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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远方之心     假太子逆袭南明txt下载     假太子逆袭南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七章 噩梦般的战斗

    主将下令,全体正在装填的弩兵,立即加快了装填的速度。

    每人立刻开始将三根熟铁弩箭,齐齐压在弩槽之中,然后对准向外激射。

    三发齐射,可以短时间内达到最大的击发效果,但对于弩箭来说,浪费未免十分严重。

    这样浪费弩箭的射法,在平时当然是绝对禁止。

    但在现在两军搏命之时,这样的密集发射,却是最为有效的杀伤敌军的手段。

    第四镇镇长曾英,字彦侯,福建莆田人,乃是明末名将。他长得浓眉虎目,气宇轩昂,为人倜傥有武才,喜欢救人之急,时人多赞赏他,号“曾公子”。

    曾英每战必冲锋在前,所向披靡,美髯须,敌人望之惊以为神,聚众十万,威震川东。

    且因为,曾英算是明末历史中的知名人物,故特别为太子王明所看重,在川南归顺之后,他组建第四镇兵马,便特意提拔曾英为镇长。

    曾英的第四镇兵马,一直在川南整备,直到清军入攻湖广一,才从川南紧急调往施州卫。

    而因为现在施州卫已有正在重组的第八镇在整训,故曾英的第四镇兵马得以调出,往援荆州长阳县。

    在探明了吴之茂的一万兵马,竟在毫无防备又骄狂不已地前来攻打长阳县时,曾英心下,可谓怒气勃发。

    他当即下令,全体兵马,仅留三千辅兵守城,全军出动,主动去消灭这股来犯之敌。

    于是,在离长阳县东门约十里开外,两军终于在此正面对决。

    曾英知道,对面的清军近战能力极强,若是近身与自家弩兵对战,只怕会造成极大伤亡,故而不惜大量消耗弩箭的远程击杀,反是最为有效而经济的杀敌方式。

    “嗖嗖嗖嗖……”

    立刻,阵中的一万八千名弩兵,一时间,皆是三发齐射,多达五万四千根呼啸而出的毒弩箭,在极短的距离中,有如密集而狂暴的钢铁之雨,向那些吼叫着冲来的吴军军兵,狠狠地激射而去。

    一时间,吴军阵中惨叫连连,四下响成一片。

    弩兵们可以清楚看到,冲来的清军士卒,立刻被有如飞瀑一般的弩箭射中,由于是近距离射击,弩箭冲力极大,对这些清军军兵的伤害也极重。

    就连在后阵中的曾英,都从千里镜里清楚地看到,冲过来的清军军兵中,有人被一箭掀飞脑盖,粉红的脑浆冲天飞起,有人被一把射穿了胸膛,胸口暴起的血花,远远看去有如一团迷蒙的雾气。

    那冲力极大的弩箭,甚至将最前面的清军军兵给射了个洞穿后,再把后面的清军士卒狠狠射翻在地,来了个一箭双雕。

    这样可怖残酷的射法,出乎了所有清军军兵的想象。

    也大大超出了,这位新任的第四镇镇长曾英的想象。

    因为这只部队的这般打法,是他先前所从未经历过的,万万没想到,其威力竟然恐怖如厮!

    曾英部下这凶狠的首发齐射,虽然没有仔细瞄准,却亦让近千名清军军兵,立刻走到生命的终点。

    最前面的清军,乱七八糟地倒下,却立即被后面疯狂冲来的大批军兵,给活活踩成肉饼。

    见清军犹是疯狂前冲,第四镇镇长曾英,脸上的杀意愈发浓厚。

    “入他娘!不要停!再来三发齐射,给老子射死这些狗入的!”

    见到敌军大批死伤,曾英表面平静,但其心下,亦是快慰无比。

    这样近乎屠宰的杀戮,当然是极具快感的事情。

    “嗖嗖嗖嗖……”

    又是五万四千八千支弩箭激射出去,正吼叫前冲的吴军军兵,又是惨叫着倒下了一大片。

    在这个天气炎热的中午,那淬了剧毒的弩箭,有如死神手中放出一群群飞蝗,疾飞狂扑,组成了密集的死亡之网。

    三矢齐射,以数量取代质量,一瞬间,多达五万四千根呼啸而出的毒弩箭,向那些猛冲而来的清军,来了一个最亲密的拥抱。

    “噗噗噗……”

    随着隐约可闻的弩箭射入人体的闷响,一声声仿佛不似人类声音的惨叫,连绵而起,令人闻之心悸。

    被这些淬过了剧毒的弩箭射中,自是必死无疑。

    毕竟,这些浸过乌头毒素的弩箭,哪怕只是射中了他们的手脚等非要害部位,亦是剧毒迅速传遍全身,让他们全身发黑而死。

    这一轮齐射,尽管对面的吴军已然充分散开,却又是有五百多名的吴军军兵,被当场射杀。

    见到这第二次射击,前冲的清军在已有防备的情况下,死亡人数还如此之多,冷静观战的曾英,心下不由得满是感慨。

    真没想到,这样密集的远程打放弩箭,对敌军的杀伤效果,实在是太明显,也太震撼人心了。

    这样密集而恐怖的死亡,让整个前冲的清军军阵,瞬间出现大批混乱。

    而在后阵后监视的吴之茂,见到自家军兵在对面弩兵密集攒射下,还未曾近身,就开始出现混乱与动摇,冲击的速度与力量亦大为降低,不由得又是怒火中烧。

    他娘的,这简直是噩梦般的战斗!

    “冲!都给老子冲!若有不冲者,皆斩!”

    吴之茂气急败坏,冲着手下的军兵大声喝道:“狗入的!敌军两轮齐射,就把你们给打乱了,老子养你们这般废物何用!越怕死越死得快,全部给老子冲!一定要与他们正面对战!”

    吴之茂厉声骂完,又下令手下一众护卫一齐上前督阵并整顿阵型,强令这些被驱无异猪和羊的清军军兵,继续前冲,不可稍停。

    后退无路,前行挨射,这帮可怜的家伙,此时勇气与意志都已消沮,却还被强令前冲,情况颇为凄惨。

    只不过,他们已然没有选择,知道现在的自已唯一的生路,便是尽快地冲到敌军阵前正面交战,让他们再无法顺利打放毒弩,方是唯一保命之道。

    于是,吴军军兵有如一群被赶上架的鸭子,依然瞪着血红的双眼,呐喊前冲。

    那些中了弩箭倒地的吴军士兵,根本没有人停下施救,已然陷入了疯狂状态的吴军,把他们的尸体和尚未死透的清军伤兵,给活活地踩死踩扁,然后继续向敌军中央之阵,狂冲而去。

第三百四十八章 暴雨之射

    而在一众吴军奋起余勇,重新开始组织进攻之时,对面的第四镇弩兵第三轮弩箭打放,又开始了。

    “噗噗噗……”

    又是一轮冷酷无情地三矢齐射,矢飞如雨,触之即亡,在这段不过百余步的距离中,又是四百余名吴军军兵,惨叫哀嚎着倒地身亡。

    饶是伤亡惨重,吴军畏惧军令,犹然拼死前冲。

    与其后退被处死,不如前冲搏功名。

    见到吴军犹是拼死前来,一众杀红了眼的弩兵,自然不会对他们有半点客气。

    在吴军冲到约三十步外时,第四镇的弩兵们,进行了最后一轮打放。

    “噗噗噗……”

    密集的毒矢再度袭来,一群群死亡之蝗,直射正在搭弓齐射没有防备的吴军,造成了更加可怕的杀伤效果。

    又是近五百名吴军瞬间倒地,惨叫抽搐着死去。

    整个冲击的吴军军阵,又开始出现不小的混乱。

    见到对面的弩兵完全不顾已方的冲击,犹在不停大肆射杀,吴军主帅吴之茂心下怒火中烧。

    于今之计,唯有继续冲击,与敌军正面肉搏,方有一线生机!

    “别停下!别怕死!冲!都给老子冲上去!”吴之茂瞪着血红的双眼,厉声大吼。

    手下一众军兵闻令,只得纷纷硬着头皮,再度吼叫呐喊着拼力向前。

    他们凭着人多,无惧死亡,终于拼死前冲到了离敌军中央之阵约数十步外。

    不过,就在这时,却又有一件异事发生了。

    曾英的第四镇军阵中,弩兵们纷纷向后退去,那一直在后部按捺不动的三千名辅兵,开始登场作战。

    他们身上挂着滋滋燃烧的火绳,腰间装着一堆手投震天雷,开始迅速点燃导火索,准备抛扔单兵震天雷。

    在狂奔的吴军有如一群疯狂的野猪,气咻咻又毫无察觉地,进入了单兵震天雷的有效距离之后,辅兵们自然不会错失良机,开始抓住机会投掷。

    他们点燃震天雷后,便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中滋滋燃烧的单兵震天雷,朝滚滚而来的吴军军阵,用力掷去。

    总共3000枚单兵震天雷,朝吴军战阵的远端,猛投而去。

    “砰砰砰砰!……”

    爆炸声连绵而起,在吴军战阵后方,刺目的明黄色火光,在浓密呛鼻的白烟中隐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大批躲闪不及的吴军军兵被炸翻。

    数十步外,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响成一片,几乎可以震爆人的耳膜,那刺目的金黄火光,在大团涌起的哨烟中时隐时现,空中碎肢与鲜血四处迸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如同血腥地狱。

    曾英手下辅兵这番出其不意的震天雷轰炸,可谓是对吴军军兵的致命一击。

    这些破片杀伤半径多达十多步的单兵震天雷,给吴军军兵造成的杀伤效果十分可怕。

    这三千枚单兵手掷震天雷密集投出,共有两千八百多枚顺利爆炸,至少让五百多名密集冲锋的吴军,瞬间毙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这样的当头轰炸,可谓是吴军入关以来,遭遇到的最为猛烈的火器攻击。

    很多吴军的耳朵,已被当场炸至失聪,他们呆呆地怔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就连那统领吴之茂,一时间,都是呆在原地,在这个寂静无声的世界里,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应对。

    一时间,吴军已是阵型大乱,士气更是降至谷底。

    而这时,曾英军中的辅兵,第二轮单兵震天雷投掷,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又是一番连绵的剧烈爆炸,又是人体残肢与鲜血内脏四处横飞,又是多达近千名来不及后退与分散的吴军军兵,瞬间被杀。

    紧接着,又是第三轮投掷开始了。

    而在震天雷大逞淫威之际,那一万八千杆常胜弩又齐齐打响,绵密的射弩声与震耳的爆炸声,互相错杂,震耳欲聋,未有稍歇。

    在敌军这样强横的组合攻击面前,在这近乎绝对死亡的暴力屠杀面前,以血肉之躯冲阵的吴军步兵,在离敌军车阵只有十余步的地方,在这离敌军几乎近在咫尺的地方,终于彻底崩溃了。

    战至此时,冲在最前头的吴军步兵,基本已是死伤殆尽,侥幸剩余的吴军溃兵,则纷纷扔了武器,嚎哭着转身溃逃。

    他们有如一群顾头不顾腚的猪,再谈不上任何组织与纪律,每个人都是拼命后撤奔跑,疯狂逃窜,唯恐落在后面,就会成为敌军的刀下鬼与枪下魂。

    直到这时,一脸惨白的吴军统领吴之茂,才总算明白了自己的真实处境。

    他娘的!

    打的什么狗屁仗!

    这太子兵马的强悍战斗力,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想想自入湖广以来,不,是自跟着吴三桂入关以来,有过太多次的战斗,只要自已的手下军兵奋力一冲,那些连列阵都不稳的明军,往往即刻便是崩溃。

    而接下来的战斗,自已要做的只不过是一边倒的追杀。

    想不到,顺风仗打得多了,这逆风仗的狼狈情形,已然远超自己想象。

    更可悲的是,现在情况竟是彻底反了过来,自己的手下,竟连明军战阵都无法接触,就被打得彻底溃败,死伤殆尽,以致再无还手之力!

    这简直是噩梦般的场景!

    那现在的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吴之茂陷入慌乱之际,一直在密切关切战局的曾英,见到敌军方寸大乱,溃败之势已然十分明显,他的脸上,终于露出得意的笑容。

    哼,趁你病,要你命!

    现在,老子可要你好好尝尝,我军出击的铁拳,到底是何等滋味!

    他审时度势,立即大声喊道:“全体骑兵听令!”

    “在!”

    “本将命令你们,立即分成左右两部,尽数出动,绕过两翼之阵,全力包夹追杀敌兵!”

    一众骑兵闻得此令,俱是双眼放光,齐齐大声回道:“得令!”

    他们有如打了鸡血一般,立即马蹄隆隆地紧急出动。

    骑兵迅速地分成两部,有如两把突起的尖刀,向吴之茂的后阵呼啸着包夹而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撤逃保命

    曾英的用意很明显,就要趁敌军一片混乱又不知所措之际,发动骑兵从左右两翼向吴军后阵包夹突击,要将这股实力大减的吴军,给一举消灭。

    吴之茂惊恐地看到,从步兵战阵的两翼之处,对面的两部骑兵有如出山之猛虎,正吼叫着呈弧状包夹过来,试图将自已的剩余部众全部合围歼灭!

    原本就混乱不堪的局势,顿是更加危急!

    “吴将军,敌军势头太猛,我军已难抵挡,需得立即撤退,不然,我们可就要让敌军全部围住了!”旁边一名护卫,用焦急的语气对吴之茂大声喊道。

    吴之茂脸色灰败,却缓缓摇了摇了头。

    没用。

    来不及了。

    现在敌军骑兵即将合围,若自己现在再调头逃跑,那毫无疑问,在敌军的衔尾猛攻之下,必会全军崩溃。

    现在的局势,想要逃命,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了。

    吴之茂抬起头时,血红的双眼中,已是狂暴的孤注一掷状态。

    既然已是脱逃无路,那就彻底地搏一把!

    为了保全人数占多的步兵能够顺利撤退,那就把这些剩余的两千骑兵,当成最后的筹码,来个一把椤哈!

    富贵险中求,生机死中存!

    吴之茂认为,现在自已唯一可行的办法,便是集中全部骑兵,同样兵发两部,阻击拦截对面正高速冲来的骑兵,然后自已这支陷入重围的军队,才能有微茫的一线生机。

    “传我军令,全部骑兵亦分成两部,集中突击,对攻对面骑兵,一定要拦住他们!”

    “嗻!”

    马蹄隆隆,枪指刀横,两千余名吴军骑兵兵分两部,一起策马疾冲,向对面的第四镇骑兵猛冲而来!

    小跑,提速,冲阵!

    在这时,就在吴军骑兵打算一鼓作气继续前冲之时,从两边包夹而来的骑兵,终于赶到了。

    一路高速冲来的第四镇骑兵,整体阵形呈半圆状,有如一只凶猛的拳头,以十分凌厉之势,瞬间冲入了正猛冲而来的吴军骑兵之中。

    人马俱着重甲,重达半吨的玄虎重骑的第四镇骑兵,作出第四镇突击的箭头,他们冲击凌厉,有如一辆辆飞奔的坦克一般,把仓促应战的敌骑,冲得愈发散乱不堪。

    特别是与第四镇骑兵正面相接的大批吴军骑兵,被狂冲而来的第四镇骑兵,一击致杀。

    他们或是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胸口被锋利的骑枪捅了个对穿,还有许多被第四镇骑枪或骑刀,连人带马捅成对穿,死状十分骇人。

    本来就人数占优又阵形严整的第四镇骑兵,立即给人数较少且未充分提速的吴军骑兵,来了一记结结实实的凶猛重击。

    随即,两只骑兵队伍,立即绞杀在一起。

    刀剑相砍的叮当声,砍断骨头令人牙酸的卟卟声,捅入人体马身的沉闷噗噗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临终的悲鸣,顿时响起一片。

    这场骑兵之间的胶着对战,可以清楚看到,第四镇的骑兵阵型不断地向前挤压冲击,吴军骑兵则不断地向后退缩,整个阵型越发凌乱不整,最终竟被第四镇骑阵,呈半弧状渐渐吞入其中。

    两军交战,刀砍枪刺,喝喊连连,不断地有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坐骑被砍翻在地,发出声声悲鸣。

    这场第四镇优势明显的骑兵交战,随着后面的第四镇枪兵快步赶来,整个战局瞬间明朗化。

    一名名手持虎枪虎刀的第四镇陷阵营步兵,一路奔路到此,已是人人气喘吁吁,却犹是精神百倍,士气如虹。他们呐喊着快步冲来,把吴军骑兵的后路彻底截断,把他们从前到后完全包抄,让这一众敌军骑兵,陷入了被彻底包围的绝境。

    一柄柄锋利的精钢长枪,有如飞翔的毒龙,呼啸着狠狠地捅刺过来,流寇骑兵或人或马,纷纷被长枪捅中要害,一名又一名吴军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一匹又一匹战马嘶鸣着倒地。

    战况激烈,厮杀不止,这场突如其来的围歼战,第四镇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彻底地占了上风,整个战斗,已然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

    吴之茂悲哀地发现,原本还有一丝生机的局势,到了现在,又是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眼下之计,也只能趁着已方骑兵尚与敌军对战之时,趁机带领全部的步兵赶紧突围撤走了。

    吴之茂现在,面临着最痛苦的抉择。

    从现实意义上说,在所有的牌都打出去了的情况下,自已已然控制不了局势,那为了保命起见,现在最好的应对办法,便是迅速脱逃离去,如此一来,或许可保得一条性命。

    但是,如果作为主帅的他,在现在这战局关键时节掉头逃跑,那可以想见,自家那正陷于苦战的一众骑兵,必会因为主将逃跑,就此全阵崩溃。

    只不过,若是不跑,这敌军骑兵与步兵一齐掩杀过来,陷入重围的自已,如何抵挡得住敌军的四面冲击,这样的坚持抵抗,又岂非与送死无异。

    几乎可以料定的是,若敌军骑兵掩至,那连同自已在内的这些骑兵,定会被牢牢围住,全部消灭,再无孑遗。

    这一刻,吴之茂悔之无及,又恼躁无比。

    他娘的,现在老子到底该怎么办?!

    最终,还是保命的本能,让吴之茂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传令全军,扔掉旗帜与弓箭,立即全力后撤,脱离与敌军的战斗!”眼见得大势已去,脸如死灰的吴之茂,吼叫着下达了这道命令。

    他一说完,便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率先掉头逃跑。

    剩余的数千步兵,有如一群疯狂逃命的野猪,立是紧跟其后,向东溃退而去。

    而主帅一逃,对于正苦苦作战的吴军骑兵来说,对其士气的打击,可谓是毁灭性的。

    那些与敌军纠斗不休的吴军骑兵,在又拼死抵挡了一阵后,再也支撑不住,纷纷掉头逃窜。

    他们尾随着远去的主将吴之茂留下的踪迹,有如一窝蜂般疯狂撤退逃命。

    见得全军有如一团乱蜂一般,跟随着纷纷掉头逃窜,吴之茂心下,有如刀绞。

    耻辱啊!

    这样全军溃退被人追杀的滋味,当然可是刻骨铭心的屈辱!

第三百五十章 吴之茂战死

    见到局势瞬变,吴军开始仓皇溃逃,对面的第四镇镇长曾英,可谓大喜过望。

    他娘的,你们这般混蛋,现在终于知道要逃跑了。

    只不过,你们想逃,却没那么容易!

    他当机立断,立刻下达了全军进击,全力追杀敌军败兵的命令。

    敌军溃败而逃的大好良机,岂可轻易错过!

    此令一下,他手下的骑兵与那一众步兵,则有如不停追逐猎物的野兽,对溃逃而去的吴军,继续毫不留情的撕咬猎杀。

    原本就是一片混乱的后撤,在第四镇兵马的强力冲击下,瞬间变成了毫无目标四下溃散的逃亡。

    为求逃命,吴军溃兵们纷纷弃了武器,哀嚎着大声逃亡,更有甚者,边跑边脱去盔甲,以求能在这场逃生大赛中,尽可能地死道友不死贫道,让自已得以逃出生天。

    远远地见到,自家剩余的这千余名骑兵,竟在这仓皇撤退之中,走向了彻底的溃败,主将吴之茂心痛如刀绞,却已回天无力。

    自已想侥幸地搏一把,最终还是输了个彻底。

    这样的结果,可谓后悔莫及!

    他再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漫坡遍野的吴军军兵,被敌军如屠猪宰羊一般尽情屠杀。

    这一刻,吴之茂忽然有种幻灭之感,此时的他,只觉得自已是具只剩呼吸的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已的存在还有何意义。

    可怜手下这还剩六千余人的兵马,却在今天以这样一个窝囊的结局,尽数走向覆灭的终点。

    再想想先前跟着平西王吴三桂南下之时,可是一路凯歌高奏,几乎所向披靡地杀入汉地,打得流寇与明军皆是抱头鼠窜,可谓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怎么他娘的就会在这长阳县东边,突遇了这股来路不明的太子兵马,反被打了个彻底溃灭的结局呢?

    这简直就是无法形容的噩梦。

    这样的强烈反差,几乎能将人逼疯。

    而此番大败回去,就算能成功逃回宜都县城。自己这个前军副将,丧失了近五千兵马,只怕最终会被盛怒不已的总兵王屏藩,给开刀问斩了吧。

    现在的自己,这般处境,倒真可谓是进亦死,退亦亡了。

    他的心下,悲凉又迷茫。

    就在吴之茂彷徨无措之际,一千余名轻骑,一路砍杀他的手下溃兵,终于扬起一路巨大的烟尘,吼叫着冲到了他的旁边。

    见到敌军骑兵有如野兽一般啸叫冲来,吴之茂惊惧至极,愈发猛磕马肚,想要更快地逃命离开。

    旁边的一众护卫骑兵,亦是心下大惧,纷纷加速奔逃,紧紧地护着统帅吴之茂,想要纵马疾速逃走。

    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些轻骑追兵一路猛追,来得近了,竟然开始一齐抛射。

    原来,这些骑兵大部分乃是先前投降的清军骑兵,满蒙汉皆有,在被王明收降整编后,已然渐习汉化,熟悉制度,遂分排入各镇之中使用。

    在这样猫追老鼠式的追击之下,他们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使出自己的传统技能了。

    箭雨呼啸袭来,吴之茂身旁的一众护卫,纷纷惨叫着倒地,非死即伤。

    在仓皇逃命之时,还要不停注意身后的箭雨追杀,这样的状态,真是令人痛苦之至。

    只可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终于,一根凌厉的楛木箭矢,穿越过了阻挡的护卫,透过其颠散的盔甲间隙,夺的一声轻响,极其准确地射中了吴之茂的后颈。

    一击而中,那凌厉的箭头,冲力极大,竟复从他前颈直透而出,仅留一截短短的白羽箭柄在外。箭头冲射而出之处,带出大团喷涌的血雾。

    语言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从吴之茂后颈之处,窜颈而上,直传入脑。

    吴之茂瞪大眼睛,大张着嘴,呵呵有声,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在马背上摇晃了两下,就象一根木头一般,从马上倒栽而下。

    “吴将军!”

    “吴大人!”

    在旁边护卫连声哀唤之际,倒地抽搐不已的吴之茂,犹在剧烈无比的疼痛中,痛苦地挣扎着。

    终于,还是一根疾疾踏来的马蹄,彻底结束了他的痛苦。

    这根粗壮马蹄,象踩西瓜一样,啵的一声,瞬间踩爆了吴之茂的脑袋,粉红色的脑浆四处飞溅,模样极其骇人。

    主将既死,一众溃散的护卫骑兵心惊胆裂,更无任何心气可言。

    他们人人自顾逃命,愈发加快了逃跑的速度,一路绝尘狂奔而去。

    后面尾追的骑兵,见他们逃脱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再难追上,不由得在后面唾骂连连,又发怒地一齐激射一阵箭雨之后,不再继续追赶。

    他们调转马头,朝那向正仓皇溃逃的其余步兵奔行而去,与其余的骑兵步兵一起,对他们相向夹击,猛追赶杀。

    这样凌厉的对冲夹击,群龙无首又士气归零的剩余吴军步兵,立刻彻底崩溃了。

    至此,整个偌大的旷野,成了敌军尽情屠杀的场地,漫坡遍野溃逃的吴军,则有如疯狂逃命的牛羊猪犬,任命敌军追杀砍死,根本就没有任何保命的可能。

    大批脱逃不及的步兵,只得纷纷弃了武器,哭喊着跪地乞降。

    这时,幸得主将曾英及时下达了止杀令,同意他们投降,这残余的五千余名步兵,才总算保全了性命。

    整个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死人死马横七竖八,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这场残酷的当面对决,曾英的手下兵马,终于取得了彻底的大胜。

    整个战场上,全军将士皆是齐齐欢呼大胜,一时间,声震如雷,直遏云野。

    此时,有监纪司的随军文官,一脸喜色地纵马回奔,向曾英大声禀报此番追杀的成果。

    “曾镇长,我军此番追击,大获全胜,总共斩杀吴军近四千五百余人,毙杀敌军主帅吴之茂,现在缴获的军械与旗号,却是不可其数……”

    情绪激动的文官,说得唾沫横飞,而对面的曾英,则是一直一脸微笑。

    但他心下的欢喜,却是难以言表。

    这样酣畅淋漓的大胜,如何能不让他为之欣悦非常。

    但曾英现在,却要开始思考一个更加紧要而迫切的问题。

    那就是,吴之茂此番兵败战死,全军尽覆,那吴军接下来的报复,怕是会极其猛烈。

第三百五十一章 提兵复仇

    此时,在宜都县城大营处的王屏藩,首先收到了吴之茂派出的使者带来的紧急求援信。

    王屏藩闻得这般消息,不由得一时愣住。

    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

    左军已然一败涂地,不可收拾,自己这一路征战,可谓有如杀鸡宰羊一般,根本就没有遇到可堪一战的对手。

    怎么到了这长阳县城界,竟会突遇如此强兵,实是甚为怪事?

    “对面的敌军,到底是什么来头,吴将军可是有了解么?”王屏藩皱着眉头,向伏跪于地的使者厉声喝问。

    “禀总兵,据吴将军猜测,那些敌军,可能是东川太子的入援兵马。”

    听得这个消息,王屏藩与侍坐一旁的副将张起龙,二人俱是瞪大了眼睛。

    他们用难以置信的眼光,下意识地互相对望了一眼。

    不是吧?

    在这座小小的长阳县城处,竟忽有太子的兵马偷偷入援,他们的行动,倒是颇为迅速呢。

    难怪这吴之茂紧急向自己求援,倒也确是事出有因啊。

    想到这里,王屏藩却是一声冷笑。

    “哼,吴之茂这厮,未免太过谨慎了些,纵是对面之敌是那东川太子的兵马又如何?我军手下皆是久历战阵的精锐之士,又岂是那草头太子的兵马所能挡?吴之茂此番急急请求,倒令本兵不免小看他了哩。”

    王屏藩出言冷笑,一旁的张起龙却是皱眉言道:“王总兵,吴将军此番请求,在下以为,倒还未可轻看呢。”

    “哦,你何以这般认为?”

    “总兵,听闻那东川太子,自入据川地以来,治兵有方,治政更佳,竟将大半个西川给霸占了下来,此人之能力,实是令人钦叹啊。而且,先前都类统兵入川时,亦被太子手下兵马给打得大败而归,此人手下的军兵战力,倒还真未可小觑呢。”

    见张起龙一脸郑重地提醒,王屏藩略一思虑,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他的意见。

    “既如此,那张将军你休辞劳苦,请立作准备,点集一万军兵,入援吴之茂部。”

    “得令!”

    接下来,张起龙花费了一个多时辰,点集了诸多兵马,浩浩荡荡出城不远,却忽遇了数百名从西边奔回的溃兵。

    原来,就在曾英所部打扫完战场,全军回返长阳县时,剩余的数百名吴军溃散骑兵,亦终于逃归了宜都县境界内。

    他们见到张起龙的援兵到来,立即哀哭禀报,告诉了张起龙,主将吴之茂战死,一万军兵全军覆灭的可怕消息。

    张起龙听得信报,顿是惊骇之极,立即喝令全军停止行动,返归城中。

    随后,他立即带着数名溃兵,前去向王屏藩禀报。

    而听完这些溃兵的哀哀禀报,王屏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一万兵马,不过短短数个时辰,便全军溃灭,连主将吴之茂都命丧敌军之手,而对面的敌军却是损失甚微,这,这怎么可能?!

    但他再不相信,现实就摆在面前,已是无可避免。

    见王屏藩气得脸皮涨红,额头绽起青筋,一副几乎气炸的模样,一旁的副将张起龙挥了挥手,示意禀报的几名溃兵先行退下。

    在房中仅留王屏藩与他自己后,张起龙低声对王屏藩言道:“王总兵,以在下看来,现在吴将军战死,前军这一万兵马尽溃,实是令人痛惜之至。那接下来,我军将来的作战目标与计划,可否要加以调整?”

    王屏藩冷冷地看着他,心下的痛恨之情,却是难以言表。

    只不过,张起龙的这番话,却让王屏藩亦开始认真寻思起来。

    在吴之茂部彻底覆灭之后,自己接下来,真的要改变原有的方案么?

    见王屏藩一直不说话,张起龙又试探着说道:“王总兵,以在下看来,不若先暂停行动,将吴之茂部覆亡之经过,向平西王详细禀报。待平西王最终决断之后,再行定夺,亦不为迟。”

    张起龙这句话,让王屏藩心下,却十分地不是滋味。

    如果真的将现在吴之茂彻底败亡的经过,详细地向平西王吴三桂禀报的话,那位涵养不错的平西王,也必会暴跳如雷,对自己严加饬斥。

    更令王屏藩在心下不能接受的是,虽然吴三桂接下来还勉强会让自己继续带兵,继续作为前锋首发,但自己这位曾经深受其信重与宠爱的亲随大将,在吴三桂心中的真实份量,无疑会大大降低。

    而且,在全军上下一片凯歌高奏的状态下,自己这位平西王手下的第一猛将,反而打了个大败仗,这事若传扬出去,自己必被一众同僚将佐暗中耻笑,也会令手下将士对自己的尊敬程度大打折扣。

    这一切,都是心高气傲的总兵王屏藩,所绝不能接受的。

    而要改变这一切,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立即打他娘的一场翻身仗,立即用一场更大的胜利,来彻底掩盖这场令他羞辱至极的惨败。

    除此之外,再无他法可想。

    想到这里,王屏藩脸色冷峻,一双浓眉虎眼之中,更是有说不出的狰狞。

    “不用了!这场仗如此惨败,若不先打他一个翻身仗,老子实在没面皮去向平西王禀报!”王屏藩恨恨地说道:“他娘的,吴之茂此番战败,倒是把我军先前积胜所得之余威,给一鼓荡尽了。如果本总兵不能击败那些该死的太子兵马,不能为吴之茂与战死的军兵报此大仇,我又有何面目继续领兵作战。此番大耻之仇,本总兵必将亲统余众,彻底雪清!”

    张起龙见王屏藩言语凶狠,意志坚决,自是不敢再多说半个不字。

    他随即起身拱手抱拳:“既然总兵心意已决,在下全听王总兵裁处便是。”

    王屏藩点了点头,随即开始排兵布将,准备新的作战计划。

    在这个新的计划中,他要调集手下全部兵力,再度前往长阳县大干一场,一定要彻底消灭对面的太子兵马,并占据那座长阳县城。

    唯有如此,方可一雪前耻,方可为死去的吴之茂与近万名或死或俘的兄弟们报仇,方可重新树立自己的战功与威信。

    王屏藩精心准备了三天,便亲领全军,浩浩荡荡地前往长阳县城杀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 直趋城下

    王屏藩统领两万兵马,一路浩浩荡荡直扑长阳县而去,气势十分迫人。

    因为为了顺利拿下长阳县城,免得夜长梦多廷延时日,王屏藩甚至下令,提前打造了大批的攻城器械,征发了宜都县城中的大批青壮拖运,以期一到长阳县城下,就立即开始全力攻城。

    至于宜都县城,则只留了五百来名先前的溃兵驻守。

    王屏藩本来连这些溃兵都不想留,但考虑到县城无人防守,怕有山贼路匪之类偷袭,还是留了这数百人聊作充数。

    两万兵马杀气腾腾直扑长阳县城,王屏藩与一众手下俱是不知,他们这般行动,却早已被驻过长阳县的曾英知晓。

    因为现在宜都县地界边缘,已被他安排了大批的乔装哨骑,正严密关注着王屏藩部众的一举一动。

    所以王屏藩部一出宜都县城,其部队行动,便立即被曾英的哨骑侦知。

    他们飞奔返回,不停地将王屏藩部的行动禀报给了驻守在长阳县城中的第四镇主将曾英。

    曾英收到信报,心下却在感叹,该来的战斗,总是要来啊。

    这王屏藩发动两万兵马,以及让数千青壮带上大批的攻城器械,一路往攻长阳县城,其目的一是要为先前覆灭的吴之茂部复仇,一是要拿下长阳县城,尽灭第四镇兵马,以求一雪前耻呢。

    王屏藩这般作想,自己却还偏不如遂了他的心愿。

    他随及派出使者,紧即出使正驻守夷陵州的第一镇郝效忠部兵马,要他们按先前太子之计划,立即配合行动。

    而他手下的第四镇兵马,此番却并未出击,而是全镇驻于长阳县城中,以逸待劳地等着敌军来攻。

    而于太子兵马的诸般行动,一路统军西进的王屏藩,自是全未知晓。

    此时的他,只顾着催赶兵马,令他们头顶烈日,紧急西进,一定要尽快赶赴长阳县城之下。

    到日头偏西之时,王屏藩引兵西至长阳县城地界。

    统领两万兵马的他,立即将整座县城,给三面团团围住。

    围住之后,仅仅休息准备了半个多时辰,这三面围城的吴军兵马,就立即在王屏藩指挥下,开始全面总攻。

    战鼓隆隆,号角连连,王屏藩指挥手下2万兵马,从长阳县东、西、南三面进攻。

    而在他正对的东门之处,则是发动了重点进攻。

    之所以从此处进攻,因为长阳县之处,江边最是平缓,堪为最佳的进攻方向。

    王屏藩在东面一带,足足投了一万两千兵力,可谓下足本钱。

    另外的西边与南边,则分别是三千兵力,作为辅助攻势。

    另有两千骑兵,作为亲随护卫,一齐等待地后阵之中。

    吴军三面围攻,摆出了要将这长阳县城一举拿下的态势。

    放眼望去,铺天盖地的吴军军兵,有如一群群涌动呐喊着的蚂蚁,他们扛着各色攻城器具,向长阳县城头,呐喊着进攻而来。

    东面是主攻方向,其他两面兵马虽少,却也没有闲着。

    亦是有大批的吴军军兵,纷纷推着楯车、撞车、以及攻城梯等攻城器具,向各面城墙,缓缓迫进。

    见到这长阳县县城被三面围攻,有如一叶在怒涛狂浪中瑟瑟发抖的孤舟,那伫立城头的主将曾英,脸色十分凝重。

    不过,他的心下,却并无任何惧怕。

    对于吴军这番进攻,他早有安排与计划,现在的状况,一切都在他的预想之中。

    吴军汹涌而进,长阳县城的城墙上,却一片沉默。

    直到敌军前进到二百来步时,在三面城墙上分别排开的300架投石机,终于开始向大批涌来的吴军,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辅兵们早已熟练无比的当头轰炸,又要开始了。

    每门投石机,配了十八名由辅兵组成的投石兵,由一名小头领指挥,先由十多名投石兵一同咬着牙,奋力拉到绞盘,翘起压杆的大铁座,将投杆放平,然后两名投石兵,一同用力,咬牙将重达40公斤的巨型震天雷,用力搬上投梢上端的生铁勺处,松手后,这时另一名投石兵点燃震天雷上的导火索。

    “预备,放!”

    300门投石机几乎同时放好后,投石队队长放声怒喝。

    “呼!”

    “呼!”

    “呼!”

    ……

    300枚引线快速燃烧,闪着红色火头的四十公斤重的硕大震天雷,带着沉闷的啸音,向着二百步外的敌军猛轰而去。

    “砰!”

    “砰!”

    “砰!”

    “砰!”

    ……

    巨大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大团明黄色火焰,伴随着浓烈的白雾一同闪现,强烈的气浪与冲击波,将震天雷附近的大批吴军军兵与新募青壮,有如纸片般呈环状四处掀飞,在地上留了一个直径达四米多的巨大深坑!

    在吴军猝不及防的时候,这首轮抛投的300枚爆响的震天雷,造成了至少500名吴军军兵的死伤!

    震天雷巨大的威力与恐怖的杀伤力,让方才还呐喊前冲的吴军,瞬间被打蒙。

    他们稍一清醒,各人心中巨大的恐惧,让他们立即转身溃逃而去。

    无数的吴军惊恐地嚎叫着,开始争先恐后地掉头后逃。

    只可惜,投石机每次重新拉下上弹,约需十多分钟,无法继续打放轰炸,所以城头的第四镇兵马,只能人人一脸遗憾地看着他们逃远。

    “不许逃!他娘的不许逃!敌军投射有间隙,速速冲过去啊!”

    远处观战的吴军统领王屏藩,亦被飘过来的浓烟呛得剧烈咳嗽,他挥舞着手中刀剑,嘶声力竭地大声吼道。

    此刻的他,终于真实尝到了太子兵马的厉害,体会到了吴之茂当时的恐惧与无助。

    但现在的他,已然唯有强攻一条路可走了。

    在王屏藩与一众护卫的威逼下,溃逃奔散的吴军士兵,开始又硬着头皮回来。

    待到这批吴军重新进入射程,城头的抛石机已然全部准备完毕,开始重新打放。

    “砰!”

    “砰!”

    “砰!”

    “砰!”

    ……

    虽然吴军已有准备,并且业已散开,但第四镇辅兵的这一轮投放震天雷,又造成了300多名吴军的死伤。

    见到自家兵马尚未攻到城下,就被这样的震天雷抛射给杀死杀伤极多,王屏藩心下,可谓怒气填胸。

第三百五十三章 挫兵坚城

    “冲上去!都给老子冲上去!”王屏藩冲着一众溃兵,厉声大吼。

    到了太子兵马再一次抛石发射震天雷时,重新鼓噪前来的吴军已有准备,见得那硕大的震天雷呼啸而至,立刻四下散开。

    这次的300枚震天雷爆炸,却只炸死炸伤了100多名吴军。

    付出了近千名吴军死伤的代价后,大批的吴军跟役,终于赶到了护城河外。

    王屏藩知道,自己苦等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他满是横肉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之色,抽刀大喝:“全军听令,立即用攻城梯架桥,速速冲过护城河,径攻城头!”

    王屏藩这声令下,那些战斗经验丰富盔甲十分厚实完备的吴军步兵,立即大步冲到护城壕处,放下长长的攻城梯,作为了简易桥梁,开始紧急过桥。

    宛如平地卷起一阵狂飚,一万余名吴军齐声发出一声喊,趁着曾英军的投石机重新装填的间隙,大步向长阳县猛冲而来。

    大股的吴军,有如一窝出动的狂蜂,迅速地冲到护城壕边,立刻开始纷挤着渡过简易桥梁。

    他们为了争功,互相推搡拥挤,甚有多名吴军因为不慎,被同伴挤入深达3米多的护城壕内,惨叫着挣扎了一番,便消失在水中。

    在全体吴军一齐走近城墙之时,曾英沉声喝令:“全体弩兵注意了,预备。”

    一架架常胜弩,被弩手们稳稳地端在手中,吱吱的拉弦声此起彼伏,弩兵们纷纷瞄准了各自的对象。

    顺利渡过了护城河的敌军,终于到了八十步的攻击范围。

    “放!”

    “嗖嗖嗖嗖!……”

    在连续的梆梆放弦声中,连绵不断的弩箭,从一架架常胜弩上击发,在漫天飞雪下,那淬了剧毒的弩箭,组成了密集的死亡之网。

    三面城墙上,足足一万八千根呼啸而出的毒弩箭,向那些丝毫没有防备,依然一步步向长阳县城墙快步行来的吴军步兵,激射而去。

    “噗噗噗……”

    随着隐约可闻的弩箭射入人体的闷响,一声声仿佛不似人类声音的惨叫,连绵而起,令人闻之心悸。

    这些呐喊冲来的吴军军兵,几乎在瞬间,就被弩兵射死了五六百人。

    “操他娘,敌军的弩箭有剧毒!”

    见到恁多精锐吴军,还未来得及发出一箭一矢,就这样被毒弩当场射杀,在阵后指挥作战的王屏藩,一脸暴怒至极的表情,牙齿咬得格格响。

    “全军听令,躲在楯车之后,小心掩藏,以免中了敌兵的毒弩箭。且待到了弓箭射程,立刻抛射箭矢,射杀这些该死的明军弩兵!”王屏藩大声喝道。

    “嗻,奴才听令!”

    “很好,先停下,等吴军再度冒头,就继续射他个狗入的!”

    而见到这些冲过来的吴军步兵,被自已一轮齐射,就杀死极多,第四镇镇长曾英表情极其喜悦,复冲着全体弩兵大声下令。

    曾英此话一出,城墙上顿是又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弩兵们紧急压发装填弩箭,纷纷瞄准那些缓缓推进的楯车,准备在吴军探头后,便对他们再度来个迎头痛击。

    吴军推着楯车,缓缓行进到离三面城墙仅有六十步的距离。

    这时候,弩箭再度击发。

    “梆梆梆梆!……“

    “嗖嗖嗖嗖!……”

    又是一轮弩箭呼啸射出,向着正在拉弓毫无防备的吴军军兵,激射而去。

    “噗噗噗……”

    又是惨叫声连绵而起,三面城墙之下的吴军,被这一轮弩兵齐射,又至少射死了七百多人。

    因是仰攻,吴军视线受阻,故他们想要躲开明军那些又快又急的弩箭,极其困难,一时间,吴军蜂拥混乱,互相堆叠,整个军阵中出现了相当大的混乱。

    就在这时,早已准备多时的单兵震天雷,亦要开始投放了。

    “预备,投!”

    一声爆喝,6000名辅兵,以两人一组的方式,一人身上披着一根燃着的火绳,一人手里则端着那由15斤生铁,12斤黑火药组成的,总共27斤重的震天雷,迅速点燃后,便用力向城下越来越靠近城边的吴军砸去。

    “砰砰砰砰!…….”

    一瞬间,总共有三千枚震天雷被扔下关去,几乎同时爆炸的刺目黄红色火光几能亮瞎人眼,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中,让城上的守兵几乎同时耳聋,大批的军兵双耳双眼以及鼻子被震得血流不止。

    曾英早就想到这个结果,为了尽可能的防止爆炸声对曾英军自身的冲击,他已下令在投放震天雷时,让守关的军兵用碎布或棉花紧塞耳朵,同时在见到震天雷投放后,立刻张大嘴巴,以尽可能减少爆炸带来的伤害。

    集体爆炸的震天雷,产生了剧烈的冲击波,让整座长阳县的城墙都在微微颤抖。

    甚至有几名守兵一时站立不稳,脚下一滑,惨叫着从城墙下摔下,立刻摔成肉饼。

    这番密集投放的威力如此之大,曾英甚至怀疑,如果连续投放的话,这震天雷可能会把这长阳县城墙炸裂也说不定。

    这时,三面城墙下,突然一切寂静。

    在严重耳鸣的情况下,曾英看到,在漫天涌起的呛鼻白雾中,十余把攻城梯,大多已是四分五裂,纵有完整者,亦是无声地倒下,砸成片断。

    浓雾稍散,曾英军兵放眼下望,看到了一片恐怖的景象。

    三千多名在长阳城下的吴军步兵,几乎在同时被炸了个粉身碎骨。

    放眼下望,满目尽是大堆被烧得乌黑焦八的尸体,只有少许伤兵在地下哀嚎抽搐,只不过,被震得耳鸣耳聋的城头守军,却根本听不到他们悲惨的叫喊。

    在这样近乎绝对的残酷死亡面前,吴军的战斗意志瞬间被严重打击,

    在这个无声的世界里,城下的吴军每个人面上,都是恐怖至极的表情,仿佛看到了最可怕的东西一般。

    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喊,这些被打蒙的吴军发出声声哀嚎,狼奔豕突,纷纷扔下器具与武器,纷乱的向后逃去。

    见到这溃逃的一幕,王屏藩怒气填胸。

    “不许逃!都给老子继续冲!一定要攻上城去!”他拔刀怒喝,神情狰狞而恐怖。

第三百五十四章 长阳未下,先丢宜都

    王屏藩一语喝完,立即驱使押阵于后的骑兵出动,将那些逃过护城河来的吴军溃兵,大举砍杀。

    而这位统帅本人,更是大挥腰刀,猛砍径杀,端的和毫不留情。

    这样残酷的杀戮与镇压下,吴军溃逃的势头终于被止住了。

    被驱无他们只得硬着头皮重新回返,再度开始进攻。

    当然,城头的单兵震天雷,又开始重新招呼他们。

    在足足又炸了五六次,吴军损失了三千余人后,他们终于抓住了一次抛射压制住了城头守军的机会,开始汹涌上攻。

    无数的吴军军兵,从三面城墙下汹涌而来,很快就顺着攻城梯,攀到了城头上。

    残酷的城墙争夺战,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了。

    见到吴军终于攻上城头,城头的辅兵紧急后撤,全部退到安全位置。而大批的陷阵营重甲步兵,开始奋勇上前,与汹涌上城来的吴军拼力奋战。

    这些身着重甲的陷阵营军兵,手执虎刀、虎枪、厚背军镰等重型冷兵器,有如一辆辆微型坦克一般,跃入吴军阵中,大砍大杀,无人可挡。

    城头攻上城来的吴军,根本就来不及有下一步的动作与反应,就将立被陷阵营的步兵给当场捅杀,甚至一刀砍去脑袋。

    一时间,吴军的攻势被大大遏制。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吴军士卒开始从城墙上汹涌跳下,尤其是那些爬上来的吴军精卒,人人身着重甲,武艺出众近战凶猛,防护十分良好,手中又有重型武器,一入墙头,立刻大砍大杀。

    有了这些强悍的精卒冲阵,原本就不是很紧密守军战阵,不断地被冲开变形,一时间,守军兵卒中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只不过,刚有战兵死伤,立刻就有新的军兵补上去。

    这长阳县城的四面城墙,终于彻底变成了一座血肉磨坊。

    战死的吴军士卒尸首与死去的守军尸体,互相夹杂,横七竖八地乱躺了一地,这些生前拼死搏杀的敌我双方,死后的血却终于流在了一起。让这长阳县城城墙,因为鲜血的重叠漫流,变得粘稠之极,踩上却又湿又滑,几难站稳。

    随着上城的吴军越来越多,敌军开始占据了明显可见的优势,厮杀的战线渐渐从堞垛移向内线。

    “弟兄们,坚持住,这城墙绝不能丢!”

    杀得一身是血的曾英,冲着正在厮杀的一众守军厉声大吼,声音凄厉而悲凉。

    主将鼓劲,余众皆上,一时间,刀剑相砍的叮当声,刀枪刺入人体的噗噗声,军兵濒死的惨叫声,交相叠起,闻之令人心悸。

    而在此时,见到自家军兵终于突入城墙之上,与守军士卒顺利绞杀在一起,并且开始渐渐占据优势时,远处观战的王屏藩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好么,总算全军攻上城去了,现又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这座长阳县城,看来终究是逃不脱自己的掌心了。

    “全军听令!现在守军已然不支,胜利已是近在眼前!一定要把这些该死的家伙,给本帅全部统统杀光!”一脸喜悦的王屏藩,怒吼着高声下令。

    见到统帅这道命令,又因已方确已是越来越占据上风,这些全体攻上城头的敌军,顿时陷入极度的疯狂与嗜血状态,愈发人人奋发,大砍大杀。

    而此时站在城头,正拼死血战的曾英,见到整个战局已然朝着越来越不利于自已的方向进展,表情顿时十分凝重。

    吴军此番大举来攻,按约定,第一镇郝效忠的的援兵,也应该到了。

    但令曾英没有想到的是,他所盼望的援兵尚未到来,城下监阵上攻的敌军主将却是忽地见到,从东边地平线处,有一些急急奔来的兵马。

    很快,王屏藩就发现,这些前来之人,竟是宜都县城中留守的辅兵!

    这一刻,他心下大骇,立即被不祥的阴影迅速笼罩。

    这们风尘仆仆紧急赶来,莫非那宜都县城……

    王屏不及多想,这数名辅兵已然纵马疾驰,狂奔到了王屏藩身旁,便翻身下拜,急急禀奏。

    “王总兵,不,不好了……”

    “怎么了?宜都发生什么事了?”

    “王总兵,宜都县城忽被大批的太子兵马偷袭,我军兵马不足,军力有限,故在短时间内,就被敌军彻底攻陷……”

    “啊!……”

    原本一心想着攻下长阳县城的的王屏藩,听得这般消息,顿是慌了神。

    在这即将攻下长阳的紧要时刻,竟得得到了如何可怕的消息。

    这座自己的大本营,全军辎重与钱粮所在的宜都县城,竟然率先丢失了?

    这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宜都的老巢都丢了,自己还拼力攻打长阳县城,又还有什么意义!

    这,这该如何是好?!

    王屏藩的脸孔,霎时扭曲变形,迅速变得一片苍白。

    他不会想到,原来第一镇镇长郝效忠在得到曾英的求援信报后,他灵动一动,决定在曾英的计划上,再略略加以改动。

    那就是,他只留了三千辅兵守卫夷陵州,然后亲自率领大部兵马,去攻打那兵力薄弱防卫稀松的宜都县城。

    既然王屏藩为了复仇,率领宜都县城的全部主力去攻打长阳县,宜都县城空虚乏力,那却是正好给了自己偷袭的大好机会。

    这般良机,安可轻易错过!

    于是,在王屏藩率部抵达长阳县城之下时,第一镇镇长郝效忠统领两万余众,分从水陆两处,成功进逼到宜都县城之外。

    他们立即开始行动,将宜都县城三门围堵,就立即开始准备攻城。

    大批敌军的突然到来,让城中留守的三千辅兵,几乎吓破了苦胆。

    他们硬着头皮摆开阵型,迎接这场倒霉至极的守城战。

    只不过,在这样的大军进逼之下,接下来,又有大批的攻城器械抛石机的威吓性进攻,这宜都城中三千吴军守兵,原本士气低落,此时更是被炸得魂飞魄散。

    区区几番抛石机投射之后,他们没有什么有效的抵抗,就立刻乖乖地出城献降。

第三百五十五章 再挫敌骑

    于是乎,郝效忠的第一镇兵马,以极其微小的代价,顺利拿了下王屏藩的大本营。

    宜都县城既下,郝效忠立即安排操作抛石机的千余名辅兵,以及另外的丙营弩兵,留守宜都县城。而他本人则统领着剩余的一万八千名兵马,全力西赂,兜转至王屏藩兵马之后,准备按先前与曾英所约定的计划,与他一道夹攻王屏藩的两万兵马。

    而王屏藩此时,亦近乎直觉想到了,那些太子兵马在夺了大本营宜都县城之后,必定会挥师前来,立即攻取自己这两万兵马。

    这个问题,王屏藩不及多想,他很快就见到了西边地平线处那些急急奔来的兵马。

    果然,不出王屏藩所料,就在吴军拼力想要攻下城墙之际,郝效忠统领第一镇兵马,终于在此时此刻,悄悄地出现在地平线上。

    这时王屏藩的脸,霎时变得一片苍白。

    他娘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震惊不已的他,只能迅速下令,让作为后备的两千余名骑兵,紧急列阵迎敌。

    而就在王屏藩的后部兵马,开始紧急布阵之时,郝效忠的第一镇中,那摆成前后两排阵型的三营,总共九千人的兵员,已然全部赶到射程之中,并迅速地做好了准备。

    在快临进吴军本阵后,郝效忠迅速地发现,吴军此时留在城外的本阵兵马,最为薄弱。

    由于至少有近万兵力攻上城去,南面城墙之下下仅有两千余名骑兵作为后备,正是极适合自己突击进攻。

    毕竟,在野战之中,骑兵机动力与冲击力十分可怖,如果能把这两千多名吴军骑兵,在他们尚在列阵无所防备之时,就将他们先行击溃,必可对整个战局大有助益。

    “传本镇之令,全体弩兵,摆成前后阵型,立刻全力攻击长阳县城外南面的吴军,一定要将他们一举击溃!”郝效忠大声下令。

    “得令!”

    随着第一镇镇长郝效忠的令下,手下的军兵立即做好了准备。

    这时,前后两长排站成密密的弩兵,都已摆好常胜弩,根根暗藏在弩槽的熟铁毒弩箭,有如一条条潜伏着的毒蛇,随时准备向敢于对冲而来的吴军骑兵,吐出准确而致命的毒液。

    见到对面的第一镇兵马,已然做好了准备,吴军统帅王屏藩心下,顿时暗中嘀咕起来。

    怎么办,对面的援兵已列好阵势,自己接下来,却该如何应对呢?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自己手下有这两千的骑兵,俱是战力强悍的关宁铁骑,不抢先去突击进攻这只远道而来的援军,反而只摆开阵势静等迎敌,未免太过怯弱,也太过浪费资源。

    毕竟,攻上城头的是步兵,这些骑兵在城外无所事事,此刻倒是正好物尽其用,用来全力攻打这只敌军援兵。

    于是,王屏藩立即下令:“全体骑兵听令,全力突击所来的敌军援兵,争取将他们一举击溃!”

    “嗻!”

    阿济这道命令既下,列好阵势的两千骑兵,立即马蹄隆隆地疾冲过去。

    见到两千名吴军骑兵,以铺天盖地之势凶猛冲来,那些摆开架势做好准备的弩兵,无不在心下暗暗发狠。

    狗入的鞑子,竟还敢不知死活地前冲,那就让你们好好尝尝,我军的劲弩毒矢,到底是何等滋味!

    一架架常胜弩,被第二镇的弩兵们,稳稳地端持在手。

    一时间,吱吱的拉弦声此起彼伏,这些弩兵纷纷瞄准了各自的攻击对象。

    很快,一路疾冲的骑兵,奔到八十步的距离,到了弩兵预想中的攻击范围。

    第一镇镇长郝效忠,刷的一声抽出腰刀,大声喝令:“全体弩兵注意,预备,放!”

    “嗖嗖嗖嗖!……”

    连续的梆梆放弦声中,连绵不断的弩箭,从一架架常胜弩上击发,有如密集的死亡之蝗。

    那淬了剧毒的弩箭,漫天呼啸而去,瞬间组成了密集的死亡之网。

    足足一万五千根呼啸而出的毒弩箭,向那些狂冲而来的吴军骑兵,激射而去。

    “噗噗噗噗……”

    隐约可闻的弩箭射入人体或马身的闷响,立时连绵而起。这声声惨叫与马嘶,令人闻之心悸。

    在一百步处,这些呐喊冲来的吴军骑兵,几乎在瞬间,就被第一镇弩兵,给射死射伤了近百骑。

    其实,这个距离离弩兵的合适攻击范围,尚有些远。

    在这个距离处,弩兵无法仔细瞄准,且吴军骑兵多为精锐,皆有盔甲与盾牌防备,故弩兵虽然密集射击,当场击杀的敌军骑兵,其实倒是数量有限。

    但这些淬过了乌头剧毒的弩箭,哪怕只是射中了吴军骑兵非要害部位,亦是毒素迅速传遍全身,让他们全身发黑而死。

    而若是射中马身,坐骑毒发,嘶吼倒地,亦会将背上不及躲避的骑兵,给活活压死压残。

    一时间,骑兵的惨叫与马匹的悲鸣,二者混合在一起,有如死神的欢笑。

    放眼所及,吴军骑兵人仰马翻,整个向前冲击的骑兵军阵,瞬间陷入了不小的混乱之中。

    见到恁多精锐的已部兵马,还未来得及发出一箭一矢,就这样被毒弩当场射杀,监阵于后的王屏藩,一脸暴怒至极的表情,牙齿咬得格格响。

    敌军如此强悍,第一轮打放就将自己的骑兵阵型冲散,自己却该如何应对?

    这个问题,王屏藩根本来不及多想。

    因为,对面第一镇弩兵的第二轮齐射,又已经开始了。

    “梆梆梆梆!……“

    “嗖嗖嗖嗖!……”

    又是一轮弩箭呼啸射出,向着正在陷入混乱的吴军骑兵,激射而去。

    “噗噗噗噗……”

    又是人喊马嘶的惨叫声,四下连绵而起,冲阵速度已然大为减缓的吴军骑兵,虽然各人俱是仔细提防,却被这一轮弩兵齐射,又至少射死了近百人,整个阵形,已然混乱至无可收拾的地步。

    吴军骑兵的冲势,至此被彻底打断。

    因为大批的骑兵在混乱中盘旋打转,踏成漫天烟尘,剩余的吴军骑兵视线受阻,故他们想要躲开敌军弩兵那些又快又急的弩箭,却是极其困难。

    一时间,吴军骑兵们蜂拥混乱,互相堆叠,彻底乱成了一窝蜂。

第三百五十六章 溃下城去

    目睹了已部兵马,象被杀鸡宰狗一般屠杀,此时的王屏藩面容死灰。

    他大张着嘴,粗厚的嘴唇象中风了一样不停地颤抖。

    没想到,所来的这股敌军的援兵,竟是如此厉害,战力如此强悍,这样看来,宜都的迅速丢失,倒是不足为怪了。

    “王总兵,我军已陷混乱,不可再战,还请王总兵速速将他们召回。”

    一旁护卫的尖声叫喊,让王屏藩的内心,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是啊,现在自家骑兵已溃,与其再令他们前去送死,还不如退回本阵,以求保全实力。

    只是这一退,自己还能再掌控整个战局么?

    就在王屏藩陷入犹疑与彷徨之时,作为守将主将的第四镇镇长曾英,见到城下的入援兵马,连番打退了吴军的进攻,再也抑制不住自已的激动心情,他脸上浮起满满的狂喜之色。

    这一刻,激动不已的他,冲着手下军兵厉声大吼道:“兄弟们!咱们的援兵总算击退了狗入的清虏,这城头的吴军,也他娘的得意不了多久了!大家坚持住,与来援的兄弟们,一起里应外合,把这些狗入的清虏,给老子统统杀光!”

    “是!”

    曾英命令方下,三面城墙上,那守军的欢呼连绵而起,响声如雷,所有正在苦苦激战的守军士兵,无不是一脸欣喜到癫狂的神情。

    不容易呀,坚持到现在,守军无论是兵力还体力,都已近耗竭。这来援兵马击退了城下吴军的胜利,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一时间,城下头的守军,爆发了极大的战斗力,人人勇气倍增,凭添力气,吼叫着与冲杀上来的吴军战成了一团。

    守军士气如虹,有如打了鸡血一般之时,原本士气高涨,几乎到疯狂状态的全体吴军,却有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来,他们的气焰立即大为消沮,三面城墙上,皆是大显颓势,在对面猛攻的守军反击之下,已是开始步步后退。

    这样城上城下的不利局面,让远处观战的吴军统帅王屏藩,恨得直咬牙。

    他娘的!

    打的什么狗屁仗!

    现在与敌军正面对战的这两万余众兵马,已然彻底溃散,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收拾。而城头之上,守军亦是心气消沮难以再战,且又再无城下后续之兵,这场仗已是再也没有办法打下去了。

    若再打下去,只怕城头这些来不及后撤的吴军,会被城上城下的敌军联系夹击,走向彻底的覆灭。

    王屏藩脸色灰败,横肉直颤,在心下将那个该死的太子骂了千遍万遍,才不得不咬牙下令道:“立即鸣金,传令全军,立即退下城头,全部返回本阵,全力抵御贼兵的进攻!”

    听到王屏藩这道命令,传令的护卫顿是表情一滞。

    这般紧要关头,真的能后撤么?

    万一在撤退之时,发生溃败,却当如何?

    见到一旁的护卫兵一脸惊惧,王屏藩没好气地追了一句:“你耳朵聋了么!速速传令!”

    “得令!”

    鸣金大作,正南下进攻的西城吴军,不觉俱是愣住了。

    他们原本想着,在前边吴军战阵已被敌军前后夹击,攻打得溃逃不止之际,要立即前进补防,却没想到,在这个紧要时节,后阵处却又传来要他们尽快退走的鸣金声。

    各人十分失落,却也不敢多想,只得前队转后军,一齐向北面的本阵狂撤而去。

    而已然攻入城头的吴军,听到鸣金声传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不是吧?

    在这关键时节,竟然要全军退回,这,这简直是前功尽弃呀!

    早知现在要全部撤走,当初拼死拼活地爬上来作战,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傻的笑话。

    但耳边的鸣金声是如此清晰响亮,让城头的吴军再也无法可想,只得抑住心头的惭恨,纷纷转身退下城去。

    他们互相拥挤着撤退,你推我挤,场面一片混乱。而守城的守军,见到吴军开始鸣金撤兵,自然士气如虹,绝对不会放过这追杀吴军的好机会,立即追上前去,大砍大杀。

    在他们的奋力追砍之下,后撤下城的吴军,纷纷惨叫着倒地。

    一时间整个长阳县城城墙之上,攻防局势全面倒转,第四镇的守城守军,士气高涨到了极点,纷纷追杀溃散而逃的吴军,这些留在城头进退唯艰的吴军,在城头被守城的守军肆意砍杀,好不容易退下城去的他们,又被从城门冲出的守军兵卒,象砍瓜切菜一般,就地杀了个干净。

    在这样上下追杀的可悲境地之下,城头的吴军惊惶万丈,却亦无法可想,只得咬紧牙关,顺着攻城梯拼力往下撤走,只求能迅速逃命。

    只不过,城下那些第二镇的太子兵马业已赶来,就在城下,大肆追杀从城头撤下的吴军,有如屠戮一群惊慌失措的蚂蚁。

    更有甚者,甚至就此放起火来,将那些攻城梯点火燃烧,将正从攻城梯下攀爬而上的吴军,给活活烧死烧残。

    见到这恐怖的一幕,城头之上很多来不及撤走的吴军,干脆就地跪下,向城头的守军哀求饶命。

    只不过,已然杀红了眼的守军,此时心气高涨,又因为时间紧急,哪里肯留他们保命的机会,自然抡起手中刀剑,便排头砍去,杀得城头的吴军鬼哭狼嚎。

    这样一边便的杀戮,自是极其令人愉悦,就边第四镇的镇长曾英,亦是一脸微笑与快意地大砍大杀,根本就没有半点想要阻止他们的意思。

    而在城下,那些仓皇而撤的吴军军兵,已然再无战心,他们一边躲避后面太子兵马的尾追疾杀,一跑向自家本阵狂奔逃跑,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们的疯狂逃命。

    但是想要逃命,哪有这么容易。

    后面那些尾追的步兵,一边追一边打放弩矢,对前面溃逃的吴军,进行追射狙杀,把他们杀得一路上丢盔弃甲,狼狈至极。

    最终,两万余名攻上城头的吴军,仅剩一万余人,得以从守军的砍杀下射击下逃脱,得以从追兵的刀下逃命,他们象一群受惊的兔子一般,连蹦带跳连爬带滚地,窜回了数里外的吴军大阵。

第三百五十七章 穷寇南逃

    放眼这长阳县城,城上城下,处处皆是死人死马,尸枕狼藉,遍地皆是倒落的旗帜与武器,一眼望去,骇目惊心。

    战至此时,吴军的兵马损失,已达一万余人,他们或是被杀或是被俘,可谓损失惨重,难堪再战。

    当然,守城的第四镇的军兵,虽在守城之战中得以获胜,但在这场短暂却激烈的战斗中,折损的兵力亦有两千多人,亦是损失不小,这也是镇长曾英决定暂停出城攻击的主要原因。

    所以,现在的局面,一时间形成了短暂的僵持。

    但树欲静却风不止,在前冲的一千七百余名骑兵,从前面溃回之后,那第一镇镇长郝效忠,却立即令,让全军保持阵型,继续呈压迫式上攻。

    铁甲森森,战旗飞扬,第一镇的兵马呈一字长蛇状横扫而来,让对面的王屏藩部吴军,人人充满了巨大的压力。

    这时,从城墙溃回的副将张起龙,须发蓬乱盔甲散裂,更兼身中多处刀伤,模样十分狼狈地奔回了王屏藩面前。

    “王总兵,在下无能,约有七千余名弟兄滞留城墙,不得随我退下城来。现在敌兵已将城墙尽皆夺占了回去,估计他们已尽陷于敌兵之手,这般罪责,但请王总兵责罚……”张起龙伏地跪奏,几乎泣不成声。

    见张起龙哽咽难言,王屏藩心下,更是有如刀割。

    唉,这些跟随自晃多年征战的主力,竟在这里一朝尽毁,如何不令人痛惜之至。

    “唉,此番战败,本兵亦有大有过错,却也不可全部推诿于你。”王屏藩一脸讪讪之状,他摆了摆手,示意张起龙起身说话。

    “王总兵,我军已尽数撤回,现在对面敌军又已追迫而来,可否要再令他们全军上攻?”见王屏藩一脸呆滞之状,张起龙起身后,立即小声地提醒道。

    王屏藩脸色凝重,却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连番遇败,全军士气已近谷底,又如何可以再战下去!

    若是强令这些溃兵继续出战,也许接下来,就是一场彻底的崩溃。

    “不能再打了。士气已竭,兵力不足,再打下去,屁用没有!”

    王屏藩神情痛苦,他咬着牙齿回道:“他娘的,我军西来此地,利在速战,但现在攻城不济,已被敌方援兵击退,折损了如此之多的兵马,士卒气力更已全部耗竭,安可继续再战。”

    “但是,王总兵,现在敌军不断迫来,我军若不应战,又安有其他出路!”张起龙一脸痛苦地回道:“倘若敌军再度迫近,我军岂非只能被动应敌么,那样的局面,岂非更加不堪?且若城中的守军,在重新调派集结后,复从城中杀出,再与外面的援兵里应外合,我军腹背受敌,岂非更是再无生路可言?”

    张起龙这句话,有如一把利剑,立即戳中了王屏藩心下最隐密亦最无奈的地方。

    是啊,时不我待,现在的局面已然如此恶劣,根本就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了。

    毕竟,敌军一旦迫来,强逼自己与其对战,或者更糟一步,城中敌军与城外援兵里应外合一齐出击的话,自己与手下这一万余人,可就再无活路了!

    见王屏藩脸色有变,张起龙知他心急难耐,遂又急急道:“王总兵,于今之计,唯一可行之策,就是趁敌军尚未完全作好准备的时机,王总兵与在下一齐率领全军将士,一路突围而去,尽快离开战场,方是全军保命之道啊。”

    王屏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张副将,你怕还不知道吧,这股敌军端的可恨,已然先行将我宜都县城给一举拿下,我等回返无路,纵要突围,又该往何处去!”

    听了王屏藩这句话,张起龙顿是神情一滞,脸色愈发惨白。

    不是吧?

    宜都县城,自己的老巢,都让太子的兵马给夺占去了么?

    现在的局面,不但在长阳县城之处大大受挫,竟然连立足之根本的宜都县城也丢了,这,这简直是噩梦一般的结果。

    这一刻,张起龙心下有如刀割,他张着嘴,一时间,竟是不知何言。

    他用力摇了摇头,才将自己从沮丧至极的情绪中,给拉了出来。

    他娘的,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却遇顶头风啊。

    只不过,纵是时局艰难到了极点,自己与这一众惨兮兮的手下,除了努力应对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

    他眼珠一转,便计上心来,遂立即对王屏藩回道:“王总兵,宜都县城既已丢失,那我军自是不可再度回返。以在下愚见,不如立即率军南撤,前往湖广南部地界,只要能逃出现在这般险恶之地,便是胜利。而我等抵达湖广南部后,可再寻机与豫亲王多铎部汇合,亦是复有东山再起之机啊。”

    张起龙的这个建议,让王屏藩心下,顿是为之一动。

    是啊,既然宜都县城回不去了,北边又有大江为阻隔不能过去,那眼下之计,也只有向南突围一条路可走了。

    毕竟,只要能顺利率部逃离战场,躲开敌军的一路追击,那再全军撤往湖广南部后,必定会有机会,与那正在湖广南部攻城掠地的多铎部相汇合。界时,自己便可重新休整再战,以图东山再起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到这里,王屏藩点了点头,心下顿是拿定了主意。

    他立即下令道:“很好!就依张副将之计,由你为开路先锋,我全军立即兜转南下,撤离战场,全军往去湖广南部,寻机与豫亲王部汇合!”

    张起龙立即拱手应命:“在下遵命!”

    而闻得王屏藩此令,一众原本惶惶不可终日的部下,顿是如遇大赦,立即开始匆忙奔逃。

    张起龙领着一千骑兵,作为开路先锋,率先兜转南下。

    随后,王屏藩统领已部一千余名关宁铁骑,居阵于中,紧随张起龙南撤。

    至于那近万余名步兵,则是有如一窝乱蜂一般,紧紧地跟随着自家的统帅,一路溃逃南去。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主将被围

    见到黑压压一片的吴军兵马,竟从主帅到士卒,一齐向南撤逃而去,城上城下的太子兵马,顿时皆响起了连绵而响亮的欢呼。

    他们知道,敌军此番一逃,必是只求突围活命,再无半点斗志可言了。

    这也表明在长阳县的战斗,已然就此彻底结束。

    只不过,这股吴军想要就此逃跑,却是没那么容易!

    几乎在与此同时,第一镇镇长郝效忠与长阳县城中第四镇镇长曾英,一齐下达命令,让手下全体将士,一齐全力追杀逃窜的吴军士卒。

    闻得此令,第一镇与第四镇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皆从本阵一跃而出,急走疾行,朝着溃逃而去的敌军军兵,尾随追杀而去。

    他们精力充足,奔行迅速,一俟追近,则刀砍枪刺,大肆追杀,绝不留情。

    在太子兵马的追杀下,南溃突围的吴军更是魂飞胆裂,尾随于后的步兵们,纷纷扔了武器,脱了盔甲,嚎哭着拼命加速溃逃,有如一群顾不顾腚的猪,再谈不上任何组织与纪律。

    此时的他们,每个人都在拼命后撤奔跑,只求死道友不死贫道,唯恐自已落在后面,就会成为太子兵马的刀下鬼与枪下魂。

    只不过,太子兵马之中,那些追击的步兵尚是可躲,四条腿的骑兵却是极其难避。

    初冬的艳阳下,那数千名甲胄森森杀气凛冽的骑兵,有如死神出动,马蹄隆隆,枪指刀横,对马阵两旁那些奔逃不及的敌军大砍大杀,刀光过处,头颅纷飞,血肉横溅,惨叫连连。

    这样单方面的无情屠杀,不要太爽。

    一时间,两镇的步兵与骑兵在战场上形成了良性互动,步兵尾追溃兵,骑兵包抄其侧翼,两个兵种齐力合击,大股大股地消灭溃逃的敌军,给仓皇逃命的他们,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一眼望去,整个平旷的长阳县南门外的空郊,有如一个人类屠宰场,地上遍布了敌军军兵的尸骸,横七竖八,触目惊心,遍地溢流的鲜血,混合着雨水,竟哗哗地汇成一条殷红的血河。

    这条长长的血河,蜿蜒长流,殷虹刺目,令人心悸胆寒,足见这场杀戮,有多么地残酷。

    而在南撤的吴军阵中,一直居位中阵的总兵王屏藩,见到自家的一众步兵,被太子兵马一路残酷追杀,阵型溃乱已是再难收拾,他心下的愤怒与沮丧,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操,这他娘的打的甚鸟仗,简直能把人给憋屈死!

    兄弟们,王某人对不起你们啊!

    可恨啊,两万精锐,一朝大溃,这简直是自已从军带兵以来,最大的耻辱与败仗!

    就在王屏藩心如刀割之时,忽从斜刺之处,来了大队的敌军骑兵。

    他们忽地出现,疾驰狂奔挥刀舞剑地冲来,正好将王屏藩部的一千名关宁铁骑与最前头张起龙的一千骑兵,给彻底截开!

    这般异状,来得极其猛烈而突然。

    原来,这是一路猛追的两镇骑兵,见到在撤逃的吴军之中,中间的骑兵盔甲最为整齐,护卫亦是最为严密,遂认定此处必有敌军主将,遂一齐集中全部轻骑,往攻其处,来个擒贼先擒王。

    此时,在最前头仓皇逃命的张起龙部,他们冲在逃命的最前头,根本就没注意到身后的异状,反而见到敌军抄了自家后路,一千余名骑兵愈发惊惶,更加策马疾奔逃走。

    眼前得这群前锋兵马仓皇逃走,彻底抛离了自己这所谓的主帅,王屏藩在心下大骂不止。

    而在此时,两边与后部俱有大批的敌军步兵,越发迫近,将王屏藩部的一千余名骑兵,不断地向前压缩。

    至此,前有堵队,后有追兵,王屏藩部所统领的一千余名关宁铁骑,成了彻底的瓮中之鳖。

    王屏藩脸色惨白如纸。

    怎么办?

    难道这一千来名骑兵,要与自己一道,尽数死于此处么?

    不行!

    一定要拼死一战,怎么着也要冲出去!

    毕竟,现在虽然敌军前后夹击,便已部骑兵俱是久占精锐,纵是近距离肉搏作战,却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王屏藩紧紧咬牙,大喝道:“全军拼死冲出去,万万不可停驻于此!”

    “杀啊!”

    “冲啊!”

    不甘束手待毙的一千五百名骑兵,齐齐呐喊,奋力向对面堵路的两镇骑兵,打马径冲而去。

    与此同时,斜刺里兜头冲来的两镇骑兵,终于和他们正式撞在一起。

    惨烈的哀嚎与马匹的悲鸣混杂在一起,沉闷的刀枪入肉声中,吴军骑兵们纷纷倒地,更有甚者连人带马一同被砍杀。

    正在拼死砍杀的敌将王屏藩,惊恐地看到,一道惨白的刀光一闪,他旁边的一名护卫骑兵胯下的马头,倏忽被砍落。

    脖颈的断裂面极其整齐,喷涌的马血将对面那名敌军骑兵喷得一身血红。

    而砍去头颅的马匹,在惯性的作用下,犹然向前猛地跑了几步,才轰然倒下,将背上的骑兵活活压死。

    就在这时,从左右两边,以及后部的步兵,皆齐齐包抄而至,加入了这场血腥而酷烈的围攻。

    王屏藩还未来得及喊出一声惊呼,方才斩去马头的那名骑兵,又怒吼着挥刀砍来,高高跃起,王屏藩暗道一声不好,急急俯身,一道白光呼啸闪过,擦着自已的脖子边沿划过!

    他还来不及庆幸,一名从后面冲上来的陷阵营步兵,手中那闪着寒光的腰刀用力一挥,噗哧一声,将他胯下马匹捅穿了肚腹!

    马匹一声悲鸣,被长刀捅穿的伤口血喷如泉,马匹痛得飞起掀脚,将那名偷袭的步兵,一脚踢飞而去,便轰隆一声,倒在地下。

    王屏藩抽腿不及,被沉重的马身压住小腿,他清楚地听到小腿处传来一声骨头断裂的喀嚓声,立刻剧痛传遍全身,痛得他当场昏厥了过去。

    幸得数名忠心的护卫及时将他从死马下面抽出,才总算保住了他的一条性命。

    与此同时,其他的步兵纷纷挺刀捅刺,凶狠凌厉,刀刀见血,一匹又一匹马被捅杀,一名又一名骑兵惨叫倒地。

第三百五十九章 生擒王屏藩

    “王总兵,快醒醒!”

    在一众护卫的连声哀唤之下,被重新扶坐于马上的主将王屏藩,终于从昏迷之中,悠悠醒转过来。

    睁开眼睛的王屏藩,环顾四周,但见吴军骑兵不断惨叫倒下,或死或伤,不堪再战。而原本椭圆状的包围圈,也是越来越小。

    而被一众骑兵围在中间的王屏藩,大量失血脸色苍白的他,眼睁睁地看着旁边的自家骑兵越来越少,脸上不由得更满是绝望神色。

    “兀那敌将,你部已入绝境,徒死无益,趁早投降!”

    山坡上,传来郝效忠的大喝。

    “速速投降!”

    “速速投降!”

    ……

    两镇军兵连绵的喝喊声,有如春雷滚滚,让王屏藩及其一众剩余骑兵,俱心惊胆裂。

    “不降!”

    王屏藩一脸暴怒的红色,他忍着右腿断裂的剧烈疼痛,一手执辔纵马,一手高举腰刀,疯狂地奋力四下砍杀,有多名步兵躲之不及,被他惨叫着砍倒在地。

    见得主将如此用命,剩余的王屏藩部骑兵皆咬牙死战。

    只是,被四面围定无法冲锋也无法挣脱的骑兵,其强悍战力根本就无法充分施展,依然被四面围来的两镇兵马,纷纷砍杀捅死,惨叫着倒下马来。

    “卟!”

    一声尖锐的爆响,一根粗重的骑刀,划过一道疾速的白光,精准地砍中了王屏藩的马头!

    这凶猛一击,让王屏藩胯下坐骑,脑颅开裂,脑浆四射,其况惨酷之至。

    这坐骑高高仰起前蹄,悲鸣倒地。

    王屏藩武艺非凡,趁着马匹倒地的一刹那,他一个鹞子翻身,快速从马蹬中快速抽出脚来,腾跃于地,勉强站稳了身子。

    马匹轰然倒下,扬起一地的尘泥。冲扬而来的尘土,让他下意识地闭了下眼。

    而与此同时,那伤腿传来的剧痛,又让他疼得直咧嘴。

    只不过,就在他睁眼这一刹那,这名骑兵已然策马疾来,那把沾满鲜血的骑刀,已狠狠地搁在他的脖子上。

    “别动,再动就宰了你!”

    这名骑兵一语喝完,又威压性地在他脖子上加了把力。

    一代名将王屏藩,在这样一位无名小兵的威压下,只得长叹一声,不敢动弹。

    “主将已擒,尔等速降!”

    与时同时,见到主将已被压服,山腰处观战的第一镇镇长郝效忠,立即大声吼道。

    “尔等速降!”

    “尔等速降!”

    ……

    在两镇军兵震天动地的喝喊声中,残存的六百余名吴军骑兵,见到主将已被压服,顿是再也没有了作战的勇气与动力,纷纷下马乞降。

    而见到骑兵都下马乞降,那些仓皇逃命的数千步兵,至此亦是再无作战的勇气与动力,纷纷弃了武器与盔甲,跪地哀求饶命。

    这次短促而激烈的伏击战,以两镇兵马大获全胜,王屏藩及其手下两万兵马全军覆灭而终告结束。

    仅有那副将张起龙,带着最前头的一千骑兵,得以从战场上侥幸脱逃,消失在了茫茫战场边缘。

    当然,为了获得胜利,两镇兵马之中,战死的军兵都亦有近两千五百余名之多,且多以步兵为主。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亦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毕竟,敌军皆是吴军精锐,连番苦战,总能给对面的太子兵马,造成了相当大的杀亡。

    在全军打扫战场时,被军兵看守着的敌军主将王屏藩,正叉着腿,半躺在一块平坦的草地上。

    他一动不动,微闭着双眼,脸色惨白,断烈的右腿处,更是肿胀得吓人。

    王屏藩一声不吭,仿佛死去了一般。

    是啊,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呢?

    兵马尽丧,连自己这个所谓的主将,都被敌军给活捉了去,简直丢尽了颜面,纵是苟活于世,复能何为!

    “你叫什么名字?”

    一声冷喝,将装死的王屏藩,给厉声唤醒。

    王屏藩睁开眼,两道仇恨的目光,直盯着对面神情严肃的郝效忠。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说话?”郝效忠又问了一遍。

    王屏藩没有回答,只是依然满是仇恨与不甘地目光,盯着面前这个指挥官。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王屏藩脸上。

    “大人问你话呢,你聋了么!”一名怒气冲冲的护卫,向着他大声怒喝。

    “某家乃是平西王手下大将,总兵王屏藩。”被打得脸上五个鲜红手指印的王屏藩,吐了一口鲜血,咬牙回答。

    听到这个名字,郝效忠,却是哈哈大笑。

    原来,这名将领,竟是太子殿下曾经多次提及,那平西王吴三桂手下能力最强的前锋大将王屏藩,却没想到,竟在这里将其给擒住了。

    奶奶的,这一把全力追击,收获可真是大了去了。

    现在自己能在这里擒住王屏藩,再将其献予太子,那这般功劳,可就大了去了。

    想到这里,郝效忠冷冷一笑;“王总兵啊,算你运气好,你不知道,我家太子对你可是一直上心得很呢。不然的话,老子早就将你一刀杀却,免了诸多鸟事了。行了,你也不用多说啥话了,本镇会安排手下,送你前去夔州,相信太子殿下若是见了你,一定十分欢喜。”

    王屏藩一声轻叹,低垂下头,什么也没多说。

    见王屏藩这般认命而顺从,原本担心他会反抗的郝效忠,心下亦是舒了口气。

    奶奶的,本以为这家伙,会为平西王吴三桂拼死效力,现在看来,也是个仅求保命的样子货罢了。

    可见这人世间,千古艰难唯一死,王屏藩虽是猛将,亦不得免。

    得意洋洋的郝效忠随即唤来医官,让他给王屏藩紧急诊治断腿。

    那医官匆匆而来,一见王屏藩伤势严重,便立即开始动手诊治。

    他便是先拭去血污,再上夹板,打上绷布,倒是好一阵忙碌。

    毕竟,在战场之上,条件简陋,能这能给他简要治伤,防止其因为治伤不及时而落下后遗症,已是很难得了。

    至于此人会不会伤后感染,会不会得破伤风而亡,却是顾不了太多,只能看其本人造化了。

    这时,战场打扫也已完毕。

    数千件盔甲、不计其数的刀剑枪盾之类,亦皆全部收拢放于马车之上,与那缴获的一千多匹幸存马匹,一同带回长阳县处。

第三百六十章 援之晚矣

    接下来郝效忠下令,将全体被俘的吴军士卒,亦统一押送回长阳县处。

    躺在担架上,被人象扛一头死猪一般带走的王屏藩,此时心如死灰。

    人啊,有时候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他在被俘时,曾想过要拼却一死,去报答那赏识他的平西王吴三桂。但等到自己被俘后,却没有遭到他预想中的虐待与毒打,反而被人细心治伤,又安排了专人抬运回去,王屏藩的心下,不知不觉中,竟是开始悄悄地发生转变。

    这个太子王明对待敌人,还真是仁厚之至呢。

    正在在这般善待之下,让王屏藩原本一心求死的心情,不知不觉地发生了变化。

    他记得,方才郝效忠还说过,那位素未谋面的太子殿下,对他本人倒是甚为看重,这不由得令王屏藩心下颇为好奇。

    这位太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自己从未与他打过交道,他怎么会对自己感兴趣?

    种种疑问从他心头泛起,令王屏藩不觉又暗自感叹了一番。

    看来,只有等到被送去夔州之后,才能知道这位太子之所以会这般看重自己了。

    郝效忠领着全体部众,一路凯歌高奏地返回长阳县后,就将全体缴获与一众俘虏,俱交于第四镇镇长曾英看管。

    见郝效忠获胜归来,又如此慷慨地将全部缴获与俘虏俱交予自己,曾英欢喜不尽,自是连连称谢。

    他盛情邀情郝效忠全军在长阳县城休整,却被郝效忠以夷陵州防务空虚,不可轻离为由,率部告辞离去。

    其实,之所以郝效忠这般大方,又如此急着要走,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他放心不下那座被他新夺的宜都县城。

    这座被他轻易夺取的宜都县城,仅仅只有三千辅兵看守,却有前部吴军的大批辎重与钱粮在其中,其数量与丰厚程度,足是现在缴获的五六倍,所以郝效忠此番前去,就是要把这宜都县城中的全部钱粮辎重,以最快的速度,搬运回夷陵州。

    能把这大批的钱粮运回夷陵州,本来就无甚损失的自己,自可更加有信心防守鄂西门户夷陵州了,若还与曾英计较些缴获与俘虏,显然是多有不值。

    于是,郝效忠率领全体兵马,一路东行,急急赶至宜都县城后,立即开始让手下士卒,紧急装运宜都县城中全部银钱粮草与辎重军械,务必将城中所有府存,全部装运因夷陵州。

    至于城中残余的三千余名百姓,郝效忠亦下令将他们全部带回夷陵州处安顿。

    总之,在他的安排下,这座不便防守的宜都县城,就是只能留下空城一座,其余诸物,尽皆搬空,不留孑遗。

    在经过了近三个时辰的忙碌之后,整个宜都县城,终于户户为空,再无一人一钱一粮,成了一座彻底的空城。

    郝效忠满意地看了看自己搜括的成果,便又立即下令,让手下纵火,将这座宜都县城彻底焚毁。

    之所以这般行事,郝效忠目的很简单。

    那就是,彻底毁掉宜都县这座西去鄂西的要城,让将来的清虏大军在这里,根本无法驻足或屯军,以迫使他们拉长补给线,大大增加他们进攻鄂西的难度。

    在漫天燃起的大火中,志得意满的郝效忠,带着全体部下,押运着大批钱财辎重,一路逶迤西去,消失在茫茫夜色深处。

    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从荆州府城亲统五万大军,匆匆赶来的平西王吴三桂,看到面前已烧成一片断壁残垣的宜都县城,不由得气得捶胸顿足。

    吴三桂,字长伯,一字月所,明朝辽东人,祖籍南直隶高邮(今江苏高邮),此时的他,不过三十来岁,正是春秋鼎盛的大好年华。

    对于吴三桂降清的著名历史,众人皆知,笔者就亦不在此赘述了。

    坐在一匹高大雄俊,全身上下无有一点杂色的白马上的吴三桂,身材雄壮,气宇轩昂,白晳英俊的脸上,额骨丰隆,耳廓鲜明,浓黑入鬓的双眉下,一双亮如秋水般的丹凤眼,配上他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精心修剪的胡须,真是好一个雄俊勇武,姿容俊美的青年公子!

    他脸上唯一的缺陷,便是鼻子上那道不太明显的疤痕。

    这道疤痕,是他早年时为了救出陷在阵中的父亲,被一名清军士卒所砍伤。

    据说,吴三桂只要心情不佳或言语不合之时,便会下意识地抚摸这道疤痕,“自扪其鼻”,成了这位平西王爷的标志性动作。

    以致于在后来,他的同僚与下属,只要见到他这个动作,便知道这位平西王不高兴了,从而立刻知趣告退。

    现在的吴三桂,那颤抖的手指头,顿在鼻子的伤疤处来回抚摸。

    一张英俊的脸孔,亦是因为难以形容的愤怒,而涨红扭曲得不成形状。

    此时的他,已从溃兵嘴中,得到了此番战败的全部消息。

    这也是他急急率兵,从荆州府城紧急赶来宜都的根本原因。

    可恨哪!

    真没想到,自己的前部兵马三万余众,竟在这里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就连自己的首席爱交王屏藩,都被敌军俘虏了去!

    而作为西攻重要基地的宜都,竟已被敌军彻底焚灭,不留一兵一粮,甚至还再让自己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样的毁灭性打击,对于吴三桂来说,简直有如五雷轰顶!

    “这狗入的假太子,其一众手下,竟然还有这般能耐……”

    吴三桂喃喃言毕,忽觉一阵晕眩,竟险些从马上倒栽而下,幸被一众手下及时扶住。

    “平西王,现在宜都尽毁,前部兵马已皆丧尽,我等何去何从,还请平西王速速定夺。”

    这时候,一名约三十多岁,头戴幞巾,身着圆领褂衫,读书人模样的文士,策马上前,对吴三桂低声说道。

    吴三桂扭头一看,见是手下谋士方光琛前来询问。

    方光琛,字献廷,是原辽东巡抚方一藻之子,年岁与吴三桂相仿,为人机敏,善谋略,后在其帐下效力,乃是为其信重的主要谋臣。

第三百六十一章 退归府城,以保实力

    吴三桂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并没有立即回话。

    他知道,方光琛虽在问询自己,但这个足智多谋的家伙,极可能内心早有主意。

    他此番来问,只不过是故作客套的礼仪罢了。

    于是,吴三桂沉吟了一下,便轻声问道:“那么,依献廷你之意见,本王现在却该如何应对?”

    方光琛直直地看着他,沉声道:“平西王,以方某看来,现在这宜都县城,已被烧杀成一片废墟,根本就再难在此立足。所以,我军西路之路,其实已被彻底阻断。”

    “哦?何以这般认为?”吴三桂皱起眉头,面露不悦之色:“你就没想过,我军虽在鄂中一带遭遇挫折,便还可以从北面攻击郧阳府,一样能达到进攻鄂西的效果,又有何不可呢?”

    “当然不可!”

    方光琛立即回道:“平西王,我军总共才十来万兵马,现在就已不明不白地损失了三万部众,又折了王屏藩、吴之茂等重要将领,可谓损失巨大,精锐大失!现在全军士气低落,后勤供给困难,纵是想从北面攻打郧阳府,亦是多有力不从心。”

    吴三桂垂首无言,捋须不止。

    见平西王吴三桂不说话,方光琛犹豫了一下,又低声回道:“平西王,方某心下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

    “平西王,方某以为,我军立足之根本,并不是因你被清廷封为平西王之故,而是我军实打实的兵马数量。正是因为我军的兵力数量极多,又战力强悍,所向无敌,这才让他们对我军倚重有加。若是我军兵马损失太多,以至伤了元气毁了根本,那在下敢保证,清廷对待咱们,一定会迅速改换成另一副冷淡轻蔑面孔。甚至还会将我军与那些毫无地位的明朝降军,一同等齐看待,亦是极为可能。”

    吴三桂面容复杂,他双眉紧皱,望着方光琛言道:“那依你之见……”

    “依我之见,我军就该主力撤归荆州府城,然后就地休整待命,待全军兵马数量恢复完整后,再进行下一步行动,亦不为迟。”

    方光琛略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现在我军已遵清廷旨令,自河南南下后,一路攻城夺地,斩获颇丰。现在已据占了整个鄂中之地,基本实现了战略目标,这般战果,也足以对得起清廷了。现在遭逢此败,故平西王完全可以用鄂西之地忽有太子兵马入驻,其部强悍难打我军损失甚多为由,就此休兵驻屯,以求恢复实力,重图振作。那清廷见此情状,心下纵有不满,却亦是无话可说。”

    吴三桂哦了一声,并不言语。

    而说到这里,方光琛冷冷一笑,又继续说道:“再说了,就算清廷不识时务,强要指责我等。那我等也可向其说明,如英亲王阿济格,乃是摄政王之兄,兵马之数与我军相等,却亦是在郧阳府一带遭到挫败,只得龟缩于郧阳府城中,不敢再度南进。这相形之下,我军夺取地盘更多,为清廷立功更大。介时平西王以此为例加以反驳,相信清廷必然只得钳口缩舌,不敢再来对我军横加指斥了。”

    方光琛这番话,彻底说中了吴三桂内心最隐密的地方。

    此人在清廷之中,对朝廷动向极为看重,一直担心清廷在利用完自己后,会对自己另眼相待。现在有了这般反斥的底气,吴三桂心头之虑,顿是大去。

    是啊,连英亲王阿济格都打了大败仗,仅仅只得占据郧阳府北面之地,而自己连夺鄂中四府,据占的地盘何其广大,仅不过是在进军鄂西时,因敌情不明而遭到挫败,相形之下,自己提出要暂停进军就地休整,清廷亦是无话可说。

    再说了,自己这个所谓的平西亲王,之所以这般受清廷看重,正如方光琛所言,不过就是因为自己手下兵马众多又战力强悍罢了。

    如果自己不顾损失,强要继续进攻,那在自己损失惨得的情况下,就算最终拿下鄂西,自己在清廷中的份量,亦是大大削减,甚至聊胜于无。

    为他人火中取栗,而伤了自己的性命根本,这样的蠢事,向来精明的平西王爷才不会去做。

    于是,吴三桂一声长叹,终于下令:“好吧,就如献廷所言,全军退守荆州府城中,就地休整,扩充兵马,以待恢复之后,再作行动。”

    “得令!”

    吴军从宜都县外撤走,尽皆返回荆州府城休整后,他手下那位被俘的手下大将王屏藩,亦与那一众吴军俘虏一道,皆被太子手下兵马,送到了夔州府城之中。

    先前,听闻吴军大将王屏藩被自家兵马活捉,太子王明仰天大笑。

    好哇,此番大军东出,先败英亲王阿济格,再擒吴军大将王屏藩,这般辉煌战果,如何不令人欣喜之至。

    要知道,这王屏藩乃是吴军首屈一指的大将,此人被擒,更兼其手下三万部众尽被自己消灭,这对于气焰嚣张的平西王吴三桂来说,可谓是一个极其猛烈的当头重击!

    于是,太子王明立即下令,让那看押俘虏的第四镇长曾英,尽快将王屏藩与一众俘虏,押解回夔州。

    对于那些被俘的吴军的俘虏,王明的安排是将那们与那些阿济格手下的满蒙军兵一样,全部发配去铁桃堡,在那里采矿炼铁,打造铁具与军械,让这些健壮劳力得以充分使用。

    毕竟,现有的铁桃堡劳工,有大批人要抽调出来,前去补充各镇损失的人马,他们留下的空缺,自是由这些俘虏兵员填充。

    而且,铁桃堡为了扩大生产,增加产量,实是需要更多的劳力。这样一来,这些俘虏的到来,成了最好的补充。

    而王屏藩本人,在送到夔州后,便立即被王明安排去医馆继续诊治,进行下一步治疗。

    于是,在王屏藩安顿下来之后,王明简装便服,前去医馆看望他。

    他进来时,王屏藩刚刚换完药,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忽听医馆伙计来报,说太子殿下,正进入医馆,亲来看他。

    王屏藩不觉呆住了。

    自己方至夔州,太子便亲来探望,这,却是何等缘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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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太子逆袭南明介绍:
现代人王明,穿越成那位著名的南明假太子,王之明。
此时的他,已在南京兴善寺,明天一早,就有昔日的三位太子讲官,要来对他验明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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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真实历史上,那位糊里糊涂受审,糊里糊涂受刑,又糊里糊涂落入清虏之手,最后糊里糊涂被砍头的假太子王之明,王明心下,疯狂地跑过一万匹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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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于天,重振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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