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意外的请求
舒窈抬头的次数多了，周哲也注意到了身旁这个姑娘的奇怪之举。
“怎么，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他笑着问道。
“没，没有。”舒窈赶忙摇了摇头否认。
“那……你是有话想要和我说？”周哲又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舒窈微微一怔，脸颊上瞬间泛红：“我……我……”
周哲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这反应，那就是被我说中了。”
说着，他侧过身来，正对着舒窈，温声道：“说吧，可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舒窈又轻咬了几下嘴唇，不敢正眼看周哲，低着头，面向着柜台，双手又不断地拨弄着柜台上的纸片。
几秒钟后，她才小声说道：“我……官人今天可有空陪我逛逛这汴京城？”
“逛街？”周哲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姑娘。
舒窈轻声应了一句，又道：“我来汴京许久了，可也没好好逛过。听说今天大街上会很热闹，特别是相国寺那一带，所以我想……”
她的声音又小了下去，但下一秒，周哲的反应直接让她欣喜地抬起了头。
“好啊。”周哲没怎么思考，便应了下来。
他的想法很简单，女孩子嘛，古今中外，无论多大年纪，有哪个是不喜欢逛街购物的？
而且记忆里，自打舒窈来了楼外楼，自己就没给她还有其他伙计放过假。
那就趁今天这个机会，给全体的伙计一个小福利吧，晚上早点打烊，从让他们都能早点回家休息。
其实楼外楼平日里打烊也不算特别晚，一般八点半至九点间就会关门了。而这时候，正是汴京夜市里最热闹的时候。
“白天酒楼里忙，我不一定抽得了身。这样吧，待会我让张管事吩咐下去，今天晚上提早一个时辰打烊，然后我们就出去逛逛，怎么样？”他补充道。
听到周哲答应了自己，舒窈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又道：
“好，我听官人安排。只是，官人可得说话算话，别到时候又反悔了哦？”
周哲点了点，撇了撇嘴，怎么女孩子都不相信自己，难道自己长了一张看起来很会骗人的脸吗？
“放心吧，今天绝对会带你出去逛逛！”
他又强调了一遍，接着找到张乔，让他把今天提前打烊的消息吩咐了下去。
听到这个消息，众多伙计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会心地一笑。
当他们再看到周哲时，那声东家便叫得愈发的亲切，手脚也似乎变得更加利索，手中的活干起来也似乎变得更加的轻松。
原本午时才会开门营业的楼外楼，也因近期食客数量增多，不得不提早半个时辰开门。
随着那些食客潮水般地涌入，楼外楼又进入了它一天内最具有活力的时刻。
周哲带着笑意，在酒楼里巡视着，收集一下食客们的反馈，看看酒楼伙计的工作流程，又进后厨里，手把手地指导一番。
楼外楼的菜单又又又更新了一遍，现下已经加入了李严的拿手看家菜。
因为菜品数量之多，那作为菜单的木板，不得不又增大了一圈。
而且菜单上，也不得不减少部分内容，像菜品的主要配料等信息现在便已经不再展示，只留下招牌菜、特色菜等分类，以及菜品的名字与价格这些信息。
另外，虽然李严加入楼外楼只有短短一天，但他毕竟经验老道，厨艺高超，他所烹制的那些菜品一经推出便受到了食客们的热捧。
加上那些常见的菜品他也都会烹制，他似乎成了后厨内最为忙碌的厨师。
赵德友看在眼里，心底猛然冒出了一股强烈的胜负欲。
当天由他烹制的菜品，他都会保留底单，而且他还会把那些纸片都串在一起，放在灶台旁最显眼的地方。
而且当两个人一起烹制时，颠勺、翻炒等动作，他都不甘落后，看得旁人一怔一怔的。
这暗中较劲的事，后厨的人第一时间便汇报给了周哲。
周哲没有捅破窗户纸，而是躲在门外，偷偷地观察。
一圈看下来，他心中便有了个大概。
赵德友并非是有意为难或者是诚心与李严过不去，他纯粹是出于孩子气，想要在李严面前立立威，展示一下自己这个楼外楼首席大厨的能耐。
周哲对他有信心，相信他心中自有分寸，会拿捏好尺寸，更不会暗中给李严小鞋穿。
而那李严，似乎并未受到影响，脸上依旧是高冷的表情，埋头烹制着自己负责的那些菜品，一点也不给赵德友任何应战的错觉。
周哲笑笑，一个热火，一个冰山，他们两个倒是个性十分鲜明。
两人都是有经验的成年人，而且一个巴掌拍不响，这暗中较劲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事后问起李严当初的这件事，他先是十分疑惑地楞了楞，接着皱眉歪头问道：“有吗？”
想必如果赵德友知道真相，肯定要痛心疾首一番。
到了下午三四点的样子，酒楼内还有许多喝酒聊天的食客。
不过，因为此时已经过了饭点，他们基本上只会点些小吃和下酒菜，楼外楼迎来了营业时间内难得的空闲时光。
周哲坐在柜台后，无所事事地翻看着账本。
紧接着，一个人影晃了进来，站在柜台前，朝他兴奋地挥着手。
“靖渊？你怎么来了？”周哲说着，示意吴靖渊在最近的一张桌子前坐下。
“周兄来了汴京数月，怕是都没好好逛过一次吧？今天外面热闹的很，等周兄酒楼打了烊，我带周兄好好领略一下汴京的夜色风光。”
周哲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大家都凑这天来找自己逛街？
他心虚地朝后院方向望了望，这会舒窈正在房内休息。
“额，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怎么你们都想上街？”他又问道。
“你们？”吴靖渊面露疑惑之色，“周兄忘了？今天可是七夕。”
七夕？就是那牛郎织女相会，在后世被当做情人节的七夕？
周哲咽了咽口水，又瞪大了眼睛。
七夕这天，舒窈要自己陪着逛逛，而这吴靖渊又主动提出带自己上街，这……
第107章 一见倾心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
汴京城内各大主干道两旁的酒楼、食肆、茶馆等建筑物都亮起了明晃晃的灯笼。
红的，白的，黄的，或大或小，一点一点，那些灯笼汇聚成一条条延绵不绝的长龙，使夜不再黑暗，使整个汴京城更富活力。
远处报时的鼓声悠然地传来，伴着凉爽的夜风，伴着流光溢彩的夜色，让人如痴如醉。
徜徉在街上的人们，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置之度外。若是轻轻地吸一口气，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悠远的，淡淡的而又沁人心脾。
然而，这样的悠闲自在，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奢侈的。
已经打烊了的楼外楼门口，四道人影静静地站立着，脸色清冷，气氛有些尴尬。
那四人分别是周哲、吴靖渊、苏伦以及恢复女儿身装扮的舒窈。
舒窈悄悄看了身旁人一眼，微微蹙眉，心中暗暗叹气：“哎，是我白天的时候没有说得太明白吗？还以为晚上能和官人两人一起好好逛逛，怎么最后又多了两个不相干的人？”
靖渊事实上姓吴这件事，周哲暂时还未告知他人，所以大家依旧当他是白靖渊。
苏伦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心想：“我家少爷带我上街，白公子一起随行也就算了，怎么舒姑娘也要一起跟着去？还换回了女装？”
而最无奈的要属周哲本人了。
舒窈是最先邀请自己的人，这次出门逛街，肯定是要带上她的；
然而吴靖渊又跑来说要一起，总不能为了舒窈而拒绝靖渊吧？要是被靖渊知道内情，那还不知道要被他传成什么样。
更何况，舒窈之前是表露出是喜欢靖渊的……吧？虽然之后这种心意愈发的不明显，但这次带着靖渊一起出门，应该是合舒窈心意吧？
只是，三人行，必有一个电灯泡。
如果是只有舒窈、靖渊和自己三个逛街，总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另外两个人是一对……那只好把苏伦也带上，凑个双吧。
一旁站着的吴靖渊倒是没有那么多心思，他左看右看，终于忍不住发问道：“周兄，我们站在这酒楼门口是为何？难道是还要等人不成？”
周哲尴尬一笑，忙挥了挥手：“不不，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还烦请靖渊前面带路。”
各怀心思的四人，兴高采烈地朝内城走去。
只是，吴靖渊兴奋地拉着周哲走在前头，边指着视线里出现的每一样景物，边手舞足蹈地介绍，尽职地扮演者导游的角色。
而对于这些看似新奇，却已经在后世看得索然无味的东西，周哲只好挂着笑脸，点头应和。
哎，谁叫自己不能表现出一副厌烦的神情呢。
跟在他们身后的舒窈和苏伦，则是一脸的幽怨，相互间更没有任何的交流。
七夕的这天，汴京城内多处的商铺，像潘楼街东宋门外的瓦子、梁门外、北门外。南朱雀门外街还有马行街上，都会售卖一种叫摩睺罗的东西。
摩睺罗，是一种特制的塑像，名字取自佛经，是一种神摩睺罗迦的名字。
它们大都是用上等的木材雕刻而成，并且涂上色彩，装在一个栏座上，或者用红纱碧笼装着。当然，有些高档的，还用金银、珍珠、象牙、翡翠等精心装饰。
这些摩睺罗，就像后世的芭比娃娃一样，深受大家喜爱。
皇宫中、显贵之家，还有普通士大夫百姓等，都把摩睺罗当做一种时髦的物件买来作为节日的礼品。
站在一处售卖摩睺罗的小摊前，吴靖渊做完介绍，又看着摩睺罗，言说着要买上一对送与周哲。
望着这造型怪异的玩偶，周哲连连摆手拒绝，还是让靖渊买着送小孩子吧，自己对这个实在不感兴趣。
他又环顾了一圈，大街上，拿着这样摩睺罗的行人十有八九，而且售卖的商贩也不少。
看来这玩意挺有市场啊，后世的手办模型要不要考虑一下？
思索着，他偷偷侧头，朝舒窈瞥了两眼。
只见舒窈直勾勾地盯着小摊上的摩睺罗，上下打量着，两眼中，大写着喜欢两个字。
果然她还是个孩子啊，要么给她买一个？
“你喜欢哪一个？自己挑，东家我给你买。”周哲对舒窈说道。
那舒窈一听，嘴角上翘，脸上的笑容就像绽放的花儿一样。
可是还没等她高兴三秒，她又听见周哲又朝其他两人道了一句：“你们也挑一个吧。”
周哲的想法很简单，他可不想厚此薄彼，被人留下话柄。
不过，这种结果可不是舒窈所期待的。
果然，听到自己官人这么说，她脸上的笑容立即收敛，放下手中的摩睺罗后，冷冷道：“既然官人有心，那你给他们买便是，不用给我买，我不要了。”
说完，她嘟着嘴，自顾站到一旁去，背对着其他人。
吴靖渊疑惑地看看她，问周哲道：“周兄，舒窈姑娘她是怎么了？”
“白公子别管她，对了少爷，我想要这个。”苏伦插嘴道，又挥了挥手中的玩偶。
周哲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掏出了钱。
舒窈的心思，他当然懂。
女孩子嘛，如果你给我的是和给别人的是一样的，那我就不要了。
算了，待会偷偷地给她买一对吧，记账记得这么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该好好奖励一番。
买了摩睺罗，吴靖渊拉着一肚子心思的周哲继续走在前头。
而他们身后，苏伦忘我地把玩着手中的玩偶，而身旁那个姑娘，脸上的阴云又加重了几分，还时不时地发出冷哼之声。
那个姑娘的这种情形，直到他们几个人临近相国寺附近才有所改观。
相国寺，虽为寺庙，但每月会有几次开放的日子，让百姓在这里进行商品交易。
因为场地之大，各色各样的物品这里都有售卖。因此，相国寺开放的日子里，它既是采买购物，也是闲逛溜达的好去处。
这也是舒窈今日想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一进大门，热闹非凡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舒窈言说想去大殿里拜下菩萨，苏伦跟着吴靖渊去看珍禽异兽，周哲想着为舒窈买个礼物，也赶紧找了个借口，朝着寺庙内另一侧走去。
周哲慢慢走着，挑选着。
在一处珠翠饰品前，他停下了脚步，接着，伸手去摘下挂在架子上的一串项链。
当项链拿下，空出的间隙刚好能让他看到另一侧的情形。
只那一眼，周哲便无法忘怀。
第108章 我的眼里只有你
“那晚，汴京城内夜色辉煌，人声鼎沸。而我，却只看到发光的你。——《周哲日记》，大宁朝景瑞七年，七月初七。”
这一晚，周哲只觉得其妙，甚至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穿越来这个大宁朝，来得是那么的有意义。
这天的相国寺，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大三门前，都是珍禽异兽的交易；而第二道门、第三道门买卖的都是日常的玩意，像什么蒲合、屏帏等；靠近佛殿的地方，卖的是各种吃食。
占据两边走廊的，是各寺院的师姑卖绣作、珠翠、头面等；佛殿后的庭院，以及后边的走廊，又是书籍、古玩、图画、土特产等诸多东西。
对于周哲来说，哪怕后世逛了多次的商场，面对这样接地气的市集，也是不忘多看上几眼。
而且此刻，他正想为舒窈偷偷买上一件礼物。
很快穿过第二道、第三道大门，他来到了佛殿两侧的走廊。
走廊的两侧，立着许多架子，而架子上挂着诸多的手工饰品。
在一处卖饰品的架子前，他不禁停下脚步。
那架子上有一串珍珠项链，造型雅致，清新脱俗，买来赠予舒窈，怕是最好不过了。
他伸手，轻轻地拿下了那串项链，视线也随着项链游走。
猛然间，视线里，项链之后的不远处，一道倩影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道女子的背影，只见她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而一袭粉色花边的褙子长衣，宛然桃花一般粲然生光。
周哲只觉得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仿佛天上的仙子下了凡尘一般。
那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了似的，猛烈地跳动着。
待那女子转过神来，周哲才见她方当韶龄，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却是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让人不敢直视。
那圆圆的鹅蛋脸，笑靥如花，在周哲眼里挥之不去。
他咽了咽口水，视线里，又有一个身形稍微较小一些的女子凑了上来，她穿着红色的长裙。
那粉衣仙女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此时捧起递给那红色长裙女子一看。也不知那红色长裙说了什么，她掩嘴微微一笑，美艳动人。
那清浅一笑，凝了时光，醉了过客。
一个瞬间，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种感觉，周哲神迷了，意乱了，小鹿乱蹿了。
枯木……额，新木又逢春了。
这是哪？我在干什么？眼前的女子是谁？而我，又是谁？
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她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人吗？
不，不管试不试，这个女子，我一定要呵护她一辈子！
周哲呼吸不禁急促了起来，双手也紧握了几分。
“尊客，尊客，这珍珠链子可经不起这么大的力拉扯，尊客还是得小心些好。”
一旁，一个姑娘温声说道，把他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周哲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太过紧张，手里的珍珠项链都快要被他给拉扯断了。
他忙拱了拱手，说了句抱歉，也不好意思还价，问了价格后便直接把项链买了下来。
等做完这些再一抬头，对面那个粉衣仙女已经不见了身影。
“糟了，还不知道她是谁呢，自己的幸福，可不能这么溜走了。”
周哲慌忙左顾右盼，张头探脑，四处寻找起来，全然忘记了今夜同行的还有其他三人。
从佛殿再往里走，还有几个大殿，他匆匆走过，全然没有再看到那个令人怦然心动的身影。
相国寺有个后门，不过那边出去是小路，走的人不多。
周哲在相国寺后头寻了一圈，并未见到人影，心里一沉，又赶忙朝前头跑去。
“人到底去哪了？等等我呀，可别自己先走了。”
视线匆匆扫过，脚下的步子也没有停下来，一路小跑，他从后院跑到了大门前。
大门前的广场上依旧人山人海，各种彩色帐幕前人头攒动。
周哲的视线焦急而又快速地在各处扫过，就当那颗心就要沉到最深处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
那粉红色的倩影，在那个红裙女子的搀扶下，正走向一辆高大的马车。马车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拿下一个踏脚登，放在了马车前。
“幸好赶上了。”
周哲脑子一热，想也没想，便快步跑了上去。
“姑娘请留步！”
随着他的一声叫喊，半只脚已经踏上马车的粉衣姑娘疑惑地抬头，侧过脸来见到周哲不禁一愣，怔怔地伫立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
接着她又爬了下来，整了整衣衫，调整呼吸，端庄地看着眼前的人。
周哲同样怔怔地站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道倩影，嘴巴微张着，大口喘着气，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那粉衣仙女气质高雅出尘，温润如玉；圆圆的鹅蛋脸上，眉目如画，特别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如一弯清泉，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投身进去。
好一个美若天上谪仙的女子。
“阁下寻我家小娘子所谓何事？”说话的是那红裙子姑娘。
“哦，”周哲回过神来，可惜大脑依旧一片空白。
他忙对眼前的两人拱手行了一礼，有些紧张，又有些结巴地说道：
“在下……在下方才见两位美若天仙的小娘子走过，偶然间……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所以捡起来后忙追了上来。”
说着，他掏出那串珍珠项链，双手捧着，递了上去。
只是，做完这些动作，他便有些后悔了。
这什么蹩脚的理由啊？就不能想个更合理的缘由吗？我不是身经百战了吗？这时候脸红个啥、紧张个啥？
果不其然，那粉衣女子还未开口，边上的红裙子女子凌厉的叫骂声便先传了过来：
“你个轻浮浪子，休要在这胡言乱语，我家小娘子并未落下什么链子，我也奉劝你，待人以真诚，勿要做这般投机取巧之事。”
周哲脸颊微微发烫，平时的伶牙利嘴，此刻却有些语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人。
“小婵，休得无礼。”那粉衣仙女说道，又看了一眼周哲手中的链子，“想必这珍珠链子的主人另有其人，公子还是再找找吧。”
说完，她又矫健地踏上了马车，钻到了车厢内。
那被叫做小婵的红裙女子，嫌弃地瞪了周哲一眼，也跟了上去。
剩下的小厮倒是没有给周哲什么脸色看，只是像经历了无数次类似的事情一样，熟视无睹地收起踏脚，跳上马车，驾车而去，留下在那微风中有些凌乱的周哲一人。
第109章 伤心情人节
“英国公府……”
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背影，周哲嘴里喃喃道。
刚才马车从他面前驶过，眼尖的他豁然发现马车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书写着“英国公府”几个大字。
“难道是英国公府家的千金？难怪她气质、容貌都这么出众。”他低语着，嘴角微微上翘，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这辈子，就她了。
就在这时，相国寺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四处张望，看到周哲，立马跑了上来。
“周兄，你怎么在这？让我等好找，对了，你在看什么？”
跑上来的正是吴靖渊，他朝周哲视线望去，只见一辆宽大的马车逐渐远去。
“好像是英国公府家的马车。”周哲淡淡回道。
“英国公？”吴靖渊一愣。
再看那马车，此时已经驶出了二十多米远，但似乎有人悄悄地撑起车窗帘子朝这边望来。
见此，吴靖渊赶忙躲到周哲身后，像是很害怕被人认出来的样子。
“你这是干嘛？”周哲看看身后，疑惑地问道。
看马车走远了，吴靖渊才站了出来，背对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尴尬地笑笑：“没……没什么。”
“对了，周兄怎么会和英国公府的马车碰上？可是起了冲突？”他又问道。
周哲摇了摇头。
“没起冲突，我倒是想呢。”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只不过方才遇见了一位天上下来的仙子，十八九岁的年纪，我就像丢了魂似的，不知不觉就跟到这里来了。”
“嘿嘿！”吴靖渊谄笑了两声，把手搭在周哲的肩上，“周兄这是遇见心上人了啊，对方是英国公府，按照你的描述，那女子应该是英国公府的三女，陆清旋。”
“陆清旋？”周哲跟着重复了一遍，接着眼睛放出光来，左手紧紧抓住吴靖渊的手臂，兴奋地说道，“靖渊，你知道她名字，难道你认识她？”
“我……我怎么会认识？”
吴靖渊挣脱开来，站到一旁，有些心虚地解释道：“英国公威名在外，汴京城里谁人不知？他们府上的公子与千金，外头多少总是知道一些的。”
“好好，那靖渊，你就把你知道的，快快告诉我。”
吴靖渊撇了撇嘴，也不管周围的人来人往，简单地把英国公府介绍了一番。
“自本朝开国功臣陆英大人被封为英国公之后，这勋爵一共传了四代人。眼下，承袭这爵位的，是陆正陆大人。
而陆大人膝下，有两子两女，分别是大郎陆清彦、二郎陆清远、三女陆清旋、四女陆清卉。
陆清卉年纪太小，还是豆蔻之年，所以符合周兄描述的只有陆清旋。
那陆清旋正是碧玉年华，却是才貌双全，仰慕者众多。周兄的这般心意，怕是要面临诸多曲折啊。
不过，君子成人之美，如果周兄心意已决，我倒是可以回去，求求我父亲看看。”
周哲带着嫌弃的眼神，瞥了靖渊一眼。
“怎么，靖渊竟是这般不看好为兄？难道为兄这么不堪，入不了陆小娘子的眼？不用麻烦伯父了，我就要靠我自己！”他坚定地说道，只是底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十足。
他知道，吴靖渊说得没有错。
毕竟，在这种封建社会，婚姻讲究门当户对。
对方可是国公府的掌上明珠，身份高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身边不乏各种追求者。
而他周哲，只不过是一介商贾，地位低下，别说国公府，怕是一般的官宦人家都不一定能看上。
所以他想追求国公府的千金，旁人说起来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天高地厚。
他叹了一口气，心中的那份悸动并未减少几分，他知道，自己这次绝对是心动了。只是，他还不确定，自己这是一见钟情，还是一时的冲动。
这时，相国寺门口又跑出两道身影来，见到周哲，焦急地跑了上来。
那两人正是舒窈与苏伦。
“官人，你怎么跑到外面来了？让我们好找！”舒窈带着埋怨的口气说道。
“我随便走走呢。”周哲随便找了个借口，接着又反问道，“你还说我呢，刚刚你说要去拜菩萨，还不让我们跟着，这么神秘，到底做什么去了？”
舒窈跺了一脚，娇嗔道：“我哪有？”
说话间，她又瞥到了周哲手上的珍珠项链。
“官人，那项链……”
嗯？周哲疑惑地抬起手，他都忘记了手里的这根项链。
这珍珠项链，原本就是买来送舒窈的，可惜此刻，他竟有些隐隐的不愿，仿佛项链已经属于另一个人一般。
吴靖渊一看，眼疾手快地把项链从周哲手中给拿了过去，递给舒窈，添油加醋地说道：“我周兄可没乱走，他是为了某些人寻找一条合适的项链。哝，你看，这不找到了？”
周哲忙瞪了吴靖渊几眼，不过吴靖渊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舒窈又惊又喜，双手紧握住帕子，护在胸前，确认道：“官人当真？这项链真是送给我的？”
“我……”周哲开口想要否认，只是看着对方那殷切的眼神，他又犹豫了。
心一软，他点了点头。
这下，舒窈乐开了花，接过项链，左看看右看看，还不住地夸赞好看。
兴致正高的她还想再去其他地方逛逛，不过周哲此刻，就像丢了魂似的，心里空牢牢的，对闲逛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
“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他提议道，看到苏伦和舒窈脸上逐渐减少的兴奋劲，他又补充了一句，“明天酒楼里还有一大推事呢。”
“好。”苏伦和舒窈两人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接着有些垂头丧气地走在后面。
相比一无所获的苏伦，此时收到周哲赠送礼物的舒窈，又要显得稍稍兴奋一些。
吴靖渊原本想要就此与周哲告别回家去，却被周哲一把搂住了脖子。
“靖渊今天就别回去了，晚上陪我睡，为兄还有诸多问题想要与你讨教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报复，吴靖渊心虚地说道：“周兄，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我还是明日再来府上吧？”
周哲手上的劲并未减轻半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靖渊你莫紧张，跑来跑去多麻烦，再说，我们又不是没睡过？”
吴靖渊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而同一时刻，远去的马车上，那粉衣仙女抓着手帕的双手，不禁又紧握了一些。
第110章 心里的秘密
汴京内城，英国公府那气派的大宅里，一处僻静的宅院内，陆清旋坐在梳妆台前，让小婵伺候着卸妆。
“小娘子，今天相国寺好热闹啊，还有那么多新奇的玩意。等下次相国寺里再有这样的市集，咱再去一次好不好？”小婵拿着梳子，兴奋地说道。
陆清旋微微一笑，说道：“你到底是想去看东西，还是去吃东西？”
“嘿嘿，都想都想。听说相国寺里的菩萨，求姻缘是最灵验的了。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竟然有这么多的善男信女。对了，小娘子怎么不去求一个？”
陆清旋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命中已经注定，更何况对我来说，身不由己的事情，再多求菩萨又有什么用呢？”
“哎，小娘子，你可别多想。对了，我们以后出门，还是让老爷多派些家丁跟着吧，如果再遇到那些轻浮的浪子，我们也好应对一些。”小婵一边替陆清旋梳头，一边气愤地说道。
还未等陆清旋开口，另一个看似年长一些的侍女，捧着一沓叠好的衣服走了过来，正好听到小婵说的话，忙放下衣服，着急地问道：
“小婵，你说清楚些，什么轻浮浪子？小娘子可受了什么委屈？”
陆清旋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而小婵没有在意，继续倒着心中的苦水。
“有英国公府的名号在，那些浪子倒不敢造次。只是他们时不时围着你转，各种献殷勤，就像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着实让人心烦。
特别是最后那个人，人长得倒还俊秀，可惜是个没眼力劲的，竟然还让小娘子留步，说什么小娘子掉了条珍珠项链，特意送过来。
真是，也不找个更好的理由，他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我小婵还看不出来？”
那年长一点的侍女又轻声说道：“虽然他们大多是慕小娘子的名而来，但终归会烦扰到小娘子，这一次小婵说得对，下次出门，小娘子一定得多带些家丁。”
“彩云，你别听小婵瞎说，她是有风就要下雨的人。那些人只不过寻机向我问候一番，而且最后那个叫我留步的人，是楼外楼的东家，他名叫周哲。没准，他真以为那珍珠项链是我掉的呢。”陆清旋解释道。
话音刚落，两个侍女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小娘子，你认识那个人啊？”小婵张大了嘴巴，“你怎么会认识他呢？”
陆清旋也没打算瞒着她，又解释道：“也不算认识，只是我曾经见过他，仅仅知道他的名字而已，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小婵还想追问，被彩云给拦了下来。
“小婵，不该问的就别问了。你去帮小娘子烧一些热水，待会沐浴用。”
“是。”小婵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彩云拿起梳子，轻轻地给陆清旋梳起头来，接着轻声说道：
“小娘子，今天碰上周公子，倒真是一件意外之喜啊。”
陆清旋有些娇羞地抿了抿嘴：“嗯，我也不曾想到，他今天会去那里。”
彩云露出微笑，打趣地说道：“难不成，他也是去求姻缘的？”
陆清旋转身，假装生气地瞪了彩云一眼：“这我哪知道？不过，我就看到他一个人，而且叫我留步时，我看他小口喘着气，像是一路小跑过来似的。
只是，我看他手中那珍珠项链，样式新颖，不像是佩戴许久之物。所以，要么真是有人购买之后不小心掉了，被他拾起；要么就是原本他买来想要送给别人的。”
说着，陆清旋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神也似乎黯淡了下来。
“小娘子别多想，咱之前不是私底下问过吗？那周公子年少有为，并未娶亲，而且听旁人讲，也没见他与哪个女子亲近。
那珍珠项链想必真是他捡的，等等，小娘子刚说他像是一路小跑追着过来，那会不会，那珍珠项链是特意为小娘子而买？买了之后他一路追过来？”
听彩云这么解释，陆清旋眼里又闪起了亮光。
彩云又接着问道：“小娘子为何不趁机与周公子摊牌呢？表明了心迹，或许两人还能有进展？”
陆清旋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表明了心迹又能如何，连你也说了，只是或许还能有进展而已。这其中的难处可想而知，我又何必再添那无谓的烦恼呢？”
彩云见陆清旋情绪不高，忙哄她道：“也许这就是天意呢？小娘子你看，原本你和周公子互不相识，生活中更没有碰面的可能。
但，就这么机缘巧合的，就在今日，大门不出的小娘子你竟然提出要去相国寺，而那忙于酒楼事物的周公子同时也现身于相国寺内。
会不会是那观音菩萨显灵了？
小娘子曾说过，很多事，没有做之前绝对不能妄下结论，那为何这件事却这般犹豫呢？”
陆清旋没有说话，不过眼神中已经多了几分期许。
那彩云接着又说道：“哎，如果那周公子家世能够再显赫一点，或者能够再考取一个功名，那该有多好啊……”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猛地打了一个喷嚏的周哲，放下手中的毛巾，转头看了一眼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的吴靖渊。
“靖渊，你再和我说说英国公府的事呗？”
吴靖渊无奈地坐了起来，没好气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道：“周兄，该说的，我都差不多已经和你说了。这英国公，虽然眼下不是官家跟前最受宠的臣子，但他至少是勋爵之家。
也不是我打击周兄，只是就凭周兄现在的财力与地位，想要迎娶国公府的千金，怕是难于登天啊。周兄，要么我还是回去和父亲言说一下，让他帮你想想办法？”
周哲摆了摆手：“婚约之事，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总归是要两个新人郎情妾意，心意相通。
你说的财力、地位什么的，我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迟早，我都是会有的。眼下，我需要的，是一个能与陆清旋小娘子相识的机会。
若是我俩命中注定，我能够获取她的芳心，那一切都是有转圜的余地。”
听周哲这般说完，吴靖渊微微一愣，嘴里不断地喃喃着：“郎情妾意，心意相通……”
第111章 冲动还是真心
见吴靖渊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去，周哲轻轻往他胸口挥了一拳，接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开心了？可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吴靖渊摇了摇头，接着苦涩一笑，道：“没，只是听周兄这般言说，自己心中想到些许事，有些伤感罢了。”
“哦？是何事？说出来，让哥哥我帮你开解开解。”
吴靖渊摆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方才，周兄提到婚姻之事，需两位新人郎情妾意，心意相通。
而身在大户人家，婚姻之事多由父母做主，根本不能随着自己的意愿来。有些时候，我们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在婚姻上，我们却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周兄看待婚姻这般通透，着实让我惊讶又羡慕。如果那陆清旋对周兄也有意，那我必定竭尽全力，为周兄达成心愿。”
周哲一听，开完笑地伸手去挠吴靖渊的咯吱窝，边挠边说道道：“怎么，难道陆清旋看不上你周兄，你就不打算出力了？
又不是言情话本，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陆清旋现在看不上我，那是因为还不了解我，没准与我相熟了，她就改变了心意呢？”
吴靖渊笑着在床上翻滚着，挣扎着，想要挣脱周哲的双手。
周哲原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停下手，一把把吴靖渊给扶了起来。
“等等，刚才你说竭尽全力帮我，意思是说，你是有门路？”
吴靖渊得意地笑笑，从床上爬了起来，整了整衣衫。
“门路什么的，也不能算。不过只要心诚，总归有办法的。要知道，汴京城内，我还是有些人脉的。而且就算我不行，我还可以去求求我的父亲，他肯定是有办法的。”
“要去麻烦伯父啊？”周哲撇了撇嘴，“那算了，还是不要了吧。
“你可别小瞧我父亲，他的能耐、他的权势，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
周哲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这我知道，伯父好歹是个宁州首富，能力、人脉什么的肯定是我等无法匹敌。但正因为如此，为我这点事还要惊动他老人家，那可不好，我还是先自己看着办吧。”
吴靖渊收起笑容，带着些许严肃的表情问道：“周兄，你是真的对英国公府的陆清旋动了真情？”
周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一时也说不上来，初见她时，我心跳加快，莫名地想要上前去与她说话，视线也不知不觉地跟着她走。
然而，真当我喊住她时，面对面地看着她，我却又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心底也是十分的紧张。
现在与她告别，心里想的也多半是她。我想知道她所有的事，她的过往，她的经历。
我急迫地想要认识她，想要让她知道我的存在。可是，隐隐的，我又有些害怕，害怕自己配不上她，害怕她会看不上我，更害怕因此她不再见我。
这种感觉，我不曾有过。我知道，我对她肯定是动了心的。
只是，眼下我还不确定，这种动心，是对她真正的一见钟情，还只是一时兴起，过几天就会把它淡忘的那种冲动。”
吴靖渊拍了怕周哲的肩，安慰道：“感情的事，周兄可要想好了。如果真是动了真心，我一定帮忙牵桥搭线。
只是，前提一定得是周兄你动了真情，如果只是逢场作戏，别说不帮忙，我还会站在周兄的对立面，好好教训周兄一顿。”
周哲看他严肃的模样，皱了皱眉，苦涩地一笑：“感情的事，我不会开玩笑的。只是，靖渊你还比我小一岁，似乎对感情的事很懂啊？快和哥哥说说，欺负了几个女孩子了？”
没想到听周哲一说，吴靖渊脸颊一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周哲本来就是与他开玩笑，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接着他打了水，让靖渊洗漱一番后，两人便躺床了去。
没一会，身旁的人鼾声渐起，周哲手枕着头，望着窗外，脑海里思绪万千。
一个是国公府的千金大小姐，一个是普通酒楼的厨师兼东家，两人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不会有交集啊。
没有交集，让自己怎么争取机会让陆清旋认识自己、熟悉自己？
难不成要像昨天那样，傻乎乎地跑到她面前，接着对她说“我宣你”？
这种湾湾片里的桥段，放在这大宁朝上演，怕是要被人当做歹人，扭送官府的吧。
还是得好好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能有机会与陆清旋产生交集……
要么还是先确定一下，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意，是冲动还是真的动心？
毕竟自己也不想做负心汉……
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的吴靖渊是被床前那犀利的目光给吓醒的。
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换做是任何人，都会吓一跳。
“周兄，你这是做什么？吓死我了，为何不再多睡一会？”吴靖渊摸着受了惊吓的小心脏说道。
“时间不等人呐，靖渊，要么随我一道去趟英国公府？没准运气好，还能碰上出行的陆清旋呢。”周哲顶着一个厚厚的黑眼圈，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地说道。
吴靖渊嫌弃地翻了个身：“周兄，别闹了，让我再睡一会。国公府的千金，哪有这么早起床的？”
“也对！”周哲点点头，站起身来，“那我先去把早饭做好。”
俗话说，女子一孕傻三年，恋爱中的男子，差不多也是没有智商的。
吃过早饭，周哲还惦记着去英国公府的事，但吴靖渊像是怕见到熟人似的，死活不肯一起去。
“周兄，要三思啊，冲动是魔鬼啊！”
“周兄，你这边前去，不修边幅，怕是要被人当做歹人啊！哪怕没有当做歹人，见到了陆清旋，这样子的模样，要是吓到了陆清旋，那可是得不偿失啊！”
再三劝阻下，周哲才停止了胡闹，冷静了下来。
而吴靖渊，心有余悸地，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日子，然后就像见鬼似的，风一般地逃离了。
舒窈与苏伦看看神秘兮兮的两人，挠挠头，觉得莫名其妙。
这周哲，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像丢了魂似的？
第112章 靠山来了
自从吴靖渊离开之后，周哲就显得十分不对劲。
他就像是一个寒窗苦读十余载，然而屡试屡败，郁郁不得志的书生，见到什么都是唉声叹气的。
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状态不对。
原本对经营酒楼兴致满满的他，突然就像泄了气的气球，那些兴致、那些抱负、那些理想瞬间被某些东西抽走了一般，心里空虚的很，对眼前的事物根本提不起什么兴趣。
坐在柜台后头的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还是先找点事情干吧。自己是冲动型人格，感情的事情，上辈子吃过亏，现在还是慎重些为好。等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再好好谋划接下去的事情吧。”
这般想着，他拿起抹布擦起桌子来，但很快，他便又神游了。
不远处的舒窈偷偷地看着自己的东家，思绪快速地跳跃着。
这官人，今天是怎么了，竟然从苏伦手里拿过抹布擦起来了？先前他可不会干这种事。
等等，官人他是在擦桌子吗？怎么一直在擦那个角，还心不在焉的？
该不会得了失心疯吧？昨天我求了菩萨，该不会这么快就应验了吧？
“少爷，少爷！”
苏伦的声音把周哲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周哲看看眼前自己的杰作，尴尬地哦了一声，便把抹布塞到苏伦手里。
这时候，采买的小队正好回来了，周哲便起身上前，帮忙搬东西去。
只是，这一次，他似乎又是帮了倒忙。
他把一篮蔬菜拎到厨房之后，又鬼使神差地把前一个人刚刚搬进去的另一筐食材给搬了出来，放回到车上去。
而且在赵德友等一干人等惊讶的眼神中，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东家，东家！”一个伙计喊住了他。
周哲应了一声，一脸茫然，还未反应过来。
赵德友在一旁奸诈地笑了两声，说道：“东家，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该不会是犯了相思之病吧？”
周哲心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放下食材走开了。
赵德友疑惑地挠挠脑袋，自语道：“这东家今天是怎么了，情绪有些不对劲啊？往日开他这种玩笑，总得回怼我几句才是。”
周哲回房擦了把脸，留下一句“我出去办点事情”，接着便跑了出去，连苏伦都没有带上。
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所以决定去英国公府看看。
他知道，自己此行见到陆清旋的几率微乎其微，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想过去看看，好像看过她住的地方，就能对她有多一分的了解，与她也能多一分的共同点似的。
英国公府坐落于汴京的内城，皇城的南面，御街旁的一个胡同里。那里是最繁华的地带，却被一条小巷隔开，闹中取静，别具一格。
周哲坐在马车上，慢悠悠地绕着英国公府外的街巷转着圈。
英国公府很大，那高高的围墙静静地述说着国公府的威严。
它大门紧闭，外面的人自然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形，而里面的人也不会无端走出，造成某种偶遇。
一圈还没绕完，周哲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总算清醒了许多。
“陆清旋是国公府的千金，身份金尊玉贵，现在自己一无所有，根本无法让人看到自己的实力。打铁还需自身硬，我得赶紧把酒楼生意全面铺开，再买一座大宅子！”
这般想着，他又振奋了一些信心，接着快马加鞭地往酒楼赶去。
他回到酒楼的时候，正是酒楼开们营业没多久的时候。
“东家，”周哲一下马车，张乔便把他给拦了下来，“上次来的那个贵人，就是白公子的父亲，他又来了，正在天字一号酒阁子等着呢。”
“伯父来了？”周哲有些惊讶，整了整衣裳，忙朝二楼走去。
难道靖渊一回去，就和他爸说了我的事？
天字一号酒阁子门口，同样站立着上次见到过的持刀青年。
他见到周哲上来，轻轻叩了叩门，得到里头传来的应允之声后，打开门让周哲进去。
“周哲小友，你可总算回来了。”面对大门坐着的吴霖抬头笑着对周哲说道，他的身旁站着同样上次前来的老者。
周哲忙上前作揖行礼：“晚辈见过伯父。”
说完，他对吴霖身旁的老者也拱了拱手，道：“上次匆忙，倒也忘了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老者微笑着拱手回礼：“老朽王德，周公子有礼了。”
吴霖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对周哲道：“别站着了，快坐吧。”
见吴霖对自己那似是而非的笑容，周哲心中更加笃定，这吴靖渊定是把陆清旋的事告知了吴霖，而眼下，吴霖就是前来想要帮助自己的。
“伯父，看您这般反应，靖渊他是把事情都告诉你了？”
“我出来前，还没能见上靖渊呢。”吴霖回道，脸上八卦的表情愈发的明显，“不过，周哲小友，有什么事是靖渊知道而我不知道的呀？”
周哲扭捏了一下，不过权衡利弊，他立马下定决心要和盘托出。
毕竟自己现在没什么更好的办法，而眼前的吴霖，最他最大的依靠。
“伯父，是关于陆清旋的事。”
“陆清旋？英国公府的千金？”吴霖眉头一皱，有些意外。
“正是。”周哲回道，接着把昨晚偶遇的事情稍稍美化一下，与吴霖讲述了一番。
“哈哈哈，没想到周哲小友竟然还有为情所困的时候。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也正常。那周哲小友可想过接下去要如何？”
吴霖捋着胡子，兴致满满地看着周哲。
“我……在我看来，两个人在一起想要长久，靠的是真心实意，而家世、背景这些，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说着，周哲的声音，没底气似地减弱了下去。
这种屁话，说出来谁信哦？
不靠家世，不靠背景，全靠一片真心，这种没有面包的爱情，注定走不长远。
作为后世来的周哲，他对此深有感触。
只是，他现在这般言说，纯属无奈。
他原以为吴霖听了他的话，会对他讽刺嘲笑一番，他却没想到，吴霖对此竟然点了点头。
第113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吴霖收起手中的扇子，笑着说道：“大家普遍认为，身在这样的大户人家，婚姻基本上会变成某种交易。但那英国公陆大人他不一样，他十分疼爱他的女儿。
所以，在陆大人看来，为女儿寻找一个相互喜欢的如意郎君，远比一个家世、背景优异，但却朝三暮四的人要好的多。
你有这样的想法，难能可贵。”
周哲有些激动地笑笑，点了点头，但立马又耷拉着脑袋，偷偷看着吴霖，带着试探的语气说道：
“伯父，我有信心，靠着自己的真心实意，让陆清旋小娘子动心。只是眼下，我根本没有机会接近陆小娘子，浑身的解数，也施展不开来啊。不知伯父……”
“诶，打住！”吴霖摆了摆手，正色道，“现在你们两个八字还没有一撇，我可不乱掺和。等哪天你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但陆国公不同意的时候，你再来找我，到时候我再替你出出主意……”
“这……”周哲语塞，张着嘴叹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吴霖和吴靖渊一样，对于这种事情竟然拒绝得如此之快。
难道没有确定陆清旋心意之前，他们就不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吗？
怎么感觉他们与国公府更为亲近，站在他们一边似的呢？
吴霖见周哲这般反应，又噗嗤一声笑了。
“怎么，遇到这么点小小的挫折，还没开始，你就气馁了？刚才的豪言壮语呢？”
“没，只是伯父没有言说要出手帮助，出乎我的意料而已。”
“哈哈，感情的事，怎么能假手他人？你不是言说要靠自己的真心吗？如果我此时出手，不就成了你口中那些靠家世与背景来成全婚姻的人？好了，我也不是不帮你，我先帮你想想出路吧。”
听吴霖这样说，周哲立马来了兴趣，把椅子往前挪了挪。
“伯父您说，是怎么样的出路？”
“你身为楼外楼的东家，下个月汴京城里有个月饼大赛，这事你可知道？”
“知道的。”周哲点了点头，“这月饼大赛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拔得这月饼大赛头筹的商家，他们做烹制的月饼，不仅要送入宫中给官家品尝，还要被官家赏赐给在场一同赏月的达官贵人们。
而那英国公府，正是这些达官贵人中的一员，按照往常，那陆清旋也是要一同进宫面圣的。”
周哲眼前一亮：“如果那月饼好吃，被陆清旋吃到嘴里，那她就会问，这月饼是哪家酒楼的，酒楼老板又是谁，之类的云云。”
吴霖在一旁继续添油加醋地鼓吹着：“这根本不用她开口问，这些信息，当那月饼被呈上来之后，官家边上的内侍自然会讲解一番。
而且，我还听说，要是那官家格外欢喜，获胜的酒楼东家、月饼的制作者，被请去一同面圣，这种事情也是有的。”
“一同面圣……”周哲嘴里喃喃着，眼中洋溢着欣喜，“这般说来，我与她，就能有机会见面了……”
吴霖喝了一口茶，又道：“办法我已经替你想到了，能不能抓住机会，还是要看你自己哦……你要清楚，要想在那月饼大赛之中拔得头筹，可不是容易的事。”
话虽这么说，周哲倒是一脸自信的样子。
“这个嘛……我倒是挺有信心的。”
吴霖一听，好奇了起来：“哦，你打算做怎么样的月饼？说出来让我替你参谋参谋？”
“保密保密。”周哲嘿嘿笑了两声，言语中放下了戒备，完全把这个大了自己两轮的伯父当做了好朋友。
吴霖听他这么说，没有再坚持，接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道：“那我帮你出了这么好的一个主意，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周哲一看就明白了，站了起来拱了拱手：“伯父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做好吃的！”
吴霖在后头狡黠地一笑，撑开扇子摇了摇：“快去吧，我肚子早饿了。”
待周哲身影在视线里消失，护卫又关上房门，那老者王德小声地问道：“老爷，您这是又想出手帮周公子一把？”
吴霖摇了摇头：“非也，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更何况英国公是国之重臣，除非那陆清旋也是倾心于周哲，不然无论我如何看重周哲，这种鸳鸯谱我可是不能乱点的。我今天这么说，也是想激他一激，让他在大赛中好好表现。”
王德拱手躬了躬身子：“老爷英明，给周公子指了一条明路，但至于结果如何，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那是，不过看他今日信心满满的样子，倒是让我十分期待他做的月饼啊。”
“老奴也是……”
“哈哈哈！”
吴霖接下来在楼外楼吃的这一顿，吃的非常开心。
因为周哲兴致高涨，为了表达对吴老爷的感谢，做了许多道吴霖之前并未尝过的菜品。
再加上有李严的加持，一些原本属于遇仙楼的特色菜也被端了上去。
吴霖狼吞虎咽着，连连称赞。而且这一次，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他滴酒未沾，全把肚子留着吃美食了。
更让他喜出望外的是，那幅上次求而不得的书圣萧逸的真迹，这次也被周哲装好送了上来。
“伯父，我不懂字画，这字帖放在我在也是糟蹋了。”
“诶，周哲小友，这可是萧逸的真迹啊，价值可达百万之巨！”
“什么真迹不真迹的，东西不好，我还不怕入不了伯父的眼呢。而且，这种东西，只有在真正懂它的人那里，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价值。”
“哈哈，你这张嘴啊。”
一个敢送，一个敢收，在欢声笑语之中，吴霖收下那幅字帖，心满意足地坐上了离去的马车。
“哎，无功不受禄，看着这份贵重的礼物份上，要么给周哲内定一个第一名？”吴霖狡黠地一笑，“罢了，看在他这么自信，理应让他公平竞争！”
“官家英明！”
“哈哈哈！”
望着远去的马车，站在楼外楼门口的周哲，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这月饼大赛的冠军，他拿定了。
第114章 比赛前夕
下定了决心之后，周哲便又一次地忙碌了起来。
他拿着一个小本本和笔，快速地在人群中穿梭着。
眼下，楼外楼里的食客数量不多，他每个人都问了一遍。问的内容无他，基本上都是关于月饼口味偏好之类的。
每人的回答，他都在小本本上记录好。完成之后，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其他人。
舒窈、张乔、李严、赵德友是他重点的关注对象，当然那些酒楼伙计们，还有后厨里的帮工们，他也一个都没有放过。
大家的回答大同小异，基本上他们偏爱的，都是樊楼等著名大酒楼出品的月饼。
虽然样本数量比较少，但周哲心中已然有了大概。他默默思索了一番，接着拉上苏伦，朝外跑去。
他已经决定了这次月饼大赛自己酒楼所要推出的品种，后世的那种新奇月饼，必定会让大宁朝的这些百姓大开眼界，惊为天人。
现在，他要上街采买一番，先尝试着看看能不能还原记忆里的那种味道。
毕竟，因为当前的食材、工艺等原因，想要百分之百呈现后世月饼的那种味道，还是有一些难度。
保守起见，他为这一次月饼大赛，准备了好几种月饼。等之后看自己的还原程度、以及大家的接受程度，最后再决定一款参赛的月饼。
等周哲采买完毕回到酒楼，已经华灯初上。
不过他来不及歇息，又一头钻进了厨房内。
原先被他预留着烹制北京烤鸭的烤炉，稍作修整，又被他改造成了简易的烤箱。
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中，周哲忙前忙后，终于在酒楼打烊之前，做出了几款简易版的广式月饼。
“大家尝尝看，我这月饼合不合口味？”
话音刚落，怀着巨大的好奇心，众伙计小心地拿起一小块刚出炉的月饼，放入口中。
一口咬下，那股软糯、清甜的口感直冲脑门。
众人不住地点头，对这第一次尝到的月饼交口称赞。
“东家，这是我们这次月饼大赛要推出的月饼吗？也太好吃了吧！”
“不完全是，之后我会陆续尝试做几样，待大家尝过，挑选出评分最高的一样，然后拿它作为我们楼外楼的代表参赛。”
“啊，还有好几样？那我们真是有口福了，东家真乃食神也啊。我看不仅是这月饼大赛，怕是明年的神厨榜，我们的东家都要大放异彩咯！”
“对对！”
对于众人的追捧，周哲只是当做玩笑一般地看看，并未当真。不过，月饼初步的成功，已经提升了他些许获胜的信心。
当晚，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凝神又打开了系统。
声望值比上次看又涨了许多，商城内的物品还未更新，再看了一眼任务，嘴里嘟囔着“金色品级以上的厨具”，他嘴角挂着微笑，满意地入睡。
白驹过隙，时光匆匆，一转眼，时间已经来到了一个月后的八月十二日，那令人期待的月饼大赛将会在第二天举行。
在这一个月里，周哲对陆清旋的思念并未减少半分。
几乎是每隔几天，他便会一个人悄悄地来到国公府外，或是来回在正门外来回走过，或是绕着那高高的围墙，抬头仰望着，静静走过。
他也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也许，在他看来，自己离英国公府近了，与陆清旋的距离也会拉近一些。
他的心底，其实还是带着些许侥幸的。
他希望，自己无意间，能正好碰见正要出门、或是刚从外面归来的陆清旋，偷偷地见上一面，知道对方安好，他便心满意足了。
当然，若是老天有眼，能让他们因故而相识，进而相熟相知，那他更是睡觉也要笑醒。
来的次数多了，周哲也不是毫无收获。
有一次，他正要离开，那英国公府大门突然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红裙女子来。
他惊喜地回头，只可惜那女子并不是七夕那天见到的，站在陆清旋身旁的那位。
他想上前，却又怕别人误会，玷污了陆清旋的名声，只好唉声叹气地离去。
那红裙女子见到周哲，倒是吃了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像是认识眼前人一般。
在周哲离去没多久，那英国公府僻静的宅院里，那红裙女子，也就是彩云，对着窗角下正在作画的陆清旋小声低语了两句。
陆清旋心里一震，手中的画笔不禁一颤，画作毁了，可她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
从那以后，每当周哲再次出现在英国公府外，那高墙内的一处阁楼里，总有一双急迫的眼睛盯着他看，看得出神，看得深沉。
“小娘子，你打算这样看到什么时候？不打算下去和他见一面吗？”彩云小声地问道。
“见面？你让我怎么和他开口？前几日偶然听人说起，说他的楼外楼这次也会参加月饼大赛，如果他能拔得头筹，等吃到他家的月饼，那我就能借故，名正言顺地去他楼外楼了。”陆清旋回道，眼中有些无奈。
“哎，为了他，小娘子也是煞费苦心啊，希望周公子这次大赛表现能够优异一些。”
另外一边，后厨内的烤炉被周哲改造加大，一次同时烘烤近千个小孩子巴掌大的月饼都不成问题。
为了突出月饼的样式，他还定制了诸多花色繁多的模具。只是每个模具当中，都有鲜明的楼外楼字样。
此外，交由李老头制作的铜胎蒸馏锅也已经在七月中旬的时候制作完毕，交给了周哲。
周哲在剩下的那间厢房内，立了一个灶台，把这铜胎蒸馏锅垒砌了进去，又调试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满意地锁上了大门。
等忙过中秋这一阵，他便准备开始酿制这高浓度酒精的蒸馏酒，开启另一眼源源不断的财富之源。
八月初的乡试，也是轰轰烈烈地结束了。
周哲没有去现场，但听说丽正书院的那些学子，从考场出来后，都是春风满面，信心满满。
只是乡试过后，他看吴靖渊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没考，还是完全不把结果放在心上。
不过，周哲一点也不担心吴靖渊，毕竟对方家里有矿，科举考不考，这辈子无忧已。
经过吴靖渊、赵德友等人好几轮的盲选，标号为五号的月饼被正式确定为了月饼大赛的参赛作品。
大家信心满满，只等着第二天大赛的到来。
第115章 月饼大赛
月饼大赛前夕，这天夜里，待楼外楼打烊之后，周哲懒散地躺在床上，慢悠悠地凝神打开了系统商城，只看了一眼，他便又兴奋地坐了起来。
那声望商城里，此刻已经更新，而且新刷出的商品，让周哲喜出望外。
这一次，十个商品中，有两张声望加倍获取券，一张是已经购买过的十倍声望券，但剩下的那一张效果竟然能够提升一百倍。
【百倍声望获取券：使用本券后，宿主获得的声望将提升为原先的一百倍。效果持续时间为一天，道具使用后开始计时。注意：本券不可与其他同类型的声望券一起使用。】
他默默地看着道具上的说明，心中又是一喜。
“这一百倍的道具券不能与其他声望券一起使用，那这么说来，十倍的声望券可以一起使用？”
这般想着，他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十倍的声望加倍获取券。果然，这张券的说明中，就没有这条限制。
“等等，这声望加倍获取券如果一次性使用多张，那效果是如何提升？”周哲眼珠子转了一圈，“难道……”
他忙问系统，系统慢悠悠地亮起屏幕来：
【正如宿主所言，多张声望加倍获取券同时使用时，声望获取的效果为这些声望券提升的倍数相乘。
即，两张十倍券同时使用后，提升效果为当前的一百倍；三张十倍券使用后，提升效果为当前的一千倍，以此类推……】
“算你有点良心！”周哲兴奋地挥了挥拳，“那购买了眼前的这两张，加上剩余的一张十倍券，我相当于有了两张一百倍的声望券，趁月饼大赛这一波，我得赶紧把声望拉起来，好把这口锅买下，这样任务就能完成了。”
说着，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商城物品栏的某处，他口中提到的这口锅上。
【精制生铁炒锅：金色品级，适用于炒菜。若多种食材同时入锅烹炒，可令菜品色泽鲜艳，口感更为分明。售价只需五千五百五声望值。】
“品级正好达标，只是这五千五百万声望值的售价，稍稍令我有些吃亏啊，毕竟这口锅是为了完成任务而买的，成本五千五百万，奖励却只有五千万，自己还得倒贴五百万。虽然是声望值，那也是自己辛辛苦苦付出挣来的。”
吐槽后没几秒，那系统面板又幽幽地亮了起来。
【完成任务后，这口锅系统不会收回，宿主相当于只花了五百万，买了一口价值五千五百万的锅，差不多算是打了一折，这一波宿主不亏……】
“切，那我还得感谢你不是？”周哲笑着嘟囔了一句，关掉了系统。
出门又巡查了一次那些早已确认过好几遍的月饼大赛所用的原料之后，他这才放心地回房睡觉。
第二天，八月十三日，汴京百姓翘首以盼的月饼大赛终于拉开了帷幕。
月饼大赛，一共持续两天。
第一天是海选阶段，比赛在御街上进行。
此刻的御街，已经被官府的人给围了起来。就像后世的美食街一样，参赛的酒楼食肆，都有一个固定的摊位。
摊位里，酒楼食肆的大厨们或现场烹制、或在别处做好送来，把精美的月饼摆的满满当当。
而汴京的百姓们，从御街两端的入口入内。他们既是食客，也是第一天的评委。
每位入内的食客，需缴纳一百文钱，进而他们可以领到一根特制的木签子。
拿着这个木签子，这些食客就能在各个摊位之前免费任吃。待他们把各家的月饼都品尝一遍之后，他们可以把签子投掷到摊位前特定的木桶里。
当然，这样的木签子是可以重复购买的。
有些意犹未尽的食客，为了表现他们对某酒楼的支持，会特意进行数额不定的打赏。
打赏的金额会折算成相应的签子数目，添加到相应的酒楼名下。
对一些财大气粗的酒楼来说，为了能在第一天的海选中突围，他们也会凭借此条规则安排诸多食客进行刷票。
对于这次大赛的组织方之一，汴梁府来说，通过这样的比赛，既可以吸引人气，某种程度上来说又能创造一笔不菲的收入，所以他们对刷票行为并不反对，反而非常乐见它的发生。
当然，对于组织者来说，这次大赛的最终目的是选出口味、卖相都是上佳的月饼。
如果只是盲目地参考靠刷票而投出的结果，这样反而可能会错失真正的美味。
为了防止这样的结果出现，汴梁府、尚食局等专业人士，会化身神秘人混在人群中，对各家月饼进行品尝。
如果某些摊位获得了这些神秘人的青睐，但他们获得的签子数又没能进入前三十名，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依旧能有资格参与第二天的评比。
因此，对于那些有着真材实料的酒楼食肆来说，打赏数目倒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他们专注于提升月饼本身的味道，从而扩大对食客、神秘人士的吸引程度。
第一天结束之后，木桶里签子数最多的三十家酒楼，以及那些没有进入前三十，却又被神秘人士看中的酒楼便进入了第二天的决赛。
对晋级的酒楼食肆来说，第二天的决赛便要轻松许多。
他们制作的月饼会被送至由十人组成的评委团面前进行盲选。
因为夺得头名的月饼会被送入宫中，这些评委也绝对不敢大意。
到了这一环节，酒楼食肆的名声、背景都成为了其次，大家都集中关注于月饼本身的味道。
这次评选，评委团们只会选出月饼最为出色的三家酒楼。在那之后，宫中尚食局的御厨大总管会做最后的评选，由他选出最优的一家进献给官家。
如果一切顺利，八月十四日中午的时候，月饼大赛的结果就会出炉。
拔得头筹的酒楼会在门前挂上特制的彩灯，它的名字也会随着御街口上的告示内容一道，在汴京百姓中口口相传。
到了那时候，这家酒楼便会忙碌起来。
一是要为第二天的宫中所需的月饼做准备，二是还要应对那些如洪水般慕名而来的食客。
旭日东升，晨光绚丽。
张乔、赵德友领着好几个伙计，在楼外楼的摊位前，摆开了架势，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众多的食客。
第116章 这是什么月饼
为了应对今天的月饼比赛，楼外楼破天荒地歇业了一天。
歇业的告示早就提前几天被挂了出去，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又给楼外楼造了势。
人来人往，那些食客见了，虽心有不舍，但依旧口口声声言说当日要上街支持楼外楼去。
御街上，楼外楼的摊位前，众人都在忙碌着。
可是在这些人影中，大家并未发现楼外楼东家周哲的身影。
此时此刻，他正在楼外楼后厨里忙碌，身旁，站着苏伦、舒窈、李严以及其他帮忙打下手的伙计、帮厨一干人等。
御街上的摊位，并没有烤炉。
为了能够烹制这次参赛的月饼，周哲只能先行在楼外楼后厨内制作，等出炉后再派人送至御街上的摊位前。
幸好，这月饼不需要趁热吃，还得等凉透之后再入口。
从楼外楼制作好之后再送至御街，虽费些人力时间，倒也不影响月饼的口感。
眼下，宁朝的月饼多为蒸制。
先是取上等的白糯米和粳米，磨成极细，筛过之后，再揉成面皮，接着加入各种馅料之后，放入模具成型，最后上甑蒸熟。
因为这样的月饼面皮由米粉制作而成，表面洁白如雪，又被世人成为雪月饼。
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说的正是这雪月饼。
中秋寓意着团圆，这雪月饼当然以圆形为基础。
为了能让百姓在众多的月饼当中一眼识得自家的月饼，汴京的各大酒楼在雪月饼的外形上花费了巨大的心思，与后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各式各样的花色、五花八门的条纹、千奇百怪的圆形图案，造就了这别具一格的汴京雪月饼。
但除了这外形之外，这月饼的馅料，相比后世就要单调得多。
市面上的月饼，多以百果五仁为主，像核桃仁、杏仁、花生、芝麻等。偶有的，还有酒楼会往里添加一些桂花、茉莉、梅子等，以增添月饼的口感。
在周哲看来，这样的月饼固然美味，但与自己在后世吃到的那些多种多样的月饼一比较，眼前的月饼就不怎么香了。
这也是他对这次比赛夺得冠军的重大信心来源之一。
随着报时钟声的临近，御街上，各大酒楼已经在各自的摊位上如火如荼地准备着，一旁的蒸笼里也冒着阵阵热气。
唯独处在御街正中央附近的楼外楼摊位上，各个伙计相互望望，又看看其他摊位，一脸茫然，显得无所事事。
御街两端的入口已经打开，那些守候多时的百姓蜂拥而入。
瞬间，各种吆喝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这次月饼大赛，楼外楼所处的摊位位置还算不错。因为按照往常的惯例，上届月饼大赛表现优异的酒楼，会自动获得御街正中央的位置。
像去年排名前三甲的樊楼、任店、仁和楼就正好处在御街的核心位置。
无论从南还是北入口进入御街，百姓们一看到樊楼摊位前那特殊的旗帜，他们就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上届月饼大赛中拔得头筹的摊位前，再往前，他们尝到的月饼口感可能就不那么令人如意了。
一路品尝而来，多数有经验的百姓就会到此为止，在樊楼面前饱餐一顿，接着投下签子。
少数不甘心的食客依旧会往前，但他们大多都会唉声叹气地回来，接着在樊楼面前懊悔、品尝，最后投下签子。
楼外楼与樊楼之间，只隔了三个摊位。
此刻，樊楼的月饼已经出炉，摊位前也已经围满了等待多时的百姓。
“我看他们的月饼都已经出炉了，我们的月饼什么时候来？”有个伙计焦急地问道。
张乔摆了摆手：“不着急，东家自有他的安排。”
“我们要不要派人回去催催？”赵德友说道。
张乔摇头：“别，万一我们一催，打乱了东家的步调，那就因小失大了。”
街上的百姓越来越多，只是当他们看到楼外楼那空空如也的摊位时，不免疑惑。
有些心向着樊楼的百姓，此刻还不忘挖苦几句，说什么“楼外楼见了樊楼的月饼，是心虚不敢亮出来了”。
楼外楼有张乔在，这嘴炮自然没有打起来。
此刻，有些楼外楼的老主顾们也已经到了，自发地围在摊位前，为楼外楼增添点人气。
只是此刻，他们也不免有些心虚。
“张管事，你们东家怎么还不来？这都过去快半个时辰了，你没看樊楼那摊位，那桶子里的签子都快满出来了，你们东家那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被食客这么一说，再摸估着时间，张乔也有些紧张起来。
他忙叫来身旁的一个伙计：“你赶紧回酒楼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伙计应了一声，便挤进了人流之中。
摊位上的这几个人，相互看看，又不知道拿什么招揽顾客，只好唉声叹气，士气有些低落。
其实，这月饼许久没有送到摊位上来，并非是周哲有意拖延。
为了烘烤这月饼，他一大早就起来忙乎了。只是为了保证月饼的口感，他特意等月饼凉透了，才准备让人送过来。
果然，那伙计离开没多久，接着又出现在了御街上。
他人还没到摊位上，洪亮的声音便先传了过来。
“张管事，我们的月饼来啦！”
这一叫喊，立马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路人都不禁停下脚步，翘首以盼。
一箱箱硕大的食盒被搬了下来，摆到摊位之后。
在众人期待的眼光之中，一个个橙黄色的月饼被摆到台面上。
“哇，楼外楼的这月饼竟然是橙黄色的，真是与众不同啊。”
“是啊，这颜色的月饼，真是前所未见！”
百姓议论着，注意力完全被吸引，纷纷围了上来。
张乔忙招呼着伙计给各位百姓递上月饼。
“哇，这月饼的面皮好特别，我从未吃过这样的月饼。”
“别管面皮了，你快尝尝这陷，简直……我都找不到合适词了！”
前头，有两人大声议论着，而后头，更多的人则在狼吞虎咽。
“店家，你这是什么月饼？”
张乔一时语塞，而一旁刚负责送货来的伙计大声说道：
“这是我们楼外楼特制的月饼，叫‘月圆双黄’，馅是蛋黄莲蓉！”
与此同时，楼外楼的后厨内，周哲嘴角挂着微笑，启用了那张提升百倍的声望券。
第117章 大赛第一天
饼，是什么饼？月圆双黄饼。
馅，是什么馅？蛋黄莲蓉馅！
这一次，周哲推出的正是后世常见的蛋黄莲蓉月饼。
要问他为什么不推出其他更奇特的月饼？
还能为什么，为了以后呗。
什么流心月饼、冰皮月饼，总得为以后留点后招吧，总不能一开始就是王炸。
楼外楼那被称为“月圆双黄”的蛋黄莲蓉月饼一经面世，立马吸引了御街上诸多百姓的目光。
随着第一波试吃者的反馈出来，听着这些赞不绝口的好评，其他百姓也按捺不住了，纷纷挤了上来。
毕竟，进入这御街里，大家都是交了钱的，不吃白不吃。
况且，这楼外楼的月圆双黄，看起来实在太诱人了，和市面上其他的月饼完全不一样。
你一个，我一个，很快，第一批近两千个月饼被一扫而空，但紧接着，第二批月饼又及时送到了。
木桶内的签子数也水涨船高。
楼外楼后厨那边，周哲已经预料到自己的月饼肯定会受欢迎，所以他早就与众伙计一起，提前做好了准备。
那经过改良的烤炉，一次性可以烘烤上千个月饼。
他这一次为了提高效率，把月饼的尺寸又改小了些，这样烤炉一次可以烘烤近两千个月饼。
而且一炉月饼在烘烤中，外头又有几千个月饼等待着。第一炉烤好，第二炉立马接上，根本不用停歇。
负责运送月饼到摊位上的伙计也有两批，从楼外楼出发到御街，差不多要一刻钟的时间。待第一批伙计拉走月饼之后，第二批伙计从摊位返回，正好可以拉上新出炉的月饼。
御街上，楼外楼出品的月饼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那庞大的人流之中，来往的百姓时不时地谈论起这次月饼大赛各酒楼出品的月饼。
“这次月饼大赛，我看没什么悬念，怕是樊楼又要一举夺魁了。”
“兄台这般言说，怕是没见过楼外楼的月圆双黄月饼吧？那才是一绝，你尝过之后就不会有这样的念头了。”
“月圆双黄？还能比樊楼的‘皓月当空’更加美味？”
“这有什么好疑惑的？兄台前去品尝一番，心里自然就有数了。”
和现世的百姓一样，这宁朝的百姓大多也是从众心里。
提到楼外楼月饼的百姓多了，疑惑的，感兴趣的，已经品尝过了的，各式各样的人推波助澜，也让“月圆双黄”这一档月饼的名声迅速传遍开来。
樊楼的摊位前，几个胖乎乎的师傅微微蹙眉，又朝一侧几个摊位外，那乌泱泱的一片人群看看，脸色不太明朗。
虽说他们摊位前的百姓并不比楼外楼前的人少，但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前些年的大赛上，他们可从未见过。
樊楼的“皓月当空”月饼，采用上等大米碾制而成的米粉做面皮。
而且通过特殊的工艺，他们酒楼做出来的月饼洁白无瑕，没有一丝杂质，真正达到了“雪月”的境地。
而其他酒楼，因为原材料的品质无法与樊楼匹敌，工艺上更是落后，所以他们做出来的月饼面皮多少有些杂质。
虽然他们的产品也叫雪月饼，但那颜色，绝对是化雪后的浑浊，而不是初雪的洁白。
因为“皓月当空”的存在，樊楼在每年的月饼大赛之上的表现，总能一骑绝尘，令其他酒楼望尘莫及。
“陈管事，这是楼外楼的‘月圆双黄’，我拿了几个回来，大家尝尝？”
一个伙计挤进樊楼的摊位后头，悄悄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装了五六个橙黄色月饼的包裹来，递给眼前的几位樊楼管事。
被称为陈管事的人疑惑地拿起一块，放在眼前左右看了一眼。
“这橙黄色的面皮倒是少见，不过看上面的花纹，平平无奇也不过如此嘛，为何会如此受欢迎？”
说完，他又对着剩下的人挥了挥手：“你们也都尝尝看，看看这小小的月饼有什么名堂。”
带着三分疑惑，七分好奇，在场的人拿起月饼，轻轻咬了一口。
瞬间，面皮的酥软，蛋黄的咸香，莲蓉的清甜，各种味道在口中迸发开来，化作一道令人回味无穷的电流，瞬间传到品尝者大脑深处。
“太好吃了，我从来品尝过如此美味的月饼，这是什么馅料？”其中一人问道。
“听楼外楼的人介绍，这馅料为蛋黄莲蓉。”伙计回道。
“蛋黄莲蓉？蛋黄取自咸鸭蛋，只是这莲蓉又是如何的做法？”另一个人问道。
在场的人默默摇头，悲伤之余，又纷纷咬了一口月饼。
陈管事自知这次是遇到了劲敌，忙安慰道：“别这么气馁，楼外楼的这月饼，虽然很新奇，味道也不差，但我们樊楼的月饼名声在外，百姓皆有口碑。
他们对我们来说，只是威胁而已，并不致命。我们邀请的那些替我们造势的富商们呢？怎么还不来？”
伙计悄声回道：“已经提前商量好了的，看时辰应该也快了。”
话音刚落，有几个富商模样的人便浩浩荡荡地朝樊楼的摊位走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看着人群从摊位前走过，郑丁对着张乔说道：“张管事，那樊楼又请富商帮忙造势了，咱们怎么办，东家他就没有什么计划吗？”
张乔瞪了他一眼，手中的活却没有停下，他说道：“不该你操心的事你别操心，咱楼外楼想要获胜，靠的是月饼本身的味道。而且你能想到的事，东家他会不知道？”
郑丁连连点头说是。
片刻之后，樊楼摊位那边，响起了嘹亮的叫喊声：“樊楼获李员外打赏一千两，获张员外打赏两千两。”
这些打赏，会在御街入口处登记，最后折算成木签子数量，累计到比赛结果之中。
这打赏声响起，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
楼外楼摊位上的几个伙计朝樊楼摊位那边看看，羡慕又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果然财大气粗。”
但紧接着，在众人期待与不解的眼光中，另外一名负责宣告打赏消息的官员走到楼外楼的摊位前，高声喊道：“楼外楼获司马公子打赏一千五百两，获白公子打赏三千两。”
“哇，楼外楼这么快就有打赏了，三千两呐，这白公子是谁啊？这么有钱？”
“是啊，这楼外楼今年来头不小啊，比赛还未过半，竟然获得了两笔打赏，金额竟然都还不低……”
御街上的百姓眉飞色舞地交谈着，楼外楼摊位上的众人也是一脸的不解。
“这司马公子，白公子是谁啊？”
话说间，吴靖渊、司马刚出现在了摊位前。
第118章 打赏的较劲
对于这吴靖渊，楼外楼的这些个伙计已经见过很多次，自然是熟悉的。
至于那司马刚，只在一个多月前吴靖渊的同窗宴上露过脸，张乔他们不算熟悉，但也觉得有些脸熟。
对于给自家酒楼打赏的两位，张乔、赵德友等人连连拱手致谢。
摊位前，许多听到打赏信息后涌来的百姓已经把摊位围得水泄不通。
而吴靖渊与司马刚，既是自家酒楼的金主，又是东家好友，自然是被人请到了摊位之内。
他们两个一入内，几个伙计就拿着月饼给他们递了上来。
“白公子、司马公子，这是我们这次参赛的月饼，请尝尝。”
关于吴靖渊真实姓氏的事情，周哲自然是守口如瓶，没有与其他人言说，楼外楼的这些伙计自然是不知情的。
而吴靖渊在外，也一直以白姓示人，也乐见大家这般叫他。
吴靖渊接过月饼咬了一口，接着竖起大拇指怒赞道：“嗯，这月饼，比前几天试吃的时候还要美味几分，周兄真当厨艺了得。”
对于司马刚，这月饼倒是第一次见到。
他接过月饼，先是把它放在掌心，左右细细观赏了一番，点头啧啧称赞之后，才拿起月饼小心地咬了一口。
嚼了两下，他那五官都兴奋地变了形，接着说道：
“哇，白兄，这世间怎么有这般美味的月饼？甜而不腻，齿颊留香，我看这次月饼大赛，樊楼桂冠的位置，怕是要不保了啊。”
吴靖渊侧头看着司马刚，得意地挑了挑眉头：“那是，你跟着我周兄，后半辈子，怕要吃到不知多少种你从未品尝过的美味了。”
司马刚鼓着腮帮继续嚼着月饼，忙点头应和，嘴里呜呜说着什么，一旁的伙计忙递了杯温茶过去。
“待到了中秋诗会，你可得记得给我周兄安排一个好位置，别只顾着和那些富豪乡绅交好，把我周兄丢在角落里，冷落了他。”吴靖渊又嘱咐道。
司马刚忙点头，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一定”。
原本，吴靖渊和司马刚只想为楼外楼撑撑场面，所以两笔打赏金额不算少，能让人眼前一亮，但又不算最高，不会与人争风头。
只是很不凑巧，他们两人打赏的时机，正好赶在了樊楼打赏之后。
另外，从打赏数额上看，他们的两笔刚好又压过樊楼一头，这就不得不令某些人心生遐想。
果不其然，在吴靖渊与司马刚的打赏消息宣布过后没多久，负责打赏结果宣告的官员那嘹亮的叫喊声再一次在御街上响起。
“樊楼获李员外打赏五千两！”
“哇，五千两呐，我记得去年金额最高的一笔打赏只不过六千六百六十六两，很接近了呢。”
“我看这五千两可能还只是个开始，果然这记录是樊楼创造的，也应由樊楼自己来打破。这楼外楼想要撼动樊楼的地位，怕是还嫩了些。”
街上的百姓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饶有兴趣地看着热闹。
楼外楼摊位上的几个伙计，则是朝樊楼摊位一侧看看，不屑地冷哼了一句：“臭显摆，不就仗着自己有几个凑钱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乔听了，怒瞪了他们一眼：“别去管人家做了什么，你们只需管好自己手里的事，好了，别闲着了，你们再去后头搬两屉月饼过来。”
而一旁依旧在吃着月饼的吴靖渊，听到打赏信息，头也没抬，只是脸上露出一丝富含深意的笑容。
第119章 神秘人出场
正当大家以为打赏已经告一段落的时候，那宣告官员竟又小喘着气跑了回来，站在楼外楼的摊位前，高声喊道：“楼外楼获白公子打赏一万两！”
喊完之后，那官员带着幽怨的眼神，继续向前跑去。
这样的打赏消息，他在御街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是要高声喊一遍的，只是最先的那一嗓子，必定是要在被打赏的酒楼摊位前。
看他满脸不乐意的样子，怕是刚刚喊完樊楼的一趟，还来不及坐下休息，便又接着跑出来了。
这一万两打赏一出，御街上就像是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一万两，刚还说之前的记录是樊楼保持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破了。”
“是啊，也不知道樊楼这次会不会跟着再打赏，打赏多少两。”
各个不嫌事大，想看热闹的百姓，还有那些对楼外楼好奇的食客，一股脑地往御街中央方向涌来。
与此同时，樊楼的摊位上，那些管事、伙计的脸色却是阴沉一片。
“这楼外楼是什么意思？有意打我们樊楼的脸是吧？他们不要欺人太甚。”
“管事，要不要我招呼兄弟们一声？我去把他们的摊子给掀了。”
陈管事黑着脸摆了摆手：“这么多人看着，把事情闹大，对我们樊楼没什么好处。不就是打赏嘛，那就比比呗，他一个细胳膊，还想拧过我们这条大腿？”
说着，他朝边上的人抬了抬下巴，那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另一边，那热闹非凡的楼外楼摊位上，张乔忙给吴靖渊拱手行礼。
“白公子，您的好意我等心领了。不过我们东家有过吩咐，这打赏意思意思就行，您可别再破费了。”
张乔知道，这打赏的银钱，是由主办方与被打赏的酒楼六四分成的。
虽然自己楼外楼拿到的那部分，最后肯定会还给吴靖渊，但为了意气用事，白白浪费几千两，他张乔还是有些心疼。
那司马刚也是对着吴靖渊拱手：“白兄出手如此阔绰，倒显得我那一千五百两有些小家子气了。要么我现在也派人去打赏个一万两，为周兄撑撑场面？”
吴靖渊笑着对他们摆了摆手，说道：“别，凭借之前的打赏，楼外楼的名气应该是在御街上传开了。我刚刚的那一万两，纯粹就是想气一气樊楼，让他们多出一点血而已。”
三人一听，相视会心一笑。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另一个宣告官员跑了上来，扯开嗓子高声喊道：“樊楼获陈员外打赏两万两，获周员外打赏两万两！”
两个两万两打赏一出，御街上的百姓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哇”的声音，其他摊位也是朝樊楼摊位方向望望，眼中既是羡慕，又是嫉恨。
樊楼摊位后头那几个伙计，听到打赏的消息后，脸上的得意劲就更甚了。
“这四万两下去，我看那楼外楼是连屁也不敢放一个了。”
“那是，像他们那种小门小户，哪里出得起四万两？”
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争得了面皮，事实上却是被人摆了一道。
这一波打赏，把月饼大赛推向了一个新高潮，越来越多的人涌入了御街之内。
此刻，时间已经接近正午时分，这时候正是御街上人数最多的时候。
在那乌泱泱的一片人流之中，几个神秘的身影左看看右看看，相互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时不时地相互点头致意。
他们不慌不忙，拿着手中的木签子，悠闲地在御街上走着。
第120章 神秘人与楼外楼
御街的南北两端入口处，各竖立着两块硕大的公告板，上面书写着本次月饼大赛期间，各大酒楼食肆获得的打赏金额数目。
眼下，获得打赏金额最多的自然是一骑绝尘的樊楼，金额已达五万多两。
楼外楼则是靠着吴靖渊与司马刚两人打赏的一万五千两，暂时排在了第二位。
而其他酒楼食肆，靠着或多或少的打赏，同样榜上有名，只是他们的打赏金额，尽数都没有超过一万。
不过，对于那些本身就有些名气的酒楼食肆，特别是那排名前十的酒楼来说，哪怕他们不靠打赏金额来提升票数，单靠在百姓中的口碑与评委团的偏好，进入月饼大赛的复赛依旧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所以对于有这样自信的酒楼来说，他们更像是这打赏榜里的过客，甚少花费大价钱来进行争榜。
樊楼占据榜首的位置，纯粹就是意气之争。
汴京排名第一的酒楼，还是要有第一的样子与气派的。
人群中，那几个神秘人不紧不慢地走着，仔细地浏览着各个摊位上的月饼。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这次评委团派出的神秘人，他们手中可是拥有一张特别的推荐票，可以为那些沧海遗珠们助力一把。
当然，他们的眼光与标准甚高，一般的月饼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更别说让他们拿起来品尝了。
他们分散在人群之中，悠闲地向前走去。
楼外楼的摊位面前，人山人海，大家把原本就不怎么大的摊位围得水泄不通。
张乔招呼着伙计忙前忙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时间。
司马刚和吴靖渊原本想上前搭一把手的，只是张乔因为他们是贵客，根本不允许他们操劳。
另一方面，他们二人也不能一直坐着吃月饼。
见没有事情可做，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他们便朝张乔拱手告辞。
他们知道周哲这会正在楼外楼后厨里忙碌，所以决定去楼外楼看一下他。
御街上，楼外楼摊位前的人海终究吸引了那些神秘人的目光，他们饶有兴趣地朝这个摊位走来。
只是，当看到从摊位后闪出的某个身影时，那神秘人当中，有一个黑杉男子不禁浑身一震，眼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目光。
“殿下……他怎么会在？难道这楼外楼……”
他朝着其他同僚打了个眼神，快速围了上去。
另一边，楼外楼后厨内，周哲忙里偷闲，正坐在烤炉前怡然自得地喝着茶。
他的身旁，李严和其他一个个帮工们揉面的揉面，压模的压模，忙得不可开交，却是井然有序。
他偷偷地凝神打开系统，看着面板上那不断飞涨的声望数值，会心地一笑。
哎，真希望这样的比赛，每个月都能来上那么几场啊！
接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两声“周兄”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见吴靖渊与司马刚轻车熟路地出现在后厨门口，周哲笑着迎了出去。
他的这两个好友为楼外楼打赏的事，负责运送月饼的伙计已经回来报告给了他。
周哲作揖行礼，为两位好友的慷慨大方致谢。
司马刚回了礼，又从怀中掏出中秋诗会的请帖递了过去，周哲高兴地双手接下。
三人坐在大堂里寒暄了一会，后厨内又有伙计前来喊周哲。
毕竟在烤炉里烤制月饼，这火候还是得由周哲自己来掌控。
周哲拱手致歉，让两位好友随意。
吴靖渊与司马刚也知道今日周哲必定分身乏术，客套激励了一番，接着也借故告辞了。
视线再回到楼外楼的摊位上，那黑杉男子与另一位青袍同僚已经拿到了被称为“月圆双黄”的月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