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吴家父子的双簧
王时与高玮两人似乎没有注意到李斌脸上的愁容，交换眼神之后，便自顾地说开了。
“哼，这一次真是便宜了那周哲，我们做的这些，没让他丢脸不说，竟反而变成给他长脸了。”
“我看，不是我们的计划不够好，也是我们实力不够，而是我们的人，原本心就不齐，有些人吧，心里还是向着他！”
说着，高玮斜眼看了一眼边上的韩硕，接着阴阳怪气地补充道：“有些人不给我们助力也就罢了，竟然还跑去支持周哲，不是摆明了要和我们作对吗？头，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还要留着他？”
站在后头的韩硕自觉理亏，咬着牙，没有说话。
这时，李斌的注意力转移了回来，听到他们的对话，转身瞪了高玮一眼，接着怒斥道：
“你们懂什么，韩硕他是太子看上的人。太子是谁？是我们都不能惹的人。以韩硕他的才华，通过今年的乡试绝对没有问题，明年的会试、殿试也是有很大概率能够高中。
到了那时，别说你们，没准连你们的父亲都要上赶着去巴结他，懂吗？真不知道你们整天想的是啥，和你们说了多少次，别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去针对他。
你们想说投壶打赌的事吧？韩硕他只是押了十文钱而已，十文钱就能改变整个对局结果吗？还不是说你们自己技不如人？
再说，周哲从你们这赢去的钱，韩硕不都给你们拿回来了吗？他压周哲赢，自有他的道理，你们有什么好不满的？我看自己人里心不在一条线上的，是你们吧？”
“我……”高玮和王时没想到李斌突然会这么生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看看李斌，又偷偷瞄了韩硕一眼。
韩硕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深知，所谓的被太子器重，对自己来说，既是莫大的荣耀也是沉重的枷锁。
像李斌、王时、还有高玮，自己虽然看不惯他们平日里的行事作风，更看不上他们的为人，但他们的父亲，都是太子的人。
只要自己一日不拒绝太子，那自己就不能与李斌他们撕破脸。
可是，他自己家境贫寒，又只是一介书生，又如何能拒绝得了太子？
他看了一眼王时与高玮，对李斌轻声说道：“李兄，王兄与高兄不过拿我开个玩笑而已，李兄切莫当真。”
李斌看着王时与高玮冷哼了一声，没再发作。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队伍后头，自己请来的那两位所谓的才子，嫌弃地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说道道：“之前夸得天花乱坠的，没想到只是个绣花枕头。如果不是看在柳大人面子上，你们两个今天怕是回不去了。”
那两人轻咬嘴唇，脸上既有委屈，又有不满。
其中一人拱手道：“李公子，此话差矣。今日并非我俩不愿出手相助，只是那周哲所作的诗词，水准远在我俩之上。哪怕我俩出手，也是以卵击石，多一份笑话而已。”
李斌眉头一皱，变了个语气，问道：“他水平真有这么高？”
另一个人点点头，回道：“正是，怕是连恩师柳大人到场，也未必能作出比那三首诗更优的佳作来。”
李斌后知后觉地张着嘴，茫然地望着个园的方向，心中在嘀咕：
这周哲到底是什么来头？对了，我也得赶紧找那李老头买几首诗去！
个园内，歌舞声、音乐声已经再次响起。
李斌撇撇嘴，落寞地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上演一派歌舞升平景象的地方，除了司马家宅的个园，还有汴京皇城内的大殿里。
皇宫大内，紫宸殿上，官家吴霖坐在正中高台的龙椅之上，左右两旁则分别是身太后与皇后。
而其他妃嫔、皇子公主、皇亲国戚、国公贵胄等则是有序地落座于大殿的两侧之中，他们面前的桌上，摆放着各式的瓜果点心。
随着吴霖身旁内监王德的一声令下，一个个小内监端着摆放着月饼的鎏金铜盘走了进来。
随着鱼贯而入的内监轻轻地把铜盘放在自己面前，众人的视线全部汇集在了那橙黄色的月饼之上。
他们眼里冒着光，闻着淡淡的清香，咽了咽口水。
只是，宫中规矩多，官家还未开口，他们可不敢擅自先拿一个品尝。
“官家，这是夺得本届月饼大赛桂冠的月饼，名为‘月圆双黄’，由梁门外的楼外楼东家周哲烹制。”王德毕恭毕敬地解释道。
说完，见吴霖点头，他夹起一个月饼，轻轻放入官家面前的小盘子里。
吴霖微微一笑，不拘小节地拿起一个月饼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月饼小巧玲珑，面皮金黄，而且看这面皮的质地，和往年吃到的雪月饼是大不相同啊。能夺得月饼大赛的桂冠，果然有一手，这楼外楼着实不错！”
说着，吴霖轻咬了一口，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
他原本以为，这次月饼大赛，周哲的楼外楼能够夺冠，多多少少有王德在暗中运作的功劳。
但现在一尝，这味道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好吃，而且一时间，自己甚至都尝不出这透明的馅料是由什么食材加工而成。
望着官家那沉醉与满足的表情，台下的众人又是偷偷地咽了咽口水。
吴霖咽下口中的小半月饼，赶忙朝着众人挥手道：“嗯，这月饼味道新颖奇特，大家别拘着了，快尝尝看吧！”
话音刚落，大殿之内纷纷响起拿筷之声。
而同样坐在台下的吴靖渊，则是满脸笑意地看着其他人，一脸的得意。
在这大殿里的这些人里，他可是第一个吃上这月圆双黄的人。
更何况，这做月饼的周哲又是他的至交好友，他有信心，这月饼定能让这些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达官贵人们眼前一亮。
果然，那些个大人物们，轻咬着月饼，个个点头称赞。
看着众人，接着吴霖与吴靖渊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为了宣传周哲的楼外楼，更是为了给他的姻缘牵线，真是折煞这两位贵人了。
第137章 来自官家的彩虹屁
这一次中秋宴会，吴霖没有宣周哲觐见，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一是吧，自己虽然对周哲有些偏爱，但英国公是谁，那可是国之重臣，是自己需要依靠的肱骨之臣。
国公女儿的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以周哲现在的身份与地位，根本配不上英国公。在没有摸清陆清旋与英国公的心思之前，他可不敢乱点鸳鸯谱，冒然地让两个人见面也不是好事。
二是吧，他之前听吴靖渊提起了今日司马家中秋诗会的事，他觉得周哲要参加，也应该参加。
有没有真才实学，在这样的诗会上一试便知。如果让周哲来觐见，那周哲就失去了一次彰显自己才华的机会。
所以综上，他决定先放弃这一次让周哲进宫面圣的机会。
吴霖心虚地呼了口气，心说，才不是他现在还有没有做好和周哲捅破窗户纸的心理准备呢！
算了，看在周哲之前给自己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又送了自己心仪已久的书圣萧逸的真迹的份上，今天就勉为其难地给他做一波宣传吧，顺便探探英国公的口风。
接着，他悄悄地眯了一眼坐在自己眼前一侧的英国公陆正，小声问道：“陆大人，你觉得这月饼如何啊？”
陆正没有预料到官家会突然发问，吃得正香。
他忙放下咬了一半的月饼，又把嘴里的东西往下咽了咽，拱手答道：“回官家，这月饼无论是造型、还是材料，都是奇思妙想，而且口味独特，可见烹制月饼的人是用了心的。”
吴霖点点头，又道：“如果那周哲能听到陆大人这般夸赞，怕是让他为陆大人做一辈子的月饼，也是心甘情愿啊。”
陆正不明所以，傻笑着应和：“周哲有这般手艺，应当让他进宫，伺候官家，那才是他天大的福气啊。”
吴霖没有接话，又道：“朕可听说啊，周哲的楼外楼开业不过半年，已是声名鹊起，在梁门附近已经小有名气。每日前去就餐的人啊，可是数不胜数。门口排队的人呐，是里三圈外三圈。”
吴霖说话的时候，还不由自主地做着手势，把陆正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此刻，陆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的迷茫，自己一介武夫，官家对自己言说这个身为厨子的周哲是为何？
而坐在陆正一旁的陆清旋，则是低着头，轻咬着嘴唇，急促地喘着气，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
官家为何会要特别与父亲提起周哲的事？
难道官家是知道了些什么？
可是，我的心事，旁人不可能知道的呀？
也许，只是巧合吧，毕竟周哲赢得了这月饼大赛。
这般想着，陆清旋定了定心神，不露声色地继续享用着月饼。
吴霖根本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他继续说道：“朕还听说啊，那楼外楼的周哲，年纪轻轻，鬼点子却多的很。他们楼外楼有很多汴京城内独有的菜品，像什么红烧肘子、松鼠桂鱼、菊花豆腐……听得多了，朕都想前去解解馋啊。”
吴霖兴奋地与陆正说着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场上的那些人都竖着耳朵倾听，此刻对周哲以及他的楼外楼也是十分好奇。
他们还时不时地与身旁的人交头接耳，问问对方是否听说过那楼外楼，只可惜，问到的人都不住地摇头。
这时，落座在另外一侧、贴近大殿入口处的一位老者站了起来，对吴霖作揖行礼，接着说道：
“官家方才提起周哲以及他的楼外楼，让老臣想起，几个月前，老臣有幸曾在楼外楼享用过一顿大餐。那味道，在汴京城内独树一帜，尝过一次，方知何为美味。现在回想起来，老臣还不禁直流口水。”
说着，那老者还用手抹了抹嘴，好似真有口水流出来一样，引得现在其他人一阵感叹。
吴霖看着老者，欣慰地点了点头。
那老者正是吴靖渊的恩师、丽正书院的山长，秦士毅。
虽然秦士毅不知道吴霖与吴靖渊是想帮周哲打广告，但他的这份“人肉证据”算是一次强有力的助攻，着实提高了吴霖的说服力。
除了秦士毅之外，有些居于末席的官员多少是知道一些关于楼外楼的事情的。原本，他们还纠结要不要开口拍一拍官家的马屁。
现在一看秦士毅身先士卒起了范，他们这会也就不再犹豫，纷纷起身，绘声绘色地说起了自己前往楼外楼就餐时的所见所闻，或是自己听到的关于楼外楼的传闻。
面对着大殿内舆论风向的突变，太子吴靖泽双眸一凝，眼神中有些意外，又有些疑惑。
而他的脸色，从楼外楼的月饼送入大殿之后就没好看过。
这周哲，还有那楼外楼，他是听说过的。那时，楼外楼在汴京城内横空出世，风头正盛。
虽然已经拥有了樊楼、庄楼等一干汴京排名前十的大酒楼，但面对这样的竞争对手，吴靖泽想过，要么把楼外楼收入麾下，要么把楼外楼完全毁掉。
只是，在自己暗中对下属表达过这样的意愿之后，自己就没怎么管过这档子事。
结果昨天，他原本信心满满地等待着樊楼获胜的消息传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樊楼败北的消息。
虽然，樊楼属于太子的这件事，算是隐秘之事，普通大众，甚至那些月饼大赛的评委并不知晓。
但是，月饼大赛举办了多年，樊楼从未遇到过实力相当的竞争对手，大家一直默认为今天的桂冠同样会属于樊楼。
所以，当今日听官家赞扬周哲与楼外楼，吴靖泽心中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父皇与楼外楼有什么联系？
他微微侧头，见父皇吴霖正看向另外一侧的一位大臣，他忙看向高台上的太后。
太后不动声色，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时候的陆清旋，听到这名多位大臣提起周哲与楼外楼，心中已经是震惊不已。
没想到，微微出神的她，又突然听到官家点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茫然抬头，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行礼。
第138章 楚蓁蓁的茶
“旋儿，”官家吴霖微笑着又叫唤了一声，“在想什么呢？”
一旁的陆正率先反应了过来，转头对陆清旋低声催促道：“官家叫你呢，还不快快行礼。”
“嗯。”陆清旋回过神来，对官家福了福身。
“旋儿，朕听闻你平日里酷爱美食，何不寻个时机，前去那楼外楼一探究竟？若是真如大家所说的那般美味，你可一定要来告诉朕啊。”
吴霖脸上挂着微笑，像是漫不经心似地说道。
而底下的陆清旋听到这般话，脑袋里又是嗡地一声，接着整个人都懵了。
官家竟然叫我去楼外楼……楼外楼，周哲……
陆清旋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是这般，就像是遭受了点击，杵在那儿根本没有反应。
幸好，身旁的彩云上前扶了陆清旋一把，让她完全回过神来。
陆清旋福身行礼，低头称是，而放在腰身处、紧握手帕的双手却已经在微微颤抖，内心更是小鹿乱撞不已。
那吴霖与吴靖渊又是十分默契地相视一笑，两人心中同时在感慨：周哲小友/周兄，今日你又欠下我们一个天大的人情了啊。
与此同时，两人这细微的互动没有逃过另一侧吴靖泽的眼睛，他握住酒杯的右手不禁又握紧了一些。
什么时候，自己这不受宠的五弟，竟然还会与父皇这般的相视一笑？
难不成父皇和五弟，真和楼外楼有什么瓜葛？
这楼外楼，真当要去会一会。
吴霖见好就收，继续着中秋家宴，也没再提周哲与楼外楼的事。
而另一边，司马家中的中秋诗会，楚蓁蓁正登台献艺。
在院子里的那一小块平地上，月光倾泻一地，清越的琴音渺渺响起。
楚蓁蓁就坐在那平地的中央，轻轻地抚着身前的古琴。
此刻，她已经换上了一袭白衣，只略施粉黛，却让在场的其他女子黯然失色；脑后长长的青丝贴着腰身，如同瀑布一般；而那白色的裙摆如同梅花一般舒展开来，清新脱俗，令人耳目一新。
周哲望着楚蓁蓁，微微有些出神。
这个原本会与自己有任务交集的女子，此刻正坐在自己的面前不远处，触手可及。
她的身形、她的美貌，哪怕在自己这个现代人的眼光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甚至某一时刻，恍惚间自己的内心还有些微微颤动。
若是与她早几个月相遇，怕是此刻让自己沦陷的，便是眼前的她了。
只可惜，自己与她有缘无分，自己的内心，眼下已经被陆清旋占据，再也无法容下她人。
周哲苦笑一声，无奈地撇了撇嘴。
柔和而舒适的琴声中，楚蓁蓁那悠扬的歌声随着旋律响起。
现场，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连廊不知不觉地安静了下来。大家似乎忘却了眼前的烦恼，静静地欣赏着那美妙的歌声。
楚蓁蓁的歌声十分好听，每一个转折、每一个颤音、每一个曲调的升降都恰到好处，仿佛又了自己的灵魂一般。
她唱的什么，周哲并不知道，他只觉得歌声空灵，非常好听，让人心旷神怡。转头一看，其他人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那美妙的歌声之中。
一曲唱完，楚蓁蓁双唇紧闭，静静地坐在古琴之后，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但，大家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又似乎觉得那歌声与琴音依旧在耳旁回绕。
好一会，他们才反应过来，纷纷站了起来，接着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一阵阵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楚蓁蓁从琴后站了起来，笑着微微福了一身，并不说话，而是从一旁侍女处倒了一杯茶，接着端着茶杯，朝连廊处走来。
连廊下，有些人微微有些不解，茫然地看着这一幕。
而更多的人，像是已经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饶有兴趣地窃窃私语着，注视着楚蓁蓁的一举一动。
沿着小路，走进连廊，又绕过一桌桌，最后楚蓁蓁站在了周哲的桌前，双手把茶杯递了出去。
周哲先是一愣，自己与楚蓁蓁素未谋面，她为何要给自己敬茶？
虽然不知这是何意，但周哲依旧礼貌地站了起来，又恭敬地把茶杯双手接过。
现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与楚蓁蓁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站着，周哲感受到了对面之人眼神中的殷切期盼，除此之外，似乎能听到对方那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咚咚的心跳声。
他又左右看了一眼，那些文人学子、文坛巨匠们，各个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就好像自己初中的时候，校花给自己递水，被众人围观一般。
就敬个茶而已，大家有必要这样吗？
心中这样想着，周哲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顿时，现场爆发了更为热烈的叫好声。
而那楚蓁蓁，娇羞地一笑，福了福身，掩面转身离去。
要不要这样？知情的，知道这是在敬茶，不知道的，看这反应，还以为是在喝交杯酒呢！
旁人的哄笑并未停止，期间还有人拱手言说恭喜，这就让周哲愈加的困惑。
怎么楚蓁蓁敬了自己一杯茶，大家就这般兴奋？
难道自己喝了这杯茶，还得给大家请客不成？
可这是司马家办的中秋诗会，也轮不到自己买单请客啊。
这时，那司马刚贱笑着，凑了上来。
“周兄今日得楚蓁蓁青睐，真是桃花盛开，令人羡慕啊。不过以周兄方才表现，也是实至名归。”
“什么意思？”周哲眉头紧皱，大为不解。
“啊，原来周兄还不知道啊？像这样的诗会，无论是才子，还是佳人，都想觅得一位有缘人来以文会友，切磋一下文采。作为燕春楼的翘楚，楚蓁蓁姑娘也有这样的选择权。
方才她向周兄敬茶，那就代表你就是她今晚选中的那位才子。而周兄又十分爽快地喝下了她敬的茶，那就代表周兄接受了邀请。”
说着，司马刚又饱含深意地挑了挑眉头，让周哲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悲。
而且这都什么借口，还以文会友、切磋文采，我看是共赴巫山看云雨还差不多。
只是……
第139章 有苦说不出
司马刚往楚蓁蓁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又道：
“不过啊，这楚蓁蓁是出了名的淸倌儿，卖艺不卖身。以往，那些被选中的才子都未能如愿进入她的闺房。要是今天周兄能更进一步，破了她的身子，风流才子，俏美佳人，那必定是汴京城内的一段佳话呀。”
周哲听完心中又是一震。
难道两人的“切磋文采”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的？肯定不可能吧，既然都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了，就算楚蓁蓁矜持，那被邀请的才子能把持的住？
这般想着，他不禁对楚蓁蓁又心生几分敬佩。
在名利场里这么些年，楚蓁蓁她竟然依旧能够守身如玉，看来也是颇有手段。
不过现在自己心有所属，能够打破这个神话的人注定不会是自己。
只是自己阴差阳错，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了邀请，要是待会言说自己误会了，断然拒绝赴约，怕是会被旁人误解，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为了自己，也为了楚蓁蓁的声誉，看来还得找个理由，在私下好好与楚蓁蓁解释一番，然后拒绝掉。
中秋诗会的热闹继续着，眼前的表演已经换了一批人。
但，周哲身旁，前来客套的学子、商贾们就没有断过。
当然，在寒暄了两句之后，周哲就把话题引到自家的楼外楼上，毕竟，他来这个中秋诗会的主要目的，就是招揽顾客，宣传自家的酒楼。
说了几次之后，有些去过的学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伸着手大声说：“哦，原来那就是周兄的楼外楼，失敬失敬！”
接着，他们又现身说法似的，直说楼外楼的菜品如何奇特，如何美味之类的云云，直接帮周哲的宣传效果扩大了十倍，也十足地吊足了那些并未光临过楼外楼的人。
当场，就有好几个富豪打扮的人，拍着胸脯说第二天就要去楼外楼尝尝鲜，周哲自然拱手致谢，连连说好。
斗转星移，时间已经接近子时，到了这个时候，从某种意义上说，诗会的已经接近尾声。
毕竟，诗会上那些能够被称为文坛巨匠的人都已经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而另外的富豪商贾们，年纪也不轻，若是再熬夜下去，他们身体可吃不消。
另一方面，待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离开后，能附庸文雅的事，便只有才子佳人们的春宵时刻。若此时继续留在诗会现场，便是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时光。
与会的才子们陆续离开，前往各处的花楼里，准备开启一场狎妓的盛会。
周哲与众人拱手告别，也准备起身离开。
这时，一个侍女走了上来，对周哲福了福身，说道：“周公子，我家小姐已经在外恭候多时了。”
一旁还未离开的学子，一听这话，立即又投来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周哲点点头，道了声“请前头带路”，接着与众学子拱手告别，随侍女朝外走去。
待得到马车内楚蓁蓁的应允之后，周哲掀开门帘，钻了进去，坐在楚蓁蓁的斜对面。
紧接着，小厮挥动马鞭，驾车朝前走去。
马车内，气氛有些尴尬，拘谨的周哲根本不敢把视线往楚蓁蓁那边移动，也不知该怎么开口述说。倒是楚蓁蓁，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公子不必如此拘束，妾身只是想邀请周公子到小楼一叙，探讨一下诗词歌赋，别无他求。”
周哲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心中却已经吐槽开来了。
这会都几点了，还探讨诗词歌赋？难道你们都不睡觉的吗？垂涎我的身子就直说，别说得那些没用的。
此刻的他，已经认定，楚蓁蓁之所以会选自己，一是仰慕自己的才华，二是垂涎自己这小鲜肉的身躯。
如果没有遇到陆清旋，此刻他没准会乐开花，但就是因为心中已有了陆清旋，他看楚蓁蓁的态度就有了些想要拒之于千里之外的变化。
周哲拱了拱手，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说道：“楚姑娘，小生有礼了。承蒙姑娘抬爱，诗会上与我敬茶，小生感激不尽。
只是，我当时并不知这敬茶的真正含义，且我心中已有意中人，所以，今夜的聚会，小生恕难从命了。”
楚蓁蓁认真地听完，楞了两秒，接着又掩嘴笑了出来。
“怎么，见你这么一副为难的样子，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只是吟诗作对而已，有没有意中人，又有何妨？”
周哲摆了摆手，正色道：“楚姑娘此言差矣，虽说只是吟诗作对，但总归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传出去，特别是传入我意中人的耳里，对她也是一种伤害。既然我心已属意于她，那必须小心呵护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或是委屈。”
话音刚落，周哲眼角余光朝对面的楚蓁蓁扫去，只见楚蓁蓁怔怔地坐着，脸上有些意外，又有些伤感。
周哲忙又拱手说道：“楚姑娘别多想，小生倒不是嫌弃姑娘出身，只是我无论和哪个女子独处，若是我那意中人得知，必定会心生伤感。”
楚蓁蓁像是受到了莫大的触动一般，眼神里多了些伤感，木讷地点了点头，对周哲说道：“那既然如此，周公子为何还要上我的马车？”
“既然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喝了你敬的茶，那大家都已经知道我今日接受了邀请。若是最后他们看到我没有上你的车，那各种传言必定会传遍整个汴京城。
这些传言对我来说，也就只是个传言罢了，但对楚姑娘来说，那或多或少会影响些声誉，我亦不忍心见此。”
听周哲说完这些，那楚蓁蓁又楞了一会，但此刻，原本悲伤、木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没想到周公子还会替我着想。”
周哲尴尬地笑了两声，拱手道：“应该的应的。”
他掀起窗帘，朝外看了看，又说道：“劳烦姑娘，等到了人少一点的地方，就放我下去吧。”
楚蓁蓁点点头，眼神瞬间低垂了下去。
马车在一处行人稍少的街角停了下来，周哲跳下马车正要走，却被楚蓁蓁给喊住了。
“周公子，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
周哲着急走，忙挥了挥手道：“会的。”
接着，不等楚蓁蓁回应，他便一溜烟地跑开了。
他没有回家，而是鬼使神差地绕到了英国公府门外。
而不远处，一辆挂着英国公府招牌的马车正缓缓驶来。
第140章 我独自在汴京的街头走一走
周哲是站在了英国公府门外，看到那硕大的匾额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又走到了这里。
至于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他也说不上来。
也许是思念，也许是天意。
从司马刚家出来，去往楚蓁蓁的小楼，几乎要横穿整个汴京城。而放下周哲的那个街角，正好离英国公府不远。
没想到走着走着，他竟然走到了这里来。
此刻，英国公府大门紧闭，门口的那条大道上甚少有行人走过。
周哲摸着围墙的石壁，来来回回走了几趟。路过大门的时候，甚至一度想要上门敲门，但终究被心中的那一丝理性给制止了。
“今天官家在宫中设宴，她肯定随着英国公入宫赴宴去了。也不知道，她尝了我做的月饼，会不会觉得好吃，会不会好奇我周哲是个怎么样的人。”
自语着，他又望了望天，时间已经不早了。
“官家也要休息，怕这会宴席已早就结束，她已经回府安歇了。”
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转身正要离去。
与此同时，一阵清晰的马蹄声从大道一侧的尽头传来。
周哲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他忙站在道路的一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逐渐清晰的马车，希望心中所想的那个人能在马车上，又希望自己与那个人再说上一两句话。
马车跑得很快，没一会便到了周哲跟前，他的视线也随着马车快速移动。
在马车通过的瞬间，门帘轻轻地飘起，露出一条缝隙，让周哲能够看清车厢内的情形。
可惜的是，马车内虽然坐着一个女子，但却不是他期盼的那个人。
他原本微微抬起的右手又放了下去，转身朝着楼外楼走去。
月光下，一道落寞的身影，越来越长。
那辆马车上的人，似乎认出了周哲，脑袋还探出车窗，又多望了几眼。
特别是当马车在偏门停下，那女子等到周哲的身影消失，才快速闪进府内。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陆清旋的贴身侍女彩云。
“小娘子，你要的东西我买回来了。”
彩云一路小跑着，跑进陆清旋的闺房内，气喘吁吁地说道。
房间内，小婵不在，只有坐在床上看书的陆清旋。
陆清旋指了指桌子，示意彩云先歇一歇。
“快喝口水，你不用这么着急的。”
彩云关上门，坐到桌子前，自顾倒了杯水，一口喝下。
接着，她凑到陆清旋跟前，小声说道：“小娘子，刚刚我在大门口，看到周公子了。”
陆清旋一听，腾地合上手中的书，挺直腰板坐了起来。
“他？你确定没看错？”
“错不了，他来了这么多次，看个背影都能认出来了，何况这次马车是当他面经过。”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许是和小娘子一样，心里想着对方呗。”彩云打趣地说道。
陆清旋娇羞地瞪了她一眼，没有反驳。
“小娘子，今天官家也发话了，要么明天去楼外楼一趟？”
陆清旋摇了摇头。
“再等等吧，眼下他们楼外楼风头正盛，怕是上门的宾客都要踏破门槛了。若此时前去，我怕根本和他说不上话。”
“小娘子说得是，那过些天，我们再去楼外楼走一走。”
……
英国公府外，周哲顶着月色，孤独地朝楼外楼走去。
汴京，带不走的只有你。
我独自在汴京的街头走一走，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
哼着小曲，周哲晃悠晃悠地回到了楼外楼。
舒窈因为赌气，已经早早地睡下了，而苏伦强忍着瞌睡，提前准备好了热水，等待这周哲归来。
周哲拍了拍苏伦的肩，鼓励了一番，让他赶紧去睡觉。
洗了把热水脸，温暖的触感从毛巾上传来，周哲总算感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躺在床上，他凝神召唤出了系统。
眼下，那声望值一栏后的数字，又停在了十亿的数值上。
撇撇嘴，周哲先打开了技能书商店，把那本价值九位声望值的大师级医术给买了下来，接着一阵狂点。
在熟悉的醍醐灌顶体验之后，他又忙打开包裹，把那本珍藏许久的宗师级医术也给学了。
此刻，他觉得自己身轻如燕，仿佛要得道升仙了一般。
他忙给自己把脉，确定自己身体一切正常后，才把注意力转移回系统上来。
眼下，他还有九亿的声望值。
虽然第二天他那一万倍的声望获取效果依旧存在，但他担心没有中秋诗会与皇宫宴席的加持，他所获得的声望值会大大减少。
所以，保险起见，这一次，他准备留些声望值备用，而不是一股脑地把他们都用光。
确定好想法之后，周哲先刷新了两次技能书商店，把新刷出的技能书都给买下，又当场学会。
这一次，他总算在商店里，看到了那种只需学一次的技能，即购买一本技能书便满级的技能：传说中的马杀鸡——按摩。
本着多学一样技能不亏的理念，他还是咬牙买了下来。
他咬牙，并不是因为技能书价格贵，而是这技能，分明就是为了服务他人而创造的，他自己根本享受不到啊……
“罢了，要乐观一点。没准哪一天，官家因为颈椎酸胀，正需要人给按摩按摩呢。那到时候，他们能想到的第一个人，不就是名声在外的我吗？到时，我不就有机会面圣了吗？”
另一边，皇宫大内，官家吴霖坐在床上，痛苦地扭了扭脖子，轻叹道：“真希望能有个高手，来帮朕按一按……”
接着，周哲又进入声望商城，点击了几次刷新，把他觉得有用的道具都给买了下来。
很幸运，这一次，他又刷出了两张十倍声望获取券。
一顿操作之后，声望值已经降到了两亿左右。
“差不多了，这些就剩着备用吧。操劳了一天，也该赶紧睡觉了！”
周哲心满意足地躺下。
屋外，号称不夜城的汴京，因为那些狎妓学子的推波助澜，某人的光辉事迹正快速地发酵着，越传越广。
第141章 传言
中秋节的第二天，汴京城内依旧是往日里的样子，就像是刚刚结束一场狂欢，却又很快地恢复了平日的宁静。
现阶段的宁朝，四海升平，并没有战乱。百姓每天的生活，平静、祥和、甚至有点枯燥与乏味。
除去那些含着金汤匙诞生的人，与那些享受着祖上功绩庇佑的人，眼下的大多数平民百姓，还是在忙忙碌碌地为生计而奔波着。
他们已经习惯这样忙碌的生活节奏，毕竟那已经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了。
但尽管如此，对他们来说，他们同样向往着常人不可及的休闲与娱乐。
忙里偷闲，或者稍稍得空，去往茶楼小坐，或是与三五好友在路边小憩，聊聊最近的趣闻，便是他们难得、能获取到的放松时间。
一般来说，过了中秋节之后的几天，汴京城内的百姓在茶余饭后聊到最多的话题，便是中秋节当天城内几个诗会上，众才子的表现。
和现代人一样，名人轶事、各种趣闻和八卦，是他们忙碌与枯燥生活最有效的调剂品。
哪家的诗会上谁谁技惊四座、出了什么佳作，又得到了哪个文学大家的点评，这样的消息往往只能让百姓微微颔首，喝口茶后，漫不经心地说一句“嗯，知道了”。
毕竟，这些百姓生活在汴京城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诗会办了这么多年，这样的消息每年都有，听都听腻了。
在一般百姓看来，好的诗词大多都是相差无几的。哪怕真的把一首好诗放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觉察不出其中的奥妙之处。
事实上，他们想要讨论的，并不是诗词本身，而是诗会上发生的事，是某种参与感，正如后世高考中，语文作文往往能引起大家热议一般。
而诗会上发生的事，想要引起百姓的热议，那得增强一些戏剧性才行。
如某某才子一眼相中某个花楼姑娘，为此不惜与其他才子撕破脸面，比试文采，大战三百回合，最后抱得美人归啊……
又如某某原本想要卖弄文采，引花楼姑娘青睐，结果却弄巧成拙，被人揭发竟是买诗来撑场面的事。
在众多的酒楼茶肆之中，单单过了一个早上，周哲在司马博家的诗上，连作三首佳作的事迹便被传得沸沸扬扬。
对于这件事，赞誉周哲的人挺多，但是想要诋毁他的人也不少。
一些心有傲气的读书人，尽管当时并不在场，说起周哲的事情却是头头是道，仿佛昨晚他们也在现场一般。
不过，他们说来说去，就是拿捏住周哲承认那些诗是买来的这件事不放，还说这是当事人自己承认了、给读书人丢脸了之类的云云。
但对于其他更为广大的百姓来说，许是周哲酒楼厨子的身份让他们产生了认同感与亲近感，他们一听到有人诋毁周哲，便气势汹汹地跳出来反驳。
他们的说辞也非常简单，如，周哲的才学是丽正书院的潘老与陈公当面认可的，难道他们两个人还作假了不成？
又如，就算周哲的诗是买来的，他的字可是做不了假，那些字可不是一般才子能比的了的。
如果那些不服气的才子还要反驳，他们这时就会使出杀手锏，说一句“你行你上啊，你现场写一首诗来看看啊”，往往可以一剑封喉，一招制敌，让那些才子灰溜溜地溜走。
自家诗会上发生的事，司马博并不打算瞒着，毕竟这种事传出去，完全可以抬高自身身价与诗会的含金量。
不过，他也考虑到周哲那句“诗是买来的”玩笑话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让自家小厮出去散布消息的时候，特意强调了文学大佬们对周哲的评价。
楼外楼要临近午时才会开门营业，外头对他或高或低的评价，终究还没有那么快传入他的耳中。
然而，对于一些消息灵通的大户人家来说，他们此刻问得最多的，便是“周哲？楼外楼当厨子的周哲？”
汴京内城，英国公府内，昨天晚睡、这会正起的陆清旋坐在窗台前，静静地让小婵为自己梳妆。
这时，彩云拿着几张笺纸，兴奋地走了进来。
“小娘子，你快来看看。”
站在一旁的小婵忙结果笺纸，给陆清旋递了过去，同时自己的眼珠子也直勾勾地往笺纸上瞟去。
“这是什么？”陆清旋疑惑地嘀咕了一句，接过笺纸后，注意力很快就被上面的字所吸引。
“这是昨天富商司马博家诗会上出的诗，张管家知道小娘子喜欢诗词，方才他给老爷送消息的时候，特意让人多抄送了一份送来的。”彩云回道。
“这诗不错啊，小婵我虽然不太懂，但我也能看得出这诗写得好。”
还未等陆清旋发表什么意见，一旁的小婵先开口说道。
陆清旋听罢，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换了一张笺纸，继续往下看去，几秒钟后，才点评道：
“这三首诗皆是上等，没想到名气平平的司马家的诗会，竟然也能出这样的诗。这次司马博是捡到宝了，一次能收到三位才子。”
彩云神秘地一笑：“小娘子错了，这三首诗是同一位才子所作。”
陆清旋不可思议地看了彩云一眼：“同一个才子所作？”
接着，她又仔细翻看了一边手中所誊抄的三首诗。
“这三首诗，风格不尽相同，如果真是同一人所为，那这人真是大才。彩云，这位才子，你可知道是谁？”
说着，陆清旋与小婵都好奇地看向彩云。
彩云不急不缓，看着陆清旋，朗声道：“小娘子要不猜猜？这位才子的名字，小娘子也是知道的。”
“我认识？”陆清旋愈发地疑惑，虽然有些着急，但并没有发作。
待说出几个名字，都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她再也等不及了，忙说道：“好了，彩云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这人是谁？”
“小娘子你可坐稳了，写了这三首诗的才子，名叫周哲，是楼外楼的少当家。”
话音刚落，陆清旋浑身一震，接着不可置信地盯着彩云，瞪大了眼睛。
第142章 陆清旋
“彩云你再说一遍！”陆清旋激动地说道。
彩云笑着，把周哲的名号又报了一遍，接着又十分笃定地说道：“我特意和张管家确认过，这个周哲，的确就是我们知道的那个周哲。”
陆清旋一听，一手拿着笺纸，一手紧紧护在胸前，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欣喜笑容。
小婵一看两人的反应，挠挠头，问道：“小娘子，彩云姐，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我们知道的那个周哲？我怎么不认识？再说了，小娘子怎么会认识一个厨子？”
彩云忙用手堵住了小婵的嘴：“在自己屋里就算了，出去可别乱说，坏了小娘子的名声。”
小婵知道这种事情的严重性，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陆清旋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小婵，这周哲，是楼外楼的东家，也是他们酒楼的掌勺大厨。他这人，你也见过。”
“我也见过？我怎么不知道？”
“你还记得吗，今年七夕那天晚上，相国寺门口，有人喊住了我们，问我是不是掉了一条链子。”陆清旋轻声解释道。
小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他就是周哲啊？”说完，她还怕自己的声音太大，又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周哲似乎对咱小娘子有意，前段时间，经常来我们国公府外晃悠。而且吧，小娘子她并不讨厌他，所以下次你见了他，态度可要好一点。”彩云吩咐道。
小婵忙点了点头：“小娘子，放心，上次是我误会他了。现在知道他这么有文采，我会以礼相待的。”
陆清旋微微有些害羞，低头轻声嗯了一句。
那彩云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兴奋地说道：“对了小娘子，周公子在诗会上，可不仅仅是作诗那么简单。”
“哦？还有什么？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快说来。”陆清旋焦急地催促道，又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彩云坐下来说。
彩云拿了件衣裳，给陆清旋披上后，才坐了下来，把听来的，关于昨天诗会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陆清旋与小婵聚精会神地听着，注意力完全被彩云所吸引，两人的心也随着彩云的描述而起伏波动。
当听到周哲别人挑衅，当场应下作诗时，尽管已经知道了结果，陆清旋的心依旧被人揪了一把；当她听到周哲完美地进行了反击，脸上终究露出会心的笑容。
“小娘子，你说，周公子他明明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为什么还要亲口说那些诗是他买来的呢？你相信那些诗真是周公子买来的吗？”小婵好奇地问道。
尽管害怕自己遇上的人是一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但对于这个问题，陆清旋却有着清醒的认识。
她摇了摇头：“以往那些参加诗会的才子，买些诗词来应付应付也是常有的事。但我却从未听说过，有哪个才子买了诗，还大张旗鼓地自揭其短的？周哲他这么说，无非就是调侃、嘲笑挑衅他的那些人。
另外，这三首诗的水准绝非常人能及，能写出这样水准诗词的人，不会是藉藉无名之人。但既然那李老头我们从未听说，那只能说，这诗绝对是周哲他自己写的。”
彩云在一旁应和地点了点头：“是啊，丽正书院的潘老与陈公也是这么说的。”
说着，彩云压低了声音，又道：“小娘子还有一点，在那诗会上，燕春楼的楚蓁蓁小姐在献艺之后，给周公子敬了一杯茶，而周公子，也当场接过喝下了。”
陆清旋虽然多少也是听过楚蓁蓁的大名，但她对于花楼里的那些门道却是不清楚的。
“只是敬茶而已，怎么了？”她不解地问道。
彩云顿了顿，小声地把敬茶的门道解释了一通。
陆清旋瞬间红了脸，又气又恼但又有些无奈，她侧过身去嘟哝了一句：“才子佳人，倒是一段佳话。”
而一旁的小婵，则是气愤地一跺脚，大骂道：“那周公子真是衣冠禽兽，明明已经属意于我们小娘子，可为什么还要与其他女子纠缠不清？就算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可我们家小娘子可是国公府千金，那花楼姑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婵气呼呼地控诉着周哲的恶行，原本心中还有些小郁闷的陆清旋听了，倒是噗嗤一声笑了。
“听小婵这说的，倒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呢。”她打趣地说道。
小婵脸一红，又跺了跺脚：“小娘子，你惯会取消我。”
彩云同样是捂嘴笑了一会，接着说道：“小娘子，你忘了昨晚我回来的时候，见到的人了？”
“差点忘了他来过咱国公府，”陆清旋先是一喜，但情绪立马又低落了下去，“果然男人都一样，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和楚蓁蓁春宵一刻之后，还跑我这里来干嘛？”
小婵立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同样应和道：“就是就是，这样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彩云忙瞪了她一眼，又对陆清旋解释道：“小娘子怕是气糊涂了吧？我打听了一下，我回来的时候，他们诗会正结束没多久，而且周公子与楚姑娘也是快要结束的时候才离开会场的。
所以估摸着时间，那周公子怕是从司马家出来，半道就来了咱国公府，并未与楚姑娘一起回去。”
陆清旋听完，眼中已是恢复了些许明亮。
然而，一旁的小婵依旧有些不依不饶，翘着头说道：“小娘子，咱要擦亮眼睛，没准那周哲是想先来咱国公府碰碰运气呢，若是没碰着小娘子，他再回楚姑娘那儿去。”
彩云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说道：“你长这么大，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怎么听你嘴里说的，像是被哪个男子伤害了过似的？”
“我是为小娘子好嘛，怕她被坏男人给惦记上了。”小婵辩解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去帮小娘子再打些热水来吧，眼下这脸盆里的水都凉了。”
彩云怕小婵说错话，忙找了个借口，把她给支开了。
第143章 太子殿下
对于自己的这两个贴身婢女，陆清旋自然是知道她们的性情与为人的。
彩云年长几岁，性格沉稳，现在已是她院子里能管事的婢女了。
而小婵，是陆清旋母亲身边的一个老婆子所生，从小与陆清旋一起长大，性格跳脱，不谙世事，但却口直心快。
彩云拿了几个发钗，一边给陆清旋比试，一边说道：“小娘子，您可别跟小婵一般见识。”
陆清旋摇了摇头：“她的性格我是知道的，而且她也是为我着想，说的可是一种可能。虽然我不希望是真的，但听她这么说，也不会往心里去。”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小娘子也是用情太深，所以深陷迷局，失去了往日里的理智，倒是看不清真相了。”
“此话怎讲？”
“那楚蓁蓁姑娘是汴京城里有名的淸倌儿，卖身不卖艺，但她也曾明说，遇到合适的男子，也是愿意嫁的。昨日里，她给周公子敬茶，无非是看上了周公子这人，仰慕他的文采。
如果她真的与周公子发生了什么，那汴京城里肯定会流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来。可是我派人打听了一下，这市面上，传的都是周公子在诗会上表现如何出彩，并没有人提及诗会之后，他与楚姑娘相处如何。
虽然孤男寡女相处起来就那点事，也不好明说，但楚姑娘那样子的人，如果真的与周公子春宵一刻，哪怕是吟诗作对，那她肯定是要拿这事做一些文章的，说什么才子佳人之类的云云，来抬一抬自己的身价。
但正是什么传言都没有，就只能说，周公子并未与楚姑娘独处。可能他们一起上了马车，周公子半道就下了车。”
彩云理智分析了一波，让陆清旋心情大好了许多，只是脑海里还有些许犹豫。
“那小婵说的……也不是不可能啊？”
“小娘子，您可要清楚，那楚姑娘是什么人？她也是有脾气的。半道上被人拒绝了，那就没有回头再接受的理了。”
“真是这样的吗？”陆清旋再三确定，看到彩云坚定地点头，才把悬着的心给放了下来。
“所以小娘子啊，夜长梦多，我看我们还是尽早去楼外楼，与周公子他摊牌吧。老爷那边，现在已是知道诗会上的事，肯定会对周公子刮目相看。”彩云笑着说道。
陆清旋看着镜中的自己，脸颊微微泛红，但也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句。
另一边，在给自己的父母亲以及祖母请过安之后，刚回到自己寝宫的太子吴靖泽正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听着下人汇报事情。
待下人汇报完，吴靖泽又把管事张全给叫了过来。
“昨天中秋宴会之上，我偶然间见到父皇竟然与五弟相视一笑，像是两人有什么心照不宣的约定一般，让我隐隐感觉不安。你可确定，最近一段时间，父皇他与五弟没有私下见面什么的？”
张全作揖答道：“太子殿下放心，我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官家与五皇子。虽然五皇子之前一直住在丽正书院，但根据监视的人来报，五皇子他一直是独来独往，不曾与官家接触，而官家也一直居于宫内，并未出宫。”
听自己的心腹这么说，吴靖泽紧皱的眉头并未舒展开来。
虽然他自己现在身为太子，又受到祖母，也就是当今太后特别的喜爱，但自古无情是帝王家，官家不是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他能被立为太子，别人同样也能。
而且，虽然官家表面上很是喜欢他这个太子，但他内心深处依旧能感受得到，父亲对自己的爱，是有些距离的。自己的母亲虽是皇后，却也不是官家最疼爱的妃子。
所以，从自己成为太子的那一天开始，吴靖泽就有深深的危机感，怕自己的太子之位被人夺走，怕自己的那些兄弟与所谓的娘娘暗中对自己下手。
因此，他先下手为强，暗中派人监视着自己其他四个兄弟的一举一动，甚至，连自己的父亲也没有放过。
“父皇原本就不怎么喜欢五弟，既然他们私下里没有见面，那为何会有那样的相视一笑？难道是我看错了？”吴靖泽把玩着茶杯，自语道。
“太子殿下放心，旁人都知五皇子不受官家喜爱，而且他之前也一直居住在宫外，要不是前段时间他那不受宠的母妃生了重病，官家也不会想着把他召回来住。要说有谁能威胁到太子您，大皇子与三皇子还有点可能，但他五皇子绝对没有机会。”张全谄媚地说道。
吴靖泽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昨天城内的各大诗会，可有哪个才子有什么出彩的表现？”
“回太子殿下，中秋诗会是汴京城内才子们的盛会，那些想要名利的才子，肯定会想方设法地表现自己的才华。现在外头都在传，那司马博家的诗会里，出了一个百年难遇的大才子呢。”
“哦？”吴靖泽一听来了兴趣，“百年难遇的大才子？你快和我说说。”
“回太子殿下，那司马家的诗会上，出了一个叫周哲的才子，一连……”张全刚开了个头，就被吴靖泽给打断了。
“什么，你说那才子叫什么？”
张全突然被吴靖泽打断，有些疑惑，小心翼翼地回道：“听说，叫周哲，好像还是个厨子……”
“可是楼外楼的厨子？”
张全一听，以为是太子认识的人，忙笑着点头回道：“正是正是！”
没想到吴靖泽把手用力地拍在桌子之上：“怎么又是他？”
张全一看吴靖泽脸色，知道事态不好，缩了缩脑袋。
这时，有个下人来报，说是李斌求见。
张全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忙对吴靖泽拱手行礼道：“回太子殿下，李公子他昨晚就是在司马家的诗会上，想必那周哲的表现，他最为清楚，要么小的让他来和太子您详细说说？”
吴靖泽面带愠色，点了点头，张全忙挥了挥手，让下人把李斌带进来。
第144章 可怜的李斌
虽然昨晚的诗会上，自己受了一点窝囊气，但今天来拜会太子，李斌的心情还是大好的，毕竟能受到太子的亲自接见，也是一种莫大的荣誉。
他自认为，自己在太子的心里，是有一定分量的。因为在汴京城内众多的官二代里，似乎自己与太子最为亲近。
算自己的父亲位高权重也好，算自己与太子年纪相仿也好，总之，李斌这个官二代在太子吴靖泽面前露脸的次数不算少，每个月总能有那么一两次。
这让李斌很是得意，他四处吹嘘着自己如何如何受太子重视。再加上他父亲在官场上如鱼得水，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已是太子面前红人，是太子必不可少的左膀右臂”这样一种错觉。
今天的李斌，为了来见太子，特意换上了一套庄重的新衣，
坐在偏殿里的吴靖泽面色沉重，他现年二十六岁，比李斌大上不少。
事实上，他的手下，像李斌这样的角色不少。这些人，混迹在汴京城内的各大书院里，为太子物色、招揽各种人才。
当今的天下，由官家与士大夫共同治理。但某种程度上来说，官家的意愿与权力是受到士大夫们的掣肘的。
他的志向是远大的，他想过，等他登基做了皇帝，想要改变这样的局面，所以他决定，他要培养一批忠于自己，而不是忠于他们氏族的士大夫。在他们还未发迹之前，就把他们招揽至自己麾下。
对于这些将来能够封侯拜相的才子们，吴靖泽是爱惜的，所以他才会礼贤下士，让李斌一干人等不惜一切代价去招揽他们。
正是吴靖泽的这份重视，让这些被招揽的才子们感激涕零，也让李斌这些人对才子们客客气气的。
李斌今日前来，算是例行问安，汇报一下自己的工作情况。来之前，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在与太子汇报完情况之后，还得装一下惨，把自己被周哲戏弄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出来，让太子为自己做主。
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迈着欢快的步伐，李斌已经来到了太子所在的大殿前。
“太子心情可能不太好，李公子多注意一点。”门口，一个下人小声提点道。
李斌一听，忙收起笑容，连连拱手致谢，还不忘往对方袖口里塞包碎银。
走进大殿，李斌悄悄地偷瞄了吴靖泽一眼，见太子脸色果然不好，忙咽了咽口水，低头快步走上去，作揖行礼。
吴靖泽懒洋洋地对他抬了抬手，问道：“听说昨天司马家的诗会你去了，还有个叫周哲的厨子在诗会上大出风头，可有这般事？”
李斌表面上不露声色，内心却在飞快思索着。
“太子心情不好，方才又问到了诗会上周哲的表现，难道是太子听闻了周哲的事，才导致的心情不好？嗯，一定是这般，真是天助我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本还想着该怎么开口让太子厌恶周哲，现在看来，根本不用自己添油加醋，周哲已然引起了太子的不满。”
这般想着，李斌狡黠地一笑，忙应道：
“回太子殿下，确有此事。那周哲实在可恶，在诗会上装模作样，简直就是一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吴靖泽有些疑惑，问道：“哦，这般说法倒是与外头传的可不一样，你快与我说说。”
“是，太子殿下。”李斌恭敬地拱手回应，接着把当晚的事一五一十地述说了出来。
周哲是如何欺骗王时等人，先是在投壶中赢得比赛，之后又是如何用买来的诗词在现场欺世盗名，这之类的种种，李斌事无巨细，都和盘托出。
在他的描述中，周哲成为了一个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而自己与王时等人，却成了被周哲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受害者。
说完后，他静静地站立在一旁，按捺住内心的欣喜，等待着太子怒气的到来。
吴靖泽听完，眉头一蹙：“你可知道骗我的后果？你说的，和我之前听到的，可是有些不一样啊。”
听到这话，李斌的心一沉，怎么太子的反应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吴靖泽招手，示意张全上前，把他听到的，当着李斌的面说一遍。
张全带着关爱的眼神，望了李斌一眼，接着把自己打探来的消息，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只是，在张全的这一遍描述之中，似乎李斌与王时等人，成为了挑衅周哲的小人，而周哲，才是那个绝地反击，不畏强权，有着真才实学的大才子。
张全的述说，也让吴靖泽明白，这周哲可能真是一位有着大才的厨子……
他一拍桌子，怒斥道：“李斌，你好大的胆子啊，现在都敢欺上瞒下，连我这个太子也不放在眼里了。”
李斌脸色大变，慌忙跪下，伏在地上，可怜兮兮道：“太子殿下，冤枉啊，小人怎么敢欺瞒太子殿下。那周哲只是个厨子，怎么可能有文采？连他自己也承认了，那些诗词是他花钱买来的，太子殿下切不可被他欺瞒啊。”
吴靖泽冷哼了两句：“花钱买的？这种诗，你倒是给我买几首去。自嘲的话，你也信？好了，不管你和他之前有什么过节，从今往后，你对他要以礼相待，我要把他招揽至麾下。”
最不希望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李斌傻了眼，但他立马也反应了过来，拱手哀求道：“太子殿下，请三思啊，那周哲是个市井之人，他口舌如簧，装模作样的事情没少做，您可不能被他所欺骗啊。”
吴靖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行了，我不用你来教我做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他是不是有真才实学，等我见了他，一试便知，你只管好言好语把他招来。”
“太子殿下！”
李斌还想挣扎，慌乱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忙拱手说道：“太子殿下，对了，我之所以会对周哲他有偏见，是因为他与那白公子走的非常近。”
“什么？！”
吴靖泽听到这话，立马挺直了身子，怒视着后者，令李斌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第145章 李斌的如意算盘
作为一个没有眼力劲的纨绔子弟，李斌是不知道吴靖渊的真实身份的，甚至，连对方的真实姓名也不清楚。
在他的眼里，吴靖渊和自己一样，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
原本，他对吴靖渊也是没太多的恶意，毕竟吴靖渊刚来丽正书院，也没搞出什么风浪来。
只是，很凑巧的是，那时候，李斌被太子吴靖泽给看中了，此后便成了所谓的太子的人。
吴靖泽给他的任务，一是要招揽人才，二是要监视称为“宁州来的富商儿子白靖渊”的吴靖渊，而且还吩咐道，若是有条件，还可以给吴靖渊一点颜色看看。
那时候，李斌思想很单纯，他认为太子让自己监视吴靖渊，还能给吴靖渊好看，那肯定就是吴靖渊惹恼了太子，被太子所厌恶。
既然吴靖渊是太子不喜欢的人，那他就是自己的敌人。
所以，尽管对方和自己没有直接的正面冲突，李斌依旧时不时地给吴靖渊下绊子，给他小鞋穿。
吴靖渊虽然知道自己要韬光养晦，但总归是血气方刚，偶尔还是会与李斌针锋相对，久而久之，他便与李斌、王时、高玮等人形同水火。
今天来面见太子，李斌是铁了心要把周哲抹黑到底。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各种劝都不管用的时候，便搬出了吴靖渊。
因为按照以往，只要他提到谁谁和吴靖渊有瓜葛，那这个人必定也会被太子归列为不喜之人。
带着这样的小心思，李斌在太子面前说出了周哲与吴靖渊两人关系匪浅的话语，原本他满心欢喜，认为太子会和以往一样，转变对周哲的态度，没想到，却引来了太子的震怒。
“周哲和白靖渊走得近，你为何不早告诉于我！”
“我……”李斌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着，想说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下，他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讨苦吃了。
吴靖泽望着伏在地上的李斌，嫌弃地摇了摇头，但片刻过后，大脑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
“你起来吧，先把他们两人的事好好与我说说。”
李斌忙磕头谢恩，接着爬了起来，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周哲与吴靖渊的事复述了一遍。
吴靖泽边听，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其实，李斌对周哲与吴靖渊私底下的交情并不了解，他以为两人只是简单的酒肉朋友。毕竟他们两人，一个是酒楼东家，一个是富家子弟，对于宴请这件事上，他们可以达成一致。
过不起他，吴靖泽听李斌讲完，不可置信地自语道：“难道他们的关系就这么简单？”
李斌疑惑地点了点头。
“行了，我今天再给你一个任务，从今往后，你对那周哲要以礼相待，如果可以，你把他也拉拢过来，如果你办成了此事，我自有重赏。”太子又吩咐道。
接到这样的任务，李斌心中是一百个不愿，但面对太子的淫威，他又不得不屈服，只好拱手应了下来。
见李斌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吴靖泽挥手让对方退下。
很明显地，李斌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待李斌消失在视野中后，张全凑了上去，躬身问太子道：“太子殿下，要不要我再去查查周哲与五皇子之间的联系？”
吴靖泽点了点头：“查肯定是要查的，只是听李斌这么讲，怕是那周哲还不知道五弟的真实身份。这就好办多了，这周哲能拉拢则拉拢过来，若是不行，那也不能留给五弟。你先派人下去查查，改天，我去楼外楼会一会那周哲。”
另一边，回到自己家里的李斌是憋着一肚子气，而且还是越想越气的那种。
自己与周哲梁子结得那么大，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得了的？
而且依太子以往的行事风格，待周哲成为太子的幕僚，那他的地位岂不是在自己之上？
从诗会上的表现就能看出，周哲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当真到了那个地步，他岂会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李斌倒吸了一口凉气，又缩了缩脖子。
为了自己的将来，一定不能让周哲顺利地进入太子的阵营之中。不过，该用什么法子来达到这一目的呢？
正发着呆，一个下人来报，说是门口有一位越州城来的周公子求见。
“越州，周公子？”李斌皱眉思索了好一会，总算想起了这位周公子是谁，挥手道，“让他进来吧。”
下人拱手离去，不一会儿，他领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进来。
这个洋洋得意的少年，正是周哲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周毅。
周毅拱手给李斌行礼：“李兄，在下越州周毅，几个月前，我们在越州城里见过面的。”
李斌抬眼看了他一眼，不惜也不怒，挥手让他坐下。
见到周毅，他脑海里的记忆又清晰了许多。
自己的父亲是朝廷的二品大官，那自然是少不了巴结的人。这些人里，有些直截了当地给父亲送钱送礼搭建关系，当然也有不少的人会打自己的主意。
这周毅就是这些人里的一员。
几个月前，他通过关系，攀上了李斌这棵大树，给李家父子送了大把的银子，为了就是之后能在汴京里有人能撑腰说话。
“贤弟这次前来，所为何事啊？”李斌懒洋洋地问道。
周毅笑着回道：“上次与李兄一别，已是数月。在下此次前来，不为别的，只想问李兄一声好。哦对了，我顺道带了些越州的特产，还望李兄笑纳。”
说着，周毅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礼单，递了过去。
李斌对边上的下人打了打眼色，下人点头接了过去。
再看着周毅，李斌突然想起了什么，躬身向前，正色道：“你叫周毅？我记得你有个哥哥来着是不？他叫什么名字？”
周毅有些不解，但依旧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李兄好记性，我的确有这么一个哥哥，只是当初靠李兄出手，我那哥哥已经被父亲从族谱上除名，已不是我周家儿郎。他叫周哲，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
听到“周哲”两个字，李斌刷地站了起来，欣喜若狂地看着周毅，嘴里喃喃道：“再说一遍，叫什么？”
第146章 小队出击
“他……他叫周哲。”
周毅惊恐地望着有些亢奋的李斌，颤悠悠地把自己哥哥的名字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呢，总感觉周哲这个名字在哪里听到过，原来他竟是你的兄长。那我问你，你兄长是个怎么样的人？可是有文采？”
惊魂未定的周毅一时搞不懂这个李斌为何突然要问自己哥哥的事，于是试探性地问道：“李兄，那周哲可是犯了什么事，或者惹怒了李兄？”
李斌坐回到位置上，整了整衣裳说道：“差不多吧，他做了一些让我不喜的事，不过看在他是兄长的份上，我到时下手的时候，给他留点情面吧。”
周毅一听这话，喜上眉梢，忙凑到李斌跟前，谄媚地说道：
“别啊，李兄，那周哲已经被逐出了家门，甚至族谱上都把他划到旁支里去了，严格来说，已经不再是我的哥哥。既然他触怒了李兄，那李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绝对不要看我的情面。”
李斌歪嘴一笑：“好，有你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这周哲只该恨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好了，你快和我说说，周哲是个怎么样的人，可有什么薄弱之处。”
“薄弱之处？”周毅有些不明白，满脸的疑惑，又道，“那周哲不学无术，可谓是一无是处，诗词歌赋、文采武功，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李兄为何有这一问？”
周毅的回答把李斌也给搞糊涂了，“一无是处？诗词歌赋不行，我是相信的，难道他厨艺、投壶都不会？”
周毅笃定地点了点头：“从小，我母亲就惯着他，让他养成了各种恶习，整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厨艺铁定是不会的，至于投壶，我就不清楚了，也没有见他玩过。”
李斌听完，陷入了沉思，心说难道两个周哲不是同一个人？
思索着，他抬起头，招呼下人备车，他要与周毅一起去楼外楼确认一下。
坐在车上，有些莫名其妙的周毅把自己所知的周哲过往，都详细与李斌说了一遍。
李斌听完，嫌弃地撇了撇嘴，心想道：“如果待会见到的那人，正是如你这般所说的周哲，那这样的人，万万不能引荐给太子，我一定要他身败名裂，让太子知道他的真面目。”
很快，马车便来到了楼外楼门口。
李斌与周毅躲在马车上，透过窗帘，小心地观察着楼外楼内的一举一动。
此刻，已是下午一两点的样子，楼外楼内用餐的食客比高峰期已经少了许多，但依旧能看到三五成群的食客不断地涌入楼外楼内。
这些食客，多半是慕名而来的学子，见到周哲不断地拱手问好，周哲也是轻车熟路地与他们客套寒暄。
“他出来，你看仔细点，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周哲？”
周毅张头探脑地仔细看了几眼，直点头，坚定地回道：“李兄正是，这人就是我那被逐出家门的哥哥周哲。”
“好，有你指认，周哲这样的人，那就绝对不会入太子的眼了，我们这就去见太子。”李斌兴奋地说道，正要走，又想到了什么，歪嘴一笑。
“既然他马上就要成为太子眼中的废物，那我何不趁此机会，先把之前和他的帐先算一算？”
这般想着，李斌趾高气扬地与周毅一起下了马车，朝楼外楼内走去。
门口柜台旁，眼尖的舒窈见到周毅往自己酒楼走来，脑子嗡地一声，但她反应到也快，立马蹲了下去。
一旁的苏伦见她举止这般奇怪，正想上前，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门口进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见到周毅出现在楼外楼，他也是一脸的意外，一时间竟忘了去搭理舒窈，像木头一样，杵在了原地。
“哟，你这下人也在，那就更错不了了。”周毅阴阳怪气地说道，接着又在李斌耳边低语了一句，“李兄，这是周哲从府里带走的下人，更加可以证明，这酒楼里的人，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哥哥。”
“好！”李斌愈发的得意，朝一旁的苏伦抬了抬头，“还不快来招呼本小爷？”
苏伦咽了咽口水，回过神来，恭敬地回道：“二位客官，还请稍作歇息，眼下酒楼内并无空座。”
苏伦说的是实话，虽然此刻已经过了用餐高峰，但楼外楼内依旧座无虚席。
李斌也不恼，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周哲本人，他朝一楼大厅内一张只坐了两人的桌子走去，对着正在用餐的两人说道：“二位不好意思，在下比较急，如果二位能让出桌子来，这顿就算是我请了。”
正在用餐的一人听了，抬起头来，面露不悦，正想反驳，没想到，那李斌直接掏了个元宝出来，举在他的面前晃悠了两下。
“好说好说！”那人对同伴使了使眼色，忙放下筷子，接过元宝，屁颠屁颠地离开了。
李斌得意地笑笑，拿着折扇朝一旁的伙计指了指：“快来收拾吧。”
苏伦见了，忙朝二楼走去。
此刻，周哲正在二楼招呼宾客。当他听到苏伦在耳边说周毅与李斌出现在酒楼里的时候，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还问了一句“哪个周毅”。
当他意识到来客竟然是与自己不对付的弟弟时，他脸色变得铁青。
自己在昨天的诗会上刚刚给李斌难堪，现在他就带着对自己知根知底的周毅前来，目的不言而喻。
周哲沿着楼梯慢慢走到一楼。
一楼大厅内，诸多食客见到周哲出现，纷纷拱手问好。倒是处在中间位置的李斌与周毅，一脸傲慢地看着周哲，眼中又带着几分不屑。
“你们来做什么？”周哲对他们也不客气，走到他们面前问道。
“怎么，这酒楼大门敞开，迎的不是四方客吗？难道东家还不欢迎上门的生意？”周毅轻蔑地说道。
周哲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几个月不见，嘴齿倒是伶俐了许多，不过你说得对，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快走吧。”
那李斌一把合上扇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周东家为何着急赶我们走？难不成是见到了故人，心虚了？”
李斌边说，还不忘提高音量，把四周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
第147章 又想偷鸡
李斌那得意的笑容，似乎把目的完全写在了脸上。
周哲无奈地笑了笑，心说这李斌，吃了这么多次的亏，怎么就不长点记性？他带周毅来，无非是想揭自己的老底，让大家知道自己的过往是如何的不堪。
难道他以为找了个周毅来，口说无凭地讲述自己的过往，就能让自己身败名裂了？
自己现在名声正隆，姑且不说其他食客会不会相信周毅所说，就算他们相信了，难道自己就不会开口辩驳吗？
“哦？李公子此话是何意啊？谁是故人？谁又心虚了啊？”
周哲不甘示弱，高声回道。
原本，其他食客见到他们这阵势，就知道有热闹看了。现在听周哲这么说，他们索性都放下了筷子，饶有兴趣地朝这边张望，有些心急的，甚至直接围了上来。
见围观的食客越来越多，李斌更是轻蔑地咧了咧嘴。
他站起来，面向围观的食客，朗声说道：“今日，整个汴京都在盛传，说楼外楼的一个厨子，竟然在昨晚的诗会上大放异彩，作诗三首，首首都是上等之作，堪称文坛才子。那大家有没有想过，这周哲事实上却是个欺世盗名之徒？”
围观的食客左右交头接耳，虽然都在小声议论着，但却是一个应和者都没有。
“这位公子，昨日诗会，这周哲作诗三首，可是大家亲眼所见，连丽正书院的潘老与陈公也是赞不绝口，岂会有假？”
“是啊，这位公子，你可不能因为心生妒忌，就血口喷人呐。”
有两个文人打扮的食客，站出来声援周哲。
此话一出，引得其他文人学子纷纷应和，坚定地支持这周哲。
周哲笑笑，对大家拱了拱手道：“周某谢大家抬爱，眼前的这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诗会上，给在下出题的李斌李公子。”
“原来如此！”
“难怪，难怪。”
一听来人是李斌，这些文人学子纷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内心已经坚信，这李斌就是因为昨天周哲的表现而心生怨气，今日特意来捣乱的。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李斌倒也不怵，面不改色地说道：“不错，我正是李斌。我今日前来，不是为了报昨日的一箭之仇，而是来揭穿周哲的真正面目。”
说着，他又指了指一旁的周毅，继续说道：“这是周哲的亲弟弟周毅，他对周哲的过往，那是再了解不过了，大家何不听他一说？”
周哲气定神闲地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酒楼的其他伙计一看自己东家这般的镇定，心中已然有数，有条不紊地做着手中的活。
舒窈已经偷偷地爬了起来，又让苏伦顶替自己的岗位，自己则悄悄地跑回到了后院，躲在后厨里朝大堂张望。
赵德友等人，知道是有人来找周哲麻烦后，已是见怪不怪了。
“放心吧，东家这人，能耐大着呢，你要相信他。”他安慰舒窈道。
酒店大厅内，在周哲的默许下，那周毅已经站了起来，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周哲那些不堪的往事。
只是，无论周毅说了什么，众人有什么反应，周哲都无动于衷，只是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自信而又豁达。
“大家听听，如此这般不学无术，简直是有辱斯文！”待周毅讲完，李斌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这位兄台，按你所说，这周兄怕是胸无点墨，可听闻昨日诗会之上，他的那三首佳作可是信手拈来，与你所说的不符啊。”这时，一个文人看出了其中的关键之处，高声问道。
李斌一拍手，像是一个逗哏终于等到了捧哏一样，笑着回道：“这就对了，周哲他哪里会写诗啊，在诗会上他自己都承认了，那三首诗，是他从李老头那买的。大家可以问问那李老头，相互一对质，这周哲的所作所为，大家就一清二楚了。”
“周兄，难道真有这个李老头？难道你写的那些诗都是从李老头那买的？”围观的文人焦急地问道。
周哲不置可否，叹了口气说道：“哎呀，真不凑巧，李老头他刚好不在啊。”
“你看你看，他承认了吧！就是有李老头这人，他现在说李老头不在，分明就是心虚，想要躲避对质。”李斌幸灾乐祸地说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是谁在找我李老头啊？”
听到声响，大家都循着声音张头望去，都想见一见这位能写出三首上等佳作的隐士高人。
那李斌脸上更是挂着一副得意的笑容，对着周哲撇了撇嘴，像是笃定周哲的死刑即将到来。
只是，当他转头身去，视线里看到从人群里挤进来的、穿着打扮有些粗糙的老汉时，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
眼前的这人，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不像是个懂文采的人。
“你……你就是李老头？”
“是啊，尊客找我可是有什么铁器需要铸造？我可是这片小有名气的铁匠，只要是铁打的东西，没有是我做不出来的。”李老头自信地介绍道。
那些围观的食客，听到传言中的李老头竟然是个铁匠，不禁捂嘴偷笑，接着看李斌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轻蔑与同情。
李斌一下子慌了心神，与同样惊愕的周毅面面相觑。
“不……不应该啊，李老头我问你，他周哲是不是向你买过诗？”不甘心的李斌又问道。
李老头笑着摆了摆手：“周公子他才学卓著，哪里会看得上老汉我的打油诗？我向他要几首诗还差不多。”
说着，李老头朝周哲拱了拱手，周哲笑着拱手回应。
“好了，谣言止于智者，原本丽正书院的潘老与陈公就已经解释了一番，现在由李老头再次澄清，想必大家心中便不再会有疑问了，大家请快快回位置上，享用美食吧。”张乔恰合时宜地出现，高声招呼大家道。
见围观的人正要散去，李斌有些气急败坏，拉着周毅高声道：“不，大家别被周哲骗了。对了，你快说，那周哲，还调戏过良家妇女是不？”
周毅木讷地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被周哲的一声“住口”给喝住了。
第148章 针锋相对
“住口！”周哲高声呵斥道，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李公子为何对我这般穷追不舍？原本我以为清者自清，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并没有出面澄清，没想到如此这般却引来了李公子的咄咄逼人。
难道只因我是厨子出身，就不配拥有文采？难道只是因我没有对李公子言听计从，李公子就要将我赶尽杀绝？”
正准备要离开的围观食客，一听这话，立马又围了回来。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仰慕周哲文采，又钦佩其为人的文人学子。知道昨晚诗会上发生的事情后，本来就对李斌等人心有不满。
方才李斌前来闹事，而李老头等人澄清过后，他们更加笃定李斌是无中生有，无理取闹，对李斌的厌恶更是加重了几分，因而坚定地站在周哲这一边。
现在，听到周哲这般言说，他们已是同仇敌忾。若是周哲会下令，他们都恨不得要一起上去围殴了李斌与周毅。
李斌被周哲突如起来的一吼镇住了，一时间忘了反驳，而等他反应过来要开口的时候，周哲就已经不再给他机会了。
“李公子，昨日诗会，你让我抛砖引玉先行作诗，我做；接着你又让我再多做几首，我也照做了。可为何你还不收手？难道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你才善罢甘休吗？
你要是嫌我抢了你的风头，那正好，眼下有什么多的才子在场，你何不作诗几首，把我比下去啊？我说诗是买来的，那还不是想着给李公子你一个台阶下？你为何知恩不报呢？”
“我……你……”
“还有，”周哲又指着一旁的周毅怒斥道，“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玩意？他说是我弟弟，难道就是我弟弟？就算他是我弟弟，进门这么久了，你有见他向我这个兄长行礼吗？
我朝以孝治天下，而大家都说长兄如父，大家有见过对兄长如此无礼的人吗？如此不孝之人，李公子为何要偏信不疑？”
听到自己被点名，周毅也是激动地站了起来。
只是，他和李斌一样，平时扬武扬威惯了，突然遇到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吵架场面，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是站着用手指指对方，口里言语着“我、你”之类的话。
“好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追究你们二人的造谣之罪了，你们快走吧。”周哲下了逐客令。
一旁围观的那些食客此刻也跟着起哄：“对啊，你们快走吧！”
望着周围这些不友善的食客，周毅的气愤终于压过了理智，他对着旁人怒吼道：“你们对周哲这般深信不疑，到底拿了他什么好处？他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还因此气死了老爹，品性如此恶劣之人，你们竟然会信他，敬佩他？我呸。”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哲既然做了这些事，那就一定有知情者，大家都是有才学之人，何不问问越州来的好友、亲朋们是否听过周哲的事？想当初，周哲的这些荒唐事可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李斌在一旁帮腔道。
此话一出，现在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似乎信任的天平又稍稍地往李斌、周毅这一边倾斜。
而周哲，虽然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但内心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紧张。
周毅说的这些，虽然稍稍有些添油加醋，但大体上都还是事实，真要辩驳，周哲他可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证据。
而且面对这种自证，旁人总会带有一丝怀疑的目光，谨慎地审视着自证人说的每一句话。
虽然此刻他们大多数人的情感上，还是相信着在诗会上大放异彩的周哲。但尽管如此，他们也乐于看见事实来个大反转，冉冉升起的文坛新星，竟然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就当现场比较胶着的时候，一道凌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李斌，你闹够了没有？”
听着声音，围观的人群竟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道来，很快，声音的正主便出现在大家眼前，来人正是周哲的好友，吴靖渊。
“哼，大家看看，这也是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主，果然是物以类聚。”李斌得意地说道，并没有因为吴靖渊的出现而表现出任何的慌张。
周哲带着感激的目光，拱手向吴靖渊行礼。而吴靖渊则是坚定地点了点头，示意周哲不要慌张。
吴靖渊看都不看李斌，径直朝周哲走去，边走边说道：“我是如何的游手好闲，又是如何的无所事事并不重要，就算我如此这般，李斌你不也和我是同窗吗？”
“白靖渊，别以为你父亲是富商就可以目中无人，周哲他是怎么样的人，你是掩盖不了的。”李斌气愤地说道。
吴靖渊听罢，这才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正色道：“李斌，这话该和你说才是。你以为你父亲是当朝大员，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小心我召集着诸多才子，去御前告你诬陷之罪，到时候不光是你，连你的父亲也要连坐。”
“你！”李斌气愤地用手指着吴靖渊，咬了咬牙道，“我没有诬陷，我是有证人的。”
“哦？”吴靖渊漫不经心地嘟哝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三分讥笑，三分不屑，还有四分质疑。
“这毛头小子说的是否是事实还犹未可知，就算他说的是事实，那又怎么能证明，他口中的周哲，就是眼前楼外楼的周哲？”吴靖渊继续说道。
周毅不甘受辱，气愤地反驳道：“怎么不是同一个人？他和我同父异母，他化成灰我都能认识。”
吴靖渊不屑地一笑，接着环视着众人，缓缓道：“这人口中的周哲是如何不堪，想必大家都听到了。你们当中，不乏经常光顾楼外楼的老主顾，周哲的为人如何，你们是最清楚不过了，难道真有他所说的这般不堪吗？”
话音刚落，大厅内许多角落便传来了低语声，说什么周哲人品不错、为人和善之类的。
周哲悄悄看了吴靖渊一眼，心中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
没想到吴靖渊三言两语，便完全扭转了舆论场。
第149章 给你看样好东西
吴靖渊特意等这样的议论声持续了一会，再看看李斌与周毅，继续道：“你们口中的周哲，不学无术，根本没有下过厨房，别的不敢说，厨艺肯定是没有的。而你们眼前的这位！”
说着，吴靖渊又朝大家指了指周哲，“这位楼外楼的东家，厨艺高超，在场的每一位食客都能作证。而这高超的厨艺，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能练就的。难道，你们还觉得，他会是你们口中的那个周哲吗？”
现场，李斌与周毅相互看看，微张着嘴，也许是知道自己理亏，欲言又止。
“再者，大家也都听说了，这周哲可是写得一手好字，他昨晚在诗会上所写的一帖字，我已经带来了，还请李斌，特别是这位小友睁大眼睛看一看，写出这般字迹的人，可是你们口中那不学无术之人？”
吴靖渊义正言辞地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笺纸，小心翼翼地摊开来放到大家面前的桌上。
那张笺纸，正是昨日周哲写的最后一首、用多种字体所写的《明月几时有》。
笺纸一摊开，便引起围观众人的啧啧称赞。
“周公子的书法，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令在下佩服！”
“是啊，听传闻说周公子同时写了诸多字体，我当时还不相信，现在眼见为实，周公子的书法，着实比传闻中还要精湛几分啊。”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周毅的脸红一阵青一阵，直呼不可思议。
“不可能，周哲他从小不学好，他写的字难登大雅之堂，这笺纸上的字，绝对不是他写的，绝对是他伪造的！”他尖叫道。
而一旁的李斌，脸色更是难看。
这笺纸上的字，是周哲昨晚当着他的面，亲手写下的，他不会不知道。现在周毅当场质疑这笺纸的真实性，另一方面也是在打李斌他自己的脸。
“李公子，别被他们骗了，这字绝对不可能是周哲写的，他的字我见过，绝对是鬼画符一般。”周毅拉着李斌的衣角，信誓旦旦地说道。
在他看来，眼前的这张笺纸，又可以作为周哲撒谎的罪证。
只是，他并不知道，周哲消失的这几个月里，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更不知道，眼前的这张笺纸的确是周哲所书，他刚刚说的这些话，已经断送了他们今天可以翻盘的可能性。
吴靖渊得意地朝李斌看看，对他说道：“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斌气愤又无奈地看了周毅一眼，又瞪了瞪眼前的周哲与吴靖渊，一甩手，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周毅一看这情形，反应了过来，虽然满脸的疑惑，但也喊着追了上去。
等两人一离开，楼外楼内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景象。
各个方才还在看热闹的食客，现在纷纷化身为周哲小迷弟。他们围着那张笺纸，对周哲大为赞赏，简直是爱不释手。到后来，有人竟然还想出手抢夺，吓得吴靖渊赶紧把它给收了起来。
那些食客们，还不约而同地表态说，下次听到对周哲不利的传闻，要站出来为周哲辩驳，以正视听。
周哲笑着与他们拱手寒暄，感谢他们的所做所为。客套一番后，他便赶紧拉着吴靖渊朝后院走去。
“你今天怎么会突然过来？”
“原本就打算早上来找你的，只是家中还有些许事务，耽搁了一会，导致现在才来，你不会怪我来得太晚了吧？”吴靖渊笑着回道。
“好饭不怕晚，你来得正好，方才，我正愁着该怎么去反驳李斌与周毅的诬陷，没想到你正好出现，三言两语就把他们说得哑口无言，实在令我佩服。”周哲拱了拱手。
“你和我还言说什么谢字，不过，那李斌也真是的，随便找了个人冒充你弟弟，竟然就敢上门来叫板。找也就找了，那说辞倒是先过过脑子啊，把你说得这么一无是处，是谁都不敢相信啊。”
吴靖渊自顾说着，朝周哲挑了挑眉头，“说起来，也是我的缘故，如果不是李斌见你与我在一起，怕是他对你也没有那么多恶意。”
周哲听完，尴尬地笑了笑。
自己当初与吴靖渊相识，介绍自己背景的时候，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可是并未言明与周毅的关系，还有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混账事。
而且从越州城来到汴京，自己完全就是换了一个人，行事作风大为改变。除了形影不离的苏伦能信誓旦旦地说汴京的周哲就是越州来的周哲之外，还有哪个旁人能够拍胸脯保证？
这也不怪吴靖渊听到两人的事迹之后，觉得差别太大，根本不相信周毅所说的周哲就是眼前所见的周哲。
“靖渊，有一事，我还得要和你坦白一下……刚才那个周毅，的确是我弟弟，他口中所提及的那些混账事，也的确是我做的……”
“什么？”
听到这话，吴靖渊差点从床上翻下来，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哲。
见周哲无奈地点了点头，他道：“我还以为我够混账了，没想到，周兄与我一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只是，为何周兄前后差别有如此之大？”
“许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让我看明白了吧，自己不能再那么混账下去了。”周哲心虚地辩解道。
“恩，周兄能做如此改变，说明内心也是个良善之人，也不算我看走眼。这样说来，刚才阴差阳错，李斌他们倒是被我唬住了。不过，周兄这判若两人的表现，换做其他人，也无法相信啊。周兄是如何做到的？”
“额。”周哲撇了撇嘴，搜肠刮肚才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可能是我娘亲走的早，所以想着韬光养晦吧。”他解释道。
吴靖渊一听，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周哲的手，安慰道：“难为周兄了，只是若是以后还有什么劲爆的消息，还是提前告诉我比较好，让我有个准备。。”
周哲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笑，接着想到了什么，拉起吴靖渊的手就要往外走去。
“走，我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
第150章 宫廷玉液酒
“周兄，你要带我看什么？”
“就在隔壁厢房里，你来了就知道了。”
说话间，周哲已经领着吴靖渊来到了隔壁那间有着酿酒设备的厢房。
“这是什么？好浓的一股酒味啊。”吴靖渊右手在鼻子前小幅度挥着，说道。
“这灶台一样的，是我特制的酿酒设备，酿的是一种高浓度的酒。待会我拿一点出来给你尝尝，我们先来看看这个。”
说着，周哲带着吴靖渊走到了一旁的几个大木桶边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接着舀了一勺黄橙橙的液体上来。
“这是什么啊？”
望着勺子里那橙黄色的液体，上面还冒着些白色的细泡，吴靖渊皱了皱眉头。
周哲微微一笑，没办法，这酒的外观，对于这些没见过的古代人来说，的确有些不太美观，毕竟后世的某个小品里，还称它为马尿呢。
“这叫啤酒，是由大麦等原材料酿制，清甜可口，与你平常饮用的米酒有不同的口感。”
周哲解释道，接着拿了两个小碗，分别往里倒了些啤酒。
“真的假的啊？这外观，着实让人不敢下口啊。”吴靖渊依旧有些犹豫，有些嫌弃地看着碗里的啤酒。
“你看我喝。”说着周哲拿起一个小碗，一饮而尽。
喝完，伸着舌头，“哈”了一声，还特意拖着长长的尾音。
“你喝一小口试试，虽然度数不高，但你平时喝酒少，也得防着你喝醉。”
听周哲都这么说了，吴靖渊不好意思再推辞，端起小碗放到嘴边，小呡了一口。
接着他砸吧砸吧嘴，脸上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又呡了一小口。
“周兄，这啤酒味道好生奇怪啊。刚刚入口，隐约觉得有些苦，但回过味来，那种苦就没有那么浓烈了，似乎还有些回甘。等再喝一口的时候，就觉得入口香醇爽口，简直沁人心脾。”吴靖泽夸赞道。
周哲满意地笑笑：“靖渊你对它有着如此高的评价，那我就放心了。接下去，我准备把这啤酒投入市场，作为我们楼外楼的招牌酒之一。”
“这种酒前所未有，我相信周兄一定能带着它风靡整个汴京城。不过，方才周兄提到它是招牌酒之一，难道周兄另外还酿制了其他酒？”
周哲神秘地挑了挑眉头，带着吴靖渊走到另外一边的一个大酒缸前。
“这缸酒是我早上刚刚做好的，浓度很高。”说着，他打开酒缸盖子，又舀了一勺酒上来。
随着盖子的打开，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
“哇，这酒好香啊，而且这种香味好独特，我从来没闻到过有这种香味的酒。”
吴靖渊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伸长脖子，朝酒勺子闻了闻。
周哲忙把勺子拿开，又拿了个小碗，倒了一点点进去。
“周兄别那么小气，再倒多点。”吴靖渊催促道。
周哲没好气地摇了摇头：“你别看它和白水一样，这酒可烈着呢。你喝的时候，一定要小口呡，最好比刚才还要小口一些。”
吴靖渊听完，疑惑地看了周哲两眼，接过酒碗之后，慢慢地往嘴边移去。
许是凑近之后闻到了更为浓烈的酒味，他皱着眉头小口呡了一下。不过，他依旧没有准备，那一小口酒喝到嘴里之后，便直接被他咽下了肚子。
顷刻间，吴靖渊张大着嘴猛烈咳嗽起来。
皱着忙给他倒了杯水，又在一旁轻拍着他的背。
开水下肚，吴靖渊总算好受了一些。
“周兄，这酒好烈啊，我感觉我的喉咙，还有我的肚子，此刻都还像是在火烧一般。”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五官依旧挤在一起，看得出他方才的确是受了这酒的一些罪。
“恩，经过蒸馏，这酒的度数就高了。所以方才我让你小口小心地喝。”
“那周兄，这酒叫什么名字？”
周哲想了想，脑海里便出现了一幅熟悉的画面，接着对吴靖渊挑了挑眉头。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他脱口而出。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对方一头雾水。
看着惊讶的吴靖渊，周哲点了点头，突然又意识到，现在是古代，宫廷二字可不能乱用。
“我在酒上面加了宫廷二字，你说官家他会不会来找我麻烦？”他问道。
话音刚落，吴靖渊还来不及回答，门外响起了苏伦的敲门声。
“少爷，你在里面吗？外头来了个宫里的人，点名道姓要找你呢。”
“找我？宫里的人？”周哲嘀咕着，与吴靖渊面面相觑，又看了看手里的酒勺子。
不会吧，这宫廷玉液酒还没开卖呢，官家就这么快找上门来了？
收敛心神，周哲忙放下东西，随着苏伦朝外走去。
楼外楼的一楼大厅内，一个内监模样的人正坐在桌前，悠闲地喝着茶，边上站着两个持刀的侍卫，左右两边已是站满了看热闹的伙计与食客。
见到周哲出现，张乔忙点头哈腰地对内监说道：“公公，我家东家来了。”
那内监看着有四五十岁了，看到周哲，放下茶杯，那有些褶子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着周哲说道：“少东家真是好福气，恭喜恭喜啊！”
周哲忙拱手应和：“还请公公明言，这喜从何来啊？”
那内监阴柔地拍了拍周哲的手，又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皇上口谕！”
一听这话，边上那些人忙跪了下去，周哲一看，自己这下不跪是不行了，也有模有样地跪下、低头。
内监像是被人捏住了嗓子，文绉绉地说了一通。
周哲听了，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门外的阳光突然明媚了许多，连眼前这位宣旨的公公，身后都隐约有些光芒照射出来，一切显得是那么不可思议。
他怔怔的，脑海里“圣宁节”、“第五轮”等字眼不断地在回旋。
这内监说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在一个多月后的官家诞辰“圣宁节”上，周哲需为官家以及与会的达官贵人们献菜，由他负责烹饪第五轮的所有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