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恶补知识
当内监宣完口谕，周哲被欢呼的众人笑着搀扶起来的时候，他整个人依旧是懵懵的。
首先，他是喜悦的。
作为一个厨子，能亲自为官家掌厨，而且是诞辰宴会这种隆重的场合，怎么可能不欣喜？怎么可能不高兴？
而且他知道，官家诞辰，讲究的是排场，届时，一些番邦的使臣也会列席。那这次宴会，规格更高，相当于国宴了。
这让周哲怎么能不兴奋？
其次，他又是忐忑的，而这种忐忑，又来自两个方面。
第一方面，按理来说，官家诞辰宴会上掌勺大厨这种重要的事情，早在一年前，甚至几年前就会决定下来，怎么会突然在举行前一个多月的时候，才匆忙决定掌勺大厨的事情？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被人解答了。原来刚刚内监已经提到了，此事是官家特别关照，下了旨意指名让周哲负责第五轮酒的菜品。方才周哲被兴奋冲昏了头，根本没有听到这一句。
第二方面，自本朝开朝以来，似乎官家的诞辰宴席，几乎都是由宫里的御厨负责烹制，让民间的大厨参与进来，虽然只是烹制其中几道菜而已，但也算是头一遭。
正是这样的破例，让周哲内心有了一丝丝危机感。
除了官家的金口玉言，这其中会不会还有什么阴谋？自己会不会无意中卷入了别人的斗争之中？
他可不想成为别人的替罪羔羊。
听着别人的贺喜，周哲只是机械地笑着点头。
连内监离开的时候，怀里的那包银钱，还是张乔眼疾手快地塞进去的，不然等周哲回过神来，那内监都得回到皇宫不知多久了。
恭贺的人多了，周哲总算清醒了一些。他环顾四周，没有见到吴靖渊，又问了闻苏伦，苏伦指了指后院。
他快步朝后院走去，吴靖渊正坐在他的房里。
“刚你怎么没有出去？”他问道。
吴靖渊躲闪着眼神，回道：“内监替官家传话有什么好看的？动不动还得跪下，那多没意思？”
周哲听了没多想，忙把内监方才说的事情和吴靖渊又说了一通。
吴靖渊像是早预料到似的，脸上有些波澜不惊：“这是好事啊，以周兄手艺，明年的神厨榜上必定有名，为官家献艺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周哲嗯了一句，又问道：“靖渊，你久居京城，可知官家这诞辰宴席有什么讲究？”
吴靖渊点点头：“这宴席我自然是知道一些的，不过……”
说着，他狡黠地一笑，又摸了摸肚子，“来了周兄这儿许多，也没吃上什么东西，肚子饿得很，这会没什么力气说话了。”
周哲假装生气地打了吴靖渊一下：“哼，就你这小心思。行吧，你再坐一会，我去给你做吃的，也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一阵忙乎，周哲给吴靖渊满满一桌子菜，让他慢慢享用。当然，为了恶补知识，吴靖渊理所应当地留宿了下来。
到了晚上，周哲被官家特别下旨掌勺诞辰宴席的消息已经被传至了街头巷尾，更多人加入到了慕名而来的队伍当中。
周哲不得不堆着笑脸，一一应付他们。
待酒楼打烊，他才焦急地跑回房间里。
“靖渊，你快和我说说那圣宁节的事。”他催促道。
吴靖渊躺在床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接着坐了起来，正色道：“官家诞辰，那场面可称得上浩大。毕竟事关皇家颜面，可委屈不得。按老百姓的话来说，那绝对是铺张浪费。
最先上筵的是果品，之后才是下酒的菜式。以往吧，这些下酒菜被称为下酒十五盏，因为一共有十五轮，每轮有两道菜。只是这过程过于繁琐，所以现在，整个宴席分为九盏酒，每盏五道菜。
这第五盏，正是宾客们胃口大开、意犹未尽之时。官家选周兄作为第五盏下酒菜的操刀者，想必是十分器重周兄厨艺啊。”
“竟是如此这般。”周哲感叹道。
在他的脑海里，对皇家宴席的印象，只停留在清朝末期的满汉全席上。一百零八道菜，整齐地摆放在桌前，让慈禧老佛爷一个个挑选，那场面，那感觉，正是令人目瞪口呆。
没想到，这宁朝的皇家宴席，复杂程度一点也不逊色。
“那诞辰宴席上的菜品可有什么讲究？比如哪些菜品是绝对不能端上桌的？官家又偏爱哪些菜品？这些东西，今天的那个公公可没有明说。”周哲坐到吴靖渊身旁，又问道。
吴靖渊摇了摇头，嫌弃道：“还有什么讲究不讲究的，吃来吃去就那几样食材，这御膳房是越来越没有创意了。”
“就那几样？越来越没有创意？说得好像当时你在场似的。”周哲快人快语，直接说了出来
吴靖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不妥，忙改口道：“那宴席，我哪有资格参加啊，我也是听人说的。”
说完，他根本不给周哲分析思考的机会，又继续说道：“至于官家偏爱什么菜品，无非就是羊肉什么的。不过我可听说，咱这官家好美食，不挑食。只要做得好吃，哪怕是青菜萝卜，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原来如此，对了，我听说还有一些番邦使臣届时也会入席，那他们可有什么偏好之处？”
吴靖渊嫌弃地摆了摆手，道：“哼，那些使臣，见风使舵，没什么好说的，也不用去管他们。只要是好吃的，他们自然会争着抢着吃。”
周哲不知道吴靖渊为何对使臣态度不好，但也没往心里去，他继续问道：“那这次圣宁节，英国公应该也会入席参加吧？”
“那是当然，除了亲王、宗室，京中的百官也会受邀参加，别说英国公了，连那李斌的父亲，也有资格入席。”
周哲点了点头。
紧接着，吴靖渊用手肘捅了捅周哲，神秘地问道：“刚才一直忘了问，从今天早上开始，有没有什么特别期待的人出现在你酒楼？”
“没有啊，就下午你来了。”周哲撇着嘴，摇了摇头。
“不是？她没来吗？”吴靖渊问道，一脸的八卦神情。
第152章 余波
吴靖渊口中的“她”，周哲自然明白是谁。
只是吴靖渊突然问到她，周哲显得有些兴奋又有些惊讶。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为什么你觉得她会来？”周哲有些期待地问道。
吴靖渊心虚地看向另外一边：“没……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你做的月饼这么好吃，她尝了肯定印象深刻。再加上，昨晚诗会上，你表现如此出彩，难道她听闻之后，就不会对你好奇吗？”
周哲听了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话是这么说，可惜她今天没有出现。”
吴靖渊看出了周哲内心小小的失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才一天而已，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她是大户人家，中秋节后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忙的。而且把，她久居深闺，许是关于你诗会上的传闻，还没传到她耳里呢。”
周哲眼里恢复了些许色彩：“真是这样吗？”
“那还有假？再耐心等等，我相信她一定会来的。”吴靖渊坚定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吴靖渊为何这般笃定，只是他的这种态度，另周哲心里安定了许多。
这时，吴靖渊又拉扯了两下周哲的手臂，说道：“对了，周兄你在诗会上的表现，我也只是听人说了个大概。你那张写了多种字体的笺纸，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你快和我详细说说。”
周哲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接着把自己在诗会上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吴靖渊。
“这李斌、王时等人，着实可气，他们平时针对我就罢了，周兄你和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要抓着你不放？难道就是因为周兄与我交好？哎，这般想来，周兄也是因为我儿遭受了无妄之灾，真是惭愧。”
周哲听罢，假装生气地捶了吴靖渊胸口一拳。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要是换作有人针对我，难道靖渊你就不会奋不顾身地站在我这一边？”
“说得也是，能同甘共苦，才是真朋友。”
说着，吴靖渊躺了下来，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又伸手去拉扯被子：“还是周兄这里令人惬意啊，吃饱喝足，还能美美地睡上一觉。”
周哲笑着往吴靖渊腿上轻拍了一掌：“先去洗漱，再躺床睡觉！”
夜深，待吴靖渊入睡之后，周哲凝神打开了系统。当看到又变为十亿点的声望值时，他有些惊讶地瞪了瞪眼睛。
“我今天什么也没做，怎么又获得了这么多声望值？早知道昨天就把声望值先清零了，这次可真的是损失了好几个亿的声望值……”
撇了撇嘴，他又打开了声望商城。
眼下，商城内售卖的物品还没有更新，财大气粗的他想都没想，直接点击了刷新按钮，接着把需要的东西一股脑地买下，然后再次刷下，接着再买。
周而复始，十亿声望值很快就降到不到五亿。
而在他购买的物品当中，十倍声望值又获得了五张，二十倍声望值获得了一张。
另外，为了应对一个多月后的圣宁节宴席，他同样花费巨资，购买了一把橙黄色品级的玄铁菜刀。
除此之外，各类高品质蔬菜种子他又购买了十小包、特级羊肉五百斤、特级猪肉六百斤、特级鸡肉八百斤、其他各类特级蔬菜一千多斤。
自从上次吃过官家赏赐的御用羊肉之后，周哲他就明白，肉的品质对菜品的口感与味道也同样有着非同小可的影响。所以，当他在系统内看到这些特级的食材之后，便毫不犹豫地购买了下来。
这些食材，除了供酒楼日常所需之外，他还可以用来试验准备圣宁节宴席上的菜品。
而且这些系统特供的食材还有一样无可比拟的优点，那就是可以长时间储存在系统内而不变质损坏。所以，周哲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大量购买。
“现在那一万倍声望值获取效果差不多已经失效了，而新获得的这些道具券暂时不会使用，这不到五亿的声望值还是先攒着吧，没准到十月初的宴席前，还得靠声望值刷一波商城。”
这般想着，周哲退出了系统，静静地躺在床上。
“陆清旋……她真的会来楼外楼找我吗？要是她没有主动来，我又该怎么办？哎，还有官家的圣宁节，我还是先想想该准备什么菜品吧，也不知道农场里的那些作物怎么样了。”
第二天，吴靖渊睡了个懒觉，待日上三竿了才慢悠悠地爬起来。不紧不慢地用了午饭，才依依不舍地离去，给人的感觉好像他就是为了蹭两顿饭而来。
而作为楼外楼东家的周哲，自然是一早就起床忙乎了。
中秋节诗会上他出彩的表现，经过一天的发酵，已经传遍了整个汴京，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想要一睹正主的风采。
特别是当他们得知周哲是楼外楼的东家兼掌勺大厨之后，这些仰慕者便洪水一般涌入楼外楼，争先恐后地点着菜。而且在他们看来，似乎他们点的菜越多，就越能体现他们对周哲的热爱。
所以，楼外楼的生意红火得又上了一层楼，连原本想要偷懒的周哲，也不得不时不时地进入后厨帮忙。
经过昨天李斌与周毅的那一闹，几乎一夜之间，大家似乎都为周哲正名了。
听到对周哲不利的传言，他们都自动把传言里的那个周哲，归类于是那个“越州城出身的、和弟弟周毅一般混账不堪的周哲”，而不是眼前这位学富五车、满腹经纶、风度翩翩、下得了厨房又上的了厅堂的楼外楼东家。
当然，身处东宫的太子，同样得知了昨日李斌干的好事，气得他把李斌叫来狗血淋头地大骂了一顿。
而李斌被骂后，回到府里后，又把心中的愤懑与委屈，一股脑地转移到了一脸无辜的周毅身上，还当场让他滚回了越州。
知道吴靖渊亲自出场维护周哲，太子吴靖泽愈发地笃定，这周哲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才子，而且很可能已经倒向了吴靖渊这一派。
扶着门框望着门外的天空，吴靖泽微微出神。
这可不太好……等吴靖渊离开，我得尽早去会会他才是。
第153章 楼外楼又要出新菜了
这一天，当采购小队买了食材回来的时候，周哲田庄上的两个佃农，也拉着一辆车赶到了，车上同样满满当当地装着新鲜的蔬菜。
“东家，田里头的蔬菜陆陆续续都开始成熟了。按照您之前的吩咐，若是蔬菜成熟了，就让我们采摘了给送过来。车上的这些，都是我们一早采摘的。接下去的几天，怕是每天都能有这样满满的一车。”
领头的张老头恭敬地对周哲说道。
而周哲见到这一车蔬菜的时候，又惊讶又欣喜。昨晚自己还言说要去看看，这不第二天人家就给送菜过来了。
车上的蔬菜只有两种，一样是大白菜，另外一样是大茄子。
周哲突然想起，自己的田庄里，除了这两样蔬菜，还种了一样神秘种子。
那会是什么？眼下没有它的果实，那是否说明它还没有成熟？
见周哲望着蔬菜发呆，那张老头又道：“对了东家，那地里还有一小块地，也不知道种的是什么，现在结了些绿色的小果，手指般大小，弯弯曲曲的，我等根本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成熟没有，所以我等不敢采摘。”
周哲点了点头。
听张老头的描述，那神秘种子是什么植物，他还是一头雾水。只可惜眼下酒楼事务有些繁忙，他实在分不了身前去查看。
既然是神秘种子的作物，那怕是只有周哲他自己这个开了外挂的现代人才能认出来了，派张乔他们前去也不一定能成。
“好，辛苦你们了，改天我得空了，我会来农庄看看的。”周哲说着，又凝神从系统包裹内拿出刚买的那几包高品质种子递了过去，“这边还有些种子，劳烦你们抽空都种下去吧。”
张老头毕恭毕敬地接下，接着开始帮忙卸货。
周哲看看车上的新鲜茄子，又看了看后院，兴奋地握了握拳头。
楼外楼好久没有出新的菜品了，是时候给这个平静的饮食市场里添一把火了。
之后，周哲又派人上街采买了一些食材与用具，接着开始准备新菜品的上市。
时间来到这天午后稍稍空闲一点的时候，后厨的那些大厨与伙计们，听到东家说楼外楼生意愈发红火，鼓励他们要加把劲的时候，他们的内心是有些拒绝的。
但当他们听到东家说要推出新的菜品，而且还要把新菜品的做法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大家时，他们的内心又是欣喜的。
东家周哲厨艺精湛，又天马行空，经常能够出其不意，开创诸多令人赞不绝口的菜品。
以往，周哲的这些菜品，都是经过市场检验，大获好评之后，才让后厨里的这些伙计们看到烹饪过程。
而今天，就是现在，周哲竟然要当着他们的面，首次进行新菜品的烹制。
首次，是首次啊！
后厨里的这些大厨与伙计们，很可能就是要亲眼见证历史的发生，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兴奋？
东家的每个步骤，都得用心记下来！
视线里，一个伙计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背着一大麻袋东西。
那麻袋被打开了，东家先是拿出了一小个包裹，里面好像是某种调料。
东家把小包裹放在一旁了，又伸手去抓麻袋里的东西了。
嗯？麻袋里是竹签子？
东家把竹签子放在桌上的盘子里，再次把手伸进了麻袋里。
嗯？拿出来的依旧是竹签子？
啊？那一麻袋竟然都是竹签子，东家买这么多的竹签子是作甚？
好了，东家把竹签子放在一旁，开始处理食材了，他拿出了各式各样部位的羊肉，还有鸡肉。
先把羊肉、鸡肉切成一节手指般小块，肥瘦相间。
东家发话了，羊肉竟然要横切，鸡肉要斜切，这简直前所未闻啊，难道是东家的独家秘笈？
连切肉这简简单单的一道工序，都有这么深奥的道理要遵循，难怪东家烹制出来的肉品，味道就是比别人好。
东家的厨艺，果然深不可测啊。
肉切好了，什么，这些肉就这样用竹签子串起来了？这是什么新式菜品？
嗯？怎么韭菜、大白菜什么的，也用竹签子串起来了？
大蒜切成末，这又是干嘛？
这胖乎乎的长条是什么？啥，是茄子？传说中一对能卖好几十两的茄子？东家一次性竟然采购了这么多？我们楼外楼果然财大气粗啊。
东家又起了一炉炭火，这是要干嘛？
嘶，这些串在竹签子上的食材竟然直接放到了炉子上面烘烤，还有那切半的茄子也是？这是什么新奇的做法？
后厨内的每个伙计，都伸长脖子，瞪大了眼睛，生怕自己会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而赵德友、李严等人，脸上表情没有伙计们那么丰富，但他们同样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东家在操作。
周哲烹制的这道菜品非常简单，就是后世常见的烤串。
随着火力的逐渐加大，火炉之上已经传出了阵阵香味，他又恰合时宜地往食材上洒了些调料品。
他们望眼欲穿地看着周哲手中的肉串不断，咽了咽口水。
不一会儿，羊肉已经烤制熟透，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加上孜然、盐等调料品的作用，那味道愈发地让人欲罢不能。
除此之外，韭菜、大白菜、茄子等蔬菜也烤制完毕。
“好了，可以吃了，你们尝尝看，这味道行不行。”
周哲说着，把手中的烤串放入桌上的大盘子里，示意大家随意品尝。
一双双筷子争先恐后地伸去，第一批烤串不到一分钟便被瓜分干净。
“哇，这炙烤的羊肉，比樊楼的还要好吃。”
“我从来没想过，韭菜经过炙烤，竟然是如此的美味。”
“你们都错了，这茄子才是。毕竟一对能买几十两的蔬菜，味道就是不一样。”
听着大家的评论，周哲又是神秘一笑，接着拿出了一小罐酒坛子，往桌上倒了几小杯。
“大家别光顾着吃，在品尝这烧烤的时候，再尝尝我酿的这酒。不过吧，要是酒量不行，大家就别喝了。”
拿着烤羊肉串正在享用的赵德友听罢，挤到前头来，好奇地拿起酒杯又看又闻，然后一饮而尽。
在众人好奇的眼光中，赵德友发出了心满意足的一声长叹。
第154章 人间正道吃烧烤
“东家，这是什么酒啊？搭配这炙羊肉一起吃，实在是太美味了！”
赵德友夸赞道，又拿起另外一杯一饮而尽。
这批啤酒，周哲提高了麦汁的浓度，从而把酒精浓度控制在一个非常低的水平。哪怕是平时不会喝酒的人，此刻喝上两杯也不会醉。
随着赵德友的反馈出来，其他人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纷纷上前拿杯子想要索取一杯，周哲自然一一满足。
不出意外的，后厨内的众人，对后世流行的啤酒小烧烤搭配，接受程度竟然出奇的高，而且各个举着大拇指夸赞。
周哲欣慰地一笑，接着宣布道：“这些竹签子，就是我们楼外楼接下去将要推出的新菜品，叫烧烤；大家刚喝的酒，叫啤酒，是与烧烤搭配的酒水。方才烧烤的制作方法大家都看见了吧？”
听着大家整齐划一地回答“看见了”，周哲又转头看向赵德友吩咐道：“老赵，那接下去劳烦你安排一部分人，负责这烧烤的准备与烹制，现在就可以让他们上手，熟悉一下各种食材烤熟的时间。不出意外，今天晚上我们就要把啤酒烧烤推出去。”
赵德友点头应下，招呼了几个机灵的伙计，开始准备烧烤。
当然，被选中的那几个伙计，无一不惊喜万分，连连对赵德友与周哲拱手行礼。
“哎，没让吴靖渊留下来品尝我这新菜，等下次他知道了，该不会怪我吧？嗯，没事，如果他生气了，那就补偿他一顿烧烤。如果一顿不行，那就两顿。”
周哲想着，心满意足地走出后厨，接着视察楼外楼的里里外外。
这天的傍晚开始，前来就餐的食客都会拿到一份新的烧烤菜单，上面罗列了各种烤串的食材与价格。
与此同时，每个负责点菜的过买都会绘声绘色地，把烧烤隆重推介一番，好似如若不吃烧烤，这辈子就失去了意义一样。
新进入楼外楼的食客，刚刚坐下，便能听到旁边某桌的过买在振振有词。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就要吃烧烤！”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都在吃烧烤！”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吃烧烤！”
“人间自有真情在，把把烧烤人人爱！”
当这个食客看得出神，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边上负责接待他的过买，又往他手里塞了一片木制的烧烤菜单，眉头一挑，神秘兮兮地说道：“客官，本酒楼新出了烧烤，给您整一点？”
若是这食客稍稍有些犹豫，很快地，魔性的“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就要吃烧烤”便会在耳旁再次响起。
柜台后的周哲见状，又好气又好笑。
这一招，是赵德友推荐的，虽然那些词是他自己想的。
当然，周哲他也不会强买强卖。正如此前红烧肘子、卤味等菜品开拓市场时的计策一样，这天晚上来就餐的食客，每一桌都会收到一份免费的试吃烤串与啤酒。
那啤酒的颜色虽然令多数食客不敢恭维，但好在它与烧烤搭配，别有一番滋味。在与烧烤的相辅相成之下，它与烧烤纷纷出名，当天晚上成了楼外楼内点单最多的菜品与酒水。
正如后世那些魔性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的广告语一样，串诗版的烧烤广告语也因朗朗上口，在一夜之间便流传开来，打响了烧烤与啤酒的名气。
而同样因为烧烤与啤酒独特的口感，令广大食客们趋之若鹜。
如果不是食材与经营时间的限制，那些涌入的食客，能吃到第二天早上去。
看着满满当当的收银箱，周哲的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但此刻，他的内心，却稍稍有些空虚。
“哎，又一天过去了，她还是没来……该不会她没有想过要来吧？”
而与此同时，国公府内那僻静的宅院里，陆清旋同样在床上辗转反侧。
“哎，这楼外楼生意如此之好，食客络绎不绝，这让我等女流之辈，如何上门？”
又是新的一天，在差不多的时间，农庄里新鲜采摘的蔬菜便会被送至楼外楼门口。而出门采购的小队，也根据周哲的要求，新添了一些适合烧烤的食材，如香菇、腰子等。
还未到开门营业的时间，周哲正在后厨忙碌，突然苏伦跑进来，对他言说外头有贵人找。
周哲先是一楞，接着整个人便又兴奋又紧张起来。
“难道是她？来了来了，她终于来了！”他自语道，转头又吩咐苏伦，让苏伦先把客人安排到楼上的酒阁子里，然后奉上香茶，而且是最好的那种。
接着，他擦了擦手，正要进入大堂，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小步快跑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几分钟后，洗了面、梳了头、换了身新衣裳的周哲，才兴高采烈地朝二楼走去。
楼下，舒窈、张乔与赵德友见到如此反常的周哲，纷纷瞪大了眼睛。
“老张，方才进来的那个公子是谁啊？竟然能让咱东家如此郑重其事地去相见？”
张乔摇了摇头：“不知道呀，不过刚刚那公子，我有一面之缘，器宇轩昂，气度着实不凡，非富即贵。舒窈，你可知道东家最近结识了什么贵人？”
舒窈依旧摇头：“不知道啊，除了诗会与月饼大赛，最近东家他都没有出门啊。来客会不会是东家在诗会上认识的贵家公子？”
“有道理，有道理……”
另一边，周哲抑制住兴奋的心情，来到了二楼天子一号酒阁子门口。
整了整衣服，又呼了一口气，紧张的他敲了敲门。
“请进！”
门内一道浑厚的男声传来，让周哲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嗯？怎么是男的？”疑惑的他直接一把推开了大门。
见周哲如此粗鲁地闯入，坐在酒阁子里的太子吴靖泽也是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赶忙又把举在半空之中的茶杯放下。
吴靖泽今日虽然穿的是普通服饰，但举手投足之间，依旧透着不凡的气质。
周哲知道眼前的客人不一般，也明白方才是自己误会了，恢复了理智，忙堆起笑脸，拱手对客人行礼。
第155章 我的心事你别猜
“在下周哲，见过尊客。不知尊客尊姓大名，寻找在下是所为何事？”周哲恭敬地对吴靖泽说道。
酒阁子里，只有太子吴靖泽一人。
听周哲这么说，吴靖泽微微一笑，撑开折扇扇了扇，缓缓说道：“今日一见，周公子果然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面对这样的恭维之话，周哲脸上保持着客套的微笑，开始了商业互夸：“尊客谬赞了，尊客仪表堂堂、气度不凡，这才是人中龙凤，令我等相形见绌，自惭形秽啊。”
果然，吴靖泽对这一波彩虹屁似乎非常受用，哈哈大笑了两声，招呼着周哲在身旁坐下，接着正色道：
“周公子果然快人快语，那我也不饶弯子了。周公子可认识一位名叫靖渊的人？”
周哲听到“靖渊”二字，脸上毫无变化，内心却是咯噔一下。
对方同样认识吴靖渊？不过，他为何不指名道姓地提到吴靖渊或者白靖渊呢？难道是试探？
这般想定，只一瞬间，周哲脸上假装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尊客问的可是白靖渊？”
吴靖泽脸上快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接着立马转变成听到熟悉名字的欣喜，激动地回道：“是是，你可认识？”
周哲非常自然地点了点头：“白公子是我们酒楼的贵客，我这个做东家的，自然是认识的，不过尊客是？”
吴靖泽挺了挺身子，略带自豪的语气回道：“实不相瞒，我是靖渊的兄长，靖泽。”
听到对方竟然是吴靖渊的哥哥，周哲是惊讶的，忙站起来拱手道：“哦，原来是白兄，失敬失敬。”
不过此刻，他的内心，依旧充满着疑惑。
如果对方是吴靖渊的兄长，为何这个吴靖泽不是一开始就表露身份，而是要先问自己是否认识靖渊？
就算对方真是吴靖渊的兄长，按照吴靖渊的描述，他的那些个兄长多多少少参与着家中事务，而且是吴靖渊为眼中钉，绝非善类。
而且这自称靖泽的人，可从未提到自己是吴姓还是白姓，着实让人可疑。
这么一分析，周哲认定，无论对方是否真是吴靖渊的兄长，自己都不能与对方说实话，而且要假装成自己与吴靖渊只是酒肉朋友、泛泛之交，对吴靖渊的诸多事情都不甚了解。
而对面的另一个人，吴靖泽心里，同样也在嘀咕。
“周哲称呼五弟，用的是五弟的化名白靖渊，这么看来，他和五弟的交情也不怎么样嘛，五弟根本不信任他，连真实姓名都没有告知，更别说真实身份了。”
想到这里，吴靖泽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接着对周哲说道：“我在家中听舍弟讲起，说他近段时间在外，多亏了周公子照拂。舍弟顽劣，怕是给周公子带来诸多麻烦了。”
周哲忙摆了摆手：“白兄言重了，白公子他是我们酒楼的贵客，他出手阔绰，每次来光顾小店，都是一掷千金，待我们酒楼伙计也是十分大方，我们酒楼上下最喜欢他了。白兄这次回去，记得代我向白公子问好啊。”
吴靖泽点点头，又端起茶杯，若有所思地说道：“周公子与舍弟感情深厚，着实令我等羡慕。”
周哲狡黠地一笑，内心已然明白对方为何突然这般发问，全是不怀好意的试探。
于是他灵机一动，顺着对方的话头往下说去。
“那是，我与白公子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呐。他热爱美食，我又是个提供美食的，我们两人，不是一拍即合吗？而且他是最懂吃的人，他每次来，都点那些新鲜上市的美食。如果每个来我们酒楼光顾的食客都能像白公子一般大方，我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说着，他还掩嘴偷笑了几声。
吴靖泽尴尬地跟着笑了两声，又问道：“周公子的文采，汴京城内已是人人皆知。难道舍弟与周公子一起，没有吟诗作对吗？”
周哲又摆了摆手：“白兄有所不知，白公子不喜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他来我这喝酒吃菜，我不与他谈论诗词歌赋，只谈论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让客人满意，是我们这些经营酒楼的人最主要的责任，您说是不？”
“哦？舍弟竟是如此这般？”吴靖泽微微有些惊讶，“舍弟来周公子这，就没与周公子谈论什么人生抱负之类的话？”
周哲坚定地摇了摇头：“哟，这么说起来，我连白公子的志向都不知呢，惭愧惭愧啊。”
说着，他语气一变：“白公子每次来，我都是好酒好菜招呼着，天南地北地聊着。白公子他似乎特别喜欢与我说话，只是他很少提到他自己的事，我也不会主动问。白兄这次前来，可是白公子出了什么状况？”
吴靖泽笑着否认：“没有的事，舍弟他很好。只是听闻他提起，说他在外头有个很要好的朋友，我这个做兄长的就前来看看。这么说来，舍弟他平日里都没有和你说他家里的情况吗？
周哲摇了摇头：“白公子他基本不说，看他出手阔绰，我大概只知道他是某个富商之子。而且说实话，虽然他与我互称朋友，但我心里明白，他只是把我当做某个酒肉朋友罢了。”
“是吗？可我还听说，前几日有人上门来质问周公子，舍弟还为你出头了呢。”
“确有此事，我着实感激白公子的仗义执言。不过，我事后也听说，白公子出手，主要还是因为他看不过那上门来的李公子。听说那李公子也是白公子书院的人，平日里两人就有些过节。
我一个经验酒楼的人，哪能不给上门来的食客好脸色看啊？所以白公子他也是借机发挥，好好驳一驳李公子的面子罢了。”
“原来如此。”吴靖泽假装一脸的不可思议，接着像是松了一口气，立马又换了个话题。
“周公子大才，经营这酒楼实在是屈才。周公子何不参与科考，得个功名，好让这浑身的才华有个施展之地？”他问道。
周哲心底一笑，暗自道，难道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第156章 神秘种子的真面目
见对方想让自己入仕，周哲假装谦虚地摆摆手：“白兄说笑了，我那点小才华，作首诗，唬一唬旁人还行，但要我参加科考，那不是老底子都要输掉了？”
“嗯，科考除了实力，还得有些运气才行。周公子若是对科考没有信心，以当前名声，寻个明主，当个幕宾也未尝不可啊。”
“哎，俗话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即使眼下我侥幸赚得了些许名声，但质疑我的声音同样不少，毕竟，有谁会相信一个厨子能作诗呢？”
“周公子此言差矣，只要是有真才实学，那就不必在乎那些世俗的眼光。在下我正好认识这么一位贵人，求才若渴却不问出身。如果周公子信得了在下，要么在下替周公子从中牵桥搭线？”
周哲一听，心里便明白了。原来这位自称吴靖渊兄长的人，除了来试探自己与吴靖渊的关系，还想进一步拉拢自己。
自己得将计就计，进行反试探，查出背后真正的人。
于是，他问道：“哦，白兄当真？敢问这位贵人是何许人也？”
吴靖泽神秘地一笑：“这是一位真正的贵人，他的身份我暂时不能透露。但是我敢和你保证，若是你投到他的麾下，绝对会受到重用。届时名誉、地位都会接踵而来。”
“多谢白兄美意。”周哲激动地拱了拱手，表现出一副十分向往的神情，“只是在下粗野农夫，平日里无拘无束惯了，他日怕是冲撞了贵人。白兄要不多和我说说这个贵人的喜好，好让我提前有个准备？”
吴靖泽微微皱眉，迟疑了一下：“无妨，这位贵人虽然位高权重，但他平易近人、礼贤下士，周公子绝对不要有任何负担。”
周哲抿嘴点了点头，心说这吴靖泽，嘴巴倒是挺紧的，什么消息也打探不出来。
这时，苏伦上来敲了敲门，提醒周哲酒楼马上要开张了。
吴靖泽一听，喝完杯中的茶，也当即起身。
“既然周公子事务繁忙，我也不多加叨扰。若是他日贵人首肯，我再派人来联系周公子。”
周哲忙点头称好，一路把吴靖泽送到门口。等对方上了马车，他又急冲冲地跑回自己房间，拿出纸笔，快速地把吴靖泽的样貌给画了下来。
“也不知道这人真实身份是什么，我得至少留个肖像画，等靖渊来了再让他好好指认一下，幸好自己学了丹青之术，不然在这没有照片的时代，还真难办。”
说着，他把这逼真的画像给收了起来。
来客不是他所期盼的陆清旋，他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楼外楼开门营业，生意依旧火到不行。
为了能有充分的时间准备烤串，周哲决定，烧烤只在晚间供应。
但因为烤串需用炭火烤熟，对于那些帮厨们来说，这是一项他们并未熟练掌握的技能，因此，周哲不得不手把手地教他们。
这一天，周哲基本上都待在了楼外楼里。
只是，在旁人看来，他有些心不在焉。虽然面对客人的时候，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只要客人一离开，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提不起什么精神。
这也不怪周哲，毕竟，他心里惦记着某个迟迟不出现的人。
他相信吴靖渊，也认为他说的十分有道理。所以为了不错过心中那个期盼的人，他甚至连酒楼也不敢离开，就怕自己去国公府转悠的时候，对方同样会上门来。
另一方面，他知道圣宁节事关重大，自己马虎不得，自己得好好想一想当日的菜式。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想逃避，就想着什么事也不做，不去思考关于圣宁节的事。
好在后厨内还是有些事情需要他上手，让他稍显“充实”地度过了一天没有灵魂的日子。
“哎，不能这么下去了，陆清旋我要等，但明天开始，得先把官家的诞辰宴席搞定。不然的话，自己到时候还有没有小命去追陆清旋都不一定了。
还有，之前种下的神秘种子，到底是什么作物？要么明天早上去农庄里看一看？”
躺在床上的周哲，临睡前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而与此同时，英国公府僻静小院内，坐在床前的陆清旋同样握紧了拳头，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了，自己得主动一点。
第二天一早，周哲把酒楼里的事与张乔交代好之后，便带着苏伦架着马车朝城外的农庄驶去。
农庄里的那些佃农们，见到东家周哲到来，自然是十分欢喜。他们还是挺喜欢这个年纪轻轻的东家的，毕竟他事少，给的工钱又多。
张老头领着周哲四处查看。
这地里种的大白菜与茄子，按照之前的约定，除了供给楼外楼日常所需之外，佃农们还需要拿到市集上卖，所卖银两与周哲分成。
眼下，约三分之一的大白菜已经被收割完毕，土地也被翻新，种下了新的蔬菜。至于茄子，因为长得多，被收割的还不到三分之一。
周哲边看账本，边听张老头介绍，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种植神秘种子的区域。
“辣椒！我的娘亲诶。”
只瞥了一眼，他便认出了这些植物的真面目，不由得兴奋地叫了出来。
“东家，这是什么椒？”张老头疑惑地问。
周哲没有回应他，兴奋地跳到田里，跑到辣椒植株边上，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还依旧是青绿色的辣椒。
“辣椒，真是辣椒。如果按照时间估算，如果没有系统，这东西这会还在大陆另外一端长着呢。有了这东西，我又能推出好多的菜品了，看来今年冬天，能和吴靖渊一起吃四川火锅咯。”
想着，周哲站起来往四周又数了数。
这辣椒一共只有十棵，好在每棵植株上，挂着的辣椒大大小小有几十个。
“只有这么几百个个辣椒，这数量还是太少了一些，怕是满足不了我日常所需。难道那火辣辣的火锅，得往后延一延？”
周哲皱了皱眉，神色凝重，把张老头给喊了过来。
第157章 错过
“这东西，别说汴京城，哪怕是整个大宁朝，也只有我这有，所以，你们一定要看好了，别让旁人偷了去。若是我在别处见到了这东西，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了。”
周哲说道。
张老头看周哲脸色，立马知道眼前的植物非同小可，立马点头应答。
“等这些辣椒变成鲜艳的红色，就说明它已经成熟，可以采摘了。不过，这第一批辣椒，我需要留种用。”
说着，周哲又把详细的留种过程，十分详尽地告知了张老头。
张老头毕竟是多年的庄稼汉，一点就透。
现在这农庄里，土地上都种植了蔬菜。听张老头说，前两天给的那些种子，还剩了一部分，周哲让他自行决定何时播种。
查了帐，周哲便与苏伦坐上了返程了马车。
哎，辣椒数量这么少，官家的圣宁节上还是先不要出现了，等以后产量大了，再择机上市吧，不然官家觉得好吃，让自己多提供点，自己拿什么应付？
只是，自己第五盏的五道菜品，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到底，该烹饪什么菜品比较好呢？
等周哲与苏伦回到酒楼，已经过了中午最繁忙的时候。一下车，饥肠辘辘的两人便立马钻进了后厨找吃的。
正狼吞虎咽地吃着，张乔神秘兮兮地走了过来。
“东家，您回来了，上午酒楼还未开门的时候，有个贵人来找过你。”
周哲心里咯噔一下，不过有了昨天的经历，他面不改色地问道：“谁啊，是昨天来过的那位公子吗？”
“不是，是位女子，带着丫鬟来的。”
“什么？”
周哲腾地站了起来，手中的筷子也掉了一地，脑袋里只觉得嗡地一声，紧接着，五味杂陈的感觉便涌了上来。
“你详细说说，是位怎么样的女子？”他紧紧抓住张乔的双手问道。
张乔，包括后厨内的几个伙计，都被周哲这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
“东家，你别着急，那女子戴着头纱，我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只是看她衣着华贵，举止端庄，必是大家闺秀。”
“然后呢？她现在人呢？”周哲开始激动起来，他的预感告诉他，来的这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那会东家你正好不在，我和她说了这事。因为东家你有过吩咐，我便邀请她去楼上酒阁子里等。她有些失望，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听到这里，周哲忙朝外跑去，张乔立马追了上去。
“东家你慢点，她……她已经离开了。”
周哲的心又像是被掏空了似的，停下脚步，一时间，后悔、不满等情绪都涌了上来。
“你怎么不拦着她？怎么能让她走呢？”他朝着张乔吼道。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东家，不是我不拦，实在是那贵人自己着急要走，我没有办法啊。”
周哲冷静了一些，但依旧情绪低落地说道：“张管事，难为你了，这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东家，我看那小女子走的时候，唉声叹气的，像是挺遗憾的。”
这下，周哲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那她有没有留话什么的？”
“没有，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在酒阁子里静静地喝着茶。她等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见东家还没有归来，就无奈地走了。”张乔补充道。
周哲两眼空洞，挥了挥手，示意张乔离开。
“好了，我知道，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说着，他饭也不吃了，踉踉跄跄地回到了房间，一头躺倒在床上，又吩咐让人不要来打扰。
哎，好端端的，我去农庄干什么呀！
周哲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
这会总不能跑英国公府前去敲大门吧？说什么国公府的千金找过自己，自己那会不在，现在回来了，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种说辞，明显败坏陆清旋的名声，不被打死才怪吧？
其他人没见过周哲这般反应，一时间没了主意。尽管他们都十分关心周哲的状态，但又因为周哲的嘱咐，他们也都不敢上前来敲门。
不过，这种状况没持续多久，半个时辰后，吴靖渊风尘仆仆地来到楼外楼。
“白公子，您可算来了，您快去看看我们东家吧。”
“我周兄他怎么了？”
张乔把早上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吴靖渊狡黠地一笑，摇着折扇朝周哲房间走去。
他敲了敲门，未等房内的人回应，便径直推了进去。
周哲正想发作，抬头一看来人是吴靖渊，又生气地躺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楼外楼出了一个新菜式，叫烧烤，还是我离开的那天晚上推出的，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解释解释的吗？”吴靖渊带着戏谑的口吻问道。
周哲有些不情愿地爬了起来：“这烧烤，是你走之后才突然想起要做的，和你在不在，没有直接的关系。”
“好，就当没有关系吧，不过今晚，我也要吃烧烤，而且周兄你得保证让我吃到心满意足为止。”
周哲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哪次来，我没有让你心满意足啊？”
吴靖渊嘿嘿笑了两声，坐到周哲对面的椅子上。
“早上的事，我听说了，这是好事啊，周兄为何要闷闷不乐？”
“怎么是好事？好事都错过了！”
“周兄平日里鬼点子这么多，怎么自己遇到事情，就六神无主了呢？好事不怕晚，我今天来，除了吃烧烤，还给你带了一个好点子呢。”
“什么好点子？”周哲眼里放出光来。
“不着急，先吃饱喝足了再说。”吴靖渊卖着关子，又一副大老爷的样子，“说好了啊，我要吃羊肉串、烤茄子还有腰子，我可打听过来，这几样最好吃。”
“行行，我都满足你。是什么好点子，你先告诉我一部分？就一点点？”
吴靖渊依旧不肯松口，还捂住肚子装模作样：“哎哟，好饿啊，肚子一饿，我记性就不太好，刚我想的是什么啊？都要忘了。”
周哲整个人活了过来，假装生气地捶了他一拳。
“行，你等着吧，要是晚上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你看哥哥怎么收拾你。”
第158章 你放心吧
这天的这顿晚餐，是在二楼的酒阁子里享用的。
正如吴靖渊所要求的的那样，周哲给他准备了大量的烤串，几乎楼外楼能供应的都给他上了。
原本啤酒也是要上的，但一想到吴靖渊的酒量，还有自己正等着他述说好点子，万一喝醉了那就亏大发了，所以周哲把啤酒给扣下了。
而且出乎周哲意外，这吴靖渊似乎对腰子的接受度很高，一点也没有觉得那股味道难以接受。
周哲看着吴靖渊大口大口吃的时候，砸吧砸吧了嘴，心说，这玩意大补，吃多了可不好，特别是你这种血气方刚、却又独身一人的人……
不过，没等吴靖渊吃上几串，周哲他已经催促开了。
“好了好了，这些剩下的烤串都是你一个人的，没有人和你抢。就算这些不够，后厨里还有。你先停一停，消化消化，快和哥哥说说，你有什么好点子？”
吴靖渊继续咬着手里的烤串，斜眼望了周哲一眼，贱贱一笑：“周兄别急啊，今天晚上我不走了，等我吃饱喝足了，躺床了再和你慢慢说。”
说完还不忘得意地朝周哲抬抬下巴，使得周哲气愤地暗骂了一声。
当然，周哲知道吴靖渊是故意气自己，暗骂的时候脸上依旧挂着笑脸。
哼，既然你不着急说，那我也不着急准备烤串了，我也要坐下来慢慢享用！
吴靖渊见到有人和自己抢吃的，忙加快了进食的速度，还不忘把各类烤串挪到自己面前，用手护着，像极了狼吞虎咽的仓鼠。
“小样。”周哲笑着嘟哝了一句，他原本就是和吴靖渊开玩笑，没真打算和他抢吃的。
接着，他想起了什么，丢下一句“你等等，我去拿样东西”便跑开了。
再等他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张画纸。
“你看看，这个人昨天来找过我，他自称是你的兄长。”他把画纸递给吴靖渊，说道。
“我兄长？”
吴靖渊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忙放下手里的烤串，接过画纸，接着摊开来。
“这……”看到画中的人物，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来找周兄所为何事？”
“怎么了，他是你哥吗？”
吴靖渊脸色铁青，点了点头：“是的，他是我二哥，父亲的继承人吴靖泽。”
“还真是你兄弟？”周哲嘀咕了一句，接着把当天见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吴靖渊。
接着，他又补充道：
“当初，我也是提防了他一些，所以在与你二哥的交谈中，我若有若无地暗示自己与你的关系一般，只是酒肉朋友、泛泛之交。你别往心里去。另外你二哥来，一是试探我，二是想要拉拢我？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靖渊摇了摇头，又沉思了一会：“我也不清楚为何他要这么做，也许，他是冲着我来，看周兄与我走得近，想要釜底抽薪，让我变成孤家寡人；
又或者，周兄在诗会上的表现令他印象深刻，他仰慕周兄的才华，确实真心实意想要拉拢周兄，让周兄成为他的人，为他效力。”
“不管你二哥他是针对你，想拆散我俩，还是真看中了我的才华，想要拉拢我，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周哲这辈子已经认定你吴靖渊这个朋友了，绝对不会背叛你。
万一以后你要和你二哥争家产什么的，我是说万一啊，到时候我肯定坚定地站在你这一边。”周哲信誓旦旦地说道。
吴靖渊苦笑了一下：“周兄你是没见过我二哥的手段，他身份高贵，却总能放下身段，礼贤下士。
那些孤高的文人士子们，最吃这一套了。见我二哥这般，早已感激涕零。待我二哥再许以丰厚的回报，他们就更加心悦诚服，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二哥了。”
“你们家不是经商的吗？拉拢这么多才子作甚？”
吴靖渊心虚地拨弄着桌上的竹签子，没有直视周哲。
“我们家……周兄，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你，不过现在，你就当我有苦衷吧。”他恳切地说道。
周哲有些惊讶地撇了撇嘴，心说这吴靖渊对自己的家庭背景这般讳莫如深，该不会他们家还有什么黑色产业，做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业务？
算了，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这宁州首富的背景，对自己经营酒楼，甚至以后业务拓展，都有十分裨益，自己还是要好好维护这一段关系才是。
虽然与吴靖渊交好，还是与他二哥吴靖泽交好，都是与宁州吴家交好。但相对于吴靖泽来说，吴靖渊与自己年纪相仿，有更多的相同喜好，而且自己与他感情深厚，站在他这一边可比到吴靖泽那边从头开始要好得多。
于是，他顿了顿，也是十分诚恳地看着吴靖渊说道：“靖渊，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的，大丈夫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虽然我喜欢钱，但也不是个唯利是图的人。虽然你和我相识只有短短数月，但我却与你一见如故、意气相投。我俩的情谊，可不是纸糊的。
你放心，我俩的情谊，光靠金钱、名誉、地位这些身外之物，是不能轻易撼动的。”
说着，他还拿起茶杯，与吴靖渊碰了碰，当做承诺，接着一饮而尽。
吴靖渊端着茶杯同样把水喝下，只是这会他再看周哲的时候，眼神里就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了。
“好了，你先坐着，我下楼再给你弄些烧烤，你是继续要腰子，还是吃些韭菜？”
“都要。”吴靖渊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把注意力又集中在了手中的画纸上，“周兄，没想到除了书法，你在丹青之术上也有如此高的造诣，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技能啊？”
“嘿嘿，那可多着呢。”一道悠长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入夜，急不可耐的周哲，推着磨磨蹭蹭的吴靖渊进了自己的房间。
“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还没洗漱呢，脚都没洗……”
“别洗了，先说吧，大不了你的这床单被套，我明天一早就丢了。”
吴靖渊生气地瞪了一眼，感觉被冒犯到。
第159章 主动出击
拗不过心急的周哲，吴靖渊最终还是妥协了，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坐在了床边。
“周兄，陆清旋她能主动上门来找你，至少说明我们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她对“周哲”这人感兴趣的。”
“什么意思？”
“虽然周兄你和她当初在相国寺门口有过一面之缘，但那时候你还未来得及做自我介绍吧？也就是说，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你就是周哲，对吧？”
周哲木然地点了点头。
“所以周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也许是在陆清旋看来，你和周哲是两个不同的人。如果她对你不讨厌，那还好说。若是当初你给她留下了不好印象，那接下去的路，怕是要比想象的要坎坷得多。”
“是啊，她似乎还不知道我的名字……这么说来，她来楼外楼，是因为仰慕周哲的名声，而不是在乎我这个人。”
这么一想，周哲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
吴靖渊用手肘捅了捅他，道：“别啊，这么快就气馁了？”
“这般想来，我与她，实在是云泥之别，若是没有奇迹，我俩终究是不可能的。”
“怎么没有奇迹？你就不相信有月老在暗中帮你们牵线？”
周哲瞥了对方一眼：“月老这东西，都是骗骗人呢，你还真相信啊。”
吴靖渊没好气地笑了笑：“行了，与其躲在这里自怨自艾，倒不如主动上门去，见上陆清旋一面。到时候，她对你是什么态度，就一清二楚了。”
“我还以为你想了什么好点子呢，这办法我早就想用了，但是，我一介草民，如何进到国公府里去，还点名道姓要见他们云英未嫁的小娘子？怕是要被他们当做疯子赶出来吧。如果真是这样鲁莽的前去，那真的是断送了我和她的未来。”
说完，周哲还嫌弃地撇了撇嘴。
吴靖渊也不生气，噗嗤笑了一声。
“周兄你经营着楼外楼，何不借着送菜的名义，趁着饭点，亲自送货上门，届时，你不就有机会能见到陆清旋了吗？只要你们见面，看她的反应，她对你是何态度，不就明了吗？”
周哲听着，脸上已经露出了些许期盼的表情来，而吴靖渊并未停下，继续述说着。
“就算第一次见面，陆清旋的反应冷淡也不打紧，以周兄你的厨艺，我相信，英国公府的他们，多半会为你的菜品折服。这般多送几次，你不就与国公府相熟了吗？届时再寻找机会与陆清旋更近一步，不是水到渠成吗？”
周哲满意地点了点头，但很快，眼神里的光芒又暗淡了下去：“靖渊你倒是说的轻松，人家英国公府，上下戒备森严，我说是来送菜的，他们就能大大方方地让我进去？”
在他看来，眼下最困难的事，是没有与陆清旋见面的机会。至于见面后，让陆清旋爱上自己，他倒一点也不担心，相反他却是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毕竟，对于优秀的男人来说，自信心是与生俱来的。
“你没有门路，但是我有啊。”
说着，吴靖渊得意地一笑，也不再卖关子，从怀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递了过去。
“哝，你拿上这块玉佩，告诉他们是宁州吴家让你来送菜的，到时候他们就会恭恭敬敬地请你进去，绝对不会为难你。”
“哇，太棒了，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周哲欣喜地从吴靖渊手里拿过玉佩，为了表示自己极度的兴奋之情与感激之情，他又在对方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上了一口。
吴靖渊嫌弃地拿杯子擦脸，而周哲仔细地端详着手里的玉佩。
这是一块圆形的上等羊脂玉，洁白如雪，上面雕刻着盛开的牡丹。
电视剧里，很多人都是那玉佩当做信物，见玉佩如见人。对拿着玉佩能进入英国公府这件事，周哲是相信的。只是，他不相信的是，人家堂堂英国公府，能给一个富商这么大的面子？
“你该不会是诓我吧？人家英国公府，一等公爵，能卖你们吴家这么大面子？”他半信半疑地看着吴靖渊问道。
见周哲这么看低自己，吴靖渊显得有些生气，忙伸手来夺玉佩。
“既然你这么不相信，那玉佩还给我好了。”
周哲拿着玉佩的手一躲，嬉皮笑脸地说道：“信信，我当然信了。”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把玉佩收了起来，放入贴身的内衣口袋里。
“好了，你请自便吧，我要好好研究研究，明天做些什么菜品给国公府送去。”
说着，周哲坐到书桌前，开始苦思冥想第二天应做的菜品。
“啊，明天就去？这么快吗？”
“是啊，好事不等人，我得趁热打铁，万一人家又有什么事，出了门，错过了就不好了。”
吴靖渊在一旁委屈地嘟起了嘴：“那我明天的午饭怎么办？你不打算给我做顿好吃的犒劳犒劳吗？”
“先记着，等事成了，少不了好吃的等着你。”
“哎……”床上传来一阵重重的叹息声，“果然还是重色轻友啊……”
不过尽管如此，吴靖渊依旧投桃报李，趁周哲出门洗漱的时候，偷偷书写了一封书信。
“有了玉佩，再加上这封有我印鉴的书信，周兄他进入英国公府怕是不成问题了。”这般想着，他收起书信，决定第二天等周哲出发的时候再交于他。
周哲几点躺的床，吴靖渊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只觉得周围一片寂静，自己迷迷糊糊间感觉身旁有人躺下。
而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熟睡的吴靖渊又被身旁轻微的动静吵醒。睁眼一看，原来是一脸兴奋的周哲正准备出门。
“周兄怎么这么早起床？”
“哦，你再睡会，我赶早出去买些食材，中午给英国公府做菜用，去晚了，就买不到最新鲜的了。”
说完，不等吴靖渊回应，周哲便开门走了出去，留下吴靖渊一个人落寞的身影。
哎，说什么情深义重，说什么不是纸糊的，都是骗人的。
同样是准备菜品，这待遇，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第160章 是你？
风风火火地忙碌了几个时辰，终于在午时之前，周哲准备好了八道冷菜、十二道热菜，一共二十道菜品。
厨房内，吴靖渊没有走，当然他同样也有周哲亲手烹制的菜品，只是这些菜品都是用那二十道菜的边角料制作而成。
享受着低人一等的待遇，却要操着先人一步的心，吴靖渊心里苦哇，但是他不说。
他把昨晚写好的书信从怀里掏出，递了过去。
“有昨晚给你的玉佩，再加上这封我亲手所书的书信，想必那国公府的大门，周兄绝对进得了。”
周哲接过密封的书信，朝吴靖渊意味深长地拱了拱手。
“兄弟，谢了。”
“周兄可别半路偷看啊，那信若是被拆封过，英国公府的人看了，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周哲收起书信，挥了挥手：“明白！”
接着他把这些菜品小心翼翼地装入特制的保温食盒里，放上马上，带上苏伦，怀着忐忑心情，朝英国公府驶去。
到达英国公府的时候，差不多是午时一刻的样子。
“这时候，可以还没有开始吃饭，可以正在吃饭，千万别是已经吃完了饭，各自散开了啊。”
周哲心里嘀咕着，跳下马车，小跑着上前去敲门。
不一会儿，朱漆的大门打开，探出一个脑袋来，上下打量着周哲。
周哲忙后退一步，拱手行礼道：“在下楼外楼周哲，应宁州吴家之请，特意前来送菜。”
“送菜？”门内的小厮疑惑地看着周哲，“宁州吴家？”
周哲忙挥手示意，苏伦小心地端着食盒跑了过来，打开盖子，展示给那小厮看。接着，周哲又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递了过去。
那小厮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看玉佩的质地，便知道它价值不菲，忙双手接过，接着恭敬地说了一句“请稍等”，之后便关上了门，一路小跑了去。
从门缝里，周哲能模糊地看到，这大门之后，是块巨大的影壁，那小厮闪到影壁之后，便再也看不见了。
不过他摸估着，那小厮应该去找管家之类的领导去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那小厮领着另外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走了回来。
接着大门敞开，两人朝周哲拱手行礼。
周哲一看，那中年男子衣着华贵，明显比那小厮要高上几个档次。
“在下陈安，是英国公府的管事。宁州吴家劳烦少东家为府上备菜，可还吩咐了什么？”
“哦，有封书信。”周哲回道，从怀里掏出吴靖渊的书信，迟疑了一下，但依旧恭敬地递了过去。
哎，也不知道吴靖渊的面子，能不能让自己进入国公府。
面对这个国公府的管事、未来自己追求路上的工具人，周哲知道对方的重要性，可不会把自己与对方的关系搞僵。
陈安拆开书信快速扫过，看到某些字眼时，双眸一凝，忙收起书信，把玉佩递还了过来，恭敬地说道：“原来是五公子所请。”
接着，他一转头，又喊了几个小厮过来。
“快，去帮忙提着食盒。”
周哲心中一喜，不禁握了握拳。心说吴靖渊可以啊，面子竟然这般大。
待那几个小厮拿过食盒，陈安又恭敬地握拳道：“周公子，那菜我等收下了，还烦请代府上向五公子问好。”
说着，他顺势就要关上门往里走，周哲慌忙抵住了大门。
自己千辛万苦费了这么大的劲，要是国公府的大门都没进去，那真是前功尽弃了。
“陈管家有所不知，这些菜还是让我等来摆盘吧。而且有些菜式，是本酒楼的招牌菜，仅此一家，吃法并不常见，让我们在一旁伺候着，才能随时回答老爷与夫人的提问。”他忙说道。
陈安点了点头，伸手把周哲与苏伦迎了进去。
路上，他与周哲攀起了关系。
“周公子竟然与五公子认识？失敬失敬，周公子这边走，餐厅在这一边。”
“机缘巧合罢了，吴公子他同样也是十分喜欢我们酒楼的饭菜。”
陈安在前头客气地说着，周哲跟在后头微笑着点头作答。
他的视线虽然跟着陈安在走，但他眼角余光却不断地在左右扫视。
这英国公府是传统的四合院布局，至于是几进几出，便不得而知，但至少绝对气派。
路上，偶尔走过的小厮丫鬟不少，但就是没有见到陆清旋的身影。
“陈管家，根据吴公子的要求，我这些菜品之中，有几道菜是特意为府上的千金做所，不知小娘子是否在府中？”他试探性地问道。
陈安哈哈一笑，回道：“那五公子从小就与我们小娘子交好，感情果然不一般深厚。小娘子她自然是在府中，待会我会派人去请，请周公子放心。”
恩，从小交好？感情深厚？
周哲有些听不明白，不过他很快地就给自己找了个解释，一定是靖渊宁州首富的背景，让他在汴京中认识一些达官贵人。这样一想，他也就没往心里去。
而且知道陆清旋在家，待会也会来赴宴，欣喜之情很快就掩盖了他的疑问。
“好了，这里是烟雨厅，老爷夫人们待会会过来用膳，周公子还请开始摆盘吧。”
周哲麻利地打开食盒，把那些外观精美的菜品一份份端了出来。而英国公府的丫鬟们，则熟练地摆上了碗筷。
因为食盒内添加了保温的热水，这些菜品端出来后依旧冒着热气。随着阵阵香味散发开来，一旁的陈安与小厮们不禁都咽了咽口水。
“楼外楼，果然名不虚传。”陈安称赞道，“老爷与夫人就在一旁的大厅里，我这就派人去请。”
周哲站在一旁，抑制住紧张激动的心情，情不自禁地又整了整衣衫。
可就在陈安还未走出大厅大门的时候，边上的某处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
“快来人呐，快找大夫！”
周哲一愣，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不到半秒钟，他便认了出来，这是陆清旋的声音！
想都没想，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对着陈安喊道：“陈管事快前头带路，我也去帮忙。”
第161章 是你？
作为英国公府的官家，陈安自然知道，这声音是从旁边的建筑物里发出的，而烟雨厅边上的建筑物正是英国公府的正厅。
一般来说，午饭前，英国公一家子都会坐在正厅内聊天小憩，等饭菜备好再动身过来。
陆清彦、陆清远兄弟俩是家中的大郎与二郎，年纪只相差了两岁，都是二十出头，年纪轻轻却被官家予以重任，在军营中担任要职。
陆清旋与陆清卉姐妹俩，年纪差距就要大一些，因此，两个人的性格也是天然之别。姐姐沉稳大方，妹妹则是活泼好动，只不过两个都是一副美人胚子。
原本，中秋节一家子团聚，国公府里是非常热闹的。
只是眼下十分不凑巧，陆清彦与陆清远两兄弟，刚过完中秋，又被官家派遣回远在边境的军营里去了。
此刻的正厅内，除了两三个服侍的丫鬟，就只有英国公夫妇与陆清旋姐妹四人。
听到陆清旋的呼喊声，陈安立刻就分辨了出来，自然十分紧张。忠心耿耿地他可不希望自己的主子出现什么意外。
陆清旋的话音刚落，陆清卉与英国公夫人陈嫣的呼喊声也前后传来。看样子，那大厅内，绝对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快，你快去找大夫！”他忙对一旁的小厮吩咐道。
小厮颔首快速跑开。
而这时，周哲已经冲了上来，越过陈安，站在门口分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事急从权，陈安知道多个人就是多个帮手，也没想着要拦，忙跟了上去，在后头指示着周哲。
“周公子，他们在正厅，往右边走，过了这条走廊，便是大厅的入口。”
周哲一听，也顾不上礼仪，转身就往正厅方向飞奔而去。
他的心，此刻高高地悬着，万分紧张。
虽然陈安腿脚也算利索，但与周哲这样的年轻人相比，总归是落了下乘。一眨眼，那周哲已经一溜烟地冲过走廊，消失在视线里。而远处，则不断地有小厮与丫鬟朝这边跑来。
周哲三步两步便飞到了大厅门口外。
大厅门口，两个丫鬟模样的人在焦急地呼唤着，见到周哲，像是见到了救星，忙招呼着他进去。
周哲没有停顿，也没有做过多的思考，几个跨步便跑到了大厅内。
视线里，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此刻，陆清旋正与另外一位中年妇女左右站在一位老者身旁，手忙脚乱地捋着老者的胸口，像是在顺气。
再看那老者，头发有些花白，坐在椅子上，张大着嘴在大口喘气，但又像喉咙被人紧紧拽住似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一旁，一个丫鬟端着一杯水手足无措，另外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则是哭哭啼啼地来回走动。
见到陆清旋完好无缺，周哲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大半，激动又忐忑地向前快步走去。
“快来人……”
“呐”字还未喊出口，陆清旋蓦然回首，却见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周哲，脑子嗡地一下，楞在了原地。
这怎么可能？她心里嘀咕着，觉得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乱撞。
周哲跑到陆清旋的面前，停下。
他只觉得那一瞬间，时间就像停滞了一般。
四目相对，他感觉到，那陆清旋的美眸明显一凝。他知道，陆清旋是认出了自己。
她竟然认出我来了，她果然还记得我！
周哲心中不由得一喜，就像心里喷射出灿烂而欢乐的火花一般。
“是你？”陆清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小声问了一句。
周哲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点了点头，坚定地回道：“是，是我。”
陆清旋咬了咬嘴唇，眼中似乎有泪光闪出，像是委屈，又像是激动。
见到心爱的人如此模样，周哲心中莫名地一紧，心疼万分，接着下意识地回道：“别怕，有我在。”
此时，站在门口的两个丫鬟也喊着“大夫到了”的话，跟着进来。
老者边上那个中年妇女抬头，见了周哲，焦急地朝他挥手，带着哭腔道：“快，大夫你快来看看老爷。”
座位上的老者小声呜呜地叫唤了两下，一副非常难受的样子。
“母亲，他……”
陆清旋刚想解释什么，被周哲拦了下来。
“让我看看。”他小声地对陆清旋说道，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陆正。
看周哲一副坚毅与自信的模样，陆清旋莫名地觉得非常心安，像是突然有了依靠一般。
这是陆清旋的父亲与母亲，我未来的岳父岳母，我今天一定得好好表现才行！
周哲一边给陆正把脉，一边上下打量着他。
陆正胸部快速地上下起伏，却又是一副呼吸困难的模样，很明显，这位国公大人是被什么东西噎到了。
“陆公爷刚是吃了什么东西？”周哲边问，边上前去扶陆正的身体，国公夫人陈嫣也上前搭了把手。
“是桂花糕，方才父亲吃着桂花糕，与我们相谈甚欢。只是他大笑了两下，却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陆清旋焦急地看着周哲上手，一边如实作答，但心中依旧有些疑虑。
难道这周哲，除了厨艺，除了会作诗，除了写得一手好字，还会医术？
这时，陈安与一众小厮也跑了进来。
陈安一看陆正这样子，几乎就要跪倒在他们面前，哭丧着脸喊道：“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陈嫣被陈安这么一叫喊，又不禁抹了抹眼泪。
周哲在一旁，忙小声安慰道：“夫人，陈管事，请放心，陆公爷只是被桂花糕噎到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要把桂花糕取出来就没事了。”
“取出来？怎么取？大夫可有什么好办法？可千万不能伤到老爷的身子啊。”
陈嫣紧张地问道。
“无妨，让小生一试。”
周哲如实答道，一脸的轻松。
“周公子，你……”
陈安有些欲言又止，疑惑地看看周哲，又看看一脸痛苦的陆正，终究没有把话说下去。
哎，这周公子是个厨子，他能有什么好办法？在大夫到来之前，只能让他试试看了。
第162章 略懂略懂
周哲挥手示意大家退后，让出空间，好让陆正能呼吸到更多的空气，接着他把陆正扶了起来。
“国公爷，小生冒犯了。”扶着陆正身子的周哲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
陆正难受地点了点头，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示意周哲快点开始。
现场的其他几个人则是好奇又担心地看着周哲手中的动作，连原本梨花带雨的陆清卉也停止了哭泣。
众人注目之下，周哲气定神闲。
只见，他绕到陆正的身后，做起了奇怪的动作。
他先用双臂环绕住陆正的腰部，接着一只手握拳，抵住陆正肋骨下缘与肚脐之间的位置，另一只手握拳用力向里以及向上方挤压。
一套动作十分规范的海姆立克急救法现场演示中。
然而，在现场其他人的眼里，这套前所未见的急救方法就显得十分不得体，有违礼数。
周哲那略显粗鲁的动作，还有陆正那明显痛苦的表情，令场上某些人原本的期望瞬间落空。
这哪里是治病，施暴还差不多。
“周公子，不可对老爷放肆！”
陈安喊道，作势就想让小厮上前把周哲拉开。若是陆正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放周哲进来的罪魁祸首可是难逃干系。
“不可。”
当机立断，陆清旋喊道，制止了陈安。
她转头又对陈嫣道：“母亲，我相信他，还请让他一试。”
一脸犹豫的陈嫣，见自己女儿态度如此坚定，又看陆正痛苦的表情，咬着牙点了点头。
见陈嫣首肯，陈安也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是陈嫣点的头，万一之后陆正真的出了什么麻烦，追究起来，也不能完全怪到他陈安头上了。
三人对话间，周哲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
而陆正垂挂在他的手中，任由着不断地把自己往上顶。
“呃……”
周哲挤压了两下，陆正一阵恶心，喉咙一热，那卡住气管的小半块桂花糕便被吐了出来，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老爷……”
“父亲……”
现场的人脸色一变，急忙涌了上来，像是刚才的那般质疑烟消云散了一般。
周哲忙扶着陆正坐下，一遍遍地捋着他的胸口。
陆正大口喘着气，朝身旁的人摆了摆手。很快，他的呼吸变得平缓，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老爷，你没事了吧。”
“爹爹，你真是吓死我了……”
身旁的人无不关心地问道，周哲自觉地退后，让出位置，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
陆正轻轻拍了拍陈嫣的手，又安慰了陆清旋以及依旧有些哽咽的陆清卉一顿，“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哭了，我没事了。大不了，下次这桂花糕，我就不吃了。”
“对对，这桂花糕，爹爹别再吃了，以后，也别出现在府里了。”
陆清卉说着，上前就想要打翻那盘桂花糕，被陈嫣拦了下来。
“好了，你就别闹了，快谢谢这位小大夫。你爹爹他这次能脱离危险，还多亏了这位大夫帮忙。对了，还不知这位大夫如何称呼？”陈嫣看着周哲说道。
现场的目光全集中在了周哲身上，只是每个人心中却是有不同的感慨。
“没想到这次被周公子瞎猫碰到死耗子，不过这样也好，我这个让他进门的管家，就算没有功，也是无过了。”
陈安想着，得意地摸了摸胡子。
“没想到这周哲公子，竟然还懂懂医术。这次救下父亲，我一定得让父亲好好赏他，若是能让他多来府里，那就再好不过了。”
陆清旋想着，害羞地拿手帕擦了擦鼻尖。
“这位大哥哥，样子可真好看，身上还有一股这么好闻的肉香……”
陆清卉想着，咽了咽口水。
“这位大夫长得可真俊朗，也不知道娶亲了没，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两个丫鬟想着，又相视一笑，脸颊瞬间变红。
而另外一个叫小婵的丫鬟，则是上下打量着周哲，皱了皱眉，走回到了陆清旋身旁。
“这大夫模样好生熟悉啊，像是在哪见过？咦，这不是上次见到的登徒浪子吗？”
周哲拱手正想回答陈嫣的问题，大厅外，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厮，带着同样一个气喘吁吁中年男子跑了进来。
“沈大夫来了。”小厮喊道。
那中年男子对陆正等人拱手行李道：“见过国公大人，不知国公大人身子哪里不舒服？”
陆正笑着对他摆了摆手：“不用了，沈大夫让你白跑一趟了。我刚吃桂花糕噎住了，已经被这位小大夫给治好了。”
沈大夫看看地上的桂花糕，又好奇地朝周哲看看。
陆正指了指周哲，问道：“还不知小大夫如何称呼？”
周哲忙拱手行礼：“在下周哲，见过国公爷、夫人。”
陆正一听，十分震惊的模样，和陈嫣相视了一眼，又问道：“周哲？可是楼外楼的那个周哲？”
周哲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正是在下。”
“你是厨师，可是你今日救助老爷的这方法甚是奇特，”陈嫣追问道，“你还会医术？”
“略懂略懂，但只是些皮毛罢了。”周哲谦虚地回道，“另外，单说这次噎食，国公爷已经无碍了。”
听到周哲这般回答，陆正和陈嫣一副早知如此的反应，并没有往心里去。他们认为周哲只是知道一点旁门左道罢了，他自称略懂医术更是托大的说辞。
不过，他们依旧客气地招呼着周哲坐下，又让陈安奉茶。而沈大夫站在一旁，面露尴尬。
“既然国公大人身体无恙，那在下先行告退。”他拱手说道。
“沈大夫，老爷的身子，一直是由你帮忙照看，既然来了，那劳烦沈大夫再给老爷把把脉吧。”
陈嫣笑着招了招手，算是缓和一下气氛，也算是让正经大夫再次确认一下。
沈大夫拱手应下，放下药箱，拿出软垫枕在陆正的右手手腕下，接着上手，认真地把起脉来。
围在陆正身旁的那些人，除了周哲，则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大夫的神情与他手中的动作。
虽然听周哲说过无碍，又见陆正大人面色正常，但此刻，他们的心与沈大夫紧紧连在了一起。
第163章 这人来头不小哇
大家都在认真地等待沈大夫的诊断结果，而就在这种紧张又有些严肃的场合，陆清旋只觉得众人之中有一道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
她抬头一看，目光对上了周哲热切的眼神。
她内心微微一颤，立马害羞地低下了头。但不过两秒，她又好奇地抬起了头。
周哲那热切如阳光，又柔情似水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陆清旋身上，而且这次陆清旋抬头，他还不由自主地朝她报以一个微笑。
果不其然，陆清旋咬着嘴唇，脸颊微微一红，快速地低头下去。只是在低下头的瞬间，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
周哲同样咧嘴一笑，像是恶作剧得逞后的孩童一般。
紧接着，他视线一移，对上了一双有些怒气冲冲的眼睛……
小婵像是在看罪无可赦的恶人一样，对着周哲，瞪大眼睛嗞了嗞牙，又伸手护着自家的陆清旋。
周哲见此，哭笑不得。
这陆清旋身边的丫鬟，有必要这样对自己吗？自己也没有对陆清旋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沈大夫把了一会脉，恭敬地站起来，拱手笑着说道：“回国公爷，夫人，国公爷此次噎食，桂花糕已吐出，眼下确实已无大碍，两位可以放心。”
周哲忙收回心神，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不再盯着陆清旋看，陆清旋与小婵的注意力也自然集中到沈大夫身上。
听沈大夫如此述说，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陆正与陈嫣也都露出欣喜的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这次让沈大夫多跑了一趟。陈管事，沈大夫这次的诊金我们照付，你带他去账房领，然后亲自送他出去。”陈嫣安排道。
陈安忙作揖称是，沈大夫也是连连拱手，谢过陆国公与夫人之后，收起药箱，随着陈安离开。
周哲站在一旁，微低着头，耐心地等待英国公一家起身去饭厅用午饭。
待陈安与沈大夫离开大厅之后，陆正对周哲说道：“老夫这次能够及时脱险，还有赖周哲小友的出手帮助，老夫得好好感谢小友一番才是啊。”
周哲忙躬身拱手，恭敬地回道：“国公爷言重了，无论是谁，只要他还有良心，又怎么会见死不救？更何况国公爷为咱大宁朝戎马一生，名声在外，备受世人仰慕。见国公爷遇险，我这小老百姓就更加不能撒手不管了。”
这倒是他的肺腑之言，对待这样的国之栋梁，哪怕不是陆清旋的缘故，他也会仗义出手帮助。
“哈哈，你这小嘴啊。今日一见，那诗会上的传闻怕是坐实了。”陆正笑着说道，又转头看了看陈嫣，像是在与夫人确认一般。
“对了，周哲小友今日怎么会到府上来？”陆正想到了什么，面露疑色，问道。
周哲忙又拱手，拿出玉佩，把自己是替宁州吴家的五公子来送菜的事，简单地重复了一遍。
陆正、陈嫣还有陆清旋，听到周哲口里说出宁州吴家五公子这几个字眼时，脸上先是有一丝疑惑，但立马都反应了过来，接着，三人都不由得露出震惊的神情，相互看看。
那陆清卉依旧有些懵懂地坐着，听着大人们的谈话。这时候的她，还没有意识到宁州吴家指的是谁。
“这周哲竟然与五皇子相熟？那中秋宴席之上，官家他数次提到楼外楼，可是因为五皇子从中牵线搭桥的缘故？嘶……难不成官家他也认识周哲？”陆正一分析，惊出一声冷汗。
“这叫周哲的，年纪轻轻，怎么就和五皇子交好了呢？真是人不可貌相。”陈嫣心里说道，又感叹了一番。
而陆清旋，先是吃惊，接着又是一阵暗喜，心里说道：“周哲竟然与靖渊交好，那以后我有什么想法，是不是可以劳烦靖渊他替我传达了？”
回过神来，陆正又让丫鬟从周哲手里拿过玉佩，仔细观摩了一番。
待确定玉佩是五皇子贴身物品之后，他又试探性地问道：“五公子让周公子来送菜，周公子与这宁州吴家的五公子，可是相熟？”
“五公子他年纪与我相仿，平日里又喜爱我家酒楼的饭菜，所以两人走动就频繁了些，但要说相熟，暂时还说不上。”
周哲不知这个问题背后的深意，怕给吴靖渊添什么麻烦，于是有所保留地回道。
陆正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接着说道：“今日周哲小友救了我老夫的命，我欠周哲小友一个天大的恩情。既然今日午饭是周哲小友送来的，那周哲小友就与我们一起吃饭吧。”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当中，陆清旋与周哲都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正，像是没有听懂他说的话一般。而站在陆清旋身后的小婵，嫌弃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天呐，我竟然能留下来与陆清旋一起用饭了？
还有，第一次和未来的岳父岳母一起吃饭，有哪些要注意的地方？
在线等，十万火急！
“那小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哲拱手说道，兴奋地咽了咽口水，视线不由自主地朝陆清旋方向飘去，却正好对上了对方同样飘过来的目光。
两颗火热的心又是一阵乱颤。
“好了，你们几个年轻人先过去饭厅吧，我回房间换身衣服，夫人随我一道回去吧。”
陆正说着起身，陈嫣笑着跟在他的身后，领着自己的丫鬟，一起走了出去，而周哲、陆清旋、陆清卉以及剩下的两个丫鬟，通通行礼目送着两人离开。
两位长辈离开之后，大厅里便只剩下周哲、陆清旋、陆清卉、小婵以及陆清卉的丫鬟杜鹃。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周哲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忙说道：“两位小娘子，要么我们先去饭厅等候？”
陆清旋正想起身说好，站在她后头的小婵倒是先开口说道：“哼，登徒浪子，我问你，你是不是对我们家小娘子不怀好意？”
“小婵，不得胡言乱语。”陆清旋面露愠色，怒斥道。
小婵委屈地咬了咬嘴唇，低下头不再说话。
周哲一愣，心说自己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这你都看得出来？
第164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听小婵这样质问，周哲有些心虚，忙解释道：“没……没有的事，一定是姑娘你误会了。”
这时，陆清卉站了起来，还走到周哲的面前，双手叉腰，神气地说道：“我告诉你，要是你想欺负我姐姐，先过我这一关。你要知道，我可不是好惹的。”
周哲噗嗤一声笑了，而陆清旋，有些不好意思地上前，拉扯着陆清卉坐下。
“妹妹，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就别添乱了。”
“女侠！”周哲对陆清卉拱了拱手，半蹲下来，笑着指了指小婵说道，“女侠明鉴，方才这位姑娘所说，全是误会啊。”
接着，周哲又把七夕当日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若是在下此举，令陆小娘子平添了烦恼，在下在此，向路小娘子赔罪了。”说完，周哲又对陆清旋作揖鞠了一躬。
“周公子不必如此。”陆清旋忙伸手示意他起身。
“不过，”周哲话锋一转，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小生对陆小娘子的仰慕之情倒是真的。”
此话一出，陆清旋立马红了脸，诧异、欣喜接连快速闪过。
而小婵更是气愤地跺了跺脚：“小娘子，你看吧，我就说他不怀好意吧？”
“哈哈，原来又是一个仰慕我姐姐的人。”陆清卉笑着说道，似乎很喜欢女侠这个称谓，对周哲的态度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
接着，她又狡黠地一笑：“那你可得好好巴结巴结我。”
见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对自己说这样子的话，周哲咧嘴一笑，心说真是人小鬼大。
“那女侠想要我怎么巴结你？”
周哲笑着继续说道，那姿态，那语气，像极了一个姐夫与小姨子间的对话。
“你是厨子，你可得多做些好吃的，像什么红烧肘子，狮子头之类的。偷偷告诉你，我姐她也喜欢吃这些。”陆清卉童言无忌地回道。
“清卉，不许多嘴。”陆清旋微红着脸，阻拦道。
周哲内心又是一阵狂喜，这些菜，不正是自己的拿手好菜吗？难道……
不过，他也明白陆清旋此时肯定害羞，并没有抬头去看她。
“这样啊，那真是心有灵犀了。这些菜，我这一次，正好有准备呢。”
“真的呀？那我们快去饭厅吧。”
陆清卉兴奋地跳了起来，接着拉着陆清旋的手，一蹦一跳地往饭厅走去。
杜鹃与小婵立马跟上，只是走之前，小婵又恶狠狠地瞪了周哲一眼。
周哲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没往心里去，也跟着快步跟了上去。
饭厅内，苏伦与另外一个国公府小厮一直守着饭菜，而且贴心的苏伦，见众人好一会没有来，又把饭菜装回到食盒里保温着。
见到陆清旋等人进入饭厅，苏伦跟着小厮一道给众人拱手行礼。
“肘子呢？饭菜呢？怎么没有看到桌上摆着？”
一进门，陆清卉便嚷嚷开了。
周哲一看那些食盒，便明白了苏伦的心意，接着指着食盒解释道：“这些饭菜都在食盒里保温着呢，太早上桌，若是凉了，那就不好吃了。等国公爷与夫人到了，我自然会把它们摆上桌。”
陆清卉懂事地点了点头。
国公夫妇二人没有到场，周哲他们几个小辈是万万不敢落座的。
陆清旋看着周哲，福了福身，温柔地说道：“舍妹人小不懂事，多有得罪，还望周公子不要往心里去。”
周哲忙躬身行礼，同样温柔地回道：“小娘子真是言重了，令妹机灵可爱，倒是让我这个没有妹妹的人，羡慕起小娘子有这样的一个妹妹呢。”
“嘿嘿，姐，我看这周公子一表人才，能说会道的，给我当姐夫挺好的。”
还未等陆清旋回答，陆清卉语出惊人地说道，让陆清旋与周哲都大吃了一惊。
我去，真是人小鬼大。不过这小姨子是友军，一定要拉拢过来。
周哲暗喜道，真想给小姨子竖个大拇指，接着他抬头又看了一眼脸红得像小苹果的陆清旋。
“小小年纪，说什么呢。”陆清旋假装生气，对陆清卉说道。
陆清卉倒是不以为意地又嘿嘿笑了两声。
“哈哈，你们在谈论什么呢？好生热闹。”
陆正爽朗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身后跟着陈嫣、几个丫鬟还有赶回来的陈安。
“回国公爷，我们没聊什么，只是聊些菜品而已。”周哲抢先回答道。
没想到，话音刚落，小婵福了福身，先告了周哲一状。
“老爷，夫人，这周公子心思不单纯，他……他对小娘子不怀好意。”
“小婵，你说什么呢？还不快快退下。”陆清旋真的有些生气了，怒斥道。
陆正与陈嫣疑惑地看看众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清旋刚想解释，还没开口，周哲便先走了上去，拱手行礼道：
“国公爷、夫人明鉴，小生周哲，有幸与陆清旋小娘子于七夕之夜，在相国寺门口有一面之缘。只是那时，许是小娘子先前受过他人骚扰，所以小生出现时，让小婵姑娘有些许误会。”
接着，他又把当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当然，这个版本里，依旧没有提到那串链子是他买的。
“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陆小娘子如出水芙蓉，清新脱俗，小生的确对陆小娘子抱有如滔滔江水一般的仰慕之情。但若在小婵姑娘看来，这般的仰慕之情都是罪过的话，那整个汴京，甚至整个大宁朝，便没有哪一个男子，是无罪之身了。”
说完，周哲低头拱手，一言不发。
现场先是一阵沉默，陆清旋又惊又喜，偷偷地看着自己父母的表情，猜测他们的反应。
小婵又是咬着嘴唇，又是皱着眉头，想为自己辩驳，又似乎觉得周哲说得对，什么也说不出，只好自己生闷气。
陆清卉呆呆地看着周哲，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以及羡慕。
苏伦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心说，原来那一晚，少爷还有这么一个故事……
后头的陈安，略微鄙夷地看了一眼周哲，心说，这个厨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第165章 我真的懂医术
作为场上身份最尊贵的人，陆正似乎明白了什么。
很明显，这周哲对自己小女有意，而且是在七夕的时候，中秋节前。
然而，现在回想回去，中秋宴会上，官家有意无意地对自己试探，还多次提到楼外楼与周哲，这绝非偶然。
周哲与官家、五皇子之间，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很快，陆正便释然了，哈哈大笑了两声。
“好一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周公子一表人才，我相信你的人品。好了，小婵你可别对周公子有什么偏见。我们快落座吧，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说着，他领着陈嫣就往饭桌走去。
陈嫣若有所思地看了陆清旋一眼，没有说什么。陆正的心思，她不一定明白，但她知道，若是陆正他都没有明确反对，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正主到了，周哲忙示意苏伦，接着主仆二人开始打开食盒往桌上摆菜。
而国公一家子，也在丫鬟的服侍下，一一落座。
同样，陈安又指挥其他丫鬟帮忙摆盘，又摆上了碗筷。
八道冷菜，十二道热菜，总共二十道菜被一一摆上了桌。
这二十道菜，是周哲亲手烹制的拿手菜，许多道菜也是他精心为此次上门特别烹制的，之前并未出现在公众的眼中。
果不其然，国公一家子，包括在一旁服侍的陈安与丫鬟们，都瞪大了眼睛，心里惊呼这都是些什么神仙菜品，自己竟然都没有见过。
“有劳周哲小友了，竟然为我们准备了这么丰盛的一桌菜。”陆正看着满桌的美食，客气地说道。
“回国公大人，小生受人所托，必定尽力而为。这些菜都是我们酒楼的特色菜，只是烹制完毕已有些时辰，虽然有热水温着，但口感着实不如刚出锅时那般美味，还请国公爷、夫人、小娘子们见谅。”
“无妨，这些饭菜依旧微微冒着热气，而且色香味俱全，老夫我还未动筷，光是闻着这味，已是垂涎三尺，周哲小友的手艺果真不凡。对了，周哲小友你也快落座吧，别站着了。”
周哲站在饭桌的末位，并没有落座。
“谢国公爷抬举，若小生有幸，下次还请国公爷一家赏光，莅临楼外楼，届时小生现场烹制，一定为国公爷一家献上一顿难忘的美食。”
“好好！”陆正客套地说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饭菜，拿起筷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落筷。
“国公爷见谅。”这时，周哲又站着拱手说道。
见谅？在场的人一时没有明白过来，疑惑地看着周哲。
“小生不知国公爷有发背之疾，本次烹制的菜品里，有多道发物。若是国公爷不小心吃下，怕是会引起性命之忧。”
说着，周哲又指了指摆在远处的几道菜品。
方才摆盘的时候，他特意把对陆正身体不利的菜品全部摆到了离陆正最远的地方。
只是，他的话一说出口，现场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陆正微张着嘴，十分意外的样子；陈安与众丫鬟小厮，虽然低着头，但从侧面也能看出他们十分震惊的样子。
而陆清旋与陆清卉则是关心地看向陆正，着急地问道：“父亲，什么发背之疾？”
陈嫣率先反应了过来，正色道：“好了，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你们都退下吧，只是记住，管好你们的嘴巴，别让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陈安领着其他下人，先行了个礼，齐声道：“是，夫人。”
接着，一齐转身离去。
周哲朝苏伦看了一眼，示意对方也先跟着出去。
他这下明白了，陆正的这隐疾，国公府上下并不知情，甚至连他们的亲生女儿陆清旋与陆清卉也不知道。
窗纸被他捅破，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
待下人们都离开，又关上了房门，陈嫣没有回答陆清旋他们，而是看着周哲正色道：“周哲小友，你怎么知道我家老爷有发背之疾？”
“回夫人，之前在正厅，我替国公爷把脉的时候，便感知到了。这病，怕是折磨国公爷有些年岁了。”周哲如实回道。
陆清旋与陆清卉则是目不转睛地听着周哲回答，生怕漏下什么关键细节。不过，他们并没有打断自己母亲与周哲的对话。
陆正与陈嫣相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所以，方才你用那奇怪的招数帮我家老爷脱险，并不是误打误撞，而是真的懂医术？”陈嫣追问道。
周哲坚定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做谦虚状：“回夫人，在下不敢说自己华佗在世、扁鹊重现，但一般的疑难杂症，我还是有信心能够治好的，对于这发背之疾，在下可以一试。”
“此话当真？”陆正也是欣喜地问道，接着他脸色又一变。
“这发背之疾是老夫早些年征战沙场时留下的，发作时疼痛难忍，折磨老夫已有多年。官家体恤老臣，也曾多次派遣宫中的御医前来治病，只是他们对此疾病也是束手无策，并不能药到病除。虽然偶有好转，但依旧不能根除此病。”
陆正补充道，脸上写满了无奈。
周哲暂时没有说话，他知道以眼下宁朝医学的发展水平，想要根治这发背之疾还有所难度。
但他也没有完全把话说满，因为虽然他医术高超，但是想要配置能够根治发背之疾的药物，也绝非易事。他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能在几天之内配置齐所有的药材。
“父亲得此疾病已多年，女儿侍奉在旁，竟一无所知，女儿实在不孝，愧对父母。”陆清旋在一旁愧疚地说道，眼中已微微泛红。
“爹爹，娘亲……”陆清卉喊声，声音已经哽咽，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徒添爹爹他的烦恼。”陈嫣及时制止道。
这时，陆清旋站了起来，对周哲行了一礼。
“周公子，我父亲的隐疾，你可有办法根治？若是周公子有能力，小女子恳请你尽力而为。”
一旁的陆清卉一听，也跟着站起来行了一礼。
“陆小娘子言重了，快快请起。”周哲伸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