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原来是遗憾吗
喉咙滚动,顾青山只感觉喉间火辣,股股酒水顺着喉间滑下。
“公子你少喝些酒。”玉玲珑提醒了一声。
这是烈酒,不同于梅花酒一般温润,要是喝多了,是真会醉的。
顾青山仰着头,酒水顺着嘴角滑落,他放下了手中的酒壶,那里面已经所剩无几。
一壶酒,便这么没了。
顾青山眼神有些空洞,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喃喃道:“好一个将军行……”
西北边关
金戈铁马踏黄沙而来,又踏黄沙而去,带走一条又一条人命。
沙场上有一小卒拔剑挥洒,挑刺之间便带走一条人,又有一小卒手持长刀,护之左右。
这二人不过是一个小卒,却有将军般威猛,十步之内便带走一人。
沙场之上杂乱无序,小卒杀的浑身浴血,忘了方向,忘了阵型,只知道杀光眼前的敌人。
这是战争!
黄沙漫漫三百里,刀光剑影十九州。
持剑小卒望着身边的一个又一个人的死去,眼中皆是迷茫。
他要山河无恙,但似乎并不是跟他想的一般。
这天下似乎永远都不可能安定下来。
持刀小卒挡住了前来的长矛,顺手带去一人,扭头对那持剑小卒说道:“别愣神!”
持剑小卒回过神来,握紧了手中长剑,继续杀了起来。
“杀!”
就算这天下不安,也要杀他个山河无恙。
顾青山依稀记得,那一次他身中三刀,最后还是由那持刀小卒从战场上救下。
那持刀小卒也不是别人,是当初的叶雨,可惜现在已是故人。
“那时候,真像个将军啊……”顾青山喃喃道。
他看着手中空空的酒壶,忽然明白了这酒为什么要叫做将军行了。
或许,也只有上过沙场的人才会明白这酒的味道。
公孙羽见顾青山这般神色,也没打扰,只是轻声朝身旁的郭潇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你喝不出这酒的味道来,你要是喝的出来,你就能明白了。”郭潇道。
公孙羽见他说的不明不白的,更是疑惑了,看着那壶将军行嘀咕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这酒该是给将军喝的。”郭潇道。
公孙羽见他说的越来越难懂,索性便不猜了,他喝不出肯定是有理由的。
酒什么的,好喝就够了。
玉玲珑为自己倒了一杯将军行,轻捻酒杯,酒水入喉,那般火辣。
她本不用喝这酒,但玉玲珑却想知道顾青山此刻到底是如何感受,是喜是悲。
玉玲珑放下手中酒杯,抬头看向顾青山。
她心中所想,是在青雨楼修行的那段日子。
二人心中想的不同,但所流露出的情感是相同的。
“遗憾吗……”玉玲珑心中喃喃一声。
此刻他心中所想的,是遗憾吗。
如此,她知晓了。
顾青山心中明了,他没有治世的才华,更适合他的或许就是一个武将,征战沙场,所向披靡,但他想要这山河无恙天下皆安,成将可守家国,却安不了天下。
现在若是再回首的话,说不定顾青山会更执着于做一个将军,他有那个资格。
这是一件憾事。
………
………
张铭擦拭着酒馆的桌面,将酒壶与酒杯全都收起。
从前的顾青山一心想要当一个治世人才,到头来发现,他只不过有治世的想法,却没有那个才华。
朝廷之争,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顾青山不是那块料。
所以到了现在,顾青山却想做个将军,可惜他已入江湖,做不成将军了。
小七躺在柜台上睡觉,酒客都已经回去了,酒馆里又安静了下来。
张铭扭头看向小七,心中更是担心了起来。
“你可别太聪明了。”张铭嘴里喃喃着,叹了口气。
夕阳下西,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这个时候却来了人。
江柔走进了酒馆里,而张伯则是如往常一般坐在酒馆门口的台阶上,没有走进酒馆里。
“掌柜的,一壶梅花酒。”江柔笑道。
张铭放下手里的事,问道:“城门要关了吧?你这个时候来?”
“无事,有张伯在。”江柔道。
张铭见她这么说,便没再说什么了,走到内屋去取酒去了。
江柔看了一眼柜台上酣睡的小七,有些无奈道:“它怎么又在睡觉啊……”
小七真是越来越懒了。
张铭上了酒,便准备回柜台里坐着,不过却被江柔给喊住了。
“掌柜的你先别走。”
“有事?”
江柔点了点头,见状张铭便坐了下来,听她这么说。
“掌柜的,过两日我爹爹会来建安,因为这酒的原因,我的病好了不少,我也告诉我爹爹了,到时候可能……”
江柔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她爹是江家家主,行事更是霸道,要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江家,她怕的是她爹爹一时脑热,想要逼迫张铭卖酒。
张伯有多厉害江柔是知道的,就算如此,也被掌柜的一剑断了手筋,更别说是她爹爹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张铭道。
江柔汗颜道:“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掌柜的到时候别难为我爹爹就好了。”
张铭挑了挑眉道:“我能难为你爹什么?”
“掌柜的答应便是了。”
“行吧。”
江柔给张铭倒了一杯酒,举杯道:“江柔多谢掌柜!”
张铭自然也拿起酒杯碰了一杯,干了。
“还有事吗?”张铭问道。
江柔一想似乎确实没什么事情了,于是便道:“没事了。”
张铭起身离去,走到柜台的时候,他见了门外那个坐着的身影,说起来,这人还是很守规矩的。
几乎江柔每次来,门口都会坐着这么一个身影。
一来二来,酒馆里的酒客似乎也都习惯了。
但谁都没有问起,为什么那个老者会坐着酒馆门口却不进来。
张伯感受到身后的目光,扭头看了过去,见是那掌柜,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
张铭收回目光,对他来说,这老者也没什么可怜的,这是他应该的,或许他心中也没有反感,毕竟张铭也没有杀他。
这是曾经的一个江湖人,守着的承诺。
第一百零三章:绿林好汉
柳江南走进徐府,小厮连忙有请。
一路被请到了徐三文的书房,敲门而入,只见书桌前的徐三文正提着粗笔抒写大字。
龙飞凤舞,一气呵成。
——天道酬勤。
书法体现出的是一个人的精神气,徐三文的字比不上一些大家,但却走出了自己的路子,当属难得。
徐三文抬起头看向了柳江南,笑道:“柳学子你觉得老夫这字如何?”
柳江南拱手说道:“徐公,学生不懂书法,不作评价。”
徐三文放下手中的笔,叹了口气说道:“你在四书五经上的造诣要比别他人高上不少,天道酬勤,你是最勤奋的那个。”
“可你却不是最为聪颖的那个人,书上写的东西只是告诉你了这世间的定律,却没有教你如何为人处世,若是你以后想要入仕途,这样是行不通的。”
“谢徐公教诲,江南明了。”柳江南俯身行礼。
他自然知晓徐三文的意思,无非就是官场的黑暗,考上进士之后他便会赶往长安,那时候便是一切的开始。
“你明白就好。”徐三文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而问道:“你来找我是因为那首鹊桥仙的事情吧?”
柳江南点了点头,说道:“学生在城外找到了那江湖酒馆,可却未见那作词的人,又或者…是那酒馆的掌柜不承认此事。”
徐三文摆了摆手,说道:“此事再说吧,老夫当日确实有些恼怒,不过回想起来,倒又觉得没什么,那作词的人放这着名利不要,却要宣扬那酒馆,比起那些人……要好上太多。”
“改日我与你一同去那酒馆看看吧。”
………
这几日酒馆里相继来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听了风声来了。
大多都是些书生学子,上来便问张铭鹊桥仙是何人所作。
张铭都不搭理他们一句,实在受不了了便轰他们出去,有时公孙羽几人也会帮忙轰人。
总之,麻烦倒是多了不少,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除了一些穷书生外,也不乏有几位富家公子,江湖中人倒是少见,有那么一两个,但喝的起酒馆的酒人,却少的可怜。
一来二去,酒馆里也多了几位常客。
张铭将酒端在桌上,随后便回了柜台前。
酒馆本有六张桌子,今天坐了四张。
门口往右第一张桌上坐着三人,当初被小七吓到的裴远还有万春辉,另外一人则是司空明。
司空明是前几日来的酒馆,恰巧遇上了裴远二人,本就是熟人,于是便邀着一起,几乎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酒馆喝酒。
另一张桌上的人倒不是什么富家子弟,那两个人相貌相似,穿着朴素,身后都背着刀剑,算不上江湖人,但却有些武艺在身。
平时的时候就会守在不远处的官道旁,看到富家车队经过便会拦下,这两兄弟口中说的是劫富济贫,实际上也不过是两个强盗。
老大做石大,老二唤做石二,可见这名字取的到底有多随意。
另外两桌则是酒馆的老人了,无非就是顾青山公孙羽几人,几乎每天都会来。
虽然猴儿酒不作限制了,但几人还是习惯在酒馆喝酒的氛围,吃着花生,围在一起说说最近的趣事,这样才能叫做喝酒。
顾青山见张铭给石头兄弟端了两壶酒,有些吃惊道:“你们两个今天怎么舍得点两壶酒了?”
石大回头笑道:“今天劫了个大的。”
“我说呢。”顾青山笑道。
石头兄弟每隔几天就会来酒馆,自然也认识顾青山。
公孙羽他们也认识,上次差点还劫了公孙羽的马车。
顾青山倒没看不起二人强盗的身份,只是觉得很有意思,据说这二人劫富济贫不假,只是未亲眼所见。
公孙羽看向二人说道:“两兄弟今天是劫了谁家的银子?”
石二看向公孙羽,解释道:“不知道,那管事见我二人是绿林好汉,便直接掏出钱袋给某家了,那钱袋满的,至少也有百两,我二人也没要多,拿了五十两,剩下的便还给了管事了。”
宋书生听到这话有些惊讶,于是便道:“剩下的还回去了?你们俩兄弟当强盗也害怕被人惦记?”
“就是啊,要是老子,屁都不还给他一个。”吴蛮子道。
石大摆了摆手解释道:“诶,我们俩兄弟这是劫富济贫,可不是强盗,那管事的要是常作善事,我二人多拿了钱财,岂不是要遭天谴。”
石二也是点头说道:“是啊,不是有一句话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噗。”江柔听到这话笑了出来,说道:“你们这是想着再抢他一次啊?”
石大石二对视一眼,齐声说道:“也不是不可以。”
“哈哈哈……”
酒馆里发出阵阵笑声,因为两个奇怪的强盗,哦,也不对,应该是说劫富济贫。
裴远几人也加入了其中,几张桌子凑在一起,围在一块,喝着酒聊着天。
熊婉婉有些好奇,于是便看向石头兄弟,问道:“话说回来,你们两个当了多久的强盗了?”
“是劫富济贫。”石大纠正道。
熊婉婉哭笑不得,“行,就当你们是劫富济贫吧。”
石二说道:“挺久的了,我们是最近才到这里的,之前都在青州城外,说起来听无奈的,在青州城的时候一开始还好,后面可太憋屈了。”
“就没被人收拾过?”宋书生问道。
石大喝了口酒,说道:“有啊,上次官府来了好几个捕快,都是些高手,要不是我们俩兄弟提前得到了消息,说不定都进了大牢了。”
熊婉婉明了,继续问道:“那你们还是挺厉害的嘛,怎么就想着做强盗呢。”
石头俩兄弟对视一眼,随后便解释了起来。
“我们二人打小就没了爹娘,是在寨子里长大的,后来寨子被官兵抄了,我们俩兄弟轻功了得,侥幸才逃出来,少时就想练得一身本领,做个绿林好汉,逃出来后又练了几年武艺,便在青州城外做起了劫富济贫的生意。”
“那你们这些年一个劫了不少钱吧?”
“也没多少,大多都给了城里的乞丐了。”
第一百零四章:憋屈的双盗
从前青州城外有两个强盗,武功不怎么地,不过轻功了得,抢的是路过的商队,都是些富贵人家,一来二去,这二人也有了些许名声。
青州城里的人都称这两人为石头双盗,寻常人出城见了他们都是绕道走。
有些富家商行找来不少江湖人想要抓住这两人,但却怎么都没追上这两人,后来这事传到了衙门里,当天便有十几个捕快要抓这两个强盗。
谁知这两个强盗也不是蠢人,早就知道了消息,一溜烟的功夫就跑了,捕快们扑了个空,本想着守株待兔,谁知道这两人一直未曾出现。
后来才知道,那几天里,石头双盗竟就在青州城内晃悠,根本就没跑。
一连几次,都没能抓住这两个人,后来衙门的人就想了个办法,找一个江湖上有名的高手来抓这两个人。
人是请来了,但……那石头双盗又跑了。
请来的高手在青州等了一月有余,那石头双盗都没有出现,江湖人都遵循着一个自由自在,衙门请的那个江湖高手是个游侠,待这么一个月也不耐烦了,于是便走了。
谁知,那游侠刚走,石头双盗便出现了。
不管什么时候,这两个强盗都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提前便跑了,风头一过去又回来继续做强盗。
直到后面,衙门也没办法了,只是告诉那些商行的人,出城小心些,要么就是少带些银两。
石头双盗也在青州城外落下了脚跟。
当然也有运气的原因,若是遇上了真正的江湖高手,凭他们两人的三角功夫肯定是敌不过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
石头双盗抢来的银钱大多都散了出去,不是给了城里乞讨的乞丐,就是给了城外家中贫瘠的人家,许多人都受了这儿的恩惠。
这般做法让许多人都不明白,强盗做到这个份上还算是强盗吗?
就真如这两个人口中说的一般,劫富济贫。
后来青州城里的人也知道了这些事情,富商出城的时候都会带着一个少些的钱袋,要是遇上了那石头双盗,也不跑了,把那钱袋里面的钱直接献上。
石头双盗左右看看,最后只收了一半的银子便放他们走了。
越来越多路过的富商都这么办,直到后来,石头双盗来的也不勤了,或许是觉得没意思。
一来二去,青州城外那两个强盗也慢慢淡出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有一天,石二正无趣的抛着石头,忽然问到:“大哥,我们这还算是绿林好汉吗?”
“还算个屁。”石大骂了一句。
“那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吧。”
于是乎,这两个强盗来了建安城。
现在说起来,倒是一件趣事。
两个强盗被逼的憋屈的不得了,倒像是一个收过路钱的,根本没一点强盗的样子。
………
顾青山听完石头兄弟的叙述之后哭笑不得,“所以你们是这么来的建安城的?”
“是啊,我们兄弟俩是要做绿林好汉,在青州的时候那里有一点绿林好汉的样子。”石头大道。
公孙羽也是哭笑不得,说道:“做强盗做到你们这个份上,也是怪无奈的。”
“我们那是劫富济贫。”石头兄弟齐声说道。
裴远眉头一动,出声道:“不过你们俩兄弟运气也挺好的,要是真遇上什么高手的话,你们两个还真跑不了。”
石二摇了摇头,说道:“也不至于,除非是外面来的人,青州城里的江湖人我们俩兄弟几乎都认识。”
公孙羽听到这话有些好奇了起来,于是便问到:“怎么认识的?”
“简单啊,还没做绿林好汉的时候,我们俩兄弟特别爱打架,青州城里但凡是有些武艺的人都跟我们俩兄弟打过,打完之后我们就请他们喝酒,于是就认识了。”石大解释道。
“你们两个……”顾青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司空明坐在一旁,一时间也来了兴趣,于是便道:“所以你们那些消息都是这么来的?”
石二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吧,青州城里的会些武艺的百晓生都跟我们俩也打过,虽然我没打赢,不过也算是认识,有什么事都会通知我们二人。”
“你们两个做强盗,不对,做绿林好汉前有想过这些事情吗?”
“没有。”
众人听到这话愣了愣。
这运气也没别人了,当强盗不明不白间就占了天时地利与人和,怪不得没人能抓到他们俩个呢。
柜台前的张铭听完众人的话,喃喃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不过,这两个强盗倒是有趣。
劫富济贫做的有模有样的。
司空明看了看这两个强盗,开口说道:“你们在青州能有这样的运气,到了建安城可就不一样了,要不然你们两个还真会进牢里,依我看,以后还是别做强盗的好。”
“这话在理。”顾青山也很赞同这话。
石大石二相互看了一眼,齐声道:“可是我们两个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万春辉眨了眨眼,对这两人有些好奇,说道:“你们两个功夫如何?”
“还好吧,一流说不上,怎么都能算是个二流。”石大想了想说道。
万春辉眼前一亮,说道:“要不然你们来给我做护卫吧。”
裴远听到这话有些疑惑,问道:“万狗子你还要护卫?”
万春辉也不是什么寻常人,从小练体后成玄境高手,本就武艺不凡,那还要什么护卫。
万春辉摇了摇头,憨笑道:“嘿嘿,我就是想找两个陪我打架的。”
“打架?”石头兄弟两个听到这话眼前一亮。
“对。”
石大看了一眼万春辉,说道:“你可不一定打的过我。”
吴蛮子也是一个好战的家伙,要不然也不能被叫做蛮子,开口便道:“这有什么,要老子说,能打不就行了,要不是万狗子抢了先,我都想找你们两个打一架。”
石二却摇了摇头,说道:“做护卫多不自由,我觉得还是做绿林好汉的好。”
石大点了点头,也是这样觉得的。
众人说了半天,也没什么用,石头兄弟说到底还是想做强盗,劝都劝不过来。
看来继青州之后,建安城也要出个石头双盗了。
第一百零五章:建安朱雀使
一众人从正午时分一直待到下午,酒馆里也闹腾的不行,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般。
喝酒喝的是个气氛,要的是热闹,酒最不该的就是拿来消愁,像现在这般便是最好。
身穿大褂的说书人手拿折扇,身后跟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手中拿着长枪,发丝沾在额间,满是汗渍,脸上带着疲惫。
张铭抬头看去,这两人现在也是酒馆的常客了。
苏檀弃艺从武,不再唱戏,而江安山也不再是说书了,玄武也不再是了。
江安山每日都会带着苏檀去城外的上山习武,每到下午时分便会来酒馆喝两杯酒。
顾青山抬头望去,见到这两个人便立马招呼道:“江老头,这儿。”
顾青山一像都是自来熟,酒馆的常客跟他都是最熟的那个,江安山也不做四方使了,于是便熟了起来。
江安山对顾青山打了个招呼,随后便看向柜台的张铭,给了银子,“掌柜的,照例。”
张铭明了,随后一壶梅花酒一壶将军行便被端了上来。
张铭看了一眼手拿长枪的苏檀,每天下午道酒馆的时候都是这般疲惫不堪,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就好像是在硬撑着一般。
苏檀虽说经常来酒馆喝酒,但话说的却少,几乎可以说是不说话,坐下之后便闭目养神起来。
江安山倒是坐到了顾青山一旁,与众人闲聊了起来。
石头兄弟见了这身穿大褂的老头倒有些好奇了起来,因为他们二人几乎都是正午来,喝完便走,也只有今天是留到了下午。
“这位是……”石大问道。
“老夫江安山,建安城里的说书先生。”江安山道。
石头兄弟又互相介绍了一番,就算是认识了。
顾青山闻言说道:“诶,江老头,你不是不说书了吗?”
江安山摸了摸手中的折扇,笑道:“只是不在勾栏里说了。”
“这样吗。”顾青山明了,不过却还有一个疑问,于是便问了起来,“话说回来,建安城里还有四方使吗……”
顾青山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事情,朱雀与青龙都走了,江安山也不做玄武了,剩下一个白虎还是位新人,这是镇不住场子的。
“总会有人去做的嘛。”江安山道,也没过多解释。
“四方使?”公孙羽听到这话一愣。
熊婉婉、吴蛮子还有书生也都看了过来,他们曾听说过有关于四方使的事情,只是未亲眼见过。
“你们不知道?”顾青山倒是有些疑惑了。
“听说过,没见过。”公孙羽扭头看向江安山有了些猜测,说道:“难不成江老头就是……”
“现在不是了。”江安山也没瞒着什么,也不是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公孙羽闻言正襟危坐,恭敬的朝江安山拱了拱手。
宋书生几人见状也恭敬的拱手。
四使平江湖四方,护四方安定。
不得不敬!
江安山叹了口气,说道:“老夫已经不是了,当不得。”
公孙羽却摇头说道:“当得。”
“当得。”熊婉婉同样说道。
顾青山笑了笑,对江老头说道:“你瞧瞧,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你的,至少这十几年也不是白守的。”
江安山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些什么。
有什么当得不当得的。
扪心自问,他江安山到底为什么会守城,又为什么会有建安四方使。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执念罢了,当初苏狂守建安四方,苏狂走了,江安山便创下了四方使,只当是一种弥补。
他本就是心甘情愿,又何来敬仰一说。
顾青山见场面有些尴尬,这样不好,于是便岔开话题道:“最近有人顶上吗?”
“有。”江安山答道。
顾青山听到这话眼前一亮,便问了起来,“那个位置?”
“朱雀。”江安山答道,“同样是位女子,而且这人你们都认识。”
“叫什么?”
“燕舒娴。”
柜台里的张铭听到这话抬起了头,喃喃道,“是她。”
那个走到哪里都爱背着长琴的乐师。
公孙羽有些诧异道:“燕舒娴?玉琼楼的燕姑娘?她会武功?”
“那是谁?”石头兄弟有些疑惑。
司空明解释道:“是个乐师。”
张铭抱着小七走了过来,插话道:“她的琴艺很厉害。”
“掌柜的也知道?那又是怎么个厉害法?”石头兄弟问到。
张铭想了想,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燕舒娴的琴声。
梁书榕走后,燕舒娴琴声中少了些东西,却又多了几分朦胧,仍是惹人入梦。
石头兄弟见掌柜的不答,便更是好奇了。
“有机会你去建安城里听一回就知道了。”公孙羽道。
石头兄弟听到这话便下定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去听一听,到底有多好听。
张铭回过神来,他来是想问些事情的,“江老先生,那青龙呢?”
青龙的腰牌在张铭这,连那副面具也留给了他,所以张铭对这件事很好奇。
“青龙……”江安山抬起了头,看向了张铭道。
江安山的视线在张铭身上停留了几秒,缓缓开口说道:“还未有人。”
张铭见江安山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似乎,他就是下一任青龙。
那腰牌,就是青龙的象征,胡言将该给的东西都给了他,意思就是要他接任青龙的位置。
张铭叹了口气,对江安山道:“我明白了。”
可是,张铭却不想当这个位置。
也不知道为什么胡言为什么会选他,难道是因为无聊?还是随意给的。
张铭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初自己以为那腰牌是个麻烦,现在看来,还确实是个麻烦。
张铭想着,要是有机会的话,自己就把腰牌送人好了,让别人来当这个青龙使,要不然放在他这里也没什么用。
………
玉琼楼的阁楼内
燕舒娴眉头轻挑,手中拿着那雕刻着朱雀的腰牌。
她本不该搭理这些江湖事,但想来想去,这建安城似乎变的无趣了起来,便接任了朱雀的位置。
燕舒娴手中朱雀腰牌,叹了口气道:“你忘了苏狂,却又想起了另一个人,要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你又该怎么办呢。”
“走就走吧,还留个烂事给我,问都不问我一句。”燕舒娴摇头苦笑一声,徒生烦恼。
罢了,那就帮帮你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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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三杯不醉怪和尚
黄昏。
天边像是被火烧了一般,泛着红色,也只有这个季节才时常能看见这样的天。
张铭抬起头来,记得上一次看到这样的黄昏的时候,脚底下的酒馆都还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棚子。
“变化好大。”张铭喃喃道。
“喵。”小七看着张铭沧桑的模样,便知道张铭又犯病了。
似乎都变了,又好像没变,他依旧还是只有小七,唯一就是多出了一些酒客。
有时间他也会写一些东西,弹琴喝酒,有时还会去建安城里逛逛,对他来说,这样的生活很美好,就好像是真正融入了这个世界一般。
张铭轻抚怀里的小七,抱着它走出了门口。
今天倒是有些燥热,说明夏日还未完全过去。
张铭从书上摘下一枚树叶,有些泛黄,但更多的还是青绿色。
“秋天都还早,怎么就泛起了黄色呢。”
张铭不怎么喜欢秋天,酒馆门口大多都是些树木花草,秋天到了便都会落叶,光秃秃的让人感觉不是很舒服。
官道上响起了脚步声,张铭抬头望了过去。
江安山走上前来,说道:“掌柜的不打算接任胡言的位置了是吗?”
张铭扔掉手中的树叶,抱着小七。
“我打算把令牌给该给的人。”张铭顿了顿,问道:“不行吗?”
江安山倒没觉得不行,只是说道:“为什么要给别人,胡言选择了你自然是有他的理由。”
张铭摇了摇头,说道:“我没那功夫管这些事情,我只是个卖酒的而已。”
来到这个世界,他就好像是重新成为了一个打工仔一般,替系统打工,不过对他来说,比起从前要好上太多了,他也不会挑剔什么。
“而且,也不见得他不是胡乱塞给我的。”张铭道。
他都还记得那天胡言不过是喝了一杯酒就把令牌给他了,还美其名曰是拿来保命的。
江安山本想说些什么,但回过神来却发现,似乎这已经不是他改管的事情了。
“那你便帮他找个好些的人吧,别再像胡言那般木讷了。”江安山道。
胡言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于沉默了,也是因为他那性格,才有了之前的事情。
“好。”张铭答应了。
江安山再没说些什么了,转身便走了,回那建安城里。
苏檀手持长枪,跟在江安山的后面,一语不发朝着前方走去。
就在这时,官道尽头出现了一个身影,缓步朝着酒馆的方向走来。
那人与江安山、苏檀擦肩而过。
江安山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有些疑惑,只当是自己的错觉,随后便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那人身穿蓝色道袍,衣上画着两仪八卦,只是有些不同的是,这个道士是个光头。
张铭一看有些眼熟,片刻才想起来,“他不是和尚吗?”
前几日有个和尚找他来讨水喝,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无量天尊,是个奇怪的和尚。
念安走到了张铭的面前,开口道:“掌柜的,我们又见面了。”
“你不是和尚吗?”张铭挑眉道。
“无量天尊,贫道今天是道士,不是和尚。”念安说道。
张铭只当着人脑袋有问题,也没再问了,一会和尚一会道士的。
“喝酒?”张铭问道。
小七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光头道士,有些好奇。
念安低头看向张铭怀里那看着自己的白猫,说道:“掌柜的猫眼中有灵气。”
“喵?”小七抬头看向张铭,不知这光头道士是在说些什么。
“万物皆有灵。”张铭道了一句,便继续问道:“喝酒还是怎么?”
念安不再看白猫,扭头看向了酒馆的大门,说到:“自然是喝酒。”
张铭点了点头,领着念安走进了酒馆。
上一次的时候,这和尚在酒馆的门口不肯进来,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就买过门栏进了酒馆。
张铭指了指墙上,说道:“酒还有价格都在墙上,自己看吧。”
念安抬头看了一眼,从怀里摸出了一片金叶子,放在桌上道:“不知这个可当酒钱吗?”
张铭见到那金叶子便眼前一亮,倒不是因为是金子的原因,主要还是那叶子雕刻的精致,他自己也从未见过,“可以,要什么酒?”
“游人醉吧。”念安道。
“和尚,游人醉喝了会醉人的。”张铭提醒了一声。
“贫道今日是道士。”念安摇头道。
张铭也不劝什么,收了金叶子便去内屋打酒去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和尚还真有钱的。
说起来,好些日子没有人点游人醉了。
前些日子顾青山倒是对这游人醉有独钟,最近却不怎么喝了,当初的梁书榕也爱这酒,却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
念安拂去凳上的灰尘,坐了下来,随后张铭便将游人醉端了上来。
“多谢掌柜。”念安拿起酒壶,倒了一杯出来。
没有任何犹豫,仰头便喝了下去。
张铭看着这和尚喝酒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老手,估摸着也就是想要喝酒才说自己是道士吧,欺骗自己?掩耳盗铃?还蛮有意思的。
念安闭着眼睛回味了许久,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抹红晕,一杯便是微醺,他也没能逃过。
念安缓缓的张开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对张铭说道:“掌柜的酒也有灵。”
张铭挑了挑眉,心道这怪和尚也太能装了吧,于是便道:“再喝两杯你就知道什么叫有灵了。”
“是吗?那贫道可得试试。”念安笑道,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张铭就这么看着他,又将一杯游人醉送入口中。
喝完第二杯,念安眼中少了几分清明,但仍旧镇定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还有一杯。”
念安举起第三杯酒,闭上双眼,送入口中。
三杯下肚,念安端坐在桌前,双眼紧闭,不像是醉了,倒是想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没醉?”张铭暗道,这可不得了。
片刻之后,念安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对张铭说道:“多谢掌柜款待。”
张铭这个时候才真觉得这是个怪和尚,当初的梁书榕都没能逃过三杯,这和尚又有什么本事,居然能三杯不醉。
张铭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第一个喝了三杯还意识清醒的人。”
“是吗?念安还真是荣幸。”念安笑道。
张铭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念安又说了一遍,“贫道念安。”
张铭抬起头多看了一眼这个怪和尚,黄老头说,当初杀了苏狂的人现在叫做念安,居然是个怪和尚?
第一百零七章:剑九黄与曹长卿(四千字大章)
建安城二十里外孤坟。
念安看着眼前的这座孤坟,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却又说不出口来。
他看了一眼一旁翻新的泥土,嘀咕道:“若是没记错的话,那里应当是葬着一把刀,看样子是被挖出来了啊。”
视线回到那孤坟上,念安很清楚里面埋的是谁,一个因他而死的人。
念安对那孤坟里葬着的人说道:“离开建安之后贫道去了许多地方,也明白了许多道理,百年时光眨眼即逝,贫道信这天地各有方圆规矩,是你乱了规矩。”
念安说完抬起头来,见了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他的眼前。
孤坟里不会有任何答复。
“今日我是道,不讲因果,欠你的自然会还,可不是现在。”
念安叹了口气,说道:“再来此地时…若我是佛,那便还你一命便是了。”
念安取出身后的葫芦,将葫芦里的酒水倒在了孤坟前。
“无量天尊。”念安闭目念叨了一声。
从前他的思想有问题,做了许多错事,虽无法弥补,与所有人一样都心存愧疚,这是命,无解。
方圆规矩在他削去发丝的时候便忘的一干二净,可削去的是发丝,却不是红尘。
或许有些事情已经逝去,但惶惶百年时光,总会剩下几件因为未了,他躲不了,若是真的躲过了也会落下心魔。
道是道,佛是佛,他分的很清楚,在他的身上不能独取其一,只能二者兼顾。
念安脑海中回忆起百年前的一幕幕,他活了有百年了,仍是这么一副面孔,自嘲般的笑道:“修行人都想成仙长生,可长生了又能如何,还是逃不了这红尘哀怨。”
可就算如此,他仍旧看不清这世间红尘,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
天黑了,张铭收拾起了桌子,一般晚间不会有酒客到来。
那怪和尚下午的时候带了壶游人醉出去,也不知到底是醉没醉。
张铭觉得,能喝三杯不醉的人,有这个资格带一壶出去,这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就是图个高兴罢了,那怪和尚开口要了,便给了。
本以为这今晚又会很无聊,却来了人。
剑五迈进酒馆里,只有他一人,平时他都是陪着郭潇一同来酒馆,今天倒有些不同。
张铭抬头看去,剑五的发丝有些凌乱,似乎是才跟别人打过一场。
“将军行。”剑五将银子放在了桌上。
张铭收下银子,点头道:“等着。”
将军行被端了上来,剑五将腰间的长剑放在桌上,随后便喝起了酒。
张铭坐在一旁,开口问道:“怎么今天不陪着郭先生来了?”
剑五未答,将军行入喉,他还是第一次尝到这酒的味道,很合他的胃口。
剑五沉思了许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开口道:“这酒要比梅花酒好的多。”
“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你更喜欢烈酒而已。”张铭道。
剑五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他又输了,再一次输给了顾青山。
在长安城的时候,他还不叫做剑五,做什么都是一个人,那时他也还没有跟着郭潇。
他是个剑客,可顾青山的出现却让他有些怀疑起了手中的剑。
在长安的时候,他与顾青山打了五次,也输了五次,彻彻底底,顾青山与他打过之后便消失了,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顾青山已经不在长安了。
败了五次,三日不吃不喝,他参悟出了五剑,从那之后,他便唤自己作剑五。
他的执念是手中的剑,弃了平生所学的所有剑招剑式,专心练这五剑。
后在徐州,他找到顾青山,要与他再打一次,那时候,顾青山已然不再是宗师,剑心也丢了,顾青山答应了,可到头来,剑五还是输了。
他不明白,便问顾青山,顾青山告诉他说:“你这五剑确实厉害,可你却没有自己的道,你的剑只有形,却没有神。“
后来,剑五遇到了郭潇,郭潇告诉了他什么道,什么又是剑,于是他便跟在了郭潇身侧。
虽然直到现在他都还未找到自己的道,但是,却比从前强上太多了。
可他今天还是输了,或许是觉得无法理解,剑五便朝张铭问道:“掌柜的,你觉得什么是剑道?”
“我又不是学剑的。”张铭觉得他问的有些莫名其妙,“我听顾青山说你有五剑,从剑一到剑五,我倒是听说过一个与你有些像的人。”
剑五看向张铭,想看他接下来怎么说。
张铭也是觉得夜晚无趣,要不然也不会说起这些。
“那是个爱喝黄酒的人,背着剑匣,缺了一颗大门牙……”
老黄是北凉王府的马夫,陪同世子徐凤年出门游历三年,他一身破棉袄,缺了一颗大门牙,爱喝黄酒。
游历归来后赴武帝城与天下第二的王仙芝比剑,战死武帝城。
剑九黄背匣掠上墙头,距王仙芝二十丈立定,匣中五剑尽出,剑一、剑二……剑八,八剑式尽出。王仙芝单手应对,共计六十八招。
末,剑九出,王仙芝右手动。
剑九,如一挂银河侵泄千里,毁尽王仙芝右臂袖袍,王仙芝倾力而战,剑九黄单手单剑破去四十九招,直至身亡。
剑九黄经脉俱断,盘坐于城头,头往北,死而不倒,死前似曾有遗言,唯有王仙芝听闻。
后来,世子殿下才知道了那句遗言是,“小二,给少爷上酒呐!”
而那最后一剑—剑九,也有了名字,唤做六千里。
剑五愣了许久,掌柜话中说的武帝城在哪?自诩天下第二的王仙芝又是谁?那个剑九黄……真的如此吗?
“六千里……为什么要叫做六千里?九剑是什么样子的?”剑五问道。
张铭解释道:“六千里是徐凤年取的,剑九黄陪着徐凤年走了六千里路,所以叫做六千里,至于你说见过?我又怎么见过。”
剑五想了想,片刻才开口说道:“我喜欢这个名字。”
“我也喜欢。”张铭愣了愣,继续说道:“可是这世间本就没有王仙芝也没有剑九黄,我只是道听途说来的。”
“要是真有,倒是真想去见见。”剑五知道这是个虚假的故事,但却更愿去相信。
张铭也是这样觉得的,可惜剑九黄只是书中所写的人。
“我没见过你那五剑,但是这五剑都是你平生所悟,在我看来剑九黄与你无异。”
剑五摇头否认,他要是真有那么厉害那就好了。
剑五仰头灌下一杯将军行,顿了顿,开口道:“掌柜,这故事还未完吧,徐凤年又是谁?剑九黄死后又如何?”
“要再说下去,故事可就长了,一晚上都说不完。”张铭道。
就在此时,又有一人进了酒馆。
“你们在聊什么呢?故事?什么故事?”
张铭与剑五望去,也不是别人,正是顾青山。
“今天这么晚还来喝酒?”张铭对顾青山说道。
顾青山径直走到了桌前,坐在了剑五身旁,说道:“自然是来找他的。”
剑五眉头一挑,扭头看了一眼顾青山,不知他要做什么,输了就是输了,犯不着再来嘲讽他一顿吧。
顾青山对张铭说道:“张兄再去拿壶酒来,要游人醉。”
张铭看了他二人一眼,点了点头,便去内屋拿酒去了。
剑五今天找顾青山比剑,又输了,这已经是剑五第七次败给顾青山了。
顾青山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于是便一路跟着他出了城,还好是没出什么事情。
在顾青山眼中,剑五在剑道上的天赋虽不及他,但却强过了不少人,那五剑就不是一般人能创就的。
顾青山倒了一杯酒,推到了剑五的面前说道:“我以前就与你说过,你的剑没有错,就是少了自己的道,所以你才会败给我。”
剑五心中迷茫,扭头问道:“什么是道?”
什么是道?什么又是剑?他寻找这个答案不知道有多久了,郭潇也与他解释过,但他还是不明白。
顾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但这却因人而异,有的人本身就有,而有些人却要去找,明显你就是那种,这是可遇不可求的。”
“那你呢?”剑五问道。
“我的……”顾青山想了想,叹到:“在我还未去长安之前,我用五年时间遍历山河,看遍人间疾苦,找到了自己的道。”
“我也说不清楚,我倒觉得我有些好高骛远……”顾青山笑了笑,邀着剑五的肩膀,对他说道:“不说这些了,来,喝酒。”
剑五没有说话,与他碰了个杯。
其实顾青山心中明白,自己的道到底是什么,他要的是天下皆安,可这又怎么可能呢,无非就是黄粱一梦罢了。
顾青山说了这么一番话,但剑五还是不明白,自己的剑到底少了些什么,他是最为刻苦的那个,就是少了些悟性,郭潇也是这般说的。
张铭端着游人醉走了出来,见这二人碰杯,便将酒放在了桌上。
张铭对顾青山说道:“我记得我才见你的时候是一副儒雅随和的样子,现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哦?有什么不一样了?”顾青山有些好奇道。
张铭摇了摇头,感叹道:“你现在就像是一个江湖混子一样。”
顾青山哑声失笑,这话倒是不错。
“话说回来,刚才听张兄在讲故事?是个是什么故事?”顾青山问道。
剑五不说话,顾青山便看向了张铭。
“讲一个叫做剑九黄的人。”
“那是谁?”顾青山继续问道。
“也不是谁,书里的人。”
“书里?什么书?”
“你没看过,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呢?”
“总归要问问嘛。”顾青山笑了笑,继续问道,“那张兄的故事说完了吗?”
“不是我的故事。”张铭摇了摇头,答道:“还没,书太长了,懒得说。”
剑五朝张铭看去,与他想的一样,这故事果然不是道听途说来的,说起来,他也有些好奇后面的事情。
“闲来无事,张兄继续说下去如何?”顾青山道。
张铭想了想,雪中可是个长篇故事,照着顾青山这个性子,说不定每次来喝酒都要他继续说上一段。
张铭摇了摇头,说到:“书太长了,我只挑书里的一个人出来说,如何?”
“张兄说便是了,我听着。”顾青山道。
张铭回忆了许久,书中的内容太多,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终于他抬起了头,说起了书中的故事。
“话说,一位青衣儒圣,一生风流,只为复国……”
说到这里,张铭才记起这个人的名字,似乎是叫做……曹长卿。
春秋之中,风雨飘摇,有人抱头痛哭,有人檐下躲雨,有人借伞披蓑。
唯我大楚绝不避雨,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
以一人之力攻一城,灰飞烟灭,天下再无青衣,再无曹得意。
这个故事不长,但只需要只言片语,这便是一个能够深入人心的故事。
大楚,曹长卿。
官道上。
剑五背着顾青山。
顾青山醉了,嘴里嚷嚷着那青衣儒圣,显然他是听入迷了。
剑五抬起头,看向天边的明月。
他想的是剑九黄,虽然这江湖上没有这样的人,但他却又希望有一个这样的人。
“喵呜。”小七从二楼走到了楼下,见张铭正在擦桌子,便跳到了他的身上。
张铭只感觉肩膀一沉,这才回过神来,说道:“醒了?这会醒,你晚上还睡的着吗。”
“喵。”小七叫唤了一声,对它来说,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入夜天气便会冷下来,风吹进酒馆里,小七冷的打了个寒颤,蜷起了身子。
张铭放下手里的事情,抱着小七走到了酒馆的门口。
“今夜是个好天气。”
张铭望着那漫天的星辰,小的时候他也曾见过,只是长大后次数便少了。
童年时,世间是美好的,糖果、玩具,披着被单的超人,还有那时漫天的星辰。
后来……人就长大了,曾经的东西成了幼稚,漫天星辰也不再有空去看了。
惋惜,失去的东西便已经失去了,再次拿起的时候,或许在你心中已经变了样了。
世人都说曹长卿风流,可是他心爱的人都看不见,又叫什么风流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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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立与山巅,山河回望
大清早起来,张铭便打开了酒馆的大门。
这个时间是不会有人来的,所以便先准备先吃些早饭垫垫肚子。
说起来,菜园子里的菜有些已经成熟了,张铭便跑到菜园子里采了些回来。
起火架锅,也就是清水煮白菜,平日里都吃的比较清淡,最主要的是,这个世界油盐缺少,而且也差点意思比不上前世。
“喵呜。”小七问道饭香味便炮到了酒馆后面来。
酒馆后面有个棚子,就算是厨房了,饭是吃的糯米饭,菜也只有一个,清水煮白菜。
张铭弄了一小碗饭给它又给它盛了些汤水,小七也不嫌弃,吃的津津有味。
这早饭吃的却实是差了些,张铭想要到时候也得重新修个灶房,有空顺便去建安城里买些肉食,油盐也得多少买点。
菜汤上泛着热气,张铭时不时伸出筷子夹两片青菜放入嘴中。
早饭就这么对付了,这几日皆是如此。
吃完饭后张铭收拾了一番,洗了个手随后便抱着小七回酒馆了。
刚走进酒馆,张铭便见到门口有一位身着灰衣的老者,老者身后则是一位学子打扮的人。
那个老者张铭倒是不认得,不过那个书生打扮的人,张铭可记的清楚的很。
就是当初那个带着一堆人来酒馆的人。
张铭也不招呼他们,径直走进了酒馆里。
柳江南见了张铭便与徐三文说了两句,随后便进了酒馆里。
徐三文与柳江南一般,无非就是问了那首鹊桥仙的事情,张铭只答不知,没有理他们二人,或许是觉得失望,那老者也没说些什么,便带着柳江南走了。
说起来,张铭也有些后悔抄诗的事情,多了不少麻烦。
还有如今的任务,也不知道半个建安江湖人,到底是多少,张铭总觉得一时半会这个任务是完不成了。
“慢慢来吧。”张铭嘀咕道。
“喵呜。”小七抬起头看向张铭,有些好奇张铭是在说些什么。
………
眨眼间又是几日过去了。
酒馆里如往常一般,每到正午陆陆续续便会有人来喝酒,都是些熟人了。
吴蛮子与宋书生每日都在吵闹,公孙羽几人见了只道无可恼火,最后还是熊婉婉出马,一句话便吼住了这二人。
顾青山则是与所有人都打成一片,见了谁都能说上几句,玉玲珑则是时不时会叹一声无奈。
裴远与万春辉时常来喝酒,无事的时候也会闲聊两句。
石头兄弟最近似乎经常开张,来了挺多此的,剑五与郭潇也时常会来。
下午时分,说书人江安山总会带着满是疲倦的苏檀走进酒馆。
酒馆门口时常也会坐着一个老仆,盯着无人的官道,听着酒馆里的嬉闹声,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
该是那些人,还是那些人。
一众人坐满了酒馆,闲聊着最近的趣事。
“听说魔门出了件大事?”石头兄弟忽然开口问道。
此话一出,酒馆里的人都朝着石头兄弟望了过去。
顾青山自然也听说了,只是有些好奇他们二人怎么会只的,于是便道:“你俩不是绿林好汉吗,怎么还关注这些事情?”
石大摇了摇头,说道:“本是不关注这些事情的,但这件事闹的挺大的,我也是听他们提起,有些好奇。”
石二道:“我听说是因为一个叫做梁书榕的人,而且似乎连剑仙燕北安都出马了。”
“梁书榕……”台前的张铭听到这话好奇了起来,便打算走过去听听。
“喵。”小七睁开眼睛,见张铭走了,立马就跟了上去。
石大看向郭潇,毕竟郭潇是百晓生,自然问他是最为合适的,“郭先生知晓此事吗?”
“自然。”郭潇点头说道,这可是件大事。
顾青山一语不发,此事玉玲珑早已告知他了,只是有些难以置信,梁书榕……到底还是那个梁书榕啊。
公孙羽几人也围了过来,就算是没听说过这个人,也会上来瞧瞧。
公孙羽碰了碰顾青山,轻声问道:“顾兄,梁书榕是谁?”
顾青山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人,想了许久才答道:“算是个疯子吧。”
梁书榕是谁?
算是个疯子吧。
这话也没有错,那人确实是个疯子。
………
在这江湖中有无数的隐秘,魔门便是其中之一。
多年前魔门巨变,不知藏到了何处,江湖中人一直在寻找,有人用了十年时间,苦寻魔门的蛛丝马迹,然而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但却不是没人知道,梁书榕便是其中之一,因为他就是从玉箫宫出来的。
梁书榕抬头看向那山巅,或许没有几个人能想到,魔门之一的玉箫宫会在这绝壁之上。
燕北安放眼望去,平静的说道:“上去你会死。”
梁书榕回过头,对燕北安微微一笑,说道:“到时你若是保不住我,就让我去死好了。”
燕北安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一天,时隔十三年,梁书榕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在他的记忆之中,这里是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情的地方,他每夜都会从这绝壁之上飞跃而下,在那山谷之中吹响玉箫,只有那些飞禽走兽在听。
燕北安就站在梁书榕一旁,他想看看,这个被江湖人称作疯子的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说起来,现在的梁书榕,最多也只能算是个二品武者,这无异于是来此送死。
只见梁书榕将玉箫放于唇边。
这儿的风有些大,划过耳旁,甚至能够听到风的声音。
玉箫宫的入口便在他站的地方,在那绝壁之中。
“呜……”
箫声起,绝壁之下的飞禽走兽都抬起了头,这久违的箫声。
梁书榕问自己,他还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似乎没有了,当年的那个小丫头也不再需要他护着了。这江湖中有许多人想让他当皇帝,但他却不想,六皇子又是什么?
他叫梁书榕,不叫李榕。
人的一生是万里河山,来往无数过客。有人给山河添色,有人使日月无光,有人改他江流,有人塑他梁骨。
不过是立在山巅,江河回望。
梁书榕已经做好了长眠于此的准备,这世间也没什么好留念的了,从哪来,回哪去。
他本就不该是江湖人,却沾了这江湖事。
第一百零九章:鹰虎斗天地争
张铭坐了下来,看向郭潇问道:“他没死对吧?”
“燕北安保了他一命。”郭潇道。
张铭点头,没死就好,要是死了反倒是有些可惜。
梁书榕闯玉箫宫,箫声响彻绝壁之上。
玉箫宫只有一人出战。
是位女子,身穿一袭云卷青衣,眉间一点朱砂,手持一盏长琴,应是玉箫宫当代弟子。
只言片语都未曾说下,只见那青衣女子席地而坐,长琴放于身前,玉手轻拂,琴声出。
“铮!”
琴与箫,这绝壁之上平舔了几分诡异。
梁书榕睁开双眼,看向那青衣女子,依稀有些眼熟,但却又有些认不得了。
当琴声起时,有苍鹰盘旋而起,又有百鸟奔袭而来,受那琴声所控。
“七情乐术……”梁书榕挑了挑眉,看向那青衣女子的眼神都变了,玉箫宫里果然不止一本七情乐术。
只见那青衣女子缓缓开口说道:“宫儿执天,公子你便掌地,如何?”
梁书榕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箫声也变了。
“吼!”
只见脚底下的山中窜出一只猛虎,牙间含血,似乎是刚饱餐了一顿。
青玉女子的琴声也变了,多了几分戾气,只见盘旋在女子身旁的那只苍鹰径直朝那山前的猛虎俯冲而去。
“啸!”
天与地,琴与箫,鹰与虎。
这场角逐最为诡异的在于那苍鹰,还有那猛虎,他们都不再是自己,眼中无神,只听声而动。
猛虎挨了苍鹰一爪,苍鹰也被猛虎拍去了些许羽毛,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前后,苍鹰攻数十次,猛虎匐于地上,一直虎眼已经被抓破,身上皆是抓痕,有血溢出。
燕北安看着这场无趣的角逐,只是觉得这吹箫的人与这个弹琴的女子,都是些可怜人。
地上猛虎奄奄一息,青衣女子手中的琴声变的舒缓,她抬起头来,看向梁书榕道:“公子,看来是宫儿更胜一筹。”
箫声戛然而止,梁书榕睁开了双眼,放下了手中玉箫,他看向了那山间奄奄一息的猛虎。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多年以前,他便于这虎认识了。
记得那时它总会在半夜来听他吹箫,一晃这么多年,它也老了不少,不胜当年勇了。
梁书榕叹了口气,看着那奄奄一息的猛虎,喃喃道:“就连你也老了……”
他扭头看向那青衣女子,缓缓的开口说道:“世人都说我是疯子,本是凡人却要这天地山河皆匍匐。”
参宫九只是看着梁书榕,没有言语。
“天地山河未曾变化,数十年间皆是如此,我忘了许久,如今却也记得一半了。”
梁书榕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罢了,一半便一半吧。”
参宫九眉眼一动,心中微微一颤。
梁书榕再一次闭上了双眼,玉箫也再一次被他拿了起来。
再纳天地之势,以证其心。
燕北安望着那白衣白发手持玉箫的人,心道,这就是你的依仗吗。
天地之间似乎多出了一些东西,压在了梁书榕一人身上,他的肩膀微微垂下,似乎有些吃力,不过手中玉箫却从未放下。
“停下!”玉箫宫中激射出一柄长剑,直奔梁书榕而去。
“叮。”
那长剑飞刀一半便被打了回去。
燕北安站在了玉箫宫门前,看了里面一眼,冷冷的说道:“看着便是。”
门后的人有些无奈,也有些不甘,更多的是不解,燕北安为何会帮这个人。
“吟!““吼!”……
苍鹰盘旋而起,地上野兽仰天长啸,似乎是在迎接着什么。
梁书榕缓缓睁开双眼,玉箫不曾放下。
一人一箫,再入宗师之境。
箫声再起时,百鸟相贺,万兽恭迎!
大势已成!
………
“真就成了……”张铭眨了眨眼,一半天地山河?与那十三年前洛溪山上想比又如何?
郭潇摇了摇头,说道:“成是成了,可这山河何其之大,这么短时间他也只走了一半,其中的势也只有一半。”
“再多他也纳不了。”顾青山道,当年洛溪山上,梁书榕可是去了半条命。
张铭倒是不赞同这个说法,“还说不定呢。”
公孙羽几人皆是惊讶无比,纳天地山河之势?这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这不是走过所有地方便能尝试的东西,没有足够的感悟,这天地自然,又怎么能顺他而为。
公孙羽砸了砸嘴,轻声道:“果然是个疯子啊……”
石大看着郭潇,打断道:“可我听说那个人没有赢啊。”
张铭一怔,想看看郭潇如何说。
郭潇给自己倒了杯酒,点头道:“是没赢。”
“他虽成宗师,可仍旧敌不过玉箫宫所有人,更别说那个宫主了,虽有万兽相助,天地相交,可终究只有一半罢了,当日玉箫宫所有弟子出崖,不过片刻,梁书榕便受了重伤。”
郭潇叹了口气,一半与所有差的太多了,他继续说道:“虽是受了重伤,梁书榕确实因为力竭而败的,最后剑仙燕北安出手给救了下来。而燕北安只出了一剑。”
那一剑如千军万马袭来。
所谓兵法,所谓杀伐,为万军之志,势不可挡,一剑破玉箫宫百余高手。
从头到尾,燕北安只出了一剑。
玉箫宫宫主亲自出手,一半剑势都未挡去,同是宗师,可二者的差别却是巨大,剑仙之名也从不是吹出来的。
这也是继燕北安成为剑仙之后为众人所知的第一剑。
“剑仙啊……”宋书生羡慕般的嘀咕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啊,真想见见。”
顾青山抿了一口酒,剑仙什么的他倒是不羡慕,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燕北安会帮梁书榕。
石头兄弟有些不明白,于是便问道:“不都是宗师吗?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差别可大了。”顾青山解释道:“境界只是辅助罢了,最为主要的还是底蕴,玄境亦可败宗师,这也是为什么天下会有行走这么一说。”
石头兄弟不是很懂,他们似乎也只是爱打架而已,顾青山也没再过多解释了。
天下宗师多如浮游,可真正能有名声的又有几个人。
天下第一剑仙独孤叶亦是宗师,各大门派掌门也是如此,拼的是感悟,拼的是底蕴。
那宗师之上呢?
这天下从未有过天境之人。
第一百一十章:锈刀客
梁书榕活动了一番筋骨,腰间玉箫还在,他也还没有死,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燕北安看向他,不明白他在笑些什么,于是说道:“你输了。”
“不,是我赢了”梁书榕却摇了摇头,回头对他说道:“其实,玉箫宫也没欠我什么的,此行已经够了。”
说到底,十三年前玉箫宫也只是欠他一个脸面罢了,他来这里也只是为了找一个脸面,不仅没死,而且他的路也走了一半。
只是此事之后多多少少会有些麻烦。
江湖中有人不想让他那么快就死,而他还有一半的行程没有走完,接下里的路会异常凶险。
剩下的那一半,他还要补回来。
燕北安看着他,提醒了一句:“还有最后一次。”
梁书榕看着他,摇头说到:“说不定用不到这最后一次了,不过还算得说声谢谢。”
自然是谢燕北安又救了他一命。
燕北安抬头看向天边,天快黑了。
燕北安一语不发,也没什么好谢的,这江湖中多是无奈,他只不过是来还一个人情罢了。
梁书榕继续说道:“记得建安城外的那个酒馆吗?那里有一种叫做游人醉的酒,要是有机会的话,我请你喝酒。”
燕北安仍是不答,酒什么的,他没什么兴趣。
………
青州城外的破庙里
一大一小躺在茅草之上。
徐毅从昏睡中醒来,这几日他瘦了不少,为了挣到四十两银子,受了不少苦。
而他身旁的那个少年郎也不是别人,就是当初在街上遇上的孟不言。
这几日孟不言都一直都跟在徐毅身后,走哪都跟着,昨晚上跟着他倒了破庙,徐毅见天色太晚,便让他留下下来。
说起来也算是相依为命吧。
孟不言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扭头看向一旁的徐毅,开口问到:“半道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徐毅道。
孟不言睡眼朦胧的,这一觉他睡的很沉,“你这破庙睡着比我家舒服多了。”
徐毅撇了撇嘴,这破庙有什么舒服的,说道:“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呆了一夜,你家长辈真该着急了。”
“回去?”孟不言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想回去,外面多舒服啊。”
“你总是这么说,回去之后肯定屁|股都要被打烂,疼不死你。”徐毅道。
“你怎么知道?你被打过啊?”
“当……”徐毅愣了愣,反驳道:“怎么可能。”
“我懂了,半道子你小时候肯定也贪玩吧,跑出去被你师父逮到,结果屁‖股被打烂了,啧啧,你可真惨,我就说你那师父就是骗你当道士吧,你还不信。”
“师傅对我很好,可不是你说的那样。”
“也就是你好欺负。”
“哪有。”徐毅已经习惯了少年的调侃,这种话也不算少了。
孟不言说完叹了口气,对徐毅说道:“半道子,其实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我现在为了四十两银子都沦落成这样了。“
孟不言将手枕在脑袋下面,望着上方。
破庙的房顶缺了些砖瓦,透过破洞还能看见外面的天空,天很蓝,云也很美,只是可惜砖瓦挡住了太阳。
孟不言扭头看向徐毅,说道:“半道子,你知道吗,有人管…也是件好事。”
徐毅回过头,有些不解,这个时候的孟不言怎么这么正经了,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
“没什么。”
孟不言扭过头,睁着眼睛不曾睡去。
徐毅挠了挠头,更是不解。
………
入夜
今日酒馆里晚上倒是有两位酒客,张铭也不至于一直开到关门。
张铭端上了酒,坐在了一旁。
小七跳到了他的怀里,平日里都是在柜台上躺着,最近则是喜欢呆在张铭的怀里睡觉。
今晚上有人三人来喝酒,石大,郭潇与剑五。
石二跟着顾青山建安城里玩了,石大不怎么爱逛,晚上便来酒馆里喝酒。
石大看向郭潇,问道:“郭先生,江湖上最近还有什么厉害的人吗?白日里听你说起那梁书榕,我有些好奇这江湖上的事。”
“江湖上能称得上趣事的事情可没多少。”郭潇道,“要说厉害人物,最近似乎也没有,不过边塞倒是出了个猛人。”
石大给郭潇倒了杯酒,洗耳恭听。
张铭坐在一旁,自然也算是听客之一。
郭潇喝的红光满面,只当是说来热闹,“那人被唤做锈刀客,脸上有一道疤痕,拿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刀,每日徘徊在那边域北漠,杀尽宵小之辈……”
张铭听着,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人,那个面带疤痕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风沙漫天。
边塞多了一个锈刀客,手持一柄锈刀,所到之处,宵小退散。
众人都称他为锈刀客,却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曾有人问起,锈刀客也不曾回答,冷峻无比,几日下来,这边塞的强盗宵小被杀了不少,皆是锈刀客所为。
那强盗头子本是宗师高手,在边塞靠着抢劫为生,听闻此事后亲自出马,结果被那锈刀客一刀便斩去了头颅。
自那以后,谁也不敢再招惹锈刀客。
黄昏日落,风起沙扬,背着锈刀的人坐在大漠之上,看着前方那一轮圆月。
他摸出腰间的酒囊,灌了一口酒,继续盯着前方,这大漠,一眼望不到尽头。
众人称为锈刀客,可终究是比不上那个使枪的人,这是他第一次来这北漠,也不知要留到什么时候。
他比谁都明白,杀苏狂的人不会是他,也不会是苏檀儿,必有一个人在操作全局,可这又如何?苏狂还是死了,谁杀的又重要吗?
欠下了就是欠下了。
习了十六年的剑,他终于又重新拿起了刀,来此不是为了还清欠下的,只是因为想来。
想来看看这边塞的无边大漠。
每到这个时候,他总会坐下,看着天边落下的太阳,再喝两口酒,对他来说这是一种享受。
风沙未曾吹迷他的眼,三百里黄沙,他看的更是清清楚楚。
“我不欠你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纯粹的剑客
黄老头儿迈进酒馆的大门。
许久他都未曾来过了,倒是有些想念那小子的酒,不喝一口那心里愣是有些不舒服。
张铭正在写着每日的客栈笔记,刚好写完,便看到门外走来的黄老头儿,便道:“来这么早?”
黄老头儿翻了个白眼,说道:“馋了。”
可不就是馋了吗,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早就来,照例拿银子上酒。
纸上的笔墨还未干透,也只好放在那里。
张铭端酒上来,放于桌上,顺势坐了下来。
也只有在一个酒客的时候,他才会顺势坐下,平时都是回到柜台里,再说了,黄老头儿本就与他有些相熟。
毕竟,也算是一同看了场戏。
黄老头等不及了,举起酒壶便灌了一口,这才解了馋劲,疏了口气道:“总算是喝到了。”
“你又不是没银子,时常来喝不就是了。”张铭道。
黄老头儿看了他一眼,嘀咕道:“谁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老夫又不比玲珑丫头,平日里哪来这么多银子,小子你这酒又卖的这么贵,寻常人谁喝的起?”
“又不怪我。”
“不怪你怪谁。”
黄老头儿瞪了他一眼,要是有钱的话,他指不定天天来呢。
“话说回来,你这酒馆早间都没什么人吗?”
“都是正午来,要么就是下午。”
“那早间岂不是挺清闲的。”
张铭倒不觉得清闲,时间久了也会觉得无聊,早上他一般都是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黄老头儿没再问些什么,一连喝了好几杯酒,总觉得这酒馆里气氛有些怪。
他也不是来消愁的,没人说话可不好。
“小子,你怎么不说话。”黄老头儿道。
张铭瞥了他一眼,说道:“说什么?”
“说说最近的事情,我可不是来看你那张臭脸的。”黄老头儿道。
“你是江湖人,难道不比我清楚吗。”张铭道。
“老头子我也不是什么事都知道。”
张铭有些无语,不过这样也好,说些什么也比什么都不说的好。
“梁书榕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老夫知道这件事。”
“剑仙燕北安一剑退一宫你也知道?”
“自然。”
“边塞那个锈刀客呢?”
“知道…还有别的事吗?”
张铭挑了挑眉,鄙视般的说道:“那你问我做什么?”
黄老头儿摇了摇头,反而是继续问道:“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事了?”
“没了。”
“那可真没意思。”黄老头儿一时间觉得有些无趣,找不到说些什么好。
张铭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要是觉得无聊,换你说如何让?就跟我说说以前江湖上的事。”
黄老头儿眼前一亮,来了兴致,要说从前的江湖事,他知道的可不少,算是个话题。
“那可多了,小子你想听那种?这江湖上的事情老夫几乎都知道。”
张铭想了想,说道:“要不然,你就说说如今的武榜第一吧。”
“剑仙独孤叶?”黄老头儿嘀咕道:“你小子怎么对这个人感兴趣。”
“这天下就两位剑仙,自然是问他。”张铭继续说道:“我听说,他一个人就可以与江湖六大势力平起平坐。”
“这话倒是不假。”黄老头儿没有否认。
黄老头儿给自己倒了杯酒,回忆了片刻,嘴里嘀咕着:“要说起独孤叶,那可就有的说了。”
天下江湖第一位剑仙!
独孤叶。
这个名字影响着江湖将近十多年了。
多年前独孤叶于渭水河畔一剑开渭水,入宗师剑仙之境,此后便一直处于那武榜第一的位置,没人可以撼动。
渭水河畔,一剑断那滚滚黄流,成就了他剑仙独孤叶,这也是江湖第一位剑仙。
“早年独孤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剑客了,当时在江湖上也没有什么名声,而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找人试剑,当时武榜有名的剑客都与他战过,有输有赢,只是最后都被独孤叶重新赢了回去。”
“倒像是个纯粹的剑客。”张铭轻声道。
“诶,小子你这话说对了,独孤叶确实是最为纯粹的剑客。”黄老头儿继续说道:“就是因为他纯粹,他的眼里只有剑,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所以他才没有沾到这江湖中的一点浑水,什么都没有欠下。”
“那关于独孤叶有什么大事情吗?”张铭问到。
黄老头儿摇头道:“能有什么事?除了于那渭水河畔一剑断渭水成陆地剑仙,似乎就没有什么跟他有关的大事了。”
“独孤叶的剑道没有一点杂念,在老头子我看来,也是因为他心无杂念,所以才能成为这江湖上第一位剑仙。”黄老头儿又添了一句。
“也是。”张铭道。
能浪迹在这红尘江湖中,却不沾半点江湖事,独孤叶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
“那独孤叶与燕北安相比又如何?”张铭又问了一句。
“燕北安?”黄老头儿摇了摇头,说道:“燕北安的剑不干净,比不上独孤叶。”
“没打过怎么知道。”张铭道。
黄老头儿摇了摇头,否认道:“上次燕山试剑,独孤叶是因为听说了燕北安这么一个人,才专程去的燕山,那一站助燕北安成陆地剑仙,估计以后这两个人估计都不会再碰面了,更不可能再动手了。”
“为什么?”张铭有些疑惑。
“北安不会再与独孤叶比剑,燕山试剑他已经见过独孤叶的剑了,同样的独孤叶也对燕北安没什么兴趣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道不同,不相为谋。”黄老头儿嘿嘿一笑,说道:“再说了,你小子难不成还想看剑仙打架?”
张铭点了点头,说道:“是挺想看的。”
“你倒是实诚,不过你这辈子估计都没这个机会。”黄老头儿仰头灌了口酒,继续往下说了起来。
“要真说起来,燕北安是以兵法入道,掌兵家杀伐之道,一夜入玄境,也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他能成剑仙,老头子我也无话可说。”
“他是剑仙,本不该沾染这江湖纷争,可他偏偏早年欠了下了个人情,现在来还可就麻烦多了。”黄老头觉得有些有趣,说起来也算是一件新鲜事情。
张铭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黄老头看了他一眼,故作神秘:“不可说。”
第一百一十二章:裴远的担心
近些天里,建安城里忽然出现了一种名叫猴儿酒的美酒,喝过的人都说是为人间仙酿,可传来传去,还是没人知道这个酒是从那里来的。
最开始是由司空家宴请宾客,司空家大公子司空明拿出这酒来,众人喝过皆是忘不了那猴儿酒的味道。
这猴儿酒的事情,慢慢就在上流圈子里传开了。
后来,一些民间酒坊也得到了消息,想要购置酒方,毕竟酒水生意一向都是暴利。
可司空明却从不理会这些人,对那猴儿酒的事情闭口不提,到后来裴家公子手中也出现了这种酒,这些求酒的人便又找到了裴远。
一来二去,半数人都知道了这猴儿酒。
“那猴儿酒,真是一绝吧。”
“你喝过?”
“没有,但听他们说的这么传神,应是不假。”
“那你说个屁啊。”
“还不能说说吗?”
一些江湖游侠儿自然也听说了此事,平时也会闲聊般的说起。
裴远这些天也有些烦了,于是便找到了公孙羽商量这猴儿酒的事情。
“司空兄,你说我们要不要说出去啊。”裴远道。
司空明倒是无所谓,于是便道:“说呗,又不是不能说,那些人找我是求酒方,可我哪来的酒方。”
“再说了,酒馆里的酒也不是什么人都喝的起的,说不定掌柜的还巴不得来喝酒的人多起来呢。”
“回头问问掌柜的吧。”裴远一想也是,想着到时候就直接告诉他们这酒是从江湖酒馆里买来的。
司空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在他看来,没什么好顾忌的,只是酒而已。
司空明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这会要到正午了吧?”
“嗯。”
“正好去酒馆坐坐。”
裴远眼前一亮,“同去同去。”
二人马不停蹄的就来到了城外的酒馆。
这个时辰,酒馆里已经有了不少人,都是熟人,没有生面孔。
司空明看了一眼酒馆门口石阶上坐着的那个老者,也没在乎,迈步走了进去。
裴远也是如此,虽然他们不知道坐在酒馆门口的人是谁,但也不会多问,一来二去也就习惯了。
宋书生见了二人立马招呼道:“哟,来了。”
平日里一同在喝酒,自然也熟了起来。
裴远和司空明各要了一壶酒,与众人坐在一起。
“最近可把我愁死了。”裴远坐下便开始诉苦。
公孙羽扔了两颗花生进嘴里,问道:“怎么?”
“也没什么,就是因为猴儿酒的事情,城里哪些人天天跑来问我,烦死了。”裴远道。
宋书生有些不解,问道:“这有什么烦的?他们要猴儿酒,你直接告诉他们不就行了?”
裴远摇头叹道:“我是怕酒馆的人多起来,可是会给掌柜的惹很多麻烦。”
“哈,你想多了。”宋书生摆了摆手,他是真不知道裴远为什么会担心这些。
“就是。”这次,就连吴蛮子都很认同书生的话,明显就是裴远自己想多了。
公孙羽倒了杯酒润了润口,对裴远说道:“你太小看张兄了,再说了,有我们几个,又有顾兄也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能有什么麻烦。”
顾青山点了点头,他本就与张铭认识,帮个小忙而已。
正好张铭将酒给端了上来,顾青山便拉住了他,问道:“张兄,你来说说。”
“说什么?”张铭有些疑惑道。
“猴儿酒,最近建安城里都传开了,都要买这种酒,我们打算把酒馆的事传出去。”顾青山说道。
张铭仍是有些疑惑,传不传跟他有什么关系:“然后呢?”
顾青山瞧这反应就明白了,摆了摆手,说道:“看吧,我就说张兄没意见。”
“那我明天就告诉那群人,最近天天来堵我家门,烦死了。”裴远话虽这么说,但还是一副心存顾忌的样子。
“书生说的没错,你就是想太多了。”司空明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远却摇头解释道:“其实也不是,说起来,我是打心里喜欢酒馆里的气氛,就我们几个,平日里没事来酒馆坐坐,喝两杯酒,闲聊两句,好不快活,我是怕到时候人多了酒馆里会少了许多东西。”
公孙羽几人听到这话也明白裴远到底是在担心什么了。
“你这话倒是不错。”顾青山摸了摸下巴,这确实是个问题。
张铭明白后便说道:“我倒是觉得无所谓,酒馆里只是喝酒闲聊,至于喝酒的人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喝酒而已,而且你们看石头兄弟,要是你们一开始知道他俩是强盗,是不是就会瞧不起他们,这只是你们觉得而已。”
“是绿林好汉!!”石头兄弟齐声说道。
众人相视一笑,“哈哈哈……”
“还是掌柜的看的明白,当浮一大白!”
“来!”
众人说说笑笑,举起酒杯干了一杯,这个问题便算是揭过了。
张铭同样是喝了一杯酒。
这些酒客是可爱的,酒馆就该像是这样。
裴远他担心酒馆的氛围被打破,从而心存顾忌,说明他真心在乎酒馆。
发自内心的归属感,不止是裴远,酒馆里的人或许皆是如此。
或许今天是在说笑间就过去了,但众人也忽然也明白了自己心中的那种归属感。
其实酒好喝是其次的,最主要的还是酒馆里的一众酒友。
没有间隔,不分贵贱,畅所欲言,这才是酒馆。
太阳落山。
“明日再来!”
“好,明日再来。”
“石头兄弟这是去哪?不会这会还要去做绿林好汉吧?”
“就是看看。”
“哈哈哈哈。”
“回见,回见。”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酒馆,裴远今天喝了不少,估计是开心吧,一壶将军行就把他给灌醉了,最后还是被司空明给抬回去的。
最后,只有顾青山一人还未走。
小七一如既往趴在酒馆的门口小憩,正好可以晒到太阳。
张铭起身坐到了顾青山那一座,说道:“今天玲珑姑娘没陪着你?”
“她也不是每日都无事,来,张兄喝酒。”顾青山笑了笑,拿了个杯子给张铭倒了杯酒。
“说起来,也只有你最闲了。”张铭说道。
“是吗?”顾青山一想也是。
他最近确实挺闲的,自从回了建安城之后,似乎就没什么事了,朝廷最近也不找他麻烦,江湖上也没有跟他有关的事情,自然悠闲。
“闲着也好。”
顾青山说了一句,举起酒杯,与张铭碰了个杯,仰头喝下。
闲着才好。
第一百一十三章:杀人诛心
一张桌子,酒客与掌柜,还有那酒馆门口小憩的猫,本是热闹的酒馆忽然变的冷清了起来。
顾青山留到了现在也不曾走,他只是不知道走去哪,整日都无所事事。
从前他有许多事情去做,不过大多都是自己找来的事情。
“你应该找些事做。”张铭提了个建议。
“找什么事做?跟石头兄弟一起去拦路打劫吗。”顾青山苦笑道,他也想找些事做,但是又找什么事呢。
张铭想了想,顾青山这话说的也不错,顾青山是个江湖人,又遭朝廷追杀最近放松了些,可这些年也自由散漫惯了,让他找些事做估计也提不起兴趣。
顾青山摇头叹息,喝下一杯将军行,他若不是整日无趣,也不会天天来酒馆。
相比起建安城里的枯燥,他还是更乐意来酒馆里说说话。
顾青山忽然问道:“张兄,今天在你这酒馆借住一晚如何?”
“怎么?”张铭有些不解。
“想喝那游人醉了,我一个人可回不去。”顾青山说道。
张铭点头,顾青山以为张铭这是答应了,谁知道张铭接下里说道:“哦,那没事,回头我把你扔在门口也是一样的。”
“……”顾青山干笑两声道:“我就是说说。”
张铭看着他,今晚上的顾青山好像有些不对劲,自从那次的事情之后,他便很少喝游人醉了,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游人醉有什么好喝的,将军行不一样是烈酒吗?”张铭道。
顾青山摆了摆手,说道:“我就是说着玩的,张兄别当真。”
张铭也没再说些什么了,二人碰了个杯,此后也没再开口说些什么。
张铭也就这么陪着,顾青山爱喝就陪他喝吧。
其实在顾青山的心中,将军行始终比不上游人醉。
想喝游人醉也是真的。
“张兄告辞。”
顾青山起身道了个别,走到门口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黄昏。
酒馆屋檐下的小七睡眼朦胧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顾青山,又睡了过去。
张铭见顾青山低下头看了一眼小七,似乎是苦笑了一声,接着便走出了酒馆。
张铭走到门口。
官道上那个身着白衣的剑客,晃晃悠悠的朝着建安城走去。
今天本是热热闹闹的,但这剑客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热闹,只是极力的迎合众人,没事说上两句。
谁都以为他是最有趣的那个人,但谁又能明白他的无奈。
凉风吹过,小七抬起头来,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轻车熟路的跳到了张铭的肩头,顺着他的视线忘了过去,同样看到了那个身影。
“喵?”
张铭拍了拍小七的脑袋,说道:“顾青山是酒馆里最爱笑的那个人,平时话最多的也是他,谁都以为他不缺朋友,可是他却是最缺朋友的那个。”
这些张铭其实都看在眼里。
除了有些时候玉玲珑会陪着,顾青山平时来时是一人,走时也仍旧只是一人。
其实顾青山也不是闲了,只是有些孤单。
从前公子有一个朋友,陪着他在那长安花满楼上喝酒,可是那人走了,以后说不定都不会再见了。
公子如今照样喝酒,喝的是顶好的烈酒,只是有些不同了。
公子来时是一人,与数人共饮,走时却还是一人。
生性洒脱的人,也有可怜之处。
小七不懂,它只是看了一眼顾青山的背影,随后便扭过了头去。
对小七来说,这世间,没有比睡觉最为舒服的事情了。
………
张铭回到酒馆里,斟酌着写些东西出来
拿出笔墨纸砚,一切都已准备好,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动笔。
“算了……”张铭放下手中的笔,练子其他都不知道练些什么。
都是孤独是会传染,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
张铭与顾青山相比似乎自己还比不上他,最起码顾青山活的洒脱。
张铭苦笑一声,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情,至少与以前相比,他算是幸福的。
“不如写传记吧。”张铭摸了摸下巴,提笔写下。
或许是因为无聊吧,对张铭来说记录身边的事情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第一次见他时当他是位儒雅随和的公子,谁曾想到,他不过是个可怜的江湖混子……】
“这么写会不会不太好?”张铭很快便想通了,“以真实为主,反正也是写给我自己看的。”
他写这些东西,只是为了记录一个人而已。
从第一次遇见顾青山到中间的大事小事,张铭从头到尾都写了下来,他最了解的也只有顾青山了,也找不到别人来写了。
这一写出来,就没完了。
小七有些饿了,见到张铭一丝不苟的在写着什么东西,似乎忘了吃饭的事情。
“喵唔。”小七蹭了蹭张铭的手,提醒他它饿了。
“嗯?”张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外面。
天已经黑的不成样了,也不知道自己写了多久。
低头一看,总共写了两大张纸,他是用小字写的,只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
张铭哭笑不得,嘀咕道:“你这家伙的事情怎么这么多呢,写这么多都还没写完。”
这话说的是顾青山,两大张也没写完,至少也得有几千余字,这也是张铭头一次写这么长文。
“喵呜!!”小七闹腾了,它饿了。
张铭低头一看,问道:“你饿了?”
“喵。”小七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可不是饿了吗,都快饿成狗了。
张铭摸了摸下巴,说道:“小七,你这样可不行啊,以前你可是会自己找吃的,现在你连觅食都不会了。”
“……”小七无语,又来了又来了,这个人他又开始了。
张铭见小七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于是便继续说道:“难道不是吗,我才收养你的时候,你自己早上都会跑去山上找吃的,那里要我准备,你就是懒的。”
“喵。”小七抗议,哪有。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你会退化的。”
“……”小七趴在了桌子上,好吧,它放弃了,吃个饭怎么就这么难呢,还有这家伙,杀人还要诛心,太可恶了。
……
……
ps:求个票啊!求啊!
大哥们,求求了,给小的破个万吧!!
推一本新书:我可以创造游戏世界
邪恶力量席卷宇宙,位面战争就此打响。
苏明应召唤而来,得到了创造游戏世界的能力。
吞噬其他的位面都可以令苏明获得超凡的能力。
于是在开局带着一位傻白甜双马尾萝莉女神的情况下,苏明开始了率领玩家征战宇宙的光荣之路。
————————
此书又名【一位合格榨干玩家的GM是如何养成的】【这个主神明明很弱却过分装强】
元素:幕后黑手,线上交友,爱你的我。
第一百一十四章:没人比你干净
晚间,张铭才熄灭了酒馆的灯火,抱着小七准备上楼去休息。
“叩叩。”
可就在此时外面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张铭本以为是他听错了,但门又被敲响了两次。
怀里的小七已经陷入了熟睡,张铭也不打算去开门了,只是对门外轻声道了一句:“酒馆已经打烊了,喝酒明日再来。”
“叩……”
敲门的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敲门声也止住了。
张铭见门外没了声音,想起来却有些诡异,平时这个点可没有人来喝酒,而且这人只是敲门,也没说话。
将小七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后,张铭拿起桌上的油灯重新回到了楼下。
张铭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外面确实站了一个人,只是黑夜里看的不是很清楚。
要是在别处,张铭确实有些心虚,可这里是酒馆,还没几个人能难为到他。
“咯吱。”
推开酒馆的大门,张铭也见到了门外人的全貌。
老汉身形伛偻,穿着破烂,脸上满是污垢,手里提着东西用油纸包裹着。
“你是谁?”张铭皱眉问道。
胡老汉吓了一跳,似乎是觉得打扰到了张铭,立马就低下头好像是道歉一般,“……善人,老汉打到善人歇息了。”
“善人?”
听到这个称呼张铭不由得一愣,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
“等等…你是当初那个留了两枚铜钱的人?”张铭道。
胡老汉听到这句话似乎有些欣喜,连忙说道:“原来善人还记得老汉我。”
张铭看了一眼这个老汉,比起之前消瘦了不少,之前是一身破烂,穿着草鞋,现在依旧还是如此。
外面寒风吹的胡老汉直发抖,张铭见了立马说道:“进来说吧。”
“不了不了,老汉身上腌臜怕脏了善人的地方。”胡老汉连忙摇头,将手里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递给了张铭,说道:“老汉我是来感谢善人当日的收留之恩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还请善人收下。”
“先进来。”张铭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一把就将胡老汉拉近了酒馆里。
“诶…善人,善人,这……”
胡老汉本不想进酒馆里的,可被张铭硬拉了进来,一路被张铭请到了桌前坐着。
“你先坐着,我先去把灯点了。”张铭吩咐道。
“这……”胡老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只是有些嫌弃自己身上太脏了。
点了几盏油灯,酒馆里亮堂了不少。
胡老汉左右看看,想起了第一次来的时的场景,还是跟当时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只是这酒馆里多了些酒的香味。
张铭从内屋里拿了一叠花生,又取了两壶酒出来,顺势坐了下来。
胡老汉见了就要站起来行礼,却被张铭拉了下来。
“坐着。”
张铭将花生还有酒推到了老汉的面前,说道:“吃点东西喝壶酒,暖暖身子。”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不要银子。”
“这也不行,善人,老汉我就是个乞丐,用不着如此招待。”
胡老汉扭捏的很,坐在那里都是浑身僵直的,酒也没碰,花生也未曾吃一颗,就这么呆板的坐在哪里。
张铭也无可奈何,也不再劝了。
“为何不白天来?要这个时候来。”
“怕…打扰到善人。”
“那你现在是在建安城里生活吗?”张铭问道。
胡老汉答道:“回善人话,老汉上了年纪,再加上腿脚不便,没人肯要了,现在只有在建安城里靠着乞讨为生。”
“能饱腹吗?”张铭问道。
“能。”胡老汉答道,但实际上,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饱腹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铭摇头,他知道胡老汉这是骗他的,乞讨怎么可能温饱呢。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胡老汉说道:“你等我一下。”
说罢,张铭便匆匆往楼上跑了过去。
胡老汉静静的等着,他坐在酒馆里,浑身不自在,他真就觉着自己脏,不想再多待了。
桌上摆着两壶酒,还有一叠花生米,虽然他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但是仍旧没有砰一下。
“蹬蹬蹬。”
张铭从楼上快步走了下来,手里拿着块布,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重新坐下,张铭将那用布包着的东西推到了胡老汉面前,对他说道:“这个,拿着。”
“善人,这是……”胡老汉伸手将那布掀开。
两枚铜钱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这……”
看到铜钱的那一刻,胡老汉很想发生大哭,咽喉里发出了哽咽。
那两枚铜钱,老汉从徐州一直收到建安来,是什么模样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汉有些不知所措,本就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想哭却流不出眼泪,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张铭见状立马站了起来,想要安抚这老汉,本想帮他顺顺气,谁知道胡老汉直接躲开了。
“善…善人别碰,老汉身上脏。”胡老汉嘴里哽咽着,仍不忘躲到一旁,不让张铭碰到他一下。
“老汉…就,就走,这就走,老汉打扰了。”
胡老汉说话都是语无伦次的,他不想再留在这里了,他怕他表现的太过可怜,又人善人心生怜悯。
胡老汉连拐杖都忘了拿,一瘸一拐的朝着外面走去,他腿脚本就不好,走的更是满了。
一边走着,胡老汉发出哽咽的声音。
眼眶是干涩的,流不出一滴眼泪,他太老了,老的哭都哭不出眼泪了。
张铭抓起桌上的铜钱追了上去,伸手要拦住胡老汉。
谁知道胡老汉又躲开,低着头说道:“脏!善人别碰。”
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浑身颤抖着的老汉,张铭摇了摇头。
“没人比你更干净。”
胡老汉浑身一颤,抬起头来,双手颤抖着。
那一句没人比你更干净徘徊在胡老汉的脑海中,憋着许久的哭声也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呜咽呜……”
胡老汉就算是如此都没有靠近张铭,只是撑着一旁的门,颤抖着,呜咽着……
张铭似乎做了一件错事。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点蠢,或许张铭觉得自己是善意的,但对这老汉来说,却不一样。
老汉的哭声是不同的,只是呜咽,连泪水都没有。
还未进酒馆,老汉便说他身上脏,进了酒馆又在嫌弃自己身上脏,说话做事皆是小心翼翼的。
张铭看这个呜咽的老者,觉得有些心疼。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这样一位老人家变成如此小心翼翼。
没人比你干净……没人比你干净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或许本该是甜的
张铭不知老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等起的,城门下午时分便关了,酒馆关门的时间更是晚。
也就是说,老汉是一直等到现在的。
或许是在犹豫,从下午时分便一直在犹豫,一直到酒馆关门,才下定决心敲门。
若是张铭不来开门,或许,老者会在酒馆的门口对付一夜,天还没亮估计就会离开。
“我算是什么善人。”张铭心中叹了一声。
至少在他看来,大善之人绝对不会像他自己这般,他只能算是个俗人。
胡老汉哭了许久,那落不下来的泪水更是让人感到心酸。
老汉或许想要一个肩头,如当初倒在自己父亲的肩头一般,如当初倒在自己儿子的肩头一般,到了如今,他无依无靠,那一切都成了奢求。
张铭不懂得怎么劝人,他只知道陪着,肩膀不硬,或许也足够一个年迈的老人哭上一次。
有些光鲜亮丽说着自己的干净的人,或许是最脏的;有人看似灰头土脸的人衣着破烂的,说着自己腌臜,或许才是最干净的。
胡老汉慢慢没了动静,张铭吓了一跳。
“睡了。”低头一看才知道,老汉是睡过去了,估计是累了吧。
“你没意见对吧?”张铭看向了酒馆墙上的那柄剑。
“嗡。”
‘酒’字剑摇晃了一下,之后便再无反应。
张铭微微一笑,有意见你也给我憋着,他将老者扶到了楼上房间,平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随后只见他从楼下拿了一盏油灯,放在一旁的桌上,后又拿出笔墨纸砚,稀稀疏疏写着什么东西,似乎今晚不打算睡了。
“脏?”张铭摇头,只是这尘世有些脏,配不上你罢了。
桌上稀稀疏疏的声音未曾断过,写的不过是平日里的繁琐小事。
写到后面,那个提笔的人可能都忘了自己在写些什么。
他打了个哈切,终是困了。
只记得自己在迷糊之间写下了一段小字,作为这篇字的结尾。
何来人间惊鸿客,只是尘世一俗人。
写的不是老汉,而是他自己。
这两枚铜钱的故事,似乎也不打算就此完结。
………
第二天一早,张铭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手臂还有些酸痛。
被褥从他的身上滑落,张铭愣了愣,俯身捡起了地上的被褥,扭头看向了床上。
床是空的,小七窝在角落里,而被褥却盖在了他的身上。
“什么时候走的?”张铭清醒了不少。
他很不明白,老汉离开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感觉,再怎么说他都算是一个有修为在身的人,不该如此。
张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昨夜写下的东西,细心收好。
今日起的稍微有些晚,酒馆的大门似乎是开着的,只是搭在了一起。
“咯吱。”
张铭推开酒馆的大门,看见了台阶上坐着的人,微微一愣,回过神来说道:“原来你没走啊。”
胡老汉连忙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对张铭喊了一声,“善人早。”
其实他也想走的,只是他下了楼之后,这酒馆的门就自己开了,可他却不知道怎么关门,又怕又人进酒馆里捣乱,于是他便守在了酒馆的门口,一直守到现在。
“不用叫我善人,叫我掌柜的就行了。”张铭说着便要引着胡老汉进了酒馆。
胡老汉摇了摇头,说道:“善人既然醒了,老汉便走了,善人不要留老汉我了。”
胡老汉还特意退后两步,不让张铭来拉他。
张铭收回手来,想了想才说道:“会做早饭吗?”
“啊?”胡老汉一愣。
“给我做顿早饭吧。”张铭道。
胡老汉听到这话一愣,随后却是咧嘴笑了出来。
老汉笑的很开心,他终于可以给善人做些事了,至少不再是一个惹人怜悯的乞丐了。
烧柴起火,老汉做的轻车熟路,张铭看着他忙上忙下,额头上都出现了些许汗水,但却又很开心。
胡老汉细心的看着锅里的东西,生怕放错了什么东西,毕竟年纪大了眼里不好。
张铭看向那燃烧着的柴火,噼啪的声音带着点点火星飘出。
或许胡老汉的心便跟着燃烧的柴火一般火热吧。
“善……”
“叫掌柜。”
“呃,好吧,掌柜,老汉的手艺还算是可以,只是怕掌柜吃的不习惯。”
“我不挑。”
“那就好。”胡老汉搅动着锅里的菜,又想起了许多事情,想要念叨两句,却没有说出口来。
张铭看了他一眼,说道:“想说什么就说。”
胡老汉摇了摇头,笑道:“没,没有。”
说到底老汉也没说出口。
张铭想着,或许胡老汉是想起了自己的儿女吧,曾经的时候,他也像如此给自己家人做过饭,只不过现在没机会了罢了。
至于老汉为什么不说,或许是不想让张铭再觉得他可怜吧。
饭熟了,菜也热好了,楼上的小七闻到了饭香跑了过来。
“喵?”
小七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的破破烂烂的老者,不知道他是谁。
“掌柜,这是你养的猫吧。”胡老汉将最后一盘菜盛了出来。
“嗯。”张铭点了点头,招呼着小七过来。
摸了摸小七的额头,张铭说道:“这位爷爷今天给做的早饭,你可有口福了。”
“喵?”小七仍是有些不解,看着眼前的老者。
胡老汉擦了擦手,舀出米饭,对张铭说道:“掌柜,可以吃了。”
“你忘记给你自己盛了。”张铭说道。
胡老汉摇了摇头,说道:“老汉我不用,到时候回去吃。”
张铭点了点头,他没有劝,因为他怕,怕胡老汉又被吓跑,能吃到一顿长辈的饭,对张铭来说是一件特别不容易的事情。
小七走到胡老汉脚下,细心闻了闻。
胡老汉似乎是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白猫,刻意往后退了两步,仍是有些拘谨。
“喵。”小七终身一跃,跳到了胡老汉的肩头。
胡老汉吓了一跳。
“它不咬人,别怕。”张铭道。
“喵。”小七伸出舌头舔了舔胡老汉脸上的污渍,似乎是不想让胡老汉太脏了。
胡老汉浑身一颤,就连掌柜的猫都如此心善。
张铭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进嘴里尝了尝,吃了几样味道都不错。
却有一样菜出了差错。
白菜汤是甜的,或许是将盐和糖给看错了吧。
张铭没有出声,最后将那碗白菜汤给喝完了,胡老汉见了喜笑颜开,因为张铭爱吃。
或许本就该是甜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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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金闪闪
胡老汉走了。
留下了一顿饭,还有一包用油纸包裹着东西,他什么都没带走,回那建安城里,重新做回乞丐。
那一包油纸包裹着的东西,或许已经花光了老汉这段日子乞讨来的积蓄。
这顿饭,也是张铭这些日子里吃的最好的。
再见张铭的时候,老汉或许不再会露出脆弱的一面,他认为张铭是大善,不想再麻烦他。
有些人一世富贵,却断了脊梁,有些人沦落乞丐,却没忘了风骨。
张铭打开那油纸,里面包裹的是蜜饯,果脯。
“喵呜。”小七凑上前闻了闻,眼前一亮,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可以吃。
张铭抓起小七的脖子,对它说道:“可贵着呢。”
“喵。”小七点头,反正它知道点头就对了。
张铭叹了口气,不过几两蜜饯,又能值几个钱,对他来说,这种东西想要多少都能有,可眼前的这包蜜饯却不同。
可贵着呢。
张铭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甜味很浓郁,与前世吃到的糖果完全不同,是最纯正的甜。
小七见状也从油纸里叼了一块出来,伸出舌头舔着,这蜜饯有些硬,它也吞不了。
“喵呜。”小七见如此好吃,忍不住叫了出来。
张铭点了点它的脑袋,笑道:“只许你吃一颗,多了没有了。”
说着,张铭便将那油纸重新包了起来,他打算放这,这东西还是能保存几天的。
吃了蜜饯,张铭洗了个手,抱着沉甸甸的小七,做到了柜台前。
“你又胖了。”
“喵?”
尘世虽然有些脏,但仍有可爱的地方,甜甜的蜜饯,毛茸茸的小七,还有小心翼翼的老汉,这些都是。
………
林间花香四溢,虫鸟齐鸣,正是挨上了一个好天气。
晨间的露水慢慢散去,清爽风吹进酒馆里,张铭甚产生了一种春天的错觉。
“张兄早啊!”
“掌柜早!”
酒馆里陆陆续续来了客人,还是那几人,来的最早的也只有他们几个。
张铭也忙了起来,接连不断的打酒上酒。
端上酒之后,几人便聊了起来,更多的其实是在等人,这样的闲聊也持续到下午时分。
上完酒后,张铭坐在柜台上休息了一会,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嘀咕道:“看样子得找个店小二啊。”
别看没多少人,一起来了的话,走来走去也挺累的,而且估计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人来。
顾青山也到了,站在柜台前也不着急过去,反而是跟张铭聊了起来。
“张兄,昨日我思索了许久才想明白了,我确实得找些事做。”顾青山道。
“嗯。”
“关键是找什么事。”顾青山问道。
张铭想了想,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两个事,看你怎么选。”
“说来听听。”顾青山来了兴致。
张铭说道:“酒馆缺个小二,来不来?”
顾青山摇了摇头,做店小二有些多余,而且他本就天天来喝酒,并无多大区别。
“还有件事……你等会。”
张铭上了楼取了些东西下来,顾青山看着张铭,有些疑惑。
“啪。”
张铭将那块腰牌放在了桌上,上面雕刻的是一只闭眼龙。
顾青山仔细看了看那腰牌,一开始还有些不敢确定。
“这是什么回事?”顾青山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青龙的腰牌会在张铭这里。
“你别管,怎么样?有兴趣没。”张铭说道。
顾青山看着那块腰牌思索了片刻,有些犹豫,毕竟这个位置不是想丢就能丢的。
张铭见状说道:“你要是不想做了,到时候把腰牌还给我就行了,我重新找人。”
听到这话顾青山才收下了那块腰牌,答应道,“好,就如应张兄所说。”
“嗯。“张铭点了点头,这个麻烦算是暂时扔出去了,但只是暂时的,毕竟顾青山那性子,估计也做不久。
“对了,张兄刚才是说要找个小二?”顾青山继续问道。
“嗯,最近人多了,挺麻烦的。”张铭点头说道。
“说起来,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回头带来给张兄见见如何?”顾青山说道。
“你认识的?江湖人?”张铭问到。
“以前算是吧,现在……”顾青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这人现在也是孑然一身,不会带来什么麻烦的。”
“那你回头带来见见吧。”张铭明白了,便没再问了,估计也是个可怜人吧。
“行,那我先过去了。”
顾青山说完便与众人一同喝酒闲聊去了。
张铭则是去了内屋,看了看屋里的存酒,大多都快没了,晚上的时候得酿些出来。
要不然,这点酒还不够明天的。
余量最多的就是醪糟酒和游人醉,这两种酒喝的人少,最少的便是猴儿酒了,只剩下了最后一坛了。
“这下必须得酿了。”张铭叹了口气。
这也意味着,摸鱼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了。
张铭离开内屋时,还顺手从缸里拿了个桃子咬了一口。
谁知刚出内屋,酒馆外却冲进来了两个人。
“蹬蹬蹬。”
石头兄弟手里拿着刀剑,冲进了酒馆里,有些慌张。
酒馆里众人一愣,齐齐看向了酒馆的大门。
“怎么这么慌张啊?怎么了这是?”顾青山出声问道。
“别说了,快让我们二人躲躲,那人要杀来了。”石大石二焦急的不得了,找着酒馆里能躲的地方。
张铭见状起身,对二人说道:“去内屋。”
“多谢掌柜!”石头兄弟抱拳,又对众人说道:“待会就说没见过我们两个,多谢!”
说罢,石头兄弟便慌慌张张的跑进内屋躲了起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两个不会是遇见高人了吧?”裴远出声道。
“估计是。”公孙羽道。
顾青山哭笑不得,说道:“一会该怎么样怎么样,都别说话啊。”
几人看向紧闭着的内屋,暗暗发笑。
果然还是栽了吧。
没过一会,酒馆外面就走进来了一个人,众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这……
此人身穿金色锦衣,煞是晃眼,手拿一柄折扇,那折扇更是了不得,隐约透露出丝丝金色,发丝由一根金簪盘起。
一身的金闪闪,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