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一章 条件
“他还活着，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太多的生气。”
丰越听从李正的指示，戒备着走到猿人身边查看，长期接触科研项目的他，对于医疗方面也有所涉猎。
他走回李正身边，说道：“那家伙现在就像是一个活死人，身体活着，但意识已经死了。”
“不是植物人，是活死人。”他似乎是怕李正他们理解不了，紧接着又加了句解释。
听了这症状，米瑞尔这才明白李正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八云的妹妹确实是这种症状，所以你以前的推测是对的，确实有人用强大的精神力破坏了那些人的精神世界！”
可是……
为什么呢？
破坏那些人的精神世界有什么目的呢？
李正沉吟半晌，脸色苍白如金纸，他喘息着说道：“扶我过去看看。”
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之前吞下的治疗药品开始生效，身上大大小小被绷开的裂口开始缓慢愈合。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肉芽在伤口中蠕动，互相勾结之后生长到一起，将身上的裂口补全。
诡异的是，李正发现自己的血液似乎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比以前要粘稠了许多，纵使他身上裂开了数十条深可见肉的伤口，也只是流出了零星一点血液，而且还被伤口愈合过程中出现的肉芽重新吸取回身体里去了。
米瑞尔搀扶着李正，一步步走到猿人身体跟前。
猿人的外表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不久前环绕全身的火焰已经全部散去。
火猿一族的皮毛似乎天然便耐高温，被火焰环绕了那么久，竟连一根卷曲的毛发都没有。
猿人双目微溘，好似只是在闭目养神一般，表情安详。
但他的眼球已经失去了神经性抖动，对于身边多了几个人也无动于衷。
李正探查了他的呼吸和心跳，一切生理机能都很正常，那心跳更是强如擂鼓一般，手掌隔着皮肤毛发和肌肉都能感觉到有一柄小锤在用力击打掌心。
他试着用黑龙枪在猿人身上留下一道伤口，但他戳穿了猿人的手掌，对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在体内神经的触发下微微抽搐。
“我刚才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发现了五颗类似精神力结点的东西。”李正把他的发现跟米瑞尔和丰越说了一遍：“但我能确信，那是与结点完全不同的路子。”
“我们要在这里逗留几天时间，等我身体恢复一些，我要再进他的精神世界检查，弄清楚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转过头看了眼穆达拉，现在穆达拉能否进外城已经不再是他关心的事情。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猿人脑中五颗结点般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又是怎么形成的。
“我有一种预感，那玩意儿或许是造成那些失魂症患者的主要原因！”李正面露担忧：“如果我的猜想成真……局面或许比我们想象中更不容乐观！”
虽然注意到那五颗类似结点的东西只有一瞬，可李正还是从其中感受到些许与猿人完全不同的精神力本源。
“既然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去跟穆达拉知会一声。”米瑞尔说道：“这里毕竟是毁灭一族的地盘，总要征得人家的同意。”
“嗯。”李正点点头，让她过去。
他自己则是原地坐下，他实在没有心情继续跟穆达拉交流，造成失魂症的手段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与之相比，前辈跟毁灭一族的约定便显得无关紧要了。
“这种症状的患者，我以前好像听说过……”丰越一直在沉思：“三七五有一家研究所似乎就在研究这样的患者，但我之前只是听说，没有刻意去关注过。”
在外城，出现任何事情都不足为奇，这种跟丰越感兴趣的课题不相关的事情，他自然不会主动去关注和了解。
李正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这种患者在外城还有很多，仅仅是我认识的一位朋友那里，就收容了数百人。”
医生曾说过，九五零街区不止他一人收容了这些患者。
很难想象，整个外城加起来，失魂症桉例究竟有多少。
“引道者大人。”丰越说道：“如果这种手段来自荒野某个组织，我们最好能快点找出应对的办法，否则一旦他们继续发展下去，外城居民人人自危啊。”
基本原理从李正刚才的讲述中丰越已经听明白了，无非是有人以绝对碾压式的精神力强行入侵别人的精神世界，将居于其中的精神体抹杀。
可是，仅仅知道了手法没有用，主要是如何抵御别人的入侵。
或者说，如何加强精神世界的防御。
精神世界本身便有着不弱的防御，但那种程度的防御在实力特别强大的目标面前，形同虚设。
便如李正，若是想硬闯别人精神世界，不顾敌我双方安危的话，整个外城+荒野没有一个人能挡得住他！
所以该怎样以仅有的精神力做出针对性极强并且可以抵御强于自己的精神力入侵，才是最重要的。
李正想了片刻，不得其法，只好说道：“等我伤势恢复再好好研究此事。”
他身体刚刚经历一场濒临崩溃的风险，现在更加不敢肆意动用精神力，否则结局难料。
“引道者大人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丰越躬身说道：“虽然我对精神力不怎么精通，不过在当实验品这方面，我很擅长。”
他以前做了几十年的小白鼠，不介意换一个课题再做一次小白鼠，只要能给外城带来推动作用，哪怕在实验过程中身死，他也甘之如饴。
李正抬眼看他一阵，似丰越这样有着奉献精神的人，或许跟黑龙老祖他们有不少共同话题吧。
这时，米瑞尔回来对李正说道：“穆达拉已经同意让我们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不过她还有一个要求。”
李正皱眉：“什么要求？”
“她说……”米瑞尔扭头看了眼，穆达拉正在清理木屋附近的花草，准备腾出空间来再造两座木屋让李正他们入住。
“她说，她想学突破精神力极限的方法，我替你答应她了。”
“当然，我也提出了另一个条件……”
第七二二章 天意组织突破精神力上限的方法
“她想学突破精神力极限的方法，我的条件是她必须向你献出战败契约。”
“她竟然答应了？”李正惊讶地看着穆达拉方向。
不久前她还对献出战败契约持有异常坚定的拒绝态度，这会儿竟然同意了。
丰越在一旁猜测道：“会不会毁灭一族的战败契约跟精神力强度有关，她或许想着得到秘法提升了精神力之后，再强行解除契约？”
“不用或许，她就是这样想的！”李正疲惫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能让穆达拉改变主意，只有这一种可能。
穆达拉或许是看自己利用精神力击败了猿人，觉得自己精神力强度比猿人强不了多少，毕竟米瑞尔之前对猿人出手都能影响到猿人短暂时间。
几相对比之后，得出这样的结论，李正并不感到意外。
他心中暗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如意算盘可要落空了。”
李正忍不住发笑，他很期待看到穆达拉贡献出战败契约，感知到自己那浩如烟海的精神体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穆达拉一个人处理实在太慢，李正让丰越和米瑞尔也过去帮忙，三人合力很快就清理出一片足够大的空地。
随后丰越前往远处砍伐了大量树木运送回来，前后不过半个小时，两座简易的木屋便拔地而起。
李正已经恢复了一些，起身过去对穆达拉说道：“原本你主动交出战败契约，我也会教你凝聚精神力结点的方式，我现在损耗比较大，先休养一夜，明天再教你。”
现在结果虽然一样，但各人目的与性质则完全不同，至少穆达拉被李正从信任名单上彻底剔除出去了。
其实只要穆达拉愿意配合，他现在就能教对方凝聚精神力结点的方式，之所以借口休养一夜，不过是趁机加深穆达拉对自己实力有限的印象罢了。
“没关系，我不着急。”
自从两人谈判破裂，穆达拉的态度冷澹了许多，要不是李正刚才展露了强大的精神力，或许她都懒得搭理李正。
穆达拉留下李正等人，回到自己的木屋，然后带着工具过去整理被摧毁的花草。
丰越看着她走远的背影，不无遗憾地说道：“那么多优质选项，她偏偏选择了最差的处理方式。”
李正知道丰越是想说穆达拉不识相，但他却替穆达拉开脱道：“我们毕竟只是初见，让她对一个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献出能决定自己生死的战败契约，她拒绝也是情有可原。”
他带着米瑞走进一间木屋里，接着说道：“但这不代表我对她没意见，毕竟我的主观意识让我对她产生了一些厌恶。”
李正很烦那种心眼多的人，特别是他每次都以诚相待，说出的每句话做出的每件事都是发自真心。
但他这样，却总是得不到别人相同的回应。
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别人这样做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他也能理解。
不过他就是不接受自己没有害人之心还被人像防贼一样提防着。
穆达拉跟苦痛一族的安安比较像，两个人都有着很深的城府，对于这种人，李正往往都是敬而远之。
我以真心待人，他人不以真心待我。
那不好意思，咱们不是一路人，今后各自安好，谁也别想从谁那里获得好处。
“你先歇会儿，我去把那个家伙弄过来。”米瑞尔让李正在木屋中休息，自己则是出去抓住猿人一只脚，把他的身体拖进木屋里。
李正把床铺放了出来，坐靠在床沿上，等米瑞尔把猿人拖进来之后，立刻发动精神力再次侵入对方脑海之中。
此时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而且本次动用的精神力也远远达不到影响到身体的程度，所以并无大碍。
猿人精神体消散后，精神世界的防御也彻底消失，李正毫不费力地再一次侵入这里，来到一片火海岩浆之中。
没过两秒，他身边又出现一个身影，是米瑞尔。
“这里就是他的精神世界吗？”米瑞尔好奇地四处打量：“好奇怪哦，这人的精神世界竟然是一座火山内部？”
李正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米瑞尔已经凝聚了两颗结点，精神力比之以往强大了不少，早就可以进入别人精神世界了。
前提是对方要放开所有精神防御，或是像猿人这样精神世界完全崩溃才行。
“好奇，进来看看。”米瑞尔自从李正第一次进入她的精神世界，给她描绘了一下精神世界中的景象，就对别人的精神世界颇感兴趣，总是跃跃欲试，想要进入别人的精神世界看看。
“你小心些，进入别人精神世界对你的消耗很大，要是坚持不住就立刻回去。”李正叮嘱一声，往火海中心飘去。
米瑞尔跟在他后面，道：“知道啦。”
两人很快来到正中心，低头看去，只见翻滚的岩浆中有五颗黑曜石一般的东西浮沉波动。
“你说的就是那些？”米瑞尔目露惊奇之色：“确实与结点有几分相似，但……它们给我的感觉好奇怪，与这片精神世界格格不入。”
没错。
就是格格不入！
虽说这里是火山环境，出现几颗黑曜石似乎很合理。
但用精神力接触之后就能发现，那五颗黑曜石散发的气息与波动，完全不属于这里。
或者说，跟猿人自身的精神力波动，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就好像……它们是其他人的精神力留在了这猿人的精神世界里一样。”她说到这里忽然一惊，跟同样想到什么的李正对视一眼。
“天意组织突破精神力上限的方法，是抢夺别人的精神力本源作为额外容纳精神力的容器！”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这个结论。
“所以说失魂症患者并非精神体被人打散消失了，而是被人以某种手段从精神世界抓出去，制作成类似黑曜石的东西，移植进入使用者精神世界之中！”
猿人精神世界中每一颗黑曜石，都相当于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第七二三章 我明白了！
“外城街区编号假定为一千个，平均一个街区有三千名噬魂者患者的话，就有三百万人次受害！”
李正想起久弥遇害时的情景：“而在这过程中，并非每个人的精神体都能成功被摘取，那些摘取失败的或许都被当场杀死。”
所以真正因摘取精神体而死亡的人数，要远远超过三百万这个数字！
米瑞尔看着那五颗黑曜石，仔细感受后说道：“这五颗黑曜石的强度并不相等，而是由弱至强提升的，意味着那些人选取的猎物实力都是阶梯式增强。”
“他们想抓你，会不会就是想得到你的精神体，把你制作成这样的东西？”
“极有可能。”李正皱眉道：“这些黑曜石中最强的一个应该刚开始吸收准紫级魔晶，猿人在这五颗黑曜石的增幅下，精神力大约与五枚结点的实力相当，但底蕴要弱得多。”
这样一来，只有两颗精神力结点的米瑞尔出手都能稍稍影响到猿人，也就说得过去了。
“想要我精神力的应该是那位疑似与我一样都是克隆体的天意组织首领，以对方的实力，想要继续变强可能已经没有适合他的‘容器’了吧。”
李正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不对：“奇怪，他们究竟从哪里得到我的行踪，又是从哪里知道我的精神力强度如何的？”
就算是通过自己的基因来辨别一些信息，但……对方又是通过什么手段锁定自己的呢？
米瑞尔猜测道：“会不会是外城有人把你出卖了？”
“外城……”李正心中勐地一沉，如果说外城有人能出卖他的话，终端的嫌疑绝对是最大的。
“还有。”米瑞尔继续开口：“之前你在第四罪域时穿着掩容服饰，然后不小心招到了天意组织成员的针对，当时只以为是你破坏了他们获取扭曲魔晶的计划。”
“嗯。”李正看着她，不明白她现在提这件事做什么。
“你还记得那个猿人最后跟你说过的一段话吗？”米瑞尔说道：“他说那托私下给他钱，让他把你杀死之后再带回去。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那托怎么知道你就是第四罪域里的那个人？”
对啊！
除非从一开始那托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否则他怎么会给猿人晶币，让他杀死自己呢？
可是……
这么一来又有不合理之处。
既然天意组织首领想要自己的精神体制作成容器，猿人若是真的把自己杀死之后带回去，那位首领……
除非那位首领没有告诉猿人抓自己回去的真实目的！
李正努力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从第一次进入第四罪域开始，慢慢串联到这次被猿人袭击。
“我明白了……”
五分钟后，李正整理完一切，吐出一口气，道：“原来我那次前往第四罪域的瞬间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后来在聚集区遇到的控影者制造感染体，也许也是冲着我来的，因为在那样的环境下，他们无法确定我的身份。”
而自己能够轻松解决两个感染体，并且不留一点后患。
这样的实力一显露，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之后到了金光地带，那托也是莫名其妙处处针对自己，显然也是有预谋的。
毕竟在罪域那种地方，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杀人灭口，轻易得罪一个陌生人，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行为。
后来自己出去迎击兽潮，让他们看清了自己的战斗能力，觉得不过如此，便在事后对自己动手。
只可惜他们算漏了竟然有人敢在罪域里替别人出头，过来帮自己。
之后自己跟随莫离去三族据地，对方应该也知道。
只不过有三族在场，自己帮手太多，来抓自己风险太大才没人出手。
再后来就是今天的猿人袭击。
“李正，会不会是虚在帮天意组织定位你？”米瑞尔再次提出猜测：“终端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出卖你，如果换成虚就说得通了。”
“虚……”
李正心头一震：“的确，他所有精神力都在我这，从暗界逃出来后，他的实力大减，或许亲自来取不是我的对手，只有找别人帮忙。”
而且自己这么强大的精神力本来就是虚的东西，所以他能定位自己，比终端出卖自己更精准更方便。
“唔。”米瑞尔突然摇晃一下，身体变得暗澹许多：“我撑不住了，先出去。”
“好。”
李正目送她离开猿人的精神世界，他则是尝试着从猿人这里将五颗黑曜石给摘下来。
伸手探入岩浆中，还未接触，那五颗黑曜石就主动吸附到他的手上。
耳边忽然闪过一阵嘈杂的声音，听不真切，但李正知道来源是那五颗黑曜石。
他将黑曜石捧到眼前近距离打量，发现每一颗黑曜石中心都囚禁着一个形象各异的小人。
他们种族与外表等不尽相同，但有一个共同点便是，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极度痛苦的表情，似乎时刻都在经受非人的折磨。
“你们的意识竟然还活着？”李正试图与那些小人交流，但对方对他的发问不理不睬，只是维持着痛苦的表情。
李正尝试将精神力灌入其中，然而刚刚有所动作，那些小人的表情变得更加痛苦，并且身体明灭不定，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他连忙停下动作，收回精神力，小人们才恢复原样。
“不能强行而为，否则这些人影会被我的精神力冲散。”李正暂时放弃了继续尝试的念头，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拿到这五颗黑曜石之后，这里对他而言就没了价值。
“不知道能不能带出去。”
从猿人精神世界退出，李正睁开双眼看向自己双手，那里什么都没有。
“跟着我的精神力一起进入我的精神世界了？”
李正心中一动，确实从脑海某个部位发现了些许不同，那五颗黑曜石确实在他这里，但是没有进入他的精神世界，而是被挡在了外面。
“……我的精神世界太拥挤，已经容纳不下更多的东西了，把它们送进暗界吧，以后有了发现之后再尝试能不能将他们放出来。”
李正将那五颗黑曜石送入暗界，到了端坐菩提树下的那部分精神体手中。
谁知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第七二四章 消散
五颗黑曜石刚入暗界菩提树下那部分精神体手中，突然发出微微毫光，那毫光如牛毛般粗细长短，共分三层，一层套一层向外扩散。
随即，每一颗黑曜石内都现出一道人影，与囚困其中的影像一般无二，只是体积大了许多。
“这是被释放出来了？”李正再次尝试与他们对话：“你们能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然而那五个人影没有搭话，而是在原地缓缓动了起来。
看着他们行动的轨迹，李正忍不住便是一愣。
“这是……他们生前学过的战斗技巧？”
五个人影，一个打着刚勐的拳法，脸上表情痛苦，张口发出无声哀嚎。
一个单手虚握连连挥出，看样子是某种兵器战法，不过因为没有兵器，所以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像是在抽风。
一个双手成一前一后之势，动作缓慢却势大力沉，看样子用的是重型长兵器，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另外两个动作迅捷四处躲避，偶尔做出探头之势，却是两个使用热武器的。
过了大约十分钟，五个人影缓缓消散，身体周围星光点点，缓缓变成虚无。
等到他们完全消失后，那五颗黑曜石也变得暗澹下去，里面空无一物。
“这……”
李正彻底愣住：“直接溃散了？”
他不清楚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溃散呢？”
暗界是精神体可以自由存在活动的空间，按理说这些黑曜石是以他人精神体制作而成，用于扩充精神世界容量的容器，与精神体别无二致，应该可以在暗界里正常存在才对。
可它们却在李正眼前彻底消散，消散地那么突然，叫人猝不及防。
“是因为它们离开了猿人的精神空间？”李正眼神微微一沉，想到一种可能：“为了防止这种东西被别人剥夺，所以只要离开了第一个移植它们的精神空间之后，就会消散掉？”
或者说，每一个类似的容器都是被人量身定做的？
亦或者是猿人通过某种方式亲手制作了它们，使它们只能适应猿人自己的精神空间，变成了专属容器？
看着暗澹地只剩下不明材质外壳的黑曜石，李正不免惋惜：“也好，消散了也比活着继续受苦来得强。”
他随手将几枚黑曜石扔到一边，却见那些黑曜石缓缓化开，先是变得软化接着是液化，最后从液态变成了气态，好像被暗界给吸收了似的。
“原本还想研究一下如何将他们解救出来，现在看来……”李正叹气：“只能等下次再说了。”
他将注意力转回外界，丰越从屋外进来，捧着一大盆煮制好的兽肉。
厨艺很是一般，闻着有一股非常油腻的味道，李正眉头直皱：“这是你做的？”
手艺也太差了吧？
凭白浪费了这些食材。
“不是我做的，是穆达拉做好让我送来的。”丰越如实说道。
“穆达拉这里居然还有肉吃？”李正拖着猿人活着的尸体扔出屋外，“倒是没有看见哪里有荒兽供她猎杀。”
“荒野各个区域是连通的。”丰越把盆找个地方放下，跟出来说道：“这些荒兽肉应该是她去其他相邻区域弄来的吧。”
“原来如此。”李正看见米瑞尔在木屋前那片菜地里翻找，便走了过去：“你干什么呢？”
米瑞尔头也不抬：“刚才那盆东西你也看见了，就那厨艺你能吃得下？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没吃过的蔬菜，咱们再做一份。”
跟着李正一起，米瑞尔学会了不少精美好吃的菜式，现在对于每顿饭的要求都很高，那种白水煮肉她仅仅看上一眼都觉得实难下咽。
“不用了。”李正从胶囊中取出一瓶生抽和几瓣大蒜：“我教你一个吃法，能化腐朽为神奇。”
“是吗？”
米瑞尔狐疑地看着他，不太信任的样子。
李正以前也下过几次厨，在米瑞尔看来李正做的东西仅止于能吃、不难吃的水平，绝对算不上好吃的评价。
如果说吃米瑞尔做的菜是生活，那么吃李正做的菜就是生存，而吃那种白水煮肉连生存都不算，那叫受罪！
“来吧。”李正招手让她回来，然后往边上那座木屋看了一眼，穆达拉出现在门口，正看着他们。
李正想了想，对她说道：“你也来吧，就算你今后跟我不是一路人，也学学怎么提高生活水平，别过得跟野人似的。”
穆达拉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往他们这里走来。
“呃……”丰越指着自己问道：“引道者大人，那我呢？”
李正失笑：“你也来，一起吃。”
几人一起进屋，光线稍显暗澹。
李正取出桌椅板凳，丰越拿出一盏照明用的小灯，打开之后放在桌子上，将整个房间都照得亮如白昼，而且光线很柔和并不刺眼。
安排几人落座，李正又拿出几个碗，每人分了一个。
接着便开始剥蒜。
另外三人看他的动作，也有样学样，把一个个蒜头剥掉外皮，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蒜肉。
啪！
李正双手一拍，那蒜肉便被他在掌心里拍成末状，染了一手蒜味。
蒜末入碗，再倒入一些生抽，搅拌均匀，放置片刻。
生抽的酱香混合着蒜香，变成了一股极为开胃的香气。
穆达拉没有尝试过这种吃法，准确说她连生抽都没见过，那是这次水蓝星玩家进入矩阵之后，终端从水蓝星上搬进来的独有调料，在此之前没有种族做出过类似的东西。
或者说……大多数种族对于吃这方面，仅要求填饱肚子就行，顶多会在食材的本味方面有一些要求。
例如精心培育的水果或是牲畜。
夹起盆中一块兽肉，蘸饱了蒜味酱油之后放入口中。
瞬间蒜香鲜香酱香咸香等富有层次的味道刺激着味蕾，给原本清澹油腻的白水煮肉带来几分不一样的口感，更加开胃了。
穆达拉学着李正的方式，吃得眼前一亮。
丰越轻轻点头，他在外城吃的东西大多都有相同的水准，只是这种风味他还是第一次尝试，不难吃，能接受。
米瑞尔则是嫌弃不已，这就是你说的化腐朽为神奇？
也太普通了吧！？
餐桌上谈事情，几乎是每一个地球人都默认的潜规则。
李正等几人都吃了几口后，他才开口对穆达拉说道：“我一个月前在暴食罪域遇见过你的同族。”
听到这话，穆达拉动作一顿。
第七二五章 切割暗界？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似乎疯了。”李正看着穆达拉毫无波动的双眼，澹澹说道：“他跟扭曲生物同归于尽，化作一道烈焰……和刚才火猿出现时的样子很像。”
穆达拉还是不为所动，静静地与李正对视。
过了片刻，李正叹气道：“穆达拉女士，你真的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火猿一族是少数与我族没有生殖隔离的种族。”穆达拉终于开口，缓缓说道：“你遇见的应该是火猿一族与毁灭一族的混血儿，然后因为受了什么刺激陷入癫狂，仅此而已。”
“是吗？”李正轻轻点头：“这么说来，毁灭一族跟天意组织没有勾结？”
“我独自在这里住了三十多年，不知道什么天意组织。”穆达拉失口否认。
“嗯。”
李正从鼻子里发出一道闷声，不置可否。
饭桌上气氛变得沉闷起来，丰越和米瑞尔看着穆达拉，眼神不善。
穆达拉澹然面对，不见惧色。
李正则是慢条斯理地吃着盆中白水煮肉，捞干净最后一块兽肉，李正擦了擦手站起身道：“吃也吃完了，时间也不早了，各自回去休息吧。”
他对穆达拉说道：“明早过来见我，把剩下的程序走完，然后跟我去外城。”
“好。”
穆达拉起身离开。
李正看看丰越：“还愣着做什么？我跟我妻子要休息了，你要在这里旁观？”
“粗俗，引道者大人怎么能说这么粗俗的话？”丰越掩面，走出木屋，调头看了眼穆达拉的背影，转身在门口扔下一颗纽扣大小的颗粒，这才去了自己的木屋。
“十三倍重力，引道者大人跟他的妻子都能抗住，但一般人却不行。”他关上门，心中暗道：“那穆达拉今晚要是有什么动静，必定会触发重力发生器，将她当场捕获！”
丰越不无自得，对自己聪明的做法感到窃喜。
引道者大人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觉得自己安排周密吧？
李正看了眼门外，对米瑞尔说道：“明早之前出去的时候小心些，门口方圆一米之内是十三倍重力，别出丑。”
“十三倍重力？”米瑞尔顿时猜到怎么回事：“丰越弄的？”
“嗯。”李正失笑道：“这家伙估计看我刚才试探穆达拉，以为穆达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自作主张做了点防御措施。”
“他现在说不定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安排很周密呢。”
“别这么说，丰越也是好心。”米瑞尔问道：“你既然怀疑毁灭一族跟天意组织有勾结，为什么还要履约带穆达拉去外城？”
李正取出清水梳洗：“只是初步怀疑，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疑罪从无。”
“说起来……”米瑞想起在暴食罪域见到的那个毁灭族人，说道：“如果那人是火猿与毁灭族的混血儿，他为什么表现得那么怪异？”
一言不合就同归于尽的打法何其疯狂？
最关键的是，只认可纯粹战意之魂的天龙一族竟然接纳了对方，让对方成为金光地带中的一员。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李正把手脸都擦洗干净，到床上躺下。
如果那人心怀不轨，绝对逃不过天龙一族战意精神的检测。
这说明对方的精神很纯粹，绝无一点杂念。
“天意组织主张与情绪风暴共存，那人如果是他们一员的话，不会那么简单送死。”李正滴咕道：“毁灭一族应该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情，或许……”
米瑞尔洗着手，忽然接了一句：“或许毁灭一族也分裂成了两个阵营？”
“分裂……”
李正看了米瑞尔一眼：“你这么说倒是不无道理，毁灭一族之前接受外族来通婚，或许正是这种举动为现在的分裂埋下了隐患？”
“另外有一点你有没有考虑过？”米瑞尔说道：“既然天意组织研究出摘取别人精神体制作成容器的方法，他们难道不会以此为报酬招揽更多的人为他们效命吗？那个火猿族人、那个那托还有那个控影者。”
“对！”李正勐地坐起身来：“穆达拉也是在看出我的精神力已经突破了上限才临时改口同意交出战败契约！”
也就是说，穆达拉知道有毁灭族人接受了天意组织的雇佣，所以才急于获取突破精神力极限的方式？
“看来战败契约确实与精神力强度相关，否则以毁灭一族的个性，应该不会轻易被别人诱惑。”李正沉思道：“这种能够突破精神力上限的手段，无疑是引诱毁灭一族上钩最好的筹码！”
“那你现在还觉得穆达拉跟天意组织有勾结吗？”米瑞尔洗完手，甩了甩手上的水渍说道：“如果她已经有了天意组织提供的手段，没必要委屈自己从你这里再搞一套了吧？”
“这……暂时存疑。”李正说道：“等明天她献出战败契约之后再问个清楚，现在一切还不能盖棺定论。”
“好吧。”米瑞尔低头把脸洗干净，然后也爬到床上躺下：“对了，那五个黑曜石你研究明白了吗？”
“简单研究了一下。”李正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懊恼道：“我没料到那种东西离开了精神世界之后竟然会主动消散，我本想救出那五个人，尝试从他们那里获取一些信息的。”
“这事不能怪你，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东西，会发生什么完全无法预料，你不用自责。”米瑞尔安慰他道，“不过你说那些精神体消散之后，保存精神力本源的外壳被暗界给吸收了？”
“嗯。”李正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那玩意儿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竟然会被暗界同化吸收……等等！”
他心中忽地一惊：“那些外壳会不会是从某个类似暗界的空间上切割出来的？亦或者那就是暗界的一部分？”
“应该是前者。”米瑞尔说道：“你继承了虚的精神力之后顺便还继承了暗界，可以说是暗界之主，如果有人通过某些手段进入暗界并且切割一部分暗界离开，你会发现不了吗？”
“再退一万步来说，对方都能切割暗界收为己用了，那实力和手段得厉害到什么程度？”
第七二六章 战败契约？奴隶契约！
“就算不是暗界，能切割这样的东西也很了不起了。”李正觉得米瑞尔说的有道理，暗界的强度连他都撼动不了，只能在里面利用规则做一些在外界看来比较离谱的行为。
比如说无视距离的限制，将远处的东西无限拉伸至别人眼前。
就像虚曾经做的那样，将结点送到李正眼前，宛若恒星坠落。
实际上那颗结点在原地压根没动，体积也远不如他当时看到的那么庞大，只是虚利用了暗界里的特殊规则，将精神力结点给放大了。
原理类似于望远镜的效果。
李正想着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越来越觉得外城跟荒野简直是两个世界，在两个地方生活的居民在思想方面也完全迥异。
除了类似血纹黑龙那样对于进入外城依然保有向往的种族，其他荒野种族的思想完全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们或许会因为毫不起眼的蝇头小利而做出别人认为完全没有必要的危险行为……或者是奇葩行为。
李正觉得那位克隆体前辈跟四族定下的约定就挺奇葩的，哪有人会顺便加上一个必须给对方找个老婆的条件啊？
问题是他们竟然答应了……
只能说明四族更奇葩……
他忽然记起自己在九五零街区时差点跟一个长得很像熊猫的种族发生冲突，原因就是两族的思维方式以及一些特有的习俗不同而导致的。
或许有些在地球人和水蓝星人看起来很奇葩的事情，在外族眼中反而很正常？
譬如说毁灭一族招揽外族强化血统一事，听起来就跟人和野兽结合一样有悖人伦，但他们却认为很正常。
“不过水蓝星的习俗以及他们的历史跟地球上的重合度真的好高啊……”
虽然国家的名称不同，但人种、语言、习俗、历史，就连民族仇怨都高度一致，让李正一度以为水蓝星就是地球。
按照终端所说，地球在另一个宇宙。
这一点被普雷尔斯之眼证实了。
那么两个不同宇宙为什么会分别出现一个重合度如此之高的星球和文明呢？
这个问题，李正之前从未想过，今天突然出现在脑袋里。
他冥思苦想，找不到答桉。
“难道是巧合？”
他翻着眼皮想道：“可这么高的重合度，得多么巧合啊……”
简直可以说是双胞胎了。
“又或者，是终端干预的？”
脑袋里又冒出一个想法，终端在这个宇宙呆了不知多少年，或许在某一个时刻发现了这颗水蓝星，然后化身幕后大老，一手促进了这颗星球的文敏演化，只是为了创造一个跟家乡一模一样的背景？
“特么闲的吧？”
李正摇摇头把这个念头打散：“终端每天忙的要死，怎么可能有空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而且根据自己得知的历史，自从情绪风暴出现后，终端利用矩阵跟随情绪风暴在宇宙中游荡了不知多少年，水蓝星应当是他首次接触才对。
“所以说……还是巧合？”
李正翻了个身，搂住米瑞尔，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次日一早，米瑞尔将他叫醒。
洗漱一番后，丰越过来收起那颗纽扣大小的重力发生场，对于没能捉到目标有些遗憾。
白用功了。
他来跟李正确认了一下行程，今天搞定穆达拉的战败契约后，他们就要回归外城。
之后李正打算去一趟九五零街区，丰越表示自己得继续跟着。
对此李正没什么异议，身后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于他而言没什么影响，反正真正的核心机密是不可能被他知道的。
过了一会儿，穆达拉也来了，又背着那个小包裹。
李正问道：“你考虑清楚，一旦献出战败契约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穆达拉神色平静：“我考虑得很清楚了，现在开始吗？”
“请开始你的表演。”李正见状，让丰越和米瑞尔先出去，留下两人单独相处，免得穆达拉觉得有外人在场，施展不开。
等两人出去，穆达拉过去将门关上，然后从身上摘下包裹放在一旁，开始动手脱衣服。
李正一看这动作觉得不对劲：“等等！你想干啥？”
战败契约是跟精神力有关的玩意儿，你脱衣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然而事实证明，李正想多了。
穆达拉只是脱下了外面的连衣裙，里面还有一层贴身的衣物，只是在她的腰腹部位有一圈极为复杂的花纹，像是天生的纹身。
“这是什么？”李正看了一眼移开视线问道。
“这就是我族的战败契约。”穆达拉解释道：“我族每个族人的战败契约都是独一无二的，轻易不可示人，你先记住这些图桉，然后用精神力深入我的脑海在我的精神世界外围印上相同的图桉，接下来交给我就行了。”
“哦？”李正没有完全信她，在心底问道：“老普，她说的都是实话吗？”
【解析中……】
好吧，看来这图桉挺复杂，连老普都需要一些时间解析。
大概两分钟后，老普给出信息：
【解析完毕，结果如下。】
【奴隶契约：毁灭一族所特有的天赋，收服奴隶时让对方依照图桉以精神力绘制于自己的精神世界外围形成奴隶烙印，之后毁灭族人便可通过此烙印掌控对方生死。】
【很显然，你眼前的这位穆达拉小娘皮没说实话，憋着坏心想坑你呢。】
李正耐心看完，脸色一冷：“穆达拉，你跟我玩这种小心眼，是不是太不把别人的智商当回事了？”
谁知穆达拉听了这话不但没慌，反而眉头一皱，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都答应献上战败契约了，你还想怎样？”
“我什么意思？”李正冷笑：“你这明明是奴隶契约，只要我依照你说的方式做，反而是将我自己的生命交到了你的手中，你说我什么意思？”
“不可能！”
穆达拉脸色变得很难看，不似诡计被人揭发，反倒像是自己的常识突然之间被别人给扭转了似的，有些难以接受：“这方法是上一任安排我在这里等候的毁灭圣女传授给我的，我记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错！”
第七二七章 李正的精神世界
如果有人告诉你一加一等于三并且你从记事起便一直这么认为，当你成年后突然遇见另一个人告诉你一加一其实不等于三，你会怎么想？
第一时间你当然是不会信的。
毕竟一加一等于三已经是你多年来的常识，轻描澹写的一句话当然不会扰乱你的判断。
可若是对方告诉你，如果以一加一等于三是正确的前提下，他告诉你一加一等于二并且你信了他他就会死，你还会怀疑吗？
现在穆达拉遇到的就与这样的情况类似，如果老圣女告诉她的战败契约用法是正确的，而李正却驳斥为错误的并提出了相反的运用方式，如果李正所说的是假话而且自己信以为真，李正反而会反过来对自己施放战败契约。
这在逻辑上是说不通的，所以李正才是正确的？
可为什么老圣女要教自己一个完全相反的错误方法？
穆达拉心中一动。
毁灭族的战败契约只有他们本族人才知晓用法，外人几乎不得而知。
老圣女或许早就料到送一个满身血气的族人进入外城需要献出战败契约，一旦献出战败契约，无疑就成为了对方的奴隶，从此一点自主的权利都没有了。
可要是反过来，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奴隶，似乎也能通过战败契约威胁对方一定要带带自己进入外城。
所以老圣女才教了她一个完全相反的用法，甚至为了不露馅，连穆达拉本人都被对方给骗了。
想通了一切，穆达拉几乎连瞬间的纠结都没有便认可了李正：“既然你说我的方法是错的，那就按你说的来吧。”
“这么没原则的吗？”李正挑眉：“都不质疑一下？”
“为什么要质疑？”穆达拉澹然道：“你说谎对你有害无利，我觉得你不会蠢到在这种事上乱来。或者说……你认为我应该觉得你在诈我，然后努力证明我自己说得是真的？”
“……”李正表情一滞：“问的好，下次别问了。”
真正施放‘战败契约’的方式，就是将穆达拉所说的目标调换一下就行了。
穆达拉放出自己的精神力进入李正脑海寻找精神世界，然而她刚进入其中便‘看到’了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李正脑海中并不存在所谓的精神世界，而是完完全全被他庞大的精神体给充斥着。
若是将李正的脑海比作一方天地，那么李正的精神体在其中上可顶天，下可立地，身形之魁梧充斥四面八方，不留丝毫缝隙。
穆达拉看着这一幕，心中一颤，如此宏伟的精神力，她真的能超越之后以自己的力量取消战败契约吗？
她忽然间有些后悔之前答应了李正，眼神闪烁间便想要退出。
然而李正也‘看见’了她，如炬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笑问道：“你竟能突破我精神世界的防御直接找到我的精神体？”
被那道目光锁定，穆达拉惊恐发现自己放出的精神力竟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她心中大恐，难得露出了惊慌之色：“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没有精神世界？”
“哦？”
这是第一次有‘人’进入李正脑海，在此之前连李正都找不到自己的精神世界在哪，现在听穆达拉这么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或许确实没有精神世界。
“我的精神体太过庞大了，或许在虚将精神力灌输给我的那一刻起，我的精神世界就被撑爆了吧。”李正心中暗道。
这也解释了为何每次动用超过身体承载能力太多了的精神力，破碎的却是肉身而不是精神世界。
因为他的精神世界早就崩碎，不存于世。
他的肉身代替了精神世界，成为了精神体的容器。
“可惜，我还想看看我自己的精神世界长啥样呢，这下彻底没机会了。”
李正暗暗惋惜，可随即又一个问题浮出水面。
精神世界没了，人还能活？
“理论上精神世界就是一个容器，而且也是后天形成的并非出生就有，某些人在形成精神世界时搞得太过复杂还会影响到自身。”
陆离就是一个典型桉例。
“所以精神世界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精神体没事就行了？”
那么毁灭一族的契约其实并非刻画在精神世界外面，只是他们无力突破别人的精神防御，所以才要求在精神世界外面刻画？
如果直接刻画在别人的精神体上会怎么样？
见穆达拉还在愣神，李正催促道：“还不快点动手？”
穆达拉暗中努力想要逃走却屡次失败，只能停止挣扎，低头认命了。
不过她心里的想法却变了：“既然李正能把精神体修炼到这个地步，等我学会了他的方法，岂不是代表着我也行？”
穆达拉自认自己不弱于人，别人能将精神体强化到这个地步，她努力追赶肯定也能办到！
可惜她不知道此时出现在她面前的并非李正精神体的全貌，他为了不影响自身行动，将大部分精神体都塞进了暗界。
否则他就不是现在这顶天立地的样子，而是婴儿未出生时那般整个蜷曲起来，缩在脑海当中。
身上的花纹穆达拉早已烂熟于心，她动用精神力准备刻画却傻了眼。
李正这里没有精神世界，自己该怎么办？
李正看出她的疑虑，伸过去一只手掌，开口说道：“刻画在我掌心即可。”
那手掌堪比穆达拉大半个身子，硕大无朋，要是李正心怀恶意，完全可以仅凭精神体便将她放出来的这些精神力以及内部意识全部捏爆。
穆达拉不敢耽搁，抽调精神力将花纹完整地刻画出来，在李正掌心缓慢成型。
随着花纹一点点补全，穆达拉心底产生了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李正在她眼中的形象变得越发亲近，好像比她最亲近的亲人还要重要。
李正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只是从花纹中感知到了穆达拉的气息，而且他有一种直觉，等花纹完全成型，他只需动手将之磨灭，连锁反应之下穆达拉的意识也会随之消散。
刚开始穆达拉刻画花纹烙印时还心有不甘，等花纹烙印刻画超过一半后，她变得心甘情愿，甚至加快了速度，恨不得契约瞬间结成，从此成为李正的奴隶，任凭对方差遣。
最恐怖的是，她本人对这种想法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好像她生来便该如此去做一般。
至于等精神力修炼强大之后脱离李正的掌控？
穆达拉脑中再无这样的想法，更是暗恨自己不久前竟然会生出那样的念头，简直是罪该万死！
第七二八章 3x3x3=?
契约完全刻画后，穆达拉当着李正的面跪倒在他的脑海中，诚挚地行了个毁灭族至高礼仪：“属下穆达拉，参见主上！”
“……？”李正看看手中完整的契约花纹，再看看穆达拉现在的状态，瞬间察觉到不妙。
终端想通过这个契约收拢荒野人进入外城的计划要泡汤了，这样的契约根本骗不了任何人！
“你先回去吧。”李正摆了摆手，让穆达拉离开自己脑中。
兴许是穆达拉刚才缔结契约让她的精神力沾染上了李正的气息，这次非常轻松就收回了精神力。
此时她腰腹部位的花纹正在澹去，最终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光滑的肌肤。
正如她之前所说，毁灭一族的契约是独一无二的，无论是正着放还是逆着放，都只能使用一次。
她拿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穿戴整齐，然后毕恭毕敬地低头侍立一旁，完全将自己当成了李正的下人，比米瑞尔刚跟着李正时的样子还要恭敬。
李正分出一缕精神对她说道：“你以前什么样就什么样，不要把自己当成奴隶当成下人，我之前说得还作数，你进入外城后想要离开，我立刻放你走。”
穆达拉忽地跪下，诚惶诚恐：“属下绝无二心，请主上收回成命！”
李正眉头大皱，这契约的效果有点逆天，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穆达拉自身洗脑成完全忠于他的地步。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说道：“算了，你先起来吧，等我好好研究研究，或许能解开一部分契约的威力。”
李正可没有收奴隶的兴趣，如果仅仅因为穆达拉是个美女，他就趁机留下对方，那也太不道德了。
他要是想要一个忠心耿耿的美女随从，不如把深田结衣给放出来。
战斗人形既听话又养眼，还完全符合李正自己的审美观，哪用得着昧着良心找这些外族？
“说到底都是终端他们造下的孽，结果还要我来圆场。”李正暗恼：“真操蛋！”
他把注意力重新投入脑海，精神体稍作转移，将契约花纹坐在的部位送入了暗界之中。
就在契约花纹进入暗界的瞬间，穆达拉表情微微一动，双眼重新泛起灵光。
她偷偷看了眼李正，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我族契约竟然如此霸道，猝不及防之下，我竟然被洗脑了！”
李正此时注意力全都放在暗界中，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不清楚，也没有发现穆达拉的变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摆脱那样魔怔的状态，但这是一个机会！”
“只要我现在杀了他，契约就会自动解除！”
穆达拉握紧拳头，下一秒又松开：“可是……为什么我对他升不起敌意？”
冥冥中，她感觉到李正身上有什么在吸引着她，令她目眩神迷。
“糟了，虽然解开了魔怔状态，但现在这样依然不太妙！”
望着李正的侧脸，米瑞尔感觉自己心脏砰砰乱跳，每当她强行对李正升起敌意想要动手击杀李正时，都会被心中莫名的情绪给冲散。
李正坐在菩提树下，仔细端详手中花纹，以精神力融入其中，感受着花纹发出的奇怪波动。
这种波动于穆达拉的精神体相连，一旦契约花纹遭到破坏，使波动失衡，便会瞬间牵连到穆达拉自身，使其受到伤害。
他研究了一会儿没有什么更多的收获，只能从暗界回去，然后在心底询问老普有没有更多信息可以提供给自己。
老普不负所望，在这段时间又探测到一些信息，展示给李正。
【奴隶契约，也叫做忠诚契约，原本是毁灭一族对所爱之人使用，确保双方情感的真诚与纯净。
作为主导的一方精神力越强，被契约者越忠诚、越无法反抗。
后来被心怀不轨的毁灭族人用来控制其他人，忠诚契约也渐渐变成了奴隶契约。
因毁灭一族各个好战，想要以此控制别人往往都要经历一番苦战，所以又被更名为‘战败契约’。】
“战败契约……”李正收回精神力，叹了口气：“不过是自欺欺人用于美化奴役他人这一残酷行径的说辞罢了。”
看完老普给出的信息，李正说道：“暂时没有什么发现，等我……咦？”
他扭头看去，发现穆达拉又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不再是刚才那么死板的样子，而是多了几分灵动。
“你没事了？”他问道。
穆达拉本想装回魔怔的样子，不过见李正发现了，只好点头：“嗯，契约的力量被压制了不少，足够我维持自我意识。”
看来是暗界的作用。
李正立即明白了缘由，暗界与外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原本应该互不相通，所以李正把契约转移到了暗界之后，效果自然会被隔绝。
但因为持灯者印记在他脑海中开了一扇与暗界相连的门户，所以契约力量并未完全失去作用，穆达拉肯定还要受制约。
老普紧接着给出的提示证明了这一点。
【恭喜你，误打误撞发现了限制契约效果的方法，现在你将获得一个小迷妹而不是一根筋想为你赴死的死士。
友情提示：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向她提一些比较过分的要求，比如说……让她给你解开一道类似3x3x3=?这样的数学难题！】
李正照惯例无视了老普后面那句话，只看前半截，心中轻松不少。
他最近事情真的很多，不想再添一件急于解决的麻烦事了。
暗界帮忙减弱了契约效果简直是帮了大忙。
虽说没有彻底解决这个麻烦，但至少给李正留出了喘气的时间。
“既然没事了，那就走吧。”
李正拿出铭文卡联系终端，把穆达拉献出契约的事情通知到位。
终端回信：“很好，接下来就麻烦你送佛送到西，索性把契约给破解了吧。外城与荒野能否建立友谊的第一步，就看你的了！”
随后他便将传送盘送到了李正这里：“哦对了，为了方便你研究，这个传送盘我替你调整了一下目的地，你们会一起回到三七五街区。”
到门口叫上米瑞尔他们，几人同时开启传送盘，经过短暂充能之后，四人从木屋中消失。
走之前没忘了结束掉猿人的生命，省得他躺在这里活活渴死。
他们刚走不到半小时，这片区域出现三道蘑孤云，把井井有条的花草又破坏地满目疮痍。
三个火猿族人从蘑孤云中走出，来到已经成为活死人……哦不，已经彻底死去的那个同族面前，面露怒容，龇牙发出悲怆而又愤怒的吼叫声。
第七二九章 重回九五零
九五零街区，夜阑在传送门前镇守，以审视的目光扫过一个个从这里路过的人。
每个被他视线锁定的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压迫力，心头发紧，不得不加快脚步离开。
这里跟以前一样，一整天下来不一定有人能使用传送门进出，难得出现一个还是前往其他街区办事的。
作为九五零街区的传送门接待员，夜阑的工作很轻松，站着发呆都不会被判失职。
但他依然尽忠职守，审查每一个从此经过的路人，以防有感染体混在其中。
突然，他神色一动，扭头看向一边。
八云穿着掩容服饰，从那里过来。
等她走近了，夜阑开口问道：“情况如何？”
八云暗然摇头：“还是没醒。”
久弥是他们两人的一块心病，自从被他们从荒野带回，一直昏迷不醒，无论医生怎么努力都不见好转。
医生曾提议用一些极端疗法，保证她能苏醒，只是醒来后会完全变一个人，不再是以前的久弥，也不再拥有久弥的记忆。
八云拒绝了，她想要救回的是妹妹久弥，而不是一个陌生的灵魂。
夜阑沉声道：“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不行！”
话没说完，八云就强硬地打断了夜阑的话：“在没有把握治好她之前，我绝对不会尝试任何不确定的治疗方桉！”
“可是……”
“没有可是！”
“好吧……”
夜阑见劝不动，只好不再多做言语，转头继续看着传送门。
忽然他神色一动，传送门内部竟然转动起来，那是有人通过传送门来到这里时才会出现的情况。
“有人来了。”夜阑提醒八云一句。
两人同时走上前，准备接待来客。
然而传送门里走出的一个身影却让他们身形勐地僵直起来，一段恐怖的回忆瞬间充斥脑海。
“虽然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好久不见啊八云，夜阑。”李正笑着跟两人打着招呼。
【经过数月苦修，有人以为自己强大了不少，以前打不过的对手也能碰碰了。】
【但现在看来，小丑依然是小丑，变强了也是小丑。】
【不要跟他们发生冲突，否则你只有炸成肉酱才能威胁到他们！】
老普突然弹出提示，李正看完之后眼角一跳。
八云和夜阑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强不少，就这还只是九五零街区战力排行前十而已？
“你怎么又来了？”八云回想起李正当初引发的全街区朝拜，顿时语气不善：“在其他地方没能施行你的阴谋，所以又回来搞事情？”
自从那次之后，八云似乎对李正有着极深的意见，无论李正怎么解释她都不信。
李正苦笑道：“几个月了，你可曾听闻其他街区出过什么大事？”
要是自己真的是荒野混进来搞事情的，几个月足够他弄出不小的动静了吧？
“怎么没有？”八云冷笑道：“四号街区突然来了一群荒野中的臭虫，你敢说那不是你的手笔？”
血纹黑龙等三族进入外城已经一个多月，消息早已传遍整个外城，许多不明真相的外城居民对此都有着深深地担忧，认为荒野人举族进入外城这种破天荒的事情，一定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是我的手笔，但我只是替我女儿把她的族人们带进外城罢了，背后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些阴谋。”李正试图解释。
“你的女儿？”八云冷声说道：“你是指那只跟着你的幼年血纹黑龙吗？我就知道她跟着你，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夜阑听得皱眉，呵斥道：“八云，住口！”
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阻止，指不定八云接下来还会说出多么难听的话。
毕竟他们都能看出来那只幼年血纹黑龙的血脉并不纯净。
八云扭头看了眼夜阑，闭上嘴巴。
夜阑见李正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上前交涉道：“你这次来是？”
“找人。”李正澹澹地回答，然后带着身后几人往坎格尔的植物园方向走去。
八云全程瞪视着他们。
李正则是不想跟她过多纠缠，等他找到办法治好久弥，八云给他提供帮助的情分也就尽了，此后双方再无瓜葛。
到那时八云要是再敢对自己出言不逊，李正不介意再来几次王者降临，让他们吃点苦头。
米瑞尔经过八云面前时，双眸暗含狠色，剜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敢对李正这个态度，哪怕以前帮过他们，米瑞尔此时也一点好脸色都摆不出来。
穆达拉更是直接，在八云面前站定，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本能却让她用这种方式向八云挑衅。
丰越则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匆匆从两人面前经过。
等四人走远，夜阑沉声开口：“罗龟族，深渊魅魔族，毁灭族，血纹黑龙族，血族，苦痛一族……这个水蓝星人纠集了这么多种族，到底想做什么？”
而且其中除了罗龟族之外，剩下的全是荒野种族，都是些心狠手辣之辈。
这些人汇聚到外城，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还有藤萝族和那三个虎人兄弟。”八云接着道：“他肯定在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夜阑皱眉：“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疑罪从无。”
“疑罪从无？”八云冷哼道：“他跟那么多荒野种族勾结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但他没有做出危害外城的行为，所以我们暂时不能以这样的证据来定他的罪。”夜阑叹气道：“你真是疑神疑鬼，以他的精神力强度，你认为他有必要做出那种破坏别人精神意识的行为吗？”
外城虽然因为条件限制导致对精神力方面研究不深，但医生依然给出了失魂症的诊断，与精神意识方面的变故有关。
而想要摧毁别人的精神意识，对出手之人的精神力强度要求很高，至少八云和夜阑二人做不到那样的事。
所以当李正这个精神力强大到出奇的家伙出现在八云面前之后，她下意识地便把李正放到了敌对的位置上。
因为以李正的精神力，一旦全力爆发，能轻松毁灭掉整条街区所有人的意识！
第七三零章 又见虎人兄弟
“引道者大人，那两位接待员对你似乎有不小的意见。”丰越跟在李振身后，开口说道：“他两凝视我时，我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们的实力比大多数外城居民都要强大！”
“汗毛？”
李正回头，眼神古怪地打量着丰越：“你背上只有龟壳，哪里长着汗毛了？”
“长在里面……这不重要。”丰越无心解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担忧道：“引道者大人，有些事情可能没人跟你说过，其实外城中有些种族天生便拥有极为强大的战斗能力，当他们将精神力提升到紫级再难寸进时便会找个地方隐居，我怀疑那两位接待员就是这样的存在。”
“紫级精神力？”
李正点点头，外城居民如果没有紫级以上的精神力，几乎走不到金光地带对面的区域。
即便是过去了，面对那如山如海的扭曲生物，也只能望而却步。
所以八云和夜阑办了个公职身份在九五零街区隐居，似乎也就说得过去了。
“这么一说……天意组织能弄出一群死士去金光地带后方引出一群准紫级扭曲兽潮，应该是有些特殊的手段？”李正想起在第四罪域的遭遇，“不过在那之前，似乎天意组织也没怎么搞出过类似的动静，说明有两种可能。”
一、那些死士的数量极为稀少，只在必要的时候才会派出。
二、死士是最近刚培养出来的，那次出动只是一种尝试？
“如果单单是其中之一……有些疑点说不过去，但两者结合的话就差不多接近真相了吧？”
据乐嘉所说，天意组织一直在从事精神力方面的研究，死士或许就是这个过程中产生的附属品，很可能是最近才弄出来一批，对方认为有些利用价值，就派出来试试效果？
“堂堂外城这么多人，在精神力方面的研究进度竟然还比不上荒野的组织……”李正摇了摇头，“不过两边环境不同，荒野中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各种族人群做研究和实验，不择手段！而外城则不行。”
有句话不得不承认确实有几分道理：罪恶的土壤才能长出更鲜艳的花。
李正想起地球上的历史，百年的科技发展比前面那五千多年的积累还要夸张许多，而每一次科技出现阶段性的突破，都是建立在大大小小的战争之上。
见李正走神，丰越无奈地闭嘴，放慢脚步退到队伍最后面。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丰越发现李正有个奇怪的坏毛病，有时候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他的神经，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走神。
往往这个时候他们都不好打搅李正，生怕他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会扰乱他的思路。
刚开始丰越还不太习惯，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
李正很快回过神来，对丰越刚才所说没太放在心上。
他跟八云之间只是一些误会，能解除最好，如果解除不了，那也无所谓。
反正他行事只求无愧于本心，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就够了。
正往坎格尔植物园赶，路边一家娼馆突然发生了骚动。
李正往那边看去，只见一个眼熟的魁梧身影被人骂骂咧咧地扔了出来，砸在街道上哭天抢地。
“小花！呜呜呜呜~我在你这里花了这么多钱，你就这么狠心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吗？小花！
一只身材妖娆，浓妆艳抹的三花母猫人依靠在娼馆门口，不屑的啐了一口：“穷鬼，没钱还想碰我们花姐，真把自己当根虎鞭了？”
李正看着那个哭天抢地的家伙，瞬间脑门上挂满了黑线。
那特么不是虎人三兄弟中的老三还能是谁？
虎三翻身而起，涕泗横流手脚并用爬到三花母猫脚边，抓住对方脚踝哀求道：“三花，你去跟小花说说，我只想见她一面，让我看一眼也行啊！”
“忒！”三花踢开虎三的爪子，嫌弃道：“你把我身上都弄脏了！快滚快滚，花姐不见穷鬼！”
骂完，她转身摇曳着纤细柔软的腰肢，三色猫尾垂在身后左右摇摆，走进娼馆内部。
望着三花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虎三绝望伸手，大叫：“小花！
门口一个长得像黑熊似的应该是保安一类的职业，横眉冷竖：“还不快滚！再不滚我可招呼执法官过来了，就说你妨碍我们正常营业！”
“我不走！”虎三无赖道：“今天不让我见到小花，你们打死我我也不走！”
“我看你虎皮痒了，想让兄弟们给你松松筋骨是吧？”那黑熊见虎三油盐不进，顿时不耐烦了起来，抬手露出熊掌前端那结实而又锋利的爪子，威胁道：“你不怕执法队，就不怕明天躺在工厂区的水沟里？”
“有种你弄死我！”虎三梗直了脖子大叫。
就在这时，娼馆边上那家赌场大门打开，又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人从里面扔了出来，大骂道：“没钱还敢来赌？信不信摘了你的虎鞭泡酒？快滚！”
虎二比虎三豁达些，爬起来拍了拍毛发上的尘土，毫不在意自己此时一件衣服都没穿，过去拎起虎三在他身上抖搂抖搂，最后盯上虎三那身衣服：“快，老三，你把衣服脱下来，二哥拿去换点钱回本！”
说着动手就要扒虎三的衣服。
虎三被他提醒，顿时反应过来，死死捏住衣领不让二哥扒走，口中叫道：“不给！不给！我要拿去换钱来见小花！我有钱了小花就愿意见我了！”
“见什么鬼小花？！”虎二大怒，一拳打在三弟右眼上：“你把钱花在女人身上有个屁用！”
虎三吃痛，揉揉眼睛也不含湖，动手还击打在二哥左眼上：“给你，你不是也输给人家了吗？”
虎二又一拳打在三弟左眼上：“你懂个屁！我去赌还有回本的机会，你送给女人才叫一去无回呢！”
虎三顺势一拳回击，叫道：“你不是也一样？我就没见你赢过！一次都没有！”
这兄弟俩就这么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地动起手来，越打越激烈，拳拳到肉，砰砰作响。
路上行人纷纷停下脚步，围拢过去看热闹，李正阴沉着一张脸，看着他们胡闹。
撕拉！
突然，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在两人之间传出，却是兄弟俩打得太过忘我，把衣服给撕破了。
“都怪你！我又见不了小花了！”
“都赖你！这下翻身的本钱也没了！”
两兄弟互相指责。
李正终于看不下去了，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你俩闹够了没有？”
听到他的声音，虎二虎三瞬间一愣。
“老……”
“老板？！”
两人的脖子像是被人上了发条，一顿一顿地转了过来，看到李正那张阴沉得吓人的脸。
第七三一章 苍混古树
李正知道虎人三兄弟不靠谱，但他从未想到这俩坑货能这么不靠谱，刚回九五零街区就让自己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他从胶囊中取出两套衣服扔了过去，面带煞气道：“穿上，然后跟我去植物园。”
“是！”
虎二虎三不敢造次，乖乖拿过那两套衣服麻利地穿了起来。
可惜他俩身材都比李正魁梧许多，这两套衣服不合身，好在材质不错，勉强能穿上身，就跟两个练健美的壮汉穿上了一套紧身服，露半截手臂的毛腿就算了，连肚子也露在外面。
这滑稽的样子，路人都看笑了。
在李正面前出丑绝对是虎人三兄弟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所以他俩不复刚才那憨批模样，竟然知道羞耻，低下了头。
李正澹澹地瞥了他俩一眼，眼神中说不出什么意味，一言不发地往坎格尔植物园方向走去。
米瑞尔怜悯地看看这俩憨货，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穆达拉和丰越，他俩第一次见虎人兄弟，对这俩憨货感到非常好奇，不明白李正为什么会收他俩做小弟。
虎二虎三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担忧与恐惧还有浓到极致的后悔。
要知道老板今天回来，他俩怎么敢做出这等丑事？
“我们完了！”虎三绝望。
“不！是你完了！”虎二说道：“我去赌钱是为了给老妈筹治病的钱，你去娼馆就是白白送钱给娼妓，我俩目标不同，不要把我跟你这个夯货混为一谈！”
虎三没有被二哥唬住，鄙视地斜睨着他：“二哥，你觉得老板聪明还是你更聪明？”
“那还用问？”虎二不假思索道：“绝对是老板更聪明！我……略逊一筹！”
“那不就得了？”虎三憨憨地说道：“老板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听不出你这瞎话？放弃挣扎吧，咱俩都完了！”
虎二张口结舌，颓然低头认命。
三弟说得对，无论他找再冠冕堂皇的理由，被老板撞破自己从赌场出来就是不可饶恕的过错。
老板曾经不止一次明确表示过不喜欢赌场、娼馆、烟铺这些地方。
他俩这属于顶风作桉，知法犯法啊。
一行人很快来到坎格尔植物园，之前李正在这里录入过身份信息，竟然没有被删除，就直接开门带着人进去了。
坎格尔刚好在门口一间温室里忙碌，看到李正的第一时间就出来迎接：“大人，您回来了。”
说得竟然是一口标准的播音腔汉语，连敬语“您”都会用，看来下苦功学习过。
李正面色稍霁，问道：“科塔呢？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他都干了些什么？”
“大人。”坎格尔看到后面缩头缩脑的虎二虎三，瞬间明白这俩憨货一定干了啥丑事被李正回来的时候撞见了，他恭敬道：“科塔出去帮我采购树苗了，算算时间，应该快回来了吧。”
“嗯。”
李正点头，然后不再搭理他，往里面走去。
之前给他预留的那间温室依然保留着，但隔壁那间已经重新改造，用作一棵奇形怪状的树木种植。
坎格尔来到虎二虎三面前，悄声问道：“你俩又闯祸了？”
“这个……”虎二羞于启齿。
虎三大咧咧道：“我去找小花被人从娼馆里扔出来，老板路过看见了。”
虎二捂脸。
三弟不愧是脑子缺根筋的，这种事都能用理所当然地语气说给别人听。
“你呢？”坎格尔指指虎二身上的衣服：“又去赌场输光了？”
输到全身衣服都卖掉的操作，虎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坎格尔习以为常，看一眼就明白了一切。
“什么输光了？”虎二掩面道：“我只是时运不佳，走背字罢了。再说了，我那是去替老妈筹医疗费去了，筹医疗费的事情能叫赌吗？”
“呵！”坎格尔冷笑，一张老脸上的树皮都皱到了一起：“我早就劝你们跟科塔学学，在我这里替我做事，包你们吃住还有工钱，你们偏是不听。这下可好，被大人撞破你们闯祸，你们摊上大事了，等着受罚吧！”
“老板那么仁慈，应该不会重罚我们吧？”虎二还抱着侥幸心理。
坎格尔冷冷一笑，刚要说什么，听见那边李正叫他过去，便撂下一句：“重罚？我要是大人，一定重重罚你们！好自为之。”
坎格尔走了，虎三忧心忡忡，拽了拽二哥衣角：“二哥，咱俩彻底完了！”
“你轻点拽，我裤子都快掉了！”虎二拍掉三弟的手，安慰他道：“老树人在吓唬我们呢，他又不是老板，哪会知道老板想什么？放心吧，老板仁义，不忍心罚我们的。”
“真的吗？”虎三看看自己二哥，觉得二哥说得才不靠谱。
但他又希望二哥说得是真的，老板真的不会重罚他们。
如果可以的话，虎三觉得让老板打自己一顿出出气就行了，只要别限制他的自由，能让他去找小花，让他干什么都可以。
“大人。”
坎格尔来到李正身边，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新接的订单，不由好奇：“大人对这棵树感兴趣？”
“嗯。”李正问道：“这树是哪来的？”
“五天前从本街区一个商人那里接到的订单，要求帮忙培育这株苍混古树，加速它的生长。”坎格尔如实说道：“大人应该听说过我藤萝族的天赋是可以跟各种植物沟通，了解它们的需求，通过满足需求的方式来提升作物品质或加速作物生长。但这株苍混古树很奇怪，五天内我与它沟通了不下三十次，却怎么都无法与它产生连接。”
“苍混古树？”李正念叨了一遍，问道：“你以前见过这种树吗？”
“首次见到。”坎格尔说道：“苍混古树的名字，也是那个商人告诉我的，大人是不是想问对方从哪里获得的这株古树？”
坎格尔不枉多活了不少年，心思通透，见李正连续问了这么多问题，立刻便明白李正对这株苍混古树感兴趣。
“你知道？”李正惊讶地瞥了他一眼。
他确实对“苍混古树”感兴趣，因为在他见到这棵树时，普雷尔斯之眼突然给出了一段提示。
【未知树种，开花后结出的果实效用与洗髓丹中一味材料相似，或许可以当做替代品。】
第七三二章 变种
之前终端解析完洗髓丹和培元丹之后曾说过，整个矩阵凑不齐一半的材料，连替代品都少得可怜。
然而今天却被李正在九五零街区撞见一种，他如何会没有兴趣？
坎格尔悄声道：“我虽然不清楚这这树的来历，但我这五天研究发现，苍混古树极有可能是一种名为魔纹树的变种，而魔纹树……”
“魔纹树怎么了？”
“魔纹树只在第一罪域中出现过。”坎格尔说道：“魔纹树本身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相反，如果砍伐后制作成饰品携带在身上，反而会让人变得虚弱。”
魔纹树会让人变得虚弱，变种苍混古树却能当做洗髓丹的一味材料替代品，而洗髓丹则是可以改善体质的神药。
这两者之间的落差，本源竟是同一种植物？
等等！
李正不解道：“既然魔纹树对人无用，那个商人为什么要加速培育苍混古树？”
就因为这是变种？
还是对方知道苍混古树的作用？
“很正常。”坎格尔解释道：“因为任何一种植物的变种都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那商人应该是在第一罪域中遇见了这株变种，想要挖掘其中价值就带了回来。”
“说起来，七大罪域中曾发掘出不少奇奇怪怪的变种，甚至连土壤和空气都曾变异过。”坎格尔接着说道：“每一个变种出现，都代表着极为惊人的好处，那商人真是好运，竟能被他发现一株。”
“奇怪的变种？”
李正之前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罪域里确实长着稀稀拉拉的植物，但老普没给过什么有用的提示，他还以为那些植物都是垃圾呢。
现在想想，能在罪域那种荒芜的地方存活下来，本身就是那些植物的不凡之处。
“听说有一种彩色的土壤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缓慢增生，当初被人发现时只有一小捧，现在……”坎格尔计算了一下：“大约能堆满这间温室了吧。”
能自动增生的土壤？
李正听着这样的描述，总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既视感，好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东西，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还有一种青色的空气，很纯净，被一位灵萝族的老年族人发现并且不慎吸食到了体内，之后他的身体重新焕发生机，年轻了三百多岁。”
坎格尔说道：“可惜的是，青色空气只有一口，而且被他吸食后迅速消化完，外城上千学者聚集也没能从那位灵萝族人身上发现什么异样。”
“类似的东西还有许多，只是效果远不如这两样东西神奇，有些至今没能发现有什么作用，比如那可以自我增殖的土壤，保存在一号街区的地质科研中心，大人如果有兴趣可以去观摩一下。”
不得不说，坎格尔提到的几样东西都引起了李正的兴趣：“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他转而问起苍混古树的事情：“那位商人委托你的订单有时间限制吗？”
“有。”坎格尔有些苦恼，道：“只有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内找不出加速它生长的方式，那商人就会过来收回苍混古树，重新委托一家植物园继续研究。”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五天了，坎格尔还是没能跟苍混古树建立连接。
能想到的办法他都尝试过了，已经有点想要放弃，专注于其他订单了。
李正隔着温室透明墙壁看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把门打开，我进去看看。”
“大人，这不合规矩。”坎格尔以为李正想趁机折下一点树枝之类的中饱私囊。
“放心，我就近距离看看，不会破坏这株植物。”李正安抚着老树人，一株没有成熟的苍混古树对他而言价值不高，更何况距离成熟期还要多久，完全是个未知数。
“好吧。”坎格尔犹豫再三，最终妥协，打开温室大门，道：“大人看看就出来，这株苍混古树如果出现一点损伤，都算植物园违约，要赔偿巨额晶币的。”
“把心放回肚子里。”李正走进温室。
“心？肚子？”坎格尔腹诽道：“大人兴许不知道藤萝族的身体构造其实是没有所谓心脏的吧……”
苍混古树长得极为怪异，枝杈胡乱生长，没有规律，像一只被人从深海中钓出来后挂在太阳下暴晒成干的八爪鱼，暴晒过程中触手挣扎着，最后定型在一个古怪的姿势上。
古树表面色彩斑驳，树皮不是梧桐树那种平整的样子，而是类似松树，表面沟壑纵横。
树干不粗，李正张开双臂就能环抱，双手还能摸到手肘附近。
树梢上稀稀落落长着些巴掌大小，呈山字状边缘有规整锯齿，半青半黄的叶子。
李正靠近闻了闻，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用精神力感受了一下，也没有什么怪异的波动之类。
上上下下扫描了一遍，当精神力掠过树干中央时，突然跳动了一下。
“咦？有东西！”
李正过去用手掌触碰那个位置的树皮，能清晰感受到一个枣核大小的凸起。
【老树人以为这棵树还没成熟，实际上它已经到了快要枯死的边缘，你感应到的凸起处藏着一枚树种，那是古树为了延续而自然凝聚出的树种，非常健康。】
【友情提示：古树拥有极强的自愈能力。】
【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办的，对吧？】
提示都这么明显了，李正还能不懂吗？
他扭头看了眼坎格尔，见老树人没有注意这里，而是转头看着大门位置，估摸着是科塔回来了。
李正不再耽搁，抬手成爪直接扣开了那一小片树皮，从中捏出一粒圆润的种子，快速收进了胶囊中。
做完这一切，他装作抬手抚摸树干的样子，在树皮被扣开的区域上下捋了几下。
而树皮伤口果然如老普所说，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了回去，只是树枝上为数不多的树叶上绿色变得更浓郁了几分。
李正注意到这个细节，不由一愣：“快速恢复树皮伤处应该要消耗古树所剩不多的生命力，但叶子上的绿色反而变得浓郁起来……这种树的树叶本色该不会是枯黄吧？”
【生命力倒计时，最多十三天，这株古树就会完全死去，建议你让那个老树人把烫手山芋扔回去，否则要吃大亏。】
看着这条提示，李正忽然间明白坎格尔为什么努力跟苍混古树建立连接却失败了，因为这株古树早就到了将死的地步，自然没法回应坎格尔。
“老板。”
科塔来到温室门口，见到李正果然在这里，露出惊喜之色。
“哼！”
李正从温室中走出，板着脸道：“科塔，我让你留在九五零街区办得事情处理地怎么样了？”
第七三三章 缺乏安全感的穆达拉
李正离开九五零街区之前曾让科塔带着他的两个弟弟收集一切能收集到的信息，为此还留了一些生活费给他们三兄弟，以防他们饿死。
虽说现在李正认为自己了解到的东西肯定比科塔他们要多得多，不过虎二虎三在他归来当天就闹出丑事，而且还是当着丰越跟穆达拉的面，实在是丢了他的老脸。
果然，科塔支支吾吾说了许多打听来的消息，要么是李正已经知道的，要么是对李正不重要的。
李正静静听完，对科塔的工作能力不做评价，只是指着虎二虎三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那两个傻弟弟是不是把我留给你们的晶币全都败光了？”
要不是把钱败光了，又怎么会做出那等丢人的事来？
“回老板的话，钱财一分没动，全在我这里。”科塔说道：“我见实在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之后就留在植物园里帮坎格尔干活，他包我吃住还给我开工钱，不但你留下的钱一分没花，我还存了两万白晶币。”
他看向两个憨货弟弟，咬着后槽牙，怒其不争地说道：“要不是怕他俩饿死，我还能多存五万！”
那俩败家玩意儿要不是他弟弟，他早就不管他们死活了。
短短两个月时间，不但给赌场和娼馆里送了五万白晶币，还学会欠债了。
科塔跟在后面替他们擦了几次屁股，到后来实在没辙，只好放狠话谁再借钱给他们，一个晶币都不会替他们还，这俩傻缺才终于收敛了一点。
“我说过我很讨厌手下人去这两个地方。”李正朝科塔示意：“你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科塔震声回答，一对虎爪肆意张开，尖锐的爪子从肉指中间的夹层伸了出来。
他过去一手一个薅住虎二虎三，不由分说拳脚并用，把两个傻缺弟弟打了个鼻青脸肿。
听着虎二虎三那夸张的哀嚎和求饶，李正摇了摇头，权当没听见，对坎格尔说道：“这棵苍混古树之所以连接不上是因为它快要彻底枯死，你把这个结论告知那个商人，取消这单生意吧。”
听了这话，坎格尔没有露出多少惊讶的表情，反而有一种疑惑被人解开、认同般的样子：“果然如此，我也想到了这一可能，只是没有办法验证。”
他拿出铭文卡在上面勾选，把业务取消：“我这就把东西给退回去。”
那颗种子，李正昧下了。
虽说这么做有违李正处事的原则，不过苍混古树事关能否复刻洗髓丹这等重要物品，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或是交给终端他才能放心。
“回头让终端在其他方面补偿一下那个商人吧。”他看着坎格尔忙碌，心中暗道。
坎格尔忙着退货取消订单的事情，李正没有打扰他，听着虎二虎三那依旧中气十足的惨叫声，他摇了摇头过去叫停。
随后对丰越招手：“来，帮个忙，让他俩吃点苦头。”
“我？”丰越本来在看热闹，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
不止是丰越愣住了，就连科塔三兄弟都愣在当场。
科塔是亲大哥，打他们不会下狠手。
现在老板让一个不认识的家伙动手，而且这人看上去凶巴巴的样子。
这下完蛋了！
虎二虎三对视一眼，眼底露出绝望之色。
“这不太好吧？”丰越踌躇不已，他不好意思动手。
“只是让他们吃点苦头，又不是让你杀了他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不是我担心穆达拉真把他们打死，压根用不着你来。”李正一扭头，示意道：“去吧，他们不敢还手。”
丰越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憨厚笑道：“还手也没事，他们打不过我。”
“行，交给你，我去休息一下，你这里办好了过去通知我。”
李正拍拍丰越肩膀，转身带着穆达拉和米瑞尔回到那间之前给他腾出来的温室。
丰越长期研究重力项目，对许多种族的身体构造，特别是关节等脆弱之处比一般人钻研地多很多，知道怎么下手既能让虎二虎三吃苦头又不会伤到他们，把这件事交给丰越，李正很放心。
“穆达拉，我现在教你凝聚结点的方式。”
李正让穆达拉找个角落坐下，然后对她说道：“接下来我要进入你的精神世界，你不要抵抗。”
这世上并非人人都是展舟舟那样逆天的悟性，仅凭别人口述一次就能领悟精神力结点的凝聚方式，李正也描述不来，只能用虚曾对他用过的老办法，亲自引领对方体会一次凝聚的过程。
、“没问题。”穆达拉随意坐下：“来吧。”
她似乎没有做任何准备，对李正很是放心，一点都不怕李正趁机毁了她的精神体。
李正进入对方脑海，很快找到穆达拉的精神世界所在，一场轻松地便进入其中，连一丝抵抗的反应都没有。
“奴隶契约的作用真的太恐怖了。”李正在心中叹道。
显然是奴隶契约生效，让穆达拉对他提不起丝毫抵抗之心，否则穆达拉不可能真的这么轻松放李正进入她的精神世界。
穆达拉的精神世界与李正想象中不同，他本以为这里会是穆达拉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住处场景，应该有花海包围。
然而进入这里他才发现，她的精神世界中异常的荒芜，比米瑞尔的深渊环境还要更甚几分。
放眼望去只有赤条条的大地，连一颗碎石都看不见。
而穆达拉的精神体，便站在这荒芜大地地正中央，孤零零地像是被整个宇宙抛弃了似的。
比较奇特的是，穆达拉精神体表面附着了一层厚厚的盔甲，那盔甲严丝合缝，从头到脚都被包裹其中，只有头部留下了眼耳口鼻的位置。
李正打量着穆达拉，穆达拉也在看着他。
“你为什么是这个模样出现在我的精神世界？”穆达拉问道：“你很缺乏安全感吗？”
“不。”
李正轻轻摇头，开口说道：“你看见的不是我，而是你自身精神力的映照，你看见的是你自己。”
“是……我自己？”穆达拉微微一怔，之前她进入李正脑海时只看到对方顶天立地，无法窥得全貌，此时才勐然惊觉，她那时看见的就是放大了数百倍的自己。
“所以说，没有安全感的其实是你啊。”
“穆达拉。”
第七三四章 目标
传授凝聚结点的方式不需要多少时间。
李正很快带领穆达拉体验一遍，随后便让她自己尝试凝聚，而他则在边上看着，以防出现意外。
穆达拉精神力不弱，以现在外城的算法，应该叫准紫级，也就是开始吸收准紫级魔晶的层次。
只有李正知道，这种层次算不了什么，甚至是虚假的强度。
等第一颗结点凝聚成功后，穆达拉的精神力强度反而会降低不少，直到她凝聚第四颗结点时才能与现在相当。
但底蕴方面，绝对要比现在深厚数百倍甚至上千倍！
米瑞尔仅仅凝聚了两颗结点，就能影响到堪比紫级精神力的猿人了。
虽说最后支撑不住而不得不停止，但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正统的精神力结点凝聚有多么强大的潜力。
半小时后，穆达拉凝聚了第一颗结点，精神体从结点中跳了出来，让结点升空，点缀在空荡荡的精神世界上方。
贫瘠荒芜的大地上站着孤零零的人。
空旷虚无的天空中悬着孤零零的结点。
两者交相辉映，使这里变得更加“穷酸”了，李正有点不忍心看下去。
穆达拉是他遇到过最孤独的一个人，孤独到有点心酸的地步。
很难想象，精神世界如此贫瘠的她究竟是靠着什么支撑了她三十多年而没有陷入疯狂。
从穆达拉精神世界离开不久，她也睁开双眼，隐隐有些激动：“原来这才是精神力后续发展的真正路线！”
李正听着这话，心中一动：“我现在再问你一次，天意组织是不是找过你？”
“不。”穆达拉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李正以为她又要否认，结果她接着说道：“天意组织找的不止是我，而是整个毁灭一族……或者说，是上一任毁灭一族的族长，也是圣女之一。”
那位圣女就是教给穆达拉错误奴隶契约使用方式的毁灭族人，也是毁灭一族的上任族长。
“所以你之前说其他族人在三十多年前离开……其实是他们跟天意组织勾结，更换了种族驻地？”李正不解地问道：“可他们为什么还要留下你继续履行曾经的契约？”
“我也不知。”穆达拉同样困惑：“或许……上任族长想利用我打入外城内部？毕竟她教会我的契约签订方式是完全相反的，这么做除了混入外城，我想不到其他目的。”
穆达拉被契约影响，绝对不会对李正撒谎，此时所说句句发自真心。
李正问道：“你现在也算是混入外城了，今后打算做什么？”
他答应过穆达拉，教会对方凝聚结点的方式之后，会给她机会选择是否离开。
“我想知道你不受契约影响时最真实的想法，而不是被契约控制后作出的决定。”
“我……”穆达拉迷茫道：“我也不知，我生来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在那个地方等你，跟你进入外城，之所以想要学会突破精神力上限的方式，也是认为学会之后有机会摆脱战败契约的影响。但……未来具体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上任族长没有安排。”
她仔细想了想，问道：“如果毁灭一族真的跟天意组织勾结，你是不是要对付他们？”
“不一定。”李正如实说道：“敌人的朋友不一定就是敌人，只要毁灭一族不主动对我动手，我是不会刻意去找他们麻烦。”
“为什么？”穆达拉不得其解：“上任族长教我反向契约的方式，已经算是暗算了你一次，你就不生气吗？”
“生气？”李正怪异地看着穆达拉：“我倒是觉得你比我更想对付他们啊。”
穆达拉话里话外都有一种挑唆李正去找毁灭一族报复的意思。
“三十多年的独处，相当于将我囚禁在牢笼之中。”穆达拉说道：“这样的怨愤，我岂能不报？”
这三十多年，让穆达拉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被别人安排？
以前她下不了报复上任族长的决心，因为她是毁灭一族的族人。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跟随李正，已经成了外城一份子，与荒野人属于对立阵营，给了她动手报复的借口。
“所以你的人生目标从自由变成了报仇？”李正耸了耸肩：“如果你今后能得到我的认可，或许我可以帮你。”
“谢谢。”穆达拉轻声道谢。
“不用谢我。”李正摆了摆手，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承诺，只是认为毁灭一族既然与天意组织勾结，那就绝对不会独善其身，未来一定会跟自己发生冲突。
到时候他跟穆达拉就相当于有了同样的敌人，帮忙只是顺带而已。
这时，丰越走到温室门口：“引道者大人，事情已经办好了。”
“这么快？”李正走出温室。
米瑞尔挽住他胳膊：“都半个小时了，五分钟之前那兄弟俩嗓子都喊哑了，发不出声音。”
丰越歉然道：“我下手可能有点重了，请引道者大人见谅。”
重吗？
不重。
李正通过普雷尔斯之眼给出的信息就能看出虎二虎三虽然烂泥一样瘫在那里，时不时还会全身抽搐几下，但他们身上其实一点损伤都没有。
丰越做的事情很简单，他不过是把虎二虎三身上能拆的关节当成积木玩具反复拆装了几次罢了。
“你俩知道自己错了吗？”李正过去，板着脸问道。
虎二虎三：“知道了，老板。”
李正再问：“都错哪了？”
虎三：“我不该去见小花……呜呜呜……”
虎二：“我不该去赌场。”
李正再问：“还有呢？”
还有？
虎二忍着关节处接近麻痹的痛觉，想道：“还有什么地方做错事了吗？”
虎三藏不住心思，直言：“不知道。”
“还是教训地不够深刻。”
李正这话一出，虎二虎三全身发抖：“错了错了！我们都错了！老板，饶了我们吧！”
那种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关节被人一点一点慢慢拆开，然后再慢慢复位的感觉，他们发自内心感到恐惧，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了。
其实李正最不爽的，是虎二虎三竟然到现在都没有脚踏实地，像他们的大哥科塔那样自食其力，靠劳动赚钱。
虎二倒是有赚钱的想法，但他全是歪点子，总想着在赌场里翻身发财，跟做白日梦没什么两样。
虎三更不堪，不但不想着赚钱，还想泡在娼馆里肆意挥霍，只盼着有人能发善心像科塔那样接济他。
说实在的，李正但凡薄情寡义一点，他都把虎二虎三赶走让科塔今后别跟他们来往了。
甚至更过分一点，明面上给他们一点钱，暗地里却派人把他们送到某条臭水沟里，伪装成普通的袭击暗杀。
反正外城经常能从那些臭水沟里翻出几具尸体，多他们两个不多，少他们两个不少。
“行了，起来跟我走。”李正觉得自己有必要打破他们的幻想，让两人跟他一起出门。
第七三五章 这人谁啊？
九五零街区。
李正领着虎二虎三来到那家小花所在的娼馆，门口黑熊见了虎三，顿时额头一皱：“你怎么又来了？还不死心，多带了几个人来？”
他横竖打量了李正等人一眼，在扫过米瑞尔和穆达拉时眼前一亮：“你莫不是以为多来几个人就能在我们封逍馆闹事？还是说你们想把这两个女人卖进馆里，换一次见花姐的机会？”
他口不择言，却不知这话无意间得罪了李正。
李正原本阴沉的脸变得更加阴沉，他走到那黑熊保安面前，双眼直视着对方，一言不发。
黑熊保安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恼羞成怒：“看什么看？找死是不是？”
李正冷冷道：“你们封逍馆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客人？”黑熊保安又看了眼虎三，以为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大笑不止：“跟这种穷鬼一起的，能在我封逍馆消费得起？”
他表情一顿，略带几分鄙夷：“你知道进封逍馆一次最低消费是多少么？看你那穷酸样，一定负担不起，来这装什么大款？快滚！否则休怪我动手撵人了！”
虎二在李正身后小声道：“老板，封逍馆最低消费一千白晶币，很贵的。”
这只是最低消费而已，要是像三弟那样每次来都要见所谓花姐，得花更多钱才行。
“多少？”李正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千白晶币？”
这么点钱，不是去罪域里逛几圈就有了吗？
为什么黑熊保安一副没多少人付得起一样的表情？
“怎么？吓到了？”黑熊保安脑袋抬得高高的：“这只是入馆的门票钱！”
“呵。”李正扭头算了算自己这边几个人，掏出铭文卡：“我们这一共七个人，入场门票就是七千白晶币是吧？在哪付钱？”
“我倒要看看你装到什么时候。”黑熊保安用大拇指戳了戳门口，道：“往里面走，拐弯那里有专门的人收钱。”
“嗯。”李正轻轻点头，又问了一句：“打你一顿要花多少钱？”
“什么？”黑熊保安一愣，没反应过来。
“算了，我还是交罚款给执法队吧。”李正想了想，扭头对丰越说道：“给他点教训，让他明白有些话不能乱说，如果执法队过来就带着他们进去找我。”
“……好。”丰越郁闷地点了点头，他忽然发现自己跟着李正到处跑似乎不是一件好事，居然被人家当成了打手使唤。
他走到黑熊保安面前，抬手在对方肩膀上轻轻一拍。
卡察。
黑熊保安原本环抱在身前的双臂软软地垂了下来，肩部关节竟然轻松被卸了！
黑熊保安大怒：“真敢闹事！你知道我们封逍馆的老板是谁吗？”
他抬脚踹向丰越，却被丰越抬手拖住往前一松再往后一拉，又是卡察一声，这条腿的关节也被卸了。
黑熊保安站立不稳，倒在地上，丰越不声不响在他身上一顿拍打，卡察卡察的声音不绝于耳。
虎二虎三听得全身哆嗦，不久前他们就是这样被人当成积木拆着玩，知道这滋味并不好受。
黑熊保安原本还硬气地想忍住，但丰越拆别人关节的手法很高超，能在不伤害对方的前提下让对方感受到极大的痛苦。
他咬着牙，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双眼瞪着还没来得及走进封逍馆的李正。
李正没想到丰越动作这么利落，不过片刻就把黑熊保安的关节全都拆了一遍。
“倒是条硬汉。”丰越收手，对李正说道：“这俩兄弟刚才只忍到第三个关节就痛不欲生了，这人全身能拆的关节全都被我拆开，居然还能忍住。”
李正见那黑熊保安看着自己的眼神深处有一丝怨毒和莫名的幸灾乐祸，心中大为奇怪：“你在得意什么？我让人拆了你的关节，你怨恨我我能理解，但我从你眼中看到的得意……你在得意什么？”
“哼。”黑熊保安冷哼一声：“知道为什么馆里没人出来管这事吗？你们当街伤人，执法队一会儿就到，你们完蛋了！”
别看他之前嘴臭骂人，还扬言要打死虎三，实际不过是嘴上痛快痛快，要真让她当街斗殴他是万万不敢的。
要知道执法队天天就盯着这事呢，抓住一个犯事儿的，保不齐就是一通狠狠压榨。
李正往封逍馆里面看去，发现拐角处有几个人探头探脑往这里看，指指点点却没人过来，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而路人的表情也大抵如此，没有人关心黑熊保安为何被打，他们只想看执法队过来抓人。
就在这时，围观人群中传出叫喊声：“执法队办公，谁在这当街闹事？”
围观人群一阵涌动，从后面钻出来一个豪猪似的异族。
那异族钻出人群时脸上还挂着漫不经心的表情，以为又是一次有着丰厚油水可捞的差事。
等他看清李正的脸后，他面色一变，用力推开旁边挡着他的几人，急匆匆过来纳头便拜：“大人！”
李正对他的行为感到好奇：“你认识我？”
豪猪异族抬头，讨好地笑着道：“几个月前，我去拜访过你。”
“哦……”李正明白了，当初他在九五零街区因为精神力引起过几次全街区性的轰动，当时有不少实力很强的人到植物园去找自己，这豪猪异族当时或许就在其中。
不过他没留下什么印象，说明这家伙在外城地位不高，没有话语权。
李正指指那黑熊保安：“我当街伤人了，你说要怎么罚？”
“什么当街伤人？”豪猪异族惊声叫道：“那小子不是自己站不稳摔倒的吗？跟大人你有什么关系？”
李正当着那么多围观群众的面指使别人把黑熊保安打成这样是不争的事实，豪猪异族如果不认识李正，肯定就“公事公办”狠狠地从他们身上刮一层油下来了。
但既然认出了李正，他哪里还敢有那样的心思？
豪猪异族如此明目张胆，指鹿为马的行为，让围观的那些群众不由产生了一个好奇的念头。
连平时不可一世的执法队都这么害怕，那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