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纯粹的刀客
【您有新的任务,请注意查收!】
【鉴于宿主的摸鱼行为,以及酒馆低薄的销量,特此下发最新任务。】
【任务—名扬建安江湖】
【任务详情】:半月内让酒馆在建安城江湖人口中名声大噪。
【任务奖励】:未知(依照完成进度下发)
【失败惩罚】:随机剥夺任意一件物品
“我摸鱼了?”张铭撇了撇嘴,该完成的任务自己都完成了,这下这破系统又说自己摸鱼,真是麻烦。
张铭挑了挑眉,有些无奈的说到:“这任务不行吧,酒馆这规矩,现在这么几个人我都hou不住,整个建安城的江湖圈子,这酒馆怕不是要被拆了。”
系统又装死了,酒馆有保护机制,但是只能对付宗师及以上,玄境还是得张铭亲力亲为。
他本身就是个弱鸡,凡境和玄境差的可不是一丁半点,要是有人因为酒馆的规矩跟他闹起来,还真不好对付。
张铭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走一步是一步吧,大不了找他们几个帮帮忙。”
张铭放下了笔,桃花庵通篇有些长,零零散散的话他记的差不多,想来应该是没什么疏漏,虽不会唱戏,但他记词的功夫还是了得的。
收了笔墨,张铭将那份写好的戏本平铺在桌上,等着墨迹吹干。
“等明个公孙羽来了问问他。”
这戏本,写出来,还是得有人唱才行。
本以为这个点酒馆便再没人来了,毕竟城门都快关了,谁知酒馆门口却来了一位身着黑衣紫边劲装的男人。
腰挂双刀,背别短弓,那人面容冷峻,额头上有道疤痕,黑衣上沾了不少尘渍,不过却尽显一股肃杀之意。
躺在柜台上的小七睁开眼睛,它抬头看向来人,那黑衣男子身上散发着一股寒意,这让小七有些害怕。
“喵!”小七炸了毛,连忙躲到了张铭的怀里。
张铭抬头望去,见这人的一身打扮,再加上那柄特质的雁翎刀,这让他想起了前世电视剧里的朝廷密探。
“拿壶酒。”李凌志道了一句,随后便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张铭点了点头,便抱着小七去内屋打酒了,那人没说要什么酒,便随便拿了一壶。
梅花酒放在了那人的桌上,张铭也没多看一眼,放下酒便离去了。
李凌志挑了挑眉,端起酒壶倒了一杯。
回想起之前的经历让他有些失神。
那白发老头儿也没有杀他,那斩江一刀,说什么他也接不下来,估计那老者也无意杀他,要不然,他早已魂归天际了。
李凌志练刀十余载,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恐怖的人。
一时间他有些迷茫了,李凌志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刀了,那一怒斩江,将他给迷住了。
在那枚树叶到达他十丈之内的时候,李凌志仿佛看到了一位竹筏渡江的孤寂刀客,一刀斩出,那江水就好像是断开了一般,涌现两边给那刀客让路。
那老者,是位纯粹的刀客,他走出了自己的路,而李凌志却没有,因为他过于相信自己的手中的刀。
“罢了。”李凌志将此事抛之脑后,那一刀终究不是他的,就算是要学,他也不可能学会的。
李凌志摸了摸腰间的长刀,眼神逐渐鉴定了,他不该怀疑自己的刀,这是刀客的大忌。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那酒香飘散而去,李凌志皱了皱眉,仰头喝了下去。
李凌志尝了梅花酒,一开始有些惊讶,随后却摇了摇头。
这酒确实是好酒,可以说是此间少有,只是太柔了,不适合他喝,不过也无碍,他从不挑剔。
“待消息传开,以后要杀那人,可就麻烦了。”李凌志心中暗叹一句。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些背地里的人这般关照梁书榕,光靠他一个人估计是完不成这件事了,只能从长计议,回去之后他必须好好查一查那白发老者的身份。
喝完了那一壶梅花酒,李凌志随后便起身准备离开这酒馆。
“结账。”
张铭抬头看去,答复道:“八两银子。”
李凌志倒没觉得这酒贵了,拿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转身离开了酒馆。
张铭眨了眨眼,握着那锭银子,嘀咕了一句:“这人倒挺痛快的。”
“喵。”怀里的小七见那人走了,这才敢出声。
燕北安没给小七不安的感觉,这李凌志却让它心生胆怯,二者皆是杀伐,只是走的路不同罢了,也是因此,燕北安本身虽然冷漠,但却有一股儒生气息。
阳光落在那官道之上,张铭抬头望去,每到这个时候,酒馆总是少了些生气,死气沉沉的。
他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去找个小二了,也不至于让这酒馆如此平淡。
张铭愣了愣,嘀咕了一句:“要不,去建安城逛逛吧。”
那里可比这酒馆热闹不的多。
况且,张铭也想再去听听戏,若是生活一直寡淡如水,放在常人身上,却只是一种悲哀。
“走,小七!”
“喵。”
……
……
这七日里一天比一天热闹,每夜皆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许多不是闹市的地方都出现了不少小商小贩。
张铭赶上了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进了建安城。
临近黄昏,眼看着太阳便要落山了,张铭抱着小七赶着跑到了上次的客栈里。
“哟,客官又来了?还是住店吗?”客栈掌柜满脸笑容。
张铭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客栈老板居然还记得自己。
“照样,上房。”
照例开了间上房,随后他便抱着小七便出去转悠了。
黑夜降临,敲锣人照例从每个巷子里走出来,招呼着各家各户的人点起花灯。
“铛!”
“点灯咯!”
相比起第一天来的时候,今日挂的花灯要少了些,昨夜大雨毁了不少,都还没有买新的。
张铭抱着小七看着,敲钟人看着一盏盏高挂的花灯嘴角洋溢着笑容。
张铭走上前去,忽然开口问到:“老人家,你在这敲了多久的锣了?”
那年迈的敲锣人愣了愣,回头望去,只当张铭是个路人,咧嘴笑道:“老汉我都敲了四十多年咯,这片基本上每年都是我在敲,嘿嘿。”
老汉就好像是述说自己的平生最大的荣誉一般,手中的铜锣摇晃着,一双草鞋破烂不堪,但他仍旧感到乐此不疲。
每年敲七天的锣,敲了四十余载,确实是一件值得夸口的事情。
第七十七章:互相羡慕
“我们这不收戏本。”
蒋正见眼前这人穿的亮丽,倒不像是个穷人,怀里还抱着一只白猫,总感觉这人怪怪的,便想着赶这人走。
张铭听到这话便说到:“你能做主吗?”
蒋正瞪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是在瞧不起他,高声说道:“我怎么不能了!”
“赶紧走,说了不收就不收,走走走。”蒋正摆手,想要赶紧赶这人走。
张铭被推出去好几步,眉头一皱,随即便舒展开了。
张铭想了想还是算了,于是便道:“那行吧。”
这地似乎不是很欢样子,那戏本放在这个世界照样也是一篇佳作,既然不要,那就换一家就是了。
张铭抱着小七转身离开了这处地方。
蒋正看着那人的背影,哼了一声,继续守自己的门。
一开始,张铭想着这戏本要是由那个名叫苏檀的姑娘来唱的话,绝对是极好,不过现在想来是没机会了。
“还是找公孙羽吧。”张铭叹了口气,觉得有些遗憾。
这也不是银子的问题,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看戏的心思罢了。
昨夜大雨少了些热闹,这建安城的人似乎觉得不痛快,街上摆摊的小贩多了起来,整条街上全都摆满了摊子,夜宵小吃都摆了出来。
张铭买了两个炊饼,还是热的,时不时掰一点给小七,自己也吃的津津有味。
要说逛,他也不知道去哪好,一个人一只猫,能去那玩,顶多不过就是瞧一瞧这人来人往罢了。
迎面跑来了几个小孩,最前面的小孩手里拿着一只风车,后面的几个孩子追逐着,脸上满是笑容。
张铭微微一笑,觉得这很有意思,他童年的时候,也如这群孩童一般,一只风车也能玩一天。
一道目光袭来,张铭有些疑惑的望了过去。
只见他孩子群中一个身穿麻衣的孩子流着鼻涕,一边跑一边看着张铭。
那眼神之中充满了羡慕……
穿着麻衣的孩子看了许久,这才收回了目光,继续朝着前方拿着风车的人跑去。
“喵?”
小七抬头,它见张铭一直盯着那群孩子离开的方向,似乎是愣了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张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小七,说到:“没事,走吧。”
继续朝前面的街道走去,一朵朵花灯照耀这个夜晚。
张铭脑海中浮现出那孩子的眼神,又回头望了一眼,只是那孩子早就走远了。
刚才那孩子的眼神中是羡慕……
应该是吧。
一个渴望长大的孩子。
他望着张铭,同时张铭也望着他。
两人相互羡慕这对方,这便是你渴望的长大,这便是他渴望的童年。
张铭觉着自己有些神经大条,碰到些小事总能想到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看来,自己还是适合一个人呆着。
晃着晃着,张铭又来到了湖边,那小河中间有好几艘船舫围成了一个圈。
透过狭缝望去,那里面还有一艘大型船舫,各个船舫上挂满了花灯,湖中央灯火通明,也不知道是什么活动。
这湖名为青阳湖,原是唤做山湖,只因为湖后面是座大山,便得了此名,是因为后来青雨楼将此处包下,于是便改名成了青阳湖。
张铭有些好奇,于是便打算过去看看。
“呜。”小七打了个哈切,时候不早了,它也困了,打算在张铭怀里睡去。
张铭走到了湖边,见许多人都站在这里,大多都是些书生学子,湖边上则停着一艘艘小船,搭了船篷,等着人租下。
张铭听到有许多人都在说什么‘诗魁’这般的字眼,或许与这湖中间停着的船有关。
张铭找到一艘不错的小船,上前问到:“船家,你这收多少钱?”
撑着船桨的老者手里拿着个酒葫芦,见有人上来问价,于是便笑道:“这位公子,老汉我这船可不便宜,得要三十钱。”
三十钱也不贵,张铭扔了锭银子过去,便上了船,咱们开黑店的就是豪横,不缺这点钱。
“嘿。”老者接着那银子,在身上擦了擦,见张铭无所谓的样子,便知道不用找银子了,脸上笑开了花。
“公子坐稳了,老汉要开船了。”说罢,老者便脱解了船绳,翻动船桨,划起了船来。
他盘坐在船头,抚摸着怀里的白猫,发丝随风飘逸。
风吹过,衣衫作响,君子望,白玉郎,人间不胜美。
老汉摸出怀里的酒葫芦,喝了口酒,脸色有些红晕,只是微醺罢了。
张铭抬头看了一眼这撑船老者,开口问道:“船家,这湖中间是在做什么?”
老汉笑着脸上露出了褶皱,说到:“公子你是外地人吧,今天可是选诗魁的日子。”
随后,老汉便解释了起来。
双栖双七,这柒日里,最重要的是花魁,其次是诗魁,再者便是酒魁。
酒魁几日前便已经评了出来,便是那游人醉,只是不到最后一天青雨楼便不会公布结果。
当时那些富家子弟们倒会往外说说,便传了出去,不过也只有小部分人知道。
花魁还为时尚早,得到双七节那天,也就是最后一天,才能评出。
而这诗魁,却是在今天,地点就是在这青阳湖。
张铭明白了这诗魁的意思,他朝一旁望去,见有许多书生学子或是公子,这些人都与他一般,乘着船只往那湖中间行去。
一旁有一艘船隔的比较近,船上站身穿白衣的男子,见张铭看着他,便朝着张铭拱了拱手,算是打个招呼。
张铭拱手回礼,看着那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招呼着船家靠近了张铭的船,他看向张铭,开口道:“兄台也是来参加这次诗魁选举的吗?”
张铭摇了摇头,说到:“来凑个热闹。”
白衣男子唤做颜宇寒,他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所以他与张铭一般,也是来凑个热闹的。
张铭的租的这艘船比较大,便邀他上来,两人结伴朝着湖中间行去。
张铭开口问到:“你知道今年诗魁的题是什么吗?”
颜宇寒摇了摇头,说道:“不知,每年的题都是现出的。”
“这样吗……”张铭嘀咕了一句,此时船已经到湖中央,不过只是在外围。
第七十六章:再闻勾栏戏
这世间一切诸如此般,每个人似乎都有着自己乐此不疲的事情。
就像平日里是宋书生念叨着自己要去投戎。
不管是什么时候,吴蛮子总执着的与书生斗嘴。
还有这敲锣人,拿起那铜锣的时候,他或许也没想到自己会敲一辈子。
而张铭则是老老实实的开着自己的酒馆,在这世间摸鱼度日。
乐此不疲。
道别了敲锣老者,张铭朝着上次自己看戏的勾栏走去。
张铭又想听戏了,那次台上惊艳的角让人有些怀念,尤其是那一双眸子,着实传神,但他又怕失望,一个好角,不该只像一段戏中的一个人。
小七甩了甩尾巴,它又有些困了,不知道为什么,陪着张铭逛街的时间,总是会犯困。
“呜。”小七打了个哈切,然而当它看到那个熟悉的场景的时候,它浑身一机灵。
又是哪里!上次那个刺耳的噪音!
小七立马就想跑了,但是张铭怎么可能会给他机会。
张铭钳着小七的后腿,有些得意道:“有了上次的事情,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
“……”小七郁闷不已,它不想听那噪音啊,太折腾猫了。
转眼张铭便来到了那勾栏里,找了个空地站了下来,比起上次,这里的人多了不少,勾栏里甚至都还加了些凳子,都还有许多人是站着看的。
“人挺多啊。”张铭有些惊讶,不得不说,变化有些大。
戏还没开场,大多数人都在拉着家常,探讨最近城里的趣事,平凡百姓的生活便是如此。
片刻之后,那帘帐被人拉开,台下众人也收了神,朝着那台上看了过去。
只见那女子画着戏装,身着粉衣,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其妩媚姿态。
“是她。”张铭见了那双眸子便认了出来,当初的杜丽娘便是这位角唱的。
只是不知道这位今天是唱什么,看这打扮倒像是一个柔弱女子的形象,一下子张铭也来了兴趣。
“夫君一去六百里……”
台上女子开口唱了出来,这一段是交代故事的开头,大概意思是说这位女子的夫君远赴边关,一连五年都未回来。
诉说着自己的思念之情,张铭盯着那双眸子,有些失声。
唱戏也能唱的如此吗,那双眸子,不是寡淡如水,而是真如思念夫君般的惆怅,人们常说眉目传情,说的便是这个道理吧。
不止是张铭一个人,台下的人也都愣了,那双眸子真的是太传神了。
“好!”
众人拍桌叫了声好,这才是戏场上的角,这才叫戏,这位角,当真是了不得。
“厉害……”
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惊讶道:“本以为这勾栏里都是些下九流,今日一见,倒是显得我有些愚昧了。”
“这位小兄弟,这建安城里唱戏最为传神的角,便是这台上的人了。”
只见那书生愣了愣,连忙拱手问道:“这位仁兄,敢问台上这位姑娘姓氏名谁。”
身旁的人笑了笑,开口道:“我说,你个读书人莫不是看上了这台上这姑娘了?”
书生模样的男子听到这话,顿时心生羞耻,一张脸憋着涨红。
“那女子姓苏,叫苏檀,是这勾栏里的名角,来这听戏的人几乎都知道。”一旁人拍了拍书生的肩膀,也没再问了。
书生闻言有些欣喜,看着台上的女子,那爱慕之心蠢蠢欲动。
张铭隔着这两人不远,自然也听见了。
“苏檀……”张铭喃喃着,这倒是个好名字,这古时的人取些名字倒是有模有样的。
一声声高声低呵之间,台上那女子将这场戏演的淋漓尽致,台下的人皆是拍桌叫好。
小七伸出爪子想要捂住耳朵,可惜捂不全,耳朵太大了,一下子生无可恋了起来。
戏是好的,人也不错,没让自己失望,不管是杜丽娘还是现在台上的孤苦妇人,这位唤做苏檀的角,都唱的极好。
他忽然有些想把自己写的那些戏本拿给这台上人,如果能让她来唱的话,说不定会有别的味道。
一场戏结束,主演们下台休息去了,如上次一样,换了评书。
“喵。”小七抬起头,松了口气,总算是没有那刺耳的声音了,自己这条小命也算是保住了。
张铭看了一眼这戏台的布置,后面应该是有一处院子,各个角们应该都在后面,他想试试能不能进去。
………
………
苏檀摘下头顶的发饰,妆容还未退去,铜镜里倒影出她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这几日来,自己的戏越来越多,本是每日两场,现在每日最少也得五场,唱的她喉咙都干了。
小女孩端着瓷碗走到了苏檀身旁,笑道:“檀姐姐,喝水。”
苏檀见到这小女孩的笑容,心中的烦闷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接过瓷碗,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笑道:“阿猫,你爹爹今日准你来戏场吗?”
被唤做阿猫的小女孩犹豫了片刻,扯谎道:“爹爹准了!”
阿猫的名字是她爹爹喊的,是个小名,只是因为小女孩出身的时候像只小猫一般,躲躲藏藏的,才有了这个称呼。
苏檀噗嗤一笑,就算是扯谎都要犹豫一下吗,这可骗不到别人哦,她点了点阿猫的额头,笑道:“今日早些回去哦,要不然你爹爹又要揍你了。”
“知…知道了。”阿猫小脸绯红。
苏檀打来一盆清水,准备将脸上的妆容卸去,这妆容要是在脸上待久了,可就不好洗了。
“檀姐姐,阿猫来帮你!”
一大一小,这戏台后面的仿佛多了些平日里没用的温暖。
张铭走到了后方的入口处,见这门口有人守着,想来便是这勾栏的‘后台’。
守着门口那人见张铭是个生面孔,于是便将张铭拦了下来。
张铭也没生气,说到:“你们东家在这吗?我写了点戏本,想跟你们东家谈谈。”
“戏本?”门口那人愣了愣,疑惑的看了这人一眼。
居然是来卖戏本的?这人真是习惯,难不成咱们勾栏还却戏本吗。
“我们这里不要戏本。”
第七十八章:人面桃花、倾国倾城
十几艘小船朝着湖中央围去,每艘船上皆是挂着花灯,张铭乘的船也是如此,就好像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般。
湖中央围满了船只,不过相隔之间却留了些距离,为的是能让别的船通过。
张铭抬头望去,见到了那湖中央最大的船舫。
船舫上坐着位女子,手抚长琴,穿着一袭青衣,头上扎着发髻,玲珑玉钗陪衬,人面桃花,倾国倾城。
张铭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不是上次跟着梁书榕来酒馆的那个女子吗?
诗魁,就好像是诗会一般,有酒有文人,自然也差不了助兴的女子。
上一年的花魁都是要参加来年的诗会,燕舒娴便来了。
颜宇寒嘴唇微张,有些震惊,惊讶的是这女子的美貌,他在建安这么多年,他可从未见过这般靓丽的女子。
船头这女子是谁?
不应该是去年的花魁吗?
等等……
颜宇寒愣了楞,他望向那盏长琴,咽了咽口水,嘀咕道:“该不会是…燕姑娘吧……”
张铭问道:“你认识?”
颜宇寒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赞叹道:“应该没错了,只是没想到燕姑娘居然这般漂亮,沉鱼落雁啊……”
去年的花魁选的不明不白,虽是燕舒娴当了头魁,但她连面都没露过,单凭这琴艺超绝便震撼了众人,这也是一件饱受争议的事情。
直到现在,也没有多少人见过燕舒娴的样貌。
“张兄,那船舫上的青衣女子应该是去年的花魁燕姑娘。”颜宇寒道。
张铭疑惑道:“我怎么听你说的好像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张兄有所不知……”颜宇寒解释了起来。
一番解释下,张铭也知道了燕舒娴未曾露面的事情,就算路上的人见过,说不定也认不出她来。
“这样啊……”张铭抬头望去,这位燕姑娘确实长的漂亮,看着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
【收到临时任务,请注意查收!】
“??”张铭眉头一皱,他有些懵。
任务?
开什么玩笑?
昨天不是才发的任务吗,这都还没完成呢,又来任务,这还咋摸鱼?
【临时任务-诗会诗魁】
【任务详情】:取得本次诗魁的头魁。
【任务奖励】:【‘酒’字剑】使用权、修为略微提升(解释权归于系统)
【失败惩罚】:剥夺任意酒品材料
张铭的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
这种抄诗装X的无聊任务为什么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系统你的人设莫不是崩了?
“酒字剑?”张铭喃喃了一句,这又是什么东西,似乎从未听过啊。
颜宇寒扭头,见张铭眉头紧皱,于是便问到:“张兄怎么了?”
张铭回过神来,答道:“没事。”
行吧,既然都发了任务了,总是要去做的。
众人盯着那船头坐着的女子,许多人都在疑惑这般美貌的女子到底是谁,或许有些猜测,只不过是有些不确定。
直到那船头的青衣女子指尖拂过那盏长琴,婉转的琴声传出,众人才恍然大悟。
“是燕姑娘!”
“果然啊……”
“如此琴声,也只有燕姑娘了,真是没想到燕姑娘居然如此漂亮。”
小船之上的文人学子们都沉醉于这琴声之中,燕舒娴的琴声可是一绝。
琴艺超然也就算了,连着面貌都这般倾国倾城,这下在也没有争议了,都觉得去年的花魁理所应当。
一艘小船的船头,穿这黑衣的抱剑男子坐在船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船舱,里面坐着一位手持笔墨的中年男子。
“爷,这琴声不错。”抱剑男子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人也不错。”
这黑衣抱剑男子便是当初在酒馆内喝了一杯酒的剑五,那声‘爷’可想而知,喊的便是那船内的郭潇了,喊的是那江湖百晓生……
郭潇轻轻点了点头,在那纸上写下了几句话,抬起头说到:“确实不错,只是少了点东西,上不得榜。”
剑五扭头看了一眼那弹琴的青衣女子,不知这琴声里到底差的是什么,不过既然爷这么说,他也不会再说什么。
“爷,明天我们去城外喝酒吧。”剑五有些馋上次那酒了,这都过去了半月有余了。
郭潇打趣道:“你啊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行,明天还不行吗。”
剑五嘴角浮现出笑容,不过很快却消失殆尽,又变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很快,一曲琴声道完,众人醒来,皆是赞叹,又或是遗憾,想要再听一遍。
但燕舒娴弹了这一曲,便回了船舫内,她只是作为开场被邀请来,接下来便没有她的事情了。
随后,吴掌柜从船舫内走了出来。
吴掌柜废话了一翻,不过都是些嘘寒问暖的话,走个过场。
吴掌柜拱了拱手,进入了正题:“众位,今年的诗题只有一个字,不限诗词。”
“什么字啊?”
吴掌柜双手负背,伸手说到:“一个‘情’字。”
“众位才子请吧,老夫便不打扰你们作诗了了。”说罢,吴掌柜便走进了船舱,他说的话够多了,也没有他的事情了。
船舱上还有许多贵客要招呼,都是些文人大家,他得招呼好了才行,诗词他不懂,自然要找人来。
一位书生学子撇了撇嘴,嘀咕道:“情字?前年也是这个题……”
船家面露笑容,说到:“我说书生,双七节不就是一个情字吗,也出不来什么题了。”
书生也觉得船家说的很有道理,便觉得这题目没什么不正常的了。
张铭与颜宇寒坐在船舱里,那吴掌柜站在船头说题的时候可不是所有人都听到的,后面的人自然有人转告。
张铭见船舱里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笔墨,他嘀咕了一句:“笔墨都准备好了啊……”
撑船的老者道:“那是自然。”
颜宇寒想了想,觉得没有头绪,于是便道:“张兄你打算怎么写,这个题太广了,想要出众有些难了。”
“没想法。”张铭摇了摇头。
他自己就是个俗人,作诗什么的更别说了,当文抄公还差不多。
颜宇寒继续闭幕沉思,这诗题定义太大了,写倒是容易,但是要想出众可就难了。
第七十九章:鹊桥仙
双七节即为七夕节,无二,皆是有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
“七夕节……鹊桥仙。”
要说这个时候作诗词又以情字为题,张铭想到的便是那首流传最广的《鹊桥仙》了。
《鹊桥仙·纤云弄巧》是宋代词人秦观的词作。这是一首咏七夕的节序词。
借牛郎织女悲欢离合的神话故事,讴歌了真挚、细腻、纯洁、坚贞的爱情。
此词用情深挚,立意高远,语言优美,议论自由流畅,通俗易懂,却又显得婉约蕴藉,余味无穷,尤其是末二句,使词的思想境界升华到一个崭新的高度,成为千古佳句。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张铭还记得,他初中的时候还抄过这首词当情诗去骗女同学,虽然知道是抄的,但是也骗的人家小脸通红,还骗了不少呢。
回忆了一番,张铭大概记起了这首词的全部内容,不过也没着急动笔,先看看颜宇寒怎么写。
在这张铭乘坐的这艘船前面,有一艘稍微大些的船,上面还挂着旗帜,画的是一多祥云,也不知道是那个富家公子的船只。
由于视线的问题,张铭也看不到那船上的人。
船头上站着好几个人,有男有女,若是张铭能看到,便能认出这艘船的主人。
公孙羽、熊婉婉、宋书生、吴大彪、闷葫芦刘易寒,江柔也在那船上几个人坐在一起,桌上摆着瓜果小食,也没人作诗,纯粹就是来玩的。
“咳咳。”宋书生咳嗽了两声,衣袖一摆,开口道:“我要作诗了。”
公孙羽几人只是扭头看了一眼,随即便回过了头,毫不在意,各吃各的,各玩各的。
就好像是宋书生说了句废话一般。
宋书生见状拍着手中的折扇,走到中间,说道:“喂喂,你们怎么回事,本才子要作诗了啊,怎么就没一点表示?”
不管如何,最先反驳的永远是吴蛮子,只见吴蛮子正啃着果瓤,摆手含糊不清的说到:“书生…唔,这瓜不错,你作诗还是算了吧,要是能评末魁,那你可就要丢人了。”
江柔与熊婉婉对视一眼,知道接下来这两人又要吵起来了。
果不其然,宋书生开始反驳,吴蛮子吃着瓜跟宋书生吵,气势一点也不弱,这种事也是少见多怪了。
公孙羽扭头看了一眼刘易寒,见他抱着剑,又是一副死人脸,于是便递了个瓜果过去,说到:“易寒,吃点东西。”
刘易寒伸手接过,勉强的寄出一抹笑容,说到:“多谢。”
公孙羽的嘴角抽了抽,闷葫芦刘易寒的笑容,真的比哭都难看。
这样热烈的气氛,刘易寒也不好驳了众人的兴致,笑的不自然也不怪他,他很少发笑。
一番闹剧下来,宋书生最终还是作了首诗出来,当然也不能算是诗,顶多说是狗屁通了些,但这又如何,宋书生觉得自己开心就好。
吴蛮子拿起一旁的酒壶倒了一杯,嘀咕道:“这般热闹的日子,就是差了点酒,都怪那掌柜,把老子的嘴都养刁了。”
吴蛮子看了看手里的酒壶,有些不满道:“这百花酿就跟水一样……他乃乃的。”
宋书生道:“蛮子你抱怨什么,有这百花酿就不错了。
“对了羽哥,你不是说掌柜上次准你带出去了一壶吗?喝了吗?”
公孙羽想起那事他就来气,“我一口都没喝就被我爹给抓到,全被他喝了,现在整天叫我弄酒回去,酒馆什么规矩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弄啊。”
“带公孙伯伯去酒馆不就好了。”熊婉婉道。
“他哪能出城啊……”公孙羽有些沮丧,但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人,“不过那个叫司空明的有一坛子游人醉,上次张兄与他换的,整整一坛,也不知道他喝没喝完。”
“一坛子!”吴蛮子惊呼一声,接着嘀咕了一句:“老子明天就去司空家抢去。”
众人说说笑笑,也没当真,都是些玩笑话罢了。
………
………
作诗作词的时间没多大限制,只要在结果出现之前交上去便行了,所以张铭也不着急。
颜宇寒憋了许久,满头大汗的样子,总算是拿起了笔,一连四句,一气呵成。
他长疏了一口气,总算是写出来了,颜宇寒看了看纸上写的诗,点了点头,可见他是有多满意,“这首虽然夺不了头魁,但却是我如今最得意之作。”
张铭放眼望去,字迹工整,透露这刚毅,比自己写的字要好太多;诗也不错,不过写的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而是写的朋友情与父母情。
“张兄,你想好了吗?”颜宇寒扭头问道。
“好了。”张铭点头说完,拿起毛笔,揽袖沾墨,写下了‘鹊桥仙’三字。
“鹊桥仙…应是写儿女情长的诗吧。”颜宇寒心里暗道。
【纤云弄,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全词一气呵成,张铭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深吸了一口气。
颜宇寒瞪大了眼睛,他看着那首鹊桥仙,长大了嘴巴,半天才说出话来:“好…好美……”
纤薄的云彩变幻着精妙的图案,飞驰的流星传递出精心的恨憾。
秋风白露中的相会虽然短暂,却胜过人间无数寻常的白天夜晚。
仙……
鹊桥仙……
当真是仙气十足。
最美的还是那末尾两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这这……”颜宇寒看的有些痴了,这首词作的实在是太妙了。
这个萍水相逢的张兄,到底是什么人物。
他扭头看着张铭,单凭着一首词,颜宇寒就敢肯定,这次的诗魁非此人莫属。
鹊桥仙啊……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做出这样的诗啊。
颜宇寒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对张铭拱了拱手,问道:“不知张兄是哪位文人大家,多有得罪。”
张铭见他对自己行礼,连忙摇了摇头,说到:“我可不是,我就是一个掌柜而已。”
颜宇寒愣了愣,随后便明白了,如此文人雅士应当是性格淡薄,不愿透露,他也没再问,再次拱手俯身道:“学生知晓。”
“……”张铭有些无奈,接连行礼,他可真受不了,自己可是文抄公啊。
单章:问题统一解答
更新一直很慢
嗯,确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每天发两章存一章,一开始我存了三万字。
直到这个月二号,我失眠了。
严重失眠,连续十天,一直到现在都还在失眠,怎么样都睡不着,这几天完全无心码字,写稿也是看灵感来,不知不觉,存稿没了,我还打算上架爆更的。
我前几天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叫我多跟别人说话,保持好心情,开了点安神片,就没有了。
然而,我家在农村,从小我都在外地长大,安全不认识村里的人而且,我家住的离院子里很远,也没用交集,这次疫情我在家里憋了三四个月。
受不了了……病了。
不是卖惨,我只是想感慨一下,而且大家,一定要让自己忙起来,失眠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这辈子我都不想再来一次了。
先熬过这次再说吧。
错别字很多,但我最近都没怎么改,完全没那心情,整天没精力,我都快抑郁了。
汗……
说些这本书的问题吧。
我有文青病,确实如此,我个人有些阴沉,有些文青,我见许多人都在说这一点。
好吧,我也没办法,尽量少写。
但是怎么说呢……日常文,要是不文青不温情一点感觉好不好很没看头,这些再说吧。
还有酒馆的规定,这是我一直在想的。
到底怎么改……
其实那条东西可有可无,你们也看见了,其实主角还是可以把酒带出去卖的。
后面我思索一下修改一下吧,最近属实不知道怎么改。
就这样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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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还是别念了吧
月光倒映在湖水之上,数盏花灯围绕着水中明月。
湖边的楼阁的檀窗大开,窗边的佳人女子拿着蒲扇,半掩面庞看着胡中央的那些才子们,若有人朝她们望去,羞的关上窗。
这诗会是给这建安才子们准备的,若是作出一首好诗拿了头魁,这整个建安城的青楼名伎红粉佳人都会刮目相看。
“今年这题倒是好写,不过我反正是没希望了。”
“听他们说,柳才子也来了……”
“是吗,那可就有看头了。”
要说风头最紧的莫过于去年夺了诗魁的才子——柳江南。
柳江南出生于贫苦人家,自幼读书,立志要考进士。
县试,府试,院试,一路畅通无阻,得了秀才功名。
不过这还不够,去年又参加了乡试参考举人,自古断在秀才上的学生不知道有多少人,事事不能这般顺利,柳江南这一年没有上榜,断在了秀才。
柳江南万般郁闷,一时受了打击,便想着来这诗会抒发自己的郁闷,谁知一首《失意叹》一诗成名,拿了头彩,又得县令老爷赏识,他不是诗才,今天也不过是来看看,也无伤大雅。
湖中船坊走出一位小厮,大声念道:“哀婉凄楚,借牵牛织女,道近人间悲欢离合。”
小厮继续说道:“此词列甲等,为柳江南柳学子所作。”
“柳江南这么快就作出来了!”
“得快些了,可不能再让柳江南夺了风头。”
能参加诗会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文化底蕴。
此时周围众人听到那柳江南写的词,无论是遣词还是立意,都是前者要高上一筹。
诗会之上,大抵就是这样,即便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好词,被人比下去的情况也比比皆是。
此前默默无名,凭借一首佳词,扬名一方,名利双收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若想递交作出的诗词,只需取一盏花灯放在船头。
小厮见了,便会划船前来收诗词,船与船之间留下了一些空隙便是为了能够通过。
湖中船坊之上,几个老者端坐与此,一旁坐着位身着儒袍的书生。
“柳学子,你这首词看似虽好,却可圈可点,比不上往年的那首《失意叹》。”中间的老者开口道,众人接连点头,这词却实可圈可点。
儒袍书生便是柳江南了,只见他朝中间的老者拱手道:“徐公,学生得意之处不在诗词,若不是当时乡试失礼,也作不出去年那首。”
“是了,柳学子志在科举,今年乡试心里可有数了?”中间的老者徐三文说道。
“十分有七分。”柳江南道。
徐三文点头抚须,很是满意,柳江南是他亲自邀请来的,只因为柳江南立志考入进士的那份恒心。
毕竟,有志者事竟成。
接下来,一首又一首诗词被送了上来,皆是哪些才子所做,这船坊内的大多都是在建安有影响力的文人,就比如徐三文,早年进士,晚年在这建安养老,数他声望最高。
“这首太差,首位不通,别拿出去念了。”
“这首题意鲜明,可圈可点,但是也算得上是一篇佳作,拿出去念吧。”
“今年要选的诗词有些多啊……”
柳江南随手拿了一篇出来,只当是凑个热闹,而且最后的决定权也不在他的身上。
“鹊桥仙……”柳江南看着纸上的字喃喃一句。
见了上阙他便眼前一亮。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柳江南不自觉的念了出来,徐三文就在一旁,便看了过去。
徐三文听了上阙便点评道:“遣辞虽妙,立意不足,飞星传恨,也终究没有逃过哀怨的格局。”
徐三文对这第一句的评价也算中肯,只不过,此时的老者并没有看到,身旁的柳江南视线再次扫下去的时候,脸上逐渐绽放出了光彩。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柳江南念出了完整的上阙。
不等他开口,徐三文便忍不住品评道:“好一个‘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只此一句,便可胜过他人千句万句。”
“好词,下阙呢,快念。”徐三文拍案叫绝,众人也被吸引了过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首词。
其实词句到了这里的时候,立意以及轮廓就已经浮现出来,这首词明显和以往七夕写‘情’词的哀婉格调不同,别出机抒,婉约蕴藉的同时,又显得余味无穷。
柳江南一时有些紧张,那下阙……才是真的厉害。
“柳学子,那下阙呢,快念出来啊。”几个老家伙有些着急了,便催促了起来。
徐三文面色严肃,再没了之前的稳重,上阙便已经如此出色,下阙又该是如何。
柳江南抬头看了一看,将那下阙念了出来。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又岂在……又岂在朝朝暮暮!”
老家伙们一时间有些呆滞了起来,眼神之中皆是极度震惊,船坊内没了声音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怕是仅这一句,就足以流传千古了。”
不知过了多久,徐三文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俏脸上依然有无尽的回味之色,显然是被这首词影响了心境。
柳江南一时也有些痴了,这才是他心种的七夕词嘛,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如此诗词…如此诗词……
柳江南叹了口气,轻声嘀咕道:“若是念出去,只怕是在场再无人敢作诗了。”
爱情要经得起长久分离的考验,只要能彼此真诚相爱,即使终年天各一方,也比朝夕相伴的庸俗情趣可贵得多。
这是一种境界上的差距,远远超过了她们所见过的所见的诗词。
“好一首《鹊桥仙》,无论是遣词还是立意都属绝佳!”身旁一位来者脸上浮现出激动之色,甚至将手中一张写着别人诗词的纸筏撕得粉碎。
柳江南望向了徐三文,开口道:“徐公,这首鹊桥仙该列何等?”
徐三文抬了抬手,叹道:“当列甲等,念还是先别念了吧,念出去了,下面的才子那还有心作诗。”
第八十一章:还会喝酒。
徐三文从柳江南的手中接过那张写着鹊桥仙的宣纸,拿到手之后的第一眼倒不是惊喜,反而是皱了皱眉。
这字……写的也太差了点。
又是何人所作?
据他所知,这建安城里的诗才没几个,能作出这鹊桥仙的人也早已不在江南,徐三文看向了落款处。
潦草的笔记写着六个大字:“城外江湖酒馆”
“这是什么意思?”徐三文挑了挑眉,这落款根本就不是人的名字,只不过是个地址罢了。
徐三文一时间有些恼火起来,写出这鹊桥仙的人怎么如此随便,难登大雅之堂。
青阳湖的另一边,颜宇寒与张铭同坐在船舱里无所事事。
撑船的老伯坐在船头,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葫芦,摸到的时候才记起来,葫芦里似乎已经没有酒了。
老伯吧唧吧唧嘴,又嘴馋了起来。
船舱内,颜宇寒眨了眨眼,张了张嘴,迟疑道:“张兄,那落款……真没问题吗?”
他有些不懂,为什么张铭会写下“城外江湖酒馆”这六字落款,这样写,谁能认得出你来。
张铭不以为意,说道:“能有什么问题。”
颜宇寒见状也不再多问了,可能这位张兄便如那隐世大才一般,不奢望那名利吧。
任务就是让他拿诗魁而已,要是让人知道了是他作的,那麻烦可就多了,他讨厌麻烦。
至于落款,张铭是想着给自己的酒馆宣传一波,这么好的日子里,这青阳湖中央不可能全都是书生学子,总有两个江湖人。
若是有人来酒馆问起,他打死不承认便是了,而且也没人信一个酒馆掌柜能作出这样的诗,而且张铭本就作不出来,是抄来的。
另一处船上,郭潇提笔落笔,不知该如何记记载下去,有些烦闷,索性便甩下笔不写了。
“这诗词真是一首不如一首。”郭潇挑了挑眉,有些不满意。
郭潇本打算招揽两个诗才,谁知一个不如一个,百晓生记载许多事情都得有人来写杜撰,这样的人可不多。
剑五扭头望去,平静道:“爷,我觉得还好啊。”
郭潇撇了撇嘴,说到:“你就知道练剑,哪懂诗词啊。”
剑五想了半天,摇了摇头,反驳到:“爷,剑五不仅会练剑,还会喝酒。”
郭潇气的抬头就要打他,剑五不躲不避,只是眼中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湖中在无诗词递交。
“咚!”
小厮左右看看,敲响了铜钟,大声喊到:“时辰到!”
铜钟敲响代表着这次诗会即将落幕,这也相当于是最后的通牒,也意味着今年的诗魁即将出现。
颜宇寒听到这铜钟声愣了愣,说到:“怎么就敲钟了?张兄的词似乎都还没念到吧。”
张铭听到这话终于有了些反应,同样疑惑。
难道说这首鹊桥仙不行?这怎么可能,千古绝句,怎么可能会榜上无名,难道有人写了?
张铭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原因了,于是便问道:“鹊桥仙你曾经可曾听过?”
颜宇寒摇了摇头,有些不解道:“不曾。”
颜宇寒下意识的看向了张铭怀里酣睡的狸猫,忽然感觉有些古怪,心里想着,这张兄到底是什么人?
张铭这下又不明白了,思索了片刻。
张铭决定还是先走为妙,万一真是出了什么麻烦,也没人能找到他,找到酒馆来,打死不承认就好了。
“你还要留下来吗?我打算走了。”张铭对颜宇寒说道。
颜宇寒愣了愣,不解道:“张兄,马上就公布诗魁了,这时候走……”
“不重要。”张铭打断道。
颜宇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不过他倒是想留下来见一见今年到底是怎么样的一首诗夺了诗魁,于是他便回了自己的船上,不再与张铭同路。
张铭走出船舱,对那撑船的老伯说道:“船家,回岸边吧。”
船头观望老伯扭头问道:“公子这要走?这不是还没结束吗?”
“没什么好待的。”张铭摇头道,他现在想着的就是赶紧跑路,鹊桥仙念都没念出来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可这……”撑船的老伯有些意犹未尽也想看下去。
张铭挑眉道:“我请你喝酒。”
老伯听到这话眼前一亮,随即便看到了张铭身侧挂着的葫芦,便明白这人不是在骗他,于是便答应道:“好,老汉正好馋酒喝了,诗会有什么看头。”
颜宇寒站在船头望着朝着岸边滑行的船只,心中更是疑惑了。
“这人……也太古怪了吧。”颜宇寒叹了口气,不过想来也是,文学大家不都有些怪脾气吗。
没一会功夫,张铭称的船便到了岸边,还在湖上的人都还在等待着见最后的答案。
“怎么还不公布啊……”
“等的有些着急了啊,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首诗。”
“在下反正是没希望了,就是留下来看看。”
湖面上的才子们交头接耳,船与船之间靠的不近,但却能互相听到对方说的话,于是便聊了起来。
那艘挂着旗帜的大船上,公孙羽几人也等着答案,谁知自打敲了铜钟之中,湖中那艘船上便再没有半点声音了。
“怎么还不公布!”宋书生有些焦急,折扇打在手心。
吴蛮子笑骂道:“你着急个甚么,反正不可能是你。”
“谁说不可能了!”
船上又吵了起来,这两个人永远都有吵不玩的架。
湖岸边上,船停了下来,撑船的老伯脸泛红光,等着张铭兑现他的承诺。
张铭取出了腰间的葫芦,他扭头看了一眼湖中央,心里想着千万别逮到我。
“果然……做文抄公是要招报应的。”张铭嘀咕了一句,他回过神来,打开酒塞,开口道:“船家,把你的葫芦给我吧。”
“多谢公子。”撑船老伯满脸笑容,递过了腰间的葫芦。
倒了大概有一壶的醪糟酒进葫芦,张铭便没再倒了,送人是要收钱的,财大气粗也不是随便送的。
张铭抱着小七上了岸,趁着人多离开了这里。
船上的老伯笑着打开了酒塞,细细一闻,随即便眼前一亮,立马灌了一口。
只是一口老伯便愣住了,不由得叹道:“好酒啊!!”
这酒……岂止是一个好字这般简单的。
老伯回过神来,往岸上看去,早已不见了那个抱着白猫的身影,由不得叹道:“这位公子哥可真是大气。”
第八十二章:任务完成了?
张铭抱着小七,这小家伙睡的可沉,这街上这般吵闹都没见它醒过来,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懒。
“可算是溜了。”逃离了现场,张铭松了口气,果然文抄公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声突然出现在了张铭的脑海中。
【任务:诗会诗魁(已完成),请注意查收!】
“完成了?”张铭顿住了,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完成的?
没被逮到吗?没出乱子吗?
所以……《鹊桥仙》他也没有抄错咯?
张铭扭过头去,看向了青阳湖的方向,他有些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本以为这次的任务都凉了,这下倒感觉像是中了彩。
人生就是这般大起大落的吗?张铭苦笑一声。
“算了,任务都完成了,去了也没什么看头。”张铭嘀咕了一句,随后便带着小七返回了客栈。
青阳湖湖中的船舫上,众人还在想着如何处理这首鹊桥仙,因为中间的徐公,似乎有些恼了。
徐三文冷哼一声,开口道:“拿出去念,念全了,落款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
“呃…徐公,这不好吧……”柳江南进言道。
徐三文神情严肃,有些怒色,这诗确实极好,但这落款,着实是将他给气到了,完全就跟胡闹一般。
“有什么不好,作这词的人不就是想念出去吗,那就随他的愿,老夫倒要看看,到底是那个混账。”徐三文冷哼一声。
众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将那张写着鹊桥仙的纸张给了小厮,让他念了出去。
大艘小艘的船舫船只飘在湖中央,所有人皆是大眼瞪小眼,有些是震惊,有些则是疑惑。
鹊桥仙?
……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这……
“为什么这首之前没有念到过!”
“鹊桥仙,鹊桥仙,这才是七夕词的,我不及也!”
“估计是故意不念出来的吧,若是我听了,估计都无心作诗了。”
“好啊,好一个鹊桥仙,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千古绝句,千古绝句啊!”
众人在感叹《鹊桥仙》的同时,也在疑惑那作词的人是谁,最后的结果是由徐三文公布的,至于那落款,却是不明不白。
城外江湖酒馆?
这到底是什么?落款?哪有这样落的!
“江湖酒馆是什么?”
“作这词的人到底是哪家才子?”
众人心生疑惑,又有人专门找人打探了一番,谁知都不知道此人是谁,一时间成了一个谜题。
岸边楼阁水榭,一个又一个靓丽的女子围在一起,有人念叨起了那鹊桥仙。
一时间,那些女子听痴了,有女子喃喃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面庞之上泛起红晕,众位姑娘皆是心中甜蜜,这鹊桥仙写的才是她们心中的情,两人之间最美好的爱恋莫过于是那朝暮艳阳,天长地久。
郭潇抚了抚衣袖,满意道:“鹊桥仙,倒是有一首好诗。”
船头的剑五有些疑惑,他开口道:“爷,为什么我觉得不怎么样呢?”
郭潇瞥了他一眼,开口道:“这情情爱爱的东西,你又不懂。”
“是吗……”剑五扭过头去,看向了那被船舶荡起的湖水,一时间想的有些出神。
情情爱爱?是什么东西?
挂着旗帜的大船上,公孙羽几人听到那落款的时候顿时一愣。
公孙羽手中的果仁都忘了放下,震惊道:“江湖酒馆?我没听错吧,真是江湖酒馆!?”
“好…好像是。”宋书生也有些不确定。
熊婉婉皱着眉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落款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居然还被念出来了,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就这么念出来了。
江柔有些迟疑道:“不会是张掌柜作的这首诗吧?”
吴蛮子摆了摆手,说道:“那臭掌柜会作诗?怕是不可能。”
船上忽然静了下来,刘易寒挑了挑眉,不明白为什么众人都不说话了,气氛道感觉有些怪异。
目光朝着吴蛮子聚来,吴蛮子被看的有些心里发毛,说话都有些不自然了:“看…看我干什么。”
“估计……真是了。”
“明天一定要去问问。”
“不,不会吧……”宋书生手里的折扇掉在了船板上。
宋书生似乎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他一个学子作诗都不会,人家一个卖酒的掌柜,一出手就是诗魁,他不如去卖酒算了。
颜宇寒坐在船舱里,想着与之前张铭的一言一行,越是想,越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他总觉得,张铭似乎真就没什么文化一样。
“城外江湖酒馆…城外江湖酒馆……似乎,没有这个地方啊?”颜宇寒嘀咕了一句,他打算明天去城外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燕舒娴轻抚着长琴,双目有些失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好像是在后悔着什么。
“朝朝暮暮……”燕舒娴自嘲般的笑了,这一切对她来说似乎成了泡影一般。
这诗,极好!
………
………
对于湖面上的一切,张铭只知道最后诗魁还是落在了《鹊桥仙》上,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
领取了任务的奖励,客栈内的张铭浑身一滞,短短几秒钟时间,自身修为便达到了凡境巅峰。
“凡境巅峰。”张铭捏了捏自己的骨头,确实感觉硬了一些,自己也壮实了不少。
下个境界便是玄境,这可就不是光靠刻苦修炼就能突破的,各个境界都有一个分水岭,只有当积累达到的时候,才能顺利突破,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呆在凡境巅峰与玄境巅峰。
不过这都跟张铭没关系,反正他是开挂的。
还有一项奖励便是【‘酒’字剑】了,张铭还在怀疑是什么东西,从背包里取出来之后,他才明白了过来。
“这不就是酒馆墙上那把剑吗!”张铭打量着这柄长剑,这剑不到必要时刻是抽不出来的,这下倒是可以仔细看看了。
剑长三尺三寸,重约一十三斤,剑名单一个‘酒’字,看着普普通通,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酒字剑剑柄末端刻着一个‘酒’字,剑身散发着整整寒意,泛着微光,张铭学着电视剧中扯了根头发吹了过去,果不其然,发丝断了。
“看着没啥特别,不过这酒字剑确实有些东西啊。”张铭摸了摸下巴,此行倒是不亏。
第八十三章:唇红齿白少年郎
建安城往北百里,有一座城池名为青州,与建安无二,皆是沿海之滨,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繁华仅此于那长安。
青州城一处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只见一位道袍小道士坐在街道旁的台阶上。
小道士的道袍上满是尘土,鞋底破了个洞,头发松散凌乱,身上有股怪怪的味道。
这位小道士便是当初抵了玉佩在酒馆的道宗道子徐毅。
他现在的样子,估计连他那些师兄们都认不出来了。
这位道子自从下了山之后才知道人间疾苦,一分钱难死英雄汉,下山的时候,他就没带多少银子,在那酒馆里的时候,又全部花去了,连玉佩都抵了债。
徐毅双目失神,他从腰间摸出三枚铜板,这是他所剩无几的钱财了。
“这得什么时候才能赎回玉佩……”徐毅有些绝望,一身本领无可用之地。
懂风水却被人当成骗子给轰了出来,一身武艺结果那教头看他细胳膊细腿,又把他给轰出来了。
从建安到青州,他身上只剩下了这三个铜板。
徐毅抬头看天,不由得嘀咕道:“师傅师叔,这就是你们说的江湖吗,果然是困苦难熬啊……”
这时,街边走来位身穿灰衣的少年郎,见徐毅穿的一身破烂,煞是可怜。
少年郎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了两个铜板,扔了过去。
“叮,叮。“
铜板发出脆响,滚到了徐毅面前。
徐毅浑身一颤,顿时便怒了。
他抬头望去,只见那少年郎用可怜的目光看着自己,将自己当做了乞丐。
“唉,真是可怜,去买两个包子吃吧。”少年郎甩了甩衣袖,叹了口气,便准备离开。
“等等!”徐毅起身抓住了那少年郎的胳膊。
少年郎大惊,想要甩开,但却被抓的紧紧的,不由得有些慌了:“你干什么!”
徐毅抓起他的手,将那两枚铜钱拍在了少年郎的手中,严肃的说到:“贫道可不是什么乞丐。”
师傅说人要活的有尊严,就算是再难,也得记得自己的身份,自己是道宗道子,可不是什么乞丐。
少年郎愣了愣,随即便笑了出来,心道:“这乞丐可真有意思。”
徐毅放开手,转身回到了之前的地方,不再管那少年郎,继续做下休息。
少年郎想了想,走到一旁卖包子的地方,买了两个包子,重新走了过来。
徐毅皱了皱眉,见他手里拿着包子,于是便开口道:“都说了我不是乞丐!”
少年郎走上前去做到了徐毅的身旁,笑到:“可不是给你的。”
徐毅往旁边坐了坐,与那少年郎隔开距离,不看他手里的包子。
包子还是热腾的,香味飘到了徐毅的鼻尖,他咽了咽口水,他确实是饿了。
少年郎拿起包子便一口咬下,故意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一边吃一边说道:“好吃,唔,这包子真好吃。”
徐毅用余光瞟了一眼,喉咙滚动,只是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闭上眼沉思了起来。
少年郎心里偷笑,在徐毅身旁阴阳怪气的吃着包子。
“好吃啊,不愧是张婶做的包子。”
“啧啧,可真好吃。”
……
徐毅受不了了,开口道:“喂,你故意的吧。”
少年郎扭头看向徐毅,开口道:“我在这里吃包子碍着你了吗?”
“呼,静心,修心,不能生气。”徐毅深吸了一口气,他心里想着,或许这也是他修行,修心养性,忘记饥饿。
少年郎吭哧吭哧就吃完了一个包子,手里还剩了一个,见一旁的徐毅还是没多少反映,便开口说道:“你是道士?”
“是。”徐毅答道。
“哦。”少年郎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厉害。”
见徐毅不说话,少年郎继续问道:“哪座山上的?”
徐毅本想说于你何干,但想了想还是心平气和的答道:“青城山。”
“没听说过,我只知道城外的山上有几个道士,会喷火,还会下油锅,可厉害了,你也是道士,你会不会?”少年郎道。
“不会。”徐毅道。
“那你也不厉害啊。”
“……”
徐毅终是忍不了了,说到:“你要是无事,就赶紧回家,你家大人不管你?”
“你都知道我家大人不管我,你果然是道士,那你刚才一定是骗我吧,要不然道长你喷个火看看?”少年郎道。
“我不会喷火!”
“那喷水呢?”
“……”
徐毅起身,决定不再跟这少年说下去了,实在是太气人了,自己心性再好也受不了啊。
少年郎立马跟了过去:“道长别走啊,这些你不会,下油锅你总会吧。”
徐毅往前走着,不管这少年说些什么,他都不做回复。
本以为自己脚力够快,谁知道那少年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寸步不离,时不时还问他会不会喷火吐水下油锅。
徐毅停下脚步,咬了咬牙,温怒道:“你到底要怎样?”
少年郎说道:“就是好奇嘛,下油锅喷火什么的,平时只有庙会才看得见,今年那些道士好像进了大牢,没得看了,我请你吃包子,你给我表演一下呗。”
说着,少年郎将手里的包子递了过去。
徐毅捏紧了拳头,用急促的语气说道:“你听好了,我不会下油锅,不会喷火,也不会吐水,我也不要你的包子,别缠着我了。”
徐毅说完之后见那少年郎不再追问了,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是清净了。
少年郎摸了摸下巴,顿了许久继续说到:“那你不是道士了?”
“我是道士!”
“那你为什么不会。”
“……”
徐毅不知道该作何解释,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道门以外还有这种坑蒙拐骗的人在败坏道门名声,修道是修道,喷火吐水又是什么东西。
少年郎见徐毅一直不说话,于是便叹了口气,有些遗憾道:“算了,也不要你喷火了,我还是请你吃包子吧。”
徐毅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有钱,不要你请。”
“这包子冷了,不好吃了。”
“所以呢?”
“所以我给你吃。”
“……”
徐毅嘴角一抽,看着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感叹这世间怪人无数。
师傅啊!
修行真是太难了!
第八十四章:少了些悲
徐毅席地而坐,手里拿着那个冰冷的包子,鼻子一抽,忽然有些想哭。
自从下山之后便诸事不顺。
他身为道宗道子,就好像是个傻子一样,一头扎进了这俗世繁华之中。
师傅说什么人心险恶他不懂,说什么随心而行他也不懂,只是懵懵懂懂的便下了山,栽了许多跟头。
徐毅以剑为道,道宗千百年来都没有过剑修道子,他是第一个,不过他倒没什么压力,每天就是练剑打坐,谁知下了山后…便落入了这般田地。
少年郎也坐了下来,看着徐毅吃包子。
少年郎也不再开玩笑,转而是用正经的语气问道:“你真的是道士?我怎么感觉不像。”
徐毅咽下了口中的包子,想了片刻才答道:“贫道……应该算是道士吧。”
他是习剑的,道法不是很精通,但杂七杂八的都会一点,却学不全,只会练剑。
“应该算是什么算?”
“贫道也不知道,道法我学的不厉害,但就是耍剑耍的厉害,师傅师叔们都这么说。”
“哦,所以你应该算是半个道士,你也不是乞丐咯。”
“……”徐毅翻了个白眼,说道:“本来就不是乞丐,不过……确实应该算半个道士吧。”
“行吧。”少年郎深吸了一口气,见徐毅吃完了包子,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我要回去了,半道子你应该一直在这附近吧,明天我再来找你玩。”
“半道子?是说贫道吗?”徐毅问道。
少年郎摆了摆手,没有回答,只留下了个背影,看着倒是有些潇洒,不过这街道上空无一人,倒显得有些孤单。
徐毅挑了挑眉,这青州城这么大,这少年郎要是能找到他才怪了。
不过也好,这少年郎找不到他也省的自己耳边聒噪。
“嘶。”徐毅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眉嘀咕道:“贫道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师傅说修行即是修心,贫道的心乱了啊……”
徐毅平心静气,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准备去找些赚银子的法子,为的是活着,还有那枚玉佩。
入夜
青州城外有一处破破庙,这里原本是佛寺,荒废了许多年了,那石像都破了大半,房顶上的砖瓦也是破烂不堪。
风吹进破庙里,徐毅深吸了一口气,躺在了杂草堆上,他忽然想起了白日里的那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师傅说相逢即是缘……算了算了,想这些做什么,还是早些睡吧。”
破庙里传来了鼾声,徐毅累坏了。
………
………
官道旁的酒馆前,张铭推门走进了酒馆里,昨日的事情已经了解,今天说不定会很忙,他得早些回来。
如往常一般,总会有路过的人来酒馆里买酒,但是听了价格便被吓走了,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张铭也无可奈何。
小七趴那在酒馆二楼的窗台上晒着太阳,懒洋洋的摊作一团。
张铭记得自己上次带回来了一坛子猴儿酒,只是被自己给忘记了,这次正好可以拿出来尝尝。
【宿主品尝到猴儿酒(残),【品尝进度】:24.5%】
【宿主品尝到猴儿酒(残),【品尝进度】:51.3%】
……
【品尝进度】:100%
【宿主获得中等精品酒方:【猴儿酒(残)】及其酿酒材料:林间百果、山泉……】
内屋里传来了异动,张铭走到了内屋,发现里面多了一口大缸,立马装着的是各式各样的果子,这些都是酿制猴儿酒的材料。
张铭从里面取了个桃子出来,在袖子上擦了擦,咬了一大口,还别说,挺甜的。
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酒馆门口,他现在有两种酒还未酿出来。
一是这残缺的【猴儿酒】,第二就是【将军行】了。
但他却懒得酿,坐着偷懒难道不好吗,再说了,在张铭看来,酿这么多酒,也只有少数的人才喝的起,又有什么意思。
张铭想起了昨夜里抄的那首鹊桥仙,也不知道现在城内是怎么样的,他嘀咕道:“自己点了火就跑是不是不太好。”
官道上走来一位身着紫衣的女子,身后背着长琴,朝着江湖酒馆走来。
“怎么会是这人。”张铭本以为今早来的最早的人会是公孙羽几人,谁知道居然是梁书榕上次带过来的那个女子。
燕舒娴走到酒馆门口,此时的张铭已经坐回了柜台。
“喝什么酒?”
“与上次一般。”燕舒娴将背后的长琴放在了一旁坐下。
张铭去了内屋,打了一壶梅花酒出来。
燕舒娴温婉一笑,说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写的很好。”
“什么?诗吗?是不错。”张铭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答道。
燕舒娴挑了挑眉,问道:“掌柜的难道不知?”
“知道什么?”张铭道。
燕舒娴有些疑惑了,难道不是此人所作吗?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能作出鹊桥仙的人了。
见燕舒娴也不再问了,张铭便回到了柜台里,等着下一位客人上门。
太阳被祥云遮蔽,小七抬起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满,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小七顺着楼梯走到楼下,抬头一看便见到了燕舒娴,立马就叫唤了起来。
“喵。”
燕舒娴听到熟悉的叫声,便望了过去,微微一笑,俯下身子抱起了小七。
燕舒娴摸了摸小七的鼻子,笑道:“小家伙,姐姐今天弹琴给你听怎么样?”
小七眼眸子一转,点了点头。
燕舒娴挺喜欢小七的,从第一次见开始便觉得知道小七不一般,能通人言,甚是乖巧。
燕舒娴将长琴摆在了桌上,掀开包裹着的长琴绸缎,十指放在了琴弦之上,静下心来。
张铭扭头望去,见燕舒娴要弹琴,也没阻止,观望了起来。
“铮……”
琴声在酒馆内响起,小七坐立在桌上,看着那十指挑动,小家伙一时间听的有些入迷。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琴声似梦,如歌如诉。
依旧是那浮光,只是少了山河。
比起上次在玉琼楼外听到燕舒娴的琴声,这次这琴声中少了些沉重的东西。
意味着燕舒娴放下了一些东西吗?
张铭不知,但这琴声确实比起上次好上太多。
少了些悲意,倒没多些什么,只是没了那悲意,便是最好的。
第八十五章:满天星辰
不知不觉之间,张铭似乎被那琴声带了进去。
“怎么……”张铭眉头紧皱。
六指琴魔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那琴声之中尽是萧瑟孤傲,不悲不喜。
他似乎是受了影响,气息都变的急促了起来。
燕舒娴忽然感到一股压迫感。
琴声顿住了,她朝张铭望去,见张铭眉头紧蹙,面色变幻,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张铭想要抚顺胸中气血,仍是不畅。
这武学卡的弊端在这时体现了出来,就好像是人格分裂一般,他有些控制不住。
“砰。”张铭压抑不住了,撞翻了椅子,快步跑到了楼上。
“噔噔噔……”
二楼桌上摆着一架长琴,青楠。
张铭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桌前,十指放了放去。
楼下,燕舒娴望着楼梯的方向有些疑惑,喃喃道:“怎么回事?”
“喵。”小七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它从桌上跳了下来,朝着二楼跑去。
“铮噔……铮铮铮……”
一阵急促的琴声从二楼传出,燕舒娴一愣,继续听了下去。
琴声之中尽是孤傲的杀伐之意,蔑视江湖,无情又似有情。
琴声铮铮,酒馆内忽然泛起微风,风似声,声似刀绞,划过燕舒娴的面庞,有些疼痛。
以张铭凡境巅峰的修为无法发挥出最强的威力,再加上自身的抑制,并未伤到燕舒娴分毫。
燕舒娴抬起头感受周围那‘刺痛’的琴声,这掌柜的武学造诣必是不低。
但更让她惊讶的还是这一手琴艺,比她对琴的理解都还更上一层。
燕舒娴也算是一个对武学有所了解的人,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酒馆掌柜的身上会有这般琴艺绝学。
那孤傲、清冷,举世无双的态度更不该出现在这么一个掌柜身上。
小七站在门口,长琴前坐着的张铭十指化作幻影。
琴声越来越快,鲜血从指缝间流出,但他好像是不知疼痛一般,如疯魔般弹着。
这一刻,长琴前身披黑衣的男人如那六指琴魔一般孤傲,举世皆敌却又举世无双!
“铮铮…铮铮……”
“喵……”小七听的有些害怕。
这时的张铭好像变了一个一般,它浑身毛发炸起,像是被那琴声所感染,身体蜷缩了起来,窝在了门口。
张铭的眉头紧皱,遵循着那六指琴魔的记忆,他不知弹了有多久,十根手指皆流出鲜血。
琴声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在琴声停下的那一刻,张铭头脑感到无比的清明,六指琴魔带来的压抑荡然无存。
“消失了……”
六指琴魔对张铭带来的影响完全消失了。
这一刻,天龙八音以及她平生的所有武学都与张铭自身融会贯通,不再像是之前一般有些生疏。
“算是因祸得福吧。”张铭叹了口气。
他抬起自己的双手,上面满是鲜血,这青楠本就做工精细,伤了也就伤了,也无可奈何。
“喵。”小七颤颤巍巍的从门口走进来,有些害怕,但仍旧跳到了桌上。
“小七…你怎么……”
张铭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小七凑到了张铭的手指前,看着那满是鲜血的指尖,舔舐着张铭的伤口。
张铭收回了手,不让它再舔下去了。
“喵呜。”小七抬起头,眼里满是关怀与心疼。
张铭低头看着自己十指,又看了看小七,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久违的关怀,这是属于他的。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小七,但见自己指尖都是血污,便用袖子挡了起来。
隔着衣布,张铭将小七抱在怀里,在这个世界上,念叨着:“没事的,没事……”
“喵。”
不知不觉间,一滴眼泪从张铭的眼角滑落。
前世的所有记忆像是在放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一一划过。
父亲…母亲…妹妹,这一切他爱,与爱他的人。
他已不在,但爱他的人还在,小七也是如此。
他所爱的,已及爱他的。
在这世间,也只剩下了小七了。
………
楼下的燕舒娴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那琴声断了,她仍在回味,心里想着:“这琴声倒像是一个一世无双的女子。”
六指琴魔当的上是一世无双。
片刻之后,张铭抱着小七从楼下走了下来。
燕舒娴抬头望去,见那掌柜手上满是血污,也没过问,给自己倒了杯酒,与她无关。
张铭将小七放在了柜台上,叮嘱道:“你就在这里,我去打点水来洗手,放心,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会好。”
小七仍是有些担心,用爪子勾住了张铭的衣服,不让他走。
“很快就回来,别担心。”张铭这般说,小七才松开了爪子。
张铭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了内屋找了个木盆舀了些水。
正准备端出去的时候他才发现,小七就跟在自己的身后,寸步不离。
小七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眸子看着他,眼中仿佛有漫天星辰。
张铭心头一颤,柔声道:“我们先出去。”
“喵。”
一人一猫走出内屋,张铭将木盆放在了柜台上,小七看着他,就好像是在监督他一般。
张铭伸出手,将那满是血污的十指放入了水盆内。
指如凝雪,水波荡漾,洗去满手浮华。
撩拨之间,血污化尽,只留下了细细的伤口。
小七在一旁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安了心。
张铭扭头看到这一幕,心中又是一颤,许久都未曾有过这般五味杂陈的感觉了。
张铭活动了一下十指,放在小七面前,给它检查,一边说道:“看,洗干净了,没事了吧。”
他也是忽悠小七不懂,洗是洗干净了,但是还是得等着伤口恢复。
“喵呜。”小七点了点头,算是张铭过关了。
张铭想笑,但却又怕笑的太难看,但最后还是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没别的原因,就是想笑,发自内心的笑。
燕舒娴看着这一幕,她忽然觉得这一人一猫之间不再像是凡俗事物一般,这是她曾经拥有,现在却失去的东西。
“原来,小家伙眼中的漫天星辰,是掌柜吗?”燕舒娴微微一笑,仰头喝下了杯中酒。
但愿那漫天星辰永远不会消失不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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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佛本是道?
大河之水自西往东,河水湍涌冲起岸边飞石。
白衣男子手持玉箫坐在河边上,他望着那湍急的河水想的出神。
箫声在大河边响起,白发随风飘扬,宛若谪仙。
瘦骨嶙峋的男人吹完这一曲,放下了玉箫,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梁书榕身后走来一位紫衣男子,紫衣男子开口道:“你还想要那天地之势?”
梁书榕将手中的玉箫放于双腿上,平静的说道:“自然。”
“天下有一半人要保你,有一半人要杀你,我只保你三次不死,因为那妖僧已经用去一次了。”燕北安摇头道。
梁书榕扭头看向燕北安,嘴角上扬,笑道:“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让剑仙燕北安出手保我三次。”
燕北安没有回答。
这一路走来,遇到了不知多少次截杀,好几次都险些命丧黄泉。
最严重的一次,却是因为一个妖僧,若不是燕北安及时出手,便已经没有现在的梁书榕了。
梁书榕要重新走过那大河山川,为的是那天地之势,十几年时间他已经有些忘记了这山河是什么样貌。
丢掉的东西,就得重新捡起来。
燕北安不知梁书榕为什么如此执着。
眼前的涛河水往东而流,这世间一切都有着定律,上天是不会让打破规则的人存在的。
梁书榕看着他,摇头道:“剑仙剑仙,你是仙嘛,本就是孑然一身,你怎么会明白呢。”
有些人身上肩负的东西,永远都无法脱下,他本想忘却放下,却总会有人让他想起,拿起。
剑仙燕北安,只信兵书与那三尺青锋。
白玉箫只信手中玉箫,二者并无区别,只是因为心中执念不同罢了。
但二者的‘道’,皆是举世无双。
………
………
燕舒娴喝完了一壶酒便离开了酒馆,中间也没有多过问什么,小七追出门去,望着燕舒娴的背影看了许久才走回酒馆里。
张铭将手上的伤口包扎好,等着下一位客人上门。
“怎么不见人来呢?”张铭撑着下巴,按理说临近正午的时候是客人最多的时候,今天倒没什么客人了。
“喵。”小七附和的叫唤了一声,表示赞同,它自己都不知道在赞同什么。
张铭不知道建安城的江湖圈子到底有多大,但达到一半的话,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说起来,从酒馆开门到现在,客人基本上都是些江湖人,其中不乏许多高手,普通人倒是少的很。
当然,也有些路过的人走进酒馆来,只不过都被价格吓跑了,所以来酒馆喝酒的人要么有武力,要么就是有钱,就比如说公孙羽、玉玲珑等等。
酒馆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张铭抬头望去,一时间有些疑惑。
“和尚?”张铭微微一愣。
小和尚身披黄布,膝盖上破了个洞,浑身满是尘土站在酒馆门口,手中转着佛珠。
“阿弥陀佛,贫道想讨些茶水。”小和尚道。
张铭见那小和尚站在门口,似乎不准备进来。
张铭起身走到了门口,说到:“这里是酒馆,小和尚你来我这里讨茶水喝?”
“无量天尊。”小和尚道了一句,退后两步,似乎准备就此离去。
张铭挑了挑眉道:“这就走了?”
小和尚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径直走回了官道上,朝着建安城的方向走去。
张铭看着小和尚离去,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和尚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量天尊?阿弥陀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张铭摇头嘀咕道,也没多想,回到了酒馆里。
取出笔墨纸砚,研磨摆纸,张铭打算将昨日的事情记下来,虽然与酒馆无关,但这些东西,最终也是写给他自己看的。
【江湖酒馆……昨日建安诗会,掌柜抄了一首诗词,夺了诗魁……】
“踏。”
写着写着门口又来了一人,不生不熟,是昨日里与张铭同行的颜宇寒。
颜宇寒见酒馆的掌柜抬起头来,有些惊讶道:“张兄,你真是卖酒的?”
“是你啊。”张铭嘀咕了一句。
颜宇寒他也是头一次知道,南城外面还有一座酒馆,看着酒馆的样貌似乎没开多久,他也明白了当时张铭留下落款是什么意思了。
就是因为这个酒馆……
颜宇寒苦笑道:“张兄,你为何不早告诉我啊。”
“我没告诉你吗?”张铭道。
“喵。”小七抬起头看了颜宇寒一眼,见不认识,于是便继续低头玩起了一旁的小花。
花是上次顾青山送它的,现在已经开了,至于另一朵吴蛮子送的,没人打理已经枯死了。
颜宇寒昨天便已经见过小七了,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对于张铭卖酒这件事有些好奇。
“张兄,你昨日夺了诗魁,你知道吗?”
“知道。”
“不知道那…等等,知道?”颜宇寒有些疑惑,连忙问道:“张兄既然知道为什么没回湖中间?”
“懒的去。”张铭道。
“……”
一言一语,颜宇寒被张铭说的哑口无言,思路都被打断了,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好。
张铭想起今早没什么人来,于是便问到:“昨天我那首词念出来了吗?”
“自然是念了。”
“落款呢?”
“呃……也念了。”颜宇寒挑了挑眉,他怎么感觉张铭对这个落款特别在乎的样子。
“那怎么会没人来呢?”张铭摸着下巴,有些没想通,既然念了,难道今天酒馆不应该会来很多人吗?
颜宇寒继续说了起来:“现在整个建安城里都在猜‘城外江湖酒馆’到底是谁,昨天诗会结束还有不少冒充张兄你的人呢,不过张兄,我听说,因为你这个落款……似乎把徐老给惹生气了。”
“徐老是谁?“张铭疑惑道。
“不会吧,张兄连徐老徐三文都不知道?”
“我就是卖酒的,我知道什么。”
颜宇寒咽了咽口水,觉得张铭真是个奇人,于是便解释了起来。
………
走在官道上的小和尚转着佛珠,他每走几步便跪下两拜,与那苦行僧不同,念的不同,信的也不同。
一拜念着无量天尊。
二拜念着阿弥陀佛。
佛?道?
“是佛是道?”小和尚顿了顿,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小和尚脸上浮现出笑容,嘀咕道:“佛本是道。”
小和尚继续拜着,念他的佛,修他的道。
妖僧妖道皆是他。
第八十七章:怪不得是半道子呢
戴着白狐面具儿的男人抬起头看了一眼酒馆的招牌,与鹊桥仙的落款无二,江湖酒馆,看来是没有来错地方了。
迈步走入,戴着面具的男人看了过去,见柜台前有两人正在攀谈,柜台里的应该就是这酒馆的掌柜了。
张铭抬头望去,颜宇寒顺着张铭的视线望去,也见到了来人。
带着白狐面具的男人走到了柜台前,语气沧桑而又雄厚,“你是这里的掌柜?”
“是。”张铭答应道,“喝酒?”
戴着白狐面具的男子没有回答张铭的话,反而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这酒馆内的格局摆设。
“呃,张兄……”颜宇寒有些疑惑,看了一眼张铭,见张铭没有任何表示,便没再看了。
既然张兄都不在乎,跟他也没有关系。
戴着白狐面具的男人见这酒馆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最后才看到了写在墙上的酒品价格。
四两,八两,十两,戴着面具的男人皱了皱眉,问道:“你这的酒为什么卖的这么贵?”
张铭瞥了他一眼,也没给这人留面子,满不在乎的回复道:“也不是很贵。”
“贵?”颜宇寒听那人说贵,也朝着墙上看了过去,一看便有些惊了:“八…八两!?张兄,你开黑店啊!”
“不是黑店,我这里的酒值这个价。”张铭撇了他一眼,回头看向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说到:“喝吗?”
面具下的男人看着张铭,一时间觉得很有意思,于是便道:“那便来一壶八两的吧。”
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
如往常一般,张铭去了内屋取酒。
颜宇寒看着这一幕幕,一时有些愣神,嘀咕道:“八两银子?这就买了?”
酒被端了上来,戴着白狐儿面具的男人倒了一杯,也为闻到酒香。
他看了看,随即仰头喝了下去。
颜宇寒扭头望去,见那人喝了酒之后便没有任何动作了。
似乎是在回味喝下的酒,只是面容被面具遮盖,不知道是如何神色。
片刻之后,那人似乎是回过了神来,又添了一杯。
他捏着酒杯,看着这酒水的成色,嘀咕了一句:“确实值这个价。”
那杯酒他没有喝,起身朝张铭的方向走去。
戴着白狐儿面具的男人从腰间摸出一块木质腰牌,扔给了张铭。
张铭伸手接住,看了看这腰牌,上面雕刻着一条闭着双眼的龙。
“什么意思?”张铭看着手中的腰牌疑惑道。
“这建安城里若是有人为难你,便将这腰牌给那人看,关键时候能保你一命。”
戴着白狐儿面具的男人甩下这句话便扭头朝酒馆外走去,酒馆里的桌上还放着没喝完的酒。
张铭手里拿着腰牌,有些不解。
这腰牌有什么用他不知道,但那人的话应该不假,这应该是个好东西。
颜宇寒站在一旁,他仍是有些惊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
张铭打断了他话,开口问道:“喝酒吗?”
“呃……”颜宇寒嘴唇微张,收回了手,喝酒?喝什么酒?他喝得起才怪了。
虽然他也是富贵人家,但是八两的酒,他也喝不起。
“不喝也没事,我听你说那个叫徐三文似乎对我的落款很不满意?”张铭道。
“啊,是啊,张兄你那落款确实有些…呃……”
“哦。”张铭道。
颜宇寒看着张铭,以为他还要往下面说,谁知道半天都没见张铭开口,便疑惑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
“……”
“咳咳。”颜宇寒干咳两声,说道:“张兄估计是有恃无恐,换了别人可就不会是这样了。”
张铭根本就不在乎那个什么钱三文,他只关心手里的这个腰牌到底代表的是什么。
龙?闭眼龙?
放在封建社会,敢将龙刻在腰牌上的可不是一般人。
………
………
青州城
徐毅仍旧没有找到活做,他花了两文钱买了个炊饼,坐在街边吃了起来。
修行不易,赚银子更是不易。
“半道子你怎么跑这来了?”
徐毅听到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回头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是昨天那个少年郎。
“你……”徐毅愣住了。
他不知道这少年郎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他已经离昨天那个地方很远了。
少年郎顺势坐在了徐毅身旁,说道:“我正好路过就遇到你了,你说你是不是在等我?”
“没有。”徐毅道。
少年郎见徐毅身上沾了许多灰尘,于是便问道:“半道子你晚上住哪?”
“城外破庙。”
“城外破庙?”
“嗯。”
“那一定很好玩吧!”
“咳咳咳…”听到这少年郎的话,徐毅被喉咙里的炊饼给呛到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城外破庙?好玩?
“城外破庙可不好玩。”徐毅道。
少年郎摇了摇头,说到:“长这么大我都还没住过破庙,有些好奇,要不然半道子你今晚上带我去破庙里玩吧,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家了。”
“这怎么能行,你家中长辈要是找不到你一定会着急的。”徐毅皱了皱眉,问道:“你这么贪玩,你家中长辈难道真不管你?”
“是啊,不管我。”少年郎脸上露出了笑容,继续说道:“而且就算我真走丢了,也不会像半道子你这般可怜。”
“……”
徐毅吃完了整个炊饼,肚子还是有些饿,但也没有吃的了,于是便和那少年郎聊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半道子你猜猜看,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贫道不猜。”
“你们道士不都会算命吗,难道你算不出来吗?哦对了,差点忘了,你是半道子嘛,估计是不会了。”
“……”
徐毅将自己与这少年郎的对话当做是一场修行。
师傅说这世间走到哪里都是修行,风雨是道,山川江河皆是道,过往行人也有他们的道,徐毅认为,或许这个少年郎身上有有他的‘道’。
“我叫孟不言,半道子你呢?既然是道士总有道号吧。”
“贫道没有道号。”
“为什么?”
“不知道,师傅说我就是道,但贫道不懂。”
“哦……那估计是你师父忽悠你呢,半道子你也太可怜了,当个道士连个道号都没有,怪不得是半道子呢。”
“……”
………………
PS:接下来我会简写,不会写一些磨磨唧唧的事情,酒馆的人会多起来,但我感觉中间过程没什么必要,因为我感觉酒馆写的是故事,而不是纯粹的来喝酒,而主角只是一个看客,不参与不评论,就像是一个先生一般。
要是把那些磨磨唧唧的装逼打脸写出来,我能写二十章,没什么营养,所以打算直接几句话带过,把最好的的写出来。
这一卷差不多快完了,第二卷便是征途的开始,第一卷写的是建安三魁,第二卷便是江湖轶事了,酒馆里的很多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也是本书最长的一卷。
最后,求个票!
哦对了,小七是公的,不是母的。
第八十八章:你知道个锤锤
“张兄早啊。”
公孙羽照常来酒馆喝酒,今天倒没有别人,只有他一个人来了。
颜宇寒回过头,见了公孙羽不由得惊呼道:“师哥?”
“宇寒,你怎么在这?”公孙羽楞道。
张铭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两人道:“你们认识?”
“认识。”公孙羽点头道。
公孙羽在书院的时候有些朋友,颜宇寒便是其中之一,因为颜宇寒作了一首烂诗,公孙羽说了两句,两个人便认识了,说起来也是不打不相识。
公孙羽年长颜宇寒几岁,在书院里的辈分也比颜宇寒大一翻,自然就是师哥,而公孙羽离开书院之后,两个人也没断了联系,时不时会邀着闲逛。
“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来吗?”张铭问到,平时公孙羽可不会一个人来。
公孙羽点头道:“明日便是双七了,书生他们都在做准备,我也是忙完才过来的。”
“这样吗……”
“不说这些了,先喝酒。”公孙羽从怀里摸出了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颜宇寒倒是感觉有些奇怪,于是便问道:“师哥,这酒很好吗?”
“你不知道?”公孙羽解释道:“看来你是没喝过吧,喝了你就知道了,再上一壶,算他头上,可以吧。”
“可以。”张铭道。
公孙羽又付了八两银子,张铭收了银子便去打酒去了。
“这怎么能行。”颜宇寒算是听出来了,公孙羽这是要请他喝酒。
公孙羽笑道:“你还怕我没银子吗?”
颜宇寒不好意思拒绝,因为他知道公孙羽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总归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没过一会,两壶梅花酒就被端了上来。
公孙羽拿起了酒壶,见张铭还没走远,忽然想起昨晚的事,于是便道:“对了,那鹊桥仙是张兄所作吗?”
张铭回过头,毫不犹豫的答道:“不是。”
“呃……”颜宇寒本想说些什么,但没想到这么居然没有承认,到嘴的话也没说的出来。
“怎么?”公孙羽疑惑道。
颜宇寒连忙摇头道:“没什么。”
“不是张兄,那还会是谁呢?”公孙羽摸着下巴思索着。
颜宇寒看了一眼公孙羽,心道:那除了掌柜还能是谁。
公孙羽摇了摇头,嘀咕道:“管他呢,喝酒喝酒。”
颜宇寒拿起了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公孙羽倒了杯。
“梅花酒比较温润,若是在冬日里喝最为合适,今天倒不是很合适,试试?”公孙羽道。
“好。”颜宇寒答应一声,随即仰头喝下。
当颜宇寒喝过之后,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公孙羽这般不在乎,这酒卖八两银子,当着是值了。
酒似春风般温润,暖意如朝阳。
颜宇寒有些痴了,倒不是醉了,是因为这酒,实在是太好了。
公孙羽看着颜宇寒笑道:“如何?”
颜宇寒回过神来,眼中仍余些震惊,答道:“……人间仙酿!”
两人杯碰杯,不知不觉之间一壶梅花酒便喝完了。
张铭见他们喝完了酒,于是便走了过去。
张铭找公孙羽道有些事情,主要还是因为那戏本,上次去戏场人家门都没让他进。
“我这里有点东西,能帮我出手吗?”张铭道。
公孙羽道:“什么东西?”
“戏本,勾栏戏本。”张铭道。
公孙羽有迟疑道:“戏本?张兄自己的写的?”
“算是吧。”张铭道。
张铭走到楼上将那抄有《桃花庵》的戏本拿了下来,给了公孙羽。
公孙羽看了看这戏本,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我不懂勾栏戏,评不了好坏,张兄你打算卖多少银子?”
张铭摇头说道:“多少银子无所谓,我不缺银子,如果真有勾栏收了,开唱的时候我想去看看。”
“那好。”公孙羽想了想,嘴角浮现出笑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说道:“事成之后我要张兄准我带一坛游人醉出酒馆。”
“三壶,不能再多了,也不用事成之后,就现在。”张铭道。
“好。”公孙羽也没讨价还价,答应了下来。
莫说是三壶,一壶都无所谓,这勾栏戏本就算再不好,只要是自己出手,便不怕没人收。
颜宇寒倒是对那戏本有些意思,平时他也喜欢听戏,有些了解,他从公孙羽手中接了过来看了看,通篇看完之后,暗自感叹了一句:“就连戏本,都写的如此好……”
不愧是张兄!
………
明日便是双七,最重要也是最热闹的一天。
街上每隔几步便有卖花灯的小贩,前几日倒没像这般,只是今天,整个街上都成了卖花灯的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纸灯笼,孔明灯,以及宣纸笔墨,卖的都多了不少。
每家每户都会出门购置,到了明日夜晚,花灯会飘满河流,带着人们的夙愿飘向远方。
公孙羽与颜宇寒走后便没有人再来了,一直到下午太阳快落下山的时候,都是一人一猫守着酒馆。
张铭抬头望天,见天边都被染成了黄色,揉了揉眉心,嘀咕道:“黄昏了啊……”
柜台上摆着笔墨纸砚,张铭一直从正午写到现在,写的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主要还是为了练字。
一纸、一笔、一墨,别无他物,张铭要自己静心,因为酒馆本就空闲,很容易让人感觉浮躁。
打小的时候他曾接触过毛笔字,但小时候玩闹,不爱这个,到了现在却觉得那一撇一捺都是深意。
“喵呜。”小七醒了过来,它睡了许久,在酒馆的日子都是无聊的,每日皆是吃喝睡觉,找不到乐子。
张铭将小七抱了起来,对它说道:“知道双七节吗?”
“喵?”小七睁着大大的眼睛,很是疑惑。
张铭本想摸摸它的胡子,谁知道被小七一爪子拍开,似乎是很排斥的样子。
张铭撇了撇嘴,说道:“明天天上的仙女会与他的爱人会脚踏仙喜鹊于天边相会,知道吗?”
小七点头,却半知不解,就算没听懂它也点头。
因为据它所知,点头似乎是万能的,能回答所有问题。
张铭拍了拍轻轻拍了拍小七的额头,笑道:“你知道个锤锤你知道。”
“喵……”小七挠头不解,难道点头大法失效了吗?
张铭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酒馆外天边的黄昏。
明日便是七夕了,嗯……似乎与自己没多大关系,若是真与自己有关系,反倒是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