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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妃不易当全文阅读

作者:黑发安妮     妖妃不易当txt下载     妖妃不易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5、收貂为仆

    可能是久久没有听到她的答复,窗外就再也没有传进声音来。宁香莲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外面婆子惊愕的呼声:“啊,哪里来进的野猫崽子,快抓住它。”

    随后,重物撞在了窗户上,窗户应声洞开,宁香莲吓了一大跳,就见一个黑乎乎的煤团从窗口跃了进来。不过那家伙非常的小心,没敢上床,蜷缩在床边高几的花瓶边上,非常拟人的露出一个可怜的神情,双眼湿漉漉的,满是乞求的看着她。

    宁香莲也看清楚了,那是一只才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小貂儿。它的两只眼睛不一样,一只碧蓝如天空,一只却红艳如烈日,怪不得被称之为叫鬼瞳貂。

    刘嫂子估计也没认出是只貂,又见它个头儿小,也就跟外头的婆子一样认定只是一只猫崽子,就松了口气,“估计是天气太冷了,小家伙受不住,才往暖和的地方钻。”说着,她就伸手去抓鬼瞳貂。

    谁知她才一伸手,鬼瞳貂就瞬间跳离了花几,落到了旁边的多宝架上,一双眼睛依旧是盯着宁香莲。

    宁香莲不满的皱了皱眉,那只鬼瞳貂似乎查觉到了她的不满,然后吓得发抖,哪怕被刘嫂子揪住了后颈皮也没有反抗。

    它就这么害怕,却还要不死心的要往自己身边凑,是真的只想要自己的庇护,还是它对自己有所图谋?

    看着刘嫂子手中那一脸弱小无辜,蜷缩成一团,不停用眼神哀求她的鬼瞳雕,宁香莲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

    若这家伙真是个狡猾的,自己能拒绝它的请求,能把它赶离自己身边,但是又如何能控制得住它不用其它的阴招来达成它的目的呢,比如,去祸害自己的孩子们。

    那与其赶走不管,还不如留在自己身边盯着。

    在刘嫂子走到门边的时候,她道:“它倒是乖巧,拿过来我瞧瞧。”

    刘嫂子犹豫一下,劝道:“王妃,黑猫不吉利。”

    尤其是黑得这么彻底的,简直就是丢到煤堆里,再也找不出来。

    不过宁香莲坚持,刘嫂子也不敢违背,只得把鬼瞳貂送到了她面前。鬼瞳貂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不敢乱动,也不敢说话,只是呼吸声明显的轻柔了许多。

    宁香莲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下鬼瞳貂的额头,它就势抱住了她的手指,还轻轻的舔了一口。那一瞬间,宁香莲看到了鬼瞳貂的头颅里有一粒绿豆儿大小的红点,颜色非常的暗淡,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明明没有人告知,她却知道那就是鬼瞳貂的内丹。

    是不是那内丹的光熄灭了,鬼瞳貂就会死?所以它明明害怕,还是跑到她面前来了。

    正想着,她感觉手指头上一热,然后,一个小小的红色光点从她的指尖上冒了出来,直接就穿过鬼瞳貂的皮肉,直达它脑海里的内丹,并且迅速与内丹融为一体。

    【谢谢大人,谢谢……】鬼瞳貂欣喜若狂,在刘嫂子的手心里翻了过来,露出了它柔软而又小小的肚皮以示臣服,但一双小前爪子还是抱着宁香莲的手指不放。

    宁香莲:“……”

    刚刚那个红点是她做的,还是她体内的那粒狐妖内丹做的?

    她好像只是同情了它一下些而已。

    不过,随后她又发现自己与鬼瞳貂多了一些她还弄不明白的联系,但可以确定,自己一念就可以爆掉鬼瞳貂的内丹。

    鬼瞳貂也软软地再表了一波忠心;【往后,小的就是大人的小妖,您指东,我绝不往西,您说撵鸭,我绝不抓鸡。】

    宁香莲哭笑不得,事到如今不收下它,只怕也甩不掉了。

    “刘嫂,你让人替它洗干净。”

    “王妃,您是想要养它?”刘嫂子小心翼翼地道:“这不知道从哪来的,身上只怕不干净,您若是喜欢,让大管家挑一只名种的过来。”

    鬼瞳貂一个翻身转了过来,小眼睛不悦地盯着刘嫂子,没过宁香莲没有发话,它也没有乱动。

    宁香莲倒是满意它的知分寸,回绝了刘嫂子的建议:“它能撞到我屋子里,也算是与我有缘。”

    刘嫂子没敢再劝,只得应下,鬼瞳貂倒也老实的任由着刘嫂子把它拎了出去。

    很快,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的鬼瞳貂就再一次送回到了宁香莲的面前。宁香莲指了一下自己的枕侧,它马上跳上床,乖巧的爬在枕头边上。

    刘嫂子瞧着惊奇:“看来它还蛮通人性的,王妃,您给它取个名字吧。”

    都成了精,能不知趣吗?不过,给它取名,她看向鬼瞳貂。

    马上就听到了鬼眼貂的声音;【它们叫我鬼瞳,或者异眼。不过都不好听,大人替我换一个吧。】

    宁香莲也觉得那两个都不像是正常的名字,想了一会儿,才道:“它这么小,又这么黑,就叫芝麻吧。】

    【好听好听,我以后就叫芝麻了。】鬼瞳貂,不,芝麻忙连声应下,还讨好的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宁香莲的手指。

    宁香莲被它舔得发痒,戳了下它的额头,它似乎不受力,直接就一个后仰摔到了床底下。那摔得懵懵懂懂的小模样,连之前对它怀有忌讳的刘嫂子都笑出了声。

    外头有婆子过来请示,刘嫂子出去说询问。

    芝麻又跳上床,瞥了一眼屋外,道;【是你们的皇上来了。】

    正顺帝,他来府上做什么?

    宁香莲眯了下眼,忍不住捏紧了身下的被子,低声道:“你知道他来做什么吗?”

    芝麻摇了摇头;【他身上有龙气,妖魔鬼怪都是不能靠近的。】

    等等,妖畏惧龙气。

    那自己呢,自己体内可有一枚狐妖的内丹,这些小妖可都拿自己当大妖看,那会不会也会受到龙气的伤害?

    宁香莲有些不安了起来。

    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芝麻怔了一下,还是跟她解释道;【像我这种小妖的道行太浅,自然是受不住,您这种千年大妖可就不一样了,何况您身上的灵力非常的干净和纯粹,并没有罪孽,自然不受其扰。”

    宁香莲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也慢一拍的反应过来,敢情这小家伙是发觉了她身上没有罪孽,所以才过来缠她的。

016、儿女的真实情况

    芝麻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道;【大人,您不会想学九尾娘娘,要皇帝身上的龙气吧?”

    宁香莲打了一个寒颤,一代妖姬苏妲己的故事被记录在《孽嬖传》中,民间还流传着各种版本,无一例外都是被唾骂的对象。只不过无人知晓,到底是苏妲己被九尾狐妖给迷惑了做下的傻事,还是九尾狐妖占据了苏妲己的身体才祸国殃民。

    现在她身上有妖狐的内丹,那她会不会像苏妲己一样被妖狐所控制,甚至是慢慢取而代之?

    她轻轻的摸了一下芝麻的后背,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怎么,不可以吗?”

    芝麻整个吓呆了,过了好久,它才道:【大人,皇宫内院里法力高强的能人多,想要藏身极不易;而且宫里未必有与你瞧得上眼、并且刚刚去世的女子。若是您只想附身在那后妃的身上,也要小心她们的贪得无厌,终究而您的内丹是世人梦寐以求的珍宝。】

    宁香莲揪到了中间关键的话语,看来他们妖想要附身于人身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心中暗喜,又故意用不屑一故的口气道:“他们……也想要我的内丹?”

    芝麻没想过她有心诈自己,只以为她是头一回才到人世间来的,并不懂人心的险恶,想着自己刚立下的契约,老老实实地道:【当然,妖或鬼吃了我们内丹,可以增强法力。人若是吞食了妖兽的内丹,不仅可以延年益寿,百病不侵,而且可以让男人身强体健,女子的容貌变得美艳倾国。】

    【所以不管我们做不做恶,都他们是要除之而后快的妖兽。别说您了,像我这种刚刚百年的妖兽,他们也不想放过的。要不是他们,我哪里会伤得这么重,差一点儿连内丹都毁了。】

    宁香莲提到了嗓子眼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看来她还魂成了人,哪怕吞食了那狐妖的内丹,也只是得了一个大机缘,而不会被那内丹的原主所取代。

    这还真是一个好消息。

    只是内丹到她身上的时候,她还没有还魂,那会不会有所不同?

    但这个问题,宁香莲留了个心眼没有问出口,而是深埋进了心底。

    从外头传话的婆子那得了消息的刘嫂子进来了,一脸的着急:“王妃,皇上来了,现在在王爷的院子里,说不定会召见您。您是不是先更衣梳妆一下,省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宁香莲拧眉,问道:“这是王爷让人来吩咐的?”

    就算楚长铮替她请封的圣旨下来了,做为女眷,按规矩她是要进宫向皇后谢恩,哪里需要见皇上的;哪有皇上直接跑到人家家中,瞧人家女眷的。

    何况她还病着呢。

    “没有。”刘嫂子被问得一楞,大家都心知肚明皇上为何而来,可是这怎么与王妃说?

    芝麻倒是插了话;【大人,那皇帝小儿的一双眼睛都盯在武定王的身上的。他一再给武定王选妻,就是因为武定王杀戮过重,损伤了福寿,才要给武定王找到一个命格相合,可以旺武定王的好命媳妇,好让武定王早些好起来,替他守江山。】

    【眼下您接手了这王妃的身体,武定王的病况也有了明显好转,他自然想要见你一面了。】

    宁香莲的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芝麻的话可以解释清楚这两天来她所查觉到的一切不对劲的问题了。

    怪不得常嬷嬷会对她这么宽容,怪不得楚长铮会给她正名,甚至把王府的管理大权交到她手上。

    宁小姑娘的命格就是他们所图的东西。

    她甚至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那个时候楚长铮年轻气盛,为人又孤傲,但只要不招惹到他,他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性子。

    可是他却偏偏执恩求报,非逼着父亲将自己许给他为妻,甚至还拒绝了她父母陪嫁的重金,只带着她一人远赴远城。之后,他虽然给了自己相应的尊重,但对自己一直冷冷淡淡的亲不亲近。

    看来那个时候,他所图的也只是自己与他的命格相合。

    她婚后最初还有的一点期盼,也在那些日子里消磨干净了,现在更加不会有所期盼。

    不过这也好,他们想要,自然就得有所付出,那她就有依仗了。

    她由着刘嫂子简单的替她换了一件可以见客的衣服,再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然后依靠在床边,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芝麻的后背,又问起了一个她最在乎的事。

    “你可知道他儿女的状况?”

    芝麻眨巴着眼道;【据翠鹦鸟听到的闲话,他的长子不学无术,是京都一霸,所以楚长铮至今也没有给他请封世子;他的长女粗鲁不堪,棋琴书画是半点也不通,虽然和承恩侯府有婚约,听说那承恩侯世子一心就想退了这门亲事。次子之所以闭门不出,那是小时候受到了刺激,不能说话了;而最小的姑娘是个大胖子。】

    宁香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这就是她的儿女的真实状况,怪不得刘嫂子不敢明说。

    芝麻神神秘秘的凑过来,爬在她的耳边还道;【还有那个什么修公子,明面上是楚长铮的养子,不少人说,那是他先王妃与外人私通生的野孩子。】

    听到这,宁香莲再也忍不住了,抓起旁边刘嫂子给她解闷的书,直接就砸在了旁边的多宝格上,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外人如何嘴舌,她管束不到,但是她明白,正是因为楚长铮的不闻不问,才让外人无所畏惧的编排着她的孩子们。

    她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她现在、马上,就要去见孩子们。

    想着,她强撑着床栏,就要下床。

    刘嫂子真不明白,这王妃刚刚还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就发了火,似乎火气还不小。可是不管怎么样,她也不能由着王妃就这样出去。

    王妃昨儿就闹了那一出寻短,虽然王爷不计较,但明眼人都知道王妃奶过来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现在皇上还在府里呢,若是王妃跑出去冲撞了皇上,那该怎么办?

    哪怕王妃不会如何,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肯定讨不得好。

017、儿女的真实情况(二)

    她一边快步冲过去拦宁香莲,一边给房里其它的婆子使眼色,“王妃,您要什么,吩咐奴婢们去做就行。”

    “对对,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老奴们没有不敢尽心的。”其它的婆子们跟着劝。

    宁香莲走了两步,脚下轻飘飘的差点儿没摔在地上,被刘嫂子拦下后,倒也没再坚持,被她们又扶回到了床上。她缓了一下,道:“我要去桂花胡同。”

    刘嫂子一脸的为难,好声劝道:“王妃,别说皇上亲临府上,不由任何人随意出入,就您现在还病着,怎么可以出府?您若是想见公子和姑娘们,奴婢这就让人去桂花胡同传话。”

    她的话在理。

    宁香莲冷静下来后,也觉着了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冒失了。

    她就算现在冲到了桂花胡同,能见到孩子们,那又能如何,她能跟他们说,她是他们的亲娘(养母),她只是借了宁小姑娘的身体还了魂。

    即使她摊开来说了,他们就会信吗?

    一下子,她整个人像是被人抽走了精神头,又蔫了下来,但还是认同了刘嫂子的那话:“马上就去请公子和姑娘过来,说我想见他们。”她怕下人们只是明面上敷衍她,还加了一句:“若是请不来人,你们就自个儿去见你们王爷。”

    刘嫂子见她脸色苍白,眼神坚定,不敢怠慢,唤了婆子在门外,当着她的面用原话吩咐了。

    等到婆子离开,宁香莲躺在床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又问芝麻:“你知道不知道,他们对于王爷再娶是个什么态度?”

    问完,她又苦笑着摇头。

    实际上这个问题并不需要回答,她自己就能想到。

    哪个孩子会喜欢后母的,若是他们年纪小的时候,可能还会对母爱和温情抱有一定的期盼,不会对楚长铮再娶有什么意见。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懂事,而且还被楚长铮随意丢弃在桂花胡同如同弃儿一般,只怕早就看清楚了世态炎凉以及利益得失,哪里还会真心实意的接纳继母?

    没有继母,将来楚长铮有个好歹,皇上为了面上好看,也得给他们留下爵位和家财。但若是有了继室,再有了继兄弟,那他们的处境可就会比现在还要糟糕了。

    所以,她这个娘可不好当。

    哪怕是当面把心掏出来,他们未必会相信,甚至会认为是她的阴谋诡计。

    芝麻见她的脸色越发的黑了,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凑过来,道:【从我藏到王府养伤以来,就没有见过他们,也极少听到府里的人提起他们。不过,王爷每次的婚事都是皇帝小子御赐的,王爷都拒绝不了,他们想反对也没用。再说,您来之前,可没有人活着进过王府的大门。】

    人都进不了门,那又何必去枉做恶人?

    何况人可狡猾着呢,面上笑眯眯,谁知道肚子里面藏了什么诡计。

    迟疑了一下,它又道;【若是您想知道他们真实的想法,我现在就去桂花胡同那边替您打听打听。】

    宁香莲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再难,她也得做。但有的放矢,总比对孩子们一点儿也不了解要来得容易。

    老话说得好,日久见人心,哪怕是块石头也能捂热了。她错失了这十来年,哪怕她用剩下的几十年去关爱包容孩子们,也是应该的。

    何况她亲生的孩子,她教养过的孩子,她自己有信心,相信他们的骨子里与她一样。

    芝麻身子一弓跳下床,直接扒开窗户就窜了出去。刘嫂子见宁香莲的眼睛一直跟着芝麻,怕芝麻丢了又会有麻烦,忙叫一个婆子追过去抓。

    宁香莲把人给叫住了:“没事,让它出去玩吧,累了就会回来的。”

    芝麻走后不久,常嬷嬷就派人把王府里的对牌送了过来,帐房也把府里的帐本、地契房契什么的搬了过来,整整两大箱子。

    这还不算什么,全梁还亲自过来向他报喜,说楚长铮替她请封的折子皇上已经恩许了,诰命和诰命服过几天就会由礼部送过来,同时还给了她几本小册子,说是楚长铮的私产。

    宁香莲毫不犹豫的全部收下,然后让刘嫂子赏了全梁二十两银子,并且大方的给全府下人都加了一个月的月钱。

    名正,言顺,有了诰命,有了王府的话事权和王府的家财处置权,哪怕是暂时的,也足够让她做许多事了。

    比如,关照孩子们。

    至于楚长铮……

    呵,她留在这王府里替他添福添寿,就已经够给他好处了,至于其它,他哪儿凉快滚哪去,就跟以前一样,不要过来碍她眼就好。

    一个时辰之后,芝麻就回来了。【他们并不在桂花胡同的府里,听下人说是三天前,他们就跟楚修之去郊外头的一个庄子上打猎了,说是要玩半个月才回来。】

    宁香莲默不作声,这事若是摊在她身上,她肯定也是眼不见心不烦,何况这么多年,他们过的日子就跟武定王府没有瓜葛一样。

    芝麻记起了回来时偶尔看到的一幕,又道【您平安无事的消息也传过去了,府里一个叫风香的姑姑说起您是咬牙切齿的,还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虽然没有骂人的话,但听起来对大人是非常不敬的,甚至还有怨气和恨意。】

    宁香莲没有在意芝麻的后半句,满心的欣喜。

    风香她人在桂花胡同?那孩子们有了她的照顾,那生活上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

    不过,芝麻说那府里的人称风香为姑姑,难道风香为了照顾孩子,至今没嫁?

    宁香莲有些心梗,又份外的难过,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想办法补偿风香,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

    门外有低语的声音,随后,婆子小心翼翼打起帘子偷偷给刘嫂子使眼色,刘嫂子出去没一会儿,一脸为难的进来;“王妃,派去桂花胡同的人回话道,说公子和姑娘们都不在府上。王爷已经派人去庄子上寻了,说最晚明天就会让他们来给您见礼。”

    “没事,晚几天也好。”宁香莲这也倒是不急了。

    孩子们打定了主意出去的,她急也没用啊,还不如好好养好身体,真正把王府大权握在自己手中,再来慢慢谋划一切。

018、清查嫁妆

    刘嫂子松了一口气,但眼睛依旧没离宁香莲的脸上。

    宁香莲笑了笑,与她闲话家常般问道:“上回儿你与我说,府里都是跟你一样成了亲的妇人,或者是上了年纪的婆子?”

    刘嫂子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老实应道:“是的。”

    “那你们成天在府里,也多有不便。”宁香莲轻轻打了个呵欠:“让大管家走一趟牙行,让牙婆挑几十个做事麻利又机灵懂事的小姑娘,带过来给我瞧瞧。”

    苏府和宁家的人,她嫌弃。

    王府的人,她也不敢用,谁知道背后占着谁。

    还不如自己挑一些新人,慢慢调教着,用着方便省心。

    “是。”刘嫂子应下,召了个婆子出去传话,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您的陪嫁丫头呢,要不要唤她们过来伺候着?”

    宁香莲楞了好一会儿:“我还有陪嫁丫头?”

    她记得,当初那洪婆子她们曾经拿秋嬷嬷和豆儿威胁过她,但其它的人倒是没有提过。

    能被拿来威胁宁小姑娘的那两人,应该是忠仆。不过苏家就算是那把两人送过来了,她也是不敢用的,要不然很容易被人发觉她换了芯子。至于其它苏家陪嫁过来的人她更加就不敢用了。

    刘嫂子道:“除了押回去的洪婆子和桂妈妈,还有十二个丫头及三房人,现在都后罩房那边听吩咐。”

    算下来,至少二十人。

    虽然这点陪房对于一个王妃来说不多,但只是从苏家表姑娘的身份来论,也就不少了,苏家这方面,还是考虑得比周全的。

    宁香莲转了两个念头,道:“你去打开我的小匣子看看,里面有没有他们的身契。若是没有,让人去苏家要,若是有,明儿个牙行来人,就一并卖了。”

    刘嫂子傻眼,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了。苏家能做得出贪了王妃家产,还欺负王妃一个孤女的事儿,未必就做不出来只送人不给身契的恶心事。甚至他们可能还想着,王妃肯定会被克死,那些人只是走个过场,回头还是苏家的。

    这样的下人,谁又敢使?

    她拿着之前从洪婆子身上抄来的钥匙,打开了宁香莲的随身匣子,匣子里厚厚的一叠纸,只有上头几张是姑苏的房契和地契,下面的全是白纸。

    拿白纸充数,苏家还真不要脸!

    刘嫂子每一张都仔细看过,没有找到下人们的身契,一张也没有!

    呵,还真让王妃给猜中了。

    王妃可是姑苏宁家的人,哪怕是千里投亲,也不可能没带一个下人的。苏家这种做法,真是欺人太甚。

    刘嫂子忿忿不平,看向宁香莲的眼神满是同情。她终于有些理解,为什么王妃平安进了王府还要跑去跳井了,不是王妃瞧不上王爷,而是她不甘自己被人像个木偶一样操纵一辈子吧。

    若是宁香莲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说:你想多了!

    宁小姑娘为什么会跳井,她不知道,但宁小姑娘亲口说了,她是命该如此。

    至于她……她从来都是想好好活着的,谁敢让她活着不痛快,她就让那人先不痛快了!

    刘嫂子把匣子重新锁好,放回原处,她迟疑了一下,问道:“把身契要来后,都卖了吗,一个不留?”

    不留,为什么还要身契,直接把人送回去打苏家的脸不就好了吗?

    把人卖了,反而会给人留下个话柄的。哪怕真瞧不上那些人,打发到边远的庄子里,或者把年轻丫头配给庄子上的汉子也行啊。

    宁香莲的想法和刘嫂子完全不一样。不管那些人是忠的还是奸的,谁让她们是从苏家出来的,又与苏家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她不把他们卖去做苦力和下等地儿去,而是给他们另一条活路,就已经是开了恩了。

    她没有应刘嫂子的话,而是问道:“我让刘柱顺便去苏家要我的嫁妆,你说他们会不会自觉地把下人的身契给送过来?”

    刘嫂子被楞了,迟疑了半会儿才道:“应该会吧!”

    至少现在外头都知道王爷已经认可王妃了,还给王妃请了诰命,苏家不至于这么不知趣。

    宁香莲只是笑了笑:“那就等着看好了。”她瞥了一下窗口:“算算时辰,刘柱也该回来了。”

    刘嫂子算算时间也差不多:“那奴婢这就派人去二门处等着?”

    “你去吧,我睡会儿。”宁香莲也想静一静,消化一下那些消息,再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该如何。

    刘嫂子又叫进来两个婆子,叮嘱了她们好好伺候着,才离开了正屋,没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手上抱着一个首饰匣子,脸上忿忿不平。

    一进门她就道:“王妃,还真让您给猜中了,苏家派了苏三老爷过来,说是为那两个婆子的事赔礼道歉,还说您的嫁妆已经都送过来了,现在送来的古董和首饰,还有房契地契,都是他们给您的添妆。”

    敢情他们以为,拿堆白纸充数,再假模假样的给些东西,就可以掩藏住他们做下的那些个恶心事了?

    还有王妃问的下人身契,苏三老爷一张也没带来。

    看来,苏家人还想利用捏着那些人身契,好作文章。

    宁香莲打开匣子,里面的首饰倒是华贵,她拿起角落里的清单扫了两眼,古董倒是罢了,房契和地契果然又是姑苏地界的,看来这就是苏家昧下的一部分。

    说实在的,她对宁家留下的家业并不在意,苏家若是贪了,那也就贪了,但她在意的是他们并没有把宁大人的手稿送回来,这样她就没办法完成宁小姑娘的心愿。

    而且苏家还想还用这样的手段想要给自己争个脸面,那可就别怪她把那些个假面全部给他们撕了。

    她冷笑了两声:“我虽然挂在夫人名下充为嫡女,但夫人膝下无子是事实,苏家想要收回夫人的嫁妆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儿。只是,宁家进京到底带了多少家产,这总是有个数的。”

    手稿的事儿她没办法摊开来说,那就只能先在财产上做文章,狠狠的让苏家学会怎么做人!

019、来,先喝一壶

    刘嫂子迟疑地问:“王妃,那清单有几份,您手上可有,或者可有忠心的人收着?”

    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家是在欺负孤女,可是若王妃手上没有真凭实据,真闹起来,旁人也只会说王妃目无尊长,仗着武安王府的权势欺人。

    宁香莲知道她在提醒自己什么,垂下了眼:“我自有主张,不会坏你家王爷的名声。”

    这王府名声和爵位,她还要留着传给儿子,才不想祸害了。

    至于宁家的财产清单有没有,对于她想要拿回宁家的财产,并不是必要的。

    她本是商家女出身,嫁给楚长铮后就一直亲自打理着各种庶事,自然比后宅的妇人对于那些钱财的事宜要清楚得多。

    若是宁小姑娘进京都已有个一两年了,苏家有数十种法子能在不引人注意、而且不会留下痕迹的法子把她的钱财变成苏家的。但现在前后不过三个月,苏家再有能耐,许多事也来不及做手脚。

    那宁小姑娘在姑苏那边守孝三年都没事,应该宁大人托了什么信得过的人护着。她进京投亲,那人肯定也会替她考虑周全,不会让她随身带着大量的金银或者银票。

    通常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在姑苏的时候就把银钱存进了银庄。若是没有对上银庄的半块信物,那些银钱根本就取不走。哪怕是他们拿走了宁小姑娘手中的信物去挪了银庄的钱,只要上银庄查一查也就清清楚楚了。

    至于房契地契的变更是需要去衙门过户的,哪怕苏家仗着权势动了手脚,眼下她身后靠着楚长铮,衙门那些老油子更清楚哪边惹不起。

    仔细估算下来,宁小姑娘撑死就是损失一些现银、古董以及首饰。

    而且她不信,宁家除了那两个被扣住的忠仆外,就没有其它忠心人了。说不定在姑苏照顾宁小姑娘的人手中,还有一张宁家家产的清单在。

    现在苏家人敢不认帐,拿这么点东西还想占个明面上的大理儿,所欺的不过就是宁小姑娘是一个闺阁姑娘,不懂其中的这些门门道道;甚至还有想要惹宁小姑娘再跟他们闹起来的歹毒心思。

    可惜啊,他们行事太毛燥,小辫子一抓一大把,就她刚刚发生的身契问题,已经足够苏家先喝一壶了。

    看着刘嫂子明显松了一口气,宁香莲心中也暗暗叹息,可见刘嫂子夫妇真是忠心耿耿的,只可惜他们的忠心是冲着楚长铮,而不是她。不过,明面上的事儿,倒是可以让他们去做。

    她挪了一下位置,又问:“你让刘柱问身契的事了吗?”

    “说了,这奴婢跟他说了。”刘嫂子忙道,她可是一见面,问清楚了苏家那边的回话,就跟自家当家的提了。

    宁香莲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指了个屋内的婆子;“你去盯着,有消息立即回来告诉我。”她抚在芝麻后背上的手,也稍稍重了些。芝麻一猫腰,窜到了床里角,趁人不备就扒拉开纱帐,悄悄溜了出去。

    婆子得了这差事,应了后,欢喜地快步出去了;倒是刘嫂子恍惚了一下,随后琢磨过味来了。

    她陪着这位新王妃一整天,原本以为王妃只是个烈性的姑娘,没想到她的一出又一出,处处都显露着城府和手段,让人看不透。若她真跟王爷一条心,又是个心善的,那王府可就真有福了。

    她的腰不知不觉的弯了几分,态度也更加谨慎了起来。

    眼下,在武定王府前院的一个小侧厅里,苏三老爷面对的可不是刘柱,而是全梁。听了全梁的质问,苏三老爷整个人都呆了,好半天才说出来,声音都是抖的:“全管事,香,不,王妃那儿真的没有陪嫁下人的身契?”

    全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难不成,这事我还哄你不成?苏三老爷,您知的,我们武定王府可不比其它的府里,王爷书房里哪怕是半张纸丢了,那可都是大事啊。”

    王爷让他过来走这么一趟,就没想让苏家好过,他自然是怎么严重怎么说。

    苏三老爷的汗,瞬间就下来了。

    武定王这些年虽然一直在王府里养伤,再没上过朝堂,也没再领兵出征,可是谁不知道,只要东辽那边一有事,皇上就会过来与王爷相商。若王府里的进了不明身份的人,且不说会不会透露重要的军情,皇上的安危也都是个问题。

    他哆嗦着从袖子里拽出帕子,擦拭了一下快滴到眼睛里的汗珠,道:“全管事,我真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

    若他知道,他怎么会走这一趟?

    怪不得大哥二哥不来,原本还有这一出!

    平日人人以能进武定王府为荣,希望与武定王府沾些关系;可现在他觉得这王府就是油锅,一点一点地要把他的骨头炸酥了。

    全梁看着他,不说话,只是笑着。

    苏三老爷被他盯得更加坐不住了,忙道:“也许是府里的下人忙里出错,把装身契的匣子忘了拿,我这就回府去找。”

    全梁也不戳穿他,笑着相送:“那就有劳苏三老爷了。”

    苏三老爷逃命一般的奔出了王府,上了自家马车后,才发觉腿脚都软了,瘫在马车里半天也没缓过来。芝麻也悄悄地爬到了马车顶上,随着苏家的马车一并回了苏府。

    回到家中,苏三老爷径直就冲进了正院,也不管正堂里坐了什么人,指着屋内伺候的一干下人,喊道:“出去,都给我出去。”

    他的怒气把一屋子的人惊了个好歹。

    苏二老爷脸一板,怒喝道:“老三,你发什么疯,当着母亲的面也敢这样放肆!”

    苏老夫人也阴着脸,拍着案几骂道:“你这是喊给谁看呢?”

    苏大老爷倒是觉得不对劲了,自家这三弟行事最是谨慎的,又是最孝顺的,平日让他出去办事也是稳稳妥妥的,今天怎么会这般反常,难不成……

    他挥手阻止了众人的斥责,问道:“是不是王府那边又出了事?”

    苏三老爷吼出声后也消了些气,听到母亲和二哥骂他,下人们又不动,在王府里受的惊吓又憋屈到心口上了,也不管不顾地张口就问:“母亲,您可知随那个丫头的陪嫁下人们的身契在哪儿?”

020、就是恨上了

    “身契?身契有什么问题?”苏老夫人反应不过来,抬眼去看对面的二媳妇朱氏:“你是没按我说的人数给,太寒碜了?”

    朱氏的脸瞬间白了,心虚地低头避开了苏老夫人的目光,苏大老爷和苏二老爷也不是傻的,一看到她这表情就全都明白了。

    苏二老爷更是跳起来指着朱氏的鼻子骂道:“蠢妇,你这蠢妇!武定王府那是什么地儿,你敢使这样的手段,是要害我们全家吗?”

    苏大老爷忙出声让屋内伺候的下人都退出去。

    朱氏被苏二老爷当众一骂,只觉得自己在全家人面前颜面扫地,刚刚才冒头的心虚瞬间就没了,猴急白脸地道:“我怎么知道那丫头真是个命硬不怕克,还有今儿?”

    若是那丫头被克死在路上,或者那天晚上跳井死了,一切也就了了。现在他们都可以把那些个“嫁妆”完好无损的搬回来了,谁还会在意其中有没有少几张身契?

    她也不等苏二老爷再骂,起身推开苏二老爷,冲到朱氏面前,道:“母亲,大哥,你们也别都急着骂我,府里扣着的可不是那几张身契。真闹出来,我最多就是落个挑奴才的时候没上心,被人蒙骗了,又忘了给身契的错儿而已。”

    就算给人没给身契这事她做得有些过了头,只要她舍了脸面上王府去向那丫头低个头,难不成那丫头还能咬着她这个长辈的小过失不放?

    倒是母亲他们私下扣下的宁家家产,还强行把宁家那丫头许给武定王的事,被宁家那丫头记恨上了,只怕是要不依不挠了。

    苏老夫人等人被她这番话堵得心塞,一个个脸色像胀红的猪肝。

    苏三老爷眼睛都瞪圆了,盯着自家亲娘和亲哥们,身体晃了晃,扶着旁边的椅子扶手才稳住了身子:“你们……你们还扣了什么?”该不会真的是扣了宁家的家产吧!

    苏大老爷尴尬的偏开了脸,苏老夫人倒是振振有词:“我只不过是扣下了你三妹妹的嫁妆而已,她一个庶女,怎么能得嫡母的私产?”

    反正,该办的都办好了,那死丫头就算有武定王撑腰,闹到宫里去也是没用。

    真的吗?这三个字都快到嘴边了,苏三老爷又咽了回去。看他们的表情,他实际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是他是庶子,府里有母亲,有又两位兄弟,这些事儿轮不到他管。

    不过,往后与王府相关的事儿,谁也别想再让他去。

    打定了主意,他马上起身向苏老夫人他们道:“母亲,兄长,其它的事等会儿再说,还是先让人拿齐了身契送到王府,把这个错给补上。要不然王府里丢了要紧的东西,或者出现了刺客什么的,我们苏家可就真说不清楚了。”

    苏大老爷马上就让自己的夫人吕氏陪着朱氏去拿身契,然后看向苏三老爷,苏三老爷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大哥,我现在腿还是软的呢,可不敢再去王府了。你还是让二哥走一趟吧,呈得我们慎重。”

    苏二老爷当场就骂了:“你不敢去,就让我去?”

    苏三老爷不应他这话,身子哆嗦了两下,侧过身把湿透的后背给他们看:“母亲,我先回屋去换衣了。”

    苏老夫人也嫌他在这里碍眼,“你回吧。”

    苏三老爷回到自家的院子里,顾不上换下湿衣,马上问夫人:“这其中的事儿,你有没有沾手?”得到否定答案后,他松了一口气,“往后相关的事,千万别沾惹。”

    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寻个理由从府里分出去,省得去趟这些混水。

    正院,苏三老爷一走,屋内说话也就自在许多了。苏大老爷连叹了好几口气,对苏老夫人道:“那丫头只怕是恨上我们了。”

    那怜丫头才进王府几天,都已经兴风作浪几场了?

    先是当着满府宾客的面去跳井,现在跟他们闹嫁妆和下人身契的事儿,这是想告诉天下人,他们苏家亏待了她,欺负了她?

    早知道她是这么个烈性子,他也就不想着把她往武定王府送了。

    苏老夫人也后悔了,阴沉着脸,重重的把手中的佛珠往茶几上一拍:

    “她记恨了我们又如何?真认为她进了王府,成了武定王妃,就可以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了?武定王可不是她能哄得住的,宫里的皇后,还有那楚家也不是好说话的。”

    以前是人人怕武定王克妻,现在打破了这个僵局,还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武定王妃的位置呢?

    再说,哪怕正妃的位置占了,还有侧妃之位,哪个男人会嫌自己女人多的。

    “她一个孤女本就没有娘家和根基,在王府里难以立足;若再不念恩情与我们翻脸,她的名声就别想要了。她现在是不知,等她在王府呆上几日,大概就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了。”

    苏大老爷眯了眼,沉默着不说话。

    苏二老爷倒是配合的点了点头:“现在她抓到了我们一点疏漏,我们那不如就先稍稍退一步,也显得我们大气不与她计较。”

    苏老夫人知道暂时妥协是不得已的,还是觉得心塞,抓起佛珠快速的拨动了几粒,才道:“现在她病着,过几天缓过来应该就要回门,到时候,我会让她知道这其中的利害的。”

    她的手里还握着那死丫头致命的把柄呢。若那死丫头还不依不挠的想要闹腾,那她就让她连王妃也做不成!

    芝麻爬在屋顶上,把屋里苏家母子三人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然后跑回来给宁香莲一字不拉的学了一遍。

    宁香莲挑了眉:“回门,他们惦记着,那就让他们等着。”

    她才不要去苏家那个肮脏的地方呢。

    不过,她还是多了个心眼:“你有办法盯着苏家吗?”她不能用楚长铮的人手,自己也没人可使唤,也就只能靠它了。

    芝麻犹豫了一下,道:【我让翠鹦去办。】

    “嗯,”宁香莲很满意:“你们若是听话,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们,当然,你们可不能做恶,要不然,我头一个就饶不了你们。”

    芝麻两只前爪抬起,冲她拱了拱:【小的不敢。】

021、布下眼线

    宁香莲满意的点点头,芝麻非常高兴的追着尾巴绕了一个圈子,然后四爪朝天的把小肚皮露了出来,尾巴尖儿勾着宁香莲的手腕,往她有小肚子上划拉。

    它们虽然开了心智成了妖,但都只是普通的小妖,并没有高超的法力,遇上稍有武力的人,都无法对付。哪怕是榕爷活了几百年,也被困在武定王府这一片地界里,挪不动不了半分,生死由人。但若是它们有了大人的相助,不说之后可以长进成什么样子,至少可以保全平安。

    宁香莲顺着芝麻的意思,在它的小肚皮上轻揉了两把,芝麻舒服并高兴的直哼哼,话也更多了:【大人,只有有鸟儿的地方,翠鹦就可以从它们的嘴里打听出消息来。】

    听了芝麻这话,宁香莲乐了。

    京都富贵之家,哪家的绔纨子弟不斗鸡走狗,哪家不养几只鸟儿雀儿的给自家姑娘和老人逗趣的。有了那只翠鹦鸟儿,京都各个地方都可以有她的眼线了,还是不引人注意的那种。

    只是,她还记得之前芝麻说害怕正顺帝身上的龙气和楚长铮煞气,叮嘱道:“若是你们去不得的地方,也不要冒险。”

    【大人放心。我这就去把翠鹦叫来,您若还有其它的吩咐,就让它一并去打听。】

    芝麻又乐得连番了几个跟斗,就跳下床,飞快的窜到窗台上,从刘大夫特意叮嘱白天要留开通气的窗户里钻了出去,一会儿就把翠鹦鸟领了过来。

    芝麻又原路钻了进来,翠鹦鸟没敢跟着它进屋,而是落在了窗台上,不安的偏着头偷看宁香莲的脸色,瞧得出来它非常紧张和害怕。

    【大人,您唤小的?】

    宁香莲闻声看过去,那翠鹦鸟小小的,只有半个手掌大,浑身上下都是翠玉的颜色,只在翅膀的边沿上有明亮而症状丽的深蓝色羽毛,若是不知情的人,还真认为这就是一只漂亮的鹦鹉。

    宁香莲冲着翠鹦鸟伸出了手,翠鹦鸟知趣的飞进屋,落到了她的手背上,刘嫂子看着惊讶不已:“咦,这不是在大榕树上做窝的那只花翅鹦鹉吗,怎么跑这来了。”

    见宁香莲看着自己,刘嫂子笑着解释道:“也记不得是哪年来的,突然就在大榕树上做了窝,被王爷瞧着了,王爷说它也是孤孤单单的一个儿,吩咐我们不要惊了它,隔三差五让人放些小米谷粒的。”

    宁香芝的牙都经酸掉了。

    也是孤孤单单的一个儿?她真不敢想这种只在话本子上出现的话是楚长铮怎么说得出口。

    又是说给谁听呢!

    这些年,是他娶不进新妇进门,可不是他闲着没娶!

    不过,他把这鸟儿貂儿的容下了,倒是便宜了她。

    她看着一动也不敢动的翠鹦鸟,捏碎了小块点心放在手心里让它吃,翠鹦鸟张嘴先来了几声“大吉大利”,才小心翼翼的啄着,那动作轻柔得让人根本感觉不到。

    刘嫂子瞧楞了眼,啧:“真没想到,它还会说话。王妃,您喜欢,不如将它养在院子里?”

    翠鹦鸟吃点心的速度变化了,小眼睛偷瞅着宁香莲,宁香莲轻笑着摇头:“自由自在的多好,干嘛拘着它,反正它在那儿都做了巢,偶尔过去逗逗就行了。”

    屋外,有婆子隔着门禀报,说苏家已经把陪嫁下人的身契送过来了。齐嫂子出去把匣子拿了进来,检查了一番,上头是一堆的身契,数数也与送过来的人数相符,下头却是一叠银票。

    她把这些都拿到床边给宁香莲看。宁香莲探头瞅了一眼,伸手大概的翻了一下银票,面额都是一千的,大概有个十来张的样子,就心中有数了。

    若是之前苏家送过来的那些嫁妆没问题,再加上这些银票,应该算是称得上丰厚了,也比较符合苏家的门户。苏家是想用这样的法子堵了旁人的嘴,得一个宽厚的好名声,再顺便安抚她一下吗?

    宁小姑娘接到这些会怎么想,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其中没有手稿。

    “把银票拿出来,身契交给大管家,明儿一早就把人给卖了,一个不留。”宁香莲吩咐着,刘嫂子也没劝她,取出银票和宁香莲的嫁妆单子放在一块,又把匣子盖上,拿出去给婆子。

    趁着刘嫂子去传话,宁香莲轻点着翠鹦鸟的额头:“你都清楚了吗?”翠鹦鸟忙点着头,【小的记住了您的定下的规矩。】

    大人是把它们的本事想得太高了,就它们这种小妖,遇上气运子都要避,哪能兴得起什么风,掀得起什么浪,又能害什么人呢?

    “对了,若是探到与宁家书稿相关的消息,第一时间回来告诉我。”宁香莲又叮嘱了一句,才扬起手,由着已经吃完了点心碎的翠鹦鸟儿从刘嫂子打起的帘子上头飞了出去。

    晚上,为了尽快养好身子,晚膳的时候,她多吃了小半碗的梗米粥,又把一碗血燕吃得干干净净。

    也不知道是粥里放了安神的药材,还是今天太累了,刚吃完她就犯了困,本只想眯个眼的,结果一眯就睡着了,还一觉睡到次日的日上三竿。

    已经是还魂的第三日了,睁眼后,看到陌生的的房间,宁香莲倒也习惯了些。她撩开纱帐子喊了句:“刘嫂,什么时辰了?”

    经过三天的药食调理,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说话声音正常,而且还是年轻女子那种脆脆甜甜的嗓音。

    刘嫂子听到动静,忙进来把她把纱帐挂起,笑道:“王妃,才刚过巳时,刘大夫说您身子还弱,需要多睡多休息。”

    宁香莲扫到她的脸上有紧张的神色,甚至有些不太敢与她的眼睛对视,她慢悠悠的扶着刘嫂子的手坐了起来,问道:“今儿府里是不是来人了?”

    以她的了解,从她苏醒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楚家那些人应该就会坐不住了,要不是昨儿皇上亲临,只怕早早就已经寻上门来了。

    刘嫂子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敏锐,也不敢瞒她:“今天一大早,公子和姑娘们就已经到了。”

022、亲娘后爹

    “什么?”宁香莲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不是说他们去了郊外的庄子上吗?”芝麻还特意跑出去打听了,说从京都到那个庄子往返一趟至少要大半天呢。

    难不成楚长铮那个混蛋昨天真的派人去逼着孩子们连夜往回赶?

    果不然啊,有了后妈,就有后爹!

    可惜,她这不是后妈,是亲娘!

    他敢折腾她的孩子们,那就别怪她折腾他!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见孩子们。

    “快快,帮我梳妆。”宁香莲可是半分时间也不想耽搁了,起身就下床,刘嫂子扶住她,忙唤外头等候的人端着洗漱用具进来。

    洗漱之后,宁香莲看到婆子拿来的正红衣裙,毫不犹豫的就摇头:“换一套。”

    婆子面露出了难色,宁香莲干脆自己去看,才发现衣服柜子里除了上头两套颜色鲜亮的新妇衣物外,下面都是颜色样式都非常老气的衣服。估计是苏府老夫人夫人她们做了又不喜欢的,就拿来给她填箱子充数了。

    不过,这倒是合了宁香莲的心意。哪怕现在她在外人的眼中只是一个十六七的新妇,但在她自己心中,她已经是一个成亲多年的妇人,何况加上那流失的十来年时光,她都到了该当奶奶的年龄了,哪好意思穿得跟小姑娘一样花枝招展的。

    刘嫂子跟着过来瞧了,也忿忿不平,宁香莲扒拉出一件绛紫色的衣裙,又在上妆的时候挑了那种偏黄的脂粉,还让刘嫂子替她梳了个古板老成的发髻,尽量让自己显得老成稳重一些。

    临出门前,她又站住了,唤刘嫂子:“对了,快让人去我的嫁妆里把我昨儿勾出来的那几件东西找出来。”

    那几样都是苏家明面上用来撑场面的,件件精品,正好拿来给孩子们做见面礼。

    刘嫂子忙应着:“王妃放心,已经备上了。”

    帘子刚刚打起,宁香莲还没出门,芝麻就一溜烟的窜了出去,然后顺着廊柱爬上了屋顶,转眼就没了踪迹。刘嫂子看着愕然:“这猫儿还真野。”

    宁香莲也心里嘀咕,感觉芝麻像是在逃命,随后,她听到了前面远远的有人唤王爷,大概就明白芝麻为什么要逃了。

    敢情,楚长铮来了。

    芝麻畏惧楚长铮身上厚重的煞气。

    看门的婆子满脸堆笑的跑过来;“王妃,王爷过来接您了。”王妃越得宠,她们这些下人才越有脸面。

    谁稀罕他接了,他眼里的人又不是自己……

    宁香莲满心的不悦,抬头瞪了一样进门的楚长铮。

    楚长铮迈过院门,站在台阶远远地看着宁香莲,脸不一样了,身形不一样了,但梳妆打扮,甚至走路的姿势,甚至看自己的眼神都还是老模样,不过,她今天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比平常的冷漠中还多了些愤怒和……埋怨。

    转念他就明白了自己是哪儿招了她了,看来,她是心疼孩子们,埋怨他让儿女们连夜赶回来见她。

    可自己也是一片好心,知道她肯定极想见儿女们的,才会让人去把他们叫回来。仔细算算,已有十年了,相信她应该都想象不出儿女们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不过,好像自己的好心又办了坏事,让她不满意了。

    呃,好像,他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她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一些他以为为她好的事,给她带来的都是麻烦和困苦。

    记得他们刚成亲的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居无片瓦的边疆小兵,而且他求娶她的时候是强人所难了。他明明知道宁香莲心有所属,还是执恩求报,让宁家把她嫁给了他。而且,他还并不是真心喜欢她的,为的只是替另一个人出气、扫清障碍而已。

    婚后,宁香莲对他的态度虽然不太亲近,但还是眼中有他的,只要他在家里,她就会跟在他身边说话,只是他爱搭不理的态度,让她的笑容和话越来越少。

    再后来,他们聚少离多,又生了些误会,慢慢的越发疏远,以至他们开始相对无言,相敬如冰;后来甚至到他发现自己被人欺骗了,想要弥补她,对她好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如何去修补两人的关系了。

    那个时候他还想,他在战场上卖命,挣得官职,就可以护住她的笑容;等到他功能名就,就能给她带来无限风光,让楚家人不敢再低瞧了她。

    然后事实证明,他错了。

    他的功成名就,却成了那些人害她的理由。

    他一直是亏待了她的,她怨恨自己也是理所当然,何况这些年,他也没真正照顾好那几个儿女。

    他屈拳捂着嘴,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对眼中根本没有他的宁香莲,道:“王妃,你才刚刚好些,少劳神,有什么吩咐下人去做。”

    宁香莲对他的关心充耳不闻,扶着刘嫂子的手就上了停在院门口的暖轿。楚长铮撩开轿帘也准备上去,宁香莲眼睛往他身上一瞪,直接挪到正中间,霸住了整个位置,道;“王爷,这顶轿子小,你还是坐另一顶吧。”

    楚长铮;“……”

    她是故意的吧,明明看到门口只有一顶暖轿,还是他刚刚坐过来的,而且这轿子绝对不小,坐两人绰绰有余。

    宁香莲可不管他怎么想,强拽下轿帘,喊到;“起轿。”

    四个健壮的轿夫不敢动,都看着楚长铮,楚长铮哭笑不得,又不想给宁香莲没脸,点点头;“王妃身子,你们慢一些,抬稳当些。”

    众人皆默,看来王爷中意王妃真的不是谣传,妥妥的先王妃后他自己,看来以后伺候王妃要更加小心谨慎了。

    一路上,宁香莲是又紧张又迫切,到前厅院中下了暖轿之后,望着那大开的厅门还有些望而止步。那里面都是她的儿女,但却不是她印像中的模样,她还能认出他们吗?

    他们对她……又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没容她想太多,厅内就传来了年轻人的争吵声。

    “我吃块点心怎么了,难不成,这糕点还能有毒?她要毒死我们,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吧!”

    “闭嘴,不会说话就闭嘴。”

    “啧,小妹说的有什么不对的,我们还怕他不成?反正,又对他没什么期望。”

023、初次见面

    “就是,这些年没有他,我们还不是一样长大了,一样过得好?”

    “对啊,这些年不管不问,今儿为了一个新妇,竟然想起我们来了,呃,该不会是那新妇想在我们身上做文章……唔唔唔……”

    说话的男子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好半天才扒拉开,他气极败坏地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别捂,我在外面也这样说,你又不能让我咽回去,有本事让他打死我啊!哎哟、哎哟,你还真打……反了你了……”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别忘了我们今儿是为什么来这里,早早完事,早早回去。”

    屋内传来的是男女不同的四种声音,也是四种完不全一样的口气,但每个人的言语里都透着同一个意思,对王府没有半点眷念。

    宁香莲站在院子里,心如刀只觉得脚下有千斤重,根本就无法再往前迈进一步。旁边的刘嫂子站在旁边如同热窝上的蚂蚁,根本就不敢劝,她忍无可忍,狠狠的瞪了门边伺候的下人两眼,大声道:“王妃,您慢点儿……”

    屋内,似乎是听到了刘嫂子的声音,一下子静了下来。

    随后,几乎是转眼间,屋内一番响动后,就一个穿着玫红锦袍,与楚长铮有八分像的高大年轻男子大大咧咧从厅里冲了出来,看到宁香莲后,他没有靠近,只是站在门边,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偏着头斜眼打量着,嘴中还漫不经心地道:“啧,也不怎么样……”

    宁香莲一眼就认出,这绝对是她的长子,忍不住轻声唤道:“逸之。”

    “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楚逸之的脸上那吊儿郎当的笑容一下就没了,黑得能滴下墨汁来,看宁香莲的眼里还带上了几分怒气。

    宁香莲没恼,刚想说话,只见厅里追出来一个身着青色缎袍的十三四岁的少年,那少年的长相要比楚逸之俊美得多,似乎是搓和了她和楚长铮两人比较温和的地方,秀美的五官浓郁得如同一副漂亮的水彩画,尤其是那张弯弯如上弦月的嘴唇,让人有一种温柔到无法拒绝的好感。

    那少年冲出来后,就紧紧拽住了楚逸之,一个劲的往里拽,还不停的摇头。

    看着那个少年一脸着急上火的模样,却安静的没有发出声音。宁香莲一下子就记起了芝麻告诉她的事,适之年幼的时候受到了巨大的惊吓,重伤愈合之后,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她实是是忍不住了,甩开了刘嫂子的手,快步就朝着楚适之走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拽楚适之的胳膊。她想把他拽近看清楚,看看她可怜的孩子。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楚适之,就被楚逸之重重的推开了,她一脚踩空,眼见就要从台阶上滚下来,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后用力一拽,她就不由自主的朝着那人身上摔去。

    那人退后了半步,轻轻的扶住了她的肩,温柔地道:“王妃,小心站稳了。”

    宁香莲一回头,就看到了一有着一双漂亮墨眼的男子,正无比温柔的望着她,这男人的脸好熟悉,但是她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刘嫂子快步冲过来,把她从那男子的手中抢了过去,低声道:“修公子,快放手,这不合规矩。”

    “你,你是修之?”宁香莲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眼熟了,他除了那双眼睛,长得与原来的自己足有八分像。

    宁修之被刘嫂子埋怨了,也不恼,整理了一下衣袍,笑着冲宁香莲拱手道:“王妃,在下是宁修之,刚刚情况紧急,修之才不得已冒犯了,还请王妃不要在意。”

    宁修之?修之跟她姓了宁?

    她还没震惊过来,楚逸之又嚷了起来:“明明是她先对小弟动的手。”

    厅里一个红衣似火的姑娘也跑了出来,柳眉倒竖着,指着宁香莲就道:“我就说,她找我们来,肯定是没安好心的。”

    没了软轿,又不能让人觉着他恢复如初,不得不放慢步子走路过来的楚长铮,刚拐过廊角就听到了红衣姑娘的这一句,他怒骂了一声“混仗东西”就快步走了过来。

    他走到宁香莲面前,先飞快地在宁香莲的身上瞥了几眼,确定宁香莲没事之后,才横眉怒目的看向楚逸之他们:“你们还有没有些规矩?”

    红衣姑娘冲着他吼道:“规矩,可没有人教过我这些东西。”

    “瑛姐儿!”楚逸之忙把红衣姑娘推到自己身后,毫不畏惧地迎上楚长铮:“规矩,你若还记得规矩,那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这位新王妃还没去我娘牌位面前行妾礼呢!”

    楚长铮的脸瞬间黑透了!

    香莲是他原配正妻,哪需要给她自己的牌位行妾礼的?

    “怎么我说错……”楚逸之恨不得把埋了一肚子的火全部说出来,可他不怕,旁边的人看到楚长铮的眼中流露出了凶光,心底不由的发颤了起来。

    楚适之冲上奋力的捂着他的嘴,跟着楚月瑛一起往后拖,屋内一个胖呼呼的小姑娘也跑出来警惕的挡在了楚逸之面前。只有宁修之平静的冲着楚长铮拱手行礼:“王爷,修之他年轻气盛,不会说话,还望王爷原谅他这一回。相信,王妃也会大度的。”说罢,他漂亮的眼睛又看向了宁香莲,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

    宁香莲本还想初次见面给他们留一个好印象。结果楚长铮的突然出现,以及瞬间就起的火药味儿,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没遭遇过这种状况,以前都是她一个人带孩子的,楚长铮一年也回不来三五次,每次也住不了三天就走。在家的时候不是一个人呆在书房里,就是板着个脸跟谁都不说话。

    她哪里会想到自己重生后,这父子一见面就这样子!

    宁修之那句话倒是提醒了她,她抬手就一巴掌拍在了楚长铮的背上,喝道:“楚长铮,你给我闭嘴!”

    瞬间,整个前厅全部静了,下人们恨不得把脑袋埋进了胸里,装成什么也听不见的鹌鹑。

    楚逸之也呆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楚长铮摸了摸鼻子,没有发火。

    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这位新王妃,好像很了不得!

    宁修之倒是微微眯起了眼,露出了一个温柔无比的笑容来。

024、没娘的孩子

    宁香莲吼完之后才知道自己刚刚一气之下做了什么。她若是众人眼中的宁香莲,跟着楚长铮一起吃苦受累的原配,别说拍楚长铮一下喝斥一声,哪怕她现在就冲着楚长铮发火,也不用在意旁人的看法,更不怕楚长铮会对她如何。

    可是她现在却是宁香怜,旁人眼中的孤女新王妃,那举动就有些放肆了,楚长铮若是因此跟她翻脸,赶她出府,她也毫无办法。

    当下她就有些紧张心虚了,低咬着唇,斜瞥向楚长铮,想着该如何把刚刚的事儿给混过去。

    “咳……”楚长铮看到她双手紧紧拧衣摆,也想说两句把这事儿给抹过去,楚逸之冷笑了两声,阴阳怪调的地“啧”了一声。

    害怕楚长铮面子上下不来,场面会变成无法收拾,宁修之忙横了一眼楚逸之,柔声劝道:“王爷,王妃,这儿凉,咱们先进屋吧。”

    宁香莲习惯性的伸手戳了一下楚长铮的胳膊,楚长铮刚被楚逸之那一句冷笑激起的火儿瞬间就消失一空了,板着脸点头:“先进屋。”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楚长铮走了两步,见宁香莲没有跟上来,就还故意放慢了速度。宁香莲在刘嫂子的提醒下,只得收回在儿女们身上的目光,随着他一起进入大厅。

    大家各自坐定,楚长铮也不费话,“今儿叫你们过来,是让你们跟你们的母亲见个面的。”他指着面前的几个儿女跟宁香莲介绍:“这是修之,逸之、适之,月瑛和月琳。”

    被他指到的宁修之站起来给宁香莲行了一礼。楚逸之不仅没有站起来,还眉毛一挑,就想开口顶撞,被宁修之的警告的目光狠狠的逼了回去。他扭了下身子,扭开头不看宁修之,没骨头一般的靠在椅背上,还故意眯起了眼睛,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楚长铮的话一般。

    楚适之倒是站了起来,只是他低着头,十指紧紧绞在一起,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动也不敢动。

    对面的楚月瑛也没有站起来,还挑衅的直接迎上了宁香莲看她们的目光,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防备。她身侧的楚月琳倒是站了一下就坐下了,一手拿着一块点心往嘴里塞,两边的腮绑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宁香莲可不想头一天就把局面给弄僵了,见楚长铮不满的皱眉,她忙道:“坐坐坐,都坐,都是自家人,不必太讲究什么规矩了。”说完就让婆子把她之前准备好的礼物送了上来。

    她给三个儿子准备的都是一套文房四宝,给两个女儿的是头面,红宝的给月瑛,珍珠的给月琳。

    宁修之双手接过礼物,温和的往宁香莲道谢,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还带着让人忘不掉的温柔。楚逸之懒洋洋地接过东西就想故意松手,宁修之眼疾手快,一把连他手带东西一起握住了,低声警告:“小心点儿,这可是王妃的一片心意,你若犯困手抖,我替你拿着。”

    楚逸之翻了个白眼,不满的嘀咕了两句,倒也是又安静了下来。

    楚适之和楚月瑛都接了东西,没有故意做什么不适合的举动,楚月琳不接了,还笑得很欢:“大姐,这可以换多少香满楼的点心?”

    “可以换不少。”楚月瑛也故意接着:“回头,姐姐的也归你,一起换了。”

    这话,若真是让个后妈听了,心中肯定好受不了,可宁香莲听了却只觉得心酸。

    没娘的孩子,可不得自己处处小心,处处警惕。

    世间的后娘不是没有好的,但是谁不为自己的利益着想,替自己将来的孩子盘算的。

    她道:“往后我们大家好好相处。”日久,就见了人心。

    她相信他们不是那不知好赖的。

    至于她的身份,等大家的关系不再这么紧张了,再慢慢找机会跟他们说开了。不然哪怕她现在说,他们不仅不会信,还会误以为她是故意利用他们的亲娘去哄骗他们。

    楚逸之又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阴阳怪调地道:“往后?依我之见,往后我们还是少见面,哪怕见着了,您也就当没看见,不认识。”

    楚月瑛也挑眉,接了腔:“这些年也蛮好的,不必多见,省得给您们添堵。”

    不见这怎么行,她还打算让他们搬过来住呢。

    宁香莲心里急了,刚要起身劝,楚长铮伸手按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别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宁香莲毫不犹豫地缩回了自己的手,还将手背在自己的衣摆上擦了两下。

    不过,楚长铮的话倒是在理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修复关系的事儿是急不来的。

    宁修之瞧着楚长铮收势不及,手直接拍在了案几上,虽然不疼,但够丢面子,他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了起来,又起身冲宁香莲道:“王妃,我们昨儿是连夜赶路回来的,早上在府里凑和着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眼下他们都乏了,脑子也不太清楚,有些没上没下的,你别见怪。”

    楚逸之和楚月瑛两人同时向他瞪眼,他不为所动:“等几天,他们都缓过神来了,我们过来给您请安。”

    这位新王妃的态度太怪了,眼下先离开得好。

    听到他末了说要走,楚逸之和楚月瑛也就没有再说话。

    楚长铮也宁香莲马上提出要他们搬回来,他们不乐意,场面再次乱了套,马上就应了宁修之的所请:“你们回吧。往后,每三天过来一次,给你们母亲请安。”

    好歹,今天的场面也不算闹得太难堪。

    “是。”宁修之大声应着,其它几个人都是含糊不清的哼哼了几声,然后起身,草草的行了个礼,立即转身离开,仿佛这里是个什么龙潭虎穴似的。

    宁香莲不由自主的起身,想要随他们一块儿走,楚长铮冲刘嫂子使了个眼色,刘嫂子上前扶住了宁香莲的胳膊:“王妃,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被刘嫂子这么一阻拦,宁香莲到门边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那五个孩子的后影,她有些恼怒,也不顾屋内的楚长铮,径直往旁边院中一侧的轿子那边走:“回院。”

    刘嫂子回头,看到楚长铮微微点头,忙快步跟上宁香莲上去。

025、没娘的孩子(二)

    楚长铮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似乎是把刚刚积压的火气一并给咽下了,才慢慢悠悠的出了门,站在廊下,他微微偏头朝着东边的月牙门那儿瞥了一眼,看到一个人飞快的缩头藏回了门廊后。

    全梁浑身紧张,就要过去查看。

    “不用去了。”楚长铮慢悠悠回头,由着原路回自己的院子。全梁不敢问,只得快步跟上。

    月牙门旁边,缩回头的楚逸之吓出了一身冷汗,刚刚父亲的眼神,太凌厉了,他甚至有一种猜测,若不是父亲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只怕自己今天走不出王府的这个大门。

    宁修之伸手扶住他:“被发现了?走,我们去认个错。”

    “不必了,他若是想追究,肯定这会儿全叔就已经过来逮我们了。”楚逸之心中还是有数的。

    宁修之只是挑了下眉,在他肩上拍了两下:“说让你别这样,你非不听。走,回吧。”再留下去,若是真出事了,又是一身的麻烦。

    楚逸之已经缓了过来,拽着旁边的宁修之一路飞奔到了前西院的马车处。

    楚适之陪着楚月瑛两姐妹已经上了马车,只等着宁修之的楚逸之回来了,见楚逸之满头大汗,他就要下车来迎。楚逸之忙冲他摆手,自己也没上马,而是也上了马车,还顺手把宁修之也拽了上来。

    “走走,回府。”楚逸之大声催促着马夫,马夫不敢怠慢,忙驾车往外走,跟着他们来的丫头婆子下了后面的马车,被一从护卫围着,离开了武定王府。

    车内,楚月瑛取了自己的帕子给楚逸之擦汗,嘴里还打趣着:“怎么了,被发现了。这是逃出来了?”

    她就不明白,二哥为什么走出院门了,又还转回去廊下瞧那么一眼。

    还有啥好瞧的,不管那个小宁氏在他们走后要做什么妖,那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又阻止不了。至于父亲的态度,这些年下来,他们不早就明白了,不再抱期望了吗?

    楚逸之胡乱擦了两把,把帕子还给楚月瑛,楚月瑛一把拍在他手背上,骂道:“臭死了,别给我,我不要了。”

    楚逸之笑着,把帕子塞进了自己的衣袖里:“回去我让人给你洗洗,明儿再去给你买个十几二十张的,让你轮着用。哦,小妹也有。”

    楚月琳啃着点心,眨巴着被胖乎乎的两腮挤成了一条缝的小眼睛,问道:“我想拿帕子换香酥楼的小酥饼。”

    楚逸之看着楚月琳笑眯眯的小模样,眼眶儿有点红:“都给你买,不过,琳姐儿,平常你少吃一点儿,姑娘家不能太胖了。”

    小妹兴许是真的爱吃,但他更明白小妹为什么会把自己吃得这么胖。

    楚家人不喜欢母亲,他年幼的时候就知道。

    他亲耳听过楚家人骂母亲出身商贾,配不上父亲,让母亲自请下堂;楚家人也嫌弃他兄妹几人,说他们楚家的嫡系不能身上流着低贱血液,给他们一个庶子庶女的身份就已经够宽容了。

    楚家人还因为大哥长得与母亲容貌相似,说大哥是母亲在父亲出征的时候,与人私通生下的孩子,定了母亲不贞的罪名。

    后来,父亲在母亲遭遇意外之后就一病不起,引起了皇上震怒。打那后,也就再也没有人敢向他们下手了。但他们都知道,那些人只是不敢,而不是不想。

    不过,有一点他也是非常奇怪的,自从父亲病后,楚家人不仅不再上门来找他们的岔,甚至偶尔在外头遇上了,也是避让他们得多。

    满京都都知道,哪怕楚家再不认,若是父有什么意外,他做为嫡长子就算不能继承父亲的王爵,皇上怎么着也得大度的给他个侯爵以示安抚。他就不信楚家不眼热爵位,不想除掉或者拉拢他。

    还有大妹可是太后亲自瞧中,指给她家嫡长孙的,大妹又长得和宫中的皇后有八成像。这种事若是落在旁人家中,必定会把大妹当心肝宝贝般精心照顾着,可是皇后和楚家却仿佛没有大妹这个嫡亲侄女(晚辈)一般,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的。

    年幼的时候这些他都不懂,也不在意皇后和楚家人的看法。

    这些年他和大哥努力不懈的追查母亲的意外,却发现不仅当初的意外有着苏家人的影子,甚至连小弟当年的病与楚家也脱不了干系,只是相隔的时间太久了,他们根本就查不到证据。

    随着小妹的长大,与母亲越来越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他和大哥怕楚家人发现这点,更担心楚家会担心小妹的长相再次勾起父亲当年的那些怨恨,和楚家来一个彻底的决裂,就又会对小妹下黑,才想了哄小妹多吃东西的法子,尽量把小妹养胖一点儿掩真实容貌的法子。

    也许是小妹也查觉到了他们的担忧,乖巧的什么都不说,主动认真的把自己吃成了一个糯米团子,好让他们放心。

    说到底,还是他太弱了,他保护不了弟弟妹妹,才让弟弟妹妹们受这个委屈。

    一只大手落在了他的头上,揉了两把:“都是大哥的错。”

    宁修之认认真真的道:“相信大哥,最多三年,三年后,大哥一定让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再受任何人的气。”

    “大哥,你要做什么?”楚逸之和楚月瑛同时说道。

    楚适之也抬起了头,用眼神询问,甚至楚月琳都停下了吃东西。

    三年?

    大哥去年中了榜眼,进了翰林院做了修撰,但也不过是六品而已,可是他们对面的是楚家,还有宫里的皇后。他要怎么在三年里,达到可以与他们角力的高度,并且踩下他们!

    “大哥,你可不能想那些歪的邪的!”楚逸之急迫的又道,其它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这些年,里里外外都是大哥在护着他们,若是没有大哥,他们肯定不会这么顺利的平安长大。

    他们是绝对不能失去大哥的。

    楚月瑛下定了决心:“大哥,我不会退掉承恩侯府的那门婚事。”

    她知道,大哥之所以这么急的定下三年,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她。二哥小弟是男子,受姻婚的因扰相对比较小,小妹年龄还小,婚事还有得拖。而她马上就要及笄了,及笄之后和承恩侯府的亲事也要开始预备了,最多只能再拖上三年。

    若是用她的亲事去换大哥的冒险,她绝对不答应。

    “瑛姐儿。”宁修之板了脸:“你知道的,他不是良配,再说我的决定,与你的婚事无关。”

026、没娘的孩子(三)

    楚月瑛轻笑了起来:“大哥,那你说宋言良不是良配,什么人会是我的良配呢?京都里其它那些高门大户的公子哥儿,还是进京赶考的有学才子?前者只怕当家夫人都瞧不上我;而后者图的不过是攀附权贵罢了,信不信过上个十来年,他们春风得意时,就是我的下堂日?”

    她不相信,世间有那么美好的感情,母亲不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吗?

    当年她虽然小,也已经记事了,知道母亲是怎么陪着一穷二白的父亲过的那些日子,也知道父亲功成名就之后楚家人的脸。

    她甚至是有些恨父亲的,若不是父亲没有彻底的和楚家划清界线,护住母亲周全,楚家又如何能欺母亲到那个地步。

    宁修之答不上来了,但他依旧不松口:“我已经听到了风声,说那宋言良和楚云雁往来亲密。”

    楚家人只怕也是盯着这门亲事的,他不想让瑛姐儿为了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而受其欺辱和牵连。

    “那又如何?”楚月瑛不认为然:“我的亲事可是当年太后亲自当着皇上的面向父亲提的,甚至承恩侯还当着皇上的面拍着胸脯向父亲保证过我进府就当家的。眼下既使我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种名门闺秀,但说出来的话,还能咽回去不成?”

    楚家敢不要脸,太后和宁家还想要一层皮的,要不然这些年宁家嫌弃她嫌弃得半死,也没有人敢跟她提一句退亲;只不过是变着法子恶心她甚至宁言良勾搭上了楚云雁,也不过是刺激她,想让她主动去提退亲之事而已。

    她岂是好惹的,大不了豁出自己去祸家承恩侯府上下三代,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何况,她更明白,大哥若是真下定了决心,谁也改变不了。

    她既然阻止不了,那她就成为大哥的助力好了。

    宁修之看着她眼角流露出的煞气,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怒道:“这些事儿有我,有你二哥,轮不到你去操心,更轮不到你去受委屈。”

    “我不委屈,我只会让他们委屈。”楚月瑛是油盐不进,见宁修之眯起了眼,她又道:“若是大哥愿意承诺,把你所有的计划都如实告诉我和二哥,那我可能改变心意。”

    “你……”宁修之被堵得半死,若是能说,他自然会说。

    三年要搬倒皇后还有楚家,他要走的可是那奸臣佞幸的翻天之路!

    他无所谓,本就是不知爹娘是谁的一个弃儿,是母亲好心拣了他细心抚养长大,还亲自教导。但是母亲却因为他被人贯上了不贞的骂名,甚至死得不明不白,他若不能查清一切真相,还母亲一个公道,那他有何面目立于世间。

    可是弟弟妹妹们就不一样了,母亲给他们取名为逸,为适,就是对他们的将来抱有了美好的期望,他们本就该享有平静的一切,无忧无虑,更不能沾染那些罪恶和骂名。

    要不然,他百年之后如何有脸面去地下见母亲。

    至于他败坏了母亲赐于的修字,百年后自会去向母亲请罪认错的。

    “瑛姐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大哥说话!”楚逸之摆出了兄长的架子,喝斥完了之后,又对宁修之道:“大哥,我们是一家人,有事应该大家商量,而不是你一个人承担起来。”

    他咧了咧嘴,挤出一个不好看地笑容:“未必事情就有你们想的那么坏,至少今天就得了个不错的消息,父亲他恢复得不错,看来这次还真选择了冲喜人选。刚刚我那一探头,隔着那么远,竟然被他给发现了。”

    “选对选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楚月瑛还在气头上,话语里尽是火星子。

    楚逸之瞪了她一眼,“有他,还是比没他要好点。”

    他心里很明白,至少在他能照顾起弟妹之前,上头还是需要一个顶风挡雨的人;要不然,他们兄妹的日子哪里还能过得像现在这样自在?

    只不过眼下……

    他看向了楚月瑛:“瑛姐儿,你若是想搬回王府……”

    “不搬!”楚月瑛“啪”的一下,拍在了马车中的小案上,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怒瞪着自家哥哥,“二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搬回来,又能如何?是父亲会对我在意几分,还是承恩侯府会高看我一眼?”

    她已经不再是需要父亲关爱的年龄了,哪会有什么期盼。

    她又冷笑了一声:“你们也瞧见了,那个小宁氏装模作样的只怕也没怀好心。我的亲事若是落在她的手里,未必会比承恩侯府强。而且,若是她拿小妹来威胁你们,你们又能如何?她现在可是极得父亲的欢喜。”

    马车里的气氛因为她的几句话,又紧张了起来。

    楚月琳忙道:“我也不怕的,我有三个哥哥呢。”

    楚逸之忙点头:“对对,有大哥和我在一定会护着你们周全的。搬回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前门有虎,后门在狼,再险,他也要撑起来,不能让大哥一个人孤军奋战。

    可是,他只是一个绔纨,要如何才能护住弟妹呢?

    王府里,宁香莲回到了玉梧院,脸黑得能掉下锅灰来,进门就歪到坑上谁也不理睬,眼泪却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她虽然早就听芝麻说了,心里也有了些准备,可真正看到儿女们时,所有的愤怒和悲伤都涌了上来。她不知道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把他们一个个磨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一个个像是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动不动就会竖起身上所有的刺来攻击。

    真是没娘的孩子像根草。

    她恨楚长铮,也更恨自己,若是她当初再小心一些,不让那些人有机会害到自己,是不是一切都可以不一样了。

    刘嫂子看着她独自落泪,只认为她是被公子和姑娘们气着了,上来柔声安慰:“王妃,自古后母难当,你不要着急,这日久啊就见人心了。”

    是啊,后母难当,可是她这不是后母,是亲娘啊!

    可是这话,宁香莲跟谁都不能说,也不敢说。

    她抹掉了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是啊,日久见人心。”

    她当初跟楚长铮那种状况都能过得下去,眼下儿女都在身边了,总有暖回来的时候,她不能着急。

027、摸清王府的内务

    见宁香莲这么快就缓过来了,刘嫂子是又欣喜又担忧,欣喜的是位小王妃比她想的好像更能听得进旁人的劝,担忧的就是怕小王妃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并不是一回事儿。

    终究,她对王妃还是不太了解了,这不到三天的功夫,她已经被王妃做出的那些事儿震得有些摸不着北了。

    她没敢再提这些事儿,忙唤人端水进来,给宁香莲净脸。见宁香莲还是靠在软榻上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又小心翼翼地问:“全管家已经把牙行的人叫来了,现在都在前院等着您发话。”

    “哦,按我的要求,把人带来了?”宁香莲问。

    刘嫂子忙应道:“是,您是现在挑人呢,还是让他们改个时候再来?”她心中有数,王妃没提苏家送过来的下人,看来是不打算改主意,定要把那些人都给卖了。

    “不用再改时间了。”宁香莲轻抚了一下梳得整整的鬓角,回想了去前厅那一路上,刘嫂子给她介绍的王府各处,道:“让他们在前院的朝华堂前等着。”她记得,那处够大又正好离二门近,楚长铮也一直把那儿空置着,应该可以拿来做她以后管事府务的地方。

    刘嫂子应了,又道:“王妃,常嬷嬷刚才还让奴婢请示一句,您什么时候见见府里的下人们。”

    常嬷嬷这是真的要听楚长铮的话,要交权给她了?

    她昨儿在派芝麻去苏家后,闲着无事就翻了翻楚长铮让人送来的一堆东西。不得不说楚长铮把事儿做得极细,几乎是把府里的情况都全部写清楚了,让她看一就明了。

    回想了一下府里人员的清单,她心中大概有数。

    王府里的人不多,共计也就七十六个人,而且这其中还有三十多人是以前楚长铮的近卫和小厮,负责王府里的安全警惕,真要说起来,府里伺候的下人确实是已经是很少了。

    不过,王府府就楚长铮一个主子,确实是不需要多少人伺候。

    而且她还发现,真如刘嫂子所说的,在府里伺候的下人,一般都是一家一家的,哪怕是单身的也是老婆子,而极少有单身男子,年轻未嫁的丫头更是一个也没有。

    宁香莲可不管楚长铮和常嬷嬷他们打什么主意,他们敢交权,她就敢接,而且到了她手的东西,谁也别想拿回去。

    “那就先见见他们,让牙婆再等一会儿。”

    刘嫂子应了,忙让人出去给外头等着的婆子传话。

    慢慢悠悠的喝了一碗特意按刘大夫的要求熬制的补身燕窝粥,宁香莲由刘嫂子领着一群婆子陪着去了朝华堂。

    早上她只是从门口路过,当时门窗紧闭的,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现在此时正门、四面的锦窗齐齐的都打开了,才真正知道这是间多大的厅堂,容纳下五六十人都绰绰有余。

    屋子里透亮的,隔着门窗,一眼就可以看到墙上挂着的中堂画。厅正中间是一张鲜亮的红木八仙桌,两边都是抚手大椅,上面铺着厚厚的虎毛,让人一瞧不由得心中生畏,而下头是两排笔直放好的好些配着雕花方几的矮背宽椅。

    一个她没见过的老人家和常嬷嬷带着五六个低头垂首、衣着光鲜的男子和妇人站在廊下,更多的人紧张拘束的站在院子里,所有人都没有东张西望的,更没有人交头结耳。

    这与她以前所管的府里气氛完全不一样,但她倒是从常嬷嬷的嘴中听到过许多次,说这才是豪门大宅里应该有的规矩,嫌她对下人太宽容了。那个时候,她真没太把自己的宽容当回事儿,结果倒好在自家府里被人给害了。

    还好,她还有回来的机会,以前犯过的错,她不会再犯了。

    宁香莲径直走进厅里,坐到上首的红木抚手大椅上,常嬷嬷和那个老人家跟了进来,给她见礼:“老奴见过王妃。”

    宁香莲微微颌首,“不必客气,这位……全大管家?”

    全大管家上前一步,垂首恭敬:“正是老奴。”

    宁香莲很满意他沉稳的态度,点了点头,颇为和气的笑了笑。

    全大管家笑的十分恭顺,不也废话,指着外头的那几排人道:“禀王妃,老奴想着,除了金桐院里的护卫,四个看前门的,厨房里两个看火的,府中其它的人都来了。”

    见宁香莲只是点头,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又挨个儿把廊下的人叫进屋里,给宁香莲嗑头,并且介绍这人负责的是王府哪一处事务,然后,再把那一处的人,叫到台阶前给宁香莲瞧上一眼,让他们在外头磕头请安。

    宁香莲听着他的介绍,细细地将把名处的人都大概的记了一下,有些人她还问了几句,谁与谁是一家的。

    全大管家依次介绍完回事处、帐房、药房、采买、护院、厨房、洒扫清洗后,然后……就没有了。

    她微微皱眉,不解地问:“那针线房呢、负责府里各处花草的匠人呢?马房的那些琐事由哪里负责?”

    全大管家道:“回王妃,王爷这些年不出门,府里用不上车夫。若奴才们真有需要用到马车的地方,府中的侍卫都可以驾车,他们还能顺便照顾马匹,修整马车。还有府里下人的衣物都是从外头买的成衣,王爷的衣物则都是常嬷嬷带人负责的。至于园子一直都没有特意打理过,只是让负责洒扫的有空修剪一下而已。”

    宁香莲:“……”

    这是,一人当几个人使?而且还都是凑和凑和的。

    敢情楚长铮这日子过得,还没有她在的时候舒服。

    呃,这样一想,孩子们没有跟着他在这里一起吃这苦头,心里又舒服多了。

    全大管家还说这些人最少都进府有近十年了,多半是跟楚长铮上过战场的受伤退役老兵或者是老兵家属,都是值得信任的。

    这点子,宁香莲瞧得出来,他们面对自己这样规矩,并非是因为自己头上顶了个王妃的头衔,而是楚长铮发了话,楚长铮承认了她的身份。

    他们的忠心是给楚长铮的,并不是她宁香莲。

028、买人

    见她面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全大管家又道:“王妃,当初府里并没有主母,王爷又常年病着没空打理这些事儿,自然是能简就简。现在王爷将王府的事务交到了您手中,您想如何安排,都听您的吩咐。”

    果然啊,还是楚长铮的话好使,那今儿她就捏着这鸡毛当令箭用用了。

    宁香莲微笑着拿起了旁边的茶碗,慢慢悠悠的抿了一口,才朗声道:“王爷把府里的事务都交给我了,我自然是要担起来的。今天儿我也只是想见见诸位,心中有个数而已。往后,哪处该谁负责的,还依旧负责着,按王府原本的规矩行事。”

    她笑了笑,又道:“不过把马房和侍卫混在一起,这不是件事儿,全大管家,今儿就劳烦你把他们分一分;再找找府里有没有会伺候园子花草的,专门负责这部分;针线房也得备起来。家生子中挑不出来的话,正好我今儿叫了牙行的人过来,就一并让他们把合适的送过来挑挑。”

    全大管家满口应下:“王妃吩咐得是,三天内老奴必定把马房的人从侍卫中挑选出来,再去牙行找些适合的人手进府。”

    厅里厅外的人,都齐声应着,不少人还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宁香莲还特意的瞥了一眼常嬷嬷,见常嬷嬷不仅没有想要反驳她的意思,甚至眼神中还有些欣喜的光泽,不由得心里又咯噔了好几下。

    她都做好了要跟常嬷嬷“理论”一下的准备了。

    当初楚长铮才是一个副将,这位常嬷嬷就可没少对她管家的事儿挑三拣四,说不符合大家风范;现在自己在她眼中“年轻不知事”,今儿一大早就卖了苏家的丫头,又当着他们这些王府老管事儿就对王府原本的规矩说三道四的,她应该对自己不喜才是,怎么还这么安静?

    转念一想,她心里又舒服了。

    就现在的王府,在常嬷嬷的眼中更不像是个王府吧,她只怕也早憋着一股劲儿了,眼下自己这有了东风也就乐得搭一程。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费心。

    说真心话,她也不想对上常嬷嬷。

    宁香莲心里非常满意,见该说的都说了,也不想再耽搁了。她偏头看向了常嬷嬷:“常嬷嬷,你可有空陪我挑一挑新进府的丫头?”

    常嬷嬷只是怔了下,就答应道:“王妃客气,老奴自然是空的。”

    全大管事带着众管事和下人们都退了下去,厅堂外头的院子就空了。宁香莲也懒得换地方了,直接就唤了个婆子把牙婆和那些人都带了过来。

    听着廊下牙婆半鞠着身子,小声介绍了她领来的下人,宁香莲忍不住点头赞许。

    这牙婆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寻来的,行事倒是非常的稳妥,她只是大概地说要几十个女孩。牙婆这次带来的一共是四十七人,十二到十四岁的一共十三个,十岁左右的二十五人,还有刚总角的九人。这样一来,不管她想要挑什么样的丫头,都足以从中挑出合适的人选了。

    而且这些女孩们像是都被教过规矩了,哪怕是最小的那个,跪在院子里也规规矩矩的,不敢抬头东张西望,更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宁香莲满意的让刘嫂子先赏了牙婆一个银锞子,才吩咐个婆子去传话:“让她们有一技之长的站一处儿。”

    婆子站在廊下大声重复了一遍,别说院子里的女孩们们慌乱了一阵子,连牙婆都楞住了。

    旁人家买丫头,一般都是挑长相漂亮的。这样的漂亮的丫头不管是将来拿来替自己固宠,还是赏给府中的管事或者用来收买人心都是极好的。就算不挑漂亮的,那也拣那老实本份,没有什么心眼的,好用着安心,也省事。

    哪有像武定王妃这般,上来就要一技之长的?

    这又不是选手艺人。

    不过,王府里没有人敢出声质疑,牙婆也不敢问。

    那些女孩们想了好一会儿,也只能听命行事,很快就分成了两堆。

    站到有一技之长那边的只有四个人,剩下的大半女孩们都忐忑不安,都不知道自己会的事儿算不算一技之长。

    一个十三岁左右柳眉大眼,身姿高挑,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往前迈了半步,对着传话的婆子行了一礼,才道:“敢问这位妈妈,对于一技之长是怎么个说法,是要识字,会乐器,还是女红,或者其它?像奴婢懂挑茶,会泡茶,算不算?”

    婆子回头看向宁香莲,宁香莲挑了下眉,点头:“留下她。”

    就冲着她敢开口,这丫头也是个适合的。

    常嬷嬷看了宁香莲一眼,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传话的婆子立即让那个漂亮女孩走到一侧站定。

    有了一个人开口,并且被留下了,剩下的人也就没之前那么紧张了,一个接着一个地说起了自己擅长的事儿。

    宁香莲把会识字计数的、会绣花做饭的,会伺候鸟儿猫儿、甚至会编草筐子的都留了下来,但是那些会乐器的,会跳舞的,会画画的,一个也没要。

    并且她还让婆子问牙婆,她挑出来的女孩们,有没有亲人也在牙行里等着被卖,若是有,一并都送过来,她都要了。

    这样,她很快就挑出了一些人。至于只剩下那些,连自己会什么都说不了来的人,她可没有心思挑了,只是问常嬷嬷:“嬷嬷可觉得还有好的?”

    常嬷嬷倒是直率:“老奴去看看。”

    她站在廊下,先把总角的女孩们都留了下来,然后问了剩下的女孩们几句,又让那些女孩们摊平手给她瞧瞧,然后又从中挑出了三四个。

    同样,她也让牙婆把这些姑娘的家人都尽数送过来。

    仔细算一下,买下的女孩一共一十九个,加上那些她们所报的家人的人口数共有三十一了。其中母女、姐妹的居多,剩下的是兄妹姐弟,还有一户全家发卖的。

    宁香莲很满意这个数目,当即就让牙婆把卖身契留下,然后吩咐让人把这些女孩们都安排在一个僻静偏院子里。说是回头等她们的家人送来之后,一起由管事妈妈教导半月,专门学习王府的规矩。

    半个月之后,这些女孩们就送到她的院子里来当差,至于她们的家人则按他们的擅长的活计补到各处。

029、故意小露一手

    宁香莲安排下一切后,就坐软轿回正院了,让常嬷嬷留来下来处理添人将要带来的各种后继的事宜。

    待宁香莲的软轿走远之后,常嬷嬷身边的一个穿着暗红色袄子的妇人低声道:“干娘,这王妃瞧着年轻气盛,行事莽撞冲动,没想到是个有胸中有主意,行事有手段的。”

    旁人瞧着王妃这般挑人都是一头雾水,弄不明白王妃为什么要这般麻烦。但她这些年跟在干娘身边,看着干娘打理王府的各种琐事,还是有些眼力劲的。

    识字这可不是普通老百姓就会的,计数、泡茶这类的更不是落魄的小户人家里活得出来的,这样的女孩不是落魄的官家女眷,只怕也是从官家女眷身边发卖出来的。这样的女孩们大多数都长相漂亮,若是找不到好人家,极有可能就会流落到风尘之地,她们会非常珍惜进王府这种难得的机会。王妃只要薄施小恩,就可以把她们牢牢的把握住。

    而会做饭、养狗逗猫,编草筐的这些农家活儿的都是苦出身,家里揭不开锅,才会把女孩卖出来。这样的农家女孩子见识少,大多都老实本份,好调教也好把控。

    而且王妃连同她们的家人一并买下,又一面向她们施了恩,免了他们亲人离散,一面又可以让他们因为亲人而行事有所顾及,更容易被牢牢地把控。

    就这一招,可见这位王妃是真当过家,管过后宅的。

    再想到今天一大早王妃就把陪嫁过来的下人全部卖掉,她不由得心底泛出一股寒意,额角慢慢沁出汗来。

    只是,这样厉害的王妃,怎么会被苏家坑得那么惨呢?

    常嬷嬷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想到这王妃的命格和王爷前儿召她特意叮嘱的那几句话,往事又涌上心头。

    当初她一心想着为王爷好,觉得王爷能配上世间最好的女子,觉得王爷娶了宁氏太委屈,才对宁氏持家之道百般瞧不上,最后被王爷送离了到别庄。可是当她看到宁氏死后大受打击的王爷,她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她觉得不好,那不是废话吗,日子是王爷在过。

    王爷喜欢谁,觉得谁好了,那就是真好,还有什么比王爷喜欢更重要的?

    现在谁能让王爷喜欢的,她就喜欢谁,她就护着谁。

    想到这,她严肃的转身,狠抽了身边妇人一个大嘴巴子,怒道:“格娘,因今儿这是头一次,我且给你记下;若是你再敢背后说王妃的不是,别怪我两次并罚,让全大奔赶你们全家出府。”

    妇人被打懵了,抬头见常嬷嬷微眯着眼睛,就知道她这不是打给别人看的,而是真的生气了。她不敢再替自己解释什么,忙弯腰认错:“格娘知错了,绝没有二次。”

    宁香莲并不知道这一出,她回到正院后就让芝麻和翠鹦分头行动,芝麻去后院看着刚买下的那十九个女孩的状况,而翠鹦而跟着牙婆一起回牙行。

    宁香莲刚换成舒服的家常衣袍,靠在暖炕上看府里的帐本,芝麻就回来了,前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没等宁香莲问,它跳到宁香莲的身边,在她腿边找了个地方窝着,笑着道:【新买进来的丫头们被安排在西北角的下人小院的右侧院里,空出来的左侧院说是留给那些人的亲人们住。常嬷嬷安排了四个老嬷嬷过去,一个负责院里的日常琐事,一个负责做饭,两个专门教导规矩。】

    【对了,大人,我回来的时候,还发现全大管家还在院子外头放了四个暗梢,两个在屋顶上,两个爬树上,从不同的角度盯着那些丫头们。】

    它越说越来劲:【啧……人的心眼儿怎么就这么多,他们说我们妖有多狡猾,实际上他们比我们可狡猾多了。】

    “这不叫狡猾,这叫谨慎。”宁香莲侧了下身体,换了个靠得比较舒服的姿势,“这是王府,可不能随便进人的。”

    虽然她要买丫头只是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可是从送出消息到牙婆把人带过来过了一夜,谁又知道送来的这些人里被安排了多少眼线呢?

    楚长铮这些年卧病在床,但他身上的君恩不减,又与边疆的安危相关,只怕满朝文武都在盯着他。只是这些年王府不进新人,常嬷嬷和全大管家又把王府看得滴水不漏,那些人想插手也没机会。现在自己大肆买人,只怕让不少人会起了心思。

    当然,她也不可能因为顾及那些人,就不买人的。

    所以买回来的人,她大方的交给了常嬷嬷去调教半个月。相信这半个月里,常嬷嬷不仅会把那些人的规矩教好,也够王府把那些人的底线摸个底朝天了,到时候送到她面前的人,是外头的探子的可能性将大大降低。

    【对对,就是这个词儿。】芝麻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一只小爪子试探着按在宁香莲的帐本上,又道:【还有,小的回来的路上,听到一些婆子们偷摸着说你厉害,要不是没您的同意,小的真想抓花她们的脸。】

    宁香莲被它张牙舞抓的样子逗乐了,也喜欢它替自己打抱不平,又不违背自己的命令的小模样,她伸手轻了一下它的小脑袋:“现在不要与那些下人们计较。”

    她今天是故意小露一手的,目的只是提醒王府里的明眼人,她是个精明的,让那些有心阳奉阴违的人行事小心着些,别撞到她手里。

    至于连她的手段都看不出的蠢笨人,她又何必现在就在意;等到她真正大权在握的时候,那些人能用就用,不堪用,那就乖乖的给她滚出去。

    芝麻得到了奖励,小眼睛都乐眯了,【大人,小的回来的时候,路过榕爷那儿。榕爷说,小的现在是您的宠物,要是一天到晚跑得没个影儿,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若以后要盯着府里的哪一处,不如它方便。您觉得可以吗?】

    榕爷,那棵老榕树精?

    翠鹦可以从鸟儿那里探到消息,那是不是老榕树精也可以从花草树木那得到信息,或者通过它的根须偷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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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是绔纨,长女是蠢货,次子被害哑,么女胖成球,养子成了白眼狼?
宁香莲怒……不可遏!
她回来了,欠她的,欠她孩子的,她都要一点一点讨回来。
至于没用的他,哪个角落凉快,滚哪里去。
等等……真实状况怎么和传闻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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