让梁川这帮外来
人给占据了罢了!
关键这帮人还不聪明,以为梁川离不开他们!特别是看到梁川把夷州经营得如此出色,他们就更眼红了,谁能想到当年的不毛之地,也能成为一处繁华的所在!孙思汉这帮人一但喝完酒就把造反的事挂在嘴边,搞得岛上人尽皆知,连梁川都听到这种让人不痛快的话,气得他自己都想拿刀剁了他们!
直接干掉孙思汉等人,那不是明智的做法,落人口实不说,还会打击其他安份的当地人的信心,只能让他们自取灭亡!
这个移民管理处就是一个杀人诛心的法子!
梁川现在百忙当中,与苏渭一起想了这个法子,特意抽出时间把这个管理处成立起来,大家都看得到,梁家重视这些外来人,也欢迎外来人,更是为了服务好外来人!
孙思汉看着梁家这么看重自己,还当梁川是良心发现,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痛的回报!
他却不知道,这是梁川给他挖的一个大坑!
这个管理处办公室不大,里面配了三十人,全天候不停地办公,就为了顺利把人分配好,让岛上的人各司其职,在原来登记分配的工作基础上,还新增加了特长等内容。
许多新来的外来人,他们手上是有一技之长的,而现在岛上各行各业的人才最是急缺!
什么瓦匠泥工,木匠锅匠,甚至是出殡办丧的人都缺!这些人可不能埋没,管理处的职责之一,就是把这些人
给筛出来,为岛上的人好好服务!
这帮人偏偏就不好好干人事,把瓦匠弄去做泥工,把办丧的人弄去搞婚庆,就是一个钱字惹的祸,这个管理处刚成立,他们就动了歪心思,不捞一点钱就不痛快!
一开始大家对这些人还有点期待,听闻一些事之后,也就失去了信心,只是所有人都不解,为什么梁川要把这么一帮人放在这个位置上!
能懂得梁川的大概只有苏渭。
欲先取之,必先给之。
再让孙思汉等人折腾几个月,大概就可以收割了!
吴用让人从陈朝先送了许多南人过来,这些人身形瘦小,比广源的侬人还要瘦上几分,一看大有营养不良的样子,这些人更没有什么钱,大部分都是让当地的商人给‘卖’到岛上的,哪里有钱去找孙思汉打通关,给他们分配的任务,要么是一些苦力,比如去挖矿,要么就是边远的瘦地当农夫!
但是这些陈朝的移民看到自己一上岛竟然有了正式的身份,还能有土地给他们,才不管那地是肥是瘦,感动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他们可是在陈朝连立锥之地都没有的流民,生存早就成了一个严峻的问题,那些‘好心’的商人果然没有欺骗他们,真的把他们送到了个好地方!
谁能想得到,夷州这些当地人不要的地,在这些苦命的移民眼里,是多么的金贵。
不过他们的心情可能会有变化,只要在岛上呆上一段
时间,他们就会反应过来,被孙思汉这帮孙子给忽悠了。。他们本来就可以分到更好的地!
梁家制定的规则,一向是公平的!
落难兄弟
‘兄弟是哪方人士?’
东海上一条漂荡的小船几个落难的天涯沦落人在各自诉说着自己的难处。
一个身形瘦小衣着褴褛,却上却始终乐观的小年青,只身一人踏上了这条不知前途如何的去处的少年,年龄约莫只有二十不到,在家人早亡故之后,听了孙家人的介绍,最后交了一点船费,跟着大部众一起向着夷州而来。
少年叫陆沉,老家是古徽州某地,不过自从父母早亡之后,就过起了流浪的日子,家中的产业土亩早让亲人给吃了绝户,一点渣儿也没给他留下,身旁就放着一个泥罐子,那是他父母的一点骨灰,就盼着有一个好的去处,最后可以把父母安顿下来,自己也省去让父母操慰,告他们在天之灵。
陆沉还未婚配,这个年纪在乡下大部分或是数个孩儿的父亲,不过早中无人与他作主,更无家业,何人女儿肯与他为妇。陆沉也不发愁,男儿志在四方,自是先立业后成家,家业若成,何愁天下无贤良子女与他成家再造业!
不过原来上船之前个个兴高采烈,都盼着有一好的归宿,上了这海船之后,整日憋在船舱之内,也不知天地何时,舱内更无日月星辰,大家只是整日吃了睡睡了吃,不知时间过了几何,更不知这船驶往何方,大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所有人都是心如死灰,一点谈地的心也没有,只是在原地懊恼,早知就
在家乡饿死,来世也能再拼一把投个好人家,何必在海上漂泊,万一遇上海难,早作水里孤魂野鬼,岂不是遭人耻笑!
陆沉与人搭话,却无人理他。船里个个死气沉沉,大家都不明白这个少年为何这么高兴,难道他以前去过这夷州?
‘少说几句没人把你当哑子!’
中年人老家还有妻小,不敢一次直接全家上阵,万一是个骗局,那便坏了一家人。他只身交了身,从老家汀州往夷州而来。祖上几代人都是过着移民的日子,这在汀着还没有过几代人安生的日子,今年老家汀州的官员上门,说是让他们把家里的地理一理,改种茶叶。
狗娘养的他们家的那块瘦地,就是拉上几泡大粪加点肥都打不出几斤粮食,能种茶叶?
再说了茶叶是他们能种就种的?回头又要去官府请许多的引子许可,光是这些门道打通关就要不少的钱,他们如何有这么多的钱,种了茶叶卖不出去,他们一家人喝西北风?不止是他们一家,汀州许多人家都被官府这样强逼。
有心人早问清楚了,种个屁的茶叶,那是汀州城里的大户李员外家想要霸占他们这些落魄户的地儿,便与官府合谋,寻了个由头,想逼他们自个儿把地让出来罢了!
今年不让,明年就得出人命!
男子也是无奈,又见今年城里来了不少的人,他们全是外来的生面孔,进城也不办事,只是租了个地儿
,挂了个名号,见人就说一处叫什么夷州的,那里山清水绿鸟语花香,更是地多人少,只要交上一点盘缠路费,便可以安排在此地安家落户。
许多人听了这种事,都是心动不已,可是没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谁会去干这种抛家舍业的苦事?
男子叫纪其,这个名字大家都说不吉利,连纪其自己都觉得听着不太舒服,可是他没有什么文化,名字也以前爹娘花了一刀肉让村头的先生帮忙取的,好歹花了钱的,便一直用着。
纪其看着不知在兴奋个什么劲儿的陆沉,严重怀疑他是这些人请来的托,就是为了打进他们内部,降低他们的戒备心理。
最后实在忍不了,纪其嘟囔了一几声,陆沉一看是个比自己年纪大的大哥,便也不再声张,乖乖地闭上了嘴。
船舱里的气氛一时又有些冷了下来。
边上一人马上接上陆沉的话道:‘小兄弟听着口音像是徽州一带的人士?’
陆沉一听有些激动地点点头道:‘兄台耳力真毒,一听就出来了,是的呢!哥儿是哪里人?莫不也是咱徽州的老乡?’
这人年纪与纪其差不多,也是独身一人,笑道:‘咱不是徽州人,只是咱当年在徽州也给佃主家做过工,因此听多了这徽州的口音,亲切得很!’
哦,陆沉有些失落,一旁的纪其却不想搭理这两个光棍,徽州能出什么好人,要么是叫花子要么是骗子,就没有听过出
什么像样的人!
这人自报起家门道:‘在下叫匡魄,都喊咱一声破筐,咱也不无所谓了,兄弟看着叫,这一起儿到夷州,要不咱们结个伴,好有个照应!’
陆沉大喜,连连点头道:‘好呀好呀,就是要结个伴,有什么意外,好互相帮衬几分!’
两人看向不动声色的纪其,纪其一点不吭,闭眼假寐,两人看破不说破,开始自顾自地聊了起来,就算纪其不跟他们两人一起,二人有伴也胜似独闯夷州。
虽然年纪差得有些多,不过此时同在异乡漂泊,有一个精神寄托,便是人行动下去的最大动力!
匡魄与陆沉二人开始各自从自己的渊源起身说起,一直说到如何上船,夷州如何如何等,虽然都是沦落人,却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一旁的纪其虽然眼睛没有睁开,却也在一旁仔细听着,字里行间也听得真切,这二人定不是什么托儿来诈他的,就算是托儿,他一个落魄户身上孑然一身,还有什么好让人骗的?
陆沉与匡魄二人说到动情之处,二人曲膝跪地,马上就要行结拜的大礼,要知道,结拜这种东西在古代可是非常受古人看重的大礼,结义之后的兄弟之情,完全不输亲生兄弟的骨肉情。
为什么关帝爷在有宋一代开始被抬高,原因就很简单,因为宋人虽然文人治天下,但是他们也相信这个玩意,所以就推开来了。
纪其本来不想搭理二人,
可是他也被这场面感染了,相信二人不是演戏,他只是怕被骗,而不是无动于衷,马上也加入进来:‘二位兄弟带我一个!’
陆沉与匡魄二人相视大喜,对着纪其道:‘好!’
因为是三个人,而且陆沉最小,但是纪其与匡魄二人年龄不分上下,各自便报了生辰,依照年纪大小,纪其当了大哥,匡魄是老二,早小的就是陆沉,一个勇闯他乡的小团体便就此成立起来!
关系确立起来之后,三人便开始谈得更加深入,三人无不怀揣对未来的美好愿景,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目的地却是相同,都是对岸的夷州。
三人大体了解了一下,陆沉性子机敏,纪其稳重,匡魄就是那个嘴不把门,经常冷不丁讲一些让人猝不及防的冷笑话,不过在这么压抑的气氛下,也就他的嘴能活跃几个人的心思,让环境更好一些!
‘你们听说了没有,咱们这一次上岛,还有好些活儿可以选呢!’
匡魄上船之前就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不过准确的情报,他也没能获得多少,只是大概猜测一下!
‘二位大哥想做点什么?’
小弟陆沉自己也没个主意,倒想听听二位哥哥的意见,二人做什么,他也便跟着做什么!
‘咱们都是他乡之人,还有甚鸟好追求的,若是在岛上能分到几亩地,好生伺候好这块地,也就是咱们的造化了,有一口吃的就足矣,怎么还想着吃肉?
’
纪其算是比较悲观的人,不过这也是因为他看得多见得广,人生不易全写在他的脸上,哪里还有他乱想的份,现在也就是想着早点安顿下来,然后回到中原把妻小全部接回来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还是大哥说的稳,咱就这么干!’
破筐说了一句一点营养也没有的话!
边上一个老汉插了一句话道:‘瞧你们三这熊样,兜里准备了多少盘缠当见面礼,没有的话趁早回大宋去吧,就算到了夷州,那些好地也分不到你们头上!’
没由来的一句话就像一盆冷水生生浇了三个有志青年一头,陆沉连声问道:‘这是什么话?’
老者便把这夷州分配的事,以及工分的事说了一遍,听得三个人是一头雾水,却又无可奈何!
三人却是一点不相信,上船之前听得那些二道贩子说得夷州如何如何之好,许多人便是听了这种话,这才上岛的。
怎么在老者口中,这岛上的环境,比中原还要残酷无道!分明就是得以钱开路!
一团好不容易烧起来的火焰,便这般被浇得悄无声息,三个人斜靠着船壁,发潮的船舱让人极度不适,可是三人就像三个行尸一般,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有三双空洞的眼神,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就像三这样的,每天也不知也有多少,太嫩了点,上岛了也就是做苦役的命,不是咱说你们,还不如在大宋好
好呆着!’
万安社团
‘船到啦!’
远方的海神庙巍峨耸立在苍茫大海之上,夜幕初降,海神庙的宝塔就会绽放出万里破云的灯光,为海上的船只指引方向。
那光明的方向,便是夷州所在的位置!
所有漂洋过海背景离乡的人全部涌上甲板,要抢先看看自己要达到的地方将会是一个什么样儿的地方!
海上的这样的大动作容易产生混乱,不过船家这时候也不阻止眼前的人了!
这样的场景他见过太多太多!
每个人的眼中都是期许与渴望!
在海上的日子是煎熬的,眼前的灯光就是希望!
陆沉三兄弟一身汗臭挤到了人群当中,每个人都差不多狼狈,但凡在老家还能活得下去的人,没有一个会愿意越海而来,这滋味实在不好受。
‘咱们这便要到了吗?’
纪其被边上的老头狠狠地泼了一道冷水,对夷州已经不抱什么指望,语气当中都是满满的丧意。
老二匡魄却是说道:‘这宝塔修得是端的板正,海上有这么个高塔,不知能救多少海人性命!’
这老二却是满满的活力,看着远方的夷州,眼中止不住的激动溢于言表!
‘好塔!’
陆沉也应了一声。
三个临时结义的兄弟,只有老大是成了家的人,他倒是牵挂着后方的家人,无时无刻不想着一家团聚,老二老三全是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再回头,更是死路一条,往前方去闯闯,看看,这天地是这么壮阔。
船
上不少人的想法,既与纪其差不多,也与陆沉相似,每一个背景离乡的人,总有一本辛酸账。
甲板上有人突然高喊:‘我们这一帮人千里而来,若是各自为战,肯定被这些当地人欺凌,想必你们不少人也互相结伴,怕的就是被人轻视,咱们这船上也有几百人,我这里倒是有个建议,不如咱们这一帮人弄个什么名目,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皆是进退一体,如何?’
陆沉三个人不多,倒是可以结为兄弟,这也是常见的照应之法,人一多的话,总不能大家也义结金兰,这终归不现实!几百人呐,你叫老二老三,我就是一百九十三,传出去这叫法也不是什么好听的叫法。。
但是这个人的提议就不错了,他们这些人虽然在中原的时候,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终究是一道儿上夷州的人,这些人便有了一个相同的名目!
许多地方的人也是这样做的,便是成立一个社团!
‘好,咱们就是要进退一体,荣辱与共,否则一盘散砂早让人小觑了去!’
有人高呼一声,振臂响应!纪其虽然不喜欢这样的做法,有些强逼人上梁山的感觉,可是他自己也加入了一个小团体,自然知道这种大团体是什么想法,无非就是聚少成多,争取更多的话语权罢了!
船上有几百人,若是真能拧成一股绳,将来不论在小事务,绝对没有人敢乱来!
赞同的声音越来
越多,自然也有一部分不愿附和,这些人悄然下了船舱,只当是不晓得这事。
甲板上的人也不论是什么人,来自何方,今天只要是在船上,便是患难兄弟,有时候机缘就是这般巧合!
有些人是别有居心,有些人则是真的一心想办点事情,纪其三人不解这人真意,不过他们也只能随大流。
看着那带头大哥扯下一块完整的麻布,自己拿刀在手批上扎了一下,带头在布上按了一个大大的血印,这便是最简单的凭证!
一个社团成立,就是庇佑众人的地方,可能很快解散,也可能发展壮大,解散了自然就是成了一个屁,放了也就放了,但是一但这个社团发展得好,将来要进来,那就得谈条件了,公司的创业就是同样的道理。
这一块烂布,就是一个印记,大家投资入股合伙的标志!
三兄弟很快就在大流的推波助澜下,把自己的血印按在了上面。
三人成虎,这三百人绝对会是一股更大的势力,这三百人也有了自己的名字,万安社,好像海船出口的那个地方,便是这个名字,有一丝思念的感觉,也有一丝期盼。谁不想将来平平安安。
一个社团,大家不知道叫这个名字什么含义,不过含义再好也没有什么作用,只要能让大家日子好过就行了!
夷州岛上像这样的社区,已经有十来个,只是人数多少不同罢了。。
万安社的老大的邢昌,人长得
不起眼,吃的可能不错,身体微微有些发福,人又长得跟个葫芦似的,稳重而浑圆,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威压,却给人一种滴水不露的感觉!
邢昌就是几句话,一下子就有了几百万的小弟与随从,不得不说这手段与心智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船到港,锚定靠岸,还有几条船也陆续到港,不过其他几条船好像没有邢昌这条船上的人这般沉住气,人们不停地往岸上涌着,还有人被挤着落到了水里!
有人落水了!
人群里一声高呼,港口守卫的梁家军快速赶来,跳入水中的把人救了上来!
一出乱子,大家的神经便紧繃了起来!
看着梁家军的真刀真枪,移民们冷汗在脑门上打转!
这些军士可不是吃素的,行动迅速装备精良,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劲,谁也不敢小视,万一真动手,他们一队人,想灭了在场的所有人,简直易如反掌!
‘你们几条船都在船上老实呆在!’
军士只下了一个命令,其他人便只敢呆在船上,军士看向邢昌的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这船上的人可以下船登记了!
邢昌不敢怠慢,率先下了先跟几个军令行了一个大礼,嘴里连声道谢,也没有故作客套,招呼着船上几百个人,快速下船!
因为这些人都是投到邢昌名下,加入到万安社当中,所以自然听从邢昌的号令,他们也见到了,邢昌处事有度,在梁家军士面前处变不惊
,也只有他们有待遇能先下船,这便让所有人对邢昌更加信服!
下船之人被带到移民管理处,纪其三人紧随大流,不敢走散,三人前后呼应,走进那新建的管理处,里面还有一股子崭新的漆味,连窗纸都透着一股亮光!
坐在上首登记的一群人,个个身上穿得一身水亮的丝质长衫,脸上的肉比这帮移民肚子上的还多,油劲十足,个个眉眼低垂,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好似从鼻孔里发声一般,沉闷的声音问了一句:‘把名姓家门所长报一下。。’
看到这一幕,纪其三兄弟的心沉了一下,果然与船上那老汉讲的不差,真是这般官人作派!
每一个人都按要求把自己的姓名祖籍讲了一遍,可是每个人都觉着纳闷,自己按要求报了那么多的信息,怎么这些个人笔就动了几下,也没记多少东西,最后就轻飘飘地甩下了几句话,什么广源街道,什么何麓街道,听得他们一头雾水。
万安社的人很快就被安排好了,各自一碰头,最后才知道,三百多人,全部打散分布在各不相同的街道,上岛还真的有分地,可是他们看了那些方位,要么在山边要么是毫无水源的旱地,相比起其他地方的水田,都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安置完的移民,便等着各自街道的工作人员过来领走。
接下来的事就更让人不解了。
刚刚几条船急着下船的人,他们也陆续就进了
移民管理处,不过他们在里面逗留的时间极长,出来的时候个个眉飞色舞,一看就是碰上大喜之事,万安社众人看得真切,许多人还埋怨了几句,不过邢昌压着众人,不让众人有任何的不爽言论。
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些人也是早早地就被人带走了,港口上只剩下一批神色茫然,衣衫褴褛食不裹腹的苦哈哈。
一行人个个卑微地曲膝抱住,整齐地坐在港口边上,主动给过往的劳工让出一条道,生怕误了人家的事挡着人家的道。
港口的活很重,大包小包,各式的货物你来我往,劳工的步伐沉重,咬紧牙关,可是看他们的表情并不会太难受,反而有说有笑,把这个活当成了一件快乐的事。。
为什么会这样!
甚至还有许多可能是干完活的劳工,手里拎着一壶酒,怀里揣着刚刚从摊子上切来的猪头肉,正准备回家美美地受用一番!有些人坐在地上,直接就开喝起来,晚风吹着宽厚的胸膛,别提多舒服!
美酒的味儿顺着海风飘过来,所有人的双腿抱得更紧了,他们深深地把头埋到两膝之间,相比之下,他们简直不要太落魄,同样是男人,为什么有人过得这般逍遥,有人就连肚子也吃不饱!
‘咱以后能像他们那样吗?’
陆沉狠狠地嗯了一口口水,不要说酒了,就连水这几天都没有喝过,肚子已经开始打鼓了!他娘的,人
比人气死人!
山中冲突
‘怎么还没有人来接咱们?’
三兄弟等得实在烦躁,把带来的干粮互相分了分,就着一些泉水,对付着把肚子的问题解决了,肚子里有了一些东西,人又疲惫,很快就沉沉地睡了去。
港口上每天都在上演这样的故事。
万安社几百万人,东倒西歪在风寒露重的季节,便这样一个个挨在一起,全部睡在港口上。
叶小钗起得早,每天都要到港口走一圈,检查港口各个地方的设备建筑还有货品等东西,各处的人事她或多或少也要过问一下,关乎到港口的运作,她不敢大意。
不过最近,港口滞留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虽然成立了移民管理处,但是好像孙思汉等人的工作效率直线下降,原来能安置上千人的效率,到了现在也就百人,还要拖拉上好几天!
叶小钗知道这个机构是梁川这几日新设立的,也不与梁川去诉苦拆台,只是让人给这些移民煮了几锅热粥,这些人脸上早不见几两肉,都是饱受饥饿之苦的流浪人!
叶小钗叹了一声,让人多备了一点粮食。
天还未亮,一行人就便露水给打醒了!
肚子又开始饿了,手上带来的干粮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明天真不知要如何应对。
其他几条船的人都被人接走了,为何就剩他们晾了一天,还迟迟未见有任何的动作?
又来了几条船,一行人眼睛睁得浑圆,死死盯着人家看了半天。
这帮人也是出了
一点意外,现场有些混乱,不过情形大体相同的是,有些人着急忙慌地走了,一些看似与他们情形差不多的人,同样被留在了港口上。
‘看样子这些人跟咱们差不多,都是没有打点的人,因此被人冷落了!’
万安社里有人看似自言自语,实际说了这么一句,又故意要让所有人听得见!
邢昌听了这句话,额头的青筋瞬间盘了起来,拳头紧握了一下,脸上怒气暴涨,不过他的修养很好,知道于事无补,很快便缓和了下来!
这时,终于有个人跑来,准备来接他们!
他们身上穿着侬人的服饰,身形低矮瘦不经风,正是那个机关高手鼻毛叔!
鼻毛叔骂骂咧咧地道:‘这帮混蛋,又把人塞到我们广源街道,本来我们的地就不多了,又要挤出这么多给人,这倒也算了,早不通知晚不通知,偏偏天亮通知,害我赶了这么远的路!’
新来的移民,最怕的就是分到两个地方,一个就是关中人所在街道,还有一个就是侬人的街道。
这两个街道一看就是以关中人为主体,还有一个就是以侬人为主体的街道,两个街道但凡是外来的人,只要不是讨了他们的子女结为亲家,基本就与他们没有什么交集,融又融不进去,经常又会因为土地水源还有其他的生活风俗产生大量的茅盾,一但有冲突,大家都是抱团对付新来的移民,普通的一帮人如何是这么大
一团人的对手?
所以,如果分配到其他的地方还好,分配到这两个街道,没有好的资源不说,还要挨人家的欺负,被欺负得很惨!
不过现在万安社一大帮人,谁知道这种情况,他们心里犯嘀咕也不敢明说,只能让老鼻毛领着,往广源街道而去!
侬烈还在南越与吴用一道儿处理通商的事,这么快还回不来,广源街道这时也是群龙无首,因此让孙思汉这帮人做了手脚,无故被他们塞了这么多的外来人!
老鼻毛机关通透,却玩不转人性的机关,他只知道按移民管理处的通知,把人安置到自己的街道,现在大家都是这么办的,却没有想到,这里还有其他的关节!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邢昌这船人与别人不一样,这些人早就结成一伙,正常人都会把这些人打散,分到各处,孙思汉自己没有从邢昌这帮人收到好处,反倒听邢昌讲,最好把他们分到一起,他就知道,这帮人将来也是一个定时炸弹,若是不管好,肯定要出乱子。
出乱子?那不是更好,正好给梁川找点事情做!
他二话不说,把人都踢到了广源,这些侬人是最不安份,打不过关中人,又喜欢盯着汉家人使劲闹的主!
若是侬烈在时候,他才不敢这么做主,侬烈性子也是极为暴的人,肯定与他闹到天上,现在广源无人做主,几个主事的也不在,自然他孙思汉说了算!
老鼻毛路上一
句话也没有与邢昌这个带头大哥多说,在他眼里也是瞧不上这些汉家人,虽然梁川与阿侬一直在维护侬汉之间的关系,但是这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大问题!
邢昌也瞧着这鼻毛不像是正经的汉人,倒像是湖广一带的苗人之类的少数民族,心下十分诧异,怎么这么远的民族也移到了岛上!
又是走了大半日一行人终于到了广源街道,一众抬头一看,远方已经离中央的山脉不远,地势从此开始起伏,明显这里的地远不如刚刚凤山那些肥沃的水田,这里以山地为主。
土地,便意味着水源不方便,土地以黄赤土为主,种粮食产量都会少了许多。。
万安社的人一眼就不痛快了!
他们分明看得真切,怎么有的人到了城里就安顿了下来,他们却被带到这不毛之地!
鼻毛看了一眼众人,心里冷笑,你们这帮人还有情绪了?我们侬人可是当年跟着梁东家一起出生入死过的,都没有分到城里的好地,就你们一来就想吃好,想太多了吧!
鼻毛指着山脚土丘下的一栋破草屋子,对着领头的邢昌道:‘这里就是你们先落脚的地方,明天会有人过来把你们分到的地给你们指出来的,我先回去了,走了大半天的路,脚都快没知觉了!’
说完鼻毛连客套都没有,直接扭头就走了,留下几百人傻傻地相着那破屋子,竟不如何能装得下这么多人!
倒是邢昌马上
有了主意!
邢昌指着陆沉三兄弟道:‘你们三个去山里转转,看看有没有野菜菇子采一点!’
‘你们,那里有条小溪,去溪里看看,能不能弄点东西,其他人把屋子收一下,这就算是咱们落脚的地方了!我邢昌在这里跟诸位兄弟保证,咱们只是落难,不是永远这么苦难,这里以后就是咱们万安社的祠堂,兄弟们记住了,若是我以后不能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就让我死了进不了这个祠堂!’
有了邢昌的这句话,众人精神为之一振,马上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始分头干起活来!
三兄弟进山采野味,可谓是使命艰巨,大家现在都差不多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否则也不会去吃这些东西。
可山里面的东西那里有那么好采的,想想老家的山,那跟用犁头利过一般,什么也没有,就得有一根草茎子,也早薅了去烧饭了,还能留得下来?
进了山,三人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原来这山里,竟然野物多得如过江之鲫一般,竟然肉眼可见时兔野鸡在自己跟前晃荡!山林之里到处都是野菌子,还有许多野菜,那都是救饥的好东西,平时他们都是吃过的!
纪其大呼一声:‘夷州竟是这等宝地!’
匡魄也道:‘这地方人太少了,因此山里面的野物多,只要人一多,时间用不了多久也吃完了,哪里还能见得到这些野物的影子!’
三人分头行动,一个去
追野兔野鸡,一个拼命地采地里的各种菌子,采了便收到自己的怀里,兜里,越装越多,生怕大家不够吃似的。
万安社人那么多,多采几回,也够大家好好吃上一回了!家里有人带着铁锅来的,早架起来升起火来了,就差他们的菜回去下锅!
就在三人满心欢喜采得正欢的时候,身后突然一声冷厉的声音响起:‘把东西给我放下!’
三个人一个哆嗦,这声音是多么无情与凌厉,肯定不是自己人!
一回头,只见一群与鼻毛一般打扮的侬人正身怀弓箭,手中握着钢刀冷冷地盯着他们!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可是三兄弟手无寸铁,哪里能打得起来,找死还差不多!
三人连忙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全部扔了下来!
侬人带头的正是侬家小子侬家小弟,带着一族人正在山里打野物,这一片山平时他们自己舍不得进山祸祸,全是小心地守着,没想到自己不舍得糟蹋,今天竟然看到这么一大群人在自己后山采野物!
‘你们是哪里来的野人,敢到我们广源的山头来偷东西,胆上长毛了!’
侬家小弟大喝一声,手翻出背弓,迅速拈上一根长箭,准备就要一箭射死三个人!
三人吓得面色如土,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要是乱来的话,这箭早将他们射成死人!
‘住手!’听到动静的邢昌早带人赶来!
侬家小弟冷眼一瞧,哼笑道:‘好呀,人还不少,看来你们
这帮人还是有备而来,今天就让你们。。’
血泪往事
邢昌带了一大批人迅速赶来,将侬家小弟几个侬人团团围住。
不过这些万安移民看到侬家小弟手里的武器与弓箭,还是忍不住腿肚子打摆子。
那刀是开过刃的,还散发着血腥味,弓箭也是包浆得厉害,一看就是天天在使用。
这些侬人,虽然人数上少了许多,可是他们的眼神看得出来,并不害怕,反而隐隐有想挑起战事的冲动!
邢昌一看这场面,就知道今天不能打,打起来,肯定是自己这边人吃亏!
眼见如此,邢昌赶紧打圆场道:‘你们三兄弟这是怎么回事,让你们采一些野菜,如何与人惹上祸事?’
侬家弟小弟一听一个眼神,让人把弓箭放了下来。
‘你们是打哪来的,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地盘吗,这里的哪有野菜,都是我们侬家的,快把东西放下,从哪来的滚哪里去!’
听到滚字,众人都是面色不忿,这小子年纪不大,口气是真的太大,他们这么多人,一人一脚也要把他踩了下去!
可是侬农小弟非旦不俱,就是故意想挑事!
太久没打架了!
邢昌死死拦下众人,自己依旧赔着笑脸道:‘那可是不巧,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兄弟一行人正是新到贵宝地,山下的那屋子正是分配与我们的!’
什么?侬家小弟一听,蹭的一下听得心头火乱跳!
这他娘的,又把人塞到我们广源来了!本来广源就是侬人为主的地界,地少人多,现在又来
了这么多人,以后可怎么生存?
侬家小弟不动声色地道:‘谁跟你是自己人,睁大你的眼睛好生瞧着,我们是侬人,这地方是属于我们的,你们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侬家小弟的态度坚决而傲慢,所有万安社的人听得那叫一个火大,可是他们现在能怎么样,打又不能打,回去也没有路!
所有人的火同样让侬家小弟给挑起来了!
‘兄弟这话说的,我们只是听从移民处的安排,并非故意到贵地挑事,若是有什么误会,咱们一起一港口去论个明白,妥否?’
邢昌竟然讲得有理有据,一点都不落下风!
侬家小弟倒是怒了!
‘妥你娘!’
侬家小弟个子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一言不合自知讲不过眼前的中年人,竟然想要直接动粗!
倒是身边几个老人持重,把侬家小弟给稳了下来!
对着邢昌道:‘你们还是把东西放下,先下山去呆着,这片山不是你们乱闯的地方。’
邢昌对着侬家老人行了一个礼道:‘我们这便下山,有得罪之处,还请老哥哥多担待!’
几个侬家老人一看,也带着侬家小弟赶紧下山,现在的情形有些不对劲,别的街道一直在收人招人,独独他们广源街道不一样,他们极力反对再有外来人进来他们的地盘!现在一下子涌进来几百号人,谁知道还没有人在后头,这事得赶紧下山去跟几个主事的说清楚
,否则将来他们广源街道也会出乱子!
几个街道现在已经因为土地的事闹起来了,就连最强硬的凤里街道也掀起了一场拆围风波,不为别的,还不是那分地!侬人还好比较团结,只要不是外来人,他们都能忍,现在不一样,矛盾已经开始出现了!
纪其三兄弟采了不少的野菜,侬人要他们将菜放下,他们只能照作,不过扔了一地的野菜,侬人却没有正见瞧上一回,扔下那些不值钱的野物,一行人匆匆下了山。
邢昌亲自将三兄弟采的那些野菜一根根拾了起来,笑道:‘晚上咱们有口福了,这大山里如此之多的物产,将来就算咱们没有粮食吃,吃这些野菜,也能顶不少的日子!’
邢昌面对强人临危不惧,面对自己挨饿的兄弟,又是从容豁达,这份气度立时就征服了不少的人!众人纷纷笑了起来,他们是被夷州分配到这个地方的,那自然就对这片山林有份,山林物产乃是天赐,他们如何不能进山采野菜?
侬人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们并没有去抢那些不值钱的野菜,一方面他们现在日子早就今非昔比,谁也不必过那吃野菜糊糊的日子,另一方面,就是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人家采来的,当年他们在广源的山洞里,不少人也过过采野菜度日的苦生活,知道走到这一步是什么滋味,所以他们并没有把人往死路上逼!
老人终究是吃的
盐比较多,人情世故也不是完全用拳头来说话!
要是人家真是要落户广源街道,那他们的作为就真是无理了!
现在岛上可不是他们自己侬人一家独大,论资排辈甚至都轮不到他们侬人来当大哥,前面还好些人占着呢!
夜幕再一次降临,这些万安社的人就像无家可归的孩子,在黑暗中互相取暖。
他们迷茫而无助,每个人上岛之前都渴望过上安逸而太平的日子,像那些港口上的劳工,有干活的地方,有稳定的收入,每天可以把肚子填饱,回来有一个能容身的小窝。
可是两天了,他们越发地无助,迷失在这个偌大的岛上,一处容身的地方也没有。
一团篝火在破草屋子前点燃了起来!所有人都围在了这篝火的前面,不远处的铁锅把所有能采得到的菜呀肉呀一骨脑全扔了下去,三百多人呀,几口大锅全在乱炖,虽然吃不饱,但是大家只要在一起,肚子里便有底气!
三兄弟躲在角落,心情跌到了谷底。远处的火光闪跳着,在他们脸上成了忽明忽暗的光影,看不清他们三人的表情,却能看得出来,三个十分的低落!
‘咱们只怕是真来错了地方,这里民风剽悍,官府更是贪腐成风,哪里有咱们的活路,两位兄弟,咱们何不如找人借点钱,明日就返回中原!’
陆沉心思一般,他现在回中原有什么意思,还不是一样一无所有,他与大哥纪其
不一样,纪其在中原还有家室,他回去了,不一样遭罪,只是换个不同的地方罢了!
倒是匡魄也动了一点心思,这夷州岛完全不像耳闻的那样是人间天堂,这里不也一样处处倾轧,活下去也不容易,还不如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
三个人各自动了心思,气氛为之一凝。
远处传来了邢昌的声音,寂静的夜里,风吹得人身体有些不在自,山脚下更有一股寒意,不明有野生动物的声音传来,一行人挤在一方小天地,彼此互相带来安全感。
邢昌侃侃道:‘兄弟我是南城县人士,在我们那里除了读书有出路之外,地里一年也打不出百把斤的粮食,每年有大把的婆娘被卖到别的地方,也有许多人卖完了婆娘然后自己到别处去当花子,四下乞讨还能有一条活命!’
南城县,那可是很远的地方了,在隔壁的江西,也是穷得叮铛响的鬼地方,难怪要来夷州谋生,谁能在老家活下去,也不愿远走他乡啊!
‘兄弟我在老家是犯过事的,官府要拿我,实不相瞒,这件说来话长!’
到了夷州,等于是从头再来,这万安社三百多号人里面,不少人脸上还带着金印,只是大家觉得奇怪,怎么大哥邢昌脸上没有金印!
邢昌叹息了两声道:‘当年官府要拿我,让我给跑了,我不敢往北走,那些个地方官府太豪横,因此往南方人少之处来躲罪,这一躲就是十来
年啊!’
有兄弟张嘴便问道:‘邢大哥你在老家是犯了什么事?’
这本是私密之事,旁人也不好多问,可是今天众人围在一起,便是拉扯这些家常!夷州最不在大宋的辖区,说了也没有人理会!
邢昌被人勾起了回忆,便道:‘我父母长兄长亡,却是我长嫂将我带大,那年乡里有豪强欺我家无大男主事,便想来辱我长嫂,所谓长嫂如母,我自是气不过,便拿了一把剔骨尖刀,趁那厮不备,一刀捅了他的腰子,当场死得不能再死,自那以后,我便开始流浪天涯,转眼也有十来年了!’
众人一听尽皆变色,大家都猜这个大哥是个人物,没想是这么狠的人物,这才十几岁,便敢干那杀人越货的狠事!
‘邢大哥后来可回过家乡?’
邢昌摇摇头道:‘回是没有回过了,不过每年我都会让人带钱回去给我嫂嫂!’
‘邢大哥来了夷州,那家中嫂嫂怎么办?’
邢昌这时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等我嫂嫂百年之后,这才下了决心远走天涯,可怜我那嫂嫂一世烈女,自我长兄死后更未他嫁,带着我长大,视我如同已出,我是没有本事,不能护她周全。。’
‘邢大哥仁义!’
‘大哥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些个本地人实在蛮横,怎么说咱们也是街道认可的人,怎么就这山是属于他们的,咱们连拔几根草都犯事,万一明天他们再来捣乱,与咱
们生事,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