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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宣纸     我与我的江湖酒馆txt下载     我与我的江湖酒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二章:原来是遗憾吗

    喉咙滚动,顾青山只感觉喉间火辣,股股酒水顺着喉间滑下。

    “公子你少喝些酒。”玉玲珑提醒了一声。

    这是烈酒,不同于梅花酒一般温润,要是喝多了,是真会醉的。

    顾青山仰着头,酒水顺着嘴角滑落,他放下了手中的酒壶,那里面已经所剩无几。

    一壶酒,便这么没了。

    顾青山眼神有些空洞,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喃喃道:“好一个将军行……”

    西北边关

    金戈铁马踏黄沙而来,又踏黄沙而去,带走一条又一条人命。

    沙场上有一小卒拔剑挥洒,挑刺之间便带走一条人,又有一小卒手持长刀,护之左右。

    这二人不过是一个小卒,却有将军般威猛,十步之内便带走一人。

    沙场之上杂乱无序,小卒杀的浑身浴血,忘了方向,忘了阵型,只知道杀光眼前的敌人。

    这是战争!

    黄沙漫漫三百里,刀光剑影十九州。

    持剑小卒望着身边的一个又一个人的死去,眼中皆是迷茫。

    他要山河无恙,但似乎并不是跟他想的一般。

    这天下似乎永远都不可能安定下来。

    持刀小卒挡住了前来的长矛,顺手带去一人,扭头对那持剑小卒说道:“别愣神!”

    持剑小卒回过神来,握紧了手中长剑,继续杀了起来。

    “杀!”

    就算这天下不安,也要杀他个山河无恙。

    顾青山依稀记得,那一次他身中三刀,最后还是由那持刀小卒从战场上救下。

    那持刀小卒也不是别人,是当初的叶雨,可惜现在已是故人。

    “那时候,真像个将军啊……”顾青山喃喃道。

    他看着手中空空的酒壶,忽然明白了这酒为什么要叫做将军行了。

    或许,也只有上过沙场的人才会明白这酒的味道。

    公孙羽见顾青山这般神色,也没打扰,只是轻声朝身旁的郭潇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你喝不出这酒的味道来,你要是喝的出来,你就能明白了。”郭潇道。

    公孙羽见他说的不明不白的,更是疑惑了,看着那壶将军行嘀咕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这酒该是给将军喝的。”郭潇道。

    公孙羽见他说的越来越难懂,索性便不猜了,他喝不出肯定是有理由的。

    酒什么的,好喝就够了。

    玉玲珑为自己倒了一杯将军行,轻捻酒杯,酒水入喉,那般火辣。

    她本不用喝这酒,但玉玲珑却想知道顾青山此刻到底是如何感受,是喜是悲。

    玉玲珑放下手中酒杯,抬头看向顾青山。

    她心中所想,是在青雨楼修行的那段日子。

    二人心中想的不同,但所流露出的情感是相同的。

    “遗憾吗……”玉玲珑心中喃喃一声。

    此刻他心中所想的,是遗憾吗。

    如此,她知晓了。

    顾青山心中明了,他没有治世的才华,更适合他的或许就是一个武将,征战沙场,所向披靡,但他想要这山河无恙天下皆安,成将可守家国,却安不了天下。

    现在若是再回首的话,说不定顾青山会更执着于做一个将军,他有那个资格。

    这是一件憾事。

    ………

    ………

    张铭擦拭着酒馆的桌面,将酒壶与酒杯全都收起。

    从前的顾青山一心想要当一个治世人才,到头来发现,他只不过有治世的想法,却没有那个才华。

    朝廷之争,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顾青山不是那块料。

    所以到了现在,顾青山却想做个将军,可惜他已入江湖,做不成将军了。

    小七躺在柜台上睡觉,酒客都已经回去了,酒馆里又安静了下来。

    张铭扭头看向小七,心中更是担心了起来。

    “你可别太聪明了。”张铭嘴里喃喃着,叹了口气。

    夕阳下西,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这个时候却来了人。

    江柔走进了酒馆里,而张伯则是如往常一般坐在酒馆门口的台阶上,没有走进酒馆里。

    “掌柜的,一壶梅花酒。”江柔笑道。

    张铭放下手里的事,问道:“城门要关了吧?你这个时候来?”

    “无事,有张伯在。”江柔道。

    张铭见她这么说,便没再说什么了,走到内屋去取酒去了。

    江柔看了一眼柜台上酣睡的小七,有些无奈道:“它怎么又在睡觉啊……”

    小七真是越来越懒了。

    张铭上了酒,便准备回柜台里坐着,不过却被江柔给喊住了。

    “掌柜的你先别走。”

    “有事?”

    江柔点了点头,见状张铭便坐了下来,听她这么说。

    “掌柜的,过两日我爹爹会来建安,因为这酒的原因,我的病好了不少,我也告诉我爹爹了,到时候可能……”

    江柔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她爹是江家家主,行事更是霸道,要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江家,她怕的是她爹爹一时脑热,想要逼迫张铭卖酒。

    张伯有多厉害江柔是知道的,就算如此,也被掌柜的一剑断了手筋,更别说是她爹爹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张铭道。

    江柔汗颜道:“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掌柜的到时候别难为我爹爹就好了。”

    张铭挑了挑眉道:“我能难为你爹什么?”

    “掌柜的答应便是了。”

    “行吧。”

    江柔给张铭倒了一杯酒,举杯道:“江柔多谢掌柜!”

    张铭自然也拿起酒杯碰了一杯,干了。

    “还有事吗?”张铭问道。

    江柔一想似乎确实没什么事情了,于是便道:“没事了。”

    张铭起身离去,走到柜台的时候,他见了门外那个坐着的身影,说起来,这人还是很守规矩的。

    几乎江柔每次来,门口都会坐着这么一个身影。

    一来二来,酒馆里的酒客似乎也都习惯了。

    但谁都没有问起,为什么那个老者会坐着酒馆门口却不进来。

    张伯感受到身后的目光,扭头看了过去,见是那掌柜,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

    张铭收回目光,对他来说,这老者也没什么可怜的,这是他应该的,或许他心中也没有反感,毕竟张铭也没有杀他。

    这是曾经的一个江湖人,守着的承诺。

第一百零三章:绿林好汉

    柳江南走进徐府,小厮连忙有请。

    一路被请到了徐三文的书房,敲门而入,只见书桌前的徐三文正提着粗笔抒写大字。

    龙飞凤舞,一气呵成。

    ——天道酬勤。

    书法体现出的是一个人的精神气,徐三文的字比不上一些大家,但却走出了自己的路子,当属难得。

    徐三文抬起头看向了柳江南,笑道:“柳学子你觉得老夫这字如何?”

    柳江南拱手说道:“徐公,学生不懂书法,不作评价。”

    徐三文放下手中的笔,叹了口气说道:“你在四书五经上的造诣要比别他人高上不少,天道酬勤,你是最勤奋的那个。”

    “可你却不是最为聪颖的那个人,书上写的东西只是告诉你了这世间的定律,却没有教你如何为人处世,若是你以后想要入仕途,这样是行不通的。”

    “谢徐公教诲,江南明了。”柳江南俯身行礼。

    他自然知晓徐三文的意思,无非就是官场的黑暗,考上进士之后他便会赶往长安,那时候便是一切的开始。

    “你明白就好。”徐三文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而问道:“你来找我是因为那首鹊桥仙的事情吧?”

    柳江南点了点头,说道:“学生在城外找到了那江湖酒馆,可却未见那作词的人,又或者…是那酒馆的掌柜不承认此事。”

    徐三文摆了摆手,说道:“此事再说吧,老夫当日确实有些恼怒,不过回想起来,倒又觉得没什么,那作词的人放这着名利不要,却要宣扬那酒馆,比起那些人……要好上太多。”

    “改日我与你一同去那酒馆看看吧。”

    ………

    这几日酒馆里相继来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听了风声来了。

    大多都是些书生学子,上来便问张铭鹊桥仙是何人所作。

    张铭都不搭理他们一句,实在受不了了便轰他们出去,有时公孙羽几人也会帮忙轰人。

    总之,麻烦倒是多了不少,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除了一些穷书生外,也不乏有几位富家公子,江湖中人倒是少见,有那么一两个,但喝的起酒馆的酒人,却少的可怜。

    一来二去,酒馆里也多了几位常客。

    张铭将酒端在桌上,随后便回了柜台前。

    酒馆本有六张桌子,今天坐了四张。

    门口往右第一张桌上坐着三人,当初被小七吓到的裴远还有万春辉,另外一人则是司空明。

    司空明是前几日来的酒馆,恰巧遇上了裴远二人,本就是熟人,于是便邀着一起,几乎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酒馆喝酒。

    另一张桌上的人倒不是什么富家子弟,那两个人相貌相似,穿着朴素,身后都背着刀剑,算不上江湖人,但却有些武艺在身。

    平时的时候就会守在不远处的官道旁,看到富家车队经过便会拦下,这两兄弟口中说的是劫富济贫,实际上也不过是两个强盗。

    老大做石大,老二唤做石二,可见这名字取的到底有多随意。

    另外两桌则是酒馆的老人了,无非就是顾青山公孙羽几人,几乎每天都会来。

    虽然猴儿酒不作限制了,但几人还是习惯在酒馆喝酒的氛围,吃着花生,围在一起说说最近的趣事,这样才能叫做喝酒。

    顾青山见张铭给石头兄弟端了两壶酒,有些吃惊道:“你们两个今天怎么舍得点两壶酒了?”

    石大回头笑道:“今天劫了个大的。”

    “我说呢。”顾青山笑道。

    石头兄弟每隔几天就会来酒馆,自然也认识顾青山。

    公孙羽他们也认识,上次差点还劫了公孙羽的马车。

    顾青山倒没看不起二人强盗的身份,只是觉得很有意思,据说这二人劫富济贫不假,只是未亲眼所见。

    公孙羽看向二人说道:“两兄弟今天是劫了谁家的银子?”

    石二看向公孙羽,解释道:“不知道,那管事见我二人是绿林好汉,便直接掏出钱袋给某家了,那钱袋满的,至少也有百两,我二人也没要多,拿了五十两,剩下的便还给了管事了。”

    宋书生听到这话有些惊讶,于是便道:“剩下的还回去了?你们俩兄弟当强盗也害怕被人惦记?”

    “就是啊,要是老子,屁都不还给他一个。”吴蛮子道。

    石大摆了摆手解释道:“诶,我们俩兄弟这是劫富济贫,可不是强盗,那管事的要是常作善事,我二人多拿了钱财,岂不是要遭天谴。”

    石二也是点头说道:“是啊,不是有一句话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噗。”江柔听到这话笑了出来,说道:“你们这是想着再抢他一次啊?”

    石大石二对视一眼,齐声说道:“也不是不可以。”

    “哈哈哈……”

    酒馆里发出阵阵笑声,因为两个奇怪的强盗,哦,也不对,应该是说劫富济贫。

    裴远几人也加入了其中,几张桌子凑在一起,围在一块,喝着酒聊着天。

    熊婉婉有些好奇,于是便看向石头兄弟,问道:“话说回来,你们两个当了多久的强盗了?”

    “是劫富济贫。”石大纠正道。

    熊婉婉哭笑不得,“行,就当你们是劫富济贫吧。”

    石二说道:“挺久的了,我们是最近才到这里的,之前都在青州城外,说起来听无奈的,在青州城的时候一开始还好,后面可太憋屈了。”

    “就没被人收拾过?”宋书生问道。

    石大喝了口酒,说道:“有啊,上次官府来了好几个捕快,都是些高手,要不是我们俩兄弟提前得到了消息,说不定都进了大牢了。”

    熊婉婉明了,继续问道:“那你们还是挺厉害的嘛,怎么就想着做强盗呢。”

    石头俩兄弟对视一眼,随后便解释了起来。

    “我们二人打小就没了爹娘,是在寨子里长大的,后来寨子被官兵抄了,我们俩兄弟轻功了得,侥幸才逃出来,少时就想练得一身本领,做个绿林好汉,逃出来后又练了几年武艺,便在青州城外做起了劫富济贫的生意。”

    “那你们这些年一个劫了不少钱吧?”

    “也没多少,大多都给了城里的乞丐了。”

第一百零四章:憋屈的双盗

    从前青州城外有两个强盗,武功不怎么地,不过轻功了得,抢的是路过的商队,都是些富贵人家,一来二去,这二人也有了些许名声。

    青州城里的人都称这两人为石头双盗,寻常人出城见了他们都是绕道走。

    有些富家商行找来不少江湖人想要抓住这两人,但却怎么都没追上这两人,后来这事传到了衙门里,当天便有十几个捕快要抓这两个强盗。

    谁知这两个强盗也不是蠢人,早就知道了消息,一溜烟的功夫就跑了,捕快们扑了个空,本想着守株待兔,谁知道这两人一直未曾出现。

    后来才知道,那几天里,石头双盗竟就在青州城内晃悠,根本就没跑。

    一连几次,都没能抓住这两个人,后来衙门的人就想了个办法,找一个江湖上有名的高手来抓这两个人。

    人是请来了,但……那石头双盗又跑了。

    请来的高手在青州等了一月有余,那石头双盗都没有出现,江湖人都遵循着一个自由自在,衙门请的那个江湖高手是个游侠,待这么一个月也不耐烦了,于是便走了。

    谁知,那游侠刚走,石头双盗便出现了。

    不管什么时候,这两个强盗都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提前便跑了,风头一过去又回来继续做强盗。

    直到后面,衙门也没办法了,只是告诉那些商行的人,出城小心些,要么就是少带些银两。

    石头双盗也在青州城外落下了脚跟。

    当然也有运气的原因,若是遇上了真正的江湖高手,凭他们两人的三角功夫肯定是敌不过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

    石头双盗抢来的银钱大多都散了出去,不是给了城里乞讨的乞丐,就是给了城外家中贫瘠的人家,许多人都受了这儿的恩惠。

    这般做法让许多人都不明白,强盗做到这个份上还算是强盗吗?

    就真如这两个人口中说的一般,劫富济贫。

    后来青州城里的人也知道了这些事情,富商出城的时候都会带着一个少些的钱袋,要是遇上了那石头双盗,也不跑了,把那钱袋里面的钱直接献上。

    石头双盗左右看看,最后只收了一半的银子便放他们走了。

    越来越多路过的富商都这么办,直到后来,石头双盗来的也不勤了,或许是觉得没意思。

    一来二去,青州城外那两个强盗也慢慢淡出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有一天,石二正无趣的抛着石头,忽然问到:“大哥,我们这还算是绿林好汉吗?”

    “还算个屁。”石大骂了一句。

    “那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吧。”

    于是乎,这两个强盗来了建安城。

    现在说起来,倒是一件趣事。

    两个强盗被逼的憋屈的不得了,倒像是一个收过路钱的,根本没一点强盗的样子。

    ………

    顾青山听完石头兄弟的叙述之后哭笑不得,“所以你们是这么来的建安城的?”

    “是啊,我们兄弟俩是要做绿林好汉,在青州的时候那里有一点绿林好汉的样子。”石头大道。

    公孙羽也是哭笑不得,说道:“做强盗做到你们这个份上,也是怪无奈的。”

    “我们那是劫富济贫。”石头兄弟齐声说道。

    裴远眉头一动,出声道:“不过你们俩兄弟运气也挺好的,要是真遇上什么高手的话,你们两个还真跑不了。”

    石二摇了摇头,说道:“也不至于,除非是外面来的人,青州城里的江湖人我们俩兄弟几乎都认识。”

    公孙羽听到这话有些好奇了起来,于是便问到:“怎么认识的?”

    “简单啊,还没做绿林好汉的时候,我们俩兄弟特别爱打架,青州城里但凡是有些武艺的人都跟我们俩兄弟打过,打完之后我们就请他们喝酒,于是就认识了。”石大解释道。

    “你们两个……”顾青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司空明坐在一旁,一时间也来了兴趣,于是便道:“所以你们那些消息都是这么来的?”

    石二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吧,青州城里的会些武艺的百晓生都跟我们俩也打过,虽然我没打赢,不过也算是认识,有什么事都会通知我们二人。”

    “你们两个做强盗,不对,做绿林好汉前有想过这些事情吗?”

    “没有。”

    众人听到这话愣了愣。

    这运气也没别人了,当强盗不明不白间就占了天时地利与人和,怪不得没人能抓到他们俩个呢。

    柜台前的张铭听完众人的话,喃喃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不过,这两个强盗倒是有趣。

    劫富济贫做的有模有样的。

    司空明看了看这两个强盗,开口说道:“你们在青州能有这样的运气,到了建安城可就不一样了,要不然你们两个还真会进牢里,依我看,以后还是别做强盗的好。”

    “这话在理。”顾青山也很赞同这话。

    石大石二相互看了一眼,齐声道:“可是我们两个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万春辉眨了眨眼,对这两人有些好奇,说道:“你们两个功夫如何?”

    “还好吧,一流说不上,怎么都能算是个二流。”石大想了想说道。

    万春辉眼前一亮,说道:“要不然你们来给我做护卫吧。”

    裴远听到这话有些疑惑,问道:“万狗子你还要护卫?”

    万春辉也不是什么寻常人,从小练体后成玄境高手,本就武艺不凡,那还要什么护卫。

    万春辉摇了摇头,憨笑道:“嘿嘿,我就是想找两个陪我打架的。”

    “打架?”石头兄弟两个听到这话眼前一亮。

    “对。”

    石大看了一眼万春辉,说道:“你可不一定打的过我。”

    吴蛮子也是一个好战的家伙,要不然也不能被叫做蛮子,开口便道:“这有什么,要老子说,能打不就行了,要不是万狗子抢了先,我都想找你们两个打一架。”

    石二却摇了摇头,说道:“做护卫多不自由,我觉得还是做绿林好汉的好。”

    石大点了点头,也是这样觉得的。

    众人说了半天,也没什么用,石头兄弟说到底还是想做强盗,劝都劝不过来。

    看来继青州之后,建安城也要出个石头双盗了。

第一百零五章:建安朱雀使

    一众人从正午时分一直待到下午,酒馆里也闹腾的不行,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般。

    喝酒喝的是个气氛,要的是热闹,酒最不该的就是拿来消愁,像现在这般便是最好。

    身穿大褂的说书人手拿折扇,身后跟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手中拿着长枪,发丝沾在额间,满是汗渍,脸上带着疲惫。

    张铭抬头看去,这两人现在也是酒馆的常客了。

    苏檀弃艺从武,不再唱戏,而江安山也不再是说书了,玄武也不再是了。

    江安山每日都会带着苏檀去城外的上山习武,每到下午时分便会来酒馆喝两杯酒。

    顾青山抬头望去,见到这两个人便立马招呼道:“江老头,这儿。”

    顾青山一像都是自来熟,酒馆的常客跟他都是最熟的那个,江安山也不做四方使了,于是便熟了起来。

    江安山对顾青山打了个招呼,随后便看向柜台的张铭,给了银子,“掌柜的,照例。”

    张铭明了,随后一壶梅花酒一壶将军行便被端了上来。

    张铭看了一眼手拿长枪的苏檀,每天下午道酒馆的时候都是这般疲惫不堪,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就好像是在硬撑着一般。

    苏檀虽说经常来酒馆喝酒,但话说的却少,几乎可以说是不说话,坐下之后便闭目养神起来。

    江安山倒是坐到了顾青山一旁,与众人闲聊了起来。

    石头兄弟见了这身穿大褂的老头倒有些好奇了起来,因为他们二人几乎都是正午来,喝完便走,也只有今天是留到了下午。

    “这位是……”石大问道。

    “老夫江安山,建安城里的说书先生。”江安山道。

    石头兄弟又互相介绍了一番,就算是认识了。

    顾青山闻言说道:“诶,江老头,你不是不说书了吗?”

    江安山摸了摸手中的折扇,笑道:“只是不在勾栏里说了。”

    “这样吗。”顾青山明了,不过却还有一个疑问,于是便问了起来,“话说回来,建安城里还有四方使吗……”

    顾青山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事情,朱雀与青龙都走了,江安山也不做玄武了,剩下一个白虎还是位新人,这是镇不住场子的。

    “总会有人去做的嘛。”江安山道,也没过多解释。

    “四方使?”公孙羽听到这话一愣。

    熊婉婉、吴蛮子还有书生也都看了过来,他们曾听说过有关于四方使的事情,只是未亲眼见过。

    “你们不知道?”顾青山倒是有些疑惑了。

    “听说过,没见过。”公孙羽扭头看向江安山有了些猜测,说道:“难不成江老头就是……”

    “现在不是了。”江安山也没瞒着什么,也不是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公孙羽闻言正襟危坐,恭敬的朝江安山拱了拱手。

    宋书生几人见状也恭敬的拱手。

    四使平江湖四方,护四方安定。

    不得不敬!

    江安山叹了口气,说道:“老夫已经不是了,当不得。”

    公孙羽却摇头说道:“当得。”

    “当得。”熊婉婉同样说道。

    顾青山笑了笑,对江老头说道:“你瞧瞧,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你的,至少这十几年也不是白守的。”

    江安山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些什么。

    有什么当得不当得的。

    扪心自问,他江安山到底为什么会守城,又为什么会有建安四方使。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执念罢了,当初苏狂守建安四方,苏狂走了,江安山便创下了四方使,只当是一种弥补。

    他本就是心甘情愿,又何来敬仰一说。

    顾青山见场面有些尴尬,这样不好,于是便岔开话题道:“最近有人顶上吗?”

    “有。”江安山答道。

    顾青山听到这话眼前一亮,便问了起来,“那个位置?”

    “朱雀。”江安山答道,“同样是位女子,而且这人你们都认识。”

    “叫什么?”

    “燕舒娴。”

    柜台里的张铭听到这话抬起了头,喃喃道,“是她。”

    那个走到哪里都爱背着长琴的乐师。

    公孙羽有些诧异道:“燕舒娴?玉琼楼的燕姑娘?她会武功?”

    “那是谁?”石头兄弟有些疑惑。

    司空明解释道:“是个乐师。”

    张铭抱着小七走了过来,插话道:“她的琴艺很厉害。”

    “掌柜的也知道?那又是怎么个厉害法?”石头兄弟问到。

    张铭想了想,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燕舒娴的琴声。

    梁书榕走后,燕舒娴琴声中少了些东西,却又多了几分朦胧,仍是惹人入梦。

    石头兄弟见掌柜的不答,便更是好奇了。

    “有机会你去建安城里听一回就知道了。”公孙羽道。

    石头兄弟听到这话便下定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去听一听,到底有多好听。

    张铭回过神来,他来是想问些事情的,“江老先生,那青龙呢?”

    青龙的腰牌在张铭这,连那副面具也留给了他,所以张铭对这件事很好奇。

    “青龙……”江安山抬起了头,看向了张铭道。

    江安山的视线在张铭身上停留了几秒,缓缓开口说道:“还未有人。”

    张铭见江安山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似乎,他就是下一任青龙。

    那腰牌,就是青龙的象征,胡言将该给的东西都给了他,意思就是要他接任青龙的位置。

    张铭叹了口气,对江安山道:“我明白了。”

    可是,张铭却不想当这个位置。

    也不知道为什么胡言为什么会选他,难道是因为无聊?还是随意给的。

    张铭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初自己以为那腰牌是个麻烦,现在看来,还确实是个麻烦。

    张铭想着,要是有机会的话,自己就把腰牌送人好了,让别人来当这个青龙使,要不然放在他这里也没什么用。

    ………

    玉琼楼的阁楼内

    燕舒娴眉头轻挑,手中拿着那雕刻着朱雀的腰牌。

    她本不该搭理这些江湖事,但想来想去,这建安城似乎变的无趣了起来,便接任了朱雀的位置。

    燕舒娴手中朱雀腰牌,叹了口气道:“你忘了苏狂,却又想起了另一个人,要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你又该怎么办呢。”

    “走就走吧,还留个烂事给我,问都不问我一句。”燕舒娴摇头苦笑一声,徒生烦恼。

    罢了,那就帮帮你吧。

    ……

    ……

    PS:创书友群了,群号:8⑦43五1③69

第一百零六章:三杯不醉怪和尚

    黄昏。

    天边像是被火烧了一般,泛着红色,也只有这个季节才时常能看见这样的天。

    张铭抬起头来,记得上一次看到这样的黄昏的时候,脚底下的酒馆都还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棚子。

    “变化好大。”张铭喃喃道。

    “喵。”小七看着张铭沧桑的模样,便知道张铭又犯病了。

    似乎都变了,又好像没变,他依旧还是只有小七,唯一就是多出了一些酒客。

    有时间他也会写一些东西,弹琴喝酒,有时还会去建安城里逛逛,对他来说,这样的生活很美好,就好像是真正融入了这个世界一般。

    张铭轻抚怀里的小七,抱着它走出了门口。

    今天倒是有些燥热,说明夏日还未完全过去。

    张铭从书上摘下一枚树叶,有些泛黄,但更多的还是青绿色。

    “秋天都还早,怎么就泛起了黄色呢。”

    张铭不怎么喜欢秋天,酒馆门口大多都是些树木花草,秋天到了便都会落叶,光秃秃的让人感觉不是很舒服。

    官道上响起了脚步声,张铭抬头望了过去。

    江安山走上前来,说道:“掌柜的不打算接任胡言的位置了是吗?”

    张铭扔掉手中的树叶,抱着小七。

    “我打算把令牌给该给的人。”张铭顿了顿,问道:“不行吗?”

    江安山倒没觉得不行,只是说道:“为什么要给别人,胡言选择了你自然是有他的理由。”

    张铭摇了摇头,说道:“我没那功夫管这些事情,我只是个卖酒的而已。”

    来到这个世界,他就好像是重新成为了一个打工仔一般,替系统打工,不过对他来说,比起从前要好上太多了,他也不会挑剔什么。

    “而且,也不见得他不是胡乱塞给我的。”张铭道。

    他都还记得那天胡言不过是喝了一杯酒就把令牌给他了,还美其名曰是拿来保命的。

    江安山本想说些什么,但回过神来却发现,似乎这已经不是他改管的事情了。

    “那你便帮他找个好些的人吧,别再像胡言那般木讷了。”江安山道。

    胡言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于沉默了,也是因为他那性格,才有了之前的事情。

    “好。”张铭答应了。

    江安山再没说些什么了,转身便走了,回那建安城里。

    苏檀手持长枪,跟在江安山的后面,一语不发朝着前方走去。

    就在这时,官道尽头出现了一个身影,缓步朝着酒馆的方向走来。

    那人与江安山、苏檀擦肩而过。

    江安山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有些疑惑,只当是自己的错觉,随后便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那人身穿蓝色道袍,衣上画着两仪八卦,只是有些不同的是,这个道士是个光头。

    张铭一看有些眼熟,片刻才想起来,“他不是和尚吗?”

    前几日有个和尚找他来讨水喝,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无量天尊,是个奇怪的和尚。

    念安走到了张铭的面前,开口道:“掌柜的,我们又见面了。”

    “你不是和尚吗?”张铭挑眉道。

    “无量天尊,贫道今天是道士,不是和尚。”念安说道。

    张铭只当着人脑袋有问题,也没再问了,一会和尚一会道士的。

    “喝酒?”张铭问道。

    小七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光头道士,有些好奇。

    念安低头看向张铭怀里那看着自己的白猫,说道:“掌柜的猫眼中有灵气。”

    “喵?”小七抬头看向张铭,不知这光头道士是在说些什么。

    “万物皆有灵。”张铭道了一句,便继续问道:“喝酒还是怎么?”

    念安不再看白猫,扭头看向了酒馆的大门,说到:“自然是喝酒。”

    张铭点了点头,领着念安走进了酒馆。

    上一次的时候,这和尚在酒馆的门口不肯进来,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就买过门栏进了酒馆。

    张铭指了指墙上,说道:“酒还有价格都在墙上,自己看吧。”

    念安抬头看了一眼,从怀里摸出了一片金叶子,放在桌上道:“不知这个可当酒钱吗?”

    张铭见到那金叶子便眼前一亮,倒不是因为是金子的原因,主要还是那叶子雕刻的精致,他自己也从未见过,“可以,要什么酒?”

    “游人醉吧。”念安道。

    “和尚,游人醉喝了会醉人的。”张铭提醒了一声。

    “贫道今日是道士。”念安摇头道。

    张铭也不劝什么,收了金叶子便去内屋打酒去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和尚还真有钱的。

    说起来,好些日子没有人点游人醉了。

    前些日子顾青山倒是对这游人醉有独钟,最近却不怎么喝了,当初的梁书榕也爱这酒,却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

    念安拂去凳上的灰尘,坐了下来,随后张铭便将游人醉端了上来。

    “多谢掌柜。”念安拿起酒壶,倒了一杯出来。

    没有任何犹豫,仰头便喝了下去。

    张铭看着这和尚喝酒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老手,估摸着也就是想要喝酒才说自己是道士吧,欺骗自己?掩耳盗铃?还蛮有意思的。

    念安闭着眼睛回味了许久,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抹红晕,一杯便是微醺,他也没能逃过。

    念安缓缓的张开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对张铭说道:“掌柜的酒也有灵。”

    张铭挑了挑眉,心道这怪和尚也太能装了吧,于是便道:“再喝两杯你就知道什么叫有灵了。”

    “是吗?那贫道可得试试。”念安笑道,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张铭就这么看着他,又将一杯游人醉送入口中。

    喝完第二杯,念安眼中少了几分清明,但仍旧镇定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还有一杯。”

    念安举起第三杯酒,闭上双眼,送入口中。

    三杯下肚,念安端坐在桌前,双眼紧闭,不像是醉了,倒是想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没醉?”张铭暗道,这可不得了。

    片刻之后,念安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对张铭说道:“多谢掌柜款待。”

    张铭这个时候才真觉得这是个怪和尚,当初的梁书榕都没能逃过三杯,这和尚又有什么本事,居然能三杯不醉。

    张铭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第一个喝了三杯还意识清醒的人。”

    “是吗?念安还真是荣幸。”念安笑道。

    张铭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念安又说了一遍,“贫道念安。”

    张铭抬起头多看了一眼这个怪和尚,黄老头说,当初杀了苏狂的人现在叫做念安,居然是个怪和尚?

第一百零七章:剑九黄与曹长卿(四千字大章)

    建安城二十里外孤坟。

    念安看着眼前的这座孤坟,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却又说不出口来。

    他看了一眼一旁翻新的泥土,嘀咕道:“若是没记错的话,那里应当是葬着一把刀,看样子是被挖出来了啊。”

    视线回到那孤坟上,念安很清楚里面埋的是谁,一个因他而死的人。

    念安对那孤坟里葬着的人说道:“离开建安之后贫道去了许多地方,也明白了许多道理,百年时光眨眼即逝,贫道信这天地各有方圆规矩,是你乱了规矩。”

    念安说完抬起头来,见了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他的眼前。

    孤坟里不会有任何答复。

    “今日我是道,不讲因果,欠你的自然会还,可不是现在。”

    念安叹了口气,说道:“再来此地时…若我是佛,那便还你一命便是了。”

    念安取出身后的葫芦,将葫芦里的酒水倒在了孤坟前。

    “无量天尊。”念安闭目念叨了一声。

    从前他的思想有问题,做了许多错事,虽无法弥补,与所有人一样都心存愧疚,这是命,无解。

    方圆规矩在他削去发丝的时候便忘的一干二净,可削去的是发丝,却不是红尘。

    或许有些事情已经逝去,但惶惶百年时光,总会剩下几件因为未了,他躲不了,若是真的躲过了也会落下心魔。

    道是道,佛是佛,他分的很清楚,在他的身上不能独取其一,只能二者兼顾。

    念安脑海中回忆起百年前的一幕幕,他活了有百年了,仍是这么一副面孔,自嘲般的笑道:“修行人都想成仙长生,可长生了又能如何,还是逃不了这红尘哀怨。”

    可就算如此,他仍旧看不清这世间红尘,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

    天黑了,张铭收拾起了桌子,一般晚间不会有酒客到来。

    那怪和尚下午的时候带了壶游人醉出去,也不知到底是醉没醉。

    张铭觉得,能喝三杯不醉的人,有这个资格带一壶出去,这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就是图个高兴罢了,那怪和尚开口要了,便给了。

    本以为这今晚又会很无聊,却来了人。

    剑五迈进酒馆里,只有他一人,平时他都是陪着郭潇一同来酒馆,今天倒有些不同。

    张铭抬头看去,剑五的发丝有些凌乱,似乎是才跟别人打过一场。

    “将军行。”剑五将银子放在了桌上。

    张铭收下银子,点头道:“等着。”

    将军行被端了上来,剑五将腰间的长剑放在桌上,随后便喝起了酒。

    张铭坐在一旁,开口问道:“怎么今天不陪着郭先生来了?”

    剑五未答,将军行入喉,他还是第一次尝到这酒的味道,很合他的胃口。

    剑五沉思了许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开口道:“这酒要比梅花酒好的多。”

    “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你更喜欢烈酒而已。”张铭道。

    剑五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他又输了,再一次输给了顾青山。

    在长安城的时候,他还不叫做剑五,做什么都是一个人,那时他也还没有跟着郭潇。

    他是个剑客,可顾青山的出现却让他有些怀疑起了手中的剑。

    在长安的时候,他与顾青山打了五次,也输了五次,彻彻底底,顾青山与他打过之后便消失了,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顾青山已经不在长安了。

    败了五次,三日不吃不喝,他参悟出了五剑,从那之后,他便唤自己作剑五。

    他的执念是手中的剑,弃了平生所学的所有剑招剑式,专心练这五剑。

    后在徐州,他找到顾青山,要与他再打一次,那时候,顾青山已然不再是宗师,剑心也丢了,顾青山答应了,可到头来,剑五还是输了。

    他不明白,便问顾青山,顾青山告诉他说:“你这五剑确实厉害,可你却没有自己的道,你的剑只有形,却没有神。“

    后来,剑五遇到了郭潇,郭潇告诉了他什么道,什么又是剑,于是他便跟在了郭潇身侧。

    虽然直到现在他都还未找到自己的道,但是,却比从前强上太多了。

    可他今天还是输了,或许是觉得无法理解,剑五便朝张铭问道:“掌柜的,你觉得什么是剑道?”

    “我又不是学剑的。”张铭觉得他问的有些莫名其妙,“我听顾青山说你有五剑,从剑一到剑五,我倒是听说过一个与你有些像的人。”

    剑五看向张铭,想看他接下来怎么说。

    张铭也是觉得夜晚无趣,要不然也不会说起这些。

    “那是个爱喝黄酒的人,背着剑匣,缺了一颗大门牙……”

    老黄是北凉王府的马夫,陪同世子徐凤年出门游历三年,他一身破棉袄,缺了一颗大门牙,爱喝黄酒。

    游历归来后赴武帝城与天下第二的王仙芝比剑,战死武帝城。

    剑九黄背匣掠上墙头,距王仙芝二十丈立定,匣中五剑尽出,剑一、剑二……剑八,八剑式尽出。王仙芝单手应对,共计六十八招。

    末,剑九出,王仙芝右手动。

    剑九,如一挂银河侵泄千里,毁尽王仙芝右臂袖袍,王仙芝倾力而战,剑九黄单手单剑破去四十九招,直至身亡。

    剑九黄经脉俱断,盘坐于城头,头往北,死而不倒,死前似曾有遗言,唯有王仙芝听闻。

    后来,世子殿下才知道了那句遗言是,“小二,给少爷上酒呐!”

    而那最后一剑—剑九,也有了名字,唤做六千里。

    剑五愣了许久,掌柜话中说的武帝城在哪?自诩天下第二的王仙芝又是谁?那个剑九黄……真的如此吗?

    “六千里……为什么要叫做六千里?九剑是什么样子的?”剑五问道。

    张铭解释道:“六千里是徐凤年取的,剑九黄陪着徐凤年走了六千里路,所以叫做六千里,至于你说见过?我又怎么见过。”

    剑五想了想,片刻才开口说道:“我喜欢这个名字。”

    “我也喜欢。”张铭愣了愣,继续说道:“可是这世间本就没有王仙芝也没有剑九黄,我只是道听途说来的。”

    “要是真有,倒是真想去见见。”剑五知道这是个虚假的故事,但却更愿去相信。

    张铭也是这样觉得的,可惜剑九黄只是书中所写的人。

    “我没见过你那五剑,但是这五剑都是你平生所悟,在我看来剑九黄与你无异。”

    剑五摇头否认,他要是真有那么厉害那就好了。

    剑五仰头灌下一杯将军行,顿了顿,开口道:“掌柜,这故事还未完吧,徐凤年又是谁?剑九黄死后又如何?”

    “要再说下去,故事可就长了,一晚上都说不完。”张铭道。

    就在此时,又有一人进了酒馆。

    “你们在聊什么呢?故事?什么故事?”

    张铭与剑五望去,也不是别人,正是顾青山。

    “今天这么晚还来喝酒?”张铭对顾青山说道。

    顾青山径直走到了桌前,坐在了剑五身旁,说道:“自然是来找他的。”

    剑五眉头一挑,扭头看了一眼顾青山,不知他要做什么,输了就是输了,犯不着再来嘲讽他一顿吧。

    顾青山对张铭说道:“张兄再去拿壶酒来,要游人醉。”

    张铭看了他二人一眼,点了点头,便去内屋拿酒去了。

    剑五今天找顾青山比剑,又输了,这已经是剑五第七次败给顾青山了。

    顾青山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于是便一路跟着他出了城,还好是没出什么事情。

    在顾青山眼中,剑五在剑道上的天赋虽不及他,但却强过了不少人,那五剑就不是一般人能创就的。

    顾青山倒了一杯酒,推到了剑五的面前说道:“我以前就与你说过,你的剑没有错,就是少了自己的道,所以你才会败给我。”

    剑五心中迷茫,扭头问道:“什么是道?”

    什么是道?什么又是剑?他寻找这个答案不知道有多久了,郭潇也与他解释过,但他还是不明白。

    顾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但这却因人而异,有的人本身就有,而有些人却要去找,明显你就是那种,这是可遇不可求的。”

    “那你呢?”剑五问道。

    “我的……”顾青山想了想,叹到:“在我还未去长安之前,我用五年时间遍历山河,看遍人间疾苦,找到了自己的道。”

    “我也说不清楚,我倒觉得我有些好高骛远……”顾青山笑了笑,邀着剑五的肩膀,对他说道:“不说这些了,来,喝酒。”

    剑五没有说话,与他碰了个杯。

    其实顾青山心中明白,自己的道到底是什么,他要的是天下皆安,可这又怎么可能呢,无非就是黄粱一梦罢了。

    顾青山说了这么一番话,但剑五还是不明白,自己的剑到底少了些什么,他是最为刻苦的那个,就是少了些悟性,郭潇也是这般说的。

    张铭端着游人醉走了出来,见这二人碰杯,便将酒放在了桌上。

    张铭对顾青山说道:“我记得我才见你的时候是一副儒雅随和的样子,现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哦?有什么不一样了?”顾青山有些好奇道。

    张铭摇了摇头,感叹道:“你现在就像是一个江湖混子一样。”

    顾青山哑声失笑,这话倒是不错。

    “话说回来,刚才听张兄在讲故事?是个是什么故事?”顾青山问道。

    剑五不说话,顾青山便看向了张铭。

    “讲一个叫做剑九黄的人。”

    “那是谁?”顾青山继续问道。

    “也不是谁,书里的人。”

    “书里?什么书?”

    “你没看过,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呢?”

    “总归要问问嘛。”顾青山笑了笑,继续问道,“那张兄的故事说完了吗?”

    “不是我的故事。”张铭摇了摇头,答道:“还没,书太长了,懒得说。”

    剑五朝张铭看去,与他想的一样,这故事果然不是道听途说来的,说起来,他也有些好奇后面的事情。

    “闲来无事,张兄继续说下去如何?”顾青山道。

    张铭想了想,雪中可是个长篇故事,照着顾青山这个性子,说不定每次来喝酒都要他继续说上一段。

    张铭摇了摇头,说到:“书太长了,我只挑书里的一个人出来说,如何?”

    “张兄说便是了,我听着。”顾青山道。

    张铭回忆了许久,书中的内容太多,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终于他抬起了头,说起了书中的故事。

    “话说,一位青衣儒圣,一生风流,只为复国……”

    说到这里,张铭才记起这个人的名字,似乎是叫做……曹长卿。

    春秋之中,风雨飘摇,有人抱头痛哭,有人檐下躲雨,有人借伞披蓑。

    唯我大楚绝不避雨,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

    以一人之力攻一城,灰飞烟灭,天下再无青衣,再无曹得意。

    这个故事不长,但只需要只言片语,这便是一个能够深入人心的故事。

    大楚,曹长卿。

    官道上。

    剑五背着顾青山。

    顾青山醉了,嘴里嚷嚷着那青衣儒圣,显然他是听入迷了。

    剑五抬起头,看向天边的明月。

    他想的是剑九黄,虽然这江湖上没有这样的人,但他却又希望有一个这样的人。

    “喵呜。”小七从二楼走到了楼下,见张铭正在擦桌子,便跳到了他的身上。

    张铭只感觉肩膀一沉,这才回过神来,说道:“醒了?这会醒,你晚上还睡的着吗。”

    “喵。”小七叫唤了一声,对它来说,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入夜天气便会冷下来,风吹进酒馆里,小七冷的打了个寒颤,蜷起了身子。

    张铭放下手里的事情,抱着小七走到了酒馆的门口。

    “今夜是个好天气。”

    张铭望着那漫天的星辰,小的时候他也曾见过,只是长大后次数便少了。

    童年时,世间是美好的,糖果、玩具,披着被单的超人,还有那时漫天的星辰。

    后来……人就长大了,曾经的东西成了幼稚,漫天星辰也不再有空去看了。

    惋惜,失去的东西便已经失去了,再次拿起的时候,或许在你心中已经变了样了。

    世人都说曹长卿风流,可是他心爱的人都看不见,又叫什么风流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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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立与山巅,山河回望

    大清早起来,张铭便打开了酒馆的大门。

    这个时间是不会有人来的,所以便先准备先吃些早饭垫垫肚子。

    说起来,菜园子里的菜有些已经成熟了,张铭便跑到菜园子里采了些回来。

    起火架锅,也就是清水煮白菜,平日里都吃的比较清淡,最主要的是,这个世界油盐缺少,而且也差点意思比不上前世。

    “喵呜。”小七问道饭香味便炮到了酒馆后面来。

    酒馆后面有个棚子,就算是厨房了,饭是吃的糯米饭,菜也只有一个,清水煮白菜。

    张铭弄了一小碗饭给它又给它盛了些汤水,小七也不嫌弃,吃的津津有味。

    这早饭吃的却实是差了些,张铭想要到时候也得重新修个灶房,有空顺便去建安城里买些肉食,油盐也得多少买点。

    菜汤上泛着热气,张铭时不时伸出筷子夹两片青菜放入嘴中。

    早饭就这么对付了,这几日皆是如此。

    吃完饭后张铭收拾了一番,洗了个手随后便抱着小七回酒馆了。

    刚走进酒馆,张铭便见到门口有一位身着灰衣的老者,老者身后则是一位学子打扮的人。

    那个老者张铭倒是不认得,不过那个书生打扮的人,张铭可记的清楚的很。

    就是当初那个带着一堆人来酒馆的人。

    张铭也不招呼他们,径直走进了酒馆里。

    柳江南见了张铭便与徐三文说了两句,随后便进了酒馆里。

    徐三文与柳江南一般,无非就是问了那首鹊桥仙的事情,张铭只答不知,没有理他们二人,或许是觉得失望,那老者也没说些什么,便带着柳江南走了。

    说起来,张铭也有些后悔抄诗的事情,多了不少麻烦。

    还有如今的任务,也不知道半个建安江湖人,到底是多少,张铭总觉得一时半会这个任务是完不成了。

    “慢慢来吧。”张铭嘀咕道。

    “喵呜。”小七抬起头看向张铭,有些好奇张铭是在说些什么。

    ………

    眨眼间又是几日过去了。

    酒馆里如往常一般,每到正午陆陆续续便会有人来喝酒,都是些熟人了。

    吴蛮子与宋书生每日都在吵闹,公孙羽几人见了只道无可恼火,最后还是熊婉婉出马,一句话便吼住了这二人。

    顾青山则是与所有人都打成一片,见了谁都能说上几句,玉玲珑则是时不时会叹一声无奈。

    裴远与万春辉时常来喝酒,无事的时候也会闲聊两句。

    石头兄弟最近似乎经常开张,来了挺多此的,剑五与郭潇也时常会来。

    下午时分,说书人江安山总会带着满是疲倦的苏檀走进酒馆。

    酒馆门口时常也会坐着一个老仆,盯着无人的官道,听着酒馆里的嬉闹声,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

    该是那些人,还是那些人。

    一众人坐满了酒馆,闲聊着最近的趣事。

    “听说魔门出了件大事?”石头兄弟忽然开口问道。

    此话一出,酒馆里的人都朝着石头兄弟望了过去。

    顾青山自然也听说了,只是有些好奇他们二人怎么会只的,于是便道:“你俩不是绿林好汉吗,怎么还关注这些事情?”

    石大摇了摇头,说道:“本是不关注这些事情的,但这件事闹的挺大的,我也是听他们提起,有些好奇。”

    石二道:“我听说是因为一个叫做梁书榕的人,而且似乎连剑仙燕北安都出马了。”

    “梁书榕……”台前的张铭听到这话好奇了起来,便打算走过去听听。

    “喵。”小七睁开眼睛,见张铭走了,立马就跟了上去。

    石大看向郭潇,毕竟郭潇是百晓生,自然问他是最为合适的,“郭先生知晓此事吗?”

    “自然。”郭潇点头说道,这可是件大事。

    顾青山一语不发,此事玉玲珑早已告知他了,只是有些难以置信,梁书榕……到底还是那个梁书榕啊。

    公孙羽几人也围了过来,就算是没听说过这个人,也会上来瞧瞧。

    公孙羽碰了碰顾青山,轻声问道:“顾兄,梁书榕是谁?”

    顾青山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人,想了许久才答道:“算是个疯子吧。”

    梁书榕是谁?

    算是个疯子吧。

    这话也没有错,那人确实是个疯子。

    ………

    在这江湖中有无数的隐秘,魔门便是其中之一。

    多年前魔门巨变,不知藏到了何处,江湖中人一直在寻找,有人用了十年时间,苦寻魔门的蛛丝马迹,然而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但却不是没人知道,梁书榕便是其中之一,因为他就是从玉箫宫出来的。

    梁书榕抬头看向那山巅,或许没有几个人能想到,魔门之一的玉箫宫会在这绝壁之上。

    燕北安放眼望去,平静的说道:“上去你会死。”

    梁书榕回过头,对燕北安微微一笑,说道:“到时你若是保不住我,就让我去死好了。”

    燕北安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一天,时隔十三年,梁书榕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在他的记忆之中,这里是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情的地方,他每夜都会从这绝壁之上飞跃而下,在那山谷之中吹响玉箫,只有那些飞禽走兽在听。

    燕北安就站在梁书榕一旁,他想看看,这个被江湖人称作疯子的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说起来,现在的梁书榕,最多也只能算是个二品武者,这无异于是来此送死。

    只见梁书榕将玉箫放于唇边。

    这儿的风有些大,划过耳旁,甚至能够听到风的声音。

    玉箫宫的入口便在他站的地方,在那绝壁之中。

    “呜……”

    箫声起,绝壁之下的飞禽走兽都抬起了头,这久违的箫声。

    梁书榕问自己,他还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似乎没有了,当年的那个小丫头也不再需要他护着了。这江湖中有许多人想让他当皇帝,但他却不想,六皇子又是什么?

    他叫梁书榕,不叫李榕。

    人的一生是万里河山,来往无数过客。有人给山河添色,有人使日月无光,有人改他江流,有人塑他梁骨。

    不过是立在山巅,江河回望。

    梁书榕已经做好了长眠于此的准备,这世间也没什么好留念的了,从哪来,回哪去。

    他本就不该是江湖人,却沾了这江湖事。

第一百零九章:鹰虎斗天地争

    张铭坐了下来,看向郭潇问道:“他没死对吧?”

    “燕北安保了他一命。”郭潇道。

    张铭点头,没死就好,要是死了反倒是有些可惜。

    梁书榕闯玉箫宫,箫声响彻绝壁之上。

    玉箫宫只有一人出战。

    是位女子,身穿一袭云卷青衣,眉间一点朱砂,手持一盏长琴,应是玉箫宫当代弟子。

    只言片语都未曾说下,只见那青衣女子席地而坐,长琴放于身前,玉手轻拂,琴声出。

    “铮!”

    琴与箫,这绝壁之上平舔了几分诡异。

    梁书榕睁开双眼,看向那青衣女子,依稀有些眼熟,但却又有些认不得了。

    当琴声起时,有苍鹰盘旋而起,又有百鸟奔袭而来,受那琴声所控。

    “七情乐术……”梁书榕挑了挑眉,看向那青衣女子的眼神都变了,玉箫宫里果然不止一本七情乐术。

    只见那青衣女子缓缓开口说道:“宫儿执天,公子你便掌地,如何?”

    梁书榕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箫声也变了。

    “吼!”

    只见脚底下的山中窜出一只猛虎,牙间含血,似乎是刚饱餐了一顿。

    青玉女子的琴声也变了,多了几分戾气,只见盘旋在女子身旁的那只苍鹰径直朝那山前的猛虎俯冲而去。

    “啸!”

    天与地,琴与箫,鹰与虎。

    这场角逐最为诡异的在于那苍鹰,还有那猛虎,他们都不再是自己,眼中无神,只听声而动。

    猛虎挨了苍鹰一爪,苍鹰也被猛虎拍去了些许羽毛,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前后,苍鹰攻数十次,猛虎匐于地上,一直虎眼已经被抓破,身上皆是抓痕,有血溢出。

    燕北安看着这场无趣的角逐,只是觉得这吹箫的人与这个弹琴的女子,都是些可怜人。

    地上猛虎奄奄一息,青衣女子手中的琴声变的舒缓,她抬起头来,看向梁书榕道:“公子,看来是宫儿更胜一筹。”

    箫声戛然而止,梁书榕睁开了双眼,放下了手中玉箫,他看向了那山间奄奄一息的猛虎。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多年以前,他便于这虎认识了。

    记得那时它总会在半夜来听他吹箫,一晃这么多年,它也老了不少,不胜当年勇了。

    梁书榕叹了口气,看着那奄奄一息的猛虎,喃喃道:“就连你也老了……”

    他扭头看向那青衣女子,缓缓的开口说道:“世人都说我是疯子,本是凡人却要这天地山河皆匍匐。”

    参宫九只是看着梁书榕,没有言语。

    “天地山河未曾变化,数十年间皆是如此,我忘了许久,如今却也记得一半了。”

    梁书榕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罢了,一半便一半吧。”

    参宫九眉眼一动,心中微微一颤。

    梁书榕再一次闭上了双眼,玉箫也再一次被他拿了起来。

    再纳天地之势,以证其心。

    燕北安望着那白衣白发手持玉箫的人,心道,这就是你的依仗吗。

    天地之间似乎多出了一些东西,压在了梁书榕一人身上,他的肩膀微微垂下,似乎有些吃力,不过手中玉箫却从未放下。

    “停下!”玉箫宫中激射出一柄长剑,直奔梁书榕而去。

    “叮。”

    那长剑飞刀一半便被打了回去。

    燕北安站在了玉箫宫门前,看了里面一眼,冷冷的说道:“看着便是。”

    门后的人有些无奈,也有些不甘,更多的是不解,燕北安为何会帮这个人。

    “吟!““吼!”……

    苍鹰盘旋而起,地上野兽仰天长啸,似乎是在迎接着什么。

    梁书榕缓缓睁开双眼,玉箫不曾放下。

    一人一箫,再入宗师之境。

    箫声再起时,百鸟相贺,万兽恭迎!

    大势已成!

    ………

    “真就成了……”张铭眨了眨眼,一半天地山河?与那十三年前洛溪山上想比又如何?

    郭潇摇了摇头,说道:“成是成了,可这山河何其之大,这么短时间他也只走了一半,其中的势也只有一半。”

    “再多他也纳不了。”顾青山道,当年洛溪山上,梁书榕可是去了半条命。

    张铭倒是不赞同这个说法,“还说不定呢。”

    公孙羽几人皆是惊讶无比,纳天地山河之势?这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这不是走过所有地方便能尝试的东西,没有足够的感悟,这天地自然,又怎么能顺他而为。

    公孙羽砸了砸嘴,轻声道:“果然是个疯子啊……”

    石大看着郭潇,打断道:“可我听说那个人没有赢啊。”

    张铭一怔,想看看郭潇如何说。

    郭潇给自己倒了杯酒,点头道:“是没赢。”

    “他虽成宗师,可仍旧敌不过玉箫宫所有人,更别说那个宫主了,虽有万兽相助,天地相交,可终究只有一半罢了,当日玉箫宫所有弟子出崖,不过片刻,梁书榕便受了重伤。”

    郭潇叹了口气,一半与所有差的太多了,他继续说道:“虽是受了重伤,梁书榕确实因为力竭而败的,最后剑仙燕北安出手给救了下来。而燕北安只出了一剑。”

    那一剑如千军万马袭来。

    所谓兵法,所谓杀伐,为万军之志,势不可挡,一剑破玉箫宫百余高手。

    从头到尾,燕北安只出了一剑。

    玉箫宫宫主亲自出手,一半剑势都未挡去,同是宗师,可二者的差别却是巨大,剑仙之名也从不是吹出来的。

    这也是继燕北安成为剑仙之后为众人所知的第一剑。

    “剑仙啊……”宋书生羡慕般的嘀咕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啊,真想见见。”

    顾青山抿了一口酒,剑仙什么的他倒是不羡慕,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燕北安会帮梁书榕。

    石头兄弟有些不明白,于是便问道:“不都是宗师吗?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差别可大了。”顾青山解释道:“境界只是辅助罢了,最为主要的还是底蕴,玄境亦可败宗师,这也是为什么天下会有行走这么一说。”

    石头兄弟不是很懂,他们似乎也只是爱打架而已,顾青山也没再过多解释了。

    天下宗师多如浮游,可真正能有名声的又有几个人。

    天下第一剑仙独孤叶亦是宗师,各大门派掌门也是如此,拼的是感悟,拼的是底蕴。

    那宗师之上呢?

    这天下从未有过天境之人。

第一百一十章:锈刀客

    梁书榕活动了一番筋骨,腰间玉箫还在,他也还没有死,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燕北安看向他,不明白他在笑些什么,于是说道:“你输了。”

    “不,是我赢了”梁书榕却摇了摇头,回头对他说道:“其实,玉箫宫也没欠我什么的,此行已经够了。”

    说到底,十三年前玉箫宫也只是欠他一个脸面罢了,他来这里也只是为了找一个脸面,不仅没死,而且他的路也走了一半。

    只是此事之后多多少少会有些麻烦。

    江湖中有人不想让他那么快就死,而他还有一半的行程没有走完,接下里的路会异常凶险。

    剩下的那一半,他还要补回来。

    燕北安看着他,提醒了一句:“还有最后一次。”

    梁书榕看着他,摇头说到:“说不定用不到这最后一次了,不过还算得说声谢谢。”

    自然是谢燕北安又救了他一命。

    燕北安抬头看向天边,天快黑了。

    燕北安一语不发,也没什么好谢的,这江湖中多是无奈,他只不过是来还一个人情罢了。

    梁书榕继续说道:“记得建安城外的那个酒馆吗?那里有一种叫做游人醉的酒,要是有机会的话,我请你喝酒。”

    燕北安仍是不答,酒什么的,他没什么兴趣。

    ………

    青州城外的破庙里

    一大一小躺在茅草之上。

    徐毅从昏睡中醒来,这几日他瘦了不少,为了挣到四十两银子,受了不少苦。

    而他身旁的那个少年郎也不是别人,就是当初在街上遇上的孟不言。

    这几日孟不言都一直都跟在徐毅身后,走哪都跟着,昨晚上跟着他倒了破庙,徐毅见天色太晚,便让他留下下来。

    说起来也算是相依为命吧。

    孟不言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扭头看向一旁的徐毅,开口问到:“半道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徐毅道。

    孟不言睡眼朦胧的,这一觉他睡的很沉,“你这破庙睡着比我家舒服多了。”

    徐毅撇了撇嘴,这破庙有什么舒服的,说道:“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呆了一夜,你家长辈真该着急了。”

    “回去?”孟不言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想回去,外面多舒服啊。”

    “你总是这么说,回去之后肯定屁|股都要被打烂,疼不死你。”徐毅道。

    “你怎么知道?你被打过啊?”

    “当……”徐毅愣了愣,反驳道:“怎么可能。”

    “我懂了,半道子你小时候肯定也贪玩吧,跑出去被你师父逮到,结果屁‖股被打烂了,啧啧,你可真惨,我就说你那师父就是骗你当道士吧,你还不信。”

    “师傅对我很好,可不是你说的那样。”

    “也就是你好欺负。”

    “哪有。”徐毅已经习惯了少年的调侃,这种话也不算少了。

    孟不言说完叹了口气,对徐毅说道:“半道子,其实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我现在为了四十两银子都沦落成这样了。“

    孟不言将手枕在脑袋下面,望着上方。

    破庙的房顶缺了些砖瓦,透过破洞还能看见外面的天空,天很蓝,云也很美,只是可惜砖瓦挡住了太阳。

    孟不言扭头看向徐毅,说道:“半道子,你知道吗,有人管…也是件好事。”

    徐毅回过头,有些不解,这个时候的孟不言怎么这么正经了,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

    “没什么。”

    孟不言扭过头,睁着眼睛不曾睡去。

    徐毅挠了挠头,更是不解。

    ………

    入夜

    今日酒馆里晚上倒是有两位酒客,张铭也不至于一直开到关门。

    张铭端上了酒,坐在了一旁。

    小七跳到了他的怀里,平日里都是在柜台上躺着,最近则是喜欢呆在张铭的怀里睡觉。

    今晚上有人三人来喝酒,石大,郭潇与剑五。

    石二跟着顾青山建安城里玩了,石大不怎么爱逛,晚上便来酒馆里喝酒。

    石大看向郭潇,问道:“郭先生,江湖上最近还有什么厉害的人吗?白日里听你说起那梁书榕,我有些好奇这江湖上的事。”

    “江湖上能称得上趣事的事情可没多少。”郭潇道,“要说厉害人物,最近似乎也没有,不过边塞倒是出了个猛人。”

    石大给郭潇倒了杯酒,洗耳恭听。

    张铭坐在一旁,自然也算是听客之一。

    郭潇喝的红光满面,只当是说来热闹,“那人被唤做锈刀客,脸上有一道疤痕,拿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刀,每日徘徊在那边域北漠,杀尽宵小之辈……”

    张铭听着,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人,那个面带疤痕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风沙漫天。

    边塞多了一个锈刀客,手持一柄锈刀,所到之处,宵小退散。

    众人都称他为锈刀客,却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曾有人问起,锈刀客也不曾回答,冷峻无比,几日下来,这边塞的强盗宵小被杀了不少,皆是锈刀客所为。

    那强盗头子本是宗师高手,在边塞靠着抢劫为生,听闻此事后亲自出马,结果被那锈刀客一刀便斩去了头颅。

    自那以后,谁也不敢再招惹锈刀客。

    黄昏日落,风起沙扬,背着锈刀的人坐在大漠之上,看着前方那一轮圆月。

    他摸出腰间的酒囊,灌了一口酒,继续盯着前方,这大漠,一眼望不到尽头。

    众人称为锈刀客,可终究是比不上那个使枪的人,这是他第一次来这北漠,也不知要留到什么时候。

    他比谁都明白,杀苏狂的人不会是他,也不会是苏檀儿,必有一个人在操作全局,可这又如何?苏狂还是死了,谁杀的又重要吗?

    欠下了就是欠下了。

    习了十六年的剑,他终于又重新拿起了刀,来此不是为了还清欠下的,只是因为想来。

    想来看看这边塞的无边大漠。

    每到这个时候,他总会坐下,看着天边落下的太阳,再喝两口酒,对他来说这是一种享受。

    风沙未曾吹迷他的眼,三百里黄沙,他看的更是清清楚楚。

    “我不欠你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纯粹的剑客

    黄老头儿迈进酒馆的大门。

    许久他都未曾来过了,倒是有些想念那小子的酒,不喝一口那心里愣是有些不舒服。

    张铭正在写着每日的客栈笔记,刚好写完,便看到门外走来的黄老头儿,便道:“来这么早?”

    黄老头儿翻了个白眼,说道:“馋了。”

    可不就是馋了吗,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早就来,照例拿银子上酒。

    纸上的笔墨还未干透,也只好放在那里。

    张铭端酒上来,放于桌上,顺势坐了下来。

    也只有在一个酒客的时候,他才会顺势坐下,平时都是回到柜台里,再说了,黄老头儿本就与他有些相熟。

    毕竟,也算是一同看了场戏。

    黄老头等不及了,举起酒壶便灌了一口,这才解了馋劲,疏了口气道:“总算是喝到了。”

    “你又不是没银子,时常来喝不就是了。”张铭道。

    黄老头儿看了他一眼,嘀咕道:“谁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老夫又不比玲珑丫头,平日里哪来这么多银子,小子你这酒又卖的这么贵,寻常人谁喝的起?”

    “又不怪我。”

    “不怪你怪谁。”

    黄老头儿瞪了他一眼,要是有钱的话,他指不定天天来呢。

    “话说回来,你这酒馆早间都没什么人吗?”

    “都是正午来,要么就是下午。”

    “那早间岂不是挺清闲的。”

    张铭倒不觉得清闲,时间久了也会觉得无聊,早上他一般都是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黄老头儿没再问些什么,一连喝了好几杯酒,总觉得这酒馆里气氛有些怪。

    他也不是来消愁的,没人说话可不好。

    “小子,你怎么不说话。”黄老头儿道。

    张铭瞥了他一眼,说道:“说什么?”

    “说说最近的事情,我可不是来看你那张臭脸的。”黄老头儿道。

    “你是江湖人,难道不比我清楚吗。”张铭道。

    “老头子我也不是什么事都知道。”

    张铭有些无语,不过这样也好,说些什么也比什么都不说的好。

    “梁书榕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老夫知道这件事。”

    “剑仙燕北安一剑退一宫你也知道?”

    “自然。”

    “边塞那个锈刀客呢?”

    “知道…还有别的事吗?”

    张铭挑了挑眉,鄙视般的说道:“那你问我做什么?”

    黄老头儿摇了摇头,反而是继续问道:“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事了?”

    “没了。”

    “那可真没意思。”黄老头儿一时间觉得有些无趣,找不到说些什么好。

    张铭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要是觉得无聊,换你说如何让?就跟我说说以前江湖上的事。”

    黄老头儿眼前一亮,来了兴致,要说从前的江湖事,他知道的可不少,算是个话题。

    “那可多了,小子你想听那种?这江湖上的事情老夫几乎都知道。”

    张铭想了想,说道:“要不然,你就说说如今的武榜第一吧。”

    “剑仙独孤叶?”黄老头儿嘀咕道:“你小子怎么对这个人感兴趣。”

    “这天下就两位剑仙,自然是问他。”张铭继续说道:“我听说,他一个人就可以与江湖六大势力平起平坐。”

    “这话倒是不假。”黄老头儿没有否认。

    黄老头儿给自己倒了杯酒,回忆了片刻,嘴里嘀咕着:“要说起独孤叶,那可就有的说了。”

    天下江湖第一位剑仙!

    独孤叶。

    这个名字影响着江湖将近十多年了。

    多年前独孤叶于渭水河畔一剑开渭水,入宗师剑仙之境,此后便一直处于那武榜第一的位置,没人可以撼动。

    渭水河畔,一剑断那滚滚黄流,成就了他剑仙独孤叶,这也是江湖第一位剑仙。

    “早年独孤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剑客了,当时在江湖上也没有什么名声,而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找人试剑,当时武榜有名的剑客都与他战过,有输有赢,只是最后都被独孤叶重新赢了回去。”

    “倒像是个纯粹的剑客。”张铭轻声道。

    “诶,小子你这话说对了,独孤叶确实是最为纯粹的剑客。”黄老头儿继续说道:“就是因为他纯粹,他的眼里只有剑,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所以他才没有沾到这江湖中的一点浑水,什么都没有欠下。”

    “那关于独孤叶有什么大事情吗?”张铭问到。

    黄老头儿摇头道:“能有什么事?除了于那渭水河畔一剑断渭水成陆地剑仙,似乎就没有什么跟他有关的大事了。”

    “独孤叶的剑道没有一点杂念,在老头子我看来,也是因为他心无杂念,所以才能成为这江湖上第一位剑仙。”黄老头儿又添了一句。

    “也是。”张铭道。

    能浪迹在这红尘江湖中,却不沾半点江湖事,独孤叶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

    “那独孤叶与燕北安相比又如何?”张铭又问了一句。

    “燕北安?”黄老头儿摇了摇头,说道:“燕北安的剑不干净,比不上独孤叶。”

    “没打过怎么知道。”张铭道。

    黄老头儿摇了摇头,否认道:“上次燕山试剑,独孤叶是因为听说了燕北安这么一个人,才专程去的燕山,那一站助燕北安成陆地剑仙,估计以后这两个人估计都不会再碰面了,更不可能再动手了。”

    “为什么?”张铭有些疑惑。

    “北安不会再与独孤叶比剑,燕山试剑他已经见过独孤叶的剑了,同样的独孤叶也对燕北安没什么兴趣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道不同,不相为谋。”黄老头儿嘿嘿一笑,说道:“再说了,你小子难不成还想看剑仙打架?”

    张铭点了点头,说道:“是挺想看的。”

    “你倒是实诚,不过你这辈子估计都没这个机会。”黄老头儿仰头灌了口酒,继续往下说了起来。

    “要真说起来,燕北安是以兵法入道,掌兵家杀伐之道,一夜入玄境,也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他能成剑仙,老头子我也无话可说。”

    “他是剑仙,本不该沾染这江湖纷争,可他偏偏早年欠了下了个人情,现在来还可就麻烦多了。”黄老头觉得有些有趣,说起来也算是一件新鲜事情。

    张铭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黄老头看了他一眼,故作神秘:“不可说。”

第一百一十二章:裴远的担心

    近些天里,建安城里忽然出现了一种名叫猴儿酒的美酒,喝过的人都说是为人间仙酿,可传来传去,还是没人知道这个酒是从那里来的。

    最开始是由司空家宴请宾客,司空家大公子司空明拿出这酒来,众人喝过皆是忘不了那猴儿酒的味道。

    这猴儿酒的事情,慢慢就在上流圈子里传开了。

    后来,一些民间酒坊也得到了消息,想要购置酒方,毕竟酒水生意一向都是暴利。

    可司空明却从不理会这些人,对那猴儿酒的事情闭口不提,到后来裴家公子手中也出现了这种酒,这些求酒的人便又找到了裴远。

    一来二去,半数人都知道了这猴儿酒。

    “那猴儿酒,真是一绝吧。”

    “你喝过?”

    “没有,但听他们说的这么传神,应是不假。”

    “那你说个屁啊。”

    “还不能说说吗?”

    一些江湖游侠儿自然也听说了此事,平时也会闲聊般的说起。

    裴远这些天也有些烦了,于是便找到了公孙羽商量这猴儿酒的事情。

    “司空兄,你说我们要不要说出去啊。”裴远道。

    司空明倒是无所谓,于是便道:“说呗,又不是不能说,那些人找我是求酒方,可我哪来的酒方。”

    “再说了,酒馆里的酒也不是什么人都喝的起的,说不定掌柜的还巴不得来喝酒的人多起来呢。”

    “回头问问掌柜的吧。”裴远一想也是,想着到时候就直接告诉他们这酒是从江湖酒馆里买来的。

    司空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在他看来,没什么好顾忌的,只是酒而已。

    司空明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这会要到正午了吧?”

    “嗯。”

    “正好去酒馆坐坐。”

    裴远眼前一亮,“同去同去。”

    二人马不停蹄的就来到了城外的酒馆。

    这个时辰,酒馆里已经有了不少人,都是熟人,没有生面孔。

    司空明看了一眼酒馆门口石阶上坐着的那个老者,也没在乎,迈步走了进去。

    裴远也是如此,虽然他们不知道坐在酒馆门口的人是谁,但也不会多问,一来二去也就习惯了。

    宋书生见了二人立马招呼道:“哟,来了。”

    平日里一同在喝酒,自然也熟了起来。

    裴远和司空明各要了一壶酒,与众人坐在一起。

    “最近可把我愁死了。”裴远坐下便开始诉苦。

    公孙羽扔了两颗花生进嘴里,问道:“怎么?”

    “也没什么,就是因为猴儿酒的事情,城里哪些人天天跑来问我,烦死了。”裴远道。

    宋书生有些不解,问道:“这有什么烦的?他们要猴儿酒,你直接告诉他们不就行了?”

    裴远摇头叹道:“我是怕酒馆的人多起来,可是会给掌柜的惹很多麻烦。”

    “哈,你想多了。”宋书生摆了摆手,他是真不知道裴远为什么会担心这些。

    “就是。”这次,就连吴蛮子都很认同书生的话,明显就是裴远自己想多了。

    公孙羽倒了杯酒润了润口,对裴远说道:“你太小看张兄了,再说了,有我们几个,又有顾兄也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能有什么麻烦。”

    顾青山点了点头,他本就与张铭认识,帮个小忙而已。

    正好张铭将酒给端了上来,顾青山便拉住了他,问道:“张兄,你来说说。”

    “说什么?”张铭有些疑惑道。

    “猴儿酒,最近建安城里都传开了,都要买这种酒,我们打算把酒馆的事传出去。”顾青山说道。

    张铭仍是有些疑惑,传不传跟他有什么关系:“然后呢?”

    顾青山瞧这反应就明白了,摆了摆手,说道:“看吧,我就说张兄没意见。”

    “那我明天就告诉那群人,最近天天来堵我家门,烦死了。”裴远话虽这么说,但还是一副心存顾忌的样子。

    “书生说的没错,你就是想太多了。”司空明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远却摇头解释道:“其实也不是,说起来,我是打心里喜欢酒馆里的气氛,就我们几个,平日里没事来酒馆坐坐,喝两杯酒,闲聊两句,好不快活,我是怕到时候人多了酒馆里会少了许多东西。”

    公孙羽几人听到这话也明白裴远到底是在担心什么了。

    “你这话倒是不错。”顾青山摸了摸下巴,这确实是个问题。

    张铭明白后便说道:“我倒是觉得无所谓,酒馆里只是喝酒闲聊,至于喝酒的人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喝酒而已,而且你们看石头兄弟,要是你们一开始知道他俩是强盗,是不是就会瞧不起他们,这只是你们觉得而已。”

    “是绿林好汉!!”石头兄弟齐声说道。

    众人相视一笑,“哈哈哈……”

    “还是掌柜的看的明白,当浮一大白!”

    “来!”

    众人说说笑笑,举起酒杯干了一杯,这个问题便算是揭过了。

    张铭同样是喝了一杯酒。

    这些酒客是可爱的,酒馆就该像是这样。

    裴远他担心酒馆的氛围被打破,从而心存顾忌,说明他真心在乎酒馆。

    发自内心的归属感,不止是裴远,酒馆里的人或许皆是如此。

    或许今天是在说笑间就过去了,但众人也忽然也明白了自己心中的那种归属感。

    其实酒好喝是其次的,最主要的还是酒馆里的一众酒友。

    没有间隔,不分贵贱,畅所欲言,这才是酒馆。

    太阳落山。

    “明日再来!”

    “好,明日再来。”

    “石头兄弟这是去哪?不会这会还要去做绿林好汉吧?”

    “就是看看。”

    “哈哈哈哈。”

    “回见,回见。”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酒馆,裴远今天喝了不少,估计是开心吧,一壶将军行就把他给灌醉了,最后还是被司空明给抬回去的。

    最后,只有顾青山一人还未走。

    小七一如既往趴在酒馆的门口小憩,正好可以晒到太阳。

    张铭起身坐到了顾青山那一座,说道:“今天玲珑姑娘没陪着你?”

    “她也不是每日都无事,来,张兄喝酒。”顾青山笑了笑,拿了个杯子给张铭倒了杯酒。

    “说起来,也只有你最闲了。”张铭说道。

    “是吗?”顾青山一想也是。

    他最近确实挺闲的,自从回了建安城之后,似乎就没什么事了,朝廷最近也不找他麻烦,江湖上也没有跟他有关的事情,自然悠闲。

    “闲着也好。”

    顾青山说了一句,举起酒杯,与张铭碰了个杯,仰头喝下。

    闲着才好。

第一百一十三章:杀人诛心

    一张桌子,酒客与掌柜,还有那酒馆门口小憩的猫,本是热闹的酒馆忽然变的冷清了起来。

    顾青山留到了现在也不曾走,他只是不知道走去哪,整日都无所事事。

    从前他有许多事情去做,不过大多都是自己找来的事情。

    “你应该找些事做。”张铭提了个建议。

    “找什么事做?跟石头兄弟一起去拦路打劫吗。”顾青山苦笑道,他也想找些事做,但是又找什么事呢。

    张铭想了想,顾青山这话说的也不错,顾青山是个江湖人,又遭朝廷追杀最近放松了些,可这些年也自由散漫惯了,让他找些事做估计也提不起兴趣。

    顾青山摇头叹息,喝下一杯将军行,他若不是整日无趣,也不会天天来酒馆。

    相比起建安城里的枯燥,他还是更乐意来酒馆里说说话。

    顾青山忽然问道:“张兄,今天在你这酒馆借住一晚如何?”

    “怎么?”张铭有些不解。

    “想喝那游人醉了,我一个人可回不去。”顾青山说道。

    张铭点头,顾青山以为张铭这是答应了,谁知道张铭接下里说道:“哦,那没事,回头我把你扔在门口也是一样的。”

    “……”顾青山干笑两声道:“我就是说说。”

    张铭看着他,今晚上的顾青山好像有些不对劲,自从那次的事情之后,他便很少喝游人醉了,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游人醉有什么好喝的,将军行不一样是烈酒吗?”张铭道。

    顾青山摆了摆手,说道:“我就是说着玩的,张兄别当真。”

    张铭也没再说些什么了,二人碰了个杯,此后也没再开口说些什么。

    张铭也就这么陪着,顾青山爱喝就陪他喝吧。

    其实在顾青山的心中,将军行始终比不上游人醉。

    想喝游人醉也是真的。

    “张兄告辞。”

    顾青山起身道了个别,走到门口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黄昏。

    酒馆屋檐下的小七睡眼朦胧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顾青山,又睡了过去。

    张铭见顾青山低下头看了一眼小七,似乎是苦笑了一声,接着便走出了酒馆。

    张铭走到门口。

    官道上那个身着白衣的剑客,晃晃悠悠的朝着建安城走去。

    今天本是热热闹闹的,但这剑客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热闹,只是极力的迎合众人,没事说上两句。

    谁都以为他是最有趣的那个人,但谁又能明白他的无奈。

    凉风吹过,小七抬起头来,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轻车熟路的跳到了张铭的肩头,顺着他的视线忘了过去,同样看到了那个身影。

    “喵?”

    张铭拍了拍小七的脑袋,说道:“顾青山是酒馆里最爱笑的那个人,平时话最多的也是他,谁都以为他不缺朋友,可是他却是最缺朋友的那个。”

    这些张铭其实都看在眼里。

    除了有些时候玉玲珑会陪着,顾青山平时来时是一人,走时也仍旧只是一人。

    其实顾青山也不是闲了,只是有些孤单。

    从前公子有一个朋友,陪着他在那长安花满楼上喝酒,可是那人走了,以后说不定都不会再见了。

    公子如今照样喝酒,喝的是顶好的烈酒,只是有些不同了。

    公子来时是一人,与数人共饮,走时却还是一人。

    生性洒脱的人,也有可怜之处。

    小七不懂,它只是看了一眼顾青山的背影,随后便扭过了头去。

    对小七来说,这世间,没有比睡觉最为舒服的事情了。

    ………

    张铭回到酒馆里,斟酌着写些东西出来

    拿出笔墨纸砚,一切都已准备好,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动笔。

    “算了……”张铭放下手中的笔,练子其他都不知道练些什么。

    都是孤独是会传染,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

    张铭与顾青山相比似乎自己还比不上他,最起码顾青山活的洒脱。

    张铭苦笑一声,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情,至少与以前相比,他算是幸福的。

    “不如写传记吧。”张铭摸了摸下巴,提笔写下。

    或许是因为无聊吧,对张铭来说记录身边的事情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第一次见他时当他是位儒雅随和的公子,谁曾想到,他不过是个可怜的江湖混子……】

    “这么写会不会不太好?”张铭很快便想通了,“以真实为主,反正也是写给我自己看的。”

    他写这些东西,只是为了记录一个人而已。

    从第一次遇见顾青山到中间的大事小事,张铭从头到尾都写了下来,他最了解的也只有顾青山了,也找不到别人来写了。

    这一写出来,就没完了。

    小七有些饿了,见到张铭一丝不苟的在写着什么东西,似乎忘了吃饭的事情。

    “喵唔。”小七蹭了蹭张铭的手,提醒他它饿了。

    “嗯?”张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外面。

    天已经黑的不成样了,也不知道自己写了多久。

    低头一看,总共写了两大张纸,他是用小字写的,只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

    张铭哭笑不得,嘀咕道:“你这家伙的事情怎么这么多呢,写这么多都还没写完。”

    这话说的是顾青山,两大张也没写完,至少也得有几千余字,这也是张铭头一次写这么长文。

    “喵呜!!”小七闹腾了,它饿了。

    张铭低头一看,问道:“你饿了?”

    “喵。”小七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可不是饿了吗,都快饿成狗了。

    张铭摸了摸下巴,说道:“小七,你这样可不行啊,以前你可是会自己找吃的,现在你连觅食都不会了。”

    “……”小七无语,又来了又来了,这个人他又开始了。

    张铭见小七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于是便继续说道:“难道不是吗,我才收养你的时候,你自己早上都会跑去山上找吃的,那里要我准备,你就是懒的。”

    “喵。”小七抗议,哪有。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你会退化的。”

    “……”小七趴在了桌子上,好吧,它放弃了,吃个饭怎么就这么难呢,还有这家伙,杀人还要诛心,太可恶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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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没人比你干净

    晚间,张铭才熄灭了酒馆的灯火,抱着小七准备上楼去休息。

    “叩叩。”

    可就在此时外面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张铭本以为是他听错了,但门又被敲响了两次。

    怀里的小七已经陷入了熟睡,张铭也不打算去开门了,只是对门外轻声道了一句:“酒馆已经打烊了,喝酒明日再来。”

    “叩……”

    敲门的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敲门声也止住了。

    张铭见门外没了声音,想起来却有些诡异,平时这个点可没有人来喝酒,而且这人只是敲门,也没说话。

    将小七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后,张铭拿起桌上的油灯重新回到了楼下。

    张铭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外面确实站了一个人,只是黑夜里看的不是很清楚。

    要是在别处,张铭确实有些心虚,可这里是酒馆,还没几个人能难为到他。

    “咯吱。”

    推开酒馆的大门,张铭也见到了门外人的全貌。

    老汉身形伛偻,穿着破烂,脸上满是污垢,手里提着东西用油纸包裹着。

    “你是谁?”张铭皱眉问道。

    胡老汉吓了一跳,似乎是觉得打扰到了张铭,立马就低下头好像是道歉一般,“……善人,老汉打到善人歇息了。”

    “善人?”

    听到这个称呼张铭不由得一愣,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

    “等等…你是当初那个留了两枚铜钱的人?”张铭道。

    胡老汉听到这句话似乎有些欣喜,连忙说道:“原来善人还记得老汉我。”

    张铭看了一眼这个老汉,比起之前消瘦了不少,之前是一身破烂,穿着草鞋,现在依旧还是如此。

    外面寒风吹的胡老汉直发抖,张铭见了立马说道:“进来说吧。”

    “不了不了,老汉身上腌臜怕脏了善人的地方。”胡老汉连忙摇头,将手里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递给了张铭,说道:“老汉我是来感谢善人当日的收留之恩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还请善人收下。”

    “先进来。”张铭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一把就将胡老汉拉近了酒馆里。

    “诶…善人,善人,这……”

    胡老汉本不想进酒馆里的,可被张铭硬拉了进来,一路被张铭请到了桌前坐着。

    “你先坐着,我先去把灯点了。”张铭吩咐道。

    “这……”胡老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只是有些嫌弃自己身上太脏了。

    点了几盏油灯,酒馆里亮堂了不少。

    胡老汉左右看看,想起了第一次来的时的场景,还是跟当时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只是这酒馆里多了些酒的香味。

    张铭从内屋里拿了一叠花生,又取了两壶酒出来,顺势坐了下来。

    胡老汉见了就要站起来行礼,却被张铭拉了下来。

    “坐着。”

    张铭将花生还有酒推到了老汉的面前,说道:“吃点东西喝壶酒,暖暖身子。”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不要银子。”

    “这也不行,善人,老汉我就是个乞丐,用不着如此招待。”

    胡老汉扭捏的很,坐在那里都是浑身僵直的,酒也没碰,花生也未曾吃一颗,就这么呆板的坐在哪里。

    张铭也无可奈何,也不再劝了。

    “为何不白天来?要这个时候来。”

    “怕…打扰到善人。”

    “那你现在是在建安城里生活吗?”张铭问道。

    胡老汉答道:“回善人话,老汉上了年纪,再加上腿脚不便,没人肯要了,现在只有在建安城里靠着乞讨为生。”

    “能饱腹吗?”张铭问道。

    “能。”胡老汉答道,但实际上,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饱腹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铭摇头,他知道胡老汉这是骗他的,乞讨怎么可能温饱呢。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胡老汉说道:“你等我一下。”

    说罢,张铭便匆匆往楼上跑了过去。

    胡老汉静静的等着,他坐在酒馆里,浑身不自在,他真就觉着自己脏,不想再多待了。

    桌上摆着两壶酒,还有一叠花生米,虽然他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但是仍旧没有砰一下。

    “蹬蹬蹬。”

    张铭从楼上快步走了下来,手里拿着块布,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重新坐下,张铭将那用布包着的东西推到了胡老汉面前,对他说道:“这个,拿着。”

    “善人,这是……”胡老汉伸手将那布掀开。

    两枚铜钱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这……”

    看到铜钱的那一刻,胡老汉很想发生大哭,咽喉里发出了哽咽。

    那两枚铜钱,老汉从徐州一直收到建安来,是什么模样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汉有些不知所措,本就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想哭却流不出眼泪,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张铭见状立马站了起来,想要安抚这老汉,本想帮他顺顺气,谁知道胡老汉直接躲开了。

    “善…善人别碰,老汉身上脏。”胡老汉嘴里哽咽着,仍不忘躲到一旁,不让张铭碰到他一下。

    “老汉…就,就走,这就走,老汉打扰了。”

    胡老汉说话都是语无伦次的,他不想再留在这里了,他怕他表现的太过可怜,又人善人心生怜悯。

    胡老汉连拐杖都忘了拿,一瘸一拐的朝着外面走去,他腿脚本就不好,走的更是满了。

    一边走着,胡老汉发出哽咽的声音。

    眼眶是干涩的,流不出一滴眼泪,他太老了,老的哭都哭不出眼泪了。

    张铭抓起桌上的铜钱追了上去,伸手要拦住胡老汉。

    谁知道胡老汉又躲开,低着头说道:“脏!善人别碰。”

    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浑身颤抖着的老汉,张铭摇了摇头。

    “没人比你更干净。”

    胡老汉浑身一颤,抬起头来,双手颤抖着。

    那一句没人比你更干净徘徊在胡老汉的脑海中,憋着许久的哭声也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呜咽呜……”

    胡老汉就算是如此都没有靠近张铭,只是撑着一旁的门,颤抖着,呜咽着……

    张铭似乎做了一件错事。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点蠢,或许张铭觉得自己是善意的,但对这老汉来说,却不一样。

    老汉的哭声是不同的,只是呜咽,连泪水都没有。

    还未进酒馆,老汉便说他身上脏,进了酒馆又在嫌弃自己身上脏,说话做事皆是小心翼翼的。

    张铭看这个呜咽的老者,觉得有些心疼。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这样一位老人家变成如此小心翼翼。

    没人比你干净……没人比你干净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或许本该是甜的

    张铭不知老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等起的,城门下午时分便关了,酒馆关门的时间更是晚。

    也就是说,老汉是一直等到现在的。

    或许是在犹豫,从下午时分便一直在犹豫,一直到酒馆关门,才下定决心敲门。

    若是张铭不来开门,或许,老者会在酒馆的门口对付一夜,天还没亮估计就会离开。

    “我算是什么善人。”张铭心中叹了一声。

    至少在他看来,大善之人绝对不会像他自己这般,他只能算是个俗人。

    胡老汉哭了许久,那落不下来的泪水更是让人感到心酸。

    老汉或许想要一个肩头,如当初倒在自己父亲的肩头一般,如当初倒在自己儿子的肩头一般,到了如今,他无依无靠,那一切都成了奢求。

    张铭不懂得怎么劝人,他只知道陪着,肩膀不硬,或许也足够一个年迈的老人哭上一次。

    有些光鲜亮丽说着自己的干净的人,或许是最脏的;有人看似灰头土脸的人衣着破烂的,说着自己腌臜,或许才是最干净的。

    胡老汉慢慢没了动静,张铭吓了一跳。

    “睡了。”低头一看才知道,老汉是睡过去了,估计是累了吧。

    “你没意见对吧?”张铭看向了酒馆墙上的那柄剑。

    “嗡。”

    ‘酒’字剑摇晃了一下,之后便再无反应。

    张铭微微一笑,有意见你也给我憋着,他将老者扶到了楼上房间,平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随后只见他从楼下拿了一盏油灯,放在一旁的桌上,后又拿出笔墨纸砚,稀稀疏疏写着什么东西,似乎今晚不打算睡了。

    “脏?”张铭摇头,只是这尘世有些脏,配不上你罢了。

    桌上稀稀疏疏的声音未曾断过,写的不过是平日里的繁琐小事。

    写到后面,那个提笔的人可能都忘了自己在写些什么。

    他打了个哈切,终是困了。

    只记得自己在迷糊之间写下了一段小字,作为这篇字的结尾。

    何来人间惊鸿客,只是尘世一俗人。

    写的不是老汉,而是他自己。

    这两枚铜钱的故事,似乎也不打算就此完结。

    ………

    第二天一早,张铭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手臂还有些酸痛。

    被褥从他的身上滑落,张铭愣了愣,俯身捡起了地上的被褥,扭头看向了床上。

    床是空的,小七窝在角落里,而被褥却盖在了他的身上。

    “什么时候走的?”张铭清醒了不少。

    他很不明白,老汉离开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感觉,再怎么说他都算是一个有修为在身的人,不该如此。

    张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昨夜写下的东西,细心收好。

    今日起的稍微有些晚,酒馆的大门似乎是开着的,只是搭在了一起。

    “咯吱。”

    张铭推开酒馆的大门,看见了台阶上坐着的人,微微一愣,回过神来说道:“原来你没走啊。”

    胡老汉连忙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对张铭喊了一声,“善人早。”

    其实他也想走的,只是他下了楼之后,这酒馆的门就自己开了,可他却不知道怎么关门,又怕又人进酒馆里捣乱,于是他便守在了酒馆的门口,一直守到现在。

    “不用叫我善人,叫我掌柜的就行了。”张铭说着便要引着胡老汉进了酒馆。

    胡老汉摇了摇头,说道:“善人既然醒了,老汉便走了,善人不要留老汉我了。”

    胡老汉还特意退后两步,不让张铭来拉他。

    张铭收回手来,想了想才说道:“会做早饭吗?”

    “啊?”胡老汉一愣。

    “给我做顿早饭吧。”张铭道。

    胡老汉听到这话一愣,随后却是咧嘴笑了出来。

    老汉笑的很开心,他终于可以给善人做些事了,至少不再是一个惹人怜悯的乞丐了。

    烧柴起火,老汉做的轻车熟路,张铭看着他忙上忙下,额头上都出现了些许汗水,但却又很开心。

    胡老汉细心的看着锅里的东西,生怕放错了什么东西,毕竟年纪大了眼里不好。

    张铭看向那燃烧着的柴火,噼啪的声音带着点点火星飘出。

    或许胡老汉的心便跟着燃烧的柴火一般火热吧。

    “善……”

    “叫掌柜。”

    “呃,好吧,掌柜,老汉的手艺还算是可以,只是怕掌柜吃的不习惯。”

    “我不挑。”

    “那就好。”胡老汉搅动着锅里的菜,又想起了许多事情,想要念叨两句,却没有说出口来。

    张铭看了他一眼,说道:“想说什么就说。”

    胡老汉摇了摇头,笑道:“没,没有。”

    说到底老汉也没说出口。

    张铭想着,或许胡老汉是想起了自己的儿女吧,曾经的时候,他也像如此给自己家人做过饭,只不过现在没机会了罢了。

    至于老汉为什么不说,或许是不想让张铭再觉得他可怜吧。

    饭熟了,菜也热好了,楼上的小七闻到了饭香跑了过来。

    “喵?”

    小七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的破破烂烂的老者,不知道他是谁。

    “掌柜,这是你养的猫吧。”胡老汉将最后一盘菜盛了出来。

    “嗯。”张铭点了点头,招呼着小七过来。

    摸了摸小七的额头,张铭说道:“这位爷爷今天给做的早饭,你可有口福了。”

    “喵?”小七仍是有些不解,看着眼前的老者。

    胡老汉擦了擦手,舀出米饭,对张铭说道:“掌柜,可以吃了。”

    “你忘记给你自己盛了。”张铭说道。

    胡老汉摇了摇头,说道:“老汉我不用,到时候回去吃。”

    张铭点了点头,他没有劝,因为他怕,怕胡老汉又被吓跑,能吃到一顿长辈的饭,对张铭来说是一件特别不容易的事情。

    小七走到胡老汉脚下,细心闻了闻。

    胡老汉似乎是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白猫,刻意往后退了两步,仍是有些拘谨。

    “喵。”小七终身一跃,跳到了胡老汉的肩头。

    胡老汉吓了一跳。

    “它不咬人,别怕。”张铭道。

    “喵。”小七伸出舌头舔了舔胡老汉脸上的污渍,似乎是不想让胡老汉太脏了。

    胡老汉浑身一颤,就连掌柜的猫都如此心善。

    张铭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进嘴里尝了尝,吃了几样味道都不错。

    却有一样菜出了差错。

    白菜汤是甜的,或许是将盐和糖给看错了吧。

    张铭没有出声,最后将那碗白菜汤给喝完了,胡老汉见了喜笑颜开,因为张铭爱吃。

    或许本就该是甜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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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金闪闪

    胡老汉走了。

    留下了一顿饭,还有一包用油纸包裹着东西,他什么都没带走,回那建安城里,重新做回乞丐。

    那一包油纸包裹着的东西,或许已经花光了老汉这段日子乞讨来的积蓄。

    这顿饭,也是张铭这些日子里吃的最好的。

    再见张铭的时候,老汉或许不再会露出脆弱的一面,他认为张铭是大善,不想再麻烦他。

    有些人一世富贵,却断了脊梁,有些人沦落乞丐,却没忘了风骨。

    张铭打开那油纸,里面包裹的是蜜饯,果脯。

    “喵呜。”小七凑上前闻了闻,眼前一亮,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可以吃。

    张铭抓起小七的脖子,对它说道:“可贵着呢。”

    “喵。”小七点头,反正它知道点头就对了。

    张铭叹了口气,不过几两蜜饯,又能值几个钱,对他来说,这种东西想要多少都能有,可眼前的这包蜜饯却不同。

    可贵着呢。

    张铭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甜味很浓郁,与前世吃到的糖果完全不同,是最纯正的甜。

    小七见状也从油纸里叼了一块出来,伸出舌头舔着,这蜜饯有些硬,它也吞不了。

    “喵呜。”小七见如此好吃,忍不住叫了出来。

    张铭点了点它的脑袋,笑道:“只许你吃一颗,多了没有了。”

    说着,张铭便将那油纸重新包了起来,他打算放这,这东西还是能保存几天的。

    吃了蜜饯,张铭洗了个手,抱着沉甸甸的小七,做到了柜台前。

    “你又胖了。”

    “喵?”

    尘世虽然有些脏,但仍有可爱的地方,甜甜的蜜饯,毛茸茸的小七,还有小心翼翼的老汉,这些都是。

    ………

    林间花香四溢,虫鸟齐鸣,正是挨上了一个好天气。

    晨间的露水慢慢散去,清爽风吹进酒馆里,张铭甚产生了一种春天的错觉。

    “张兄早啊!”

    “掌柜早!”

    酒馆里陆陆续续来了客人,还是那几人,来的最早的也只有他们几个。

    张铭也忙了起来,接连不断的打酒上酒。

    端上酒之后,几人便聊了起来,更多的其实是在等人,这样的闲聊也持续到下午时分。

    上完酒后,张铭坐在柜台上休息了一会,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嘀咕道:“看样子得找个店小二啊。”

    别看没多少人,一起来了的话,走来走去也挺累的,而且估计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人来。

    顾青山也到了,站在柜台前也不着急过去,反而是跟张铭聊了起来。

    “张兄,昨日我思索了许久才想明白了,我确实得找些事做。”顾青山道。

    “嗯。”

    “关键是找什么事。”顾青山问道。

    张铭想了想,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两个事,看你怎么选。”

    “说来听听。”顾青山来了兴致。

    张铭说道:“酒馆缺个小二,来不来?”

    顾青山摇了摇头,做店小二有些多余,而且他本就天天来喝酒,并无多大区别。

    “还有件事……你等会。”

    张铭上了楼取了些东西下来,顾青山看着张铭,有些疑惑。

    “啪。”

    张铭将那块腰牌放在了桌上,上面雕刻的是一只闭眼龙。

    顾青山仔细看了看那腰牌,一开始还有些不敢确定。

    “这是什么回事?”顾青山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青龙的腰牌会在张铭这里。

    “你别管,怎么样?有兴趣没。”张铭说道。

    顾青山看着那块腰牌思索了片刻,有些犹豫,毕竟这个位置不是想丢就能丢的。

    张铭见状说道:“你要是不想做了,到时候把腰牌还给我就行了,我重新找人。”

    听到这话顾青山才收下了那块腰牌,答应道,“好,就如应张兄所说。”

    “嗯。“张铭点了点头,这个麻烦算是暂时扔出去了,但只是暂时的,毕竟顾青山那性子,估计也做不久。

    “对了,张兄刚才是说要找个小二?”顾青山继续问道。

    “嗯,最近人多了,挺麻烦的。”张铭点头说道。

    “说起来,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回头带来给张兄见见如何?”顾青山说道。

    “你认识的?江湖人?”张铭问到。

    “以前算是吧,现在……”顾青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这人现在也是孑然一身,不会带来什么麻烦的。”

    “那你回头带来见见吧。”张铭明白了,便没再问了,估计也是个可怜人吧。

    “行,那我先过去了。”

    顾青山说完便与众人一同喝酒闲聊去了。

    张铭则是去了内屋,看了看屋里的存酒,大多都快没了,晚上的时候得酿些出来。

    要不然,这点酒还不够明天的。

    余量最多的就是醪糟酒和游人醉,这两种酒喝的人少,最少的便是猴儿酒了,只剩下了最后一坛了。

    “这下必须得酿了。”张铭叹了口气。

    这也意味着,摸鱼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了。

    张铭离开内屋时,还顺手从缸里拿了个桃子咬了一口。

    谁知刚出内屋,酒馆外却冲进来了两个人。

    “蹬蹬蹬。”

    石头兄弟手里拿着刀剑,冲进了酒馆里,有些慌张。

    酒馆里众人一愣,齐齐看向了酒馆的大门。

    “怎么这么慌张啊?怎么了这是?”顾青山出声问道。

    “别说了,快让我们二人躲躲,那人要杀来了。”石大石二焦急的不得了,找着酒馆里能躲的地方。

    张铭见状起身,对二人说道:“去内屋。”

    “多谢掌柜!”石头兄弟抱拳,又对众人说道:“待会就说没见过我们两个,多谢!”

    说罢,石头兄弟便慌慌张张的跑进内屋躲了起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两个不会是遇见高人了吧?”裴远出声道。

    “估计是。”公孙羽道。

    顾青山哭笑不得,说道:“一会该怎么样怎么样,都别说话啊。”

    几人看向紧闭着的内屋,暗暗发笑。

    果然还是栽了吧。

    没过一会,酒馆外面就走进来了一个人,众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这……

    此人身穿金色锦衣,煞是晃眼,手拿一柄折扇,那折扇更是了不得,隐约透露出丝丝金色,发丝由一根金簪盘起。

    一身的金闪闪,晃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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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我的江湖酒馆介绍:
张铭穿越到陌生的武侠世界,在系统的帮助下开建酒楼,聆听江湖轶事。
这里的酒有着天下第一的名号,这有一个凭借酿酒技艺登上武榜的老板,百晓生常驻于此,天下第一剑仙每天都惦记着这里的酒。
这里有一个又一个故事,又有一杯又一杯酒,酒是冷是暖,只有喝酒的人知道。
定位:日常、休闲、温馨、江湖轶事。我与我的江湖酒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与我的江湖酒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与我的江湖酒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