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东宫太子
圣意难以更改，但如果五皇子愿意好好的对待玖儿，那玖儿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加上还有她在，无论是五皇子还是皇后，谁都别想欺负她的玖儿。
德妃说道：“希望五殿下，无论何时都要记得今日的话。”
“当然。”
楚珵从御花园出来，还没到皇子处所，就看到一个小待见在拱门处等着。
“五殿下，太子有请。”
太子所居东宫，离皇子出所不算远，却也隔了两道宫墙。
楚珵回来后虽然已经和太子见过，却没有去过东宫。
想上一世，无论有事没事，他都愿意在东宫待一会儿，如今不想再去。
“殿下？”小太监就在他侧前方等着，似乎在说，‘去不去给个准话啊’。
“走吧。”
楚珵最终还是去了，总是逃避不是办法。
且放下前世的因果，走一步看一步吧。
来到东宫门口，入眼就是廊下开着的迎春花，一路黄绿相间的蔓延到远处。
鱼池里的锦鲤悠闲的游着。
楚珵跟着小太监来到一座小亭子外。
亭子四周落着轻纱帘子，小太监上前禀告，“殿下，五殿下来了。”
“让他进来。”
楚珵能看到帘子后模糊的人影，他似乎在擦拭古琴。
掀开帘子，果然，太子十分仔细的擦拭着他面前的古琴。
“见过皇兄。”
“坐吧。”太子动手给楚珵倒了杯茶，“这是你嫂子晒的花茶，尝尝看。”
“又把这琴拿出来做什么？”
太子手上的琴，正是楚珵小时候送给他的，他还记得那时候跟着先生学骑射，几个皇子里就他骑射的成绩最好，恰好父皇经过，便让他们几个皇子正儿八经的比了一场。
结果自然是他赢了。
这把琴就是当时他赢的彩头，只是他天生就不喜欢弹琴，随手就把这琴送给了太子。
太子将擦好的琴放到旁边架子上，并没有回答楚珵的问题，而是说，“听说永顺侯府的大小姐不愿意嫁给你。”
“皇兄是从哪里听来的？”
太子微微笑了一下，“你我是亲兄弟，我要做什么，从来不瞒着你，你应该知道这宫里，少有我不知道的事。”
楚珵从果盘里拿出一颗橘子，“那皇兄把我叫过来，难不成是要教我如何挽回金小姐的心意？”
“这事我恐怕办不成。”太子直言，“刚才母后派人告诉我，你在处所坐了一晚。”这话说完，太子还认认真真的打量了楚珵一番，“瞧你这样，还真是坐了一夜。”
“皇兄还是没别的事，我想回去了，您也知道我一晚上没睡，现在觉得困了。”
“既然都到现在了，也不差一时半刻。”太子给楚珵面前的茶盏里续上茶水，“我听说，你为了这门婚事，在父皇打滚了？”
楚珵没有吱声，等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你虽然不着调，但你从来不做这样的事。”太子抬眸看着楚珵，“是因为我吗？你在怕我。”
“皇兄这话说的没道理，您也说了，咱俩是亲兄弟。”
“是啊，正因为是亲兄弟，有些话反而不好说了。”太子的视线转向旁边的琴，“知道我为什么把它拿出来吗？”
“为何？”
太子伸手抚过琴弦，“皇位之于你，就如这把琴。”
亭子外几步远，站了一圈的侍卫，这些带刀侍卫，皆是从小跟着太子长大，只忠心太子一人。
枝头上的枯叶被风裹挟着，撞在帘子上，最终落入泥地中。
“当年我把这琴拿回来的时候，我身边就有人跟我说过，父皇太喜欢你了，在他心中，我远远比不上你，恐怕将来，那个位置，也会如这把琴一般的落入你手中。”
楚珵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什么，他皇兄居然会先提起如此敏感的话题。
“您应该知道，我对皇位从来没有什么想法。”
“是啊。”太子说，“我是知道你的，所以那人这样说，我并没有理会，只是他接着又说，你向来对我好，即便是父皇把皇位传给你，你也能拱手让给我。”
楚珵皱眉，这话实在刺耳，他听不下去。
“我下令处死了那人。”太子无视楚珵的表情，继续说道：“我很生气，我自小便做着储君的功课，刻苦努力从未怠慢。
反观你呢？你自小在父皇身边，无论是礼仪还是功课，你不感兴趣的就可以不学。
这是父皇对你的疼爱，我虽羡慕，却也知道我们走的是不同的路。
终有一天，我会是这天下的君主，而你到那时便是我的臣子。
因此，我从不曾抱怨。
可是那人却说，假如我得到皇位，也是你拱手想让。
我如何能不生气。”
楚珵听着他的话，眉头逐渐舒展开，“我从没想过要得到那个位置。”
太子淡然道：“你以为你想，便能得到吗？”
“我今日把你叫来，就是想借此跟你说开。
我从未把你当做阻拦，你也从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太子笑了起来，“你不必装傻卖乖，还是做回原先的自己吧。”
楚珵抓着橘子的那之后捏紧后又松开，“皇兄，假如有一日，我们同时陷入危险中，你会救我吗？”
太子没有任何停顿，“当然，你是我弟弟。”
“可万一救了我，要让你丢失性命呢？”楚珵跟着问。
太子反问，“同样的情况，你会救我吗？”
楚珵站起来，“我从来把皇兄的性命看的比自己重要。”
“那么我也是一样。”
楚珵看着此刻太子的眼神，心想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他本就是善于迷惑人心。
他为什么能说的那么真诚，可他上辈子明明没有那样做啊。
他犹豫了啊。
看着疾射而来的毒箭，他分明有机会挥刀帮他挡开，可他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从太子宫中出来，楚珵觉得头痛加剧，他得扶着宫墙，才能慢慢往前走。
有一点皇兄说的没错，他的确不是皇兄的对手。
上辈子是听从他的调遣，这辈子刚想挣脱他，便被皇兄看出来了。
有皇兄在前，父皇是失心疯了才会把皇位给他。
第92章：龌龊手段
永顺侯府。
“侯爷，快坐下，为着这些菜，妾身可是忙活了一下午，都是侯爷爱吃的。”
永顺侯看着满满一桌的菜，的确是他爱吃的，便拉着她坐下，“那么幸苦做什么，没得下人看着你动手的道理，发他们月利做什么？”
这话实在是冤枉了下人们。
柳氏说的忙活一下午，不过是人在厨房，把下人们折腾了一下午。
柳氏捏着兰花指，给用术后喂了一筷子鱼肉。
永顺侯看着她细嫩的手指，觉得鱼肉都更好吃了。
正待永顺侯伸手要摸向某些地方的时候，外面下人通禀，“世子回来了。”
永顺侯哗的一下拉开柳氏，站起来就走到门口，“怎么样，你娘怎么说？”
金彦被问的无语，这话问的，似乎他娘真会说话一般。
“我只是烧了祭品。”
“对对，我糊涂了，你还没睡觉呢，她怎么给你托梦。”永顺侯看着面前的金彦，“快进来吃饭吧，吃完就去睡。”
金彦对他父亲，也实在是无话可说。
“父亲不必着急，说到底这婚事是陛下所赐，母亲就是不满意，也不会对父亲如何。”
“你说的有道理。”永顺侯真是觉得孩子长大了，说话做事就是靠谱，“来，进来用饭。”
随着金彦踏入，柳氏的柔情计划只好终止。
“刚才世子提到小玖的婚事，之前我跟侯爷也商量过了，几个孩子中小玖年纪最小，没道理她成婚的时候，你这个做哥哥的还没成家。”柳氏笑着说，“所以我跟侯爷想，要不然选个日子，先把你的婚事办了。”
“对。”永顺侯复合，要不是柳氏再提，他差点把这事忘了。
说到底，永顺侯还是不满意金彦的未婚妻，虽说八字合下来没什么问题，可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你和周家是早些年就定下的婚事，拖到如今就是因为那孩子父母接连去世，虽说我不信这些东西。”永顺侯说，“可到底，还是要避讳一些。”
金彦一听这话头，就知道他父亲准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所以你叫管家，帮你把青院打扫出来，那里就做你们的婚房，往后也在那边住着。”
青园是永顺侯府最偏僻的一个院子，有好几年没有修整，房顶恐怕都会漏雨。
“父亲！”金彦生气了，他可是世子，未来这府里的主人，他迎娶自己的妻子，为什么要带着妻子住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
“那克亲只说，都是无稽之谈，周小姐的父亲是病死的，她母亲是因悲伤过度，所以身体不好最后也是病死，跟周小姐有什么关系？”
“真要是有关，她还进的了咱们侯府的门吗？”永顺侯不满金彦跟他顶嘴，“告诉你，让她进门就是我最大的让步，只要有我在，她别想进正院，以后她嫁进来，也别到前面来请安，我们还想多活两年。”
金彦看了一眼旁边不说话的柳氏。
这事情要是没有柳氏的撺掇，父亲怎么会想出如此龌龊的主意。
若真的照父亲的安排，那周小姐到时候会怎么想？府里的这些下人还会把周小姐放在眼里吗？
这饭，金彦是吃不下去了。
“父亲。”他干脆离开了位置站了起来，“既然父亲不愿意见到周小姐，不如我搬出去住吧。”
永顺侯皱眉甩筷子，一套动作下来指着金彦开骂，“你这是要威胁我吗！”
“不敢。”金彦立刻抬头，非常真心的看着永顺侯，“父亲，我这是为了您啊，您看原本我还想再等上一段时间，好让高僧在帮周小姐祷告祷告。
可眼下母亲说了，我要是不成婚，倒是侯府面上不好看。
可真要是把周小姐娶进门，您这里我又不放心，所以，还是成婚之后，我跟周小姐就搬出去住，您也省的担心了啊。”
他说的太真诚了，永顺侯当即就信了，觉得这儿子为了自己真是牺牲颇多，可让他们住处去也实在不像话。
真要这样做了，别人还不知要如何议论他。
“不能搬出去。”永顺侯说，“你是世子，为了成婚要搬出去，那我成什么人了？算了，依我看，你们还是住原来的院子，只是让她少到我面前就行了。”
楚珵见目的达到，也不再矫情，“是，那就按父亲的安排啊。”
在他们背后的柳氏咬紧了牙齿，她好不容易说通侯爷，转头他却因为金彦一句话就变了卦。
如何能叫她不气？
这天外面下了蒙蒙细雨，喜儿坐在窗边翻看着，“俗话说，一场春雨一场暖，小姐，等明天迎春花开的更多。”
金玖在书桌后看着江南来的飞鸽传书，随意的点了点头，“或许吧。”
她无心窗外的景色，因为这是老秦给她的消息。
这消息的内容，便是说他们已经到了江南的庄子里，一切都好，海大星已经在江南购置了两个铺子。
喜儿的视线终于从外面移了回来，看到自家小姐还拿着那张纸条再看，不由出声道：“小姐，就那些字，您可看了两天了。”
金玖说：“好消息就得多看看。”
喜儿从榻上起来，靠到金玖旁边，“小姐，您打算什么时候走？”
“尽快，找到机会就走。”
“可您还没找到能使人假孕的药呢。”
金玖不以为意，“要是实在找不到，大不了就买通侯府的大夫。”
喜儿一惊，“这些太冒险了。”
“所以说，实在找不到才这样做。”
外面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身后还跟着小狗的叫声，金玖知道必然是小冬花来了。
果然，小冬花很快就从外面跑了进来，“小姐，周小姐来了。”
喜儿都觉得有些意外，“自从在红露阁分开后，周小姐还是第一次到咱们别院来，还以为小姐您跟她说的那些话，让周小姐不敢来了。”
说实话，金玖也是这样想的。
“喜儿你去迎一迎周小姐。小冬花去跟你娘说一声，让她做些周小姐爱吃的点心。”
等她们出门后，金玖快速收拾好桌上的东西。
周郝雨很快被小冬花带了进来。
－－－－－－题外话－－－－－－
明天上班再修改错词，我先睡觉啦。
晚安啦各位家银，都要早点睡觉啊。
第93章：周郝雨上门
“冒昧打扰，金小姐见谅。”周郝雨进来时鞋子都湿了。
金玖道：“我把周小姐当朋友，欢迎还来不及。可有带更换的鞋袜？”
周郝雨旁边的嬷嬷为难道：“一时出来的急，忘记带了。”
“还请周小姐脱下鞋袜，咱们去榻上说话吧。”
既然有金玖开口，嬷嬷也心疼自家小姐一直捂在湿鞋里，当即服侍周郝雨脱下鞋子。
周郝雨坐在榻上有些局促不安，脸都红了，对金玖告罪，“失礼了。”
“周小姐不必这么见外，如此着急的来找我，想必有正事要说。”金玖在周郝雨对面坐下，并取过一侧的茶壶，放在红泥炉子上小火烹着。
嬷嬷收好周郝雨脱下的鞋袜，“小姐稍坐，我去把它洗了。”
喜儿见状道：“小冬花，带嬷嬷去井边，顺道叫你娘准备好炭火，好让她把袜子烘干。”
“多谢了。”
等小冬花带着嬷嬷离开，周郝雨才说，“昨日我回了趟尚书府。”
金玖静听着，她知道重要的必然是后头的话。
“伯父遣人接我回去，同我说，跟永顺侯府世子的婚期定下来了。”周郝雨说，“我一直以为永顺侯府是要退亲的，不知又为何，这亲事没有退成。”
金玖给周郝雨倒了杯茶，“周小姐是知道的，我从未进过永顺侯府，里面的人在打什么主意，我跟你一样都不知情。”
周郝雨接过茶盏道：“听伯父说，是因为你与五皇子的婚事，所以那边急着让世子尽快成亲。”
“或许吧。”
周郝雨跟着问道：“你跟五皇子的婚事是怎么回事？”
金玖摇头，“我并不清楚。”
“是了，金小姐一直在此处，也难得在外走动，估计自己都是一头雾水。”周郝雨说。“总之，要恭喜你，若是有幸，等到你出嫁那日，我去给你添妆。”
金玖只谢了她的好意。
“看你脸上好像没有什么喜色。”周郝雨隐约明白了金玖的想法，她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还是说说我的事吧。”
“其实我对自己的婚事，也不怎么看好。”周郝雨将话题转回自己身上，“世子为人如何我不了解，只是侯府里的继室……我早有耳闻，将来我入了永顺侯府，恐怕和她相处不来。”
提到这个话题，金玖就很有兴趣了。
“此处没有外人，我就有话直说了。”金玖稍微铺垫了一下，“她这个人，心思不正，且用计阴毒，你若入府，最好要多带些衷心的人。”
周郝雨神色凝重，等着金玖继续说。
“要慎防她在你的饮食衣着上动手脚，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成亲后，务必处处留心。”
金玖也不确保，自己离开前，能不能看到柳氏完蛋。
若是能，那最好不过；如果不可能，就很有必要提醒周小姐小心了。
周郝雨郑重点头，“我记下了。”
“或许……”周郝雨略有些不肯定的起了一个话头，“将来我入了侯府，是否能帮到金小姐呢？”
金玖瞬间就明白对方在说什么，这是要成为自己的内应，从柳氏身边去击垮她。
“周小姐保全自己就好。”金玖虽说喜欢周郝雨，也觉得两人相处得来，可到底认识的时间短了。
她对柳氏母女的恨意可以直言，因为仅仅是恨意，即便被别人知道，也无处论证真假。
但是具体的计划，却不能告诉她。
怕她坏事是其一，另外，也怕她知道的太多惹祸上身。
周郝雨知道自己越界了，有些不好意思，“你不要见怪，就当我说的胡话。”
“这话显得疏离了。”金玖说，“我们境遇相似，相较于旁人，更能相互理解，你愿意对我说这些，我是很高兴的。”
周郝雨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好了好几岁的人。
分明自己比她年长，却为何每次跟她说完话，总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够成熟。
以至每次来找她，总是隐隐期待对方会开解自己。
这时候，周郝雨的嬷嬷洗好了鞋袜，擦着手走了进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周郝雨说，“你可有收到春日宴的帖子？”
“春日宴？”
周郝雨细说，“是齐太傅家的嫡小姐举办的宴席，邀了京中不少世家小姐，我今年才可以赴宴，对那些小姐也不甚熟悉，想着你要是去的话，我们倒是可以结个伴。”
齐太傅是宫中德妃娘娘的父亲。
他家那位嫡小姐，总爱热闹，从幼年时她的家人就纵着她办春日宴，如今这些年办下来，倒成了习惯。
金玖往年都是去的，毕竟她沾着永顺府的关系，再加上有德妃娘娘照料，齐小姐总是要把她拉出去多认认朋友。
想上一世，她回永顺侯府后，为数不多的外出中，就包括了齐府的春日宴。
“我还没有收到帖子。”金玖说的是实话，因为她的帖子，往往会比别人的晚发。
“齐府的春日宴多是请的世家嫡女，齐小姐也是大方得体的人，周小姐便是一个人前去，也不害怕，说不定还能在宴席上结识一两位好友。”
“金小姐的意思是，不想去？”
金玖点头，“今年我恐怕不会去。”她要做都事情太多了，哪里有空去那种场合浪费时间，“越是长大，越觉得这种场合没有意思。”
周郝雨不懂，她才多大，怎么就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金小姐早慧于常人，不过我听说，今年郑家小姐也会去，金小姐不去见见吗？”周郝雨问。
她说的郑家小姐应该是郑朝缘，就是四皇子选的正妻。
借用这种场合，让郑小姐和四皇子私下见一面也是情理之中。
金玖说：“听闻郑小姐为人很好，性格像极了她的父亲，周小姐或许能跟她处得来。”
周郝雨又在金玖这里坐了一会儿，等到鞋袜干了，外面雨势小了，便要告辞。
金玖撑着伞一路将她送到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这才回屋。
“小姐，周小姐就是想来找个伴的吧。”喜儿说，“要是我第一次去那种宴会，我也会觉得不自在。”
第94章：买通
“等她在京中多交几位朋友，就不会如此拘束了。”金玖想，要是她永远留在这里，倒愿意处处陪着周小姐，只可惜，她注定要走的。
这雨下了两天，天晴后迎春花别说开的更多，就是原先开的都被雨打秃了。
喜儿心疼了好一会儿，总念叨应该在下雨前就剪一些回来。
这天中午，才吃过饭，老赵就找来了。
金玖在书房见的他。
只见他手上提着一包药，四四方方，药铺光明真大卖的那种药。
“小姐，这药找来了。”老赵的意思很明显，那一大包药，就是他来找的致人假孕的药。
“这药要怎么叫柳氏吃下去？”金玖头大。
这么一大包，要怎么喂她吃下去？
“这药原是一位庸医开给别人的补药，但吃药的人吃下去发现非但补不了，还会叫人脾胃不和，总会恶心呕吐，脉象也和有孕者相似。”
金玖上辈子只是知道有这种药，却不知道它是这样一幅状态。
“要吃多久才见效？”金玖问。
“吃一副就见效，但断药后症状就会好转。”
等于说，这药得连续给柳氏吃一段时间。赵叔又说，“且这药虽导致的脉象虽说相似，可只要医术高超些的大夫也能看出来。”
“说到底，得买通永顺侯府的大夫。”金玖转向旁边问道：“赵婶，你应该认识那位大夫吧，他为人如何？”
毕竟是十多年前见过的人了，赵婶仔细回忆了一番，才说道：“那大夫年纪应该不大，脾气倒是很好，至于性格如何，就不太清楚了。”
“赵叔，我们的人可能跟这位大夫接触上吗？”
老赵说：“接触很容易，难的是如何买通。”
“赵叔有办法吗？”买通别人，无非就是财物到位，金玖不吝啬这点钱，但这件事要做的没有风险，就有些麻烦了。
老赵想了一会儿才说，“办法总是有的，我叫伙计和他接触看看，看他对柳氏是什么想法。”
“也好，若是买通不了，最好找个把柄。”
这件事，赵叔要亲自去办。
他那日就下了山，先是打听了那大夫一圈，最后让伙计想办法把那大夫约出来。
再说金玖这边，赵叔离开没多久，黄公公就上门了。
金玖猜，德妃让他来的目的，可能跟楚珵有关，结果黄公公半句没有提及亲事，他是来给金玖送帖子的。
“姑娘，这是齐府春日宴的帖子。”黄公公双手呈上，“奴才特意给您送来的。”
“今年的帖子怎么是黄公公送来的？”
“这是娘娘的吩咐。”黄公公说，“今年的春日宴，娘娘让姑娘务必要去，娘娘那日也会出宫，到时候德妃娘娘想见见您。”
黄公公是宫中內侍，惯会看人眼色，一看金玖的摸样就知道他来对了。
金姑娘之前显然没想去春日宴。
黄公公接着又说：“姑娘，如今天气也不太冷了，正是走动的好时候。齐小姐和您来往多年，她的为人您是知道的，您要是今年忽然不去了，她一定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倒也是。”金玖说，“既然是德妃娘娘的意思，又是公公亲自送来的帖子，那我无论如何都要去了。”
“这就对了姑娘，多出去走走，心情也能好些。”
黄公公走后，喜儿明显感觉到自家小姐情绪不对，“小姐，春日宴也就这几天了，咱们就算要去江南，也不差这几天嘛。”
“我是担心，到时候又生出什么事端来。”金玖自己调整了心情，“既然决定去了，那就麻烦你哥跑一趟，让他去告诉周小姐，我跟她一同去。”
“好，我这就去跟哥哥说。”
金玖站在门边叹了一口气，四皇子会去，那楚珵必然也会去，她真不想见那个人。
和蠢人理论，自己也会变蠢的。
正如黄公公所说，如今天气也不太冷了，正是走动的好时候。
不光是齐府办了春日宴，京城大大小小的人家，只要有待嫁男女在家的，都办起了春日宴。
金文悦在庄子里收到她好友的帖子，约她去柳林赏景。
要放以往，她肯定是要去的，可如今她的手还没好利索，如何去的了？
恰好这天柳氏去看她，金文悦抱着柳氏哇哇大哭了一场。
这些天独居在外，可把她委屈坏了，“母亲，您看看这些帖子，我现在是一个也去不成了。”
“还在意这些做什么。”柳氏给她擦眼泪，“你如今要做的事，就是尽早嫁出去。”
“母亲说的简单，我在这穷乡僻廊的地方，嫁给谁去？”金文悦越说越委屈，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柳氏安慰道：“不要急，母亲正帮你看着呢，应该就这几天了，母亲一定会帮你挑个好的。”
“就这几天？”金文悦说，“母亲是不是父亲一样，想随便找个人把我嫁出去吧。”
“怎么会呢？”柳氏真的没有过这种想法，“你是母亲唯一的孩子，母亲将来还要指望你呢，怎么会害你？”
金文悦把头靠到柳氏肩上，“母亲，你可一定要帮我啊，只有你能救我了。”说完她又忽然抬头，“母亲什么时候跟父亲说让我回府？”
“快了，你再耐心等一等。”
“等！你就只会让我等！”金文悦忽然暴躁起来，“上回你就这么说，我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要我从这个破院子出嫁不成！”
“不会的不会的，你安静些，不要被人听到。”柳氏赶忙招来珠儿一起按住她，“只要等到金彦成婚，你就能回去了。”
金文悦听到这话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不断摇头道：“你说的话，有哪一句是真的，你之前说要让柳芸嫁给他，可现在呢，他不照样还是娶了尚书府的小姐。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一个娶世家之女，一个嫁入皇室，为什么他们能有那么好的因缘？我不服！”
柳氏也逐渐失去耐性，让珠儿独自抱住金文悦，她则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裙，“你不服又能怎么样？谁叫你投生在我肚子里。”
第95章：大夫白通
金文悦先是一愣，随即发了疯一般的喊叫，两只还没好全的手，不管不顾的朝柳氏身上抓。
柳氏着实是被她的摸样吓到了，接连后退，最后干脆躲到了门外。
即便隔着门，柳氏听着里头的叫声都觉得很是吓人。
好不容易等到里面安静下来，柳氏才推门进去。
房间里满地狼藉，珠儿头发散乱，脸上和脖子上全是抓痕，一脸的崩溃摸样。
刚才她要是没有及时推出去，现在肯定也是这副摸样。
金文悦埋头趴在桌角上，喘着粗气。
此刻又过于安静了，对外界的动静一概不理会。
柳氏不知道她疯的如此厉害。
这样下去不行，得给她找个大夫来看看。
柳氏只担心又出稳婆那档子事，所以也不敢找外面的大夫。
想来想去，只有侯府惯用的大夫最保险。
那大夫一贯本分老实，又在侯府服侍多年，总该知道府里的规矩。
柳氏不敢跟金文悦说话，怕又刺激了她，只吩咐旁边的珠儿，“你在这里务必要看好小姐，今日这样失态，以后千万不能有。”
珠儿很是惶恐，她要是能走，刚才比柳氏还跑得快，怎奈何她是人家的奴婢，只好应是。
柳氏回到侯府后，立刻就派人去找那大夫，下人却说，大夫下午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府。
这天的中午时分。
白通拎着药箱进了一间茶馆，根据那人说的话，来到了二楼的雅间。
推开门，见到里面的人，白通愣了一下，“赵管事？抱歉，我走错了。”
“没有走错。”老赵站起来，把人拉了进来，“就是我要找你。”
白通站在凳子前面没有坐下，“看照赵管事面色红润，不像是身体有疾的样子，怎么那人却骗我说有病患在等我呢？”
“白大夫请坐下说话。”老赵直接把人按在了凳子上，“我要是不这样说，怎么见得到你呢？”
白通把药箱放到旁边的凳子上，“赵管事找我到底是为何？”
老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给对方倒了杯茶，“尝一尝这茶怎么样。”
“赵管事！”白通神色一变，“可是小姐身体不适？”
他有这一问，老赵倒是把握大了些，“小姐身体好的很。”
白通不想跟面前的人绕弯子，他觉得被人耍了，心里正不舒服，于是打开旁边的药箱，从里面取出脉枕，“还请赵管事伸出手来。”
老赵见他如此，便把手放了上去。
“管事身体好的很，往后即便是要见别人，也别用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白通说罢，收好自己的东西就要走。
“白大夫先等等，请让我把话说了。”老赵站起身来跟他告罪，“迫不得已，请白大夫谅解。”
白通见他态度诚恳，才重新落座，“有话快说，我是在别人家里当差的，可没有空喝茶。”
“想请白大夫帮个忙。”老赵从身后取过一个药包，并推到白通面前，“这是一剂补药，还请白大夫想办法让柳氏服下。”
白通看着老赵，眉头越皱越深，“补药？怕是毒药吧。”
老赵直接拆开了药包，“你自己是大夫，应当看的出来，这绝不是毒药。”
白通粗略一看，还真是补药，只是他手边没有称，不知剂量也不知这药到底有何功效。
但他知道，赵管事是先夫人的手下，他是无论如何不相信，赵管事会给夫人送补药的。
他推开面前的药材，“你这药，虽不是什么毒药，却也不会真是补药，你还是找别人帮你这个帮吧。”
白通转身就要走，却听啪的一声，老赵抽出一张银票拍在了桌上。
“呵。”白通冷笑，“你把我当什么了。”
“白大夫应该很缺钱吧，要不然怎么把陈年旧药开给永顺侯服用？”
白通笑不出来了，“你查过我？”
“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侯府有我的人，你做过什么，我一清二楚，至于要不要让永顺侯知道，全看你值不值得让我替你瞒着。”
白通气极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快说，这药到底什么作用！”
老赵笑眯眯道，“致人脾胃不和，有怀孕假象。”
白通把银票收进自己口袋里，又坐了下来，“你让她吃这个药做什么？”
“让她觉得自己有孕。”老赵凑近了低声道：“你要让她觉得她要生个男婴。”
“为何？”白通想不通。
“为何你就不必管了，这药只是吃的那两天有反应，你得让她吃上一段时间。”老赵说，“具体如何做，就你不用我教你吧。”
“什么不用你教啊？这一大包药，给人喝也是一碗药啊，我怎么给她喝？”
老赵说：“你自己想办法，这五百两银票你也不能白拿。”
“我冒这么大风险，这银票还成白拿了的！”
“什么风险？”老赵说，“即便她假孕的事被戳破，对你来说，也就是误诊罢了。”
看着老赵离开，白通问小二要来油纸，将桌上的糕点全部打包。
他临出厢房前，又把银票拿出来看了一遍，“做的什么孽哟，这可是你害人在前，到时出了任何事，都不能怪我啊。”
白通想着这一笔意外之财，干脆在外面吃了一顿好的。
等他回到侯府，都已经天黑。
小门旁边的廊下，好几个婆子在裁剪红布。
他刚想过去看看，就被远处跑来的一个下人叫了过去，“你怎么偏巧今天出去啊，夫人到处找你呢。”
“夫人找我？”白通略心虚，怎么他刚想害人，这人就找上他了，难不成自己今天出去全程被人跟着吗？
见到柳氏，白通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原来柳氏想让她去庄子里给金文悦看病。
“那我明日就去。”白通看着柳氏，心里的主意就冒了上来，“夫人，在下看您的脸色也不好，我给您也把把脉吧。”
柳氏正为了金文悦的事情头痛，他这样一说，柳氏便道：“那就给我看看吧。”
白通认认真真的给柳氏把了脉，然后感叹道：难怪说祸害遗千年，这人愣是一点病没有。
第96章：劝说香兰嫂
那不行啊，没病怎么吃药啊。
“夫人，您这些天可有觉得乏力疲惫？”白通试探性的问道。
“是啊。”柳氏天天琢磨害人能不乏力嘛，她偏还一副见到神医的表情问白通，“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白通开始编瞎话，“夫人您一直以来操劳过度，加上最近季节变化，有些虚弱也是正常的，只是长此以往怕是会导致身体亏空。”
“那可如何是好？”
“夫人不必着急，吃上一段时间补药就好，您看侯爷冬日吃了补药，现在身体就很是强健。”
柳氏一想还真是，“那就熬些补药给我。”
白通没想到这事办的这么顺利，有了这个借口，再让她吃药就方便多了。
只要在她不经意间，把药替换成赵管事给他的那些，他两种药一起熬，把药渣混在一起，任是官府来查也查不出来。
梅山别院。
昨天午饭刚过，赵婶就到厨房找到香兰嫂，说：“小姐，有要事跟你商量。”
香兰嫂觉得奇怪，她一天到晚就负责别院里的点心和饭菜，小姐能有什么事需要跟她商量？
她心里纳闷着，跟着赵婶来到小姐的卧房。
“香兰嫂坐下说话。”金玖一向对他们随和，所以香兰嫂没有推辞，找了把圆凳，坐到小姐下手。
“你可愿意跟我到别处走走？”
香兰嫂一愣，“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玖不打算瞒着她，“我打算到别处去，你愿意跟着我走吗？”
香兰嫂当即纠结了起来，“我怎么从未听说小姐要走啊？这消息来得突然，我……
我还要守着我婆婆，等我男人回来，就不能跟着小姐了。”
金玖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她知道想让香兰嫂跟着走，必须得好好劝劝。
“你的情况我再清楚不过，但是我既然这样说，就有我的考虑。”金玖说，“我走后，这里就剩下三四名护院，想必以你的性格，到时候肯定不愿意在这里住下去的。
你要是再回到家里居住，保不齐周边的邻居又要说些什么。
那些闲言碎语你听着难过，小冬花也觉得难受。”
香兰嫂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如果婆婆愿意跟着她去的话，她也不愿意留在这里。
她到哪里还能找到像小姐这样好的主家？就算凭她的的手艺能到别人家做厨娘，那日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舒服。
假如不去做厨娘，而是凭自己的手艺开家小店，她一个女人家，就怕会招来灾祸。
最主要是没有哪个主家会像小姐一样对小冬花好。
要是跟小姐就此分开，小冬花一定很伤心。
可她没有办法，婆婆是一定要在这边等她儿子回家的，而她又怎么忍心把婆婆一个人留在这边？
“小姐说的我都知道，可我也没有办法。”香兰嫂站起来，朝着金玖行礼告罪。
“不必如此。”金玖说，“叫你过来也只是商量，就算不去我也可以理解。”
“多谢小姐。”
金玖又问：“香兰嫂，你就没有想过，要去找他吗？”
“怎么没想过？可我一个女人家，哪里敢独自走那么远的路？家里又有孩子和老人，更加走不开。”
“听说你丈夫在西林修建河道？”
香兰嫂点头，“是的，他前几年来信有提到过，其实这几年一点音讯也没有，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香兰嫂的声音越说越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金玖说：“香兰嫂要是跟着我，说不定可以沿途打听到他在何处。”
香兰嫂被说的有些意动，可到底这是一件大事，自己不敢拿主意，“我想回去问问我婆婆的意思。”
金玖了解那个老人家，别说一路可以打听到她儿子的踪迹，就凭金玖这些年对香兰嫂母女的态度，老太太也会同意的。
“好，现在正好无事，你不如回去一趟。”金玖说，“这决定你要尽快给我。”
香兰没想到这事情这么着急，“那我这就回去一趟。”
她出了金玖卧房，就带着小冬花回了村子。
到旁晚回来，小冬花的祖母也跟着来了，她是来见金玖的。
“老人家不必多礼，赵婶，扶老人家坐下。”
“小姐，香兰回去跟我说了，她这些年能有如今的安稳日子过，多亏了小姐您愿意收留，如今您要走，还记挂她，我要替她和冬花谢谢小姐。”老人说着话又跪倒了地上。
“喜儿快去扶起来，老人家不必如此。”金玖等她被扶着站好才问，“那这件事，老人家是怎么想的？”
“小姐愿意带着她们走，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哪里还有什么不同意的。”老人说，“只是希望小姐安定下来后，派人替我这儿媳往家里寄一份信，好叫我放心。”
“这是应该的。”金玖保证，“我会让她们隔十天就给您寄一封信的，到时候护院会念给您听。”
“真是多谢小姐了。”老人朝着金玖拜了一下，“小姐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下辈子做牛做马一定报答。”
“老人家快别说这些话，香兰嫂在我这里可是凭本事拿月银的。”金玖说，“既然上来了，您就住几天再走。”
想着不久就要跟香兰嫂她们分开，老人也没有推辞。
“小姐，我看您这些天都在说要走要走，可您打算什么时候走呢？”喜儿问。
“就这几天吧。”金玖站在书架前，琢磨那些书有用，有关制香的书她肯定是要带走的，其余的全看能不能放得下了。
“小姐总说这几天，我前两天问您，您也说这几天。”
“你怎么着急了？”金玖觉得有意思，“比我还想走啊？”
“什么呀，我是替小姐着急呢。”喜儿哼了一声。
金玖说：“等春日宴一过立马就走。”
“后天不就是春日宴嘛？小姐怎么不提前说呢，万一来不及收拾东西怎么办？”
“要紧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怎么会来不及。”金玖是宁可来不及收拾东西，也不会提早说的。
她怕手下人一不注意，被别人探听了消息，到时候她就走不成了。
第97章：改换地址
金玖把离开的日期定在春日宴之后，可把老赵忙的不行。
京城的人手要安置，又不能让他们察觉出异常。
老赵见白通的那天，同时叫了书铺和首饰铺的两位掌柜在红露阁对账。
这两位掌柜比老赵到的早。
一碰头就相互打听，“哎，你也来了啊。”
“可不是。”书铺掌柜在他对面坐下，“别说，小东家这个香料铺弄的真不错。”
“何止不错啊。”首饰铺掌柜与有荣焉道：“现如今，京城哪个世家小姐不用这里的香？”他压低声音，“就连宫里的娘娘也用。”
“哟，那小东家可有得赚了。”书铺掌柜笑道：“照这样，到年底的红包肯定不会小啊。”
“哎，别说那些了，你知道赵管事叫咱过来为什么吗？”
“不是说对账嘛。”书铺掌柜把账本和算盘放到桌上，“我都带来了。”
首饰铺掌柜纳闷道：“年前才清过账，这才多久，怎么又要对账？你说这事怪不怪？”
“我也觉得奇怪，以前可从来没有年初对账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
书铺掌柜道：“等赵管事来自然就知道了。”
这时候红露阁掌柜端着茶点进来，“两位掌柜吃些点心吧，赵管事估计马上就到了。”
首饰铺掌柜见她夹着账本，忍不住问：“你这账本可以给我们瞧瞧么？”
红露阁掌柜想大家都是一家的，便把账本给他们看了。
“豁！这一天的进账就是小一万啊！”首饰铺掌柜馋的都快掉口水了，这么赚钱的买卖东家怎么没让他做呢。
“也是偶尔，不是天天都这样。”
首饰铺掌柜还想往后翻，老赵就进来了。
那掌柜赶忙把账本还回去，并且端正坐好。
老赵边落座边说：“我今天赶着回梅山，就把你们一起叫过来了，各位谅解一下。”
“赵管事说的哪里话。”首饰铺掌柜笑呵呵道：“反正铺子里有伙计看着，不耽误事。”
“好，那就开始对吧。”
开过年来经营了没多久，账目简单，没用多久就对清楚了。
老赵记下每个铺子的金额，“你们手上留下足够周转的，其余全部提出来，我明天派人来拿。”
三位掌柜都很不解，“这是为什么？”
老赵说起一早想好的借口，“主子准备做提花生意，现在手头上的银两不够。”
“提花？那生意可不好做啊。”首饰铺掌柜说，“以前城西有个人就想做，可光买机器、雇绣娘就花完了所有积蓄，后来这买卖也没做起来。”
“小东家想做肯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还有赵管事看着，肯定能做起来。”书铺掌柜说，“看看这红露阁，就知道小东家的能力不比先东家差。”
“那倒也是。”
首饰铺的掌柜又问作坊选在何处，本就是骗人的东西，哪里来的那么多细节，老赵只好借口时间不早，离开了红露阁。
等他回到梅山已经是深夜，却看到门房里头睡着和护院。
老赵奇怪道：“今天晚上不是你轮值，怎么不回村里睡？”
护院睡的很警觉，老赵一站旁边他就醒了，“小姐让我明天去送个信，我就干脆睡这边，一大早就走。”
“那你睡吧。”
看着时间不早了，老赵也回了自己房间，等着明天早上再跟小姐汇报情况。
第二天，侯府迎来贵客。
礼部尚书替皇室到永顺侯府纳彩，永顺侯高兴的嘴都咧到后脑勺去了。
永顺侯府中，大概只有他最高兴了。
金彦见着礼部尚书，哪里还敢高兴，心里只有忐忑。加上他知道金玖不乐意这门婚事，自然也高兴不出来。
柳氏表面上装的好，实际上内心别提多嫉妒了，不知道在心里骂了金玖多少遍，才能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假笑。
等把各项礼品送到位，礼部尚书拿出一个盒子，“金小姐可在家中，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叮嘱要交给她的东西。”
永顺侯脸上的笑容一僵，“她，她现在不方便见客，我转交就好。”
礼部尚书心里知道侯府什么情况，这东西就是皇后娘娘有意提点，让他们把金小姐接回府中。
果然，等礼部尚书一走，永顺侯立马就转向金彦，“这可怎么办？谁敢去接她啊，可她要不会来，往后皇宫里再来人，怎么说得过去？”
金彦现在多少有点了解金玖了。
她肯定是不愿意回侯府的，所以他就劝永顺侯，“父亲先别着急，如今才是纳彩，等到纳吉时再让妹妹回来也不迟。”
“不管什么时候吧，总得有个人去接她回来，谁去接啊？谁敢去接啊？”
“我去。”金彦说，“到时候我去接她回来，想必母亲也不会说什么。”
这一声母亲，让柳氏误以为叫的是她，当即就说，“我自然不会说什么，这里本来就是小玖的家。”
永顺侯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责怪她不该多嘴。
柳氏被看的纳闷，她开始想最近有没有做过让永顺侯不满的事。
同一天，梅山别院迎来了一位少见的客人。
这客人正是齐太傅的小孙女齐心优。
因她来的突然，金玖也没能到门口去接。
“明日就是春日宴，怎么今天还往我这里跑一趟？”金玖看她喜滋滋的走来，知道要说的定然不会是坏事。
“你这地方布置够可以啊，姑姑一向说你在山上过的多苦，我看倒不见得。”齐心优将四周打量了一圈才说正经事，“明日的春日宴该地方了，不在我家，改到上岩寺附近，特意来告诉你一声的。”
“好好的怎么忽然改地方了？”
“还不是因为上面。”齐心优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拉着金玖边走边道：“我姑姑这回要出宫，安惠不知道怎么就知道这消息了，缠着皇上也要跟出来。
皇上一贯纵容她们，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事，皇上都会答应，这次也一样。
就是因为她要出来，所以我们家就不合适了呗，我家好几位哥哥呢，在她看来，就是外男太多，她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脾气，我家哥哥们怎么会看上她？”
第98章：春日宴
“慎言。”金玖虽说也不喜欢安惠，可对方到底是公主，是皇帝的女儿。
“还慎个什么言，她是什么人，谁不知道啊。”齐心优说，“她可是淑妃的女儿，跟着我姑姑出宫做什么？不就是仗着皇上宠爱她们母女，所以肆无忌惮嘛。”
“得了，可别说了。”金玖打定主意要走，已经不想理会这些。“我听人说上岩寺后面有条河，说不定还可以钓鱼呢。”
“你想得美。我到那地方去看过了，虽说可以在寺里看到那条河，可实际上没有路能下到河边。
原本还有座木桥，可以跨过那条河去另一座山，但那桥年久失修，早就没人敢走了。”
金玖一瞬间有好些想法冒头，但想到这事是齐心优办的宴会，要是有人莫名消失，她必然会惹上麻烦。
她还在抱怨，“那地方就那么点大，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在府里呢。”
齐心优拉着金玖念叨到中午，在她这里蹭了一顿午饭才回去。
她走后，金玖就叫来了赵小山。
“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看着别院吗？”金玖问。
赵小山时时刻刻注意外面的动静，都不需要再查，立刻就能给出答案，“五六个，人虽然不多，但都是高手。”
金玖点头，能被楚珵派来看她，肯定有些本事。
接着她又问：“知道他们平常都会在什么地方看守吗？”
“基本都围着别院，有时候也会到山下查看。”
“那后山呢？他们去吗？”
“后山很少去。”赵小山说，“小姐想做什么？”
“你娘收拾出来的行礼，找个隐蔽的时间，从亭子旁边的密道，送到后山去。然后再想办法转移走。”
“好，我这就去办。”赵小山保证道：“我指定不让他们看出来。”
“小姐。”赵小山走后，喜儿握住了金玖的手，“看着您准备这些东西，我怎么还有些心慌呢？”
“不要慌。”金玖回握住喜儿的手，“很快就会安定下来的。”
这天晚饭时分，金玖跟老赵和赵婶商量，这一院子的人，到时候要怎么不引人注意的离开。
“我先走。”金玖说，“只要我消失了，到时候你们和护院就可以借口外出寻我，自然就走的合情合理，至于香兰嫂和小冬花，只要我一离开，你们就可以随意找个借口辞退她们。”
赵婶不赞同，“可是小姐，我们怎么能放心让您先走呢？”
“喜儿会陪着我，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老赵认真想过之后说：“小姐的这个主意其实很好。
要是咱们一行人一同离开，肯定容易被人跟上。
再说，小姐不闹一出失踪，外面的那些人就会一直盯着咱们，一旦有异常他们都会察觉到。
但小姐假如失踪了，那咱们院里的人不管有什么反应，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你说的轻松，万一这段时间小姐碰上什么麻烦呢？”赵婶还是觉得不妥。
“提前准备好就行。”老赵脑子里疯狂盘算着，“先给小姐准备一个住所，在那住所提前安排上咱们的人，随时有人接应，也就不怕出事了。”
“赵婶不必担心，喜儿的武功不算弱，这地方也不会碰到什么高手，有喜儿在，足以保证我的安全。”
“只是当下，有两个问题。”金玖说，“如此消失，肯然是要有一个时机的，这个时机恐怕我没工夫跟你们商量，所以消失的时间和地点都不确定，我只能在事情成功后，想办法给你们传信。”
这个让赵婶提心吊胆的方案就这样定了下来，一切全等着那个时机。
赵婶当天晚上就没能睡着觉，满脑子都在想，万一小姐遇上事怎么办？
转过天来，到了春日宴当日。
因为梅山离上岩寺不算远，所以金玖起来后，安安稳稳的吃了个早饭，并且从密道去后山看了行礼的情况。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她才跟喜儿上车，去了周郝雨的住宅。
接上周郝雨，两人一同去了上岩寺。
上岩寺在一座青山上。
往年也有不少人去山上踏青，但因为今天去的都是豪门贵族，甚至是皇室中人，所以一早就封了上山的路，要手里有请帖的才允许进入。
周郝雨坐在马车上，神色多少有些紧张，“听说公主也会出来，我还是第一次见皇室的人。”
金玖拍了拍她的手臂，“不必紧张，即便是皇室的人，也是一个鼻子一双眼睛没什么特别的。”
周郝雨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所以我总是佩服你，你的想法和别人不一样，却总是有道理。”
金玖同样也笑了，“也就只有你愿意听我这些歪理。”
“我不觉得是歪理。”
说话间，就到了青山下的关卡，喜儿下了车，把手上的两张请帖交给守卫的侍从。
等他们验看过后，才上车继续往前行驶。
等到了第二个关卡，马车不能继续前行，金玖她们都必须下车步行。
一下车就看到旁边已经停着好几辆马车，“看来有人比我们到的还要早。”
“这种宴会没必要早来，早来也是等。”金玖看着面前的石阶，忍不住叹气，地点还是选在太傅府比较好，至少不用爬这么多楼梯。
好不容易上到寺庙，金玖先跟着小和尚参拜了佛祖，然后才通过寺庙后门，去到宴会真正的举办地点。
虽说是临时布置起来的，可看着也知道齐心优废了不少心思，她府里暖房的花都搬出来了。
有几位小姐比她们早到，已经聚在一起说话了。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周郝雨难得出席这种场合，还比较拘束。
金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说话的王姝媛。
那可是上辈子楚珵的侧妃，即便是到了现在，金玖一想起她做的事，还是想笑。
这人居然为了争宠，直接把楚珵药成了不举。
想想那时候楚珵着急败坏的摸样，金玖是真的笑出来了。
“怎么了？为何发笑？”周郝雨被她笑的莫名其妙，然后又顺着金玖的视线看过去，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呀。
第99章：表姐
“我想起好笑的事。”金玖调整表情，给周郝雨介绍道：“那边几位，最中间的是忠勤伯府的大小姐……”
“玖儿。”
金玖正要继续往下说，那几位却已经看到了她们，当即凑过来打招呼，“好久不见了玖儿，这位瞧着面生，又跟你一起来，难道是周家小姐？”
“正是。”金玖道：“周小姐回京不久，也不常外出走动，跟各位难得有机会碰面。”
“玖儿还说别人，你自己也不常出来走动。”刚才那位小姐打趣她，“难得见到你介绍别人，周小姐真是好大的荣幸。”
另一位小姐捧着食盒过来，“周小姐，尝尝我自己做的肉脯。”
这边热热闹闹的说开话，那边王姝媛却一个人站在原地。
有外向的小姐招呼她过来。
结果王姝媛冷哼一声，自己到别处去了。
金玖知道她的个性，不跟她计较，倒是周郝雨有些窘然，低声问金玖，“她这是为何？”
金玖还没回答呢，旁边的小姐就说了，“她的个性一时一变，上一刻还有说有笑，下一刻就翻脸也是常事，别跟她计较。”
这话才说完，另外一位小姐就立刻转移了话题，“我听立文说，今天郑家小姐也来。”
立文是郑心忧的字。
“是啊，上次元宵宴她就坐在我旁边，但那时我只顾着跟朋友说话，都没来得及跟她打个招呼，结果一转眼她就成四皇子妃了。”那小姐可惜道：“早知这样，一入座我就该跟她搭话的。”
“现在还有机会，等会儿她来了，你可以拉着她不停的说。”
那小姐脸红道：“怕是不成，听说四皇子也来，我要再往前凑，就不知好歹了。”
几句话的功夫，又有人来了。
这次来的，是金玖的亲戚。
正是她舅舅的女儿，颜沁荣。
她原本是谈笑着进来，可一见到金玖，脸上的笑瞬间收敛，“走，我们到那边说话，省的看到某人。”
她的话传到金玖这边。
金玖不跟她一般见识，可旁边的小姐却听不下去，“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这里谁脏了她的眼吗？”
有不想生事的小姐劝：“别理她吧，怎么说也是玖儿的表姐，咱们跟她吵起来，倒叫玖儿难做。”
金玖不在意的笑道：“你们别多心，她刚说的某人多半是指我。”
“什么？”刚才还劝别人的那位小姐，当场变了态度，“她有毛病吧，你是她表妹，她干嘛这么说你？”
那小姐要去跟颜沁荣理论，却被金玖拉住，“别因为我生事。”
颜沁荣那边。
她正给一同进来的小姐闻她身上的香味，“这是红露阁二楼的香，现在已经不好买了。”
在金玖身边的两位小姐是新贵之后，没有累世家产的积累，加上父亲撑起家门不容易，所以吃穿用度从不奢侈。
她们对红露阁二楼的香也只是听说，从未用过。
“我听说那香一盒就要上百两，真的有那么好吗？我只……”
“当然好！”那位小姐的话还没说完，王姝媛就忽然冒了出来。
她不知从哪里转了一圈，这会儿刚好走到她们那边，“连长公主都在用，还能有不好？”
“正是。”颜沁荣见有人附和，心里十分高兴，显摆道：“这香味道清冽，留香持久，是难得一见的佳品。”
她这一显摆，声音就大了。
说的什么，金玖听的清清楚楚。
听到她如此卖力的夸红露阁的香，金玖觉得颇为好笑。
颜沁荣在远处看到金玖脸上的笑，以为她是嘲笑自己，立刻跑过去质问：“你笑什么！”
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倒叫旁人疑惑。
“我问你，你在笑什么！”颜沁荣等不到金玖的回答，又高声质问了一遍。
金玖见她如此理直气壮的质问，心中顿生反感，冷眼看着面前的人，“谁教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就是啊！”金玖身边的人，挡在了她们之间，冲着颜沁荣说道：“大家都是来赴宴的，你突然闹什么事！”
“我闹事？”颜沁荣厉声道：“分明是她在挑衅我！
你这些年接了我家多少救济，你有数吗？就是因为你，我父亲母亲吵个不停，你怎么还有脸站着这里？”
“你不要胡说！”喜儿一把推开越凑越近的颜沁荣，“我家小姐堂堂侯府后人，要你家接济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吵架，将军和你母亲为什么吵，你还是回去问你母亲到底做了什么吧！”
喜儿天生大力，她这一推，虽说收着力气，可还是差点把颜沁荣推到。
“你一个下人，居然敢这样对我！你还敢污蔑我母亲……”
“够了！”金玖绕过喜儿，走到颜沁荣面前，“当这里是你家后院吗？容许你放肆？你要再多说一句，我直接把你扔出去。”
“呵。”王姝媛不屑的笑了一声，“金小姐好大的脾气啊，一点小口角就要把人扔出去，仗着什么呢？是侯府的身份？还是仗着五皇子看中了你？”
金玖一转眼，看到王姝媛满目的仇视。
“王小姐，你还嫌不够乱吗？”旁边的人插话进来，“等会儿宫里的人就要来了，万一被娘娘看到我们在此吵闹，那真是把一家上下的脸都丢尽了。”
这话着实有用，颜沁荣和王姝媛都闭了嘴。
只是话虽不说了，但眼神仍旧不怀好意。
尤其是王姝媛，她转头时看金玖的那一眼，让金玖心里直发毛。
金玖上辈子一直认为，王姝媛是被她的家族推到靖王府的，她所做的那些事，只是身在其位后，生出的贪念。
今日一见，她身上透出来的敌意，倒让金玖明白过来，王姝媛根本就是心甘情愿做的侧妃。
或许，她早就爱慕着楚珵。
金玖小声的吩咐喜儿，“你去周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迅速离开这里的。”
喜儿一惊，她知道这个吩咐意味着什么。
小姐想趁此机会消失。
再联想刚才王小姐看自家小姐的眼神，小姐是想嫁祸给王小姐。
“那小姐自己小心，千万不要落单，我马上回来。”
第100章：就是现在！
喜儿前脚刚走，齐心忧后脚就到。
她是这场春日宴的主办者，自然有许多事要忙，但她看到金玖身边没有喜儿跟着，还是立马过来问了，“喜儿怎么不在？”
金玖随口道：“我让她到寺里求个签。”
“行吧，那你跟她们先玩着，我再到别处看看。”
她这话刚说完，就又有人来了，她赶紧过去招呼。
金玖抬眼看去，认出那人正是四皇子妃郑朝媛。
之后没多久，德妃等人就到了。
一众人跪下行礼，等着德妃到正位上坐下，才站起身。
德妃还没说话，安惠公主就抱怨道：“好好的地方被布置成这样，齐小姐真是没意思的很。”
这话实在失礼的很，只不过她身份尊贵，没人去指正她。
德妃懒得搭理她，略过她的话茬，跟众人说：“不要因为我扫了大家的兴，你们该怎样就怎样。”
德妃出宫的目的是为了见金玖，自然不在意旁人如何。
就在这时候，喜儿回来了，她快步绕到金玖身后，“小姐，别说能快速离开了，这四周连个藏人的地方都没有，除了那条河。”
金玖表情不变，“那条河水流如何？”
喜儿知道她的想法，当即就说：“不行，谁知道那河里有什么，太冒险了。”
“你要不说我自己去看了。”
“水流不急，但是想下到河中不容易，最快的办法就是从桥上跳下去，不过我不知道知道河水多深，万一地下有石头怎么办？有暗流怎么办？”
金玖又问：“桥面离水面多高？”
“估计有一人多高。”
“不算太高，你朝里面扔些石头试试……”
金玖还要再说，齐心优却走了过来，“娘娘叫你过去。”
“好，我这就去。”金玖离开前，看向喜儿，“记住我的话，去看看吧。”
齐心优怪道：“看什么？”
“我让她到处看看风景，免得跟着我无聊。”
喜儿眼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跺脚，却只好按她的话去做。
她心中着急，所以不知道有人跟着她。
而金玖这边，她坐在德妃下手，乖巧的听着她的话。
德妃说：“五皇子本打算跟我们一起来的，可惜太子临时找他有事，一时半会儿过不来了。”
金玖只管点头。
“我知道你的心意。”德妃握住金玖的手，“我不问你为什么，反正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缘由，你不喜欢他也正常。
可是孩子，你总归是要长大的，不能任凭自己的心意。
现在皇上旨意已定，你是只有这条路能走了，既然没有感情，咱们就要算算得失。”
“五皇子是现如今最受宠的皇子，他与太子是亲兄弟，几位皇子中……”德妃压低声音，“他是最安全的。”
“我之前也找过五皇子，他跟我保证，一定会好好对待你。”德妃说，“不论他这话作数到什么时候，只要我在一天，就能保你一天，加上你是个心思机敏的孩子，相信只要你愿意，他的话就能一直作数。”
金玖全称不做应答。
她知道，她可以让楚珵听话，因为她上辈子想通之后就是这样做的。
可她还是不开心。
为什么她要去妥协？去计算？
夫妻之间若不能完全信任，那算什么夫妻呢？
再者说，若根本就不喜欢，又为什么要结为夫妻呢？
她重活一世，不是为了继续委曲求全。
“玖儿，我跟你说的话听到了吗？”
“我知道，您是为我好。”金玖做出一副认命的摸样，“既然陛下旨意已定，那便这样吧。”
德妃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委屈，可是你要知道，不论是跟谁成婚，最后这日子还是自己跟自己过，所以，咱们自己过的好就成了。”
“谢谢您一直想着我。”金玖这句话说的真心。
因为她知道，德妃娘娘的一句‘旨意已定’绝不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娘娘必然因为这件事去见过皇上，恐怕还试图让皇上收回旨意吧。
她何其幸运，在母亲离世后，能被她一直关照。
德妃明显松快很多，“我出宫就是为了亲自跟你说这些，你能明白是最好啊，我还担心你一直不愿意呢。”
“怎么会呢？娘娘说的我都记下了。”
“好了。”德妃笑道：“我该说的也说完了，你去跟你的那些小姐妹玩吧，我再坐一会儿就回宫了。”
“我再陪您一会儿吧。”
“不用，你玩你的去。”德妃开始赶人，“我再找郑小姐说说话。”
金玖从德妃近前离开，没有去找那些认识的伙伴，而是到处找喜儿。
按理说，喜儿只是去丢几块石头，很快就能回来，怎么现在还见不到人影？
就在不久前，喜儿来到河边，丢了几块石头测过后，身后忽然冒出来两个人。
是之前和金玖呛声过的王姝媛主仆。
王姝媛晓有兴致的看着喜儿，“怎么好端端的来这里扔石头啊？是不是受谁欺负了？”
喜儿警惕的退向旁边，和她们保持距离。
“别怕呀，不是谁都喜欢打骂仆人的。”王姝媛笑着道：“我看你身上的衣着不差，还以为她待你不错呢，却原来也是背着人打骂，啧！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也配嫁入皇室？”
喜儿在心里翻白眼，她可算知道这人抽什么疯了。
原来是看见她丢石头，就误以为她被小姐欺负了。
王姝媛这幅作态，大概是想收买她。
果然，喜儿所料不错。
王姝媛的侍女从腰间解下一个钱袋，走到她面前，给她看了看里头的东西，“想不想要这袋银子？只要你听我的话，这银子就是你的。”
喜儿朝钱袋里一看，就二十两。
二十两银子居然就想收买她！她喜儿那么不值钱嘛！
王姝媛看喜儿盯着钱袋不说话，误以为她起了贪念，接着说道：“我要你在五皇子面前，说出金玖的真实为人，别担心，你事情一旦办成，我会把你接到我身边，绝不会让你陷入危险。”
喜儿只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刚想绕开她们，金玖却恰好走了过来。
第101章：落水
王姝媛脸上露出讥笑，“怎么？你的丫鬟不愿意回去，还亲自出来找了？”
金玖看着她，心里琢磨，该怎么嫁祸她呢？
最好能让她动手。
王姝媛向来没有城府，脑子也算不上灵光，金玖要想激怒她很容易。
金玖先是走到喜儿身边，这样她俩就都站在了那座破桥前。
这时金玖才说：“你又是在做什么？知道自己见不得人，所以躲到这里来？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只这一句话，就叫王姝媛气的要死。
就算她出生不如金玖，可也是伯府之后，且她爹在朝为官，她一直就没把金玖当回事。
“你才见不得人，有那么一个爹，还要意思出来招摇过市。”王姝媛怒道：“你也不听听满京城的人，是怎么看你家笑话的。”
金玖不动神色的看了喜儿一眼。
她俩之间多年的默契，喜儿随即点头，告诉她可照计划行事。
于是金玖做出害怕王姝媛的摸样，又往后退了一步。
金玖这一退，王姝媛借势紧逼上前。
王姝媛的丫鬟看到金玖所处位置不妙，想要上前拉住自家小姐，“小姐算了吧，金小姐快到桥面上了。”
“吵什么！”王姝媛不耐烦的推开丫鬟的手，“这点高度的桥，吓不死她，真要能把她吓死倒好了。”
王姝媛掉过头来，对着金玖，她怒气更盛，“别以为你嫁入皇家就能怎么样，不过是德妃娘娘见你可怜，才给你谋来的婚事，五皇子未见得就喜欢你！”
金玖和喜儿顺其自然的站到了桥面上，顺着她的逼近，小心的往后退。
“终有一天，德妃娘娘对你的情分也会消磨殆尽，到时候我看你要怎么过！”
就在这时候，齐心优多时不见金玖，找了过来。
恰好，此刻的金玖也踩到了一块腐朽的木板。
“玖儿快回来！”齐心优乍一见金玖居然在桥上站着，吓得心都蹦到了喉咙口。
真是天来相助！
齐心优的到来，就是人证。
金玖当机立断，用力一踩，整个桥面开始晃了起来。
王姝媛一时反应不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想抓住金玖好让自己站稳。
而这时候，刚才被踩的木板断裂，金玖整个人凌空一瞬，随即直愣愣的往下掉。
喜儿见到自家小姐落水，那是真的着急，立马就跟着跳了下去。
“玖儿！”齐心优吓得腿都软了。
“快下水救人！快！”
王姝媛及时被身后的丫鬟扶住，事出突然，她一时没回过神来。
她看着空了一块的桥面，想着：干脆你就淹死在这河里！
不过现在被齐心优看到了，这金玖要真的出事，她免不了麻烦，于是也跟着吩咐自己的丫鬟，“快下去找！”
这河水不急，想来也出不了人命，倒能叫她出个丑，看她以后怎么做人！
在她思量间，齐心优已经跑到了桥边。
“玖儿！”齐心优盯着刚才金玖落水的地方大喊。
河面上不见半点动静。
随从守在别处，赶到这里救人还要费些时间，齐心优心焦不已，恨不得自己跳下去救人。
就在这时，头上一个黑影飞过，直接跳进了水中。
“谁？”齐心优问：“是谁下去了？”
“好像是五皇子。”丫鬟也只是看了个身形，没看清刚才那人的脸。
不过，很快河里就有人冒头出来，齐心优一看，不是她心急的金玖，而是刚才下去的五皇子。
楚珵只是上来透口气，随即又潜入水下，到处找金玖的踪迹。
他不过晚来了一会儿，怎么会出这种事？
他决不允许玖儿出事。
喜儿和金玖其实都会水，尤其是喜儿，她跟人学过水下憋气。
这也真是金玖敢借落水消失的底气。
喜儿在金玖落水后，跟着就跳了下去，并立刻带金玖离开了桥下。
为防着被人追到，喜儿还特意向上游。
齐心优在桥上喊的时候，她们其实早就游走了。
再等到楚珵下水找人，那是决计找不到她们的。
楚珵在水下不停寻找，此刻虽说到了春天，可气温尚底，玖儿那身体，在这冰冷的河水中一泡，必然要生病。
必须尽快找到她！
远处，金玖和喜儿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冒出头来。
金玖用力的吸了几口气，才有空跟喜儿说话，“咱们尽量游远些再上岸，不要被他们发现踪迹。”
河边的动静一直传到寺庙外。
送金玖过来的人是赵小山，他知道金玖的计划，所以只要外出就带着信鸽。
听到里面有人说他家妹子和小姐落水了，他第一时间就放了带来的鸽子，然后才到后面去查看情况。
赵小山自然也着急，但他知道小姐会水，而且还有喜儿在旁边，就算落水也不会有事。
上岩寺距离梅山本就不远，信鸽很快回到别院。
小冬花无事就盯着鸽笼，见到鸽子回来，立刻去告诉了老赵。
老赵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只写着几个字：“小姐和喜儿落水”。
老赵很快察觉到这里头的不对经。
自己女儿什么本事，他还是知道的。
有喜儿在，小姐即便落水，也会很快被拉上来。
可现在消息传来是喜儿和小姐一起落水，那就说明，小姐说的时机到了！
老赵立马召集所有护院，留下看守院门和接听消息的三人，其余人全部跟着老赵出去。
马车上，赵婶紧紧抓着自己的斗篷。
老赵将手里的信鸽交给她，“别太担心，小姐不会有事的，等会儿，你避开人到寺庙的上游去找小姐，有任何事情，就把信鸽放了。”
此刻的上岩寺，赵小山已经跑到了河边，河边围着不少人，连德妃娘娘也在，他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很快就被人拦了下来。
“站住！你是什么……”
“住口。”德妃看到来人是赵小山，呵斥了拦人的护卫，“我记得你是喜儿的哥哥，你家小姐和喜儿落水，已经派人下去找了。
这里水流不急，你家小姐一定不会有事。”
德妃的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安慰赵小山，还是安慰自己。
“小姐在水下多久了？”
第102章：消失
双方都着急，没人计较赵小山的失礼。
“本宫也是刚听到消息，具体情况还没来得及过问。”德妃让人把另外一边的齐心优叫了过来，“心忧，找到了吗？”
齐心优摇头，“没有，刚才五皇子就潜下去找了，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听到这话，赵小山可以确定，绝对是自己妹妹带着小姐走了。
按自家妹子的脑子，从水路走的话，决计不会顺流而下，这会儿多半是往上游去了。
他心里虽有了定论，但脸上还是那副着急的摸样，“往下游找找啊。”
“五皇子已经带人去了，可还没消息。”齐心优的心情已经从焦急变成了悲伤。
一个人能在水下待多久？快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玖儿只怕凶多吉少了。
可，就算心里知道，齐心优也不敢说出来。
她不希望玖儿有事，总指望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玖儿只是被水冲到了下游，这会儿已经上了岸。
况且，德妃娘娘有多宠爱玖儿，她是清楚的，要是玖儿没了，娘娘如何受得了？
上游某处。
金玖和喜儿见离的远了，那边的人一时半会儿搜不到这里，这才上了岸。
岸上恰好是一片山林。
两人从水里起来后，一边打扫脚印一边往树丛里钻。
金玖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喜儿担心的看着她，可惜她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只能任由小姐冻着。
“我没事。”金玖抹了把鼻尖，“咱们现在成功了第一步，先找个地方藏好，等到天黑再行动。”
喜儿只担心小姐要被冻病，“小姐，我走前面。”面对不知情况的树林，喜儿挡在了金玖前面。
两人一步步向前摸索，喜儿在前面专心开路，金玖跟在她身后，留心观察周围。
忽然间，她看到远处不少杏树。
再联系自己所走的位置，金玖猜出来，她们可能是在小杏庄附近。
如果是小杏庄，那这附近应该有个山洞。
“喜儿，往北面走。”
喜儿两眼发懵，“哪边是北啊？”
“那边！”
金玖顺着记忆中的路找过去，果然找到了那个山洞。
“小姐，您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山洞？”
“这是小杏庄。”两人合力拉开洞口的藤蔓，往里面一看，她和喜儿小时候做的石头记号还在里面。
“还真是！”喜儿激动不已。
喜儿自己先看过没有蛇鼠后，才准金玖进去。
“您先在里面待一会儿，我出去捡些柴火。”
“一起吧，速度快。”
楚珵无数次潜下水中，他已经找出去很远了，可还是找不到金玖的踪迹。
他在水中逐渐力竭，差点就要溺死。
无度终于出手，把他从水里拎了上来，“主子，您先歇一歇吧，属下们会继续找的。”
“不行。”楚珵摇头，“我不能再失去她。”
他跌跌撞撞的要往河里走，无度见劝不了，只能任由他去。
木桥边，德妃已经无法劝说住自己，她质问侍从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找不到！两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了吗，去找！继续找！把人找到为止！”
齐心优不安的站在德妃身后，她心里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要不是她防卫疏漏，玖儿怎么会落水？
德妃怒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王姝媛被人带了上来，她远没想到这件事情后果如此严重。
金玖入水后，居然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她在别人看来，居然成了凶手？
她也太冤了。
“你为什么要推玖儿？”德妃厉声问道。
“我没有。”王姝媛面对德妃，心里还是怕的，越怕越控制不好自己的语气，“不是我推的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她这话中，带着些颤抖，在别人听来，就是心虚的表现。
“还说你没有！”齐心优证明道：“我亲眼看见是你退了玖儿一把，所以她才站不稳的。”
王姝媛辩解道：“齐小姐，说话要讲良心啊，是那木桥晃动，所以我想扶金小姐一把，可我还没靠到她，她就掉下去了。”
“我不讲良心？好，那我问你，你拦在玖儿面前干什么？是不是你把玖儿逼上木桥的？”齐心优的眼眶忍不住发红，“我之前就跟玖儿说过，那木桥有问题，所以绝不可能是她自己走上去的。”
“就是她自己走上去的。”王姝媛有口说不清。
齐心优这话一出来，周边所有千金看她的神色都不对了。
“娘娘，我冤枉啊，我跟金小姐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害她啊？”
“恐怕不是无冤无仇吧。”有个小姐站了出来，正是之前要为金玖去质问颜沁荣的人，“今日宴会才碰面，你看玖儿的神色就不对，你对玖儿本来就有意见。”
“我对她有什么意见？”王姝媛驳斥那位小姐，“你说清楚。”
“你的想法只有你自己知道，或许是不满玖儿要嫁给五皇子吧。”
那小姐一下踩中了王姝媛的痛脚，她一记刀眼过去，把那小姐吓了一跳，“看，她这样看着我，她这个人太阴险了，肚子里不知道憋着什么恶毒的想法。
娘娘，肯定是她嫉妒玖儿，所以才会把玖儿推到河里。”
王姝媛大声道：“你胡说！”
德妃沉眸看着王姝媛，要是玖儿有事，她绝不会放过这个人，“住嘴！”
所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只听德妃又问：“你和玖儿在河边说了什么？”
“没，没说什么。”王姝媛做的那些事，自然不能公之于众。
德妃看着她目露厌恶，“你就在这站着，玖儿要是没事则罢，若是……”之后的话，德妃不肯说出口，她坚信玖儿没事。
四皇子行色匆匆的走过来，“找不到，到处都找不到。五弟都快晕死过去了，还赖在河里不肯上岸。”
“怎么会呢？”和金玖交好的那些小姐，心里自然是焦急万分，“不过是落水而已，怎么就找不到人呢？”
这时候，跟着四皇子回来的侍卫说，“启禀娘娘，这河表面上看着平静，但如果地下有暗流，是很容易把人卷走的，所以属下认为，金小姐不一定往下游去了，也有可能在上游。”
第103章：身不由己
“你怎么现在才说。”齐心优立刻叫人往上游搜寻。
而这时候，老赵他们骑着马也到了。
他们这群男人，一个个都是不好惹的样子，山下的守卫根本就不可能放他们进去。
老赵也不是非得到上面去，毕竟他们的目的，是为小姐清除痕迹。
既然上不去，那就从下面绕到河边。
但刚到河边，又被带刀侍卫拦下，“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永顺侯府金小姐的下人，我们的车夫传信说小姐落水了，所以来问问情况。”
侍卫听他是金玖的人，才放他们进去，“你家小姐恐怕危险了，到现在还没找到。”
老赵不想听他废话，拱拳表示谢意后，将自己的人分成两拨，各去上下游搜寻。
老赵自己往上游走，他还是了解自家女儿的。
路途中碰到了德妃派出来的人，表明身份后，老赵他们特意混入了队伍。
山洞中。
喜儿用随身携带的打火石点燃了火堆。
两人脱去外衣，围着火堆烤火。
“现在天还早，等到天黑还要不少时候，小姐您觉得哪里难受吗？头痛不痛？”
金玖摇头，她从水里上来后，嘴角就没落下来过。
她自由了，这是她自由的第一步。
从今后，天高海阔，她也有机会出去见识一番。
喜儿还是不放心，一直留心金玖的脸色，“不舒服要跟我说，千万不要忍着。”
“没有，喜儿我很高兴，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金玖又问喜儿，“你呢？可是冻得难受了？”
“小姐您就别操心我了，我的身体您是知道的，这点冷我还不放在眼里。”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
木桥边等着的众人，还是没有等到金玖的消息。
觉得无聊的安惠公主终于忍不住了，“娘娘，还要等着吗？”
德妃一个眼神看过去，安惠瞬间不敢说了，那眼神，简直像是要吃了她。
而德妃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她此刻已经有些不理智了，她想，要不是这个安惠忽然冒出来，春日宴的地点也不会改在这里，如果还是在齐府，就算王姝媛对玖儿不满，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来。
她要负大部分责任！
可她现在居然还说这种话，她把人命当做什么？
就因为她不能尽性的玩了，所以玖儿的失踪在她看来就是个麻烦是吗？
德妃闭上眼睛，她很是自责。
她不应该让玖儿参加这个宴会，也不应该劝说玖儿妥协。
如果玖儿不来，又或者是没有和五皇子的婚事，她就不会出今天这样的意外。
“娘娘。”侍女给德妃披上披风，“金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您先到前面坐着吧，奴婢派人守在这里，一有消息就告诉您。”
德妃拒绝，“我就在这里等着。”
日头偏西。
不能让所有人都跟着等下去，齐心优请示过德妃后，派人将无关的小姐们送回了家。
“你也回去吧。”德妃对四皇子说，“回宫跟你父皇说一声，我要晚些回去。”
四皇子难得的贴心，“传话让侍卫去就好，我得在这里陪着您。”
一直等到旁晚，忠勤伯府的人来了。
他们家车夫看到别家小姐都走了，就他家小姐没出来，赶忙向别人打听。
这一打听才知道，里头的乱子居然是自家小姐造成的。
他慌忙赶车回去报信。
因忠勤伯府在京城内，车夫一来一去，用最快的时间，带来了家里的主子。
消息一层层的通禀上去，忠勤伯夫妻在石阶外等了好一会儿，才被人带上去。
跟着带路者来到后山，这夫妻俩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女儿。
“夫妻，母亲。”王姝媛一直站到现在，腿早就酸了，她原本还只是在心里怨恨，埋怨金玖害人，这会儿看到自家父母来，她瞬间觉得委屈，眼泪吧嗒吧啦的往下掉。
她父母虽说也看到了她，却不能立刻上前关心她的情况，而是来到德妃面前行礼，“拜见娘娘。”
德妃没让他们起身，而是阴沉着脸道：“知道你女儿做了什么事吗？伯爵府就教出这样的孩子吗？”
“娘娘息怒，还请允许我们和姝媛谈一谈，想必这当中有什么误会。”
做父母的当然会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孩子。
“误会？”德妃冷笑，“是心优亲眼看着她把人推下去的，还有误会？难道我太傅府跟你们伯爵府有仇，非得冤枉她不成！”
这话说的严重了，忠勤伯和他夫人当时就跪了下来，“娘娘息怒。”
德妃不理会他们，直接站起身来走到了桥边。
她身边的侍女搀扶着她，“娘娘小心。”
“本宫真是，怕找不到，又怕找到。”
“娘娘，金小姐向来待人和善，上天会保佑她的。”到了现在，侍女也不敢劝的太狠，就怕下一刻会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时间不早了，娘娘，咱们要回宫了。”
“等不到她，叫本宫怎么放心回去？”
“齐小姐会接着找的，再说还有四皇子和五皇子。娘娘，您是身不由己的，要是为了金小姐出了差错，有些人恐怕会怨上金小姐，回宫吧。”
德妃盯着水面沉思片刻，“回宫。”
回到忠勤伯夫妇面前，德妃说：“且让你们把她带回去，但今天的事还没完，她什么时候回来，这事什么时候结束。”
山洞中，金玖和喜儿的衣服都差不多干了。
“小姐，我有些饿了，您饿吗？”
她们午饭都没吃，就开始了计划。喜儿平常就吃的多，这会儿饿的也非常明显。
“我还好。”金玖带着歉意道：“抱歉啊喜儿，没想到时机来的如此之快，没来得及好好准备。”
“小姐跟我说什么抱歉，您也没得吃啊。”喜儿说，“再说了，您之前不就说了，时机不是您能控制的。”
喜儿坐在金玖旁边，头靠在金玖身上，“咱们只要安全出来就好，饿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吸溜了一下口水，“小姐，等到江南可要好好赚钱，我以前听海掌柜说过，江南的吃食比京城还贵，小姐要是没钱，我怎么把江南美食都吃过来？”
第104章：上水镇
夜幕降临，视线受损，河边搜寻的动作慢了下来。
而金玖和喜儿这边，已经手牵手离开了山洞。
两人出了树林，顺着小道往外走，不多会儿，就看见一驾马车远远驶来。
那是一辆陌生的马车，却在车两边系着红色的布条。
这是金玖此前和老赵约定的暗号，“可能是你爹找来了。”
“您先别动，我去看看。”喜儿快步朝着马车跑去，很快又快步跑回来，马车也跟了过来，满脸喜色的跳到金玖面前：“是我娘，小姐快上车吧。”
说话间，马车也行到面前，驾车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车帘被从里面掀开。
金玖蒙着脸爬上车，里面的人果然是赵婶。
才到车内，赵婶就把她们抱住了，“可吓死我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就猜到你们往这边来了。”
“赵婶，此地不宜久留。”
“是。”赵婶抹掉眼泪，收起两侧的红布，朝着车外的伙计道：“林子快走。”
车外的伙计应了一声，调转方向，快速离开了此处。
此刻镇北将军府，颜晋文猛地推开房门，把屋里的母女二人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玖儿落水了？”
将军夫人见他这副要吃人的样子，立马将颜沁荣护在身后，“她落水又不是荣儿推的，你这腔调做什么？”
颜晋文没心思跟她啰嗦，只问：“她在哪里落水的？”
颜沁荣回道：“就在上岩寺后面。”
颜晋文问清地点就要走。
将军夫人追了上去，“你做什么！皇上罚你闭门思过你忘了吗？你就这么出去，不是叫那些言官拿住话柄了嘛！”
夫人伸手去拉他，“你不准去。”
颜晋文是军中出身，他想要走，一个女人的力气如何拉的住他。
“玖儿出事，我即便出去了皇上也会体谅。”
夫人被他推的差点跌倒，这一瞬间，又让她想起这些年自己的委屈。
她觉得颜晋文就是一块石头，她把他放在心口捂着，捂了这些年，这石头非但么有捂热，还生出尖刺来扎她的心，“你一天到晚只想着你妹妹和你外甥女，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我，我才是你的家人。”
颜晋文看她就跟看个疯子似的，他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直接离开了将军府。
他走后，将军夫人立在原地放声痛哭。
皇宫内，德妃殿内。
德妃被人扶着走进门，就看到皇帝在这里等着她。
“陛下。”德妃看到皇帝，立刻跪下请罪。
皇帝快步上前，扶住了德妃，他也知道金玖落水，至今未找到的消息。
“朕知道你喜欢那个孩子，现在找不到，你肯定着急。”皇帝将人带到榻上坐下，“能及时回来就好。”
德妃难掩悲伤，即便是对着皇上，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都怪我。”德妃说，“玖儿原本没想去春日宴，是我说要见她，是我让她务必前去。”
“怎么能怪你？”皇帝说，“事情还没查明，但王家的责任推脱不掉，一切等把人找到，再做决断。
好好休息，别急坏了身体。
想想老四，他快成亲了，你还有很多事要忙。”
这种劝慰，并不会让德妃好受些，但是在皇帝面前，不能任由自己的心情，德妃点头，“臣妾知道。”
皇帝搂住德妃，给她顺了顺背。
就在这时候，有个小公公跑进来，到钱公公身边耳语了几句，钱公公随即脸色大变，“陛下，五殿下晕倒了。”
皇帝蹭的一下站起，“怎么回事？他人呢？”
钱公公回道：“侍卫正护送殿下回宫，这会儿应该进了宫门了。”
“去叫御医等着，直接把人送到朕的寝宫。”皇帝哪里还有心思管德妃，“你先歇着，朕去看看小五。”
皇帝话落立刻就走，“朕只要一刻不看着他，他就要出事！”
听着皇帝的声音越来越远，德妃也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榻上。
旁边守着的侍女赶紧扶住她，“娘娘千万要保重。”
皇帝赶回自己寝宫时，恰好看到侍卫们把楚珵从轿子里搬出来。
皇帝一看自己儿子煞白的脸，心都揪起来了，“小心些，不要晃他。”
等侍卫们安置好楚珵，御医给他把上脉，皇帝又心焦的在旁边等着：“如何了？可有大碍？”
御医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被皇帝的视线盯出洞来了，“回禀陛下，五殿下没有大碍，应该是力竭所导致的昏厥，扎上两针，过一会儿就会醒来了。”
听到结果，皇帝才有心思问楚珵的侍卫，“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何会力竭晕倒，你们都在干什么！”
三名侍卫跪了下来，“皇上恕罪，五皇子在河找金小姐，一直不肯歇息，所以才会力竭。”
皇帝其实能猜到，他看到楚珵湿漉漉的头发，心里就有数了。
“下去吧。”想到自己儿子为了一个女子，连自己性命都不顾，皇帝如何能不气。
皇帝拿过侍女手里的帕子，亲自给楚珵擦头发。
哪位皇子都没有过这样的荣幸，可真要是让别人看到皇帝的动作，怕是哪位皇子也不想要这样的荣幸。
皇帝擦着楚珵的头发，跟泄愤似的。
该有十几根头发被他拽下来了。
御医还没来得及扎针，楚珵就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摇头，“疼，头疼，头皮疼。”
御医举着针一看，得，没必要了，他去药房熬罐药送来算了。
楚珵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自家父皇放大的脸，他一个惊吓彻底清醒。
他爬起来就要走，却被皇帝拉住头发，“你到哪儿去？”
“我要去找玖儿。”他虽然弯着腰，头发还被别人攥在手里，但语气十分坚定，“她还在等着我。”
此刻，金玖在赵婶的护送下，来到了事先准备的藏身之处。
这是上水镇角落，一座不起眼的民居。
马车驾驶进小院，关门落锁，谁也看不出这座院子的特别之处。
“小姐，你们先吃些东西，我去烧些热水给你们洗个澡。”赵婶一进院子就忙活了起来，“喜儿，先去把你们的衣服找出来。”
第105章：去哪里
小院里的东西都很齐全，甚至连卧房的摆设，都跟金玖原先住的地方差不多。
等她俩洗完澡出来，晚饭已经摆上桌了。
“先喝一碗姜汤。”赵婶又说，“现在只能煮个粥，简单炒了个腊肉，煎了些鸡蛋，这一时半会儿准备不了别的，小姐将就吃些。”
金玖开心道：“看起来就很好吃，赵婶的手艺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啊。”
赵婶无奈的笑了一下，“小姐就别开我玩笑了，我做的东西也就是能吃而已，还是香兰的手艺合您的胃口。”
她们两人说的挺好，可喜儿不愿意了，“娘，给我做个饭吧，我中午就没吃，吃着点粥哪里能饱啊。”
“没有菜，还吃什么饭呐，你也将就将就吧。”
“将就不了。”喜儿相当不高兴，“我自己去做算了。”她端着粥一边喝一边朝外面走。
“这孩子。”赵婶拿她没办法，给她做了一碗焖饭。
把腊肉炒过后，放在米上焖熟，等喜儿端着砂锅回来，金玖都已经吃完了。
“小姐再吃点吗？”
“不了，你自己吃吧。”金玖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色，眼神却发亮。
她觉得这里的风都比京城的自由。
“小姐。”赵婶来到金玖身边，“我得回去了。”
赵婶实在不放心把人丢在这边，可她若是也莫名消失，那很快就会被人察觉出来，到那时小姐的计划就都白费了。
“路上小心。”金玖说，“一切就按咱们之前定好的来。”
赵婶点头，又对一旁猛扒饭的喜儿说，“要照顾好自己，也要照看好小姐，知不知道？”
喜儿放下勺子点头，“我知道，有我在，小姐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赵婶关上了金玖面前的窗户，“小姐早些休息吧，今日才落水，不要再吹凉风了。”
“我走了。”赵婶再次道。
金玖和喜儿把人送上了马车，还是林子驾马，把赵婶送了出去。
马车行驶到十里亭处，赵婶换上了别院的马车，由护院把她带了回去。
喜儿吃完了饭，又把圆桌收拾好，却看到自家小姐还没睡。
“小姐，您干什么？”喜儿凑过去，才发现她家小姐面前摊着一张地图。
“您是在想，咱下一步要到哪里去吗？”
“这个早就想好了。”金玖说，“先去西林，我们到那里换船去江南，也得在哪里打探香兰嫂丈夫的下落。”
“那您为什么还盯着这图看？”
“在看选哪条路。”金玖感叹道：“可怜我上下两辈子，今天是头一回出远门，也不知道走那条道比较安全。”
“走道的事情嘛，护院大哥们肯定知道，到时候问问他们就行了。”喜儿转念又想到别的事情，随即问：“咱们得在这儿住多久？”
“最少也得是五天以上。”金玖说，“主要是要等护院们，他们如果走的太快，会有人起疑心。”
“在这里觉得无聊了？”
“怎么会呢。”喜儿在金玖旁边坐下，“咱们在梅山也是整天待在家里，难得才出去呢，只要在小姐身边，对我来说，在哪儿都一样。”
听到喜儿的话，金玖很高兴，她愿意带着喜儿，喜儿愿意跟着她，她们在一起就不会觉得孤单。
金玖卷起地图，“睡觉！”
永顺侯府，这会儿正在吃饭。
这晚饭吃的有些特殊，是永顺侯请了一位江南世族的族长来府里吃晚饭。
“多谢侯爷，这百年侯府，到底不一般！我有幸能在这里吃一顿饭，何其幸运啊！”
“曾先生客气了。”永顺侯被人吹捧的脸冒红光，招呼下人给对方倒酒。
“不瞒曾先生，虽说咱们是头回见面，可我觉得跟你甚是投缘。”永顺侯这话说完，又喝了一杯，“咱们能有机会结成这儿女亲家，也算是天定的缘分了。”
那位曾先生自然是不断的点头，“小儿提早来京中备考，却没想到还能遇上如此好的缘分。往后，还要仰仗侯爷关照了。”
“那是自然。”永顺侯被那点酒灌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自己的女婿，本侯肯定会关照。”
就在这时候，金彦推门进来，“父亲，大事不好，妹妹落水到现在还没找到，舅舅早就过去了，咱们也去吧。”
他这话一出口，里面的两个人都傻了。
永顺侯是喝酒喝懵了，只看到金彦的嘴在动，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位曾先生则以为，金彦在说他刚定下来的儿媳妇，放下酒杯就站了起来，“那快去找啊。”
金彦看着面前冒出来的陌生人，“你是哪儿来的？”
“我是……”
永顺侯口中含糊不清的介绍道：“这是江南来的曾先生，你妹妹以后夫家的……”
金彦很快反应过来，这位就是柳氏想找的人了。
她还是想让金文悦顶着玖儿的名头出嫁。
虽说现在玖儿已经定下亲事，但皇室做事严谨，就深怕有任何变化，所以到目前为止，知道的人还不算多。
若是柳氏的谋算得逞，到时候玖儿必然会被人议论。
所以，金彦当即戳破道：“您在说什么胡话，妹妹早就许给五皇子了，礼部送来的那些东西还在家里放着呢。”
那曾先生听完这话更傻了，“什么？许给五皇子？”
“没空跟你啰嗦，你儿子若是想跟我妹妹结亲，还是趁早歇了心思，你有什么胆量跟皇室抵抗？”金彦又做出忽然想到的摸样，“哦，你们说的不会是文悦吧，文悦倒是没定下人家，你若是冲着文悦来的，找个时间跟母亲商量吧。”
金彦快速的说完，拉住还未清醒的永顺侯就要往外走，对着那位曾先生丢下一句：“你请便吧。”
金彦和永顺侯是卡在关城门的前一刻出的城，永顺侯迷迷糊糊的趴在马车上，在车厢里摇晃了一会儿后，直接就睡了过去。
金彦在一旁心焦不已，他要不是去找好友谈心，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得知这个消息。
等他们来到上岩寺，都已经到了下半夜。
上岩寺内外灯火通明，不断有侍卫在其中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