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赵雅一脸悻悻：“至于吗，咱家又没穷到连蛋都吃不起。”
“你说啥？”
“啊，我啥也没说啊。”赵雅一个激灵，连忙否认。
水烧开了，汤国容赶紧打水去杀鸡，然后烫了拔毛。
她一边利索的忙碌，一边把儿子闺女儿支使得团团转，叫拿这个，叫递那个的。
“你也不看看，这又是鸡，又是鱼的，咱家才几个人？再加个蛋，那还能吃得完吗？这天儿剩菜剩饭又不好放，到时候没吃完搁一夜，明早准馊，不得白瞎啦？”
汤国容一边干活儿，一边直絮叨。
赵雅就听着脑仁儿疼，连忙应和：“您说得对。”这说得都对。
赵保国则蹲在那儿收拾鱼，这鱼拿两条出来，晚上吃，剩下两条抹上鱼给腌了留着，以后吃。
至于是烧汤，还是红烧，这得看古威回来，之前汤国容就把他打发去奋斗叔家看今儿有没有做豆腐了。
要有，就换一板，要没有……就红烧了吃。
古威拎着一板豆腐回来，汤国容手上忙着，没空去接，就叫他：“去厨房拿个盆儿装了，对了里头放点水啊。”
古威应一声，就拎着豆腐进去了。
外头汤国容还在絮叨，这回是冲赵保国去的：“你也是，老惯着她干啥呀？这有一只就够吃的了，还吃俩，不知道多大饭量呢，到时候吃不完，放坏了多可惜。”
赵保国正在清理鱼，听了就道：“哎没事儿，难得一回吗，有我在，您还怕有吃剩下的？”
这话把汤国容给逗乐了，她就笑：“也是，咱家基本只有不够的，没有吃剩的。”
赵雅就小声嘀咕一句：“饭桶。”
再小声也瞒不过赵保国耳朵，于是就飞她一个眼刀子，赵雅激灵一下，赔着笑冲他作个揖。
赵雅一边懊恼一边反思自己，明知道他耳朵尖，干啥要说出来呢？
晚上这顿就特别丰盛了，丰盛得难得准点儿回来吃饭赵二牛，看到这桌面上满满当当好几样菜，还跑出去看天来着。
把汤国容给奇怪的：“不赶紧坐下吃饭，跑出去你望啥望呀？”
赵二牛又从外头进来，坐自家媳妇儿旁边，嘴里头感慨着：“我这不看看太阳打哪边儿出来的吗？”
啥？
汤国容被他这话接得一愣，然后明白过来，就拍他一下：“以往亏你嘴了啊？缺德不缺德你。”这震惊得，不知道以为她天天给他饿肚皮呢。
赵二牛就笑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然后他就动筷子冲着那一尾红烧的鱼去了。
本来汤国容是打算两条都烧汤的，可是赵雅想一条烧汤一条红烧，于是缠着她一劲儿的磨，骂都骂不走的，她还是拿这脸皮越来越厚的闺女没办法，就如了她意了。
今儿菜确实丰盛极了，一大盆儿小鸡炖蘑菇，一小盆儿豆腐鲫鱼汤，还有一条红烧鱼，外加一碗炒白菜，一碗煎老豆腐。
汤国容还特地大方了一回，看着今儿菜多菜好，把那一直舍不得吃的，白花花没多少的大米给拎了两斤出来，煮了白米饭。
这吃着就更香了。
虽然菜花样多，份量也足，可还真没吃剩下的。
家里五个人呢，除了赵保国，其它四个拼了老命的吃，完了也只塞到肚里三分之二，再想吃也想不下了，只得摸着肚皮看着犹自在饭桌上大吃大喝的赵保国羡慕得不得了。
汤国容自己也吃得有点撑，不过她有分寸，这再好吃的，也不能猛劲儿吃，吃多还难受。
可赵雅就没什么分寸了，看着好的恨不能全扒拉到肚子里去，这会儿撑得直哎哟哎哟的，赖着要妈给揉肚皮。
汤国容就数落她：“早晚撑死算了。”然后去屋里把那快要过期的消食片拿出来，给她吃了，然后再给吃得有些撑，但没赵雅那么夸张的赵二牛跟古威一人一片分了。
她就坐着给她揉肚皮，赵雅还不老实，一个劲儿的吱哇乱叫，气得汤国容打了她一下：“再瞎叫唤，你自个儿来啊。”
赵保国把剩下那三分之一一扫而空，完了摸着肚皮，难得在家吃个心满意足。
他饭量一直挺大，现在这情况，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着呢，所以他在家里吃饭，就相对克制些，吃个半分饱，就不动了。
想吃个饱肚，基本是他在山时，自己动手打猎烧了吃的。
汤国容看着还有惊疑：“不行你就别逞能，坏了就坏了呗，吃这么多，难受不难受呀？”然后摸片消食片儿给他，催他吃了，再喊他起来走动走动，助消化。
“我有分寸。”赵保国说着，也接了消食片吃，然后去外头溜达一圈儿，消消食。
赵雅被揉着肚皮正舒坦着差点儿快睡着，结果也被汤国容拎着耳朵撵出去消食了。
难得丰盛的一顿晚饭，赵雅吃得撑了，一边消食还一边馋，可惜肚皮装不下，就跟在赵保国后边儿，暗示他：“哎，要天天都能吃这么好，就好了。”
“你说是吧，哥。”
赵保国差点儿脚下打个跌，完了只回她一声呵笑。
想得太美，现在哪有这条件。
赵雅见他没接话，还急了一下子：“实在不成，这隔三岔五的，能解个馋也不是不能接受啊。”
哟，这把你给委屈的……
赵保国就瞥她一眼，眼神特别容易让她瞧明白，还没睡就发梦了。
赵雅瞧得很清楚，不免丧气，好吧是她想太美。
“唉，这破日子，太难熬了……”
从屋里收拾碗筷正准备到灶棚那儿去洗涮的汤国容，就听不惯了。
“家里少你吃了，还是少你喝啦？”汤国容都搞不明白她闺女儿是咋想的了，要说这日子，比不上以前那是肯定的，可大家伙儿不都一样吗？
在山上，自家条件还是不错的，至少这半年来，没叫家里谁饿着过，怎么说肚皮也填得饱。再加上有儿子在，这肉不说想吃就能吃上，可三五不时的，也能尝个味儿。
而且家里头还养着三只羊，那头大羊现在还出着奶呢，她自己是不爱这个味儿，所以不怎么吃，可味儿再怎么不好，那也是羊奶，营养着呢。
第二百五十五章
每天挤出的羊奶，除了给娘家爹妈那边送两份，一份给老人，一份给龙凤胎的，也就给孩子他大爷爷大奶奶分一份过去。
然后再剩下的，都是给孩子们吃的。
说什么难熬的话的，谁家都能说，就他们家，这话说出去，也不怕被打的。
“哎，妈我就是随口一说。”
汤国容打了水进灶棚：“多大个人儿了，说话还不晓得分寸，这一天天的也不想个啥。”依她看，就是好日子过多了，这才贪心不足，想要这要那的了。
赵雅听着也不敢反驳，免得一会儿再被数落，这几天她是没少被教训，被妈抓着了就是一阵训，她妈这一絮叨起来，话就反复来回念叨，能把人说得怀疑人生。
她决定，这两天还是老实一点。
结果还没等她老实安分做人呢，第二天她就懵逼了。
糙米粥一大盆儿，就搁饭桌上，里头放个大勺，谁吃谁盛。
对这她是没啥意见的，毕竟现在谁家也拿不出大米来了，光去岁留的稻子，那是带着壳儿的才能放到这时候，也不多，想吃米全靠她爸做的那踏椎，又不是机器去的，这用木头捶打去的壳的，肯定不能粒粒光溜完整。
所以……家家户户，那都是糙米。
这就不算啥，她吃久了也习惯了。
关键是……那一箩窝头，怎么瞅着眼色都不太对，她坐着饭桌上看一圈儿，他爸摸着个窝头张嘴就一大口，这一口小半个就没了，然后喝一口粥，稀里呼噜的，小半碗也下去了，瞧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她哥是吃得多，饭量大，可吃相上面，算得上是他们家，哦不他们整个老赵家，整个村子里也没比他更斯文的了。
她都纳闷他是怎么吃得又快又多，还不难看的。
她妈跟她一样，吃得慢也吃得少，就啃一口窝头，再喝一小口粥，偶尔夹一块子咸菜丝。
说到咸菜丝，看那色儿就是没拌过的，正正宗宗刚从坛子里捞出来，直接切了就上桌了的。
她想可能妈今儿起来太晚，所以才没给泡泡水放点调料拌拌。
然后古威，他吃得就比较慢了。
桌上也没人说话，赵雅总觉得哪里不对的，可要让她说，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于是也不多去想，吃了饭再说。
结果一口咬下，赵雅眼珠子差点儿凸出来。
这口感，怎么那么划嗓子？她刚想呸吐出来，汤国容一眼瞪过去，警告她：“你敢糟践东西？给我咽下去！”
赵雅屈服了，艰难的把嘴里东西再嚼巴嚼巴，憋着一张脸咽下肚，完了赶紧喝一大口粥，嗓子才算好受些。
“妈，您这里头搁了什么呀？”赵雅眼泪差点儿飙出来，一方面是嗓子难受，一方面心里还委屈的。“这都没把没法往下咽……”
赵保国见她一脸委屈，就忍不住带了笑意。
汤国容就一边吃，一边回她：“能搁啥？那肯定是粮食呗，我还能往里放耗子药咋的？”
“这口感跟以前不一样，您加啥东西往里头了。”赵雅看着手上那被她啃过一块儿的窝头，是放也不放好，吃……她是真不想来着。
“家里粮不是不多嘛，所以我就添了点儿麦麸粉，这一斤玉米面儿，搁三两麦麸粉，要天天这样下来，能省下不少吃的。”
汤国容这话说得是轻描淡写，跟没什么大事儿似的，可赵雅听得脸都扭曲了一下：“麦麸粉？
”麦麸这玩意儿，家里不是拿来喂羊的吗？
“这东西人咋吃？”合着她现在这地位一降再降，都跟羊一样待遇了？
汤国容就道：“咋不能吃？”说着她又摸一个啃了吃：“你看我，不就吃得……”说着她还顿了下，把嘴里的食物给咽下去，才接着道：“看看我不吃得好好的？”完了再看向赵二牛赵保国还有古威他们仨个：“看你爸你哥他们，不也吃得好好的？”
赵保国手上那刚吃完，又去拿一个过来，正好迎上赵雅看过来的眼神，一脸你这玩意儿也能吃得下去，挑不挑啊你的意思。
偏这时汤国容还说：“看你哥，这都是第四个了，这要不能吃，他能吃这么多？”
赵保国：…………你们母女俩斗法，干啥拿我做筏子。
“我跟他不比这个，他这人糙得很。”
“哟，还不比这个，那你跟他比啥？”
赵雅一时噎住，转而开始胡搅蛮缠起来：“妈，我可是您闺女，亲的那种。”
“也没说是捡的呀。”
骗鬼，前几天才说过的。
赵雅接着道：“您再给我做个不加麦麸的呗，这玩意儿真不好咽。”要是家里真缺吃少穿的了，她是真不会这么挑，不过现在情况可没到那份儿上。
所以，干嘛要委屈自己嘴呢。
可汤国容跟她考虑的不一样，她就觉得自家闺女，那是越来越皮，也越来越娇惯，这有吃有喝的，偶尔还能吃着肉。跟村里其它人家一个月都能尝着两回味儿的，还有那城里人连饭都基本上吃不着饱，天天野菜混着玉米面儿做成糊糊吃，这生活条件比起来，那是强出了不止一截。
就这……她还不满足了。
于是她昨儿晚上跟男人商量了，这才来了这一出。
赵雅是不知道她妈成心想收拾她呢，这会儿还在跟她撒娇耍赖皮，就不想吃这个。“妈，妈，好妈妈，亲妈妈，您再给我重新弄个呗。”
“你灌我迷魂汤也没用啊。”汤国容不为所动：“你看你爸跟我，不都吃这个，你哥跟你大威哥，那都没说挑这挑那，就你一人屁事多呀？”
“哦，咱一家人，偏你要特殊待遇？我好意思给你做，你好意思自己吃吗？”
赵雅就一愣，真想厚着脸皮说好意思，可话到嘴里滚上一圈儿，愣是说不出来。
完了只垮着个脸，神情恹恹的拿着窝头，有一下没一下，小口小口的吃着。
不过她还有些不甘心的，就问她妈：“这不才分了粮没多久，家里就没吃的啦？”
汤国容就道：“有也得省着呀，要不今儿吃了，明儿吃啥？粮食是有数的，这不得计算着来？要成日都跟昨儿一样，大吃大喝猛吃猛喝的，那再多粮食，也不够造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关于家里粮食……赵雅是不太清楚的，这档子事儿都是她妈管的，所以她这样说，她也就信了。
然后就直接冲赵保国去：“家里粮不够，都怨你吃太多。”
赵保国老老实实吃着难吃的一顿早饭，偷摸看妹妹笑话呢，冷不丁这火就烧到自己头上，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一口大锅。
他可惯她这破毛病：“合着就我吃，你没吃？”
赵雅觉得她说的是很有道理的：“我吃了，可我吃得少呀，像你一顿，都能顶上我两顿了，昨儿晚上那么多菜呢，我跟妈俩人吃的份量加起来，还不顶你一人吃的呢。”
“你自己说说，是不是你吃太多了。”
赵保国失笑：“那我要不吃，你们也吃不完哪，这天，饭菜哪能放隔夜？”完了他还补上一句：“其实我觉得这锅还得你来背，要不是你缠着妈做那么多，完了又吃不完，那能剩下那么多吗？典型的眼大肚皮小。”还怪上我了这是，不讲道理。
赵雅就不高兴了，合着昨儿吃得舒坦不记她好，现在还怨上她叫多做几个菜啦？
她不高兴，不高兴就跟汤国容告小状：“妈，你看他呀，一点也没有兄妹情，吃没少吃，还怪我。”
汤国容不为所动：“我不掺和你俩事儿。”
赵雅又看向赵二牛：“爸……你说他。”
赵二牛正好吃得差不多，闻言就把碗搁下，然后起身：“那啥，我那边还有事儿呢。”然后他就拎着工具箱，出去了。
赵雅看看妈，再看看走出去的爸，觉得可能不是亲生的了，怎么都没以前疼她。
难道这就是典型的，远的香亲的臭？以前她上学时，难得回来一趟，那家里人个个拿她当宝一样，啥活儿也不叫干，这好吃好喝的都紧着她来。
哪像现在呀……这待遇天差地别一样，妈还三两天的嫌她一阵。
赵雅跟汤国容打商量，家里粮食不多，省着是可以，但能不能……少放点儿那麦麸，或者放也可以，那磨细点儿呀，好歹容易咽些。
汤国容就瞅她：“你别看家里头没啥重活儿，可活琐碎呀，这零零整整的，一天东忙西忙的忙到晚，我哪有那工夫去整？”
赵雅眼神儿又飘他哥那儿去，意思很明白，你去磨。
赵保国赶紧把碗里剩下半碗粥给喝了，然后一放：“我这不得空，二舅那儿小磨还做着呢，我得跟着学。”
“你学这干啥？”
赵保国还没说什么，汤国容就先怼她：“活到老学到老，有门吃饭手艺，这多好，按我说你也该找个手艺学学了……”
见妈又开始絮叨，赵雅立马把粥喝完，然后一抹嘴，再伸手拿了个窝头，就跑出去：“妈我去山上了啊。”
汤国容在后面喊她：“我话还没说完呢。”
赵雅：“回来再说。”然后再不等汤国容说什么，一溜烟儿就跑远了，都不敢到隔壁去喊柏颜一声，这一停留，不得被她妈逮着念半晌？
“这死丫头，就不能好生听我说几句话？”
这时古威也吃完了，起身时犹豫了一阵，然后开口道：“婶儿，要不我去？”
汤国容听着一愣，去啥去？
古威：“磨面儿。”
汤国容就笑起：“你别听她的，这孩子一天天的事儿多，想起一出是一出，自己不干活儿还尽爱使唤人。”
“我寻思着家里粮食不多了吗，我这……本来拿粮食也没多少，吃得倒挺多的，这不干点儿活儿，我也不好意思待着，这磨麦麸儿挺累的，叔有事儿忙着，家里也不能缺人，正好就我一个闲人，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为家里做点呢。”古威是真实诚，之前饭桌上听汤国容说是家里粮食不够，他就信了。
“我是没什么，吃的糙就糙点，年轻嘛肠胃好消化快，可叔跟婶跟我们年轻不一样，能精细些就精细……”
话还没说完呢，就看到他婶子一阵笑。
汤国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古威还挺蒙的，他这话哪里惹人好笑了？
“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见他迷茫的样子，汤国容就把今儿早上这一出是为什么的事情跟他说了，完了才道：“你别有什么负担，家里粮食够着呢。”
古威才松口气：“我以为真缺了呢。”完了他又补上一句：“婶儿，要是什么缺了，您也别不好意思提，我这……”
汤国容想也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便挥手打断他：“你就安心住着，家里事儿有大人考虑呢，你小孩子家家的，想太多老得快。”
小孩子家家的……古威心想我这岁数，还小孩子家家的？
他正想再说两句，然后汤国容没给他这机会，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撵他：“行了行了，家里没你啥事儿，你出去找朋友玩儿吧，中午记得回来吃饭就行。”
古威哪好意思，就说：“要不我去磨坊那儿再磨点玉米面儿？”
汤国容就道：“家里的还够吃几天的，现在不急磨这个，保国不托他二舅做小磨吗？不是今儿就是明儿就能好，等到时候拿回来，咱就在家磨，不跟村里那些老娘们儿挤磨坊。”
古威出去是出去了，可他出去就直接把空桶给挑走，完了去大水缸那儿挑了一趟回来，把家里水缸给灌满了水。
汤国容刚洗好碗筷从灶棚出来，正准备拾掇拾掇院子，就见他挑着水回来，心里头高兴着，嘴上却假意埋怨：“哎，不说叫你去玩儿吗，家里头没啥活儿要干的了，水还多着呢，不急着去挑。”
古威就笑说没事。
中午那顿，赵雅是不意料的没回，赵保国跟古威是都在家，饭桌上汤国容照例念叨了几句那不着家的闺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养了两小子呢。”哪家姑娘像自家那么不着家的。
赵二牛跟赵保国是都没接他这话，就埋头吃饭，赵二牛那是不能接，顺着她话一块儿埋怨数落吧，转头她就不乐意，那火儿就能烧他脑袋上。
赵保国是不敢接，顺她说，她就能数落自己，说没兄妹爱，说他没管好。反着她说呢，说小妹好话呢，她还得抹泪说俩兄妹一个鼻孔出气，就知道来气她这当妈的，完了再念一通当年怎么困难，再怎么一把屎一尿的把他们俩拉扯大……
第二百五十七章
至于古威，他一外人，还是寄人篱下的那种，就更没立场接这话了，没看赵叔跟赵保国，都没吱声吗。
汤国容边吃边絮絮叨叨，可没个捧场的，她絮叨一阵觉得没意思，就不说这个了。转而说起家里的事情来，比如说家里素油再过两天就没有啦，以后就只能吃猪油了，可猪油也不多，就前段日子部队里来人打了野猪然后村里分肉，他们家里分的是半肥半肉的，那猪油是用肥肉熬出来的。
不多，她就犯愁也吃不多久，以后要没油了，怎么炒菜。
这话赵保国就敢接了：“没事儿，咱家不多，别家也不多，猛叔肯定得想法子。”
汤国容一想也是，便又不提这个，又说起李亮那两龙凤胎来，说亮子媳妇儿奶不够，俩娃成天饿得哇哇叫唤，好在他们家养了羊，这羊奶还能凑和着应付一下，等羊奶没了以后俩娃就得委屈了云云之类的话。
赵保国也没提说到时候他再上山去捉一只母羊回来的话。
毕竟那娃又不是他的，是李亮的崽，他这当叔的，哪能啥事儿都管，这要管多了，不知道多少风言风语要往出传呢。
就家里的那羊，他逮回来原也不是专门想着表嫂怀着孩子要生了的缘故，是刚好碰着了，又想着两方家里的老人，就逮回来，至于表嫂那边奶的问题，他只是考虑着要是不够，能分一点儿而已。
汤国容说一通，也就不说了，毕竟还是别人家的事儿。
然后她又问儿子：“咱家那磨，你二舅有没有说啥时候能好？”
赵保国就道：“差不多下午就行了。”他上午就搁二舅家蹲着看，跟着学学，至于上手……他还一直跟圆磨盘较劲儿呢。
汤国容听了就高兴起来：“那敢情好，回头咱自家就能磨面儿了。”
午饭过后，赵保国也不歇晌了，他现在玩石头正玩得起劲儿，打十个能成功一半了，他决定等到成功率能有八九层的样子，再上手学下一步。
所以吃完饭，他就又准备上二舅家去，刚迈腿儿就被他妈叫住了，交代他：“过会儿去猛子那儿，把咱家的盐给领回来。”
赵保国就点头说好。
然后在二舅家呆到三点多时，才跑去猛叔家领盐，走时二舅知道他要去猛叔家领盐，就叫赵保国顺便帮他家的也领回来。
赵保国也应了，到了猛叔家领了自家的份，二舅家的份，然后他还问了句：“我大伯家的领了没？”
猛叔就说人还没来呢。
赵保国原想着也帮着领回去，可再一思虑，大伯又没嘱咐他一声，他还不做多余的，免得开了这口子，猛叔以后不好做。
于是他这话又咽回去，然后就离开了。
猛叔看着他离开，还松了口气呢。
赵家四口人，古威是没得分的，只能蹭他们的盐吃。
四口人，五百斤盐是分给他们俩个村村民的，依旧是按老弱占成人一半的分量来分的。均分了，一个成人能分得一斤多一点。赵保国四个成人，总共分得四点八两多点。
他二舅家四个成人，俩个小孩儿，还有俩还吃奶呢，吃奶的暂时不分，毕竟在他们满六个月前，盐分都是从母乳中吸取的。
所以分盐就没他们的份儿，总共分得六斤多一点。
能吃上三个多月，当然，这是仅供食用，要腌点菜什么的，那就不可能了。
所以这盐一拎回去，二舅妈就直念叨太少太少。
二舅一边戳着石头，一边说：“有得吃就不错了，这玩意儿现在可没地儿买去。”
二舅妈就说：“可也太少了，想泡个萝卜都不行。”
二舅说那也没办法，不行就不泡，回头晒成萝卜干得了。
二舅絮叨几句萝卜干没泡萝卜好吃之类的话，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至于赵保国也没先回家，而是把盐放一边儿，继续跟他二舅一块儿捣鼓石头，然后等二舅把给他家的小石磨打完了，才拿着回去。
汤国容看了盐，跟二舅妈一样一样的，直说太少太少。
赵保国就用他二舅一样的说辞，没法儿泡菜腌菜，就做菜干。
汤国容心说也只能做菜干了，毕竟没盐吗。
晚饭赵雅是从来不缺的，汤国容在饭桌上交代她一个事儿：“以后家里磨面儿，就是你的事儿了。”
赵雅就：…………
“我可不去。”谁爱去磨坊去磨坊。
汤国容就一指放在角落里的小石磨：“没叫你去，看见没，你二舅给做的，咱以后在家里头就能磨面儿，你要嫌掺了麦麸的窝头不好吃，就自己动手没，要不然就把嘴闭上，别嫌这嫌那。”
赵雅顿时就垮了脸。
“妈，您也不能光叫我一人儿做这个呀。”全家人一天得吃多少粮食，干叫她自己来磨，那不一整天工夫就搁这上头了？
她又不是机器人。
汤国容就考虑一下：“也是，叫你坐一整天，你也做不住。”她就又看看儿子，再看看女儿，最好眼神再瞄了一下古威。
“那就你们仨儿，轮流来。”
赵保国没意见，古威也没啥意见，在人家里住着，少不得要干点活儿。至少人家没把他当牛马一样使唤，吃喝住什么的，这待遇跟赵保国他们都是一样的，没区别对待。
他挺满足的。
赵雅还是有些不高兴，可也不多说什么了。
汤国容还问一句：“没意见吧？”
古威连忙就道：“应该的。”
赵保国就说：“小雅坐不住，要不她就算了，我……”他刚想他一人就可以，结果她妈就一挥手：“坐不住也得给我坐住了，这么大个姑娘，天天儿干吃吃不剩，干啥啥不成的，说出去都叫人笑话，你看看哪家姑娘跟她似的，一天到晚外头瞎野，不到饭点儿不着家的？”她犯愁以后这姑娘要摞手头嫁不出去了。
赵雅听得脸都垮了，拉着长长的语调：“妈…………”
“叫妈也没用。”
古威这会儿也说话：“婶儿也别这么说，小雅是活泛了些，可也不是不干活儿，只是不爱干家里活儿，她常往山上跑，回来也没空手呀。”野味儿是难得打着回来，可什么果子野菜山货之类的，那是常常有。
第二百五十八章 找抽
汤国容听他说这话心里就乐呵，觉得自己那主意，说不准就能成，要不然这自家闺女，她瞅着都伤眼了，古威还能看到她优点？
她刚想含蓄着谦虚一下呢。可架不住闺女儿不给力，这是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的，平日打击她都不能没自信，现在被一夸那还能得了？
这会儿一脸得瑟的嚷着：“听见没？都听见没？知道我可不是一点贡献都没有。”然后她跟汤国容说：“妈你自个儿听听，这说明啥？这充分说明了群众的眼光，那是雪亮雪亮的。人一外人儿，都能看到我长处，你一亲妈，怎么偏偏抓着我短处不放呢？不夸夸我就算了，还天天打击我，您瞧瞧外头，谁家妈跟您似的，一天不嫌弃自个儿闺女儿都不痛快。”
汤国容给气得直运气，一巴掌就糊她脑门儿上：“看你这脸皮厚的，哪个姑娘跟你一样？自个儿夸自个儿，咱要点脸儿成不？”
“数落你都这德性，要再夸两句，你不得上天哪？”
赵雅就嘻笑：“我倒是想，可惜也没长俩翅膀。”
汤国容给气笑了：“滚！”一天天的干活儿不成，嘴皮子倒翻得利索。
赵保国看她精神头这么足，于是也不给她说什么好话了，精神足多干点儿活，也是好事嘛。
要赵雅知道，就因为她这一番得意忘形，从而失去老哥的帮忙，不得悔得肠子都青了。
午饭过后，赵雅立马就溜了，汤国容本来还想着，等一会儿孩他二舅那石磨拿过来，正好把她拘在家里干点儿活呢。没成想她就转身进个灶棚的工夫，人就又跑没了。
可把她给气得，直冲正准备出去赵二牛发火：“你看看，你看看，一转眼，人又跑了。”
赵二牛：“等回来我说她。”
“能指望你说她？”女儿跑了，就拿她爸来顶缸，汤国容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是看这也不顺眼，看那也不痛快的，脾气有点儿暴躁：“她长成今天这样捻轻怕重的德性，不都是你们爷俩儿给惯的？”
俩口子嘛，汤国容最近脾气暴，赵二牛是最清楚的，不过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比以前更爱唠叨一些，他多半都是顺着她一些，这会儿也不跟她争，只好脾气的说：“行行行，都我跟儿子的错，这样，等小雅回来，你想咋收拾，就咋收拾，我肯定不拦着。”
汤国容是憋着一肚子火气要发的，到了晚上赵雅回来，饭菜都是摆上了的，她还没等上桌呢，就被她妈给揪着耳朵好一顿收拾。
她见势不妙赶紧就跑，被汤国容拿着藤条追得满屋窜，她一边逃窜一边向赵二牛求救：“爸，你管管妈呀。”她这才回来，又没招她也没惹她的，莫名其妙的，怎么又动上手了呢？
难道是更年期到了？这么暴躁。
赵二牛说不拦，就不拦，只当没瞧见。
“今儿你叫爷也没用！”
向赵二牛求救无望，赵雅又向赵保国求助，撒丫子想往他后头奔，让他给挡挡。
可没得逞，赵保国一见她奔自个儿来了，又看老妈在后头拿着藤条气势汹汹，他也不敢撸虎须，抬腿儿就闪开，然后就叫满怀希望的赵雅给扑个空。
她一脸蒙的，咋回事儿？
没等她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落个爹不疼娘不爱，老哥也不管这样众叛亲离般的地步时，身上就挨了几下，结结实实的。
疼得她直跳脚。
“汤国容同志，您这就过份了啊！”
“过份吗？”汤国容停下，叉手喘气，然后看向赵二牛跟赵保国问。
爷俩儿动作很一致，摇着头道：“不过份，不过份。”
“听见没？”汤国容再看使劲儿搓着胳膊揉的闺女儿：“不过份，你上午不还说群众目光是雪亮的？”
现在就更亮堂了。
赵雅：…………
汤国容结结实实收拾了她一顿，饭桌上从拿筷子起就开始训她，直训到饭吃完了，她话还没数落完，又拎着她给收拾碗筷，从开始洗到洗完后，才算收了声。
赵雅整个人都不太好。
赵保国是一半句好话也没给她说的，毕竟老妈最近火大，小雅又常跟她顶杠头，这被收拾了，还不是自个儿找的？
什么兄妹爱的，并没有，毕竟死贫道不如死道友。
老妈铁了心要收拾她，他再上前说这说那，这不是自找苦头，到时候赵雅不会被放过一顿念叨不说，自己也被扯进去一块儿挨训了。
所以，哥会记得你吸引老妈火力的贡献的！
记得也没用，他正准备歇下时，好容易逃脱老妈唐僧式念经的赵雅就跑进来，一脸不善找他算帐，被子给拍得啪啪亮！
“吃枪药啦？”赵保国瞧她一眼：“大晚上跑我屋来，跟我大眼瞪小眼儿的，咋，显你眼大啊？”
赵雅气呼呼的瞪他：“你居然袖手旁观看我笑话，还是不是亲哥了？”
赵保国开着玩笑：“是不是亲的，你得问爸妈，你问我，我也不能知道啊。”
赵雅气死了，伸手就去掐他脖子：“啊！！！谁跟你开玩笑呢，我说正经的呢！”
“别闹！”赵保国把她手扒开，一本正经：“我也说正经的呢。”
赵雅抄起床头一个枕头就拍他脑袋上。
“行了行了。”赵保国把枕头给抢过来：“妈揍的你，又不是我揍的你，你不高兴，就冲我发脾气？当你哥是软柿子捏啊？”
赵雅气呼呼坐下，然后重重哼一声，主要是表达她对自家老哥眼看自己被收拾却一言不发的不满。
赵保国表示：“你自找的，明知道妈这几天脾气不太妙，还不会收敛点儿，老跟她对着干干啥？不是找抽呢吗。”
赵雅：“我哪知道她来真的。”她又不是第一回这样了，可以前妈不也没当真，打人也就是吓唬吓唬，哪回也没真下手的。
赵保国呵呵一笑：“该！这回知道老妈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了吧？看下回还敢不敢。”
赵雅嘟着嘴抱怨：“以前她也不这样呀，哥，你说咱妈这年纪，会不会是更年期到了？”不然这脾气，越来越大。
第二百五十九章 通知
赵保国就瞥一眼她：“这话你当她面儿说去？”
赵雅就一缩脖子，刚才被收拾，现在又去说这个，她找抽呢？这会儿躲风头都来不及。
“看来得我得在家蹲几天。”别在这这种特殊时期，招了老妈眼，然后再被收拾。
赵保国嗤笑：“你当家里是茅坑呢？”还用上蹲这个字了。
赵雅就一脸吃屎般表情：“这不就个形容词儿吗。”至于吗他。
赵保国就往出撵人：“行了，都这点儿别赖我屋里，赶紧回你自个儿屋去。”
“哎，我就呆呆怎么啦。”
“你这么大一姑娘，大晚上不睡觉，呆我屋里说出去好听吗？
“这有啥，你可是我亲哥来着。”兄妹俩说会儿话，外头什么人会想歪？那起子心思变态的才会。
“没说不是。”赵保国见她赖着不动，他就直接拎她，然后往出推：“但这个点儿了，你不困我还困呢，谁有工夫跟你瞎聊。”
“赶紧走走走。”
赵雅一脸不高兴：“这么早你睡得着吗你。”
“嘿，我睡不睡得着，你比我更清楚啊？”
“少找借口，我看你就是嫌我烦！”赵雅哼哼着跑了，完了还摞下句：“不爱搭理我，我还不搭理你呢。”
赵保国：这傻孩子！
都这点儿了，一会儿古威都洗完回屋了，就是他还精神着，人不要睡觉的呀？
不过她人已经哒哒哒跑回自己屋，还气呼呼的把席帘子给放下来了，他也没想过再多些一举跟她讲讲这里面不合适。
赵雅挺小心眼儿的，过了一晚上，早饭时也没给赵保国好脸色看。
赵保国也不以为意，就边吃早饭，边跟爸妈说话。
汤国容在饭桌上给他们仨儿下达任务，说是一天至于给磨十斤玉米或小麦粉，不拘哪个都成。
赵保国跟古威从一开始，就没什么意见。
石磨都弄回来了，昨儿下午他跟古威俩都在家，轮流着磨了两小时，也磨出三四斤来着。
所以十斤，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
赵雅倒是很想有点意见的，毕竟十斤，她觉得多了点儿，一家子这么些人，一天也吃不了那么多呀，那磨太多搁久了不是容易坏吗？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敢表达什么意见，毕竟昨儿才挨了顿收拾，这会儿也不敢再顶嘴。
何况……老妈正对她虎视眈眈呢。
不过意见虽然不能提，可别的福利，她还是壮着胆子争取了一下：“那要磨完了……”
“磨完了，你爱干啥干啥去，不在我跟前儿碍眼，我还清静些呢。”汤国容说时是一脸嫌弃的。
还真能把活泛爱动的闺女儿一直拘在家里不动弹啊？她又不是后妈。
赵雅听了就高兴起来，彩虹屁狂轰乱炸：“哎，还是妈疼我。”然后甜言蜜语一套一套来。
把汤国容哄得心花怒放。
赵保国听得鸡皮疙瘩都起一身，也是难为她从哪儿想的那么多词儿。
古威吃着窝头，嘴角都一抽一抽的。
倒是赵二牛听着不太痛快，重重了咳了一声，光妈好，把爸摞哪个旮旯了？
赵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转而冲着赵二牛也是一顿马屁狂拍，哄哄这个，再哄哄那个，嘴上好话不停，还不耽搁她吃早饭，这技能也不知道怎么练出来的。
一家子正其乐融融呢，外头敲起锣声，由远及近，且还有人用喇叭说着什么。
赵保国听力比较好，老早就听着了。
“好像是村里在宣布什么。”赵保国对他们说。
然后等赵雅住了嘴，汤国容他们就侧耳细听，完了什么也没听见。
“没听着动静啊。”会不会儿子听错了？
赵二牛是相信儿子的：“毛蛋儿耳朵尖，听得远，估计再一会儿，咱也能听着了。”
古威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是啥玩意儿也没听见，也不知道赵叔哪来这么大的自信。
然后没等两分钟，锣声就很明显的传了过来，随之还有二子的大嗓门儿，主要是通知什么呢，通知每家户主，八点半去晒场开大会。
这边通知了一圈儿，保证每家都听到了，二子又敲着锣去其它地儿通知了。
汤国容就跟赵二牛商量：“你去还是我去？”
赵二牛无所谓：“随便。”
女人最不喜欢听的，就是随便了，汤国容也一样，一听他说这词儿，心里就有股无名火，特别想往出发。
“随什么便啊？家里有这人儿吗？”汤国容没好脸色：“你这人咋这么不好伺候，问你个事儿，你随便，问下顿吃啥，你还随便，完了我真随便弄弄吧，你那筷子都不爱动的，不爱吃你随什么便哪？”
赵二牛：…………
“我那还有事儿呢。”赵二牛：“不行让毛蛋儿过去。”
汤国容又道：“你天天搁那儿做东西，就没听猛子提过，到底啥事儿啊？”
赵二牛：“我就个木匠，村里事儿又不该我管，他跟我提这干啥？”
意思是他啥也不知道了呗？
汤国容就瞥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转而催起赵保国来：“赶紧吃，吃了早点儿去，还能占个好地儿呢。”
赵保国应一声，然后吃饭的速度就更快了。
吃完汤国容就催先去晒场那边，还塞了个小板凳让他带着，到时候还能坐一下，不用一直站着，那脚不累的啊？
赵保国接受老妈的好意，拿着板凳就出去。
“妈，我也想去。”
“你咋不上天？”汤国容就怼她：“老实搁家呆着，玉米面儿不用磨啦？”
没征得老妈同意，赵雅就一脸悻悻。
然后接下来这幕，就更让她心里不平衡了。
“大威啊，村里开大会，肯定是有啥正经事儿要商量了，你要想听听，一会儿吃完饭，也可以过去听一下。”汤国容对古威那态度是特别的和蔼：“说不准也有你们这边的事儿呢。”
古威道：“我就算了，要真有什么事儿，保国哥回来也会说，差不了什么。”哪用得着再多跑一趟，有这工夫，还不如在家里头多表现表现。
汤国容一想也是，便也不开口说什么，转而又催起他们吃饭，说再一会儿就凉了，完了还嫌弃赵雅吃太慢。
第二百六十章 哗然
要么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呢。
本来这段日子是农闲，赵保国打算就这两天，喊上姚大玮他们俩个，再叫秦胜他们四个，他爸的四个大小徒弟，看得不得空一块儿上山。
搞点儿正经肉，毕竟他妹都惦记好段日子了，就是他自己，也老长时间也没吃过猪肉，家里人就更别提。
就想着呼朋唤友，进山搞个大的。
谁料，这就要开大会了，得，开就开呗。
这一开大会指定有事儿，这一事儿就没法儿清闲，那吃肉……还得往后拖拖。
他拎着小板凳，喊上隔壁勇哥一块儿走的。
他大伯赵庆祥，是户主，才五十出头，乡下汉子，那就是六十了，照样健朗，这会儿也背着手出来，要一块儿去看看。
至于板凳什么的，这有儿子拿着，哪用老子辛苦。
赵大伯背着手走得悠悠哉哉，还拿着个老烟杆儿，路上碰着村里人。
“哎，你那儿还有烟丝哪？”跟他差不多岁数的大伯眼馋：“这藏得够紧的，点上点上，分我一口。”
赵大伯：“现在点啥点，一会儿到地儿了再说。”
晒场那边陆陆续续人来齐了，不仅是两个村子的村民，还有城里人也来瞧热闹，想着要真有啥好事儿，他们也不能给被摞一边儿。
于是各家都有人过来，有些一家只来一人，有些那上拖家带口的，都跑过来了。
跟村里人都在牛角山上住着，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些人是不太招人喜欢，可也总有些会做人，几个月下来，跟村里人相处还比较好的。
这会儿碰着熟人儿，赶紧就上去打听：“叔，这么大动静儿，到底啥事儿您知道不？”
“不知道啊。”那人也纳闷着呢，按理说正农闲，能有啥事儿得叫开大会的？现在又没个政府管了，自然也没什么国家的新政策要村长传达什么的。
大家都仨仨俩俩的凑堆儿，闲聊瞎猜。
一时间晒场这边是很热闹的。
赵保国是老早就找了个靠中间的位置，放下板凳坐着等了，趁其它人还没反应过来前，在人群里瞧见姚大玮他们，就赶紧招呼他们到自己这边来。
姚江两家，江爸姚爸姚大玮跟江大哥都过来了。
赵保国没瞧见江明策，就问姚大玮：“老大呢？”这俩人自打上了牛角山，反正是干啥活儿都凑一块儿的。
“我喊了，江姨说他还睡着呢，早饭都没起来吃。”姚大玮说着一脸暧昧，冲赵保国挤挤眼：“我猜他是昨儿晚上太累了……”
这话里意思…………
赵保国无语：“留点儿口德成不？”
姚大玮嘿嘿笑：“说实在的，咱是不是弄点儿啥鞭，给他补一补？不然这肾虚了，多伤人自尊？”
“有意思吗你？”赵保国翻白眼。
俩人在这边瞎扯淡，江爸姚爸他们已经蹲边儿上跟赵大伯聊起天来，赵大伯还特别豪爽的，把那烟分给他俩一人抽了俩口，解个馋。
要搁以前，这俩人也看不上这土烟，可现在情况又不一样，能有口烟抽想都别想了，现在能分得一口，一时间觉得这烟味儿，比以前抽过的什么大中华都要够劲儿多了。
猛叔徐强他们，还有俩个村的支书，没多久就来了。
也不知道为啥个个眉毛都能打结一样，几人挨着头说了好了一阵，后头还差点儿争得面红脖子粗，最后划上了拳，到了猛叔没赢，他输了，于是他上台，临了徐强还把大喇叭塞给他。
开个大会，跟上战场似的，猛叔那身影，莫名还有点儿悲壮。
前面赵保国是没看着的，后来他无意间一扭头，就看到猛叔那一脸悲壮的表情，手里握着个大喇叭，大步走过来。
然后他一抹脸，表情就又变了，变得镇定自然。
他心里还犯嘀咕，这是玩儿川剧变脸呢咋地？
这会儿他是不明白为什么猛叔过来前那样一副表情。
不过……在猛叔把开大会的中心思想传达下来后……哦应该说是刚说出来时，底下顿时群情愤涌，乱糟糟起来。
赵保国就明白了。
“啥意思儿？”不管是村民们，还是那些城里人，这会儿个个都愤怒得脸涨红，火气那叫个冲天，这要搁动画片里头，脑袋上指定三团火：“咱自个儿吃都还吃不够，还交税？”
而且还是总收成的三分之！咋？看着天儿乱了，有人想搞想复辟啊？
这谁也不能忍！
有年纪大的老人就眼泪都出来了：“猛子啊，这儿都是乡里乡亲的，不是看着你长大的，就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可不能丧了良心啊！”
“就是！不能丧了良心！”
“凭啥呀？咱辛辛苦苦种的粮，凭啥白给人哪？”
自个儿还不够吃呢。
村民们都十分激动，人挤着人就上前，想问他个清楚。
猛叔额上的汗直流，他都没功夫去擦，只苦着脸安抚大家：“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我这话还没说完呢，有什么问题，等我说完了，咱再商量成不成？”
猛叔说话是拿着喇叭的，这声音一传，四面八方扩散出去，底下人全能听见。
猛叔这个村长，都当了十多年了，虽然……也没做出什么大贡献，可也没压榨过村民，但凡村里哪家有事儿，他能帮的都不推托，跑前跑后跑东跑西的事儿，没少干。
所以……哪怕这会儿大家心里都焦燥愤怒，还是给了他个把话说完的面子。
“唉，这世道乱了，咱就不是党的人民啦？”猛叔对大家伙儿说：“这交税，不是正常的？以前都能交，现在咋……”
“那以前跟现在不一样啊。”他话还没说完，底下就有人忍不住：“以前地多田多，农业税又少，咱粮食多得吃不完还能拿去卖，交税是可以的。可现在哪能一样呢？”
“以前那一天三顿，吃多了剩的不爱吃还能全倒了喂牲畜。现在呢，一天两顿都不敢吃饱，生怕来年青黄不接，就这……肚皮都饱不了，再交税，这日子可咋过？”
很多人都附和：“就是，咱自个儿都吃不饱呢，再交税日子可没法儿过，那税还那么重。”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大会
猛叔觉得头疼，可该劝的还得劝：“哎，咱们是在这儿，只用愁咋饱肚皮就成了，可不知道外头情况，那死了多少人都没个数儿，被怪物吃的，饿死的数不胜数呢，现在是哪儿哪儿都不安全，除了咱这儿。”
“你们说咱占了这世上最安全的地界儿，没有生命之忧了，不得为外头饿着肚皮还得跟怪物争命的同胞考虑几分吗？”
“咱这儿再地再少，好歹种得出粮，那外头可不一样，没一个地儿安全，那土地都不长庄稼啦，咱国家这么多人，要没点儿进项，敢情以后就靠以前那儿储备过活？能吃几年的？吃完了呢？要不大家伙儿全饿死？要不干脆钻怪物肚皮里去让它们吃了得了？”
这一番话说得，村民们不是没有感触，兔死狐悲是有的，可更多的……还是庆幸，庆幸自己就长大牛角山下，这才在怪物频出的世道里，有了一席安生之地。
至于什么为人类奉献自我之类的大义，不好意思，小老百姓儿完全没这么高的觉悟。
关键还是猛叔说得情况太吓人，一听，全世界都这样了，人都快死光光了，这外头多危险哪，国家都没有办法了，他们能有啥办法？
要情况没有这么严重，国家还能控制局势，他们咬着牙也要出一份力，至于现在……还是各管各的吧。
毕竟自己肚皮都吃不饱了，那想帮忙，也没余力的呀。
人性到底是自私的，自己的性命，总是排在他人前头。
像那种苦了自己，幸福他人的人，不是没有，可太少。
英雄一般都是悲剧的，英雄的家人……就更悲剧。
小老百姓，也没有这种觉悟，都是先紧着自家的，要自家够了，或处于同情，或处于旁的什么理由，多余的，才会拿出来帮帮忙什么的。
赵保国活了几辈子，也还是普通人，他也没有英雄的觉悟。
不过虽然他没有这觉悟，但是他好歹眼光长远，会分析局势，所以……交税他是赞同的。
毕竟他们山上，有些物资是必不可少的，而且还是消耗品，没有了呢？
还不得指望外头送进来？现在要撕开脸，以后吃盐咋办？
现在是家家有衣裳有被子鞋子什么的，可这些也穿不了一辈子，要坏了不能穿了呢？
没地儿买去，倒有人会自己做的，可你会做也得有布料，没布料再好手艺，那也白搭！
退一万步说，你说会织布，也得有纺织工具，而且纺织前，不还得有纱？
啥玩意儿都没有，根本不可能自给自足。
所以部队那边的要求不能拒绝。
现在也就是他们村里人占了个地势优势，当先发现这地儿，然后直接就撤上来，又马不停蹄的种上了庄稼。
可人也不是非他们不可的，他们要是实在不愿意，部队那边完全可以再从外头，接人过来，越龙岭这么老大的地方。
山谷又不老少，能种庄稼的地儿，四下找找，也缺不了。
这有地，还怕没人来种？
外头不知道多少人，赶着抢着争着愿意来呢，别说是三交一这种事情，就是全交，然后自己领每天口粮能维持生命的那种，也多得是人来。
毕竟在越龙岭住着，至少饿不死，还能睡个安睡觉。
可外头呢？村里人没历经过那种苦，完全没有发言权的。
外面有多苦，也只有现在还在外面生死挣扎的人才清楚。
猛叔还在上面苦口婆心的劝，但……完全没用。
村民表示，想从他们嘴里夺粮，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也不可能。
现在这世道，那粮食，就是命哪。
你要粮，不等于要命？
好吧，好话说不通，猛叔也不是吃素的。
他表示部队那边说了，交税才是国家群众，为国家做贡献的，才有国家庇佑。然而不愿意尽公民义务的，那国家也没必要庇佑他们。
毕竟，你都不把自己当国人了，国家也不会犯贱非得上赶着要保护你。
这话一说，底下还真是乱了一阵子，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
他们这在什么地儿哪，用不着国家，也好好的没生命安全不是？
于是虽然有些老人心里有些惶惶，可年轻人，多半都没当回事儿。
这时猛叔又表示，越龙岭是国家的领土，要不是国民，肯定不能搁这儿住，说不得部队什么时候，就得派人来驱逐他们。
这就戳到人心窝子，谁还不知道外头就跟地狱似的，那离开牛角山，还能活？
至于说跟部队对着干什么，小老百姓没这胆子，也没这本事不是。
恐吓过后，猛叔又开始跟他们分析：“哪怕事情没到这一步，可咱要是不交税，以后村里要缺了什么，没了什么，往哪儿找补去？”
“那部队……”底下有人说。
猛叔就瞧他：“那么大脸呢？啥贡献也没有，有脸要人东西吗？”村民听了就若有所思，粮食重要归重要，顶顶重要，可不代表别的，不重要了。
比如说……前两天村长给分下来的，盐！
“他们还真能不管咱们呀？”有人表示不信邪。
猛叔就呵呵笑：“要不你试试？”
那人当即就缩头不吭声了。
猛叔又说：“再说，不交税也成，上面说是不强求，是我向上面请求交税的。”
“为什么呀？”
“猛叔你脑子坏啦？”
不交税不挺好？白花花的粮食，自个儿还吃不饱呢，白给人干啥？
一时人心浮动，村民们心底不无埋怨。
猛叔道：“不交是可以，可我觉得最还是交了，这样做也不是我脑子有毛病，关键是交了，跟不交那待遇不一样。”
“就像盐吧，只要是个人就不能不吃，咱不交税是可以，但以后要缺盐了，再想像以前那样，上面直接给调配，就不可能，没这待遇。”
“想要吃，可以呀，拿粮去换，十斤粮换一斤盐，还有别的东西，比如家里被子什么坏了，衣裳穿得不能再穿了，再好衣裳，也穿不了一辈子吧，等没有了呢？咋办？裸着哪？咱又不做衣裳，再说做衣裳还得有布呢，这些一应物资，没法儿自个儿全弄到，还得靠上头，要咱交税了，有缺的了，打个申请上面就能直接分，要是不交税，还得拿粮换。”
第二百六十二章 商量
郭昆也看得明白他的小心思，不过他性子软，一般也不计较，再加被他这样一提醒，自己也动了点心思，便又转回去问赵保国。
赵保国正翻着资料研究呢，见他刚出去一会儿又进来，便也好奇他来意，就问。
郭昆脸皮比较薄，磨蹭了半晌，才吭哧吭哧把来意说清楚。
把偷摸在外头躲着偷听的三个人，急得恨不能替他说。
赵保国得知他来意，先是怔，又是一笑，心下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倒也没对他有什么意见，不过也不会承诺他什么。
只道：“制作陶胚再添两个人手，收集柴火也得要两个，还有火口那儿，也不像以前那样谁有空谁看着，流程得分清楚，而且夜里也得有人盯着看火，所以火口那儿得专叫俩人来看，白天一个晚上一个，这就得六个人了。”
里面的郭昆和外面偷听的三人，闻言心下俱是微喜，六个人，能分一个名额也可以呀。
赵保国很明白他们的心思，也不绕什么弯子，就实话实说，把名额分配给他们几个让他们找自己亲近人来干这活儿是不可能的！
这事儿只归村干部们管，他自己都会去要什么名额，他们几个就更别想。
“这看村里的安排。”他这样说：“私下里不能开这头。”完了又安慰有些失望的郭昆：“不过真你觉得合适的，可以叫他自己去猛叔他们那儿报名，他们要觉得合适，肯定也招。”
这话就纯粹是安慰了，这陶窑这边正式运行，赵保国又直言说他不会一直呆这儿管这个，村干部哪能坐看陶窑让几个城里人管着？
这城里人，村里人，他们分得很清楚，自己人的利益才是最紧要的，赵保国要不管这档子事儿，他们肯定得接手。
当然，原本陶窑的那几个，一开始就在山上的，只要老老实实干活儿，他们接管了也不会往出赶，不然就等于卸磨杀驴，山上那么多城里人呢……
可再安排人去，那就得先紧着他们本地人来了。
赵保国把晚上要吃的，明儿早上要吃的野味儿给打好，又拎着三只野鸡下山去，一只自家吃，一只给他大爷爷家吃，再一只送他姥家去。
回家时跟他爸妈说一声，就直接去猛叔家找猛叔商量这事儿了。
关于取水队帮着挖下窑，猛叔表示没什么大问题，反正几十来号汉子，一人一下不会儿就搞定了，也不耽搁什么。
至于再招人手……这就得俩个村子商量着来。
他一人不能做主的，所以……他就领着赵保国去找徐强了。
徐强听了猛叔的话述，连声叫好，又打发他儿子去把村支书喊过来商量事儿。
窝沟村支书跟徐强年纪差不多大，这会儿是跟着他们靠山村支书一块儿过来的，猛叔见了就笑：“你俩咋凑一块儿了？”他是喊自己儿子喊他远房堂弟徐向伟的。
徐向伟笑了下：“路上碰着了，就一块儿过来。”
窝沟岭支书是老支书的侄子，叫洪磊，一个村长一个支书，那是农村的标配，至于什么队长之类的……那是社员时代存在感比较高的，如今农村都现代化好些年了，队长主要的责任，就是领下村干部下达政府的各种政策，领点儿福利什么的。
至于一些大事儿，还是村长支书商量着来，然后告知他们再下达到下面去。
所以……这会儿徐强家里就坐上五个人，除了赵保国，其它个个头上都顶着村长支书的头衔。
“听说山上那块儿不够人了？”洪磊不客气的拉了个长条凳坐了，还拍了拍边儿上一头，示意徐向伟也坐。
猛叔说是，叫他们过来就是商量着招人的事情。
洪磊知道这事儿是赵保国起头的，就看向他：“打算招多少人？”
赵保国就说：“暂时六个就够了。”
洪磊拍着腿儿：“这有啥好商量的？咱俩村儿，名额一村一半。”
猛叔一听不乐意：“磊子你这可不厚道，好歹这事儿是我这大侄子牵的头，辛辛苦苦风吹日晒的，瞧瞧保国，以往多俊俏一小伙子，现在都快成黑炭头了……”
“所以你的意思……”
猛叔也不客气：“我们保国又费脑子出力气的，怎么说，名额上头我靠山村得占个大头吧？”
洪磊直接就呸他一口：“猛哥你这胃口，也太大了，保国是保国，村子是村子，保国贡献大咱也不否认，没他这陶窑也建不起来。”
徐强也接口：“磊子这话很是，依我看，保国这边，以后他家里缺陶就直接村里给分，不用拿东西换，也算他做的贡献了。”其它人要陶器，那肯定不是白给的，得拿粮来换，当然多少粮换多少陶器，还是要好好商量商量的。
洪磊很豪迈的拍拍赵保国肩膀：“保国别客气，以后要家里缺啥来了，只管来说，陶器那儿缺了谁的，也不缺了你的呀！”
赵保国心里那个滋味儿，叫复杂难明。
猛叔直接翻脸：“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洪石头，徐老铁，加起都近百岁人了，能不能要点脸？欺负一给牛角山做出大贡献的孩子，好意思吗你们？”
“还什么陶器随便拿？”猛叔直接喷他们：“我们保国能缺这个？家里头没有啊？就是原有的那些破了损了，人自己有手艺，还用着换？随随便做一堆……我今儿就在这跟你俩说了，要不给点像样的，可没完！”
洪磊跟徐强对视一眼，问：“那依你的意思，想叫给点儿啥？”
猛叔自觉占了上风，开始拿腔拿调：“我们保国房子不缺，衣裳不缺，陶器，那肯定不缺了，你们窝沟岭就意思意思，给个百八十斤粮吧。”
洪磊徐强一人呸他一口：“狮子大口啊你这是？”粮食这东西，谁家也不会觉得多呀，还百八十斤？
猛叔抹了把唾沫星子：“再商量商量。”他也觉得这数量多，可要说得多了，才好还价吗，就说：“你俩也别觉得多，毕竟这要接管了陶窑，那陶器一批一批出来，还怕没粮收吗？换一个碗拿多少粮，换一个缸要多少粮，这玩意儿还是容易破的东西，以后月月年年有进项，自己比较比较，哪个划算？百八十斤粮食算个啥？”
第二百六十三章 报名
赵保国也想知道到底哪天去来着，不过他有眼色多些，知道猛叔挺愁的，就压根儿没往他那边儿去，这要打听，问二子打听不也可以。
正好赵全勇把大舅家的李亮，二舅家的李勇，三舅家的汤丰，都找着了过来，打算一块儿去找二子那儿，报个名儿呢。
赵保国挨个喊了人，然后看向汤丰：“我舅娘舍得你去呀？”汤丰是他三舅汤国胜的小儿子，打小被家里疼着宠着长大的，不说别的，他长这么大，连担水都没怎么见挑过，地里活更是一概上不了手，典型的文弱书生。
就这样儿的，三舅娘肯放他进山？就是她肯，二子那儿指定也不能收。
汤丰翻了个白眼儿：“我不去谁去？难不成叫我爸还我妈去呀？”
赵保国：“那不还有辉子吗。”
汤丰闻言白眼又翻了一个：“他走不开。”嫂子那肚皮都六个月快七月了，这活儿也不能做，挺个肚子看着就叫人心慌，那脚都开始肿了，没站一会儿子，就扶着腰可劲儿揉。
还能叫爸妈给端水端饭的伺候着？那肯定得她男人伺候。
大哥走不开，家里能顶户的男人，不就剩他一个了？这时候不出面，啥时候出面。
赵保国听了一想，便回过味儿来。
拍了他一下：“哎，懂了啊。”语气挺欣慰的，也挺感慨的。
汤丰直接把他手拨开，很不爽：“咱俩谁是哥呀？”他就不爱跟赵保国玩儿，明明是表弟，这成日吧，老成跟村里老人差不多，说个话还语重心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当哥的呢。
怎么说呢，这人聪明他不否认，可架不住他不喜欢呀，别人家的孩子，谁家小孩儿都不会喜欢，反正是从小到大，他都活在这明明是个弟弟，偏让人感觉他是个哥哥的人的阴影下的。
爸妈疼他归疼他，可……也没少拿他做对比！
赵保国笑笑，也没再去招他。
二子见了他们这呼啦啦，七个人一块儿过来，唬得手里的本子都差点儿掉了：“你们不会都来报名的吧？”
姚大玮跟江大哥当即就摆手：“我俩不是。”就跟过来看看而已。
二子抹了把汗，可把他给惊得。
“这人太多了，回头估计还得往下减减。”二子一边把除了姚大玮俩个不报名的人，其它的人的名字都记上，还一边跟他们打提醒：“不一定都能选上啊。”
赵全勇就道：“没事儿，要没选上，就在外头捡山货，也没差吗。”反正进山的队伍要打着了大家伙回来，还是照样按人头分的，顶多打猎的人，能多分一些边边角角。
他就是冲这来的，能选上自然是好，没选上……也不会落不着肉吃。
二子听了就笑笑：“可不是这个理儿，你说他们咋都想不明白，一个劲儿往我这儿来，都说要去，怕不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山里头又不是咱后花园儿，那危险还是有的，好家伙，一个个想吃肉想得眼都绿了，不怕死勒！”像那种跑得快，力气大的，来报名儿，他倒是能理解的，毕竟人有本事的吗。
像那种浑身上下加起来都没几斤重的小年轻，当打猎闹着玩儿呢？
赵保国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他就等二子手上记完了，才拉他低声问：“跟哥说句痛快话，你爸打算哪天招呼咱进册哪？”都盼着吃肉呢，不说村民们，城里人，光他妹就眼都绿了好几天了。
他要是再不弄点儿肉来，都怕哪天她睡着了把自己胳膊当猪肉给啃喽。
这馋相，至于吗。
二子叹口气：“不是我想瞒你，再说这玩意儿也没啥好瞒的不是？主要也没听我爸提过哪，叫我咋说？”
赵保国：合着他这是临时起意？
他琢磨着不会是因着之前放了个大雷，叫大家伙儿犯愁心里还不舒坦，所以才祭出这一招吧？
他这么一想，觉得还真有几分可能。
便也不为难二子，就拍拍他肩膀：“没事儿。”人不知道，还能非逼问个日期出来不成？
何况也不至于。
赵保国回到家，汤国容他们早已经从其它人那里得到这消息了，是一忧一喜。
这会儿脸上都不知道该表什么情了，赵二牛是又把他那一箱工具给拎出来磨了，做保养呢。
看着跟一点影响也没受到似的，要不是汤国容瞧着他手上那把挫子，翻来覆去磨了好几回，都快亮得反光了，还没换下一样时，她还真会以为这人这么淡定呢。
赵保国推开篱笆门，汤国容就起身三两步过来，急急问起开大会的事儿了。
“真说要交税啊？”
“猛叔是这么说的。”赵保国进屋一瞅，那俩人呢？于是就问倒了杯水过来给他喝的汤国容：“小雅他们俩呢？又出去野啦？”小雅天天儿往出跑，她不在家赵保国还真不怎么意外，可古威怎么也不在？他一向但凡能呆在家里干活儿，就不往出瞎溜达的人。
“哎，我这不听好些人说以后要交税了吗？还老多，这本来粮就紧巴巴，再交掉税，咱家还能够吃？正好他俩闲着也没啥活计，磨面儿也不急，我就给打发出去捡山货啦。”汤国容道：“趁着这事儿还没定下来，其它人也没反应过来前，咱先薅一点儿算一点儿。”
虽然不是正经粮食，可混着吃，多多少少也能省下些粮，这样一算，省下的不等于赚到的了吗？
汤国容深深觉得自己有智慧，再看看自家儿子一脸淡定，万事不过心的样子，就又自豪了，这脑子是随了自个儿啊。
再看看这会儿连儿子回来了都没注意到的男人，还搁那儿吭哧吭哧的磨挫子呢，她就难免嫌弃了一下，瞅瞅那样儿，可亏了儿子不随他。
她觉得自己以一己之力，优化了老赵家的基因。
这要百年之后，也有脸去见公婆的。
“还是您想得周到。”赵保国哪知道他妈想得那么多，听她说叫赵雅他们俩去捡山货，就竖了个大拇指赞她一句明智。
那可不是！汤国容心里更自得了，不过这会儿也不是得意的时候，她还知道到底咋回事儿呢，于是抓着儿子就一通问。
第二百六十四章 迁移之说
赵保国自然就跟她说了，汤国容一边听着，那脸色是忽变忽变的，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
“猛叔考虑的是对的。”赵保国见他妈不是很情愿，就跟她分析了一波利弊，然后才感叹道：“这局势再怎么不好，政府还是政府，从困难年代走过来，经多少风雨？遇多少困难？不照样解决了，要没这事儿前，咱们国家也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强国。”
“就是现在……那也未必不是。”赵保国道：“那裂缝又不分地域，咱国家有，那国外也有啊，外国的政治方针跟咱们国家可不一样，对民众的控制弱了不知道多少筹呢，还奉行个人英雄主义，那怪物是人力所能抵抗的吗？我猜国外不少人都死在自己的英雄主义下了。”
汤国容就摆手：“那外国人跟咱没关系。”
赵保国：“我就是感慨一下，您想想那国外，再看看国内，那大大小小的安全区都建立起来了，还不老少。”虽然官方建立的……就东南西北中四个大基地，至于其它的……都是民间私人建立的，里面的情况吧……咱就一言难尽。
“由此可想咱们政府的执行力了。”赵保国跟他妈说：“外对可跟咱们这儿不一样，那处处都是危险，活得就得争命，想天天吃个饱？多半是做梦，能有一口就不错了，还得注意着别被人抢了去了，别正吃着又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怪物从头到脚给吞了呢。”
他特意说残酷些，把汤国容唬得手都在抖：“都乱成这样啦？什么世道！”
赵保国拍着腿儿：“可不是乱吗，不过再乱，政府还是能维持的，这安全区都建立起来了，现在仅存的国民，有近半都在官方基地呢，想想这粮食上面的压力，得多大？”
外面地还不能种了，汤国容下意识道：“这一天得吃掉多少粮食哟。”
赵保国道：“那不是个小数字。”他看了看他妈，说：“您想想看，这外头处处都难，就咱这儿块儿，安安生生太太平平的，政府那边能不把主意打这儿来吗？”
“咱也是人民群众，所以没强行执行。而是先让猛叔来跟咱们提个醒儿，好叫做个心理准备。要咱们真心不识相，就这么这点儿人，哪怕什么物资都不缺，完全能够自给自足，可算上那些城里人一块儿，拢共不过四五百号，能蹦哒个啥出来？人一轮齐射，全凉透！”
“哎哟，说得太吓人了。”见汤国容有些害怕，赵保国不禁反思一下，自己话是不是说得太严重了？
不过严重也有严重的好处，汤国容抚着胸口镇定下来：“交，咱就交！”这不交税，也没法儿过活呀。
税是重了些，可好歹还给留了三分之二的口粮呢，再说了，之前毛蛋儿提到过的盐菜种衣裳布料针头线脑之类的生活物资，家里现在是有，可总有坏了的那天，到时候……还得指望政府那边给输送。
他们要连个税都不交了，人还能管他们吃不吃得上盐，穿不穿得上衣不成？
谁也不会上赶子不是。
整个牛角山，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类似的谈话，平日再怎么爱占便宜，不肯吃亏的人家，家里总也有看得明白的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外加猛叔提起过的物资问题，利弊分析得明明白，交了税他们的主粮是不够，可山里有山货，山上有野菜，只要勤快点，饿死不可能的。
而且缺少的物资，也可以理直气壮向政府打申请调配，不至于之前那样，打口井还得到部队那边四处托人，找上级领导说好话，完了还不一定能成。
所以……等到第二天猛叔再召集人，家家户户派出来的代表，都齐齐表示他们是党的好子女，交税是国家政策，他们肯定不逃税。
个个都是这意思。
把猛叔给蒙的……昨儿还众口不一，十个里八个反对，二个不吭声儿，今儿全都是好人民啦？
不过不管他们是怎么想通的，只要肯交税，他跟部队那边，也能交待了。
当即便高兴的宣布：“今年秋丰已经过啦，交税也是明年的事情。”这话一说底下人们顿时高兴起来，交税是不能避免的，可能少交一年，那等于白赚一年，可不就高兴吗。
猛叔又道：“不过……”他咳了声，把底下人心都吊起来。
三叔公家的侄子性子特别急，这会儿嚷着：“不过啥你说呀，老大喘气儿，得亏来的都是年轻人，不然心脏病也得被你急出来！”
下方当即就是一阵哄笑。
猛叔没好气：“哪儿哪儿都有你呢？”他清了清爽嗓子，才道：“不过咱这儿山上，能种庄稼的地儿，还是太少，粮食全交了都顶不着啥用。所以……”
“部队那边，给开了些地，打算从咱们这里，挑些庄稼好手过去，照料。”猛叔道：“你们谁愿意去的，可以来我这儿，登个记，到时候我把名册给那边送去。”
人们顿时议论纷纷，都在猜测部队开垦的土地在哪儿，说去离开牛角山过去帮部队种地……怎么说呢，反正明面上没瞧见哪家乐意的。
猛叔也不急，只道：“这事儿不急，都回去考虑考虑，反正明年是种不了庄稼了，明年吧，明年春种前这事儿得定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进山打猎！”猛叔笑着道：“报名的人很多呀，可惜人太多不能全进去，不然再多野物，瞅见咱们呼啦啦一大帮子人，那也吓跑了。”
村民们又是一阵哄笑。
“就四十个啊，分成四队。”猛叔也不在这儿宣布，就说：“一会儿二子去哪家通知，就代表哪家出的人被挑中进山啦，明儿七点就得出发，到时候记得来晒场，集合啊！”
猛叔说完喊了声散了散了，然后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真都散了，他自己先散回家去。
赵全勇跟赵保国一块儿往家走，还挺担心的：“不知道我没有被选中。”他挺想跟着一块儿去的。
对此赵保国表示不管选没选中，他也无可奈何。
第二百六十五章 饮食
二子是下午过来通知赵保国的，汤国容客气的请进他进屋，喝杯水他都笑着拒推，说还要去通知下一家呢，然后拔腿儿又走。
汤国容赶紧喊他一声：“等一下。”然后她在灶棚里翻出个大柚子，抱着往出跑着想给他拿回家去：“哎，咋走那么快呢？”
等她出来了，二子老早跑没影儿了。
汤国容干脆把这柚子塞儿子怀里：“送你猛叔家去。”
赵保国抱着柚子就给猛叔家送去了。
“我辛辛苦苦从树上摘下，再辛辛苦苦给背回来，自个儿还没能吃上呢。”赵雅道：“您倒是大方，先送人了。”
“小气劲儿的，又不是没有了。”汤国容白她一眼，钻进灶棚里去：“吃！我现在就给你开一个！”
赵雅登时就高兴起来，赶紧跟过去：“我帮你扒皮。”
汤国容手上动作利索的：“还帮我扒皮，谁吃呢这是？”
“哎，您老抠我字眼儿干啥呀。”赵雅笑嘻嘻的说着，然后看她妈把柚子外皮给扒光，再掰柚子瓣就比较费劲儿，她就过去接手了，用力这么一掰，咔嚓一声就分成两瓣。
“别光自个儿吃呀。”汤国容撕揭着柚子掰上面的白色丝瓤，忙活着呢，一扭脸，看她都吃上了，于是道：“分点儿人。”
赵雅边吃边说：“又不急，一会儿弄完了再分嘛，我先尝尝咸淡。”
汤国容直接赏她一个脑崩儿：“我看你就是馋的懒的，个柚子还能尝出咸淡来？你说它是咸的，还是淡的啊？”不都是甜的吗，顶多，带点儿酸。
“我这就去！”赵雅捂了下额，拿上她妈给处理好的柚子瓣，飞快的跑回屋了，再留下干啥呢，叫妈看这不顺眼看那也不顺眼，回头还得赏她一下子。
赵保国回来，就直接吃上现成的。
一个柚子，赵雅一人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古威跟汤国容分吃了三分之一，剩下是汤国容专门给儿子留的。
赵保国笑说声谢谢妈，然后拿着开吃，赵雅一个劲儿眼馋，蹭过来眼巴巴看着，赵保国慢理斯条的先吃了两瓣，才抬眼看她：“咋，妈没让你吃？”
赵雅立马道：“哪能呢。”
“那你光盯着我手里的看什么看？”
“哥！！”赵雅瘪瘪嘴：“你这不明知故问吗。”
赵保国一指：“自己拿，拿了边上儿去，别杵我跟前，这出息劲儿……”就一口吃的。
赵雅可不在意他嫌弃的话，一听立马就高兴的拿了跑自己屋里去，然后又探出头来：“别告诉妈啊。”
赵保国摆摆手，她又缩头回去了。
赵保国把剩下一瓣吃掉，然后出去打水洗了手，边擦边过去灶棚那里：“给爸留了没？”
汤国容正在里头揉面团呢，闻言抬手擦汗：“这有啥好留的？晚上他回来，再开一个就是。”放久了，也不新鲜。
再说昨儿小雅跟大威，没少弄回来这个，一个背篓里硬塞下七八九个，完了还贪心，怀里还抱着俩，古威更是连上衣都脱了，领口那儿打个死结，然后倒拎着往里搁，也能搁上三四个。
反正弄回来了，她还专门数了一数，有有二十八个呢。
自家也吃不完，她就赶紧的，娘家那边送俩，夫家大伯那边也送上俩。
就这，也没少多少，算上昨儿上吃掉一个，刚刚送出去一个又吃掉一个，家里还有二十一个呢。
多着呢，她也不抠抠索索了，爱吃就吃呗，反正这玩意儿是水果，虽说柚子相对其它水果要能放些，可再能放还是水果，久了照样得坏。
所以她也不单独放起来，就搁屋里头放着，想吃了就开一个，不过她还是拘着女儿一些，毕竟她嘴馋，吃起来没个数，吃多了连饭都吃不下，她主要是担心，她那牙……到时候给酸倒了。
家里其它人，她是不担心的。
赵保国过去帮她揉面团，汤国容还说不用，他就说：“这活儿太累，我力气大，不算什么。”
汤国容脸上笑意就更浓些：“那行，你来揉，晚上给你们爷俩儿做片汤儿吃。”
赵保国对面食，还是喜欢的，听了就道：“再搁把菠菜。”
汤国容道：“你跟你爸口味儿都差不多，不过你没他这么挑。”喜欢的多吃两口，不喜欢的也不会不动。
赵保国就笑笑，力气全往面团上使。
“哎，小威。”汤国容喊着在外头磨面粉的古威问：“面你吃不吃的呀？”
古威带着笑回她：“婶子你手艺好，做饭做面都好吃，我不挑这个的。”
汤国容心说这可比她家闺女省心多了。
赵雅面食是吃的，说不上喜欢不喜欢，爱不爱。可她吃面食有个相对奇葩的习惯，就是不吃汤的，只吃干的。
比如馒头包子她吃，面条也吃，可面条愣是不吃的带汤的那种，要吃就吃炒面或冷面，但凡沾了汤汤水水的，她就嫌弃得很，哪怕味道再好，她也一概不动。
可换成了粉，她却没这毛病，不管是炒粉还是汤粉，她都吃。
汤国容没少数落她矫情，可再数落，但凡要做面食，还是会按照她的习惯给单独做上一份的。
赵保国对此感到挺纳闷儿，这汤面汤粉，除了制作的原材料不一样，导致口感上的差异，还有什么区别吗？
他觉得没什么区别，于是一直就理解不了赵雅为什么能接受吃汤粉，却对汤面敬而远之。
晚上这顿，最高兴的莫过赵二牛了，虽然面粉窝头都能吃，可他还是有偏好的，比如面条馒头，他就爱吃这个，一连吃上一个月，也不会觉得腻，要换成一天三顿吃白米饭吃上一个月，光想想他都觉得有些恐惧。
这会儿他端着大海碗，面片儿嗦得吡溜吡溜，一脸满足：“哎，好长时间没吃上这个了。”
汤国容吃上面基本是跟着他们爷俩儿走的：“这还得托小威的福，要不是他这俩天勤快，磨了好些面粉出来，你想吃也吃不成。”
古威听了赶紧就把嘴里的面片儿咽下去：“也不是我一人的功劳，小雅也没少干活儿呢。”
第二百六十六章 老妈的心思
吃着她妈单独给她炒的面片儿赵雅，连忙就看向她妈，满脸的期待。
汤国容如她所愿看了她一眼，却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夸一句，而是满满嫌弃：“得，你也少给她打掩护，我自己生的我还不清楚她吗？干什么活儿也没个长心，叫她在家里坐着，不多会儿就跟屁股底下长钉子一样。”
赵雅就恼了：“妈！！我有那么差劲啊？”就光盯着她缺点，不会看看长处啊？比如，她总是孝顺的吧？有好吃的好喝的，从来不吃独食，都会拿回来一家子分享的…………她自己寻摸半天，好像除了这一点，她还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看清楚了自己，赵雅神情不由得失落起来。
汤国容就呵了她一声。
“赶紧吃你的面！”汤国容把醋拿开了些放，不然得一小碗儿搁这里，回头一半都得叫她给倒碗里了。
赵雅也顾不上失落了：“妈我还要加点儿呢。”
汤国容不给：“都加多少了还加？你干脆直接倒嘴里喝得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爱吃酸的。
赵雅不太高兴：“我就爱吃怎么了，个人有个人口味嘛。”
汤国容正想再说她两句，可这时赵二牛却开口说：“行了，她想吃你就让她吃嘛，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不就点儿醋。”
至于唠唠叨叨又半晌。
汤国容就冲他道：“这是调料，还能当饭吃啊？”说归说，还是把装醋的碗给赵雅了。
“吃！看你吃完了以后咋办！”
赵雅这回就开心了，至于以后……到时候再说呗，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不成。
赵保国就瞧瞧妈，又瞧瞧妹，然后摇摇头，埋头吃面。
他也好长段日子没吃面，这一时还真有些想，虽说这面……口感比较糙，毕竟是面粉揉的，可这面粉靠人来磨，自然比不得机器打的，就没有那么细嫩。
不过他跟赵二牛都不介意这一点，这会儿吃得都挺满意。
一碗热腾腾的面片汤下肚，浑身都出了大汗，汗水渍得身上脸上都有痒痒的。
古威擦擦汗，把碗里剩下那两口赶紧吃了，再喝了两口汤，他也就差不多了。
就看着赵二牛多添了半碗，赵保国更厉害，一碗接一碗的，等着桌上其它人都差不多了，他干脆就把那装汤片面儿的大盆儿直接拢他跟前儿，就这样吃。
住赵家不短日子了，这吃饭睡觉都一块儿，可每回见他吃一回饭，他还是忍不住多瞄一眼赵保国肚皮，就一直挺纳闷儿，看赵家人见怪不怪的，估计这饭量就一直没小过，怎么这人身上瞧着就没长过多少肉？
不过肌肉倒是有，很结实坚硬的那种，腹肌什么的，夏天太热，穿得也少，他也看到过，八块八块的倒没有，四块是看见过的。
平日也没怎么见他锻炼，就天天拳不离手，那拳他还认不出来，反正是有点儿慢腾腾的，他不觉得就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就能起到锻炼的作用。
难道是干活干出来的？
古威心里一个劲儿的瞎猜，没忍住又看了他一眼，就见他那大盆儿里，面片儿全没了，汤都叫他喝掉三分之。
他就看着他，能把这些汤也全吃了，腹部还不见鼓一下的，那胃莫不是有个次元洞？
赵保国到底没把汤也全喝了，再喝，他也喝不下。
吃完了他起来，顺手就收拾桌子上的碗筷盆儿什么的，赵雅看着他轻哼一声，嘀咕着：“猪变的。”
然后就被耳尖的汤国容拍了一下：“说啥呢？”
“我没说啥。”
这顿面食吃的时候是满足也痛快的，可吃完了身上就有些难受了，汗是一身一身的，又痒又粘，特别叫人受不了。
热是还可以忍受的，毕竟再有几天就进入十一月份了，温度也渐渐的往下降，虽然不是猛的一下降了，只渐渐的慢慢的三两天一度的这样降温，到这会儿温度也只有二十一二度的样子。
比起前段日子，最高温有四十左右，最底也是二十七八度的，那是凉快多了。
热是不怕，人都是有适应性的，连着三四个月的高温，这会儿早就习惯天天在热浪里干活儿了。
主要是汗兮兮粘嗒嗒的叫人焦燥。
赵保国耐性比较强，这会儿虽然身上也难受，可也坚持着帮着汤国容一块儿洗碗收拾桌子，古威就更有眼色了，毕竟自己不是赵家人，这眼力见儿就得好些。
赵雅是老早就忍不住，跑去洗澡。
关键她洗得还慢，等他们这边桌子凳自都收拾好了，汤国容赵保国碗筷锅也洗好了，她那儿还没洗完出来。
汤国容就过去催她：“你快点儿，人还要洗呢。”
“哎，妈你别催我呀。”从里面传来赵雅的声音：“我这儿就出来啦。”
赵雅擦着头发出来：“您可真是，我就洗个澡都看不惯。”
汤国容弯腰就进去了：“你是洗澡呀？我以为你要在里头过大年呢。”洗个澡都这么费劲儿。
赵雅就不高兴了，转脸冲在灶棚里那里打热过来的赵二牛喊：“爸你管管你媳妇儿，她老说我！”
赵二牛笑两声：“可不敢，咱家你妈是掌柜，只有她管我的份儿。”
赵雅就道：“您可真是，怕她干啥？拿出点儿男子气概来，叫我妈知道什么夫为妻纲！”
“啥纲？”汤国容接过赵二牛拎进来的热水给倒洗澡盆儿里，然后就听到赵雅在那儿怂勇她爸，顿时就瞪过去：“我看你是皮又痒了，想叫我给你松松是不是？”
这倒霉孩子，见不得爸妈好是怎么着？
汤国容左右看看，想找个称手的家伙，赵雅一见这架势，立马就服软：“哎，妈我错了，我错啦，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然后撒腿儿跑得飞快。
“多大的姑娘了，像我跟她这岁数时，毛蛋儿都能打酱油了。”汤国容想想就犯愁：“翻年就二十岁了，还这么不着五六，跟个毛孩子似的。”以后说得上婆家吗？
赵二牛对她心里在想什么也是门儿清，不过他可不爱操心那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吗，缘份到了自然就成家了，要没到，他也不会老古董到非得给孩子相看一个，全看她自己怎么想。
第二百六十七章 谈话
这会儿就推她进去洗澡：“行了，赶紧进去洗洗，小雅那儿又不急。”
“怎么不急？再留就成老姑娘了。”汤国容是挺急，这段日子瞅来瞅去，就光瞅着山上的小伙子们了，可左瞅右瞅，就偏瞅不到个中意的。
回头想想还是觉得家里这个勉强算是矮个子中的高个子了，结果……早不见晚见的，俩人硬是没能擦出什么火花。
再一个自家这姑娘，还没点儿姑娘家的自觉，她自己有时候看着就来气，也难怪人古威没把她当个正经大姑娘看了，看着就跟看小孩儿似的。
可她再急也没用，姑娘没开窍，一天到晚没心没肺，光掂记着瞎玩儿了。
赵雅是不知道她妈心里看她是光知道玩儿的，要不然又得不乐意一回。
汤国容心里是再急切，面上也没表露出来过，所以赵保国也不知道他妈一直担忧小妹的婚嫁问题。
这会儿他正跟古威一块儿，就搁院子里冲着凉水澡呢，要说水凉也不至于，山上气温虽然降了些，可白日里尤其是中午到下午这段，日头也挺热的，要说温度较低的时候，还得是晚上。
中午就打上两大盆儿水搁太阳底下晒着，晚上吃了饭再去冲一把，那水还是温着的，不凉也不热，基本上是他们俩用这个水冲的。
家里其它人，那都是烧热水然后混着凉水洗，汤国容跟赵雅，毕竟男女有别，何况洗凉水对女人不好，所以不管是什么季节，家里女人都不会用凉水洗澡。
在赵雅还不懂事对性别认知还不明显的时候，她还闹腾过几回，不过都被汤国容给镇压下去了，后来懂事了，知道男女之分，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说这个。
不过在天气热的时候，她也没少馋能用凉水直接在外面冲的赵保国，完了还埋怨过爸妈怎么不把她生成个弟弟，或哥哥。
当男人多方便。
汤国容对此是好笑又好气的，她倒想，可生孩子控制性别，谁也做不到。
赵保国套着裤衩冲着澡，跟古威交代：“明儿我跟村里人进深山，这一趟少说三四天，长则七八天也有可能，家里的重活儿累活儿，你多帮衬着点儿。”
古威：“哎，也没什么重活儿累活儿的，最多就挑个水比较压肩膀。”
外面头冲过了，等爸妈洗完，他再跑洗澡间儿去，把在外面不方便洗的地方，再洗洗，完了换上干净衣裳，再回屋。
古威是在他后头进去洗的，等他也洗完了回屋，就见赵保国坐在床边，拿毛巾搭在脑袋一阵薅，见他进来还往旁边挪了下屁股，拍拍边儿上，一副要谈话的模样。
古威他手上毛巾给抢过来，自己一边擦头发上的水，一边坐下：“哎，头发都这么长了，山上还没个理发店儿，我估计再长长，都能扎辫子了。”洗个头发都开始费水费劲儿了。
赵保国挑了下眉：“那回头我问小雅要根头绳儿给你备着？对了你对颜色方面有要求吗？”
古威就一脸蛋疼嗫着牙花子：“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光看见人家头长了，没瞅见自己的也不短？
这话茬就揭过了。
赵保国问他对于村里开大会的事儿，有没有什么想法。
古威有些诧异：“村里开大会，我能有什么想法？”不管是交税，还是进山打猎，跟他好像没啥关系。
赵保国有些愕然：“我之前没说吗？”
“没说什么？”
“大会上猛叔说部队那边打算在咱们这儿招人过去帮着种地来着？”
古威对此表示：“招了跟我也没关系呀，我又不会。”他是跟着村里人学了，可架不住没赶对季节，到现在对于怎么粮食，还是一头雾水的，对于种萝卜白菜的流程倒是勉强学会了，可真要论到种粮食，现在季节也不对，他倒是想学，可理论学了一肚子，正要上手，哪有有这么容易。
纸上谈兵，有啥用？
人部队里招人种庄稼，只要领导们脑子没坏，也只会招老农呀，人有经验。
赵保国是真没想到这一茬，平日里就见古威这里忙两下，那里忙两下的，时间一久，都快忘了他不是个庄稼人了。
于是便失笑道：“哎，是我没想到，本来想着部队那边招人，你可以过去试试呢，不说别的，这吃穿住总有保障。”
古威好像开玩笑般说：“咋？嫌我吃太多白饭，想赶我走了？”他心里却是有几分忐忑的。
赵保国也用开玩笑的语气回他：“你要饭量跟我差不多，说不准我真要这么干，至于目前吗，怎么说你也是个壮劳力了，既能干重活儿给我爸妈分担一点儿，还能做陶赚点儿粮食回来，多少多少还能贴补点儿自己的口粮，我这儿也勉强吃不着亏。”
古威听了心里就轻松多了。
第二天一早，赵保国就跟着村里人上山了，赵全勇没被选上，表哥那边也只有大舅家的李亮被选中了。
浩浩荡荡四十个大汉，都齐齐背着背篓，背篓放着粗麻绳儿，手上拿着砍刀，长武器也得有，村里是没有现成的，就拿上自家的长扁担。
不过赵保国拿的跟他们的不一样，他带的是异蚊口器，既尖锐又锋利。还借了一根给亮哥用。
亮哥拿着异蚊口器从队伍前，溜达到队伍后，若有似无的显摆，没少被揍一下踹一下的。
得瑟啥呢，又不是你自个儿的。
李亮不知道又被人暗中踹了一下屁股，赵保国是瞧见是谁的，不过他没吭声儿，觉得……该！
叫你贱。
李亮跑过来，还还有些恼：“真是，怎么见不得人好呢。”
赵保国翻白眼：“你瞎得瑟，招人眼红不活该？”
四十个人一块儿上山，这动静可不小，一路上谈天说地的，气氛十分热烈，到了后头山那块儿，就得分头走了。
分队是出发前就分好了的，宣布队长人选是猛叔宣布的，可很明显不是他一人能做主的事情，光看四个队，就有俩队长是一村村民都占两个名额就能看出来了。
洪建传跟洪建东是俩兄弟，窝沟岭老支书的二儿子跟小儿子，从部队里复员的军人，他们俩一人领上九人，一个往北一个往南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苗军
不过队员就没分得那么清楚了，里头他们村儿的村民，隔壁村的村民，都有。
然后领人往东面去的，是马大胆马叔，他是老猎人了，经验老道，让他带队没人不放心的。赵保国有一个说不上是远房还是近房的叔，就跟着马叔的队伍里头。
再剩下一个西面方向的领头人，当时猛叔宣布人选时，大家伙儿是颇有些微词的，赵保国是有些意外的，因此人就是他。
不过他也没假意推拒，毕竟他自认为，当个狩猎队队长，这担子他还是挑得起来的。就算他没金手指作为底气，光凭自身本事也不至于镇不住场子。
不说多大收获，多少总会有。
能尽量叫大家伙儿高高兴兴进山，再平平安安回来。
猛叔对于众人的微词，是这样说：“他不行？你行啊？”村里除了马大胆，打猎这方面，是真没什么人有经验的，于是被猛叔这么怼一句，众人的议论都小了些。
“刚刚最大声儿的就是你，大毛，之前不还老眼红人家家里三两天就都能闻着肉味儿来着？眼红有啥用？人能弄来肉，说明人家有本事，现在给个机会让保国带着你们去打肉吃，哦，这会儿还不乐意啊？”
大毛是个小名儿，不说成年了，但凡到了青春期的男孩子，都不喜欢被叫小名儿的。苗军也近三十的人了，这会儿听着猛叔一口一个大毛，那脸都黑成一锅炭。
猛叔怼完苗军，又揪了几个嚷嚷得比较大声的人来怼，给怼人都说不出话来，才心满意足离开，走前还警告一句：“进山要听指挥，要是觉得保国年轻，就瞧不起人不听支使，回头要伤着了摔着了，可没脸说人家，下回再有进山这种事儿，我这儿可用不起你们。”
所以，虽然他们对于赵保国能不能带好队这事儿还处于不怎么信任的态度，可硬于猛叔之前的威胁，也没人专给对着来，顶多是态度有些敷衍，叫做事儿，还是认真做的。
山林里穿棱，赵保国一路上也有注意过野物掠过的痕迹，总的来说，离后头山近的那片林子，大动物……就没见有，像蛇啊野鸡兔子的，也比较少见了。
不专门去找窝，它也不会往你跟前儿凑的，其它人一路闲聊着跟着他走，见都到中午了，还在这林子里头打着转，别说大家伙，连条菜花蛇都没有。
苗军跟毛杰俩个见没什么收获，心里头怨气还挺大的，面上也露了几分，一会儿瞅赵保国一眼，然后俩人凑头低声交谈，肯定是在说什么小话儿，时不时还笑出声来，又看向赵保国，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
李亮是跟在赵保国后头走的，回头时看到他们俩那样，心里就不痛快，也替表弟急，就扯了他一下：“哎，你看他们几个。”
赵保国就看过去，正好苗军又跟另一个年轻人说着什么，还拍腿儿笑了两声，然后指着赵保国看过来，又迎上赵保国对过来的眼神，他…………
挑了挑眉，又若无其事的回头跟其它人说上话了。
“肯定说你坏话呢。”
“嘴长人身上，我还能管不成？”赵保国无所谓：“爱说说呗。”只要不瞎跑就成。
李亮顿时就是一噎，这人……合着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直到中午，才出了这片茂密的林子，来到一片杂木丛，杂木林中的枝条看起来并不粗大，但这玩意挺坚硬的，而且生得密密集集的，里面还有带尖刺的荆棘。
这片杂木丛直接从林外廷伸到不远处的缓坡地山脊上，坡地绵延起伏，直接壤到另一片山林，那就是深山里了，以前村里人上山打猎，顶多就后头山上转转，胆子大的也就在他们之前过来的这片林子，还不会走得像今天这么远。
“哎，可算暖和了。”一出林子，苗军就搓着胳膊感慨一声，这一上午全在林里头钻了，别的没什么，主要是林子里的树长得特别粗壮，那叶子又老多老密，一层一层叠着，阳光基本都没法儿透进来，那叫个凉快，一会儿凉快也就凉快了，可这一凉快，就是三四个小时，谁他妈也受不住。
毛杰吸了吸鼻子：“可不是，我清鼻涕都出来了。”
苗军嫌弃的往边儿走了下：“多个在人了还流鼻涕？恶心不恶心你？”
毛杰又吸了下，恶心也没办法，这冷着了吗，有点儿感冒也正常。
“咱是要去那边儿？”有人指向坡地那边的山林，疑惑的问身边人。
“估计是吧。”
“以前没去过呀。”那人有些担心，就怂恿他：“你去问问？”
“你咋不去？”那人就一噎，这一路上赵保国光前头开路了，也不怎么跟他们聊天儿的，看着不太爱说话，那脸上连个表情都没变过，他心里还有点儿怵得慌。
不过面上是不能承认的：“这不熟人好说话吗？你跟他熟一点儿，你去。”
郑伟华就看他一眼：“也不知道你怕个啥？”
郑伟华不等他回话，就跑过去问赵保国了。
“那儿林子深，野物多。”赵保国就点点头：“先在外围转转，要能在外头弄到大家伙，里头咱就不进去，要不着，还得再往里走走。”
“也是。”能不冒险自然不冒险，可若不冒险没收获，还得冒一冒，郑伟华赶紧又问了：“这都快中午了，咱还……”啥玩意儿都没打着过，吃啥？“怎么安排？”
“就那边那块山地。”赵保国指了指跟他说：“背阴面有水源，中午咱就在那儿歇一歇，要是其它人都没意见，晚上也能在那儿扎营。”
环境还可以，周围也没什么危险，就是……不太大，八九十平的样子，可就他们十个人，也够了。
郑伟华一听就乐了，水是个大问题，现在直接没毛病。
于是赶紧转回去告诉大家伙儿这好消息。
苗军也高兴，可嘴上还不服气的哼哼叽叽：“他说有就有啦？”
郑伟华都懒得搭理他，抬脚就到能到地儿，人有必要撒这谎？立马就能揭穿的，当人赵保国傻呀？打肿脸充胖子这事儿，他半点儿也不觉得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