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康熙大驾2
这天已是元宵了。根据大阿哥所提供的消息,康熙的大驾这两天就该到了。
林成和安好决定暂时把康熙抛脑后了,元宵这天林成和安好早早的起了,然后安好尽情的打扮了一番,准备和林成到街上去与民同乐了。
来到这清朝之后,安好鲜有打扮自己的时候。原先在宫里,力求低调不惹事,安好就怎么朴素怎么来,后来女扮男装的随同林成周游,就更不需要打扮了。这天安好忽然有了打扮自己的兴致,因为这是她和林成成亲以来的第一个节日,而元宵节又是古代男女约会的好节日。林成和安好就打算把元宵节过成情人节了。
原本已经丽色倾城的安好,打扮好之后给人一种马上就要羽化成仙的感觉,连林成看着安好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此刻的安好在林成的眼里,俨然有一种海市蜃楼的感觉。仿佛眼前的安好,只是一个幻景,转眼间就会消失于天际。
林成马上为安好戴上了面纱。遮住了安好那倾城的容颜,但却遮不住安好那灿若星辰的双眸。
安好道:“林成哥哥,我们该出发了。”
林成道:“不急,元宵热闹的是晚上而不是白天。要不我们天黑后再出发吧?”
安好道:“要不我们白天去郊外玩,傍晚回这城镇?”
林成想想郊外人少,是非也少,就点头答应了。
林成和安好还没走出大阿哥的府邸,就和迎面向他们走来的大阿哥遇到了。
安好道:“清婉给大哥请安。”
林成道:“参见大阿哥。”
大阿哥道:“清婉妹妹这是要出门?”
安好道:“是的,大哥,清婉想出去走走。”
大阿哥道:“今天是元宵,街上人多,怕侍卫难以保护好你们,清婉妹妹要是出点什么岔子,大哥可就不好向千里迢迢,顶风冒雪赶来看望清婉妹妹的皇阿玛交代了。”
安好道:“大哥多虑了,清婉和林成哥哥能从京城一路平安无事的来到这长白山,就必然有应对危机的能力。再说了,大哥英勇威武的,想来在大阿哥的治理下,这个城镇必定是安定祥和的。”
大阿哥道:“清婉妹妹此言差异。清婉妹妹和妹夫能一路平安的来到这长白山,的确要有点本事。但可谓是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长白山这个地方与清婉妹妹以往走过的地方,必然有许多不同之处。清婉妹妹万万不能以你之前的经历来估量这个地方。这就好比是一个将军不能因为之前一直都打了胜仗,就声称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打败仗。毕竟每场战役的情况都会有所不同。清婉妹妹,你说大哥说的对吗?”
安好诧异地看向这个历史上不怎么被好评的大阿哥,不得不承认这个大阿哥并不像许多清穿小说所说的那样无才。是啊,作为康熙的皇长子,他曾经在朝堂的风云变幻和后宫的明争暗斗中,肯定没少被波及,他若没点本事,估计早就投胎转世去了。
安好的心思千回百转的,语气却依旧平静地回答道:“大哥说的在理。清婉受教了。”
大阿哥道:“至于,清婉妹妹信任大哥的能力,认为在大哥的管辖区域内出不了什么大事。大哥只能对妹妹的信任说声抱歉了,大哥实在是能力有限,在那么多的兄弟中,就属我最无能,要不然也不至于唯独被放逐到这边陲苦寒之地。连皇阿玛那样的睿智神武,都难保京城不会出点什么乱子,更何况是不及皇阿玛万一的大哥呢?”
大阿哥说着说着不自觉的口气中就有了些自嘲。有那么一股深藏在他心底的对自己遭遇不公平待遇的怨恨,此时隐隐的从大阿哥的眼底流露而出。细看大阿哥的眼睛,会看到大阿哥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底下暗藏着一股汹涌的恨意和不甘,安好终于明白大阿哥在康熙晚年时,为什么会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事来,想来是大阿哥长期以来压制在心底的恨意和不甘,得不到合理的泄泻,而局势又让大阿哥看不到自己有御极宇内的希望。大阿哥于是索性了让自己疯狂一回。不再顾及什么皇子的尊严。
想到这安好对大阿哥情不自禁的升起了一股同情。但安好明白大阿哥这种自尊心极强的男人,是最不愿接受他人的同情的。
于是安好努力的不让自己的眼神中流露出同情的意味来。
安好道:“大哥妄自菲薄了,清婉虽不才,但也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并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清婉就算没熟读史书,也明白兵权的重要性。大哥身为皇阿玛的长子,尊贵程度自然非比寻常。大哥又能经受住种种严酷的考验,而一步步的磨砺出坚韧意志。这一切都预示着大哥您将来并将获得上天的垂怜。”
一直以来大阿哥也好,朝堂内外许许多多的人也好,甚至于是大阿哥的生母惠贵妃和大阿哥的谋士们,都认为大阿哥被放逐,是因为不得圣心,被排除在了政局之外。每次大阿哥出行的时候,惠贵妃都会哭的不能自已。而大阿哥自己也有同样的认知。安好的这种解释,大阿哥倒是头一回听见。
大阿哥尽管知道安好这么说也不过就是一种猜测,但同样安好的这种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大阿哥的心底更愿意相信安好的这种猜测真的。就像许多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向往着光明一眼。
大阿哥心空长期淤积而成的厚厚的阴霾,终于被安好的这种解释打开了一条裂缝,终于有那么一米阳光透过那条裂缝,照进了大阿哥那原本已经阴暗了的心里。
大阿哥的口气也不自觉地轻快了些。对安好道:“清婉妹妹还真无愧于才女的称号,懂得的不少啊。大哥就姑且认为你说的有理。但你今天还是不能跑出去玩。”
安好知道大阿哥心中肯定担心自己和林成会趁着街上人多而偷跑了,到时候康熙来了,他交不出人来而不好向康熙交代,而非真正地担心自己的安危。但安好也不揭穿,安好深知很多事要“心中明明白白,嘴上迷迷糊糊”。但安好很想出去走走,安好知道直接和大阿哥硬碰硬的话,成功的概率不大,毕竟这是大阿哥的地盘,更何况这大阿哥现在名头上还是自己的大哥,惹恼了大阿哥,大阿哥哪怕直接把安好给关押起来,礼教也是允许的。安好想来想去,只好曲线救国。
于是安好决定暂且不再提出府的事,只是和大阿哥绕别的话题,然后再伺机提出自己的意愿。
安好道:“大哥,女子无才便是德,大哥说清婉是才女,是拐着弯说清婉的德行有亏吗?”
大阿哥道:“清婉妹妹,大哥可没这意思啊。你别胡思乱想。”
安好道:“是吗?可是清婉怎么总感觉大哥你不放心清婉呢?要不然怎么不管什么时候,清婉和林成哥哥只要稍微走远点,后面就跟着一群侍卫。不就是因为大哥认为清婉的德行有亏,会惹事吗?”
大阿哥道:“清婉妹妹这话可就冤枉大哥了,大哥这是担心有人会对清婉妹妹不利,这才派人保卫清婉妹妹的。怎么就让清婉妹妹产生这样的误会了呢?”
安好道:“在大哥的府里能出什么事?大哥治府之严,清婉可是早有耳闻的。总之如果大哥派人跟着清婉,清婉就当他们是大哥你派来监视清婉的。”
大阿哥想想这府里到处都是自己的人,这安好和林成应该不会有什么小动作,于是道:“罢了罢了,既然清婉妹妹这么说,那今后你在大哥的府里游逛的时候,大哥就不派人跟着了,免得清婉妹妹不自在。”
安好道:“大哥你真好。”
安好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侍卫匆匆地跑到大阿哥的面前跪地行礼道:“启禀大阿哥,刚刚有个御前侍卫,打马前来,说是皇上的圣架,马上就到,让大阿哥做好准备。”
大阿哥喜道:“皇阿玛到了?快准备一下,爷这就亲自出去迎接。”
侍卫达到:“大阿哥,刚刚那名御前侍卫说,皇上此次微服前来,不想让别人识破皇上的身份,所以大阿哥不必前去迎接,也不要到门口去迎接,免得被有心人看到。大阿哥和清婉公主,林少爷在客厅里迎接圣驾即刻。”
清婉和林成一边随着大阿哥前往客厅,一边在心里苦笑,这皇上来的还真不是时候,这会儿两人的元宵计划被打乱了。但愿这个他们婚后的第一个节日不会过的太惊悚。
他们来到客厅没多久,皇上就在大内侍卫的护卫下进来了。
此刻的康熙面无表情。
任凭林成和安好阅人无数也看不透此刻的康熙。
大阿哥:“儿臣参加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
安好:“清婉参见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
林成道:“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第二百三十四章 巅峰对决1
康熙在主座上坐下。
大阿哥府上马上有人端上了热茶给康熙。
康熙接过热茶,沉着脸喝着茶。
一杯茶见底了。
康熙这才放下茶盏,对大阿哥道:“胤褆,你起来吧。”
大阿哥道:“谢皇阿玛恩典。皇阿玛这一路上风急雪大的,您一定遭了不少罪吧,儿臣已经让下人准备好了饭菜和热汤。皇阿玛要不先用膳?然后再沐浴休息,有什么事,等皇阿玛的休息好了再处理,什么事也重要不过皇阿玛您的龙体康健啊。”
康熙看着这个自己已经好些年没见了的大阿哥,此刻的大阿哥已经比在京城时沧桑沉稳了许多,肤色也黑了许多,听着大阿哥关切的话语,康熙一时间既然有些觉得愧对了自己的这个长子。
康熙难得的以慈父的口吻对大阿哥道:“胤褆有心了,朕也的确饿了,安排用膳吧。”
大阿哥忙让人摆饭。
康熙慢条斯理地用完饭了,见林成和安好还是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康熙眼中压抑着的怒火已有了燃烧之势。
康熙道:“除了大阿哥和清婉公主,林成少爷,其余人都给朕退下,没朕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大内侍卫:“扎。”
大阿哥府的奴才奴婢也匆匆地退了出去。
康熙绕着林成和安好转了数圈,康熙的眼中各种情绪飞快地闪过,快得甚至难以让人看得见。
终于康熙开了尊口:“清婉,怎么?见皇阿玛也要带着面纱吗?”
清婉忙扯下面纱,对康熙谢罪道:“皇阿玛恕罪,清婉原是带着面纱准备到民间去体会这吉林副都统元宵的风俗的。一时忘了摘下来。”
康熙忽然笑道:“清婉公主好兴致啊,朕顶风冒雪地往这边赶,你不担心朕这把老骨头会不会在路上出点什么意外,倒是挂念起外面的热闹来了。”
康熙的笑声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听着康熙那夹冰带雪的话语,安好和林成不自觉的绷紧了身体,进入全面警戒状态。而与此同时安好和林成听康熙这么说,心中既然还真的有一种愧疚地感觉,感觉自己真的有点过分了,还真如康熙说的那样安好和林成还真没担心康熙会在路上出什么意外,只想着该怎么对付康熙可能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灾难。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有谁看见过老鼠会担心前来捕杀它们的猫会不会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的呢?
安好道:“清婉该死,清婉只是对皇阿玛治理下的盛世山河中百姓的生活感到好奇,想亲眼看看皇阿玛治理下的盛世江山是什么样子的,想在民间倾听普通百姓的心声,看看百姓是否真的感觉生活在皇阿玛治理下的清朝是幸福的,只有这样清婉才可以确信清婉前些日子劝天地会解散是个明智之举。百姓的口碑才是对君王政绩的最好见证,才有信服力。”
康熙听到安好提到安好前些日子劝服天地会的解散回家种田的事时,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但还是有太多的事让康熙无法释怀,于是康熙意味不明地道:“清婉公主真是用心良苦啊。”
安好道:“皇阿玛,长白山是满族的发祥地,是满族的圣地。长白山主峰区被奉为大清的龙脉根基。为了‘安龙脉,图兴昌’,先祖入主中原之后,就将这儿列为了禁地,禁止民间开采。所以这儿必是皇阿玛的福地。所以若是皇阿玛去别的地方,清婉会担忧皇阿玛的安危,但皇阿玛来到这个大清的龙脉所在地,皇阿玛定是在这长白山众神的庇佑之下。清婉相信这长白山是满族的圣山,是大清的龙脉根基,也不敢质疑长白山众神的能力,所以清婉若有半点的对皇阿玛在长白山安危的担忧,就是安好对长白山的亵渎,对大清先祖的质疑,对长白山众神的质疑。”
康熙道“清婉公主可真会说话啊。”
安好道:“清婉只是直言心声。”
康熙道:“好一个直言心声,那么接下来朕就希望你接着直言心声。”
安好道:“清婉向来以诚待人,而对于英明的皇阿玛,更不敢有半点谎言。”
康熙道:“看样子,清婉公主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见长啊。”
安好强压住心里头的恐惧,让自己的口吻尽可能的平和。
安好道:“皇阿玛何出此言,清婉自认为不曾隐瞒皇阿玛什么.”
康熙被安好气极反笑道:“那么清婉,你当初和林成乘着那个,你们在信中自称是‘热气球’的东西,当着朕的面飞上高空离开皇宫是怎么回事?”
安好道:“清婉和林成哥哥,向来喜欢天南地北闯荡的日子,不喜长期寓居于一隅,这皇阿玛应该早就知道。清婉在皇宫住了一段时间了,忽然想过天高海阔的日子了,所以就乘着热气球飞出宫去了,清婉不认为这有什么欺瞒皇阿玛的地方。刚刚皇阿玛也说了清婉和林成哥哥是当着您的面飞离而去的。”
康熙道:“如此说来倒是朕蛮不讲理了?!”
安好道:“清婉身为女儿,没有提前向皇阿玛请示,没有得到皇阿玛的准许就自作主张离开了皇宫,而离开之后又没有及时告诉皇阿玛清婉的去向,是清婉疏忽了礼仪,是清婉不孝。”
康熙道:“还有呢?再好好想想你还有什么罪状?”
安好道:“清婉没有得到皇阿玛的允许之下,擅自同林成少爷成亲,是大不孝的表现,是对礼教的大反叛。”
康熙道:“原来清婉还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应该啊,你们两个不经过双方父母的同意就私自成亲,就是苟合。”
安好和林成听康熙把他们的有情人终成眷属说成了“苟合”,心中耻辱感不是一般的重。
于是林成和安好也不再考虑这古代的那些个本就不合理的吃人礼教了。
于是安好和林成几乎同时义正言辞地提出了反驳,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和抗议。
安好道:“皇阿玛,请您说话放尊重点,清婉和林成哥哥的婚约早就已经定了的,皇阿玛您也是承认了的,清婉同林成哥哥情投意合,清婉和林成哥哥的成亲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林成道:“皇上,请您说话放尊重点。草民自认为和清婉成亲是符合天地人伦的。草民同清婉公主的爱情,坚贞厚重,天地可鉴,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沦落到皇上你用那般羞辱的字眼来形容。”
康熙自打来到这世上,就没听说过有人敢质疑他的态度的,于是当康熙听见林成和安好义正言辞地说要他放尊重点的时候,从不懂得要如何尊重他人的康熙一时间就愣住了。
大阿哥也同样被林成和安好这番在古代看来是大逆不道的话给吓到了,在大阿哥眼里康熙是天子,这天下的人从来只有尊重臣服康熙的份,哪有要求康熙尊重他人的道理。要是在宫里,单凭安好和林成刚刚说的几句话,就足够让林成和安好丧生了。
不过康熙反应地快,但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是真的,康熙还在想是不是自己这些天日夜兼程的往长白山赶,没吃好也没休息好,太劳累了,这才出现了幻觉?康熙甚至想到要不要采取大阿哥的建议,先去休息,等休息好了,再来对付林成和安好。
于是康熙道:“清婉,林成,你们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朕刚刚没听清楚。”
林成抢在安好的面前回答道:“草民请求皇上,别轻易地污蔑草民同清婉的爱情。”
康熙使劲一拍桌子道:“好,好,好胆量,好说辞,质疑朕?要求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你们以为这儿不是在京城,朕就拿你们没办法吗?你们以为长白山上有几个你们师门的道士,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朕现在就要让你们知道,这大清的万里江山都是我爱新觉罗.玄烨的,只要你们没能跑出这大清的地界,你们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朕的手里,朕让你们活着你们才能活着,朕要你们死,你们就别想活着,朕想让你们活得不舒坦,你们就别想活得自在。”
然后康熙对门外大喊道:“来人呐。”
门外进来了几名侍卫,对康熙行礼道:“扎”
康熙道:“清婉公主和林成少爷放肆狂妄,忤逆君王,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几位侍卫道:“是,皇上。”说完就要上前把安好和林成拉下去受刑。
林成和安好这会儿同时地跳了起来,背靠背站着,然后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对着向他们走来的几名侍卫的膝盖开起了抢,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几名侍卫就膝盖中枪跪倒在了地上。
门外的大内侍卫听见客厅传出的声响,就立刻冲了进来,团团围在了康熙的和大阿哥的身旁。
皇上,大阿哥和大内侍卫看着转眼间就跪倒在了地上,膝盖上血流不止的几名侍卫,和此刻手中拿着手枪背靠背站着的林成和安好,眼中都闪过了骇然。
林成和安好看着手中的手枪,和眼前剑拔弩张的形势,庆幸自己在长白山那会儿担心这次同大阿哥的交锋会出现大的危机,而利用了长白山中玄风师叔他们炼丹之类的材料制作了两把手枪和许多的弹药。
第二百三十五章 巅峰对决2
大阿哥惊呼道:“清婉妹妹,林成少爷,你们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快放下你们手中的暗器。惊扰了圣驾,是要祸及九族的。”
安好直视着康熙道:“皇阿玛,清婉这么做,只是想要告诉您,我和林成哥哥本无反心,我们只想无拘无束地周游天下而已,然而,就如此简单的愿望,皇阿玛您都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甚至意图置我们于死地。皇阿玛我和林成哥哥已经三番五次的向您证明了我们无意于这大清的一切功名利禄,更无心问鼎宝座。为了让您放心,我们甚至多次中断了我们的周游计划,而困居于您希望我们呆的地方…….”
说道这儿安好忽然停了好久,没再说话,但安好的眼神似乎已经飘了很远了,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大内侍卫和大阿哥府的侍卫们,甚至于大阿哥都紧紧地盯着林成和安好手中的手枪,刚刚见证了手枪的威力,从未见过手枪的侍卫们,对手枪可敬畏的很。而此刻康熙的脸色却似乎与平常无异,但事实上康熙的心中也有些害怕了,康熙刚刚是那么接近死亡了,康熙看得出,林成和安好如果刚刚想要对他和大阿哥下杀手的话,估计这会儿自己和大阿哥都已经魂飞西天了。但帝王的尊严和骄傲,不容许他此刻表现出任何的惊慌,为了维护帝王的尊荣,哪怕死亡真的降临,也不可有丝毫的胆怯之情表露,否则康熙一生费尽心血建立起来的荣光就会被无情地消弱。
康熙道:“怎么不说了?接着说,朕洗耳恭听。朕倒想看看,我们大清的才女是如何为自己开脱的。”
安好的眼光同康熙的眼光在空中相碰触,此刻安好眼中的坚定清澈,康熙眼中的深沉坚毅就这样直直的在空中对碰。两人都试图从对方的眼睛再看出些什么来,但谁也看不透谁。
安好一字一顿地道:“皇阿玛,首先,清婉是据实而言,没有开脱之意。其次,还请皇阿玛将安好接下来的话听进心里,因为清婉这次是最后一次向你表明我和林成哥哥对大清政权的无害,如果皇阿玛听完之后,还是坚定的要把我和林成哥哥当成是爱新觉罗家的最大假想敌的话,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我和林成哥哥,甚至想致我们于死地而后快,硬要将我和林成哥哥逼上梁山的话,那么我和林成哥哥就如您所愿。”
林成接着道:“皇上,您纵览古今,想来,一定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皇上您尊奉儒家思想,也应该知道‘中庸’的含义。皇上何不以中庸之道来处理我和安好的事情呢?”
康熙道:“不错,半部论语治天下,但你们既然不能按照论语的教导行事,又如何要求朕按照儒家的手段来对待你们呢?”
安好道:“皇阿玛如果不是您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尔反尔,如果不是您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和林成哥哥感受到你的杀心,我和林成哥哥,决不至于今天做出这等在你们看来是大逆不道的事来。”
康熙道:“如此说来都是朕咎由自取了。”
安好道:“皇阿玛,我知道我的身世让您无法释怀,我知道您作为爱新觉罗家的子孙身上担着的重担,也可以理解您身为帝王,对您耗尽了几十年心血打造出来的盛世河山的热爱。这一切使得您不容许爱新觉罗的江山受到任何威胁,哪怕是潜在的威胁。所以你才会如此对待我和林成哥哥。”
康熙道:“你们早就感觉到了朕对你们多次动了杀心?”
安好道:“不错。”
康熙道:“那你们够会演戏的,一次次的让朕消除了戒心,消除了朕对你们的杀心。”
安好道:“皇阿玛,您阅人无数,这世上的人,怕是少有人能在您眼前演戏蒙骗你们,皇阿玛您之所以会一次次地消除对我和林成的杀心,是因为皇阿玛您看到的,听到的,都向您证明我和林成不会对您造成威胁,而这其实就是事实,而不是演戏。如果真要说是演戏的话,那也是本色演出。”
康熙道:“那么你们今天的这出戏呢?”
安好道:“启禀皇阿玛,今天的这场同样是本色演出。”
康熙道:“那么究竟是之前对朕毕恭毕敬,对朕忠心耿耿的样子是真的你们呢?还是刚刚那个对朕刀剑相向的样子是真的你们呢?”
安好道:“启禀皇阿玛,都是。皇阿玛以您的睿智,您应该知道,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是复杂的,不管是谁都处在一种矛盾之中。皇阿玛如果您可以不为难我和林成哥哥的话,我们自会依旧敬重您,但如果您要将我们逼上黄泉的话,那么对不起,我们为了自保,只能同皇阿玛刀剑相向了。因为我们想要争取活着的权利,和尊严地活着的权利”
康熙盯着安好的眼睛看了许久,道:“你在威胁朕?”
安好道:“不,皇阿玛,清婉在陈述一个有可能会发生的事实。”
康熙道:“清婉,你要知道,如果朕死在了这儿,你们想要的那种天高海阔的生活,就更不可能了,今后太子继位,你们刺杀君主的罪名,依旧会被追究,到时候,就算你们再厉害,也抵不过千军万马的追杀。到时候你们最终会被凌迟处死,你们的九族会被诛灭殆尽。”
安好道:“皇阿玛,可是安好想到的是另一种情形,您要不要听听?”
康熙的眉头跳了一下,半响道:“说说你的高见。”
安好道:“皇阿玛突然死了,皇阿玛的尸身还未被迎回京城,阿哥,后宫的各宫娘娘和朝中的各派势力,就为了夺取宝座而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斗争,压根儿就没人顾及到追查皇阿玛的死因,也没有人有闲暇功夫来抓捕我和林成哥哥,甚至于各宫的主子们,还有那些个大臣们,为让各自势力所代表的阿哥上位,而不惜将皇上的死因归到其他皇子的头上,甚至是太子的头上。到时候宫里朝中都乱成了一片,兄弟阋于墙,皇宫也许日日大战,血染宫殿。而民间的各种反清势力,趁机集结起义,蒙古贵族之类对问鼎中原有霸心的,也纷纷的集结重兵,发动战争……”
安好还没说完,康熙已经听不下去了,康熙喝止道:“住口,清婉,你别在这儿胡扯,朕的儿孙至于会这么不孝吗?再说了朕早已立了储君,朕要是忽然驾崩了,自然有太子继位,其他皇子有什么名目去争?”
安好道:“皇阿玛,清婉说的是不是胡扯,想必皇阿玛心里也有数。皇阿玛,现在已经参政了的阿哥已经有十几个,而这十几个阿哥都是文韬武略出众的,同太子爷有得一拼,知子莫若父的,对于阿哥们的心思想来皇阿玛的心中明镜似的。纵观古今历史,但凡皇帝驾崩之时,成年皇子多的朝代,几乎不可避免的都会发生兄弟反目,刀剑相向,以夺取宝座的事实。而这个时候太子往往是众多皇子共同的敌人,而死的最快。”
林成接着道:“况且,就算是阿哥们兄友弟恭的,没发生什么兄弟阋于墙的事,太子顺利登基了,太子他能不能治理好这个江山,还是个问题。只怕皇上您辛辛苦苦治下的盛世,会被太子爷给……”
康熙打断林成的话道:“你在质疑太子爷的能力?在质疑朕选储君的目光?”
林成道:“皇上,太子他究竟能不能很好地接替您,治理好江山,皇上的心里比谁都清楚。皇上心中既然已有定论,那么我讲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康熙道:“朕还是小看了你们。你们还有多少朕不知道的地方?”
安好道:“皇阿玛,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您,因为我和林成哥哥,每天都在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来丰富自己,每天都在增长一些新的东西。”
康熙道:“那么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做?怎么对待朕?”
安好道:“我不打算怎么做,因为您要是出了点什么事,这天下大乱,受苦受难的还是老百姓,我同百姓无冤无仇的,不想给他们增添麻烦。我只是想让您知道,如果我和林成哥哥,真的有反心的话,这天下早已不得安宁了。我们不是没有反的能力,只是没有反的心而已。”
康熙道:“就凭你们手中的暗器,你们以为你们就真的可以翻出天吗?”
林成道:“皇上,我们有的当然不会只有手中的枪,我们还有很多。”
安好接着皇上的话道:“皇阿玛,您以其总想着如何对付我和林成哥哥,还不如去想想,如何壮大大清的国力,虽说这大清如今是一派盛世祥和的景象。但其中也隐含着种种隐患,吏治的腐败,国库的空虚……”
国库空虚,本就是极其机密的事,在这大清朝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五个,连阿哥们都不知道,这安好是如何得知的?康熙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心想该不会里面出叛徒了吧,康熙忍不住的喝问道:“清婉,你如何得知国库空虚?”
第二百三十六章 巅峰对决3
安好道:“皇阿玛继位以来,直至二十八年尼布楚条约的签定,几十年的战争和混乱,耗费肯定不是个小数目。几十次的木兰围场,多次下江南,每次都是浩浩荡荡的,这些的花费恐怕也如同流水般,别的就不计算了,单就这三项,就差不多可以使国库入不敷出了。”
康熙怒喝道:“你在指责朕?是朕穷兵黩武,好大喜游,导致国库空虚?”
大阿哥道:“清婉妹妹,你一个闺阁女子,不懂得情况别乱说话,皇阿玛继承大统以来,平定三番之乱,平定葛尔丹叛乱,收复台湾,签订尼布楚条约等等,那一场战争不是为了维护国家的统一?这明明是功绩,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就成了穷兵黩武了呢?还有皇阿玛的木兰围场之行,是为了加强同蒙古各部联系,为了威摄蒙古,为了保证八旗军的战斗力。而下江南是为了考察民情,巡查河工等,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就有成了好大喜游了呢?”
安好道:“清婉只是陈述事实,没有别的意思,至于穷兵黩武,好大喜游,是皇阿玛自己延伸出来的。”
康熙道:“哦?你是说是朕曲解了你的意思?”
安好道:“皇阿玛,这个问题我们暂且不谈论了……”
康熙道:“不,这个问题一定要谈,朕一定要清楚朕怎么就成了穷兵黩武,好大喜游的昏君暴君了呢?”
林成道:“这个问题我来回答皇上吧,首先,为了维护国家的统一和安定,战争是必不可少的,以暴制暴,往往是最直接最可靠的办法,无乱是平定三番之乱,还是平定葛尔丹叛乱,收复台湾都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但是皇上,既然前几十年战争已经很频繁了,还有必要通过木兰围场来保证八旗兵的战斗力吗?而且平定葛尔丹叛乱之后,蒙古贵族就算有反心,也会有所忌惮,短期内是不可能再次叛乱的。那么皇上,在战乱不断的那几十年也举办木兰围场,我们就不得不怀疑那时的木兰围场究竟是为了保证八旗兵的战斗力,为了威慑蒙古贵族,还是为了满足皇上您的狩猎爱好多些呢?”
林成说到这儿的时候,康熙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了,不错,的确自从登基以来,几十次的木兰围场之行,说是为了威慑蒙古各部,为了保证八旗子弟兵的战斗力,但事实上,多半是为了满足自己狩猎的爱好,否则木兰围场,十年去一次就足够了。但是康熙绝不允许别人把他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因为这会有损他的威名。
康熙怒喝道:“放肆…..”
林成打断康熙的话道:“皇上,您先别激动,等林成说完了,你再说也不迟。至于下江南,我只能认为,那更是纯粹的游玩……”
大阿哥道:“林成,住口,你在污蔑皇阿玛。”
林成道:“是吗?那么我请问皇上,请问大阿哥,皇上您几次下江南,耗费了国库多少银两?而皇阿玛几次下江南能创下的百姓的福利有多少?这两者之间的差额有多大?”
大阿哥道:“皇阿玛几次下江南,监督河工,减少了洪涝灾害,这些那是用钱能够计量的?”
林成道:“监督河工,本可以派大臣,或是阿哥去,哪怕是皇上要圣驾亲临也该轻装简从的,皇上每次下江南,都带了大量的官员随从,逶迤几公里,这些耗费如果用于修建工事,怕是可以把黄河长江的河堤都加固一遍吧?还有我想请问皇上,每次下江南,您是花在处理政事上,倾听民声上的时间多?还是用在游玩上的时间多呢?皇阿玛每次下江南,见过的百姓多呢?还是看过的歌女多呢?”
康熙心虚地打断林成道:“林成,别以为你手中有暗器,就可以信口雌黄.”
林成道:“我说的是真的,还是信口雌黄,想来皇上的心中有数,皇上,你应该知道功过自有后人说吧,皇上,林成愚昧,尚且能够看到这一层,那么许多的史官吗?他们可比林成有见解的多。他们会在史书上如何记载皇上的几十次木兰围场之行和多次的下江南呢?他们会如何解释国库空虚的原因呢?”
安好道:“皇阿玛,这些只是我和林成的个人看法,不代表他人的看法,皇阿玛八岁即位,能保证国家的领土完整,能为百姓提供像现在这般相对安宁的生活,皇阿玛的功绩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这民间的主流声音对皇阿玛还是盛赞的。不过,安好认为以皇阿玛的才智,本可以将大清治理的更加昌盛的。如果皇阿玛能够放更多的心思到关心民生上的话。”
皇上道:“你们的意思是朕愧为一国之君?”
安好道:“皇阿玛,清婉听说,上古明君,能够为了给百姓谋福利,而不惜牺牲个人的休息游玩时间。安好在戏文中,几乎没有听到上古明君有带着大批人马去游玩的经历,清婉听到的是,他们或亲自征战沙场,捍卫臣民的利益,或亲事农桑,或亲自指挥河工修筑…….”
康熙道:“你的意思是,朕今后该冲杀沙场,该亲事农桑,该亲自修建河工吗?”
安好道:“皇阿玛,清婉不是这个意思,清婉想说的,清婉认为,一个真正的明君应该能够胸怀苍生,对苍生疾苦心怀怜悯,而非带着贵族式的居高临下的冷漠,皇阿玛,原谅清婉的愚钝,清婉同皇阿玛相处的时日也不短,但清婉没能很真实的感觉到皇阿玛真的把天下苍生放在了首位。皇阿玛的心中装了太多的东西,其中爱新觉罗的既得利益在皇阿玛的心中高于一切。皇阿玛心中江山的位置,可比百姓的位置重多了。”
康熙道:“接着说。”
安好道:“皇阿玛,容清婉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江山不可能永远姓爱新觉罗。”
康熙怒喝道:“清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安好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皇阿玛,你史书比我读的多,想来,皇阿玛你一定比我懂历史。那么皇阿玛,请问,这几千年的历史,这江山换了几次姓了?他们灭亡的共同原因是什么?”
康熙道:“别问朕,朕知道你心中已经有结论了。你接着说。”
安好道:“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他们哪个不是雄才大略?他们哪个不是曾经创下了盛世,他们为了让皇位能传子子孙孙,可谓是煞费苦心,秦始皇修建长城防止外敌威胁他的子孙坐稳江山;汉武帝为了不让外戚威胁他儿子的地位,临死前,几乎将后宫所有的娘娘都赐死了,宋太祖为了不让武将威胁宋氏的统治,而杯酒释兵权。还有朱元璋,他为了让他的儿孙坐稳江山,是杀尽了功臣。可是最终呢?最终他们的儿孙都没能保住江山,他们的儿孙有多少是身死何处都不知道的。”
康熙道:“那么你认为这些个朝代消亡的共同原因是什么?”
安好道:“很简单子孙不孝。”
康熙道:“这朕知道,所以朕让朕的儿孙,从小就开始接受比以往历代皇子都严格的课业。”
安好道:“可是,皇阿玛‘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康熙道:“朕的阿哥都不安逸,宫里头的朝廷上的争斗永无止息。”
安好道:“不错,可是哪朝哪代的皇子不是生活在宫廷朝堂的斗争中呢?可不还是照样亡国灭族了,我所说的‘忧患’,指的是忧国忧民。‘安逸’指的是追求个人利益的最大化,追求唯我独尊的感受。”
康熙道:“忧国忧民?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
安好道:“不错,皇阿玛,想当皇帝的皇子不少,可是皇子们想当皇上,绝大多数是为了追求那种唯我独尊的感受。而不是因为说他当上了皇上,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可以实行自己的抱负,可以很好地施展自己的才华,为百姓造就更美好的生活。只有忧国忧民的君王,才可能对政事兢兢业业,才会殚精竭虑地为百姓造就更好的生活。而相反凡是为了追求唯我独尊的感受,而坐上宝座的君王,当上了皇上之后,多半之后追求穷奢极欲的生活,为了保全自己唯我独尊的地位,而整天想着怎么把可能的威胁给消灭掉,而花在治理国家上的时间,却少的可怜。”
康熙道:“那么如果不把威胁到自己帝位的人消灭掉,如何能够保全自己?又何来的治理江山一说。”
安好道:“皇上,多行不义必自毙。”
康熙道:“清婉好胸怀,你要是个男子,明朝恐怕复辟在即啊。”
安好道:“不,皇阿玛,如果我是男儿身,我也无意于帝位,清婉喜欢天高海阔的生活,喜欢那种接近人烟的生活。不想过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日子,不想总是生活在那看是人声鼎沸,实则每个人都孤单恐惧的地方吗,还有,我想过平凡人的生活,只想和自己倾心的人,携手到老,而不想有太多我不爱的人掺在我们中间,然后彼此伤害。”
第二百三十七章 巅峰对决4
康熙的眼睛如同鹰鹫般的直直地盯着安好的眼睛,试图从安好的眼中看出安好所说的是否是心声。
至始至终康熙都没能看出安好的眼神有丝毫的闪躲,安好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是那样的清明诚挚。安好那双清澈干净的明眸,似乎可以清晰地倒映出人世间的一切,安好的眼睛太过清澈,清澈到似乎可以倒映出人心的荒芜丑恶,康熙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就有了一种自行惭愧的感觉。
安好已经停止说话好长一段时间了,康熙也没接话,这位历史上果断狠绝的帝王,这一刻却似乎有些走神了。
林成见康熙久久地不答话,就道:“皇上,今天我和安好说的都是真心话,希望您能够相信,我和安好绝不会夺您的江山,皇上国事缠身的,还是别再浪费心思对付我们了。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了,一年之计在于春,想来皇上又该操心农桑之事了,春汛期到了,按照惯例,有些地方又有发生洪涝灾害的风险了,有些地方也许正面临着雨雪冰冻灾害的威胁,有些地方也许已经有春旱的迹象了等等,皇上该忙着部署如何预防和救治可能发生的灾害了。而皇上的时间如此之宝贵,花在对付我和安好身上就太浪费了。”
康熙道:“林成,你在诅咒大清天灾不断,朕好没闲功夫处理你?”
林成道:“皇上,天地可鉴林成纵使心再黑,也不敢诅咒大清天灾不断,不敢拿百姓的生命开玩笑。林成之所以建议皇上做好预防和救治可能发生灾害的准备,是因为纵观几千年的历史,偌大的神州大地,没有哪一年能不发生点天灾的。皇上,天灾是一定会有的。”
康熙道:“可是天意不可违,天灾的发生是避无可避的。”
林成道:“皇上,凡事有备无患,皇上根据以往的历史情况,大致可以判断哪些地方可能会发生哪些灾害,皇上可让各地方官员做好相应的灾害隐患排查,提前制定人员避险转移的各项准备;制定好如果灾情发生,该用何种途径报送灾情和救灾信息的方案,皇上可以提前制定好倘若灾害发生,如何确保在第一时间救灾人员救灾物资和救灾款到位的方案,可以提前做好责任落实工作。这样一旦灾害发生,就可以将损失尽最大可能地降低。”
安好道:“是啊,皇阿玛,大灾之后往往伴随着大的瘟疫,皇阿玛,几千年的历史情况都是这样的,那么皇阿玛为何不安排人员研究为什么大灾之后会发生瘟疫呢?要怎样才能避免大灾之后瘟疫的爆发呢?如果瘟疫已经发生了,又该如何救治呢?而不是简单地将得了瘟疫的人烧死。如果皇阿玛把这些问题解决了,该可以挽救多少人的生命啊。皇阿玛这才是千秋功业啊。还有皇阿玛,各种各样的灾害每年都在不停地发生,可每次灾害发生之后,有人活下来了,而有些人却遇难了,皇阿玛何不派人去收集一下,那些在天灾之后还能活下来的人,是如何避难的呢?然后整理出来,修订成册,发给各地方官员,组织百姓学习在灾害中自救逃生的方法。”
康熙听着林成和安好的建议,心中震撼不已,有哪个君王不想留下千秋功业彪炳史册的呢?为了立下千秋功业,历朝历代的君王有开疆扩土的,有想办法整顿官场的,有费尽心机改革科举制度的,可是却鲜有君王,想过从减灾救灾防疫方面去建下功业的,的确如果自己做到了,那么这功业绝对会被千世万世地传颂下去。
林成道:“皇上,历朝历代的君王建功立业的方式很多,但是他们的功业,并不能得到很好的承认,甚至有时会被人全盘否定。历史上汉武帝通过开疆扩土来建立功业,可是许多人却认为那是穷兵黩武。朱元璋铁血戍清吏治,却在史书上留下了残酷的污痕,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唯有上古帝王通过农桑,通过河工来建立的功业,一直被歌颂着,而历史上对此也没杂音。而救灾减灾防疫是完全关系到天下苍生切身利益的,如果皇阿玛能够在这方面开创先河,那么皇阿玛的功业将可以同上古明君相提并论。”
康熙道:“你们说的不错,朕听着也有点动心,不过问题是,救灾减灾防疫是个困扰了几千年的问题,朕也许耗费尽余年的生命都不会有任何进展,那么朕不就白费功夫了吗?”
林成道:“如果皇上信得过我们的话,我们可以给您提供方案,我和安好几年前的周游,已经收集了一些这方面的内容,并已经整理好了,我们可以交给皇阿玛,并且决口不对外面说,是我们提供给皇上的。”
康熙道:“你们有收集?”
林成道:“不错,当然有些是我们自己猜想可以使用的在灾害中自救的方法,皇上可以组织人去试试看方法是否可行。大灾之后瘟疫的预防和治疗的相关方法,我们这些年也通过拜访隐士名人,阅读大量医术和历史记载的方法,得出了一些方法。皇阿玛可以让太医院的看看可不可行,最好是确实地去检验一下。”
康熙沉默了良久道:“好,清婉,林成,如果你们提供给朕的那些方案确实可行,那么朕可以考虑相信你们真的志不在皇位。”
两天之后,林成和安好将他们这些年来,通过回忆现代的防灾救灾防疫的方法和结合清朝的实际情况整理出的资料,交给了康熙。
康熙翻看完之后,内心震撼不已。
那一刻康熙也终于信了林成和安好他们无心于夺取江山,因为那厚厚的几百页装订而成的书中,密密麻麻而又清清楚楚地标列出的一条条的救灾防灾防疫的建议,分明可以看出林成和安好对天下苍生的同情关切之情,如此关爱民间疾苦,对百姓苦难心怀悲悯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夺取权势,而不惜发动暴乱,至无辜的百姓于战争的硝烟之中呢?
就在林成和安好将资料提交给康熙的第二天晚上,康熙在书房里单独召见了林成和安好。
康熙道:“这些年,朕委屈你们了。”
安好和林成道:“皇阿玛言重了。”
康熙道:“你们之后的周游之旅,朕不会在给予为难了。你们可以尽情的过你们想过的生活,如果你们想要什么帮助的话,可以随时向朕提,朕尽可能的满足你们。”
安好道:“皇阿玛,您日理万机的,清婉如果连自己的小事都拿来烦您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皇阿玛放心吧,我和林成哥哥会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的。”
康熙道:“是啊,你们俩才智过人的,想来需要朕帮忙的时候不多,倒是朕也许今后还得经常让你们帮朕处理一下事情啊,不知道到时候你们可愿意?”
安好和林成心想,敢说不愿意吗?
安好道:“能替皇阿玛分忧,是清婉和林成哥哥的荣幸。”
康熙道:“好,清婉,这话说的好,那么今后你们无论去哪儿,记得把你们的去向告诉朕,这样朕万一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也好找到你们。”
安好心里嘀咕着,这不是变相的监控吗?
但安好还是很理智地回答道:“是,皇阿玛。”
康熙见安好这么配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另外,皇阿玛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们能够答应。”
这会儿连林成都嘀咕上了,这康熙还有什么要求?
安好道:“皇阿玛请说。”
康熙道:“朕希望,你们能够把制作热气球和手枪的工艺告诉朕?”
其实林成和安好本就没打算隐瞒康熙制作这手枪和热气球的工艺,但是林成和安好知道,如果直接告诉康熙制作的工艺,那么康熙会命人制作这两样武器,却不会在想着如何去研制别的武器。其实林成和安好最终目的倒是想让康熙打破闭关锁国的思想,好让中国尽早地同世界接轨,这样才不至于在几百年之后,在自满自足中,远远地被西方国家甩在了后头,最后被帝国主义用坚船利炮给轰开了国门,从而带给中国百姓一个世纪的水深火热。
于是林成大道:“皇上,制造热气球和手枪,其实不难,内务府造办处有那么多的能工巧匠,一定可以制作出来的。皇上大可以下旨让内务府造办处的去研制。”
康熙道:“你不愿意把制作的工艺告诉朕?”
林成道:“皇上,您应该对造办处的人有信心。”
康熙内心是个极其骄傲的帝王,他也内心也认为他的造办处那么多能工巧匠,不可能造不出手枪和热气球,就算真的造不出来,到时候再想办法让林成和安好自发的上交制作的工艺也不迟。
康熙道:“既然你们不情愿,那朕也不逼你们,不过朕还要另外一件事,你们必须得答应。”
第二百三十八章 在路上1
转眼已是康熙四十年五月份了,林成和安好正在通往敦煌莫高窟的路上。
不过这会他们身旁又跟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
五月的西北还是阴冷阴冷的,冷风不时地灌入林成他们的衣领,此刻夜幕已经徐徐地拉开了,四处张望,看不到有人烟。林成心想,今晚大概要在这荒郊野外过一夜了。
这已经是林成和安好离开长白山的第三个月了,离开长白山的这三个月来林成他们还是第一次在荒郊野外过夜,林成和安好还好,这样的经历曾经有过,可是这会儿林成还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该继续往前走,还是该停在这儿过夜。
因为不同以往,这会儿,他们的身旁还带着一个曾经一直养尊处优的小孩。
林成的心里头在犹豫着该不该把马车停在这儿,不知不觉中骑马的速度也就慢了些。
坐在车里的安好此刻刚刚睁开朦朦胧胧的睡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安好特别容易犯困,常常不知不觉地就进入了睡眠。安好想大概是犯春困吧。而安好旁边躺着一个四五岁的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此刻正蜷缩成一团。仔细地看这个小男孩的眉眼,会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错,这个孩子的五官中隐隐可以看出康熙的影子,他就是在康熙的十七阿哥胤礼。
原来那天康熙要求林成和安好一定要答应的事,就算要求林成和安好带上胤礼一起去周游。
安好看着眼前这个和康熙有些相像的十七阿哥,不禁想起了那天书房中同康熙对话的场景。
安好当时听见康熙要求她和林成要带上十七阿哥一起去周游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道:“带十七弟一起去周游?”
康熙道:“不错。”
安好道:“皇阿玛,如果清婉没记错的话,十七弟他现在还不到五岁吧?”
康熙道:“三月初二过完生日,就五岁了。”
安好道:“皇阿玛,这周游不是纯粹地游玩,我们也都没带随从,而且也不会带随从,这一路上常常还得风餐露宿的,还可能会遇到强盗啊,山贼之类的,诸如此类的难处还很多,十七弟还那么小,皇阿玛您也不忍心他受这么多苦吧。”
康熙没有正面回答安好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清婉,你忘了你第一次踏上旅程的时候是几岁吗?”
安好道:“皇阿玛,那不一样。”
康熙道:“怎么不一样?你们是担心胤礼他会给你们增添麻烦吗?”
安好道:“皇阿玛,那倒不是。”
康熙道:“既然不是,那你们就带着他一起去周游吧。”
安好道:“可是皇阿玛,十七弟他是阿哥,他要是突然不在宫里了,皇阿玛也不好解释啊。”
康熙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朕自由办法。”
安好道:“可是,十七弟的生母勤嫔她会舍不得十七阿哥吧?”
康熙道:“她的意愿不重要。还没她说话的份。”
听到康熙如此冷清的话语,安好心中鄙视着康熙也同情着勤嫔。
安好道:“可是皇阿玛,恐怕十七弟他也不愿意离开皇阿玛身边啊?”
康熙道:“他会同意的。朕曾经问过他的志向,他说过他的志向就是游历山河。”
听康熙这么一说,安好才想起了历史上对十七阿哥胤礼的评价。工书法,善诗词,好游历,四川名山大川皆布其足迹,留有遗踪。这才想起了这个十七阿哥也是个生性洒脱,喜好周游之人,其实安好对康熙的众多儿孙,都鲜有好感。唯独对这个十七阿哥有些好印象,因为十七阿哥是历史上鲜有的,相对专情的皇族子弟,历史上记载他只要一个福晋一个侧福晋,相传,十七阿哥胤礼对他的嫡福晋极其的珍爱,所以纵使没有子嗣,十七阿哥也不愿再让别的女人进府。再加上,十七阿哥好游历,性子洒脱,这点同她和林成有些相像。
不过有好感归有好感,但带着这么一尊大神上路,安好还是很不情愿的。
安好道:“可是皇阿玛,清婉担心,清婉和林成哥哥万一有个不周到之处,使得十七弟有个闪失的话,实在是愧对皇阿玛的信任了。”
康熙道:“没事,朕既然决定相信你们了,就干脆彻底地相信你们。”
安好道:“可是皇阿玛,您就不担心,我把十七阿哥但成人质率众造反吗?”
康熙眯着眼睛道:“不担心。”
安好道:“皇阿玛,您就这么相信我们?百分之百地相信我们”
康熙道:“百分之百谈不上。不过就算万一你们真的把十七当成人质,朕也不怕。”
安好道:“为什么?”
康熙道:“朕有的是儿子,牺牲一个,不算什么。”
安好和林成都震惊地抬头看向康熙。
康熙看着林成和安好的表情,道:“怎么?觉得朕狠?”
安好和林成这会儿忍不住地点头了,心想这那是一个‘狠’子了得啊。
康熙道:“觉得朕狠就对了,所以你们是斗不过朕的,因为你们狠不过朕。”
安好道:“皇阿玛,十七弟是你的亲身骨肉,我不信你能…..”
康熙道:“别不相信,无毒不丈夫,你们知道六阿哥,十一阿哥是怎么死的吗?”
安好情不自禁地退到了林成的身后,然后,睁大眼睛问道:“六阿哥和十一阿哥,不是夭折的吗?”
康熙道:“六阿哥和十一阿哥一个是德妃生的,一个是宜妃生的,那时候她们在争宠,先是宜妃让人害死了六阿哥,之后德妃报复就害死了十一阿哥,而这一切朕都知道,是朕给她们提供了便利,要不然六阿哥和十一个阿哥,她们是不可能伤害得到的。”
安好道:“皇阿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康熙道:“因为朕要平衡后宫势力。那时候朝堂已经很乱了,朕不容许这后宫再出现什么乱子?”
安好道:“六阿哥和十一阿哥不过就是个小孩,他们同后宫的平衡有什么关系呢?”
康熙道:“当然有关系,这后宫嫔妃的野心同她们生育的皇子的数量是密切相关的,她们的地位也同她们生育的皇子数量密切相关,宜妃害死六阿哥的时候,当时宜妃只要一个五阿哥,而德妃却有四阿哥和六阿哥两个阿哥,所以六阿哥走了才能平衡她们之间的势力。后来宜妃生下了九阿哥,接着又生下了十一阿哥,而这时德妃还只有一个四阿哥,其余的都是公主。那时十四还没出生,这样宜妃同德妃之间平衡就又没了,所以朕纵容了德妃伤害十一阿哥。”
安好声音都有些发抖了,安好道:“皇阿玛,清婉可以理解说,德妃和宜妃是皇阿玛您在后宫故意设立的一对对抗平衡关系吗?”
康熙道:“不错,这两个女人都不是简单的女人,她们暗中斗了这么多年,也没分出个胜负来,而表面上却还能笑脸相对。你们不觉得朕这么做很英明吗?你看这些年,朕的后宫没皇后,却比其他帝王有皇后掌管的都风平浪静的。”
安好心中想,这是风平浪静吗?这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早就已经暗潮涌动了,而这股暗潮在康熙你死了之后,会彻底爆发出来,就是你现在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九龙夺嫡。那时兄弟相残的惨烈程度可不比任何朝代差。
安好道:“可是,皇阿玛,你为此牺牲了两个小阿哥啊。”
康熙道:“两个小阿哥算什么?如果他们不死,后宫平衡被打破的话,到时候死的阿哥会更多。”
安好知道康熙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但是安好和林成实在接受不了康熙的这种纯理智的思想,理智到对枕边人,对亲身骨肉都可以拿来做棋子,拿来牺牲的思想。
那时的安好和林成已经彻底不想再开口说话了,向康熙告退之后,就回到房间里,可是那一夜林成和安好都没睡着,想到这古代皇室的可怕,还真正是无情最是帝王家啊,安好和林成决定带着十七阿哥去周游吧,说不准还能挽救一个纯洁的儿童。
又过了些日子,康熙让人把十七阿哥带到了林成和安好的眼前。
林成和安好还记得那时的十七阿哥见到安好和林成时,是多么的欢呼雀跃,十七阿哥围着安好又蹦又跳的,丝毫没有因为要离开康熙,要离开皇宫而感到悲伤和不舍,安好和林成那一刻就明白了,也许十七阿哥在宫里过的并不愉快吧。宫里还真不是个适合人居的地方。
林成和安好,带着胤礼,辞别玄风他们就又一次出发了,黑子和文斌本想跟来的,但黑子被了悟叫回去了,文斌因为还舍不下老婆孩子也走了。
这时一阵风吹动着帘子,安好也被风吹回了思绪。
安好感觉到了车速似乎比平常慢了些,安好轻轻地把身上盖着的被子,盖在小男孩的身上,然后掀开帘子。来到林成的身旁。
林成道:“胤礼还在休息吗?”
第二百三十九章 怀孕
安好道:“是啊。还在休息。这天都要黑了,我们今晚看样子得露宿在这儿了。”
林成道:“嗯,我也这样想,可是担心胤礼能不能受得住,现在的气温就已经很低了,晚上恐怕会更甚。”
安好把身上的衣服再次拉紧了些,然后放眼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道:“可是,我们视线所能及的地方,好像都看不到有人烟。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到有人烟的地方。”
林成道:“要不我们再行进半个小时吧,如果再看不到人影,我们就只能歇在野外了。”
安好道:“好吧。”
林成道:“阿好,你进马车里去吧,外面冷。”
安好道:“没事。里面都是碳的味道,呆在里面也不好受,有一种一氧化碳中毒的窒息感,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好。”
林成有些忧心地道:“阿好,听话,还是进马车里去吧,你最近精神不济的,总是动不动地就睡着了。等我们进了城镇,找郎中瞧瞧吧。”
安好笑着走进了马车,然后回答林成道:“林成哥哥,我的医术可不比城里的那些个郎中国低。用不着找郎中吧。再说了,不就是嗜睡了些,能有什么病?”
林成道:“那你有给自己好好地瞧瞧嘛?再说了医人者不自医。”
安好道:“没有,我这不就是贪睡了些吗?能有什么病,你就别瞎操心了。”
林成道:“阿好,对自个人的身体可不能太大意。”
安好道:“好吧,我现在就给自己把把脉。”
林成笑道:“这就对了嘛,好好地爱惜自个儿的身体。”
安好笑着摇摇头,不过心里头还是因为林成的关怀而暖洋洋的。
安好把左手搭在自己的右手上,开始给自己把脉。
开始时,安好的表情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可是渐渐地安好的表情就严肃起来了。
大约一刻钟左右。林成问道:“阿好,你在把脉吗?”
安好愣愣地回答道:“在把脉。”
林成道:“这都过了有一刻钟了吧,怎么样,看出点什么来了吗?”
安好道:“哦,再等等。”
安好说完把左手放在膝盖上。
林成有些担心了:“阿好,你别吓我啊,这把一个脉要那么长的时间吗?你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不舒服吧?”
安好道:“没,林成哥哥,你多心了,我刚刚把脉的时候走神了,所以没看出什么来,我再把脉看看。”
林成道:“呵呵,刚说你精神不济,你马上就精神恍惚起来了?”
安好没回答林成,而是再次把左手搭在右手的脉搏位置。这会儿安好全神贯注地感受脉搏的跳动情况。
可是大约两分钟之后,安好又再次放下了左手,一会儿之后,就又再次把左手搭在右手上,然后两分钟左右,就又放下了左手…..如此重复了好几遍。
外面骑着马的林成见安好久久地没出声,心里的担忧更重了。
于是林成担忧地声音透过帘子传进了马车内:“安好,怎么样?”
这会儿安好又再次把左手搭在右手的脉搏位置,脸色很奇怪。压根儿就没听见林成的话。
林成接着喊了好几声安好的名字,安好都没回应。林成就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担忧了。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掀开帘子进了马车,却见安好正左手搭在右手的脉搏位置,眼神飘得很远。似乎在冥想着什么?而脸色也有些奇怪。
林成还是第一次见到安好的这幅表情,心里头的担忧喷涌而出,马上来到安好的跟前,抱起安好然后坐在马车上,让安好侧坐在他的膝盖上。
然后林成的左手紧紧地揉着安好,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安好那这些天来看着有些苍白的脸色。
心疼地道:“亲爱的,你怎么了?”
或许是林成指尖的冰冷,又或许是林成声音中浓浓的柔情和担忧,触动了安好,安好终于回神了。
安好看着此刻满脸柔情和关切的林成,忽然笑了。
林成见安好一笑,心里头的不安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浓了。
林成道:“亲爱的,怎么了?”
安好从林成的怀里伸出了双手,然后轻轻地抚摸着安好的眉头,企图把林成紧皱着的眉头给抚平。
安好温柔地道:“我爱,我没事,你别皱着眉头啊,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皱眉的样子,真的好难看,好老。”
林成道:“阿好,你怎么了?”
安好笑道:“亲爱的,你要当爸爸了。”
这会儿轮到林成发愣了。林成愣愣地,不确信地道:“阿好?你刚刚说什么?”
安好轻笑着道:“敬爱的林成同志,现正式告知你,你要当爸爸了。”
林成道:“阿好,你开玩笑吧?”
安好看着林成的表情,明白此刻林成的心情一定和刚刚自己刚发现自己怀孕时的心情一样吧。不确信,担忧,喜悦各种心情一起涌上心头。
安好道:“真的,林成,我们的孩子已经有两个月了。”
林成看着安好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林成再看看眼前还不到十四岁的安好,想起了在现代的时候,安好生育时那种痛苦的样子,那时的安好已经二十五岁了,尚且痛成那样,那时陪在一旁的自己看着安好生育的痛苦程度,心里头恨不得替安好受过,当时就想再也不能再让安好承受生育之苦了。
可是现在安好怀孕了?而且现在安好还这么小?虽说在这古代女子十三四岁生育很正常,但从现代来的林成实在难以想象。而且现代的医学常识分明证明,尚未成年就生育孩子对母亲的伤害是很重的,再想想这古代的医疗尤其是接生水平如此低下,想到这古代那么高的难产率,林成心里头的不安如潮水般的汹涌着。
双手紧紧地抱着安好,把头埋进了安好的脖子,瑟瑟发抖。
安好被林成的这个意外举动给惊到了。
安好道:“林成哥哥,你怎么了?“
林成道:“安好,对不起,你还这么小,我不该和你过夫妻生活的。”
安好笑道:“呵呵,好了,林成哥哥,反正都圆房了啊,过夫妻生活也是正常的啊。”
林成道:“那我也应该注意避孕的。”
安好道:“林成哥哥,这不是意外嘛,谁知道这就怀孕了呢。”
林成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安好道:“安好,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吧。”
安好冷下脸道:“为什么?”
林成见安好瞬间冷下来的脸色,有些不知所措,林成道:“安好,你还小,生小孩太危险了,何况是在古代。”
安好道:“林成哥哥,的确这个年龄在古代的接生水平下生产有些危险,但是林成哥哥,这流产就没危险了吗?流产对女人的身体伤害也是很重的,有时候,如果一不小心很可能就终生不育了,而且还会留下许多的后遗症。还不如把孩子生下来来的安全呢。”
林成道:“可是不管怎么说你这个年纪生产比流产对你的身体损害更重,两权相害取其轻。”
安好嘟着嘴道:“医学我比你清楚,还是你比我清楚啊?”
林成道:“当然是你。”
安好道:“这不就结了,再说了你舍得这个孩子吗?”
说完安好把林成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尽管现在肚子里的小生命,还只有两个月,还没有胎动。可是当林成的手放在安好肚子上的那一刻,却分明感觉到了那里面有一个生命的纯在,想到一个他和安好爱情的结晶正在里面慢慢地成长着,林成的表情也不禁软了下来,看着安好的肚子,眼中满满地升起了一种父亲的慈爱和不舍。安好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到目前为止自己在这异世唯一的血亲啊。
可是林成对安好的生育风险的担忧还是难以完全割下。
这会儿林成的表情可就真的纠结起来了。
林成道:“安好,可是…..”
安好道:“林成哥哥,你要相信我的医术可以很好地保全自己和我们的孩子的。”
林成道:“可是,那样的话你要受很多的苦,尤其是当你生产的时候。”
安好道:“没事啊,我又不是没经历过。我能受的住的,而且我感觉这是个女孩,林成哥哥,上辈子我们的遗憾不就是没有个女儿吗?”
林成心里头真的很想要个女儿,好圆了在现代没有女儿的遗憾。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父亲对女儿都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喜爱。林成也不例外。
林成终于妥协了,对安好道:“那你要好好地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安好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的。对了,天黑了,如果还没看到附近有人烟的话,我们就在这儿露宿吧。”
林成道:“阿好,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露宿,我到外面去看看情况。”
林成来到外面,极目远眺,惊喜地发现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有个寺庙。
林成驾着马车来到了寺庙,这才看清,这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崇福寺。
第二百四十章 怀孕2
总算在崇福寺歇下了。
林成和安好,还有胤礼休息在同一间禅房内。林成本来要让胤礼独自在一间禅房休息的。可是只有五岁的胤礼之前过惯了那种奴仆成群的日子,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单独歇一处的经历,因此不管怎么哄,胤礼就要跟着林成和安好。
林成这会儿铁了心,要让胤礼一个人单独在一间房间休息,五岁的孩子,也该自立了,而且这崇福寺是佛家净地相对而言安全系数比较高,胤礼在这儿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胤礼见林成态度坚决的要让他一个人单独在一间房间里休息,就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安好,安好就当做没看见。
胤礼委屈极了,眼眶慢慢的红了,然后就放声大哭了起来,已经是深夜了,崇福寺大部分人已经歇下了,胤礼这一哭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显得那么的嘹亮,为林成他们安排住宿的小和尚脸色已经有些不快了,林成和安好只好妥协了。
这会儿躺在最里侧的胤礼已经睡着了,安好也迷迷糊糊地要进入睡眠了,但林成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一会儿看看安好,一会儿看看安好的肚子,眼里一会儿闪过心疼犹豫,一会儿又闪过慈爱不舍。就这样反反复复地睡不着。
然后林成把手轻轻地放在安好的肚子上,小心地抚摸着,试图感受肚子里面的小生命的气息,尽管林成知道现在还只有两个月的胎儿是不会向他传达任何信息的。不过因为心理作用的原因,林成倒是似乎感受到了孩子在回应他。
林成这会儿又把目光转向已经恬静地睡着了的安好,此刻的安好似乎正在做着什么美梦,借助微弱的烛光,林成痴痴地看着安好那温暖的甜甜的笑涡。
良久,林成亲亲地吻了吻安好那浅浅的酒窝,柔声道:“晚安,亲爱的。”
然后再在安好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吻。就进入梦乡了。
第二天林成早早地就在寺庙的晨钟声中醒来了。他看了看还睡着的安好和胤礼。
轻轻地吻了吻安好的唇角。然后把手放在安好的肚子上,向里面的孩子打招呼。
忽然想到小家伙已经有两个月了,根据曾经的经验,也许安好这段时间会开始受罪了,孕吐大概要开始了。
想到现代的时候安好怀那三胞胎时,孕吐的痛苦模样,林成的眉头皱了皱。
然后林成轻轻地对着安好的肚子方向道:“小宝贝,你可千万要乖乖的哦,不能像你的三个哥哥那般折磨妈妈,否则,等你生下来之后,爸爸可就得教训你了。”
此刻安好已经醒了,听着林成的话,笑着道:“呵呵,傻瓜,他现在只有两个月,还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你对他说什么他也听不见,再说了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孩子还没出生呢,你就想着怎么教训他了,担心他将来不认你这个父亲。”
林成环着安好的腰,柔声道:“昨晚睡的可好?小宝宝没闹腾吧?”
安好道:“挺好的。孩子还那么小,还不会闹腾呢?”
林成道:“安好,怀孕前三个月,比较危险,对于你这个年龄来说,怀孕的风险也比较大,要不我们就在大同府,呆到孩子降生吧。”
安好道:“呵呵,林成哥哥,你也太紧张了吧,我们先在这儿呆一个月吧,如果胎动之类的正常,我们就可以继续我们的旅程了,只是到时候我们放慢一下速度,并且每次离开一个地方去往另一个地方之前都先查查地图或者问问他人,到另一个有人烟的地方还要多长时间,我们有计划的旅行就可以了。”
林成道:“可是,这旅途上的难免会有突发状况的。”
安好道:“呆在一个地方也会有突发状况的。林成哥哥,我们四处旅行,看看这外面的广阔的世界,各色的风土人情,也当是胎教了。而且现代医学明明告诉我们,孕妇要多走动,到时候生产的时候比较顺利。”
林成道:“好吧,但临分娩的前两个月,我们一定得找个地方停留一段时间,起码要等你生完孩子,做完月子再接着我们的旅行。”
安好本来想说临产前一个月找个地方停留就可以了,但见林成担忧紧张而又严肃的样子,还是点头同意了。
林成见安好点头同意了,才接着道:“安好,待会儿我们吃完饭,我们就离开这寺庙吧。”
安好道:“为什么?怀孕的前三个月还是小心些的好,我们之前已经有些马虎了,好在这孩子坚强没什么事,可是这个月的风险还是很高,我们还是小心些的好,这寺庙相对比较太平,我们再在这呆一个月,等胎稳了再离开吧。而且这崇福寺也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寺庙,我还想好好地参观参观呢。”
林成道:“可是,这寺庙里只能用斋饭啊?你怀孕了可不能老是吃斋饭的。”
安好想想林成说的也不错,就点头同意了。
安好道:“哦,对了,林成哥哥,我怀孕了,还是别男装打扮了吧,那样会吓到人的。”
林成听安好这么一说,马上想到安好穿着男装,挺着肚子走在大街上的样子,的确那样子实在是太雷人了。
于是林成想着想着,就哈哈大笑起来。气得安好捶打着林成的胸口。
林成握住安好的双手道:“好吧,亲爱的,我不笑了。”
可是说完,惹不住就又再次笑了起来。
气得安好转过身去,不想见林成了。
可是这一转身就撞进了胤礼那明亮亮的眼睛,原来胤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也不知道她和林成打情骂俏胤礼瞧见了多少。
安好一时羞红了脸。
而林成则还没看见胤礼已经醒了,见安好背过身去,当是安好生气了,于是欺身向前,从安好的背后用双手怀抱着安好的腰部,然后把头埋在安好的颈部,然后道:“生气啦?”
这会儿小小的胤礼好奇地看着林成和安好。
安好就更不好意思了,于是对林成道:“林成,你别这样,当着小孩子的面,影响不好。”
林成这会儿还不知道胤礼已经醒了,于是道:“没关系啊,小宝宝她又看不见,胤礼那个小懒虫还睡着呢。”
胤礼嘟着嘴道:“你才是小懒虫呢,爷早就醒了。”
林成从安好的颈部抬起头同胤礼对视道:“醒了怎么也不出声?”
胤礼道:“爷就不出声。”
林成道:“胤礼,你忘了曾经答应过我们的吗?出了皇宫就别自称爷,担心被人揍。”
胤礼不服气地道:“知道了,这不是没别人嘛?”
林成道:“没听说过隔墙有耳吗?”
胤礼道:“好了,你真啰嗦,我记住就是了。你就知道说我,你不也一样,还叫我的真名,那样更危险好不好。皇阿玛说万一暴露了身份,我就危险了。”
林成道:“对不起,这点我做错了,宗寅(胤礼同林成他们一同周游时就用宗寅这个名字了。)”
林成,安好还有胤礼,在寺庙里吃完早餐之后,在寺庙里为肚子里的孩子上了柱香,然后担心待会儿不能在天黑前赶到城镇,于是还没来得及在寺庙里绕一圈,就匆匆地离开了。
当然这会儿安好还是男装打扮,因为担心突然换回女装,会把昨天迎他们进庙里的小和尚给吓到了。
这一路上林成都小心翼翼地骑着马,担心马车会颠到安好,总算一路上平安无事地来到了城镇。安好他们在一家叫住“福安客栈”的客栈里安顿了下来,安好也换回了女装,担心着安好的美貌会招蜂引蝶,安好只好带着面纱,不过带着面纱真得很不方便,尤其是吃饭的时候。于是安好又为自己加工了一顶四周垂着布幔的斗笠戴着。
前两天,林成和安好以及黑子都是蜗居在客栈里,安好为即将出生的小孩做小衣服,同时也看些书,开始胎教。而林成则紧张地照顾着安好,同时也随意看着几本让客栈的掌柜从书斋代买来的书。而胤礼则在林成的督促下,写字。
这两天安好也没出现孕吐现象。林成可高兴坏了。对安好说这孩子这么体贴母亲,这胎一定是个女孩。林成甚至兴致冲冲地开始给孩子取名了,取得都是女孩子的名字。
安好笑道:“林成哥哥,你就这么肯定这是个女孩?万一是个男孩呢?你到时可就来不及取名了。”
林成道:“一定是女孩。”
安好道:“那万一是男孩呢?”
林成道:“如果是男孩,就让他用女娃的名字。”
安好道:“林成哥哥,你就不怕他长大了为了名字同你拼命?”
林成道:“臭小子害我的女儿梦都破裂了,还敢同我拼命?我没找他拼命就得了。”
安好道:“好吧,你就接着取女孩子的名字吧,我取几个男娃用的名字。”
这会儿呆在一旁的胤礼插嘴了,胤礼道:“姐姐,还是生个小妹妹吧。”
安好道:“为什么啊?小弟弟不好吗?”
胤礼道:“小妹妹可以嫁给我。”
安好:“………”
林成道:“小色鬼,敢打我女儿的注意?”
胤礼道:“为什么不可以啊,是妹妹的话,我就让她做我的妻子。”
第二百四十一章 残酷1
这天,胤礼终于受不了做宅男的生活了,闹着要林成和安好带他出去玩。林成对这古代的治安实在不放心,想着安好肚子里的孩子还没三个月,很容易出意外。所以就对胤礼的闹腾选择性失明加选择性失聪。
胤礼只好转向安好撒娇,正好安好也想出去转转了,于是就对林成道:“林成哥哥,我们去出去转转吧,这又不是赶集的时候街上想来也没有多少人,再说了有你在一旁照应着,不会有什么样意外了,可是要是再让我蜗居,我的心情就会郁闷了,孕妇的心情不好,对胎儿的影响可是很大的。”
二比一,秉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林成只好陪着安好和胤礼往外走去。
刚出客栈,胤礼就像脱缰了的野马似的,在街上蹦着跳着。
林成对安好是亦步亦趋的,生怕那个冒失鬼一不小心撞到了安好,安好见林成这么紧张,有些不适应。这会儿又见胤礼又蹦又跳地,离他们已经有一段的距离了。
安好担心一不小心这个胤礼走丢了,那可就不好向康熙交代了。
安好道:“林成哥哥,我会小心点的,你还是多注意点宗寅吧,别让他走丢了。”
一门心思在安好身上的林成这才发现这胤礼已经跑很前面去了。
林成道:“那,阿好,你慢慢走着,注意避开身旁的人,我去把那小子揪过来。”
安好道:“嗯,我知道了。”
林成不是很放心地再看了一眼安好,然后赶紧地向着胤礼的方向走去。
可是就在林成快接近胤礼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忽然出现一大堆的人群匆匆忙忙的往某个方向走去,脚步匆匆的,似乎还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他们用的是当地的地方话交谈的,林成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林成看着这一群人从身旁走过,然后林成还目送他们走了一段距离,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找胤礼的,可是抬头一看,哪还有胤礼的身影啊。
林成一时就有些懵了,然后放眼四望,可还是看不到胤礼的身影,这会儿安好已经来到了林成的身旁。
安好道:“林成哥哥,怎么了?怎么站在这儿发呆,宗寅呢?”
林成道:“阿好,刚刚一大群人从这儿走过,我看他们脚步匆匆地像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就避让了一下,可是等那群人走过,宗寅也不见了身影。”
安好道:“林成哥哥,就一会儿工夫,宗寅就不见了身影,会不会凑热闹跟着刚刚的人群走了?”
林成道:“可能性很大。”
安好道:“刚刚那群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林成指了指刚刚那群人的去向。
安好道:“走,我们去看看。”
林成和安好向着刚刚人群消失的方向行走了一段路,果真看到了胤礼正蹲在地上。
林成和安好赶紧向前。
胤礼听见了脚步声,抬头看见向他走来的林成和安好,就像看见了救星般的跑到了林成和安好的身边。
胤礼道:“姐姐姐夫,你们总算来了,刚刚那群人走的好快,害我都只能跑着,累死我了,然后我就蹲在这儿休息了,不跟着他们跑了。”
林成的脸色不是很好。
说话的口气自然也不好,林成道:“宗寅,你怎么可以随便跟着别人跑呢?万一被他们给卖掉了怎么办?”
胤礼听惯了他人的阿谀奉承,这会儿被林成一凶,就委屈地哭了。
安好见胤礼一哭,就心软了,上前蹲下身子,把胤礼抱在怀里道:“宗寅乖,不哭啊。姐夫他也是担心你才会凶你的。你像刚才那样乱跑会很危险的,你应该也听说过姐姐姐夫曾今被人拐骗挨打,差点就丢了性命的事吧?姐姐姐夫因为亲自受过了那种苦,所以更担心你会遭遇那样的痛苦,所以才会凶你的,乖,不哭了啊。宗寅啊,你是小小男子汉了,这么哭鼻子很丢脸的哦。”
宗寅道:“我没打算跟他们乱跑的,可是我被他们夹杂中间,就只好跟着他们一起移动了。”
安好道:“哦,那是姐姐姐夫冤枉你了,宗寅受委屈了,姐姐姐夫现在向你道歉啊。那宗寅不哭了。”
胤礼渐渐地在安好的安抚下停止了哭泣。然后点了点头。
安好道:“胤礼啊,答应姐姐,待会儿跟在姐姐姐夫的身旁,不要一个人跑太远。”
胤礼道:“可是你们走的好慢。”
安好道:“那时因为小妹妹还小啊,胤礼是大哥哥了,是不是应该照顾照顾小妹妹呢?要不然小妹妹将来就不嫁给你了。”
胤礼道:“那我不走那么快了,总行了吧。”
安好道:“这就对了,宗寅真乖。”
林成原本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安好哄小孩的。可是忽然看见正前方有一大群人往这边移动,而且闹哄哄的,林成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担心人多嘈杂的会碰着安好。于是忙对安好道:“阿好,我们回客栈吧,待会儿又有人群经过。”
安好也听见了从前方传来的闹哄哄的声音,于是点了点头,在林成的搀扶下战了起来,然后安好一手拉着胤礼,跟着林成就要往客栈方向走的。
可是安好不经意地回头一看,却蓦然站住了。
林成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还以为是安好不舒服,于是林成有些焦急地道:“阿好,怎么了?不舒服吗?”
安好不说话,只是转过身看着远处的人群方向。
林成顺着安好的方向看过去,这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现在那群人已经离安好他们很近了。已经可以看清那群人的一切了。
只见中间赫然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被绑在一个木架上,然后被两个虎背熊腰的衙役抬着,行走着,女子的表情羞愤异常,身上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伤痕,而周围有些是男人的眼光猥琐卑劣的盯着女子的身体,甚至还不时地伸出咸猪手,而妇人则是满脸鄙夷的看着这个女子,他们说着什么,林成和安好听不懂,但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肯定是说些侮辱谩骂的话语。
林成和安好还没出震惊中回过神来,那群人群已经从林成和安好的眼前经过了,林成下意识的把安好揽到一旁,不让那群人碰到安好,那群人就这样从安好和林成的眼前经过了,安好这会儿更清楚地看到了那个一丝不挂的女子身上的情况,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伤痕和血迹。
安好晕晕地看着人群从他们的眼前走远,忽然安好感觉到胃里一阵的翻腾,安好忙跑到了一旁呕吐了起来,也不知道吐了多久,感觉自己的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林成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安好的情况,等安好终于吐到胃里再也没有东西可以吐得时候,已经有些虚脱了,就这样膝盖发软的要倒下去了,好在林成一直在旁边关注着安好的情况,然后在安好就要倒下去的那一刻马上把安好揽住怀里。
林成看着此刻脸色发白的安好,担忧地问道:“阿好,你感觉怎样?”
安好无力地摇了摇头,不想说话,林成心里头地担忧更甚了,于是忙抱起安好,然后对也被刚刚情景吓得有些呆呆地胤礼道:“宗寅,拉着我的衣摆,千万别走丢了,我们赶紧去找郎中。”
林成抱着安好匆匆地往回走,却发现回去的路越来越难走了,原来路上的人越来越多了,都是围着看刚刚那个一丝不挂地被绑着游行的女人,这会儿林成也懒得想那个女子究竟为什么会遭致这样的灾祸,也不再想着去拔刀相助了,现在林成满脑子的就是安好和安好肚子里孩子的平平安安。
等林成好不容易地从越来越挤的人群中小心翼翼的将安好送到同仁堂时,安好已经睡着了,仅仅只有五岁的胤礼握着林成衣摆的手已经满是汗水了。
林成赶紧让郎中帮忙看看安好的情况,郎中把了把脉,然后对林成道:”别担心,只是动了点胎气,回去躺着休养休养就没事了。我这给她开点安胎的药吧。”
胤礼一听说安好没事,也不顾及形象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休息了。
林成道:“宗寅?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胤礼道:“姐夫,我没受伤,我只是好累,坐会儿就好。”
郎中道:“小家伙,别在地板上坐着,别着凉了,来坐椅子上。”
胤礼乖乖地吃力地从地板上爬起来,坐在椅子上。
郎中道:“尊夫人已经怀孕了,你怎么还带她出去凑热闹呢?今天这么乱。”
林成道:“我是前几天才来到贵地的,这些天也都在客栈里呆着,小孩子耐不住性子,闹着要出去走走,我就出来走走,谁知道会碰到这种事呢?要是早知道的话,我就不会出去了。对了,今天那个妇人为什么会被一丝不挂地抬出去游街?”
郎中叹口气道:“说是淫荡呢,通奸被抓了。不过这其中,怕是别有内情,多半是被冤枉的,倒是个可怜的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残酷2
林成道:“可是无论犯什么错,也不应遭受这样的耻辱和罪罚吧。遭受了这么大的耻辱,恐怕绝大多数女子都会无颜活在世上,万一她是被冤屈的呢?遭受了这么大的耻辱,恐怕她连伸冤都不会去,就直接自寻短见了。”
郎中道:“伸冤?年轻人,你是不懂衙门的黑吧,这女子一旦进入了监狱,几乎就别想活了。”
林成道:“对监狱的黑我曾经有所耳闻,听说这女子一旦被丢入监狱就成了衙役牢头百般调戏侮辱的对象,所以这些女子回去之后多半含恨自杀。”
郎中道:“还没进监狱就开始受辱了。这女人啊,一旦摊上官司就别想清白了,别管你是不是被冤枉的。”
林成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案件还没开始审理,还不知道情况是怎样的,衙役就对妇女开始侮辱了?”
郎中道:“侮辱妇女的何止是衙役呢?通常还没过堂之前被告女子就会被衙役脱光衣物示众,随即拉到门前大街上示众……”
林成道:“这就是所谓的“卖肉”吗?“
郎中道:“不错。还有一种惯例:被告妇女必须光着脚过堂。未过堂之前,先在衙前戴着刑具暂押。这时无赖子弟把这妇女的鞋子脱掉,裤子褪下。如果这天县官不出堂,第二天照样寻闹一番。在过堂之后,还要监押在衙门前示众一天,无赖子弟又来抚摸挑逗。妇女羞辱难耐,有的当场碰死。”
林成听着眉头皱了起来:“这,不是太不合理了吗,这妇女一旦被人告官,无论清白与都先被羞辱。那这样的话妇女不是太容易被人陷害了?万一同他人有个利益纠纷或者是碰到了仇家,他人随意的捏个罪名将妇女告官,那个妇女都会受尽耻辱?”
郎中叹息道:“谁说不是呢?刚刚那个女的,她前些年刚刚和她丈夫成亲没多久,她丈夫就被充军了,这丈夫常年不在身边,她人又长得有几分姿色,他们村的里长看上她了,可是她拒绝了,里长试图霸王硬上弓,结果被这个女的用陶瓷砸破了头,里长捂着伤口灰溜溜地就回去养伤好了之后,就怀恨在心,诬告那女的通奸,并用钱买通了官府的人,官府的人呢,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收了钱,就都替那个里长办事了。”
林成道:“大家都知道那个女的是被冤枉的?”
郎中道:“这里长是怎么样的人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啊,而且那里长做这等害人的事也不避人,反正他有的是钱砸官府。”
林成道:“那既然大家都知道那女的是被冤枉的,官府怎么还敢徇私舞弊?就不怕上面的人查吗?”
郎中道:“自古以来,但凡是被官府判定是通奸案的,你有听说过有翻供的吗?”
林成道:“好像没有。”
郎中道:“这就对了,一来被冤枉的女的被百般羞辱之后,基本都不会有脸面活在这世上了,压根儿就不会去喊冤了,二来这上面的人哪怕会下来查冤假错案也绝不会查这类通奸案是真的还是假的,因为都不屑查?”
林成道:“也就是说官府明目张胆地徇私舞弊这类案件,官府都不会有任何风险?”
郎中道:“不错。”
林成道:“那么知情人就全都选择做睁眼瞎吗?”
郎中道:“这年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事情管多了是会惹祸上身的。”
林成道:“可是刚刚我看到街上那么多人在围观谩骂她?明明知道她是冤枉的,为什么那么多的平头百姓还会如此是非不分地去增加她的痛苦?”
郎中道:“他们只是看热闹罢了。”
看热闹罢了?说得多轻巧啊,这就是中国国民的劣根性吧,多么的麻木不仁啊,把他人的痛苦当做是自己的消遣。林成想起了鲁迅说过的话:“中国人大抵是愿意看别人被挨打的,自己却是不愿意被挨打的。”
林成心中有一种闷闷地疼,为这些民众的麻木不仁,为这个国家吏治的黑暗腐朽,为这个国家妇女人权状况的暗无天日。
郎中道:“年轻人,现在街上没什么人了,赶紧抱着你的妻子回住处去吧,待会儿那个女的被原路押回衙门的时候,又会有很多人跑到街上去看热闹了。”
林成向好心的郎中道了声谢谢,就抱着安好,领着还没休息好的胤礼出了同仁堂。
没走几步,胤礼累得走不动了。
胤礼:“姐夫,我真的走不动了,要不咱雇顶轿子吧。”
林成见胤礼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打算雇顶轿子,可是问题出来了,压根儿就看不到有轿子。林成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看见有轿子和轿夫。心里头暗自纳闷呢。
这时刚刚那个老郎中正好走出来,看见林成还站在门口,就问道:“年轻人,怎么还没走?”
林成苦笑道:“小孩子走不动了,正打算雇顶轿子回家,可是等了半天都没看见轿子…..”
郎中道:“那些个轿夫今儿个都去凑热闹去了,估计今天是雇不了轿子了,赶紧走回去实在。”
林成抱着安好领着胤礼刚回到客栈门口没多久,就看见客栈里的所有人呼拉一下就都跑门口去了。林成那时候刚好走到楼梯口,忽然楼梯上有大批人往下涌,不得不避让一旁,而此刻的胤礼干脆就坐在楼梯旁边的地板上休息了。
林成看着人群往外涌去,心里明白大概是那个女的游街到这个位置了吧,林成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此刻的这种心情,等人群都已经涌到门口,楼梯上已经空无一人的时候,林成这才抱着安好准备往楼上走。
林成对胤礼道:“宗寅,很累了吗?”
胤礼无力地点点头。
林成道:“乖,宗寅,很快就到房间了,我们回房再休息吧,地板上脏而且还容易受寒。”
胤礼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林成道:“可是姐夫,我真的走不动了,一步都走不动了。”
林成见胤礼不像是装的样子,而且这一天胤礼的确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了,而且为了赶上自己的速度几乎是用跑的,这对于一个五岁的孩童来说还真的不是一件小工程。
林成道:“好吧,宗寅,那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把你姐姐抱上去之后,再下来抱你上楼。”
胤礼点点头。
林成把安好抱上楼,抱回房之后,轻轻地将安好放在床上,然后又细心地为安好盖上被子,拉好被角,然后才匆匆地下楼,将胤礼抱回房。
此刻的胤礼一身都是脏兮兮的,压根儿就没有了以往皇子的尊荣,林成将胤礼放在藤椅上,然后对胤礼道:“胤礼,你先在这藤椅上委屈会儿,我下去打水上来给你洗漱。”
胤礼点点头。
等林成抬水上来的时候,胤礼已经在藤椅上睡着了。
林成小心地为胤礼洗漱过之后,轻轻地将胤礼抱到床上为他盖上被子。然后下楼去倒脏水。
林成再次回房的时候,也已经很累了。可是这会儿还能清晰地听见从楼下传来的闹哄哄的声音。可是林成不想看那种场面,那种侮辱妇女人格尊严的场面。
可是此刻窗户还开着,阵阵冷风不停地吹入,而楼下的闹哄声也不断地传来。林成只好上前去掩盖窗户,可就在掩盖窗户的瞬间,林成还是看见了那个被“卖肉”的女子,此刻那个女子的情况比之前林成看到的情况还要遭很多,此刻的她大概已经昏死过去了,她的头低着,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胸前,身上已经被冻得乌青发黑了,血迹更多了……
可是她周围围着人还是很多,衙役抬着她,几乎是寸步难行,四周不时地有猥琐的男子伸出咸猪手,而周围的人群或起哄,或冷漠,或看戏,却鲜有人对此流露出同情。林成想,这个封建社会对于妇女的摧毁的确可耻,但这些民众的麻木不仁也同样的不可饶恕。
林成不想再看楼下那令人不愉快的情景,默默地关了窗户,然后迅速地逃离窗户。可是虽然逃离的窗户,但却逃离不了楼下传来的噪音。
林成坐在藤椅上,开始发呆了,林成的脑子里不断地闪过许许多多的东西,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悄然流逝了,屋里的光线越来越暗。窗外嘈杂的声音也渐渐的平息下来了,可是林成的思绪却始终没有停歇,对于周围的一切都是恍然无觉的。
安好醒来,就看见在微暗微暗的光线中,林成那有些森然的表情。
安好静静地凝视着此刻的林成,静静地看着林成。
时间依旧不急不缓地流逝着,等林成终于回过神来时,已经是戌时了。
林成看了看周围已经很暗了的光线,这才想起安好还没吃饭,于是忙看向安好,却同安好的视线相碰触。
安好道:“林成哥哥,在想那个被‘卖肉’女子的事?”
林成道:“是啊。”
安好道:“想了这么久,有什么决定了吗?”
第二百四十三章 志在青莲1
林成道:“也许我们该学习学习鲁迅。”
安好道:“用文字揭露民族劣根性,唤醒民众麻木不仁的神经,关注卑微无助弱势群体的命运?”
林成道:“是啊,统治者的残酷,民众的麻木不仁,这也是我们国家几百年之后遭遇外敌入侵,陷入水深火热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安好道:“那林成哥哥是打算鞭挞上层人士的残酷呢?还是唤醒民众麻木不仁的神经?”
林成道:“双管齐下。”
安好道:“林成哥哥,我饿了,我想我们可以先吃饭,然后在接着谈论这个问题,这个时间恐怕得花个几天几夜才理得清。”
林成这才想起安好还没用晚饭。孕妇饮食的规律性是很重要的。想到这儿林成又想起了,安好现在有孕在身不宜思虑过甚。
于是林成道:“安好,这个问题我自己一个人把它理清就可以了,你怀有身孕,还是安心养胎的好。”
安好道:“林成哥哥,我们先吃饭吧,吃完再说别的问题。”
林成道:“阿好,你想吃什么?”
安好道:“随意吧,我现在也没胃口。”
林成把蜡烛点好之后,就匆匆地下楼去了,等林成端了晚饭上来的时候,胤礼还在睡着。安好轻轻地摇晃着胤礼。
安好轻唤道:“胤礼,醒醒,该吃饭了。”
胤礼含含糊糊地道:“姐姐,我好累,我再睡会儿。”
安好道:“胤礼乖,吃完饭,你再接着休息,待会儿饭菜凉了。”
胤礼这会儿尽管还不想爬起来,不过也真的是饿了,闻着饭菜的香味,艰难地爬了起来,狼吞虎咽的吃完饭之后,就又倒头睡觉了。
而安好的情况不是很好,不停地呕吐着,林成担心着安好的情况,也没怎么吃。
林成见安好孕吐的样子,担忧地道:“阿好,感觉怎么样?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安好对林成笑笑道:“没事,很快就好了。”
林成和安好好不容易吃完晚饭,林成把餐具收拾之后放在门口。
此刻的安好还坐在桌前在想着什么。
林成轻轻地将安好抱起,放在床上,安好才回神。
林成道:“时间不早了,天也很冷,阿好,你好好休息。”
安好往床里面挪了挪,然后对林成道:“林成哥哥,你也上来躺着吧,我们接着谈论饭前的问题。”
林成道:“阿好,你先休息,我自个儿想想就好,你是双身子的人了,别太操心。”
安好道:“没事,就当是谈心,我也只是从我的角度说说我的看法,你要是不让我说,我闷在心里,就更会胡思乱想了。”
林成无奈只好顺从安好的意思。
安好依偎在林成的怀里,轻柔地道:“听林成哥哥的意思,打算通过文字的形式来揭露这世间的丑恶,以起到‘暴露痼疾以引起疗救的注意’这一目的。通过对卑微无助的人群命运的披露来起到刺激同一阶层的人群麻木不仁的神经?”
林成道:“不错。”
安好道:“那林成哥哥,你是打算向鲁迅那样做个呐喊者?”
林成道:“不错。”
安好道:“鲁迅《呐喊》自序中有这么一段话:‘凡是一人的主张,得了赞和,是促其前进的,得了反对是促其奋斗的,独有叫喊于生人中,而生人并无反应,既非赞同,也无反对,如置身毫无边际的荒原,无可措手的了,这是怎样的悲哀呵,我于是以我所感到者为寂寥。’林成哥哥,如果选择了这条路,那么这种境遇是我们马上要面临的了。”
林成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现在这儿那些个卑微无助之人,多是不认识字的人,他们断然看不懂我们在书上写了什么?又怎么会有感触呢?而那些个上层人士因为我们在批判他们,揭露他们的丑陋嘴脸,估计对我们恨得咬牙切齿的,怎么会附和我们呢?但是安好,当初鲁迅所处的环境同我们现在比比也好不到哪里去,官府的腐败残忍,民众的麻木无知。可是鲁迅不也唤醒了相当一部分的人。我相信无论在什么时代,终有进步人士的。”
安好道:“林成哥哥,鲁迅他所处的时代,内忧外患,我们民族面临着亡国灭种的危机,在强烈的危机感下,有许多的有识之士开始寻求着救国救民的道路,在那种背景下,鲁迅的言论自然会赢取较多人的注意和赞同,而现在在所谓的盛世背景之下,恐怕能够真正意识到这些弊端的严重性的人很少。甚至于很多人不会认为这是弊端。”
林成皱着眉头道:“但我想,只要我们这么做了,多少总能有点作用的,总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好些。”
安好道:“林成哥哥,你这么说也没错,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们可以采取这种办法,哪怕见效不大,但总比什么都不做没有一点作用来的好些。但是,林成哥哥,如果我们有更有效的办法呢?”
林成喜道:“安好,你有什么更有效的办法?”
安好道:“戏剧。”
林成哥哥道:“戏剧?好主意,我们如果把我们看到的那些个丑恶的现象通过戏剧演出来,把我们的思想通过戏剧对白传达出去,肯定会让更多的人接触到。”
安好道:“是啊,戏剧是这个时代非常主要的娱乐方式之一,从平民到贵族都会听戏,无论认识不认识字,都可以接触到我们所要传达的思想,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许许多多的人。”
林成道:“那从明天开始,我就开始写剧本。”
安好道:“林成哥哥,你打算怎么写?”
林成道:“当然是写悲剧啊,还能怎么写?”
安好道:“林成哥哥,写成黑色幽默的风格吧,那样让人在捧腹大笑之后,会不自觉的陷入深思,然后流泪惊醒。”
林成道:“是啊,这样的话,也不会同统治阶级正面冲突,引起他们对我们的封杀。而且可能会让更多的人愿意看这样的戏剧。”
安好道:“不错,将一切化于无形。”
林成道:“可是黑色幽默我恐怕驾驭不了。”
安好道:“没事,我来试试。”
林成道:“可是你怀孕在身,不能太过操劳了。”
安好道:“就当是胎教了。培养孩子的幽默感。”
林成道:“那我做什么?”
安好道:“到街上多转转,到茶馆多坐坐,帮我收集写作的素材。”
林成道:“这个可以有。但除此之外呢?”
安好道:“卓别林的电影看过不少吧?”
林成道:“当然啊。”
安好道:“哑剧怎么样?”
林成道:“没问题,我大学的时候,特别迷卓别林的无声电影和哑剧,再加上那时候为了培养我的观察能力和模仿能力,我爸爸还让我学习了一段时间的哑剧呢?”
安好道:“哑剧没台词,不容易遭遇文字狱。而且这清朝还没哑剧,估计可以很快的引起反响。”
林成道:“好主意,那我试着构思。把我们亲眼目睹或者听见的各式各样的不合情理的故事,改编成哑剧。”
安好道:“呵呵。”
林成道:“阿好,你笑什么?”
安好道:“林成哥哥,说到看戏我忽然想到了鲁迅曾经描述过的北京羊肉铺前常有几个人张着嘴看剥羊,仿佛很愉快。哑剧中也许可以用到这个场景,来讽刺看客的心境。”
林成道:“我还记得,鲁迅在文中接着评论这件事,说‘对于这类群众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使他们无戏可看倒是疗救,正无需乎震骇一时的牺牲,不如深沉的韧性的战斗。’
安好道:“此戏非彼戏,不过我们倒是真的需要面临深沉的韧性的战斗了。”
林成道:“是啊。深沉而韧性的战斗,不过我最不怕的就是战斗。”
安好道:“有你在身旁,什么样的战斗我都不畏惧。”
林成紧紧地握住安好的双手,和安好对视着笑着。
良久,林成道:“时候不早了,亲爱的,我们该休息了。”
林成和安好相拥着睡着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窝在床里头的胤礼早已经醒了,听着安好和林成的对话,尽管不能全部听得懂,但在皇室那种复杂环境中历练成长的敏锐感觉,已经使胤礼隐约感觉到了林成他们似乎要做什么了。而且似乎同官府什么关系。
林成第二天早早地就醒了,林成醒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胤礼已经起床了,此刻正坐在藤椅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此刻安好还在睡梦中。
林成轻轻地走到胤礼的身旁,对胤礼道:“胤礼?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胤礼抬头看着林成道:“姐夫,你今天有什么事要做吗?”
林成道:“没什么事啊,怎么了,胤礼?”
胤礼道:“林成哥哥,你是不是要对付官府?”
林成道:“昨晚我和你姐姐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胤礼道:“嗯。”
林成摸了摸胤礼的头道:“放心吧,我们没打算对付官府,我们只是想让世间的人都认识到官府有些贪官的丑陋嘴脸,好推倒一些贪官,为民除害。”
第二百四十四章 众声嘈杂
这天林成他们吃完早饭,林成就带着胤礼直奔茶馆听他人闲聊去了。
而安好原本也想跟着的,只是林成被昨天的事给吓到了,说什么也不让安好跟着了,安好只好自己呆在客栈里写她的黑色幽默剧本。
林成带着胤礼来到这座城中最大的茶馆“歇心茶馆”时,时候还早,茶馆里还没多少人。
林成对茶没什么研究,对于林成而言茶的功能就是解渴提神,所以这会儿随意点了一壶茶,点了些茶点,就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
林成帮胤礼斟满茶,可是胤礼却嘟着嘴,不喝茶。
林成注意到胤礼的神色不是很正常,于是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宗寅?”
胤礼道:“我要喝碧螺春。”
林成看了看胤礼半响道:“宗寅,这碧螺春一般人家可喝不起,我们一身平民打扮的,却喝着碧螺春,会很奇怪的。”
胤礼无奈地道:“好吧,可是这茶实在是太难喝了。我不想喝。”
林成道:“我们又不是来喝茶的,我们是来听听这街头巷尾谈论的是什么话题。”
胤礼瘪瘪嘴不屑地道:“姐夫,我怎么觉得我们而现在成了三姑六婆似的了。这也太辱没我们的身份了。”
林成道:“宗寅,你会不会用词啊,我们这是体验民风民俗。”
胤礼道:“明明就是窥人隐私。圣人教我们不能发人隐私的。”
林成到:“没有人告诉过你,透过一滴水看整个世界吗?你不知道,一叶一菩提吗?一花一世界吗?”
胤礼道:“但你是透过别人的隐私…..”
林成道:“宗寅我们来这是听别人闲谈,然后收集写剧本的素材的。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窥人隐私了呢?”
胤礼到:“本来就是窥人隐私。来到这茶馆嚼舌根,说东家长西家短的,都是些无所事事,惹是生非,无风起浪的家伙。君子是不应该同他们混在一起的,圣人说过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的。”
林成看着眼前这个小书呆子,心里头头那个郁闷啊。可偏偏一时找不出词来反驳。
正当林成苦于找不到措辞时,有几个人来到了林成旁边的那张桌坐下。一坐下,他们就打开了话匣子。
“听说昨天那个被卖肉的女的昨天晚上就死了。”“怎么死的?”“还能怎么死,当然是自杀死了。”“是啊,用膝盖都能想的到,一个女人这样一丝不挂的被拉到街上游行示众,怎么可能还有脸面活下去?”“还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就这么没了”“你可惜什么啊,就算那女的还活着你也没机会得到她,倒是这里长这么一整,你有机会看到她的身子,而且你昨天好像趁乱偷摸了她好几次吧?”“这么说倒是不错,不过这里长做的也太过分了些吧?”“要我说啊,是那个女的自己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她要是从了里长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而且现在还指不定跟着里长吃香的喝辣的,至于落到这样的地步吗?”
林成听道这儿有些忍不住了。他霍地站起身来向着那个隔壁桌走去,他向着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向刚刚最后发言的那个男的,那个男的长的倒是一表人才的,二十来岁的样子,一副书生打扮,不过脸色有些苍白,眼睛却全然没有那个年龄段人该有的精气神。
林成按捺住心头的怒火,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对那位书生拱手道:“不知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那位书生也对着林成拱手回礼道:“在下席金林,敢问小兄弟的尊姓大名?”
林成道:“免尊姓林,名成。刚刚听席兄的一席话,如果在下的理解能力不差的话,席兄弟似乎觉得一切都是那个女的咎由自取?”
席金林道:“当然是了。”
林成道:“恕在下愚昧,请问席兄那位女子何‘咎’之有?”
席金林道:“里长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却不识好歹,非但不接受里长的好意,反而伤了里长。”
林成怒极发笑道:“请问兄长是否已有妻妾?”
席金林道:“当然。”
林成道:“那么,倘若那一天,有个高官看上了你的妻子,你是希望你的妻子顺从那个高官呢?还是为你守节拒接那位高官?”
席金林脱口而出道:“当然是拒接那位高管,她是我的妻子,就应该为我守节,自古以来,就是一女不侍二夫。”
林成道:“那么这么说来昨天那位女子坚持在外戍边的丈夫守节,不屈从于里长又何错之有?”
席金林道:“当然有错。”
林成道:“错在何处?”
席金林说不出道理来,但还是死鸭子嘴硬地不肯承认自己错了,觉得这会儿要是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错了,将来他所谓的威信就会打折扣,以后他说什么观点,尤其是同他人产生争论时,他人就会拿今天的事说话。
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林成的话,忽然灵机一动道:“你处处为那个娼妇开脱,该不会和她之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吧?”
第二部四十五章 众声嘈杂2
席金林的话音刚落,茶馆里喝着茶的那群唯恐天下无事的纨绔子弟,都纷纷附和甚至有个别人生怕事情闹不大他们无戏可看的人渣还起哄着要把林成扭送入官府。
林成淹没在众声嘈杂中,压根儿就没办法申辩,不过话说不回来了,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但这些人都选择性的对真相失忆,妄图将他们捏造的谎言变成大家接受认同的‘事实’。因此,他们压根儿就不觉得林成有申辩的必要。
林成将胤礼护在身后,然后干脆不再开口,而是认真的听听这些人是如何当着他的面将一件没影的事编排的有鼻子有眼睛的。
不到半个小时,一个完整版的“通奸”故事就在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中编排完整了。而故事的主人公“林成”,听着都觉得自己好像还真的做了那种违背社会公德的事。要不是林成确信自己来到这个小镇还只有两三天,而那个时候那个据说是妇德有亏的女主人公早已经被投入监狱的话。林成还真以为自己人格分裂了。
林成再三核实自己真没做这事之后,不得不佩服这群人的无事生非能力,这些人要是活在现代的话,绝对是绝佳的编剧导演啊,估计连张艺谋之流的都没他们这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同时林成心中一阵的发寒冷,终于明白为什么说“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的真正含义所在了,一旦得罪了这些个小人,也许下一刻你就被他们编排成了某个案件的主角,而且编造的水平如此之高,以至于连你自己都会恍然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更别提是完全不明真相的外人了。而被冤枉的人,谣言的主角,也许起初的时候一听到这个谣言会被气得七窍生烟,可是他的辩解声在嘈杂的声音中被淹没殆尽,以至于没人听得见,而听见的人又十之八九的不相信,这样久而久之,连被谣言的主角都以为谣言是真的了,有点神经错乱了,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事,连自己都忘了。
这就是谎言说一百遍就成了真话的真意所在吧。谎言说了一百遍之后别说是听的人,恐怕就是说谎的人自己都会以为谎言是真的了。
想到这儿,林成不禁想到这古代该有多少人就是这样死在了像眼前这类无事生非,信口雌黄的小人编造的流言蜚语之下呢?
还真是舌刀不用铁,杀人不见血啊。
正在深思的林成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扭扯着自己,然后就听见了胤礼的哭声。
林成回神一看,只见几个男的正压制着自己的双手,试图将自己往门边拉。
而人群中不时地传来谩骂声。
“把这个奸夫扭进官府中去”
“长得一副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居然能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来。”
“是啊,还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在各种各样声音的包围下,林成愣了好一阵子,而就在林成发愣的功夫,林成已经被人连拉带推的走了好几步了。
这时刚刚被人踢倒在地的胤礼不顾自己腿部的疼痛,爬起来,就从人群缝隙中挤到了林成的前面,然后试图推开那些个压制着林成的人。
结果被人抬起一脚又踢出去了,林成看到被踢出去的胤礼,回神了,马上挣脱开压着他的人,那些个压制着林成的人,也不过就是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人,压根儿就没多大的力气,被林成轻易的挣脱开了。
林成上前抱起了胤礼,认真的检查着胤礼的情况,还好胤礼只是受了点皮肉伤,没什么大碍,但此刻林成对于这些个连对小孩都如此之残忍的小人,已经恼怒到了极点。
然而席金林之流的人显然还没感觉到林成的怒火,再次包围了林成,他们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并有几个人试图将林成押解入官府。
但他们的行为无异于火上加油。
当他们的手再次碰上林成的时候,林成就彻底爆发了,林成抱起胤礼,然后飞起一脚就直接踢飞了一个靠他最近的浪荡子弟,而那个被踢飞的浪荡子弟同时又压倒了一片看热闹的人。
要是在平时,林成决不至于在公共场所无所顾忌的放开手脚教训人,担心这样会伤及无辜,但此刻林成放眼看了看围着他周围的这些人都不是无辜之人,都是刚刚谣言的编剧,而那些个无辜之人,早就跑跑的远远的,不屑于同这群三姑六婆似的男人站在一起。
于是林成放开手脚教训这些人了,此刻林成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让这些个比女人还好编造流言蜚语,把自己浅薄的快乐建筑在他人的痛苦甚至于生命之上的小人明白,在这世上说话也是要负责的,让他们记住玩火者必自焚。
尽管林成还抱着胤礼,但对付这些个平常之会嚼舌根的纨绔子弟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片刻间的功夫,这些人就被打倒在地,茶馆外面街上的许多人见到这茶馆有人在打架,就纷纷围在门口远远地看热闹,他们不知道林成为什么打那些人,但看热闹的人显然对打架的原因不感兴趣,他们完全把它当武戏看,而且显然比武戏好看多了,这可是真刀实枪地打架啊。
随着那些个浪荡子弟纷纷地被打倒在地,人群之中不时地传来喝彩叫好声,而原本还在茶馆喝茶的人早就远远地躲出去了,以免遭到池鱼之祸。
只有客栈的掌柜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心疼啊,当然,他不是心疼那些个被林成打的惨叫不已的浪荡子弟,他心疼的是他的茶具啊,他的生意啊,可是他看了看此刻黑着一张脸的林成,又没胆上去劝告,只好安慰自己破财消灾吧,只是恳求菩萨保佑千万别出人命啊。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被破坏的茶具越来越多,那些个浪荡子弟,见对付不了林成,甚至于用桌子椅子当武器砸林成,结果可想而知,桌椅报销了不少,也有些没骨气的浪荡子弟,哆哆嗦嗦地躲进了桌椅下面去了,林成就掀桌……..
掌柜的看着被破坏的财物,心里头流着血啊,连破财消灾都安慰不了他了,于是他命伙计们去报官,可是伙计们正看着津津有味呢,说什么也不去,掌柜的被逼的没办法只好自己跑出去报官,可是门口堵满了看热闹的人,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没挤出去,挤到中间,进退不得。掌柜的心里头急啊,痛啊,心血在滴啊,可是无可奈何。
挤在中间的掌柜置身于周围的喝彩声中,头蒙蒙的。
忽然周围的人群安静下来了。
原来此刻那些人已经全部被林成打趴在地了。
在林成怀里的胤礼,看着林成的目光那叫一个崇拜啊。
拍手高兴地叫道:“姐夫,你真厉害。以后我就拜你为师了。”
林成摸了摸胤礼光光的脑门道:“宗寅,刚刚你有没有被伤到?”
胤礼道:“刚刚没有。不过,姐夫你放我下去吧,刚刚踢我的那个混蛋实在是太可恶了,我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伤到爷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成蹲下身子,放下胤礼,胤礼不顾刚刚踢他的那个人的求饶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去踢那个男的,而且胤礼不愧是康熙的儿子,对付人那叫一个狠字,可能觉得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只用腿踢那个男的,便宜他了,于是抽出康熙让他随身佩戴的匕首,冲着那个男的脚上就要刺下去,那个男的看着胤礼拔出了发着寒光的匕首,吓得不住地磕头,但胤礼丝毫不为所动。
眼见胤礼的刀就要刺下去了,那个男的慌忙伸出双手试图阻挡,可以想象康熙给的匕首是有多锋利,那个男的手霎时就血流如注,男的疼的直嗷叫。不过胤礼丝毫不为所动,还要再刺那个男的。
林成阻止道:“宗寅,回来。”
胤礼看向林成道:“姐夫,他踢我了,从来没有人可以对爷这么无礼。哥哥们说了谁敢对我们无礼就要他们付出代价,以前有个不知轻重的奴才给二哥哥斟茶的时候不小心把开水溅了一滴到而哥哥的手上,二哥哥府上的管家就让人把那个奴才的手给剁了,二哥哥府上的管家说了,我们兄弟的身份尊贵,冒犯了我们兄弟就是罪该万死…..”
林成道:“所以呢?你要怎么做?”
胤礼道:“他是故意踢我的,我一定要挑断他的脚筋,以儆效尤,让其他人知道,我不是他们可以冒犯的人。”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的纨绔子弟,早被胤礼的一席话给吓的冷汗直流,连呻吟都不敢了,终于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了。
尤其是刚刚踢胤礼的那个人,这会儿,只会磕头了。
林成看着还一脸天真的胤礼,轻飘飘地说着酷刑,心里像是坠着铅般的沉重,这就是皇权对人权的漠视。从小就给皇子们灌输着这样的轻民思想,如何能指望这些皇子们长大了之后,能够将百姓看的重呢?
第二百四十六章 惩治1
林成的思绪还在百转千绕着,而胤礼则为了维护他以生俱来的阿哥不容侵犯的尊荣,要再次动刀,那个男子吓得跪着连连后退,可惜他的周围到处都是被林成打趴在地的纨绔子弟,所以那个男子没很快就退无可退了,他想站起来跑,可是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刚刚被林成打得,总之这会儿他脚软,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睁大着眼睛惊恐的看着此刻拿着沾血的刀脸色平静的胤礼向他走来,长期的皇权至尊的思想教导下长大的胤礼眼里,处决这么个纨绔子弟跟杀鸡杀鸭没什么区别,更何况是处置一个踢了他的纨绔子弟。
所以此刻胤礼觉得自己对这个胆敢踢他的男子做什么都不过分。
眼见胤礼的刀就要刺入那个男子了,那个男子吓得尿失禁了,胤礼愣了愣,接着就嫌恶地瘪了瘪嘴道:“多大个人了还尿床。”
不过此刻胤礼嫌恶这个男的脏,就不愿意亲自去处置那个男子了,而是用他的匕首,指着那个男子旁边的席金林道:“你,去,把他的脚筋给挑断。”
席金林看看此刻直直地指着他的眼睛的寒光闪闪的匕首和胤礼那毋庸置疑的表情,然后看向此刻正满眼乞求地看着自己的那名男子,犹豫着。
胤礼道:“你去还是不去?我可看清楚了,刚刚就是你挑动是非的,要爷先跟你算算账吗?”
席金林一听吓得两腿发抖,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孩子刚刚说话做事的狠决样子,想到今儿个这儿的是是非非还真是自己挑起来的,心里头那个害怕啊。
于是忙对着胤礼讨好地道:“爷,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林成原本要制止胤礼的动作的,不过这会儿林成倒想看看席金林这个人究竟会怎么做。于是倒是站在一旁看戏了。
那个男子一听席金林这么说,就狠狠地怒骂道:“席金林,你别乱来,你要要是敢对我做什么的话,我就把你的丑事全抖出来。”
林成一听暗叫一声“好”,要的就是你们狗咬狗,让你们来当当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倒要看看到时候,你们还有什么心思去编排别的流言蜚语。
席金林马上反击道:“陆臻,你的丑事也不比我少,我告诉你,你要敢对我的事嚼舌根的话,也别怪我把你的丑事给抖出来,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你死的惨还是我死的惨。”
林成和胤礼这才知道那个男子的名字叫住陆臻,可惜了一个好名字,用在了这样一个人渣的身上。
胤礼道:“你们吵什么吵,爷可没时间听你们吵架。”说完就又用刀指向那个叫席金林的道:“你做不做?”
席金林道:“做,我这就做。”
说着就不顾陆臻的谩骂诅咒,伸手就要去拿胤礼手中的刀。
胤礼条件反射般地抽回了刀,席金林伸出去接触刀的手立刻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血立马开始流淌着,席金林倒吸着凉气。
同时对胤礼怒目而视。
胤礼一见席金林居然敢给他脸色看,火起,抬起脚就使劲踢上席金林的手上的伤口处,席金林惨叫一声,眼泪直在眼睛里打转。
胤礼道:“让你瞪我,你这狗奴才居然敢给爷脸色看,爷看你是活腻了。”
席金林忙求饶道:“小爷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刚刚惊讶小爷你怎么忽然把匕首给抽回去了这才抬头看向小爷的,借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瞪小爷你啊。”
胤礼道:“你刚刚试图拿小爷的匕首。”
席金林道:“可是明明是爷你让我挑断陆臻的脚筋啊,我才会拿爷的匕首做工具的。”、胤礼道:“谁让你用小爷的匕首了,小爷的匕首是你这等奴才可以碰的吗?”
胤礼在话语中一再的贬低席金林,但席金林心里头恨得牙痒痒的,心想躲过今天的这一劫难之后,一定要好好地“报答报答”眼前的小毛孩。
可是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只好把满腔的恨意压在心里头,然后对着胤礼道:“可是小爷,我手上没工具啊。”
胤礼道:“那是你的事。爷只看结果,你究竟做还是不做?”
席金林于是拾起地上一块较大的陶瓷碎片,这时忽然听到门口有人说知府大人来了,知府大人来了,那些个原本被林成打趴在地的人,这会儿像是见到救星似的,纷纷的喊道:“知府大人救命啊,知府大人救命啊…….”
林成冷冷地道:“看样子,我刚刚打得还不够狠,你们这会儿还有力气求救。”
林成那冷的像是要结冰的声音,让这群纨绔子弟瞬间失声了,不过他们的眼光还是热切的望向门边。
这时一个身着知府官服的人在茶馆掌柜的引领下向着林成他们走来。
很快林成他们就被包围在了中间,掌柜的对着林成躬身道:“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你们破坏我太多桌椅茶具了,我这才无奈的去报官的,还请客官见谅。”
那些个躺着地上的纨绔子弟这会儿又忘了林成之前的警告,开始向着知府大人求救了,同时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林成和胤礼的罪行,短短的一刻钟时间里,林成和胤礼就被安插上了许许多多的罪名。
林成这会儿已经对这些人的信口雌黄能力,淡定了。这会儿倒是想到了一个绝好的惩治这些人方法,那就是让这些个纨绔子弟反目成仇,让他们各自编排着对方的不是,那么到时候这些人最后恐怕都会成了最臭名昭著的人,然后让他们自食恶果。
终于知府大人受不了唧唧歪歪的噪音了,一拍桌子道:“都给本府停下来,本府还没问道你们,有你们说话的份吗?”
然后知府大人接着道:“杜维,王贤,你们给本府看好了,待会儿有谁在本府没问到他的时候,他就擅自开口说话的,就给我张嘴五十。”
杜维道:“是,大人。”
王贤道:“是,大人。”
然后知府看了看四周被掀翻在地的桌椅,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在的人,还有陶瓷碎片,再看看,一脸淡定的林成。
恼怒地道:“你是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下跪?为何要来到这茶馆寻衅生事?”
要说这清朝,林成和安好最痛恨的规矩是什么?那毫无疑问就是见官要下跪的规矩,所以当康熙要他们带着胤礼一同去周游的时候,林成就提出了要康熙给他个秀才的身份,因为秀才见官可以不用下跪。所以这会儿林成当然不会下跪了。不过林成还没来得及回答,胤礼就添乱了。
原来胤礼一见知府大人的官服就不屑地瘪瘪嘴,因为在京城的时候,每当哥哥们府上有什么喜事的时候,胤礼常常可以看到穿着这类官服的小官,讨好着哥哥们。这会儿见这么个芝麻大的小官,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同林成说话,居然敢质问林成,而且还不分青红皂白。心里头那个火啊,于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平民’了。
上前就道:“不过就是个知府,居然敢质问爷的姐夫,真是以下犯上。”
大同府此时的知府,姓曾,今年才调任到这大同府当知府,之前他在京郊的一个小县城当县令,因为没什么背景,怎么经营都不得提升。不过好在他有一个女儿长得还不错,于是在九阿哥生日的时候,送给九阿哥当小妾,这才在九阿哥的帮助下提升为知府,尽管这地方有点偏,但总比当知县好,再说了他一直相信他那个花容月貌的女儿一定可以得到九阿哥的宠爱,到时候九阿哥看在他女儿的面子上,提携一下,自己说不定就青云直上了。
不仅仅是曾知府如此认为,连曾知府的许多同僚都这么认为,所以曾知府自从调任到这个大同府做知府之后,到处都是阿谀奉承声,过的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啊,尤其是前些日子,九阿哥府传出消息说他女儿怀孕了,他就更有盼头了,九阿哥的嫡福晋就只生了个女儿,听说九阿哥的嫡福晋生产的时候元气大伤,之后不会再生养了,那么他女儿如果生的是个男娃的话,说不定就成了九阿哥府的世子了。如果九阿哥当上了皇帝,那么…..
这些日子曾知府那是越想越美啊,可是这会儿居然听见一个毛头小孩以如此不屑的口气同自己说话,心里不舒服了。
可是低头一看胤礼的面容,楞住了,这不是自己去年带着女儿去九阿哥府为九阿哥拜寿的时候,见到的十七阿哥吗?皇上的小阿哥,听说康熙老来得子,对这个小阿哥宠爱的紧。可是他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曾知府想想这些日子也没听说过十七阿哥出宫的消息啊,应该是看错了吧,于是曾知府就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再看向胤礼,不错真的是他。
再看看胤礼手中的那把匕首,那是当时福建巡抚送给九阿哥的贺礼,后来听说九阿哥又呈送给了康熙。
第二百四十七章 惩治2
曾知府想到这些,已经可以认定胤礼就是康熙目前最小的阿哥,十七阿哥了,这时候不禁有些胆颤心惊了。
曾知府认定了康熙是不可能让十七阿哥这个只有五岁的小男孩一个人带着侍卫大老远的跑到这大同府来的,那么康熙也许也在这大同府,就算康熙没来,也应该有其他已经成年了阿哥来到了这儿。
那么康熙或者其他阿哥是为什么千里迢迢地来到这大同府来微服私访呢?难道自己做的那些个龌龊事被御史弹劾了?那么昨天被自己拉到街上卖肉的无辜妇人的事情,他们应该也看到了?这该如何是好?
还有刚刚胤礼好像称呼这个挑事的少年为姐夫?难道他是额驸?可是康熙明明没有公主下嫁到这大同府啊?曾知府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惊,当然心里头的疑问也越来越大,不过这些他看不透的疑问,使得曾知府,心里头的恐惧更甚,曾知府感觉自己现在像置身于迷雾之中,不,更确切的说是置身于有毒的瘴气之中,随时随刻都可能在不知不觉中丢了一条命。
曾知府脑门上冷汗不住地冒,然后‘扑通’一声就向着林成和胤礼跪了下去。
然后磕头道:“卑职不知…..”
林成见曾知府这个情状,猜到林知府十之八九是已经猜出了自己和胤礼的身份,虽然林成不知道眼前这个曾知府是如何看出胤礼和自己的真实身份的,但此刻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个曾知府泄露自己和胤礼的真实身份,否则自己接下来的周游之旅会增添无数的危机和困扰。而且也要找个时机问问这个曾知府是如何猜出胤礼和自己的身份的,只有知道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以后才能杜绝这类事情的再次发生。
于是林成忙厉声打断曾知府道:“曾知府,你快快请起,不必多礼,我林成本就是粗枝大叶的人,不好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我们也只是早有耳闻这大同府人杰地灵的,所以慕名前来。纯属私人活动。本不打算插手贵地的是是非非的,只是好像我不犯人,也有人会来犯我,竟然有人犯我,那我就必犯人了。曾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曾知府哪里敢站起来,依旧跪着。这会儿见林成的话音落了,忙道:“额……”
林成道:“我姓林。”
曾知府也是个激灵人,听林成第二次提到他的姓氏是‘林’时,马上明白了林成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会儿希望自己能用林少爷来称呼他,所以曾知府道:“是,林少爷说的是。还请林少爷放心,卑职一定严惩那些个胆敢冒犯您的胆大妄为之徒,给林少爷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林成道:“那你就去处理吧,本少爷等着看结果,时候不早了,本少爷要回去休息了,今天一早的兴致都被这些个嚼舌根的人给破坏殆尽了。”
曾知府忙道:“不知林少爷现在下榻何处?”
林成挑挑眉头道:“怎么?这也是你可以过问的?”
曾知府忙道:“林少爷误会了,卑职有几斤几两卑职自己拎得清,哪敢不知天高地厚地妄图过问林少爷您的行踪的。”
林成自从经历了昨天的那件事后,对这个知府实在没好感,而且林成此刻决定了要把曾知府这类的贪官恶吏清清,多少可以让官场干净些,所以这会儿同曾知府说话也不客气,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林成说完抬腿就要走。
可是这会儿曾知府哪敢放林成走啊,担心这个林成待会儿把他的今日的所见所闻所历,上达天听,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可就得遭遇重创了。自己青云直上的美梦啊,恐怕得醒了。
于是曾知府马上拦住林成的去向。
林成皱了皱眉头道:“怎么?要囚禁爷?”
曾知府忙惶恐地道:“林少爷误会了,卑职只是担心卑职才疏忽学浅,没能很合理地处理这件事,让林少爷你受了委屈,那卑职的罪过可就大了。”
林成等的就是曾知府的这句话,林成本就想好了处置这些个嚼舌根的卑劣小人的方式了,但因为这儿毕竟是曾知府的管辖之地,自己无端插入难免会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之嫌,不过如果有曾知府的邀请那就另当别说了。
不过这会儿林成还是要装模作样地推迟的,以免答应地太爽快了会落人口舌。
林成道:“曾大人,你按照大清律法秉公处理即可。”
曾大人,额头上的冷汗那个冒啊,他听林成的口气似乎不打算插手处理过程,说得好听啊,按照大清律法秉公处理即可?这不是明摆着整他吗?
现在十七阿哥和林成又不愿让别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他这是要按照袭击皇亲贵族的罪名处置呢?还是按照袭击官宦子弟的罪名进行量刑定罪呢?
而且他要是罚得轻了,恐怕林少爷会不满,更重要的康熙要是觉得十七阿哥因此受委屈了,将来给自己的仕途添堵怕是难免的,这要是处理的重了,这些个纨绔子弟的家族的人又不愿意了,更重要的事,自己没少同这些个纨绔子弟以及这些个纨绔子弟的家族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把他们得罪惨了,他们要是兔急咬人的,哦,不对,他们可不是兔子,他们可没那么善良,这些个纨绔子弟都是地头蛇啊,咬起人来,可是会在人的血液里注入毒素的。
如今最好的保全自己的办法就是让这个十七阿哥和林成自己来处理这些纨绔子弟,到时候自己可以推个干净。
曾大人想到这儿,更坚定了要让林成和十七阿哥自己处理这件事的想法,于是再接再厉地道:“林少爷能如此深明大礼,不以私人恩怨来计较,令卑职敬佩。但卑职窃以为这件事林成少爷毕竟是当事人,是不是应该为卑职提供点参考意见?林成少爷要是径直离去,卑职恐怕就只能听到这些个纨绔子弟的一面之词,到时候处理起案件来难免会有失公允。卑职恳请林少爷暂时移居到衙门中。”
林成道:“那本少爷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本少爷的还得回一趟‘歇心客栈’,内子还在哪儿呆着,本少爷明日再去衙门吧。”
曾知府心中暗想,该不会是公主在客栈吧?
曾知府道:“那卑职侍候林少爷前往客栈接尊夫人前往衙门。”
说完不等林成答话,就命令他的师爷道:“王师爷啊,你带着一队人马押解这些个纨绔子弟到衙门里呆着吧。”
师爷道:“是。大人。”
然后师爷就让人把地上那些个显然被曾知府对林成和胤礼的态度给吓到了的纨绔子弟架起来,就要往门外拖。
一时间惨叫声四起,原来衙役的粗鲁动作使得这些个纨绔子弟的伤口再次被创伤了。
这会儿那群纨绔子弟意识到后怕了,纷纷向胤礼和林成求饶。
林成看着他们许多人都被陶瓷碎片给扎伤了,再加上自己之前下手也不轻,想来受的伤是有些重。
林成还想着看他们是如何狗咬狗的呢,这会儿可不想让他们就这样被身体上的伤折磨地没心思上演狗咬狗地戏码,于是林成对曾知府道:“压入监狱后,安排郎中帮他们处理处理伤口吧,别落下了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