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柳暗花明
遭遇拒稿，说实话确实让迷之自信的王德孚，有些难以接受。
而且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抓住了他为了讨好读者而写的媚俗H部分，导致他在非常不爽的同时，却又无可奈何。
这件事反而让王德孚自省了一番，以后肯定再也不通过这种方式来剑走偏锋，他要堂堂正正地走文学大道。
王德孚一言不发地拿过自己付出心血的稿件，即使内心十分难堪、不爽，他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这样说道：“既然贵报不接受我的稿件，那我另寻他处。”
“不送了。”周启云的脸上浮现出了胜利的微笑，他难道真没看出这部作品的好？无非是涉及他自己的利益，他可不希望自己手下有不受他控制的作者。
周启云还忍不住说道：“另寻他处也机会渺茫，没有哪家正规报刊杂志会接受粗鄙下流的作品。”
王沫儿看到自家少爷遭遇了这样的挫折，只觉得心疼得要命，不过她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心中对少爷能否通过写文赚钱这件事，也变得不那么坚定起来。
实际上王沫儿和王德孚相处这么久，也渐渐变得不想回家了，因为她觉得和王德孚在一起确实很轻松自在，她可以感到，对方真的是骨子里有种人人平等的思想，真不把自己当人上人。
这样发自内心的尊重，是王沫儿在之前的大家族中感受不到的，她即使再得吴氏的宠幸，也不过是个丫鬟。
很显然，王沫儿受到了王德孚个人作风潜移默化的影响，正在渐渐从一个满脑子封建思想的女子，转变成思想更加开放的新时代女性。
周启云最后的那番话并没有影响到王德孚，不过这一次被拒稿的挫折，确实让王德孚也收获了不少，他本以为在这个时代肆意“开车”是不会遭遇河蟹神兽，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本来所认为的文章卖点，竟成了拖累。
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然而那些最顶尖的世界名著，有多少里面会有媚俗的H内容？
都说是先有《金瓶梅》，才会催生出《红楼梦》，可是两本书放到一起，永远是《红楼梦》更有格调，研究“红学”的学者也比“金学”更多，《红楼梦》让曹雪芹名垂青史，《金梅瓶》的作者兰陵笑笑生到底是谁，至今都是个迷。
王德孚走出编辑部，心态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调整了过来，比起被拒稿，他其实有了更大的收获。
然而还没走多远，跟着出来的杜书桓，却喊住了他，他彬彬有礼地进行自我介绍，并递出一张名片。
王德孚疑惑道：“杜编辑，你这是？”
杜书桓其实对王德孚的这部作品相当有兴趣，他是真心想看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他这样说道：“不知道你会把这部作品投到哪里？”
“暂时还没有好的选择，可能我还会回去后修改修改。”王德孚这样回应道。
“这样吧，我给你推荐一家专门刊载文学作品的杂志，名叫《红蔷薇》，这份杂志刚刚创立没多久，销量不过五六千，但杂志的创办者很有追求，目标是向《紫罗兰》看齐。”杜书桓说道。
《紫罗兰》是这个时代相当著名的文学读物，几乎是所有的文艺少女必追的杂志，销量接近五百万！
它甚至还有英文版的，英文名：Violet，远销海外，它是华夏日不落帝国第一本正方形杂志，封面题写是著名京剧大师梅蓝方，创办者是周瘦鹃，魔都四马路大东书局发行。
它的封面追求时髦，版式注重美观，正文插入图案画和仕女画。主要栏目有小说笔记、长篇小说、妇女与装饰、侦探之友、说林珍闻、小天地等。
这个时代的许多才女作家，都以在《紫罗兰》上发表文章为荣。
杜书桓觉得，“伊人女士”怕是也向往《紫罗兰》的，但是“伊人女士”的作品想刊登在魔都著名杂志《紫罗兰》上，显然没那么现实，于是他就推荐了刚刚才起步的《红蔷薇》。
《红蔷薇》的创办者，是他的一个朋友，文艺女青年，已经二十五岁了，竟然还没结婚嫁人，反而出来办杂志，让杜书桓颇为敬佩，他觉得自己向她推荐这部作品，是在帮她，当然也是在帮“伊人女士”。
王德孚听到这什么《红蔷薇》的杂志销量才五六千，在这个识字率并不差的时代，着实有些可怜，毕竟这个时代不少人，在闲暇之余，只能通过购买报刊、杂志消遣，所以有些畅销的杂志，其销量是非常恐怖的！
《紫罗兰》那五百万的销量，远没有达到顶尖杂志销量的层次。
《红蔷薇》的销量当然让王德孚不是很满意，但他转念一想，他写这部《情与性》，就是为了赚笔快钱，只要对方给他稿费，那为什么要管刊登在哪里呢？
所以王德孚也甩开了文人的面子，直接询问道：“《红蔷薇》能开出多少稿费？”
杜书桓心想，自己的那位朋友，肯定是不差钱的，所以他底气十足地说道：“稿费千字1银元起，若此文颇受欢迎的话，到时候肯定提价。”
王德孚知道在苏州这个地方，千字1银元的价格，对新人作家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实际上魔都的新人作家，才能拿这个价。
所以他痛快地同意了，这让杜书桓大喜，立马问王德孚能不能将稿件给他，他要回去拜读大作之后，再去亲自给《红蔷薇》的总编凌静苏。
王德孚有些犹豫，没有见到稿费，他怎么安心将作品交出去？他现在很缺钱。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王沫儿终于开口，替王德孚将不好意思说的话说了。
杜书桓也确实够爽快，在知道这份稿件有大概两万字之后，直接掏出20银元，先支付了稿费，然后美滋滋地将稿件拿了回去，出身优渥的他可不差这20银元，好比后世的富二代根本不在乎2000块钱一样，他在乎的是精神上的享受。
回到家后，几乎一吃过晚饭，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始阅读起《情与性》来。
第17章 越看越上瘾
杜书桓来苏州工作，确实是他那在世界书局中的当领导的父亲，所安排的。
世界书局是华国民营出版机构中排行第三，世界书局从创办那天起，就以商务印书馆、华夏书局为竞争对象，由于是后起之秀，因此把激烈的市场竞争意识带入了出版界，而在营销手段方面更加商业化。
它的创办人沈知方，将发行所的房屋漆成耀眼夺目的红色，命名为“红屋”，以吸引人们的眼球，这种大胆的营销手段是“前无古人”的，而“红屋”在沈知方的经营下，成为仅次于商务印书馆、华夏书局的第三大出版机构。
杜书桓的父亲只是让儿子过来历练，却不是让他受苦，所以他给自己的儿子一家，在苏州购置了一套三层的洋房，家中雇佣的仆人就有数十位。
杜书桓的书房中藏书颇丰，还装上了最新的电灯，让他阅读起来都更加舒适、便利。
不过这个时代日光灯尚未被发明，再新式的电灯，也是钨丝灯，散发出来的光芒呈明黄色。
别看电气时代已经完全到来，但实际上农村之中晚上照明依旧用的是煤油灯，不是哪个人都能像杜书桓这样在电灯的照明下畅快地阅读的。
杜书桓此时得以更加安静、专注地阅读这部作品，可能是因为对王德孚的印象极佳，连带着他都觉得对方的字，都很令人赏心悦目了。
他可不觉得这部作品真的是王德孚口中的妹妹所写，即使对方打扮得很摩登，他却一眼就看出，对方可能只是王德孚的侍女，只是王德孚推出来当幌子的。
杜书桓很快就确认了这部书的男主，名为徐诗哲，是留学归国的现代诗人，这个男主的设定，显然很符合他的口味，特别洋气嘛。
杜书桓虽然出身富贵，但还真没有出去留过学，主要他是家中独子，上面有四个姐姐，从小就深得父亲与姐姐们的宠爱，所以他一直就是在魔都上学的，显然即使安排他出来历练，也安排在了离魔都很近的苏州。
杜书桓并不是叛逆的富家子弟，他这一生几乎都接受了长辈的安排，包括他现在的婚姻，也是被包办的，他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反正只要他有书看就足够了。
如果没有包办婚姻，对杜书桓这种不晓得如何去讨女孩子喜欢的书虫来说，可能要追到个女孩子结婚，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现实就是如此有趣，有人极其厌恶包办婚姻，要追求纯粹的自由恋爱，有人却需要包办婚姻，否则他们可能要光棍一辈子。
杜书桓通过阅读来追求心灵上的自由，在书中遨游时，他可以踏遍全世界，而不是被禁锢在从小生活、工作的地方。
小说的开篇，徐诗哲已经回到了祖国，但却用回忆的方式，展现了他在国外的浪荡生活。
前世王德孚虽然只是一个历史老师，但每次暑假，他几乎都选择去国外旅行，还写了不少游记，这些也都成了这一次他写这部作品的素材，他完全将国外的景致，描绘了出来，如此逼真，将杜书桓这个没出过国的家伙唬得一愣一愣的。
实际上王德孚的国外，与这个世界的国外，肯定有很大的差别，但小说本就是虚构的，能把大部分读者糊弄住，就是他的本事，极小部分挑刺的合理党，作者根本不用去在乎。
杜书桓越看越入迷、越看越过瘾，他已经完全将自己当成了这部书中容貌过人、才华横溢的大诗人徐诗哲，他感觉在国外各种把大洋马搞上床的，并不是徐诗哲，而是他杜书桓一样！
这书看起来也太爽了吧，如果这种书都不畅销，那他就不混出版业了！
杜书桓觉得《红蔷薇》的总编凌静苏应该要好好感谢他，他能挖掘到这样一部作品，说不定会成为《红蔷薇》的台柱，杂志的销量起飞，全靠它了。
杜书桓几乎一口气看完了开篇，然后低头一看，这让他有些尴尬。
然而此时他的妻子是有身孕在身的，没法同房，他便直接将妻子的丫鬟喊来。
杜书桓的妻子深明大义，只要丈夫不到外面去找野女人就好，丫鬟是她的人，永远没法威胁她的地位。
另外一边，布置典雅、给人一种低调奢华之感的闺房之中，凌静苏穿着一身华贵的丝质睡袍，长发随意披散着，她整个人有一种极为知性的美感，可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她的长相在她气质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动人。
听着儿时玩伴、多年友人杜书桓的喋喋不休，她那张天生给人一种高贵、冷艳的脸颊上，表情依旧清冷、古井不波。
凌静苏并没有对杜书桓的啰嗦产生什么反感，只是觉得，可能这次他确实遇到了令他见猎心喜的好书，不过这样的书，却还尚未刊载，还要将其推荐到她办的扑街杂志《红蔷薇》上来，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凌静苏还是很相信杜书桓看书的眼光的，对方从小到大，可能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看杂书了，所以她也对这部被杜书桓吹上天的《情与性》好奇了起来。
第18章 成功刊载
凌静苏毫无疑问也是出身显赫的官家大小姐，只不过她的母亲早亡，父亲又新娶了妻子，后妈对她倒也不差，却终究不会像亲生母亲那样管教她，也不会操心她的婚事，尤其是在她强烈抵触包办婚姻的情况下。
她从小就热爱文学，喜好读书，只不过在写作这件事上，似乎天赋有限，从小到大不知道写了多少，投了多少稿子，都没有闯出什么名头，反而受到了不少奚落。
她曾多次向《紫罗兰》投稿，结果当然一次都没有被刊载，编辑对她作品的点评是匠气太重、毫无灵性，与“魔都四大才女”相比，差得太远。
凌静苏仿佛成了魔都文坛的笑话，魔都文坛四大才女之一的柳纤然向来尖酸刻薄，文风犀利，似乎是看不惯某位文坛才子因迷恋凌静苏的美貌，而为凌静苏摇旗呐喊，所以直接写文讽刺凌静苏，认为她明明毫无写作天赋，却硬往文坛里凑，真是太没有自知之明。
“凌静苏者，颜良而文丑。”才女柳纤然在这样调侃。
虽说柳纤然同时还讽刺了一波仅仅因为凌静苏美貌，就为其鼓吹的某位才子，但是凌静苏毫无疑问因此而大失颜面。
凌静苏为人高冷，骨子里是相当自恋的，可能也正因为如此，没有一个男人能入她的眼，以至于她这样的知性美人，竟然成了大龄剩女。
凌静苏因为这件事，从此就对《紫罗兰》乃至整个魔都文坛，都变得排斥起来，她不想灰溜溜地去帝都，跟着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的父亲混，那肯定三天两头就要催婚，给她介绍自由恋爱的对象。
没错，凌静苏的父亲还是非常开明的，他不给凌静苏包办婚姻，但给她介绍对象去让她自由恋爱总行吧，只可惜凌静苏眼高于顶，根本看不上那些男人。
凌静苏只身来到了苏州，办起了《红蔷薇》杂志，幻想总有一天可以逆袭。
她经历了这么多的挫折，对自己的写作天赋也有了一个比较清醒的认识，她觉得靠自己去逆袭《紫罗兰》乃至魔都文坛，显然不够现实，但她却可以聚集一批有才的作者。
她的想法很美好，一开始办《红蔷薇》，也干劲十足，这份杂志在整个苏州的文坛，也小有名气，因为她开出的稿酬挺高，竟然是向魔都看齐的，这一时间让许多本地作者踊跃投稿。
望着如同雪花般袭来的稿件，凌静苏当然很兴奋，但是稿件的质量却令她大失所望！
她虽然写作天赋不行，但从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在女子大学中读的还是文学专业，一直手不释卷的她，当个编辑还是绰绰有余的，鉴赏能力极强，她或许更适合去当个文学评论家。
在不久之前，凌静苏才醒悟过来，苏州本地那些有才华的作者，肯定都选择去魔都闯荡了，魔都作为整个华国经济最发达、风气最开放、中西方文化交流最频繁的世界大都市，出版社、杂志不知道有多少，出名的机会显然也比苏州多得多，而魔都离苏州也不远，苏州的一流作者选择投稿的话，为什么不选择魔都？
这个发现让凌静苏大为沮丧，只觉得自己在魔都文坛遭受的耻辱，好像都没法洗刷了，她对自己辛辛苦苦创立的《红蔷薇》杂志的前途，也变得不确定起来。
也正因为如此，凌静苏对于好友杜书桓强烈推荐的作品，信心也不是那么强，她觉得既然作品真的那么好，干嘛不去投给魔都的杂志，如果能在魔都文坛一举成名的话，那就可以很快在整个华国出名了。
当然，这肯定也会引起在帝都出名的作者的敌视，现如今华国文坛两大派系可谓泾渭分明，正是帝都派和魔都派，简称京派、海派。
凌静苏自然没有想到，该作者不去向魔都杂志投稿的原因，纯粹是急需金钱，能够尽快用稿子换钱，才是他的目的，他暂时都不需要名气，只要钱。
凌静苏在第二天就从杜书桓那里拿到了稿子，不过她见杜书桓脸上有黑眼圈，走路虚浮，好像有恙在身，出于对儿时友人的关心，她多问了几句。
杜书桓随口敷衍了她的问题，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稿件往她这一留，便以上班的借口离开，他对自己的眼光非常自信，对凌静苏的判断力也很认同，只不过他肯定不会在凌静苏看文时，在她身边的，那绝对是满满的尴尬。
凌静苏独自一人在看第一遍时，整个人的脸都是红扑扑的，显得如此美丽动人。
“呼……这样的作品，能够刊载在《红蔷薇》上，确实是我这份杂志走了大运了。”凌静苏喃喃自语，捧着这份手稿，如获至宝。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安排下去，让《情与性》刊载在下一期的《红蔷薇》上。
第19章 雨巷
王沫儿在拿到自家少爷随手交到她那存放的二十银元时，整个人都还有些不可思议，感觉像是活在梦中一样。
“这下，我们总算有第一笔收入了。”王德孚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红蔷薇》是半月刊，我一次性交稿两到三万，每月交稿两次，一个月我可以拿到四十到六十银元的稿费（相当于后世的4000到6000块），暂时维持我们俩的日常生活，是绰绰有余的。”
王德孚只觉得自己的底气变得更加足了，到时候哪怕出现与家中完全决裂这种最坏的情况，他也可以保持淡定，因为他的经济独立了，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当然了，不到万不得已，王德孚也不想和家里闹得太僵，他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只是想要获得更大的自主权而已。
王沫儿用无比崇拜的眼神，仰望着自家少爷，她还以为少爷通过写作来赚钱，是一件希望渺茫的事情，一开始被《姑苏晚报》拒稿，也让她心疼少爷，只觉得他做了无用功，却怎么也没想到，后来峰回路转。
这件事倒是让王沫儿进一步明白了少爷总是说的那句“知识就是力量”并非虚言，这二十银元如果让她来赚，去为别人缝补、洗衣服，估计做一个月，都赚不了这么多。
就是因为她做的这种活，毫无技术含量可言，能做的人太多，而《情与性》这样的文学作品，却不是哪个作家都能写出来的。
杜书桓虽然先替《红蔷薇》杂志垫付了稿费，但是王德孚与《红蔷薇》之间显然还有合同要签，所以在几天之后，王德孚便见到了《红蔷薇》的总编凌静苏，他依旧带着几乎与他形影不离的王沫儿。
他反正并不承认他是《情与性》的创作者，而是把王沫儿推了出来，当“伊人女士”。
凌静苏是在苏州城中的一家茶楼中约见王德孚的，这一日正好下着雨，去茶楼需要通过一条巷子，这里的建筑古风浓郁。
巧合的是，撑着油纸伞、穿着现代汉服的凌静苏，在走进巷子前，便偶遇了王德孚，但彼时的他们并不相识，然而只是对视一眼，两人就给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以说毫无缘由，也可以说两人的外貌都太过出色，在完全陌生、没有交流的情况下，要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不靠外表靠什么呢？
王德孚驻足停留，让撑着油纸伞的凌静苏先走进了雨巷，他只觉得这个容貌极好的女子，气质同样完美，只是太过清冷孤傲，就好像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相见之前的偶遇，令相见之后的彼此，都很快熟悉了起来，那彼此心间的小雀跃，即使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但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契合，亦让彼此愉悦不已。
合约签的十分顺利，《红蔷薇》杂志只需要《情与性》这部作品的连载版权，之后要出单行本的话，王德孚可以自己联系出版社，当然也可以继续和凌静苏合作，由她代理出版。
凌静苏这位官家大小姐，可不仅仅是一名编辑，她很有背景、人脉。
王德孚当场就拿到了下一期《红蔷薇》的样刊，便发现自己的作品，竟然成了《红蔷薇》的主打之作，占了整分杂志最好的版面，可见凌静苏确实对这部作品给予了厚望。
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也可以知道《红蔷薇》杂志旗下的作者，实在没什么牌面，真正能拿得出手的太少，这才让王德孚这样一个纯新人作家上位。
凌静苏也没有掩饰自己杂志旗下的作者资源短缺，落落大方地对王德孚说道：“王先生既然在东吴大学这样的名校就读，校内肯定也有文章写得好的人才，如果可以的话，让他们都试着向《红蔷薇》投稿，不管是小说、散文、诗歌，只要质量出众，我这边来者不拒。”
王德孚对这样的举手之劳当然也愿意帮，他其实很希望《红蔷薇》的销量越来越高，这样他作为在《红蔷薇》没火时，就与其签约的作者，肯定地位也越来越高。
当然了，表面上和《红蔷薇》签约的“伊人女士”，可是王沫儿，这大概就好比后世网络写手和网站签约时，拿了自己妹妹的的身份证，和网站签约了，实际上真正写文的是哥哥。
凌静苏和杜书桓一样，几乎一眼就看出《情与性》真正的作者是谁，只是她很愿意配合王德孚。
凌静苏并不谈这部作品中那些让人有些尴尬的H内容，只是大谈《再别康桥》这样一首现代诗写得有多好，作为一个女文青，她很迷当下越来越流行的现代诗体裁，这不是说古诗词已经落伍，只是在这个时代，也很难有诗人能写出多么经典古诗词来。
这并不是诗人的问题，而是时代的问题，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流行的风格，就好像唐诗、宋词、元曲，只不过这个世界的历史上，它们不叫唐诗、宋词、元曲，因为压根没这些朝代，却有名垂千古的大诗人，堪比他那个世界的李白、苏轼等。
王德孚见凌静苏如此喜欢现代诗，仗着领先了不知道当世多少年的眼光，随意说的一些对现代诗的见解，就让凌静苏听得两眼放光，只觉得王德孚不愧是能够刻画出“徐诗哲”这样大诗人角色的作家，在现代诗上的造诣，实在是太深了！
王德孚在一边说时，似乎想起了什么，却拿出了一支笔，在纸上写下了一首名为《雨巷》的现代诗，送给了凌静苏。
凌静苏在王德孚走后，才满怀期待地看诗的内容——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亍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她静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的，
像梦一般的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的，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
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第20章 杂志上市
凌静苏望着纸上熟悉的字迹，再想起之前相貌、谈吐皆为上等的王德孚，一时间有些心慌，她只觉得自己既想去更加深入地了解对方，又放不下她心中的高傲和矜持。
她绝对不想承认，她会轻易被一个男人撩动心弦，只是告诉自己，这世上有才的男人那么多，现在出现王德孚这样一个，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可是一想到对方那帅气逼人的长相，她才发现，有才的男人是很多，但像他那么帅的男人，真的不多啊！
凌静苏又忍不住品味了几遍《雨巷》，还想挑挑刺，心说她根本不是像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明明就很高冷，骨子里非常自恋，也非常有目标、有事业心，才不会迷茫、忧伤。
可是不知为何，她想到了自己的年龄，又想到了王德孚的年龄，对方还是个在校大学生……现在好像很流行包养大学生呐。
凌静苏莫名地脸红了，然后猛然惊醒，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暗骂自己这样的老女人真不要脸，她又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这首诗，竟然莫名地叹了口气，就像一位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
哪怕是在后世，嘴上叫嚣着喜欢小鲜肉的奔三姑娘，真要让她去毫无压力地与不到二十岁的小鲜肉在一起，那她说不定也会怂了，更何况这个时代呢？
这个时代的女权，可远远没有后世那么好，大多数女子还是处于受压迫的状态，从流行娶姨太太这样的风气来看，就可见一斑。
凌静苏很珍重地将这首诗收了起来，决定下次见王德孚时，问问他要不要替他将这首诗投稿，或者干脆就刊载在《红蔷薇》上，稿费从优。
将心思放到工作上的凌静苏，很快就将被撩动的心弦平复下来，她终究不是十几岁的少女，身边的追求者也从没缺过，想凭一首诗就令她完全迷上，那是不可能的。
凌静苏正紧锣密鼓地为下一期的《红蔷薇》发售做准备，之前《红蔷薇》的销量只有五六千，这一次她直接让印刷厂印一万本，提高了一倍，她觉得这样的提前准备，应该足够了。
凌静苏为这一期的《红蔷薇》，可以说操碎了心，她特意将这一期的封面搞成彩色，还是一位外国女郎，看这封面说不定会把《红蔷薇》当成专门给男人看的那种美女画报杂志。
这无疑很具备迷惑性，但不得不说，要想让杂志的销量好，就必须要使用一些手段，要不然酒香也怕巷子深。
一周之后，包装得仿佛情色杂志一般的文学杂志《红蔷薇》终于上市了！
杂志定价并不贵，只要五十铜文，除去成本的三十铜文，也就是说，如果卖出一本杂志，就可以有二十铜文的利润，假如一万本杂志都卖出去的话，净利润就是二十万铜文，一千铜文等于一块银元，所以净利润就是两百银元。
原来《红蔷薇》只有五六千的销量，净利润不到一百银元，还要付作者的稿费、杂志编辑、美工等工作人员的工资，可以说凌静苏就是在亏本办杂志，还好她确实有钱，亏个几期并不在乎。
而且等到销量更高了，许多想打广告的商家肯定会找上门，到时候一举扭亏为盈并不算难。
杂志的这个定价是不贵，但比报纸的定价，肯定贵点的，有一首名为《卖报歌》中有这样一句歌词“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描述的就是这个时代报纸的价格，还是那种版面极少的报纸。
杂志的内容要比报纸多得多，更加耐看一点，不过除非是畅销杂志，要不然购买的人当然没报纸那么多了，五十个铜板可是七个铜板的七倍多。
杂志也几乎不会由报童叫卖，而是在报亭、书店中贩卖。
在东吴大学之中，有一个较大的书店，报亭也有不少，书店中基本上全国的畅销文学杂志期期都不会少，大作家的新作也会第一时间上架，毕竟像文学杂志这一类的杂志，当然还是学生买得多。
上次帮王德孚拿过邮件的室友柳青山，这一天便来到了校内的书店之中，他可不是过来买文学杂志的，他对文学兴趣不是很大，实际上他是学法学的，这可是东吴大学的招牌专业。
他比较喜欢的杂志，那当然是画报类的杂志，比如《良友画报》，欣赏上面的各种美图，比阅读文字要轻松得多。
在书店里寻找《良友画报》的过程中，他看到了新一期的《红蔷薇》，这样的极小众文学杂志，学校中的书店进货并不多，区区五本，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完。
《红蔷薇》那极具诱惑性的彩色洋妞美图封面，一下子就吸引了柳青山的注意力，实际上这一期杂志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很精致很有料，背面是全红的，上面点缀着蔷薇花，算是进一步强化读者对《红蔷薇》的印象。
这个时候的杂志，并没有塑料包装密封，所以可以直接在书店中翻看。
柳青山便怀着好奇，打开了这一期的《红蔷薇》，便看到了被杂志尬吹成“最强新人作家”伊人女士的大作《情与性》，说是读了它，就能明白什么叫做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它的英文名都准备好了——《TheUnbearableLightnessofBeing》
柳青山根本不想明白什么叫做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但他随手一翻，就看到这部作品好像在写为爱鼓掌这种让读者喜闻乐见的事情，描写得确实非常有画面感！
柳青山迅速合上杂志，像做贼一样左右瞄了瞄，便如获至宝地将杂志夹在自己的腋下，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寻找到他心仪的《良友画报》，最后拿着这两份杂志去结账了，一共两百铜文。
全彩的《良友画报》当然要比《红蔷薇》贵好多，它的制作成本也高，不过对于能够进东吴大学上学的柳青山来说，这都是小钱，能够让他精神上满足就好，希望《红蔷薇》不会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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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强烈推荐
如果说后世的大学生，在课余时间可以进行的娱乐活动相当多，比如玩游戏、看视频、谈恋爱等的话，那在这个时代，大学生的娱乐活动，就没那么丰富了，其中阅读杂志显然就是一种不可缺少的娱乐活动。
在网络信息时代尚未到来的情况下，各种各样的书籍，显然就是人们开拓自己眼界的重要媒介。
毫不客气地说，王德孚的这部《情与性》，放到他曾经的网络时代，要想大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年头读者什么小黄书没见过，还有花样百出的成人影片、动漫，谁来看你一本写得还颇有哲理和深度的小黄书。
但是在这个时代，没有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读者们，是非常纯洁的，而且新文化运动也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市面上还没有出现用白话文写成的H大作，可以说，《情与性》这部作品，填补了这个领域的空白。
或许过个百年之后，学者们研究出“伊人女士”的真正身份，然后还要将王德孚也封为大力推广了白话文的有功之士，新文化运动中的中坚人物。
柳青山刚刚在书店中稍微一扫《情与性》的内容，就觉得这书有点东西，不过应该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阅读，他此时将杂志带到宿舍，将门一关，竟有一种雪夜闭门读禁书的愉悦。
这雪夜闭门读禁书，可和红袖添香焙名茶一般，实在让人享受。
与柳青山期待的一样，这部名为《情与性》的作品，一点都没有让他失望，他出身传统书香世家，并没有出国留学的经历，开篇徐诗哲回忆自己国外浪荡生涯时，那扑面而来的异国风情，就一下子让他沉浸其中。
或许是个男人，都很憧憬徐诗哲这位男主角，可以带着洋妞在国外边游览风景边“炮火连天”吧，这分明就有古代名士的风范，像王德孚那个世界的历史上，东晋名士谢安携伎冶游都被传为一时美谈，而这个世界的历史上，亦有类似的名人轶事。
在这个旧时代将去、新时代将来的过程中，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女人的思想是混乱的，有些男人就是既渴望通过自由恋爱来获取真爱，做那一生一世一双人，偏偏又被旧思想影响，又或是听命于长辈，为了生更多的子嗣，便娶更多的姨太太；女人呢，往往嘴上嚷嚷着真爱，遇不到那个他就绝对不嫁，可是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别人还没说什么呢，自己就慌了，希望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
这就是思想没有彻底解放的情况下，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别说是这个时代了，哪怕那个网络信息时代，不少人也没法从旧思想中解放出来。
所以说，即使是柳青山这位接受了新式大学教育的大学生，也没法抵抗这本书主角的魅力，他觉得如果自己有徐诗哲的容貌和才情，或许也会这样肆意放纵吧，毕竟最爱的初恋怎么都得不到了，那不如是个美女，就尝试着去与她鼓掌，哪怕被拒也无所谓，总有接受的。
约pao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随后柳青山又看到了男主所写的《再别康桥》等现代诗，这倒是没有让他多触动，可能他对这种文青的东西并不感冒，他总觉得现代诗好像就是白话文分分行，能比得上古时候讲究平仄韵律的古诗词？
不过柳青山也知道，白话现代诗当下很是流行，不少女文青都吃一套，这主角徐诗哲留学归国之后，肯定要用这一套撩妹，他对这样的剧情发展，还是非常喜闻乐见的。
总而言之，这个男主那才华横溢、英俊无双的老司机、浪子人设，深得柳青山的心，可能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圣”梦。
柳青山越看越嗨，当然也被书中的文字挑起了最原始的欲望，只可惜他不像那位富家公子杜书桓，还有丫鬟泻火，于是自然便只能求助自己的“五姑娘”了，正好现在宿舍中还没其他人……
王德孚回到宿舍的时候，就发现了一脸莫名满足的柳青山，正坐在旧式沙发上，悠哉悠哉地翻着《良友画报》，他正处于贤者时间之中。
不过说实话，在这几乎都是男性的东吴大学上学，要解决自己的生理欲望，可能就只能依靠“五姑娘”了，尤其是柳青山这种不出去乱嗨的，他之前都是靠《良友画报》中的那些女明星，不过《良友画报》这样的正规画报中，肯定不会有限制级的内容，所以他使用起来，总不够爽利，这一次有了《情与性》，他感觉自己“久旱逢甘霖”。
王德孚也不是每天都去和王沫儿住在一起，他和三个室友的关系都还不错，有时甚至宿舍四人会直接在八仙桌上搓麻，在这个娱乐匮乏的时代，搓麻确实算一种消遣时间的好方式。
柳青山一看到王德孚，他就迫不及待地想和王德孚分享自己那愉悦的心情，他掏出那本《红蔷薇》，用传教布道的语气说道：“默存啊，今天我可是走大运了，买到了一本极好的杂志，里面有一篇名叫《情与性》的文，实在是写得太精彩了，我知道你素来喜欢文学，所以我要向你强烈推荐它！”
王德孚听到室友这话，神情变得有些微妙，不过他依旧保持着男神的优雅，他随口问道：“子岩啊，你不是不喜欢看大段的文字嘛，怎么忽然向我推文？”
“这不是因为这篇文真的好看嘛，我觉得要是所有的作家，都这么写文，那就太好了！”柳青山感叹着说道。
放到后世，柳青山大概就是那种有内涵有深度的电影不看，但带H的三级片绝对可以看得津津有味的大学生，可以称之为真性情也。
王德孚听了之后，只是淡淡一笑，这世上果然还是如柳青山这样真性情的读者多，连他这种不爱看文字只爱看图画的读者，都被《情与性》所吸引，或许可以期待一下《红蔷薇》的销量了。
第22章 销量暴涨
《红蔷薇》的销量当然不可能一下子爆发出来，就算这一期的主打之作《情与性》确实很符合众多“真性情”男同胞的口味，但它也需要一个发酵的过程。
而且也要考虑到，有些读者买到这份杂志后，不会像柳青山这样，具有无私的分享精神，可能自己偷偷摸摸地看完了、爽完了，就完事了，然后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了，当然心中肯定暗暗决定，下一期的《红蔷薇》一定要第一时间购买！
此等奇书，若第一时间看不到更新，实在夜不能寐！
这开篇写的还是男主在国外的风流韵事，接下来男主回国了，肯定还要大干一场，出现更多有魅力的女角色，一定可以满足他们的期待。
大概在《红蔷薇》上市五天之后，整整一万份杂志，竟然全部告罄！
杂志的出售速度，是越来越快的，前三天可能才卖出两三千份，但是后面两天，它几乎被一抢而空！
不过诡异而有趣的是，大家在购买这份杂志时，都显得特别低调，好像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买了它一样，以至于明明《红蔷薇》的销售速度如此之快，却显得毫无波澜、悄无声息，市场上没有翻出任何水花。
在报亭处往往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一位顾客左挑挑右挑挑，踟蹰许久，又和老板废了好多话，才会低声向其询问：“有最新一期的《红蔷薇》吗？”这种样子，就好比后世向店长问——“卖片吗？”
当顾客如愿买到时，他会与老板对视一眼，露出男人之间默契的微笑，然后发自内心地感激成功发车的老板。
然而当一万份的《红蔷薇》告罄之后，许多通过小道消息，知道这份杂志上出现了一部“神作”、“奇书”的读者，再一次去报亭、书店等低调买书，得到的却是“没有了，已经卖光了，暂时进不到货”这样回复时，他们所收获的，自然是无尽的失望。
这大概就好比后世有人在群里分享了一个相当诱人的gif动态图，一时之间求种者无数，但是资源却始终没法找到，群员们当然会觉得特别失望。
一开始失望的读者，当然也没有声张什么，可能是觉得自己“求种”这种事太过羞耻，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求种”的人多起来后，大家互相抱团取暖，胆子也变得更大了，他们开始质问报亭、书店，为何不多进一点《红蔷薇》，没看他们都等着看吗？
他们还振振有词，说《红蔷薇》乃是高雅的文学杂志，他们要通过阅读这份杂志提高自己的文学素养，要直面自己的人性，拷问自己的灵魂！
当《红蔷薇》的总编凌静苏得知市面上这一期的杂志已经被一扫而空，并且连续三四天都处于缺货的状态后，她整个人先是懵了一下，然后当然毫不犹豫地联系印刷厂，继续加印这一期的《红蔷薇》！
更加有趣的是，这一期的《红蔷薇》，甚至还让之前三四期滞销的杂志被卖出去了，显然是因为有些粗心的读者，急切地想购买这份杂志，结果买错了，回去之后看到那些令他们昏昏欲睡的文字，差点大骂那些推荐者发黑车，后来才搞清楚，原来只有买最新一期的杂志，才能读到他们想看的内容。
最新一期的《红蔷薇》整整缺货了将近一周，新印刷的两万份杂志才继续投入市场，这阴差阳错造成的“饥饿营销”，让《红蔷薇》终于声名大噪，成了整个苏州杂志界的黑马！
而让《红蔷薇》销量暴涨的原因，自然是那位被杂志尬吹成“最强新人作家”伊人女士的人性大作《情与性》。
实际上，哪怕凌静苏让印刷厂紧急加印了这一期的《红蔷薇》，还大胆地加印了两万份，这似乎依旧没法满足读者们对进入文学殿堂的向往，不过三四天，这份杂志竟然再一次告罄！
这也可以从侧面看出，这个时代的人民，在娱乐上是有多么匮乏，他们对好看的书籍是有多么渴望！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凌静苏能够选择的，只能继续加印，而心中却已经对王德孚佩服得五体投地，她感觉自己办的这份杂志，完全靠王德孚的一支笔，起死回生了！
最终这一期杂志的销量，竟然达到了五万，是之前的十倍！
这简直就是杂志出版界的奇迹！
实际上，它的潜力远没有释放出来，原因之一是这份杂志仅在苏州范围内发行，虽说苏州这样的华国经济、教育发达地区读书看报的人已经非常多，但和魔都、帝都这样的世界级大都市，还是没法相比的，如果这份杂志能够打入魔都、帝都，那它的销量绝对会再一次爆发！
当然，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其二，在《红蔷薇》杂志供不应求时，市面上自然而然出现了盗版。
盗版书籍，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很难禁绝的，等到了网络时代，网络上的盗版更加猖獗，令人无可奈何。
不过这一次市面上出现的盗版，却非《红蔷薇》的整本杂志，而是《情与性》的开篇内容，盗版书商将其订成了小册子，通过灰色渠道贩卖，只卖5铜文，相当于后世的5毛钱，这下连那些不舍得花50铜文去买杂志的读者，都有机会看到这部作品了。
5个铜板就能买到它，这可比10铜文的《姑苏晚报》都便宜。
创作了这部《情与性》的“伊人女士”一时间也声名大噪，许多读过此文的男读者，都忍不住幻想这位“伊人女士”到底是何等的奇女子，为什么“她”可以这么熟练啊，“她”到底有多身经百战啊？书中的男主徐诗哲，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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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编辑们的议论
无论在哪个时代，没有创作经历的读者，总会对作者产生误解，认为作者在创作一部作品时，一定与其主角就必然的联系，如果主角三观正的话，就代表作者三观正，如果主角是黑暗邪恶的话，那作者就是黑暗邪恶的，甚至认为写男主角的一定是男作者，写女主角的一定是女作者。
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真正掌控全局的作者，永远高高在上，主角也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他是男是女、是正是邪都行，他与其他角色一样，只是作者用来传达某些东西工具。
所以说“伊人女士”和“她”的主角徐诗哲并没有太多的联系，这个主角塑造出来，只是方便作者推进剧情而已。
《情与性》这部作品刮起的旋风，毫无悬念地刮到了《姑苏晚报》的编辑部中。
这年头选择进入报社当编辑的，除非工作是被家里人安排的，要不然哪个不喜欢看书？
现在市面上这部人性大作《情与性》如此之火，生生地让一份名不见经传的文学杂志《红蔷薇》成为整个苏州杂志界的黑马，身为和文字打交道的编辑们，不管是于工还是于私，都要去了解一下才行。
当他们选择这么做的时候，自然就毫无悬念地入坑了，只感觉看了这部作品，身体好像被掏空……
然而编辑们不愧是编辑们，他们在讨论这部作品时，绝没有一般读者那么浅薄，而是狂吹作品的文笔、作者的才情、知识面的广博。
“这部作品这么受欢迎，我看就是因为开篇描写国外的生活特别逼真，让读者们仿佛身临其境，好像亲自出国旅游了一次，还是携着外国美女旅游，这样的剧情，怎能不让读者们流连忘返？”
“你说得不错，但还不够全面，我觉得这位‘伊人女士’的文笔实在太好了，如今白话文还没有流行多久，许多文坛大佬在写白话文时，文风之中总夹杂着些古风，但‘伊人女士’的白话文俨然已经大成，仿佛天生就是写白话文的人，这就是天赋啊！”
“大家难不成忘了书中那些非常出彩的现代诗？我觉得这样出色的现代诗，就随随便便拥在一部小说之中，实在是太过浪费了，若是将这些诗往那些诗歌杂志上投，那肯定可以一举奠定‘她’在诗坛的地位啊，结果这样的好诗，竟成了小说人物所写，真是太可惜了……”
“我反正非常期待接下来剧情的发展，这国外的描写虽然精彩，但洋妞终究不过是大餐之前的甜点，论起魅力，还应该是我华夏女子更胜一筹，下一期的《红蔷薇》，我一定要第一时间购买，感受这无上文学的熏陶！”
众编辑说着说着，大家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他们绝口不提文中真正令他们欲罢不能的颜色内容，反而极力吹捧《情与性》的文学性，仿佛他们阅读这样一部作品，就是高尚的，没有一丝下流猥琐的想法。
杜书桓见到《情与性》在编辑中都火了起来，他忍不住对编辑们故作惋惜地说道：“其实这部《情与性》原本是可以在我们《姑苏晚报》连载的，只可惜有些老东西啊，连真正好文的潮流都把握不住，还有脸负责报纸的小说版块，如果接受了这部作品，我们晚报的销量，会提高多少？”
杜书桓显然就是在为王德孚鸣不平，就差指名道姓地骂那位中年秃顶主编周启云了。
而他这话一说出来，其他编辑们自然炸开了锅——
“什么？《情与性》这样的奇书竟然还向我们报纸投稿过？”
“如果它真的被我们报纸接受了，那我们不是可以提前看作者的手稿了，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我们报纸居然拒绝这样的作品，这分明是错过了一个金矿啊，白白便宜了之前听都没听说过的《红蔷薇》！”
“哦哦，我想起来了，那天好像确实是有一对俊男美女来我们编辑部，想必那位姑娘就是‘伊人女士’了，至于那个男人，或许就是她男主的原型？”
“你这么一说，也让我有了印象，感觉你说的很有道理啊，可惜过了这么多天，我都忘了他们俩长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哎，我们报纸上连载的那些作品，和《情与性》一比，真的太渣了啊，这挑选作品的眼光，啧啧……”
……
中年秃顶主编周启云自然也听到了同事们的议论，他整个人只觉得如坐针毡，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之前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而拒绝的一份稿子，竟然在过后会引起如此巨大的影响力！
可笑他之前还断言这部作品绝对没法在任何报刊杂志上刊登，因为他在粗看之下，根本没有发现这部作品的文学性，反而认定它是除了H就一无是处的作品，这样的作品，怎么会有正规杂志接受呢？
可是现在他就好像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情与性》狡猾的地方，就在于它确实包装得足够好，就好比名著中出现H段落，你能将名著定性为H书吗？
可见有时候当婊子还就是应该立牌坊的，就好比网络小说的主角，去开后宫，也要用真爱去包装，单纯的黑暗推土机文的下场，那就是404，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读者，根本不明白后宫流作者的苦心。
然而周启云这种很重视自己颜面、在乎自己在编辑部中权威的主编，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他仗着自己在编辑部中资历深厚，对这帮小编辑们喝道：“你们懂屁个文学，《情与性》这种媚俗之作，也就仗着那些大胆露骨的描写，换取一时的关注，我倒要看看，这种文字垃圾，能够火多久！”
小编辑们不敢硬怼周启云这样的资深主编，但杜书桓这种背景深厚的公子哥，职位也是主编，自然不用怵他，他嗤笑道：“你说《情与性》是文字垃圾，那我们《姑苏晚报》小说版面连载的，都是什么玩意？”
第24章 邀约
杜书桓其实早就看周启云不爽了，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欣赏的作家王德孚被拒稿这件事，还有当然是因为对方在工作上的得过且过、尸位素餐。
只不过之前杜书桓懒得说他而已，他只是听家里的安排，来这里历练历练的，对《姑苏晚报》一点归属感都没有。
他听从父亲的教诲，只是少说、多做，完成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有了这样的工作经验之后，再去世界书局这个出版集团最看重的《世界日报》工作，自然就不会有任何差错了，最后再接他父亲的班，这就很完美。
即便没有任何归属感，杜书桓这样的年轻人，当然也希望能提高这份报纸的销量，到时候他的履历也会更加漂亮，可惜的是，周启云这个拖后腿的家伙，破坏了他的想法。
不过这也没有让杜书桓太往心里去，能帮到自己的好友凌静苏以及她办的杂志《红蔷薇》，也是一件让他开心的事情，他是完全按照家里给他设计好的路线走的，而凌静苏则是完全叛逆的，这一点总是让他很佩服。
杜书桓真正不爽的是，《情与性》这部作品都火成这样了，直接让一份名不见经传的新杂志，成为整个苏州杂志界的黑马，结果周启云这个废物还死鸭子嘴硬，这实在让人厌恶，他不怒怼一下，那实在憋得慌！
杜书桓是那种从小被教得很乖的公子哥，脾气不错，可能喜欢看杂书的人脾气都坏不到哪去，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脾气，最关键的是，对周启云这个毫无背景的家伙发火，他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父亲总教育他，眼睛一定要擦亮点，不该惹的人就不要惹，不过关键时候也不要怕事，杜书桓觉得自己很好地贯彻了父亲教育他的这一点。
周启云被杜书桓这么一怼，他却不敢反怼回去，而是相当熟练地甩锅，这样回道：“连载小说版块的主编虽然是我，但具体负责内容的，却不是我，我亲自负责的只有名人八卦版块，如果小说版块确实有什么低俗、下流的内容的话，我肯定勒令整改，让我们的晚报保持格调，绝不与某些作品同流合污！”
周启云这样说着，心中已经暗暗决定，回去后就立马让那些供稿的小说匠们别写H了，要不然他怎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继续攻击《情与性》？
反正他现在也只能抓住该小说极度媚俗这一点来为自己开脱了，要不然等到总编发现他这个巨大的错误，他还怎么继续在编辑部混下去？
不管怎么说，周启云对自己的这份工作，还是非常在乎的，这年头当编辑也是相当体面的工作，收入并不低，他还可以利用自己的职权赚外快，如果这份工作丢了，那他都不知道该回去怎么面对一家老小。
而为了抓住《情与性》更多的把柄，骂起来更有底气，周启云也差不多化身了这个时代的黑粉，居然偷偷地购买了一份该作品的盗版小册子，仔细研读，谁敢在编辑部了吹这部作品，那他就直接黑！
原来盗版读者多喷子，在这个时代就流行了。
而周启云绝对不承认的是，他一边黑这部作品，一边还看得很嗨，与当初那副完全拒绝接受这份稿子的态度，判若两人！
……
王德孚自然不知道，《姑苏晚报》的编辑部，会因为他的这部作品，而闹成这个样子，当初他是被那个中年秃顶编辑搞得很不爽，但随着作品被《红蔷薇》接受，拿到了他应得的稿费，他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他除了将精力投入到《情与性》的创作中之外，在自己专业的学习上，并没有放松，他本身就对哲学很感兴趣，以后肯定要创作出属于他自己的哲学学术著作，这就需要他汲取两个世界的哲学理论作为营养。
虽说这个世界的哲学理论，比起他那个世界的哲学理论发展，要落后得多，但却不能因此而小瞧这个世界的哲学家，哲学的发展，和科学一样，永远不是一蹴而就的，而他对待学术研究的态度，绝对是严谨的，有完美主义倾向。
为了建立他自己心目中完美的哲学体系，他愿意付出毕生的努力，他相信自己的思想，一定可以照耀整个人类前行！
就在王德孚专注于这个世界的《西方哲学史》时，他接到了来自《红蔷薇》总编凌静苏的电话，说是约了他和杜书桓，要好好感谢他们。
如果不是杜书桓的慧眼识才、王德孚的妙笔生花，那她这份杂志的命运，可能就会像刚出生就夭折的孩童。
而她那心中想要凭借《红蔷薇》逆袭《紫罗兰》、打脸海派才女作家柳纤然的想法，可能也就只能停留在想的阶段了，是王德孚为她的梦想，插上了翅膀。
王德孚并没有拒绝凌静苏的邀约，他作为一名文人、作家，日后的学者，和出版界的人士建立良好的关系，是很有必要的，到时候出版学术专著，都会很方便。
而且王德孚也必须得承认，凌静苏这种容貌极美、气质绝佳，还颇为独立的文艺女青年，很符合他的口味，否则他也不会送她那首《雨巷》。
身为男人，就该直面自己的心，如果和一位女士相处起来，很是舒适、愉悦，那为什么不和她多相处相处呢？
王德孚甚至都没有什么越线的想法，也没有明确的目的，他对待男女之情，就是顺其自然，从心所欲，绝不强求。
秉持着这种感情观的他，在女人面前，永远显得那样云淡风轻，再配合他那俊朗不凡的外表，自然而然就会成为部分女人心目中的“男神”，其余那部分女人怕是就喜欢那种无下限跪舔她们的舔狗，但这些女人却绝不给舔狗碰，只想和男神发生关系……
凌静苏选择了一家在苏州颇有名气的东瀛料理店，这个世界的东瀛，属于华夏日不落帝国的一个省，是个旅游大省，美食亦闻名于世，属于华夏料理中的一个著名菜系。
第25章 热情
这家东瀛料理店，从外观上看，就很有和族这个华夏少数民族的特色，这样的特色建筑，显然也是吸引顾客的手段之一。
顾客们来到这家门店前一看，就会自然而然产生一种“这家东瀛料理店一定很正宗”的错觉，然后进入店中，又会有侍者们齐声用东瀛省的方言喊“欢迎光临”，营造出来的纯正感就更令顾客满意了。
可实际上这家东营料理店的主厨，是苏州本地人，他只是在厨师专门学校远月茶寮料理学园深造过，没错，这就是位于东瀛省，但却名扬华国的著名料理学校，在华国大陆，可能也只有新东方烹饪学校能与之相提并论了，据说这两个学校还经常切磋交流，名曰：食戟。
这位主厨从远月学园毕业之后，就回到了故乡，开了一家东瀛料理店，经过数年的打拼，又根据本地人的口味，改造自己所擅长的东瀛料理，终于让这家门店的名声立了起来，生意很是兴隆，他也成了远月学园的优秀毕业生之一，还会接待母校过来实习的学生。
王德孚这一次总算体验了一下这个时代的电车，不过乘坐后的感觉并不是太好，因为它是最为廉价的公共交通，所以坐电车的人很多，电车上的座位又很少，因此大部分人都是站立着的，他又是在下班高峰坐电车的……
坐完电车之后，他只觉得比后世坐公交车都还要艰苦，他只能期待出租车赶紧流行起来，别只在帝都、魔都这样的大都市才能坐到，这样的话，他就不要在电车与人力车之间做选择了。
王德孚到达这家东瀛料理店的时候，凌静苏与杜书桓已经在包间中等待他了，他在侍者的服侍下脱去鞋子，然后走向凌静苏订的包间。
这是非常典型的东瀛居酒屋式的包间，空间不大，大概可以容纳四人，一盏昏黄的吊灯悬在那儿，散发出来的光芒，洒在整个包间，营造出了一种莫名的温馨感。
王德孚没有想到，包间中竟然有三个人，除了他认识的杜书桓、凌静苏之外，还有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穿着一身经典的女子学生装，看起来和凌静苏关系不错，正坐在凌静苏的身边，紧贴着，与凌静苏说话。
王德孚淡定地和自己认识的凌静苏、杜书桓打招呼，两人回应之后，也不用王德孚主动开口询问，却见那个面容清秀的女子，竟然直接向王德孚自我介绍起来，让一旁想要开口介绍她的凌静苏，都微微皱了皱眉头。
凌静苏显然觉得，这位名叫“丁梅”的女孩热情过头了，太不矜持，她都有些后悔带对方过来了。
原来丁梅是本地女子师范大学的学生，酷爱文学，在《红蔷薇》杂志建立之初，看到它在招收编辑，便加入进去，兼职做编辑，她虽然能力有限，但胜在态度端正、做事勤劳，还很会处理人际关系，可以将老板兼总编的凌静苏马屁拍得很好。
而她的存在，也弥补了凌静苏过于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这一点的不足，她是凌静苏的得力助手。
丁梅甚至还亲自带着之前那几期的《红蔷薇》，去她所在的师范大学推销，倒是凭借她的交际能力，卖出了不少，这便让凌静苏更加器重她了，只觉得她是真心想要将杂志办好的。
这一次凌静苏带丁梅过来，也是单纯地想要犒劳她，她和王德孚、杜书桓一样，都是《红蔷薇》的功臣。
只是凌静苏怎么都没想到，丁梅见到王德孚之后，就变得这样热情，刚刚她见杜书桓的时候，也没有这个样子啊，还很规矩地等凌静苏的介绍。
难不成丁梅知道了王德孚就是《情与性》的作者？
这样的猜测刚刚浮现，凌静苏又将其打消，可能这世上知道《情与性》真正作者的人，也就只有她和杜书桓，而且他俩都知道王德孚自己是不愿承认他创作了这部作品的，所以他们绝不会出去乱说，只让世人被“伊人女士”这个笔名所迷惑。
他们都很看重王德孚的才华，并不愿意因为这种事而惹恼了对方，只希望能够和对方保持良好的私人友谊。
王德孚反而没有在意丁梅的主动，可能在他曾经的那个时代，这样外向大方的女孩子有很多吧，一场聚餐上有她们的存在，总不用担心气氛变冷，他猜测凌静苏将这样的女孩带过来，就是为了营造一个良好的气氛。
毕竟不管是他，还是凌静苏，抑或杜书桓，都不算那种特别善于交际的，放到后世，可能大家在一起聚餐，就是各自玩手机了，杜书桓绝对是拿手机看网文的那位，毕竟他那么爱看杂书。
王德孚心中暗赞凌静苏不愧是大家小姐，考虑得真够周到的，于是自然微笑着与丁梅打招呼，态度极为温和。
这仿佛给予了丁梅更大的鼓励似的，刚好她又坐在王德孚的正对面，于是她抓住良机，开始与王德孚闲聊。
依旧高冷的凌静苏，这会儿不知为何心里烦躁，本来稳坐钓鱼台的她，总觉得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
还好这个时候杜书桓说话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凌静苏的烦躁，又或者是单纯的饿了，便直接让侍者上菜，他也不和凌静苏客气，他吃东瀛料理永远只吃自助，绝不单点的。
反正这家东瀛料理店的自助并不算贵，每人三银元而已，四个人加起来不过十二银元。
实际上这只是杜书桓觉得不算贵，然而十二银元，却相当于平头百姓一个月的生活开销。
王德孚之前辛辛苦苦拿到手的稿费，也就二十银元，他暂时还请不起这样的大餐。
这只能说，杜书桓这样的富家公子哥，实在是有钱、任性。
王德孚还从来没有品尝过这个世界的日料，不，应该说是东瀛省料理，他不由期待起来。
毕竟人生在世，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
第26章 稿费提高
这个时代的东瀛料理，一点也不比王德孚那个世界的差，可能是因为食材更加纯天然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这家料理店的主厨，确实有两把刷子。
专注于美食之中的王德孚，自然而然忽略了总想和他多说说话的丁梅，他的回应显得十分公式化，却无意间讨好了凌静苏，抚平了她心中的烦躁。
在凌静苏看来，王德孚这样才情过人的作家，果然不像一般男人那样肤浅，只需女人稍一主动，他们便会被灌了迷魂汤，以为自己魅力惊人，却不知只是女人随意挑逗他们而已。
有趣的是，如果男人并没有对女人的主动有所表示，该男人又会被吐槽成“钢铁直男”、“注孤生”，其实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钢铁直男，只是有些男人对一切都心知肚明，轻松get到了女人的暗示，但却故意无视罢了，因为那个女人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丁梅当然不知道王德孚的真正身份，她只以为王德孚与杜书桓一样，都是凌静苏这位大家小姐朋友圈里的人，可能也参与了对《红蔷薇》的投资。
而王德孚明显长得比杜书桓年轻，颜值更高出了几个层次，一身书卷气亦十分讨喜，这毫无疑问激发了丁梅的热情，恨不得了解更多关于王德孚的信息，可见无论大帅哥在什么时代，都可以让女人放下矜持。
可笑凌静苏心中各种猜测丁梅举动异常的缘由，却没想到对方仅仅是因为王德孚只长得帅……
如果凌静苏知道是这样的缘由，她一定会觉得丁梅太过肤浅，女人怎么能这么颜控呢？不过在内心深处，她肯定会理解对方，难道只准男人对美女热情，不准女人对帅哥热情吗？
丁梅是个颇有眼力劲的女子，要不然她也不可能这样长袖善舞，保持极好的人缘，在察觉到王德孚对她的热情反应不大之后，她终于纠正了自己的错误，开始不仅仅对他一个人热情，而是努力调动整个包间的气氛。
王德孚与杜书桓两人都点了梅酒喝，梅酒度数并不高，味道酸酸甜甜的，一点也不苦涩，口感不错，可见这家东瀛料理店确实在细节方面也做到位了，如果是口感不佳的劣质梅酒，那是很坏心情的。
在丁梅的热情感染下，众人也相互敬酒，简直把东瀛料理吃成了传统饭局，不过大家的心情都是很愉悦的，哪怕一开始有些烦躁的凌静苏，到后来都消除了心中的芥蒂，融入了良好的气氛。
对于熟人，凌静苏就算性格再高冷，也肯定不会摆什么架子，如果真这样的话，那她怕是永远也交不到朋友了。
一顿饭可以说吃得宾客尽欢，王德孚也感到了久违的放松，只觉得自己从穿越而来，就笼罩在旧式大家族的阴影之中，现在却硬生生地凭借自己的记忆与才华，闯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而在饭桌之上，凌静苏还明确表示，要提高“伊人女士”的稿酬，从原来的千字1银元，提高到千字3银元，分明是已经将“伊人女士”当成了实力派作家，开出这样的稿酬，才符合“她”的身价。
凌静苏这样的提议，王德孚自然不会拒绝，而且让他满意的是，凌静苏并没有直接点出他就是“伊人女士”，反而真当他是“伊人女士”的哥哥。
在凌静苏想来，既然王德孚不愿意承认这个身份，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总觉得她和王德孚之间有个共同的秘密，就已经胜过了丁梅似的。
而不管是王德孚，还是凌静苏，都好好地敬了一下杜书桓，因为如果没有他的牵线搭桥，就不会有现在的双赢——王德孚获得了他想要的稿酬，而凌静苏的《红蔷薇》则大卖了，可以期待这份杂志的未来。
杜书桓也很开心，他已经喝得微醺，双颊通红，这样说道：“其实我真有些后悔让《情与性》刊载在《红蔷薇》上了，还是因为我不够肯定它的出色，如果我真的完全认为它会大卖的话，一定会将它留在《姑苏晚报》，那是一笔多大的业绩啊！”
虽然杜书桓在事业上没什么野心，可如果因为他的缘故，让《姑苏晚报》的销量再上一个台阶，那他肯定会让父亲刮目相看，而不是认为他“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凌静苏听了之后，浅浅一笑，却道：“我觉得你不如来《红蔷薇》这里当主编，就负责小说版块，发掘出如‘伊人女士’这样的超级新人作家，让更多的畅销小说，出现在我们杂志，不会觉得更有成就感吗？比起那些正儿八经的新闻报道，你就更适合找出好看的杂书。”
杜书桓听了之后，只是摇了摇头，道：“我可不想忤逆我家老头子，像现在这样，有空帮你发掘一下新人新作还好，真要去和你干，我怕是要被家里怼死，有时候真的佩服你、羡慕你，你都这么和家里作对了，你爸还是没断你的钱。”
凌静苏听到杜书桓这样说，便沉默了，她知道自己能够被父亲这样纵容，终究还是因为父亲对他亡妻的爱，只是这样的爱，也没法阻止当年的父亲去续弦，只有女儿没有儿子怎么能行呢？
而杜书桓的回答也在凌静苏意料之中，这家伙活这么大，就没有勇气叛逆一次，连婚姻大事不自己做主也无所谓，可能在他看来，什么女人都可以当妻子，不需要他自己喜欢，只要家里人满意就行了。
王德孚并没有贸然插话，不过他也从两人的交谈中，听出了凌静苏与杜书桓两个大家子弟不同的选择，他心中当然更加认可凌静苏，如果事事都受家里的约束，什么都没法自己做主，那人活一世，还有什么意思。
现在王德孚通过《情与性》的稿费，暂时解决了他在经济上的后顾之忧，他便可以开始安心地追求他前世无法接近的文学之道。
第27章 写散文
为什么说王德孚前世无法接近文学之道？
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他本身天赋有限，否则有顶尖写作天赋的人，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可以出头。
其次是环境问题，纯粹的文学已经没落，没有多少人愿意去看有内涵的、引人思考的作品，毕竟生活已经如此沉重，空闲时间应该用来放松，所以就算是看书，也更爱看让人轻松、快乐、有趣的作品。
最后是王德孚自身的原因，他也需要赚钱养活自己，当老师的琐事也颇多，根本没法全身心地投入到文学创作中去，而且一想到写出来的东西，除了在他自己的那个小圈子里流传，普通读者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他的创作热情自然会被打击。
至于因为不是出身文化圈，导致也没有任何媒体资源捧他之类的，让他像某些青春文学作家那样年少成名，都是旁枝末节的东西了，这可以归类到首要原因中去——天赋有限。
王德孚很羡慕那种天赋顶尖的作者，但他却也觉得，如果用自己的一生，来虔诚地做“写作”这一件事，或许最终他所取得的成就，并不会比那些天赋顶尖的作者差。
而等到他穿越到这个时代，与这具身体中的灵魂融合，他才明白，拥有顶尖的写作天赋，是怎样一种至高无上的快乐，那原本调皮的、无法掌控的文字，在他的被他调教得服服帖帖，组成的句子，都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美感。
可能还因为这具身体的原主本身是学哲学的，所以当他提笔写作时，文章中自然而然会融入他自己的哲思，便让作品更加充满内涵、意蕴悠长。
王德孚用这样顶尖的写作天赋，去写《情与性》这部作品，可以说有些暴殄天物，简直就好比让最好的文艺片导演，去拍情色三级片一样……当然，这样的导演拍出来的三级片，肯定有点更深层次的东西。
不过这也确实是生活所迫，而他在写这部作品的过程中，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至少他发现了，经历了一次穿越、灵魂融合，他拥有了前世自己怎么都无法企及的写作天赋，所以就当是用这样的作品先练练笔了。
而拥有这种天赋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他会用自己的一生，都虔诚于“写作”这件事，再加上这个时代并不那么快的生活节奏、对纯文学的宽容，这一切的一切，都为王德孚证那文学之道、成为大文学家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哪怕可能百年之后，他的作品只能束之高阁，或是沦为某些文艺青年装逼的道具，又或者被学文、学哲学的学生痛恨不已，可只要能让那些真正喜欢他作品的读者读到，并让他们有所收获，对他们的生活有所帮助，他便觉得足够了。
这顿凌静苏请的大餐，终于接近了尾声，喝了不少梅酒的王德孚，也稍许有了醉意，毕竟梅酒的后劲比较足，不过他不像杜书桓那样，酒意上涌之后就满脸通红。
王德孚的双颊只是微红，不过却让他那过于帅气的脸颊，变得可爱起来，让在场的两位女士，都觉得和王德孚这样的男人聚餐，那就是一件相当赏心悦目、心情愉悦的事情。
在聚餐结束之前，丁梅再次大着胆子，要了王德孚的联系地址，说是自己不仅喜欢文学，同样也对哲学感兴趣，所以如果如果什么哲学问题，她可以写信向王德孚请教。
王德孚并没有拒绝她，他从来不吝啬对迷途的少女指点迷津，可能他骨子里就有好为人师的一面，他拥有崇高的志向，认为自己总有一天，可以成为全人类的伟大导师。
但要成为伟大导师，自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要在平时一点点积累。
只是他没有拒绝丁梅这件事，让本来心情舒畅的凌静苏，又不爽起来，不过她想到自己不仅有王德孚的联系地址，还有对方宿舍、住所的电话，她便又觉得自己更胜一筹。
这个时代当然不可能有手机了，但是对于家境稍微好点的人来说，座机还是有的，只不过一般人都不会打长途电话，那个电话费实在太过恐怖了，不如拍电报，或者最省钱的方式，就是写信。
丁梅的家境不怎么样，算是小知识分子家庭，住在城里，父母还是比较开明的，要不然也不会送她去女子师范大学，毕业之后再去女校当个老师，还是很稳的，要嫁自然也会嫁给那些思想更开明的男人，只不过这个社会，依旧有不少男人觉得女人嫁人之后就不该出去工作，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好。
丁梅早就习惯了给人写信，她甚至还有好几个远方的笔友，甚至连面都没见过，这种笔友，大概就相当于后世的网友了，只是后世交通发达，见网友并不算难，这个时代要见笔友，那付出的时间与金钱，是普通人无法承担的。
不过对于有文艺情怀的人来说，可能有几个一辈子都无法见面，却可以交心的笔友，是一件相当浪漫的事情。
这也是通信不发达的时代，才会有的浪漫情怀。
王德孚几人一出料理店，才发现天空中竟然下起了雪，这大概是苏州的第一场雪，此时已经是十二月，严冬的脚步正越来越近。
一行人就此别过，杜书桓觉得自己和王德孚不仅一见如故，现在一顿饭下来，他只觉得和对方的关系更好了，以至于他亲自将王德孚送上人力车，还替王德孚提前给了车费。
王德孚是有恩必报之人，本来杜书桓就对他有知遇之恩，现在又这般客气，他以后如果有报答对方的机会，一定会报。
这么晚当然不可能再回学校了，他回的地方是自己和妹妹的同居之处，一路上万籁俱寂，望着天空中飘落的小雪，他涌起了一股写文的冲动，当然不是小说，而是充满了美感与哲思的散文。
第28章 听雪之夜
对于真正的作家来说，他写的东西永远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写给大众看的，还有一种便是写给自己看的。
写给大众看的东西，需要考虑很多，最重要的一点当然是具备吸引力，其次还要考虑社会影响力，毕竟只要有了吸引力，便会有很多人来看你的作品，结果你的作品却尽是黑暗、低俗、负能量的内容，那就是不负责任的体现。
所以作家每写出一本畅销书，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除非真的只是凭借以前的名气，写毫无诚意的圈钱之作。
而写给大众看的东西，永远都是有所保留的，毕竟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或许有时候他写的东西，自己都很勉强，感觉完全被束缚了创作的自由，就好像在刀尖上跳舞。
绝对自由的创作，只属于写给自己看的东西，说好听点就是以文抒怀，说难听点就是“自嗨”。
绝大部分的日记、随笔、散文，其实都是自嗨，只是有什么事情触动到了作者那多愁善感的内心，便促使着他拿起自己的笔，将这种触动表达出来。
然而喜欢看散文的读者确实太少太少了，路遥在《平凡的世界》中这样写道“人们宁愿去关心一个蹩脚电影演员的吃喝拉撒和鸡毛蒜皮，而不愿了解一个普通人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散文这种体裁，就好像是“普通人”，而小说，则是“电影演员”。
原因其实很简单，小说这样虚构的故事，往往是精彩、有趣的，能够让读者领略到超越自身生活的趣味，在幻想的故事中尽情地徜徉；而散文，往往显得比较平淡，它写的或许就是寻常的生活、景色，蕴含着让读者可以品味、思考的东西。
优秀的散文家往往能够做到将一种很寻常的景色，比如说日出日落、云卷云舒之类，写得特有美感，又或者将一件很寻常的事情，比如说父亲帮儿子去买橘子，留下的背影，都描写得特别感人至深，甚至等到网络时代到来，它都能成为流传广泛的梗，这就是经典散文的魅力。
甚至可以说，大部分能够让读者感受到文字之美、语言之秀的文，都是篇幅并不算长的经典散文，它可以将作者的文笔体现到极致。
王德孚要写的散文，正是这穿越以来，第一场雪，所带给他的触动，他要写的散文的名字，叫做《听雪之夜》。
这一夜，他伏在书桌上，屋子里的黑胶唱片机，正放着这个世界华夏的古典音乐，那充满质感的高雅音乐，仿佛配合着屋外纷纷而落的雪花，倾诉着来自大自然的极致声韵。
雪花下落，本就悄无声息，但是在王德孚这样的作家看来，那每一片雪仿佛落在了他的心上，发出的声音，在他的灵魂深处涤荡。
他在回忆自己刚刚回家路上，所见的黑夜之中雪花飞舞的景象，他用自己最为细腻优雅的文笔，勾勒出了这样一幅白雪初降时的图景，如果这篇散文在百年后会被选入语文课本中去的话，那这段景色描写，绝对会要求学生背诵。
语文老师们会根据教案，来这样告诉学生，作者通过自己细致的观察和独特的视角，用时间的转换来反映同一环境中景物的变化，逼真地描绘出初雪来临时的自然景象。
第一段写的就是雪落，作者首先交代了时间和空间，时间是黑夜来临，空间是长街，长街之上人影稀疏，然后选取一片雪花，开始描绘它的状态，它是如何“翩翩起舞”的，作者又开始用比喻的修辞巴拉巴拉巴拉巴拉，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样的描写让读者直接感受到了下雪时的景色，是多么美丽、让人心醉！
实际上呢，下雪有多美，读者们难道不知道？美的并非是雪，而是王德孚的文字，他在尽情地自嗨，将他拥有新的身体之后所获得的写作天赋，在这篇《听雪之夜》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当文字的优美都达到巅峰之后，它已经近乎于道了。
第二段他便开始写雪落的声音，明明写的是声音，却是一种名为“寂静”的声音，他还从多个角度多种修辞手法，来写这种“寂静”，包括用动态的描写来衬托静态的景物，以动写静，则静之愈甚。
这肯定也会让后世的解读者各种吹嘘，认为他写这种“寂静”的声音，相当的有韵味，因为明明是静的，他却硬是写出了声音，只或许就是优秀散文家的共性吧，总能将看起来很简单的事物，写得非常的高大上，有些读者可能要质疑这是不是故弄玄虚，是不是不太合理，可是大文学家是一般人能质疑的吗，这样的语文课文，背就完事了！
只有王德孚自己知道，他写这篇散文时，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空灵的状态，只是将笔交给自己的感觉，书写他要表达的情绪，这样的情绪，在第三段流露了出来，因为这一段已经开始由物及人，开始写自己的心，他此刻默然独坐、顾影自怜，才发现这世界之大，却绝不会有人能够真正走进他的心、明白他的志向，在这个时代，他只能茕茕独行。
他写出了自己无比孤寂的内心世界，却也表达了一种宁静致远的超然心态，不过在读者看来，他这一段肯定写得非常的意识流，他的想法仿佛都化作了雪花落地时的声音，除非有人去细细地了解他的人生，知道他穿越的秘密，要不然必然无法从这段中明白他内心深处的所思所想。
最后收尾的这一段终于又在写人话了，没有之前那么晦涩难懂，不过依旧将那无与伦比的文采展现了出来，原来雪落的声音，那是他心中的天籁之音，读者们可以从这里感受到他涌动着的空寂之情，那份澄澈枯淡的孤绝之美。
当它们无法用言语表达时，只能用心去揣摩和体会。
当他写好这一篇《听雪之夜》时，天边竟然泛起了鱼肚白，而他的妹妹都已经在床上熟睡了，发出轻微的呼吸声，这或许也是雪落之声的一种。
第29章 持家有道
这篇名为《听雪之夜》的散文，显然就是王德孚写给自己看的，非常典型的“自嗨”之作。
这样的作品，其实最适合用来在语文考试中做阅读理解，不过出题者拟出的题目，以及给出的“标准答案”，往往连王德孚这样的原作者都答不对，比如问某句话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思想感情，实际上他在写的时候哪里想那么多？
王德孚自己通读之后，觉得这篇散文可能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卖弄文字了，仿佛整篇文章都在炫技，所以肯定有些矫情、空洞，有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但别忘了，这个世界的王德孚，才十八岁而已，十八岁写出这种风格的作品，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每个人的十八岁或许都是多愁善感的，许多可能都因为遗憾的初恋，有人可以将这种多愁善感变成的文字，而有人却只能去看那些青春文学，排遣心中的苦闷，这也是为什么诸如“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泪流满面”之类的青春文学，可以在学生群体中大受欢迎。
其实如果以后王德孚在文坛的地位越来越高，或许他写的这篇略显空洞的散文，都会被奉为经典，就好像大文豪写的错别字并非错别字，而是通假字。
王德孚终于放下自己的笔，去洗漱了一番，才觉得困意袭来，想到今天是休息日，并不用去上学，他便准备去床上好好睡一觉，凌静苏选择昨天晚上聚餐，也考虑到了今天是休息日。
王沫儿还在王德孚的床上熟睡，让他不忍心叫起来，原来这个时代因为没有电热毯，暖气片也只在北方流行，空调虽然已经发明，但却依旧尚未普及，所以在冬天时，依旧很流行丫鬟给主人暖床。
王沫儿几乎只要王德孚睡在他俩租的小屋之中，她晚上就会给王德孚暖床，还为他端水洗脚，不过由于王德孚总会因为写作，而睡得很晚，便导致暖着暖着，她便在王德孚的床上睡着了。
一开始她还心中惴惴，害怕被三少爷嫌弃，连暖个床都睡着了，她也太懒了吧？
但王德孚怎么会因此嫌弃她呢，和王沫儿相处愈久，王德孚就愈发宠爱这个满脑子封建思想的妹妹，对她不知道有多宽容，他是真心将其当成了最亲的亲人，可能同居确实是培养感情的极佳方式吧。
而且在心理年龄远超生理年龄的王德孚眼中，王沫儿真的就是个天真的少女，即使她自诩社会经验丰富，但在来自网络信息时代的王德孚看来，她依旧是晚熟的，这是时代的原因。
王德孚很耐心地培养着这个令他怜惜的少女，希望有一天即使她达成了她的夙愿——嫁个好人家，也不要在面对丈夫时，过于卑微。
男女之间本就应该彼此尊重，而不是想着一定要压谁一头，感情之间没有胜负，当你一次又一次赢了的时候，最后可能就失去TA了。
王德孚终于躺到了自己的床上，却并不感到任何温暖，原来他睡的地方，总离王沫儿有一段距离，背对着她，侧身而睡。
然而几乎是他一躺下，在半睡半醒之间的王沫儿，就熟练地抱了过来，用自己极为暖和的身躯，温暖自家少爷，她的一只腿还直接绞了上去，仿佛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了自己的猎物。
王德孚也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个睡觉很不老实的妹妹，他刚刚写了那么久，确实也困了，便不管她了，只是自顾自地睡觉，但很快，他的耳边就传来了轻柔的声音：“哥哥，辛苦了，要好好睡呐。”
温热的气息在他耳畔流转，王沫儿就这样从背后紧贴着自家少爷，只觉得心中满是幸福，她真的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反正她只知道，和三少爷在一起特别温暖、安心，好像真正成了人，而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曾经的王沫儿，不敢有一丝女孩的娇气，因为她只是个侍女，在家里的地位最低，只能依靠自己的勤劳、懂事、能干，获得夫人吴氏的欣赏，但现在在王德孚身边，她真心觉得，自己好像不再是下人了，于是她便开始做一些之前完全不敢做的事情。
她是发自内心地想去和王德孚亲近，她最喜欢看自家少爷伏案写作的样子，那样的认真、帅气，所以她在少爷赚了第一笔稿费，家中经济宽裕之后，就买了诸多水果，给专注于创作的少爷吃，比如说柚子之类，都是她亲自剥的，看着少爷一边写，一边吃她剥好的柚子，她就会觉得特满足。
王沫儿感觉她来这里与王德孚相处的日子，真的就好像梦幻般一样，她好想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可是她真的可以一直和三少爷在一起吗？
每当她想到这个问题，都会产生极度的焦虑，但却从不表现出来，她这个时候，就明白了，王德孚灌输给她的思想——每个人的人生，都应该由自己做主，而不是任人摆布。
王沫儿以前只觉得，能够吃饱穿暖嫁个好人家活一辈子就足够了，现在她才明白，这或许只是最基础的东西，当没有生存的后顾之忧后，人便想要获取更多，追求自己的幸福。
所以说，每个人的思想，都是可以被改造的，和王德孚这种思想无比先进的人在一起，王沫儿不受影响，是绝不可能的。
王沫儿一边想着，一边竟然掀开被窝，去了王德孚正面的方向，然后美滋滋靠在少爷的怀里，反正少爷绝对不会生她的气的，只当这是她的调皮。
不过王沫儿并没有再睡多久，就在这大冬天早起了，她没有任何懒床的习惯，因为她还有不少家务要做，还要出去买菜，给自家少爷准备午餐。
早饭的话，自家少爷昨天写到那么晚，肯定是吃不成了，所以她也不准备吃，这样又能节省一点支出了，而且少爷都不吃早饭，她这个做下人的，凭什么吃？
少爷写文赚稿费也不容易，她得持家有道才行，这也是新娘修行的内容。
如果王沫儿知道，自家少爷的稿费又提高了三倍的话……
她肯定依旧选择这样持家有道，她的节约属性，是融入骨子里的。
第30章 删改作品
王德孚反正是很放心将自己赚的钱给他精明能干的妹妹保管的，他本人其实对物质上的要求并不高，可能习惯了记忆中更加现代的物质生活之后，便对这个时代的失去了兴趣，他只是很庆幸，至少自己没有去更加落后的古代，那估计连自己的个人卫生、方便问题都很麻烦。
不过身为一名作家，没有钱是绝对不行的，作家需要到处采风、取材，获得自己想要的素材，而这都需要花钱，甚至为了刻画好真正的有钱人形象，自己也要去体验体验一掷千金的感觉。
而且想要与有钱人结交，总不能一分钱不花吧，就好像之前凌静苏请了昂贵的东瀛料理大餐，他有机会肯定也要请回去，这就是成年人之间的社交。
所以王德孚觉得，无论在什么时候，自己手上一定要保证有一部保证收入的作品，每个月有源源不断的稿费，这才能够让他更加毫无后顾之忧地追求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其实除了写作、学术之外，王德孚在其他方面的能力，确实不怎么样，所以让他去经营产业之类的，那就是强人所难。
这一天休息，王德孚并没有选择宅在家中，而是继续带着自家妹妹，去领略这个时代的风土人情，其实他感觉这个时代还是更加偏古风一点的，哪怕是研究出来的新技术，也天然有一种古典韵味。
可能这与这个世界自古以来都没有被外敌入侵的原因有关，只不过自从与另外一个西方的布列塔尼亚帝国有过摩擦、交流之后，各自的文化，都开始互相影响，华夏文化本就擅长融合、兼容并包，这个世界的华国也没有任何闭关锁国的行为，所以便形成了这样一种社会现状。
反倒是在布列塔尼亚帝国，因为光明神教的原因，导致思想禁锢得比较厉害，再固步自封下去的话，说不定要被华夏日不落帝国轰开国门，现在两大帝国表面上关系良好，但各自的小弟却在宗主国的授意下，各种搞事情。
王德孚在又进一步了解了这个时代、收集了更多的素材，然后回到家的时候，又接到了来自凌静苏的电话，就是问他想不想把《雨巷》投稿。
王德孚一口回绝了，表示这诗只是他借花献佛，只给她一个人看就好，并不用公开发表。
在那个瞬间，凌静苏撑着油纸伞，走在雨巷之中，正好让他想起了这首诗罢了。
以后王德孚会专门为他那个世界，从古至今所有的诗人们，按朝代写一部鸿篇巨，书写他们的生平往事，并附上他们的代表作，戴望舒和他的这首《雨巷》，都会被他写进书中，这样一来，这个世界的人民，自然就能记得创作了这些名篇的诗人们。
而王德孚也不需要将他们的诗揽到自己头上，他本人并不擅长诗歌，因为在他那个时代，已经没有了古诗词的土壤，而现代诗更是被某些当代的所谓现代诗人搞得臭不可闻，被吐槽成“只要会按回车，谁都能写现代诗”。
结果王德孚这种一口回绝，还表示《雨巷》只送凌静苏一人的行为，竟然让电话前的凌静苏满脸通红，心里柔肠百转，只觉得王德孚这个容貌与才情兼备的男人，实在太会撩了！
喜欢现代诗的文艺女青年凌静苏，当然明白《雨巷》这首诗的价值，认为这首诗有资格登上当代任何一份诗刊杂志，并让王德孚在整个诗坛一炮而红，到时候肯定不知道多少喜欢现代诗的女子，深深地崇拜他，绝对可以让他名利双收！
可是他呢，竟然拒绝发表这首诗，还表示这诗只给她一个人看，如果不是隐约觉得王德孚不是那种油腔滑调的轻浮男人，她甚至都认为对方在用这首诗表白！
要不然对方为什么因为她，而放弃诗歌发表后名利双收的机会？
不过当凌静苏冷静下来之后，又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但她现在心中确实对这个男人有了深刻的印象，并且还开始好奇他的生活轨迹。
王德孚这个休息日过得也非常充实，他一般白天都出去走动走动，晚上便继续写《情与性》。
本来他是想用这部书多水一水赚更多的稿费的，结果因为凌静苏豪气地将他的稿费涨到了千字3银元，他便觉得多水便毫无意义了，他之前决定水它个五六十万字，对他这样的传统作家来说，五六十万字绝对算得上大长篇小说了。
可现在，他决定写20万字左右就果断完结，将那些纯粹为了性描写而添加的女角色都一笔带过，这些媚俗的部分尽可能删减，着重写张婉怡和陆罂梦这两个女角色，毕竟她们对应着书名的“情”与“性”。
毫不客气地说，王德孚这样一改动，便让这部《情与性》，英文名可翻译成《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的作品，在内涵与深度上，一下子又会上一个台阶！让它有了更多成为名著的资本！
不过很显然，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因为当一部作品越有深度越有内涵，讨好读者的内容越少，那它的受欢迎程度，肯定会下降，劝退类似王德孚的室友柳青山这种只看H描写，完全不去深入思考的读者。
这能怪谁呢？当然只能怪凌静苏这个给王德孚提高稿费的老板兼总编！
当王德孚这种文青病已经病入膏肓的作家，暂时没有经济压力之后，他写出来的东西，能对普通读者友好就有鬼了，最可气的是，他并不是写不出畅销书，他就是在作！
不过王德孚终究不是那种会将自己的出版方友人坑死的那种，他将后世畅销杂志运用的一些手段、模式比如说读者调查反馈之类的等等，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凌静苏，而《红蔷薇》也因为销量暴涨，而获得了更多优秀创作者的青睐，稿件的质量提高了许多，并且许多广告商也缤纷而至。
也就是说，即使王德孚开始大肆删减《情与性》中的媚俗部分，引发众多普通读者弃坑，《红蔷薇》的销量也应该不会雪崩，这不就足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