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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宣纸     我与我的江湖酒馆txt下载     我与我的江湖酒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穿新衣吃花生

    “价钱都在墙上,自己看。”

    “啊?哦,好。”

    “还有酒馆的规矩,自己看看吧。”

    “规矩?好的。”

    裴远有些迷茫的望向了一旁墙上标注的酒类以及张铭写的歪歪扭扭的酒馆规矩。

    “掌柜,我们那日喝的是什么酒?”裴远问到。

    “梅花酒。”张铭将桌上的衣服铺开,是一件小衣服,专门为小七设计的。

    “那来两壶梅花酒吧,十六两对吧?”裴远从衣袖里摸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万春辉站在后面不说话,他脑子笨,这种事都是裴远来的。

    “等着。”

    点了酒后,两人便在酒馆里坐了下来,等着上酒。

    万春辉打量着这酒馆的环境,心想好像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于是便低声说道:“裴哥,我看这好像也没什么啊,那酒这里真有卖吗?”

    “等上了酒再说,我也迷糊着呢,不说了,酒来了。”裴远坐直了身子,看向了端酒过来的张铭。

    张铭从内屋端了两壶梅花酒放在了桌上,也没说什么便回了柜台。

    裴远看着掌柜的背影,心想这掌柜的话还真是少,上酒都一句话都不说。

    万春辉嗅了嗅那酒壶内溢出的酒香,忽然眼一亮,激动道:“裴哥,我闻着了,就是这味,就是那天那个酒!!”

    “真的?”裴远闻言也激动了起来。

    “骗你作甚么。”

    “快尝尝,快尝尝。”

    二人端起酒壶立马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便是一杯下肚。

    “这……”裴远与万春辉对视着,眼中全是惊喜。

    没有错了!

    就是这酒,他们苦苦寻了一天终于算是被他们寻到了。

    这绝世美酒真被他们给寻到了。

    这一刻,在城外吹了一夜冷风的他们,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二人默默喝酒,也不说话,就好像是发了财一样,悄悄的,不敢出声。

    ……

    张铭坐在柜台上,将小七的衣服整理好之后,看向了一旁的小七,他打算让小七先试试这衣服。

    小七忽然感到背后一凉,扭过了头,看到了盯着他的张铭,有些迷茫,叫了一声:“喵?”

    “来。”张铭微笑着朝小七招了招手。

    小七见面瘫脸居然笑了,浑身都炸毛了,警惕了起来,这货绝对是有阴谋。

    它觉得自己还是离张铭远一点的好,这笑容真是太吓人了。

    “跑?”张铭眉头一挑,直接抓住了想跑的小七。

    “喵呜!!”小七奋力抵抗,奈何被提了起来,四只爪子胡乱挥舞,无法挣脱。

    “跑什么啊,我给你穿新衣服,专门给你做的。”

    “别乱动,我给你穿衣服。”

    “喵!!!”

    “啪。”反手就是一巴掌。

    “喵……(委屈巴巴)”

    张铭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衣服穿在了小七的身上,可不容易,这家伙老动,不过打一巴掌就乖了,也好解决。

    “看看怎么样?”张铭摆弄着小七,左看看右看看。

    这布料是青灰色的,不是特别的艳丽,主要是为了迎合小七的一身白,看着稍微干净一些。

    小七低着头,挠了挠脖子的地方,一副十分不愿意的样子。

    张铭撇了撇嘴,说道:“怎么了嘛,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吗,我又没强迫你。”

    “喵。”小七翻了个白眼。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对,你没强迫我,真不知道是哪个狗东西拍了我一巴掌。

    张铭摸了摸下巴,看了许久,觉得这衣服正好合身,于是便道:“行了,先给你脱下来,晚上给你洗个澡,明天再穿。”

    小七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任由眼前这个大魔王摆布。

    真是太欺负猫惹!

    给小七试了衣服之后,便没什么事了,张铭便准备把昨晚上完成的任务给接收了。

    【任务:酒会头名(已完成)】

    【任务内容】:参与青雨楼一年一度的酒会并获得头奖。

    【任务奖励】:将军行(酒品)、随机武学感悟机卡×1、随机下酒菜×1。

    【PS:任务奖励已发放至系统背包,请注意查收!】

    ……

    【随机武学感悟卡】:随即获得武侠人物的部分武学感悟,不可重复使用。

    “这是个好东西啊。”张铭摸了摸下巴,武学感悟卡,在他看来就相当于是一些游戏中的灌顶,不过却不是修为,而是经验。

    张铭又看向了另外两样东西。

    【将军行(烈酒)】

    【酒品等级】:中等精品

    【特殊功效】:正心

    【PS:材料已下发至酒馆仓库!】

    ……

    【正在打开【随机下酒菜】,请稍等……】

    【恭喜宿主获得下酒菜:【酒鬼花生】,已下发至酒馆仓库。】

    张铭看了看这两样东西,还算是满意,将军行到时候再找个机会酿出来,现在还不着急。

    至于酒鬼花生,他倒是有些好奇是什么味道,本想喊着小七一起,谁知道这家伙躲到了门口去,估计是被自己给吓到了。

    走到内屋,张铭便见到一旁又多了个大缸,大缸上还贴着一个醒目的红纸,上面写着‘酒鬼’二字,想来便是那酒鬼花生了。

    打开大缸的顶盖,一股花生与酒香混合的香味扑面而来,大缸里面都是剥好的好生。

    张铭的眼前一亮,嘴里赞叹道:“这花生好香!!”

    他舀了一盘子花生出来,盖上大缸的顶盖,捻起一粒花生扔进了嘴里。

    “咔。”

    “好脆,唔,不错。”张铭忍不住又抓了两颗扔进了嘴里。

    他端着一盘子花生悠哉的走了出去,回到了柜台前。

    小七听到后方的柜台传来了动静,它扭过头一看,正好看到了张铭吃花生的一幕。

    小七眼前一亮,立马从门口跑了过去,小腿一蹬便跳到了柜台上。

    “喵。”小七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

    张铭见小七讨好自己,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他推了推盘子,说到:“吃吧,这玩意有的是。”

    小七听到这话很是欢喜,低头叼了颗花生米嚼了起来。

    这酒鬼花生很脆,张铭也不担心小七咬不破。

    “怎么样?好吃不?”张铭问到。

    “呜。”小七抬起头,腮帮子鼓的老大,里面全都是花生米,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跟个仓鼠似的。”张铭笑了笑,还别说,小七现在这样子真有点像藏食物的仓鼠。

第六十二章:那两个上青楼划了一夜拳的奇人

    一人一猫吃着酒鬼花生,有滋有味。

    裴远和万春辉没一会便把两壶梅花酒给喝完了,仍有些意犹未尽。

    “这酒真是人间仙酿……”裴远晃了晃空荡的酒壶,不知不觉就喝完了。

    万春辉也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于是便朝柜台方向喊到:“掌柜,再来两壶酒!”

    裴远之前看了酒馆的规矩,可万春辉却没有看,见万春辉如此说,于是便道:“万狗子,这酒馆有规矩的,每人一天只有一壶。”

    “啥?”万春辉愣了愣。

    张铭闻声望去,嚼着花生开口说到:“他说的不错。”

    裴远或许觉得号有机会,眉头一挑,问到:“掌柜,加钱也不行吗?”

    “是。”张铭面色平静回答道。

    裴远点了点头,便没有再问了。

    他是这么觉得的,这么好的酒,若是真没有些规矩的话,那真是没天理了。

    万春辉挠了挠头,有些疑惑为什么裴远没有再追问下去了,说不定有机会的。

    裴远看了他一眼,说到:“你别想了,这么好的酒,就卖八两一壶,知足了。”

    万春辉砸了砸嘴,略微有些不爽,嘀嘀咕咕的,“可是……我还没喝够啊。”

    裴远翻了个白眼,说到:“明天再来就是了,你也别想着动手了,这掌柜的可是公孙羽的朋友,不好得罪。”

    万春辉张了张嘴,没说出口,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二人起身,准备回建安城了,出来了一夜,估计裴家和万家的人都着急坏了,回去免不了一顿打的。

    “掌柜告辞,我们改日再来。”裴远拱手告别。

    “行。”张铭点了点头,抓了颗酒鬼花生送入嘴里,没作回复。

    这人倒是挺聪明,没有来烦自己,而且懂规矩,不像之前那些人,总要刨根问底,要是再多两个这样的人,这规矩都不用贴了。

    临走的时候,裴远看了一眼桌上的白猫,想起今早的事嘴角不由得一抽,随后跟着万春辉扬长而去。

    裴远刚走出门,便看见官道上驶来两辆马车,只是看了一眼,也没在乎。

    “走了,万狗子。”

    走着走着,只见那马车忽然停在了二人的身旁,裴远抬头看向了马车上的人。

    只见公孙羽从幕帘后探出头来,看向二人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来找了啊。”

    “羽哥,真是巧啊。”裴远笑着拱了拱手。

    “就是打个招呼,以后来喝酒倒是可以一起来,就这样,你们去吧。”

    公孙羽摆了摆手,裴远拱手告辞,便在官道上分道扬镳了。

    两辆马车从裴远的身旁穿过,裴远扭头看着,好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万春辉见裴远默不作声,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便问了一声,“裴哥,怎么了?”

    裴远回过神来,露出了平时的笑容,摇头说到:“没什么。”

    万春辉挠了挠头,见他不说,自己也没再问了。

    裴远此刻心里想着,公孙羽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与别人,他裴远不过是个纨绔公子而已,但若是公孙羽的话,自己代表的可是裴家。

    裴远虽然爱玩闹,却深知建安世家这趟浑水,就这么点地方,几大世家争来争去,若是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会万劫不复,所以他很少去接触这般的事,也不随便结交外人。

    他思索着公孙羽刚才那句话,到底是忽然提起,还是说有意结交,若是如此,那便要小心应付了。

    马车内坐着三人,分别是公孙羽、宋书生、吴蛮子,闷葫芦刘易寒早晨练剑便没有来。

    “羽哥,刚才那两人是谁啊?”宋书生开口问道。

    “裴远和万春辉。”公孙羽平静的说到。

    听到这话,宋书生思索了片刻,总算是记起了这两人。

    “那两个上青楼划了一夜拳的奇人?”

    “对,就是他们两。”

    “哈哈哈,原来是这两个憨货。”吴蛮子笑出了声,他也想起了这两个人,绝对是建安城的一大特色。

    片刻之后,两辆马车停了下来。

    公孙羽看向了驾马的白发老翁,开口说到:“木叔,这里的酒可好的打紧,要进去尝两杯不。”

    木叔便是这辆马车的车夫,他摇了摇头,笑道:“大公子,我就不了,老夫不好这口。”

    公孙羽点了点头,也没再问,便下了马车。

    另一辆马车也停了下来,驾车的是张伯。

    熊婉婉先下了马车,看向车内的江柔,柔声道:“妹妹小心。”

    熊婉婉牵着江柔的手下了马车。

    公孙羽看向吴蛮子,说到:“蛮子,帮我把里面的那个长盒拿出来,动作小心些。”

    张铭听到外面的声音,从柜台上站了起来,心里暗道:“公孙羽这么早就给自己送东西来了?”

    张铭离开柜台走上前去。

    公孙羽一行人都是熟人,除了没见到存在感最少的刘易寒外,几乎都来了。

    吴蛮子手里还捧着个盒子,想来就是张铭要的东西了。

    “喵。”小七见到江柔与熊婉婉,立马就奔了过去,在二人脚底下转来转去。

    熊婉婉笑了笑,蹲下身来摸了摸小七的额头,笑道:“小七,有没有想姐姐啊。”

    “张兄,这东西我给你放哪?”公孙羽指着吴蛮子手里的盒子问道。

    “我来吧。”张铭上前准备接过吴蛮子手中的盒子。

    吴蛮子没有松手,反而是问到:“掌柜,这东西可有点分量,拿的住吗?”

    “没事,你松手就是了。”

    吴蛮子松手,那盒子里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重,不过张铭也算是半个武者,拿这个盒子倒是容易。

    “啪嗒。”

    张铭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放在了柜台上,他打开了木盒的盖子,长琴青楠呈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张铭双眼泛着亮光,伸出一只手拂过青楠的琴弦。

    弦如玉,琴如金。

    这青楠长琴,当真是绝美。

    当张铭的眼神定格在青楠身上的时候,系统忽然有了反应,张铭一愣,思绪被拉入了一段回忆之中。

    这是一段关于前朝乐师的故事。

    张铭听那吴掌柜说过,这个乐师姓林,也是当年皇宫里最为出众的乐师。

    关于这青楠琴的故事,也一段段的出现在了张铭的脑海之中。

第六十三章:四十多年前的往事

    四十三年前,天下各方大旱,朝廷赈灾却被各地的贪官污吏谋私而去,难民聚集,有义士揭竿而起,乱象丛生。

    晋王萧何顺势起兵,十万大军剑指长安。

    朝廷派兵平叛,一连数月都未曾拿下,这支原本十万人的大军一点点的扩大,一点一点的蚕食着一座又一座的城池,又有各地义军投奔,达到了四十万人的规模。

    次年,四十万大军兵临长安城外,朝廷于长安城的驻军却只剩下了仅仅十万余人,朝廷大势已去,长安大乱。

    长安仅剩的十万余驻军,死守长安,丝毫不退,死战三日有余。

    城墙之上满是尸体,无人去收,冰冷的鲜血顺着城墙的缝隙流下,这十万大军,仅仅三日便只剩下了两万余人。

    这场战役最终都是要败的,晋王几次劝降,未有一人胆怯,全都选择了死战。

    晋王大怒,一气之下发起总攻。

    “杀!!”

    长安城城门大开,城内两万余将士蜂蛹而出,高吼一声,眼中微红,视死如归。

    “随我杀敌!”

    大将军领着这两万余人,长枪所向,是为家国,是为长安。

    宁死不屈!

    两万对四十万,这无异于是以卵击石,最后当然是败了,但在这场战役之中,晋军却足足损失了八万余人。

    这一切的原因,要说起那日的一位女子。

    刀光剑影,尸体遍地,只见那长安城上忽然多了一道身影。

    那女子解下背后的长琴,放于城墙之上。

    晋王萧何远远的看着城墙上的那道身影,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疑惑。

    “铮!”

    恍惚之间,城楼之上响起阵阵琴声。

    城下大陈兵士如波浪般起伏,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

    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褪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

    女子轻抚琴弦,下方惨叫四起,个个狰狞无比,她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水,闭上了双眼。

    忽然之间,琴声急促了起来。

    “铮铮铮……”

    “杀!!杀!!杀!!”

    “杀!!”

    战场之上的军士听到这琴声忽然暴动了起来,眼中出现了血丝,浑身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长枪刺入肩骨,他们好像不知疼痛一般,手握着长枪,面色狰狞,将那长枪硬生生的拔了出来,派军被吓傻了,只见那军士怒吼一声,一剑封喉。

    “杀!!”

    霎时间,这两万余人不再是像蚂蚁一般无力,如猛虎下山,局势大变。

    后方晋王萧何看到这一幕大惊,看向旁边的谋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何身旁站着一位文质彬彬的谋士,那谋士面色平静,开口说到:“殿下,这两万余人看似势不可挡,可却坚持不了多久,只需周旋一番这些便会力竭而死。”

    “力竭?为何?”

    “那琴声虽能让这些人如疯魔一般,却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那为何我方将士却未受影响。”

    谋士想了想,答到:“应是提前服了某种药物。”

    那谋士看向那城墙上弹琴的女子,城墙之下的陈军仿佛任由她摆布一般,谋士的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铮!”

    琴声跌宕起伏,城墙上的女子咬着牙,嘴角溢出一抹鲜血,但她的手却从未停下。

    琴声不断,军士也如疯魔一般,大杀特杀。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三个时辰

    那风中猎猎招展的‘陈’字纛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

    ……

    这八万余人半个时辰时间竟还有四万余人在挥舞着手中长剑,他们身上满是鲜血,双眼无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四十万余晋军,半个时辰只杀了陈军一万人,而自己这边却折损了将近七万余人。

    以两万对四十余万,斩七万余人任有余力,琴声不断,人便不败。

    城墙之上,那女子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身子都佝偻了起来,十指之上满是鲜血。

    “铮……”

    琴声戛然而止。

    “噗。“女子猛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胸膛趴在了长琴之上。

    三个时辰早已是她的极限,若不是苦苦支撑,她早已累倒在了这城头,望着那四万余将士倒下的身影,她的眼中闪过些许悔恨。

    战场上,原本如猛虎一般的军士忽然变的软弱无力,涣散的目光也恢复了色彩,但只是片刻,全身的疼痛便让他们晕了过去。

    剩下的万余人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这一幕幕让人背后发凉。

    “杀,杀……”倒下之前,这些军士嘴里喃喃着这一个字,手中紧握长剑,死不瞑目。

    大将军背后的披风低垂,他手中的长枪垂落,鲜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道血线。

    大将军抬起头,满地尸骸,大地染血。大将军目中悲凉,心中孤寂。

    “再有十万甲,何以破长安……”

    大将军低下了头,长枪撑着身子,未曾倒下,气息却已断绝。

    战场上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四万余人直直倒下,还未倒下的人也被围攻绞杀。

    战争结束了。

    城楼上的女子面色苍白,嘴角挂着鲜血,她的手指颤抖着,早已无力。

    她微微抬头,艰难的撑起眼皮,看向城下,她的身子微微颤抖,最后砸在了那架长琴之上。

    黄城足今古,

    白骨乱蓬篙。

    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城池,城楼之上更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

    无人上前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长安破了。

    ……

    长安城破,晋王萧何入长安,即日登基。

    萧何称皇,未改国号,改年号为天和,这位幸运的皇帝一路上好似畅通无阻一般,坐上了那个位置。

    那日的将士谁也忘不了,攻入长安城的最后一场战役。

    十万人对四十万人,这场大战双方死伤共计十八万余人,城外早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众人也忘不了城墙上那个抚琴的女子,也永远都难以忘记那一幕,他们不想再碰到这样的敌人,如疯魔一般的军队,不知疼痛,不记生死。

    后来他们才知道,那位坐在城墙上的女子,实际上,不过是皇宫中的一位乐师罢了。

    长安城头之上,这位乐师趴在那架长琴之上,她靠着一人一琴,两万将士,斩了晋军八万余人。

    最后却落了个力竭而死。

    十根手指,无一完整,琴弦之上,满是鲜血。

    ……

    ……

    【玄级连锁任务-收集(第一阶段)【完成进度:2.5/5】】

    “张兄?张兄?”

    张铭忽然听到身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回过神来,答道:“啊,怎么……”

    公孙羽有些疑惑,他刚才见张铭好像是失了神一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说张兄,我喊了你三遍你可都没听到,这是在想什么呢。”公孙羽笑道。

    张铭看了一眼长琴秦楠,他摇头岔开了话题,“没什么,喝什么酒,我去给你们拿。”

    “拿五壶梅花酒,一壶游人醉。”

    “好。”

    张铭将酒端上了桌,随后便回到了柜台前。

    他看着那长琴,满脑子都是那长安城头抚琴力竭而死的乐师,借琴声奏十万大军如虎如狼。

    力竭而死的不仅是那城头的乐师,那闻琴暴动的八万余人或许皆是如此。

    这琴声是魔音,能够控摄人心神,激发人的斗志,但这样做的后果却是无法控制了,最后那一刻,那剩下的四万大军皆是因为琴声消失而倒在地上,力竭而死。

    若是没有城头抚琴的女子,或许,这十万大军早就败了。

    眼前的这架长琴,便是当初的立在城头的长琴,这琴弦上或许还留有当初那乐师留下的鲜血。

    只是可惜,这十万大军最后还是败了,四十万对十万,败,已经是注定的。

    当真是一位奇女子。

    张铭忽然想起了之前的梁书榕,那箫声似乎与这乐师的琴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皆可称为魔音。

    到最后,梁书榕落了个魔门之人的称呼,遭世人唾弃,而这乐师,虽力竭而死,却受世人敬仰。

    梁书榕是错的?这乐师便是对的?也许不然,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若是世人分的善恶,而不是正魔,或许这个世上值得敬佩的人会更多更多。

    张铭轻轻拂过青楠长琴,长疏了一口气。

    这般女子,怎么就落了个力竭而死……

    可惜了。

第六十四章:最差不过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乐师死了,却留下了眼前的这架长琴。

    或许,这青楠长琴也如那乐师一般,是为不朽,若非如此,岂会流落四十载未曾损坏。

    张铭摇了摇头,叹息道:“要是再有个十万人,说不定真就没有改朝换代的事了。”

    不过他仍有些疑惑,那晋王萧何到底是有何本事。

    晋王从太原一路打到长安居然都畅通无阻,说的迷信点,倒是有些像受天命眷顾一般。

    一个王爷,靠着十万人就打穿了整个大陈,这都快能写一本书了。

    甚至都有些玄幻。

    张铭对弹琴还是很有兴趣的,这青楠琴也是万众无一的长琴,他有时无聊也可以学学这长琴到底是如何弹奏的。

    也好打发时间。

    ……

    酒馆里的众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语。

    书生和蛮子如往常一样斗嘴,江柔有好几日没有喝到梅花酒了,倒是有些想念。

    酒馆门外

    张伯仍旧坐在那台阶上,背对着酒馆。

    不过今日,倒是有人陪着他坐在了那里。

    那人唤做吴福,年过半百,满头白发,胡须剃的干干净净,原是公孙家的大管家,年老迟暮之后做了车夫。

    “老兄弟,为何不与你家小姐进去喝酒?”吴叔开口问道。

    张伯扭头看了他一眼,开口说到:“我进不去。”

    吴叔只是干笑了一声,也没再问什么。

    沉默了片刻。

    吴叔忽然又开口说到:“我与你说个故事吧,如何?”

    张伯扭头看着这位满头白发的车夫,没有说话。

    吴叔笑了笑,开口说到:“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话说多年前,江湖上出了一位玩刀的厉害人物,年纪不过十余岁,却厉害的打紧,连败几大江湖老手,有了不小的名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刀法这么厉害的一个少年,连刀都不练了,最后却跑去学了什么拳法。”

    “朋友你说好不好笑,呵呵。”吴叔干笑两声,看着身旁这位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老人。

    张伯面色平静,开口道:“确实挺好笑的。”

    张伯顿了顿,接着说到:“既然如此,我也跟你讲个故事吧。”

    “哦?”吴叔有些好奇了起来。

    “当年有个厉害的少年,孤身投戎,十七八岁就上了战场,杀了几个人,赚了军功,最后进了那秘谍司,不过几年时间,便成了秘谍司中第一人,但谁知道,才过了没多久……”

    张伯笑着看着眼前的木叔,继续说道:“皇帝换人了,那人也成了丧家之犬,不知道逃到了那里。”

    吴叔的眼睛眯了起来,但脸上还是一副微笑,他开口道:“不知朋友是从哪来听说的这个故事。”

    “道听途说。”张伯道。

    “这样啊。”木叔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你那故事又是从哪来?”

    “老夫也是道听途说。”

    两个暮年的老者坐在台阶之上,说了两个故事之后便没再说什么话。

    酒馆里争吵的声音不断,吴蛮子与那书生划拳输了。

    吴蛮子看着眼前的这杯游人醉,在犹豫喝还是不喝。

    “喝!臭蛮子,别说话不算数,你莫不是怕了?”宋书生笑讽道。

    “怕?老子会怕?喝就喝,不就是一杯酒吗。”

    吴蛮子举起那游人醉,又犹豫了。

    吴蛮子想了想,最后还是喝了下去,游人醉喝一杯倒是没什么事。

    “舒服。”吴蛮子赞叹一声,也是因为这是第一杯,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痛快的就喝了。

    “再来再来!”吴蛮子挥起了手,想着要再赢回来。

    “来就来!”

    “五魁首……”

    “六六顺……”

    ……

    吴蛮子看着眼前的这杯游人醉,额头上流下了冷汗。

    他又输了。

    宋书生阴笑道:“我说蛮子,你就快喝吧,愿赌服输啊。”

    吴蛮子抬起头,骂骂咧咧道:“我说你这个臭书生,不好好读书,划拳怎么这般厉害!”

    “读书是读书,小爷我以后可是要去投戎的,不学点本事,怎么打好关系。”宋书生道。

    吴蛮子撇了撇嘴,说到:“别整天把你那投戎投戎挂在嘴边上,就你这身板,两军交战都能把你吓的尿裤子。”

    “放屁,读书是读书,打仗是打仗,小爷我可是文武双全。”

    “就你,还是算了吧。”

    “我以后就是要去投戎,关你什么事。”

    “……”

    两个人又吵了起来,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能吵起来。

    熊婉婉跟江柔也是有说有笑的,倒是公孙羽倒像是成了个孤家寡人,自顾自的喝着酒。

    公孙羽或许也是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便开口插话道:“我说书生,你真那么想去参军吗?”

    “啊?”宋书生正和吴蛮子吵着呢,一下子被打断了思路。

    “我说你真就那么想去参军?就不怕死?”

    宋书生骇了一声,说到:“这有什么,参军多好啊,到时候去北边打北漠人,杀他个片甲不留,赚个九转军功,当个小将好不威风。”

    “最差也不过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我又不怕。”

    公孙羽笑了笑,说到:“你爹不揍你都算好的了。”

    “这跟我爹有什么事,我要参军,他又拦不了我,悄悄去。”

    宋书生这辈子有两大志愿,第一就是能够考个举人进朝廷当官,第二就是去西北投戎,平时也一直在念叨着几个愿望,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么坚持。

    “那你可得多练练武。”公孙羽平时都只当是个笑话听,因为就书生这条件,参军估计都没人要。

    “嗯?”宋书生看向了桌上的酒杯,这才反应过来,开口道:“合计着臭蛮子你这是在转移我的视线呢,快把这酒给喝了,别耍赖。”

    “他乃乃的……”吴蛮子郁闷不已。

    说到底,这第二杯游人醉吴蛮子最后都还是没喝。

    太阳逐渐落下,几人在酒馆里呆了将近有一个多时辰。

    虽说要了游人醉,但最后还是没有喝完,不过是一人喝了一杯,不敢喝第二杯。

    众人道了个别,木叔与张伯牵拉马车,几人便打道回府了。

    酒馆再次安静了下来。

    夜幕降临

    小七似乎对顾青山之前送来的那盆幼苗起了兴趣,时不时伸出爪子摸一摸。

    张铭坐在柜台前,门外吹来一阵大风,空气中还有些湿润的感觉。

    张铭走到酒馆门口,天上的繁星早已被乌遮挡,他嘀咕了一句:“今夜可能要下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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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雨夜雷声

    “轰隆!”

    一道强光划过天际,仿佛要把天空都给撕裂开,随震人心魄的雷鸣隆隆传来。

    酒馆被这雷声震的吱吱作响,小七早已躲到了楼上的被窝里。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屋顶的瓦片上,雨水从屋檐上流下。

    酒馆内的烛火摇晃着,张铭站在门口,轻声嘀咕了一句:“打雷了。”

    “沙沙沙……”

    雨夜之中,一道身影朝着建安城的方向奔袭,点地之间雨水飞溅。

    “轰隆!”

    雷光照亮了整个雨夜。

    只见那人面庞冷峻,额头之上带着一道浅浅的刀疤,身着黑衣紫边劲装,腰间两侧分别挂着两柄长刀,背上别着一架手弩。

    雨水从面庞上划过,那人好像从未感受到那豆大的雨水,飞奔而去。

    …………

    今夜琼楼内没什么客人,换做去年这个这个时候,早已是人满为患。

    城内本该被花灯照亮,此刻却未见一点微光,街道之上还有漂泊的破灯笼,商贩们也早已收摊,喧嚣之声也消失殆尽。

    今夜的建安城,一点也不热闹。

    要怪只能怪今夜的大雨。

    玉琼楼的雕栏小阁内,燕舒娴被那冷风吹的打了个寒战,她搓了搓手掌,起身走向了窗前。

    “这雨,倒是只下了个冷。”燕舒娴叹了口气,万事好像都不如意,抬手关上了窗。

    她坐在梳妆台前,取下平日头戴的首饰,三千青丝垂落而下。

    燕舒娴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眼眸之中带着迷茫。

    她忽然想起了几日前的那只白猫,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只白猫却会勾起了很久之前的回忆。

    “沙沙沙……”

    “呜……”

    玉琼楼外,雨声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阵箫声。

    “箫声?”燕舒娴心里一颤,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仔细一听却发现并不是。

    她连忙起身走到窗前,那箫声愈发明显了。

    箫声夹杂在雨声之中,呜哑哽咽,尽显萧瑟。

    燕舒娴听那箫声似乎并不熟悉,她的眼眸没了神色,似乎是对此有些失望。

    她叹了口气,本想开窗的她也不再有了想法。

    箫声戛然而止,燕舒娴转头想要折回梳妆台。

    “呜!”

    谁知这个时候,那箫声却再次响了起来,与之前不同的是,曲调完全不同。

    燕舒娴的脚步一顿,她的手臂微微一颤,连忙冲到了窗前,打开了那扇窗户。

    她放眼望去,只见那雨夜之下,站着一个撑着油纸伞的身影。

    油纸伞遮住了那人的面容,只见身形消瘦,手中玉箫呜呜作响。

    燕舒娴见到那玉箫,眼眶红润了起来,望着那消瘦的身影,“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箫声止,油纸伞下的消瘦身影放下手中玉箫。

    只见他抬起了头,面色苍白的他咳嗽了两声,望向了玉琼楼二楼的那扇窗前站着的女子。

    梁书榕勉强的寄出了一抹微笑,轻声念叨了一句,“丫头,好久不见。”

    ……

    燕舒娴从小便没了亲人,好在上天眷顾,一个老乞丐收养了她,那是在她六岁的时候,她从此便跟着那个老乞丐上街乞讨。

    乞丐爷爷是个好人,讨到什么好吃的都给她吃,自己却说不喜欢吃这些。

    “丫头,你长的水灵,以后肯定能找到个好人家。”

    “舒娴才不要嫁人咧。”

    “我说丫头,不嫁人难道天天跟我上街乞讨?”

    “可是舒娴嫁了人爷爷怎么办?”

    乞丐爷爷是将燕舒娴当亲闺女看待,说到底他也没有好好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打了个哈哈便睡去了。

    那段日子,燕舒娴睡的是破庙,吃了上顿没下顿,但她却从未感到过一丝不满。

    眨眼便是六年岁月,她也到了金钗之年,老乞丐的却一日不如一日,若是没有燕舒娴,好几次都差点过去了。

    老乞丐又病倒了,可是却没有钱再去买药了。

    小丫头拿着往日的那个破碗,画花脸,准备去城里讨点钱好给老乞丐治病。

    “丫头……”老乞丐深知自己已经熬不下去了,那满是风霜的手上布满了皱纹,“不…不要去讨钱了,爷爷可能没办法陪你了。”

    “舒娴不信,不会的,爷爷你等舒娴,买了药爷爷的病就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丫头泪如泉涌,不停摇头劝说着。

    “以后找个好人家。”老乞丐看着眼前的这个被自己养大的小丫头,眼皮砸了下来,到底还是没有熬过去。

    那一夜下起了大雪,小丫头瘫坐在破庙里,哭声响了一夜,她失去了所有。

    大雪夜里,破庙来了位客人。

    那人腰挂碧玉,手里拿着一柄玉箫,身穿着锦衣,是位华贵公子。

    锦衣公子闻着哭声走进了破庙里,见了老人的尸体,又看了看那坐在地上大哭的小丫头,明白了事情的原由。

    小丫头眼睛都哭肿了,她没有管这位公子哥,不停的哭着。

    锦衣公子坐在了那小丫头身旁,一语不发,直到那小丫头哭晕了过去。

    第二日,小丫头醒来,她撑开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公子,有些胆怯。

    锦衣公子问道:“你有名字吗?”

    见她不回答,锦衣公子继续问到:“亲人呢?”

    小丫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人顿了顿,开口道:“那你以后便跟着我,如何?”

    锦衣公子陪着小丫头将那老乞丐葬在了城外枯树下,从此之后,他的身旁便多了一人。

    燕舒娴的话很少,默默的跟在这个锦衣公子的身后,爷爷告诫过她,不要轻信别人的话,她也并未真的打算就此跟着这陌生男子走。

    一番观察之下,燕舒娴忽然发现这人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人,而且也从未欺负过她,也从未让她做过什么事情。

    那锦衣公子喜欢吹箫,每晚都要吹上两段,燕舒娴很喜欢听。

    而且那人也未骗她,跟着这锦衣公子之后,自己便没有再受过苦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梁。”

    “哦,梁公子。”

    “当不得公子,我就是个闲人罢了,你若真要喊,那便叫我梁大哥吧。”

    小丫头跟着这位公子走遍了许多地方,大江南北,山河江川,她都见了。

    她不懂为什么这位公子喜欢到处走,不过那些风景确实挺好看的。

第六十六章:一曲《浮光山河》

    那时小丫头就像个跟屁虫一般,跟在梁书榕的身后。

    这位公子哥有些怪异,有时候话很多,又时候又沉默寡言,有些时又莫名其妙的发笑,这让小丫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梁大哥,为什么你有时候平白无故发笑啊。”

    “丫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嘛。”

    梁书榕看了她一眼,露出了遗憾的神色,说道:“……你要知道,七情六欲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你梁大哥我,可不舍得丢了。”

    “啊?”

    小丫头不明白梁书榕的话,一直追问着,但梁书榕就不告诉她,后面便慢慢放弃了。

    她跟着梁书榕去了很多地方,一开始确实是在欣赏山河美景。

    她慢慢的发现,这位奇怪的公子哥似乎是在躲着什么东西。

    “梁大哥,舒娴觉得你吹箫很好听,要不然你也教舒娴吧。”

    梁书榕听到小丫头的话微微皱眉,随即舒展开来,笑道:“你可不能学这个。”

    “为什么不能学?”

    “没有为什么。”

    “不过我可以教你些别的,琴艺,想学吗?”

    “想!”

    “那我教你。”

    小丫头有了自己人生之中的第一架琴,听梁大哥说着架长琴价值不菲,让她好好保管,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

    往后的日子里,梁大哥也没听再带她云游天下了,而且找了个山林住了下来。

    小丫头很努力的弹琴记谱,争取有朝一日也能弹出动听的乐曲。

    直到有一日,梁书榕忽然找上她,与她说道:“我送你去附近城里的客栈住几日。”

    “那梁大哥你呢?”

    “我有些事,不能带着你。”

    燕舒娴倒觉得没什么,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临走之时,梁书榕却给了她一本书,只告诉她是曲谱。

    而这一走,他们便再未见过面了。

    那一日,洛溪山上箫声大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小丫头背着琴回到洛溪山上。

    一路满是尸体残骸,那山谷之下的小屋也早已破损不堪,梁书榕也不见了踪迹。

    这一次,小丫头异常的镇定。

    她翻开了梁书榕临走前给她的那本书,书上确实记载这一副曲谱,然而后面的内容,却是一段极为高深的武学。

    那武学的第一页,便写着一行大字——此术之大成者,七情绝断。

    她也逐渐明白,为什么公子总是无故发笑,无故忧伤,只是怕日后失去的时候好受一些罢了。

    “你一定没死对吧,你会来见我的对吧。”小丫头的眼眶红润,却忍着不让泪水掉下里。

    生死离别的事情经历多了,小丫头甚至都快有些麻木了。

    小丫头捏着书角,当年哪位风雪之中收留自己的公子,一定是个好人吧。

    公子从来不是什么江湖高手,只不过是一个喜欢看那山河江海的闲人罢了,她想应该是如此吧。

    自那以后,小丫头便背着长琴走遍了当年的路。

    每到一处她便弹起那书上的曲谱,每弹一半便不再弹奏,等着那个能够接上这后半段的人。

    这是个很俗套的故事,只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如今也不再能被叫做小丫头了,而现在的梁书榕,也不再是那个翩翩公子了。

    ……

    ……

    梁书榕看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子,有些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

    燕舒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柔声道:“你,这些年还过的好吗?”

    她看着眼前这个身形消瘦满头白发的梁书榕,心里一痛,当初的梁大哥,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去了一个满山是花的地方。”说到这,梁书榕顿了顿,继续说到:“那是个很美的地方。”

    燕舒娴有些欣慰,至少知道这十多年来,梁书榕过的并不苦。

    “丫头你呢?”

    “我已经不是丫头了。”

    “也是……”

    雕栏小阁内二人沉默了许久。

    燕舒娴看着这位熟悉而又陌生的‘公子’,回想起当初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大江是美的,山河也是美的。

    梁书榕捏紧了手中的玉箫,他扭头看向了燕舒娴,说起来,他这一生还有些放不下的东西,便只有这丫头了。

    “我这次来,只是想与你道个别。”梁书榕道。

    燕舒娴听到这话愣了许久,叹了口气,开口道:“我还以为梁大哥又会像那次一般。”

    “这次不一样。”梁书榕顿了顿,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我,我时日不多了……活不了多久了。”

    燕舒娴沉默了,她很清楚梁书榕这句话的意思。

    她虽不是江湖中人,但却从别人口中得知了当年洛溪山上发生的事情。

    引天地之势如体,曾经的翩翩公子变的满头白发,那白发并不是假象,他是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丫头……”梁书榕叹了口气,“你怪我吗?”

    燕舒娴摇了摇头,说到:“舒娴看遍了生死离别,思来想去,不知道该怪谁。”

    梁书榕笑了笑,看着当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如今已经这般坚强,他也没什么好挂记了。

    他本该做个了无牵挂的人,到头来却因为当初的一个小丫头留下了些念想。

    不过他不曾后悔,这辈子算是活够了。

    “梁公子。”燕舒娴柔声喊道。

    梁书榕愣了愣,他看着燕舒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声称呼。

    “舒娴当年跟着公子去过很多地方,自公子离去后,舒娴又重新走了一遍,那曲谱上该是我弹的地方舒娴都弹了,唯独差了公子这后半段。”

    “公子可愿与舒娴奏完这一曲?”

    燕舒娴强颜欢笑,说什么看惯了生死离别,到头来,心中却还是阵阵刺痛,或许要让公子失望了,舒娴从未像公子想的那般坚强。

    梁书榕沉默了许久,见燕舒娴已经坐在了长琴前。

    那长琴依旧是当初梁书榕送她的那架长琴。

    “好。”

    ……

    “铮……”

    楼外,大雨哗啦下着,狂风呼啸,而这玉琼楼的雕栏小阁内,却突然响起了琴声。

    琴声戛然而止,悠扬的箫声涌入这雨夜之中。

    “呜……”

    这一曲名为《浮光山河》,琴箫合奏。

    浮光是当初那个大雪夜里哭了一夜的小丫头,唤做燕舒娴。

    而那山河,便是当初爱遍了山河江川的公子哥,唤做梁书榕。

第六十七章:此术之大成者,七情绝断

    梁书榕手举着玉箫。

    他盯着那窗外的逐渐萧索的细雨,回想起当初的一幕幕。

    打他记事的时候起,玉箫宫弟子选取法门,他是最后一个选的,梁书榕不知眼前的这本功法是什么,只是听那教习说这叫《七情乐术》,是本没人肯要的功法。

    那教习告诉他,那是本无用的功法,练了也没用,梁书榕拿着那本功法,有些迷茫。

    无用的功法?可是……他也没得选了。

    那些人看着他,眼里没用一丝怜悯,他独自一人回到了住处,翻开了那本《七情乐术》。

    ——此术之大成者,七情绝断。

    他认得那字,只是看了一眼,觉得无所谓。

    照着那书上练,十年如一日,他依旧是一个人。

    没人问他过的好不好,教场里的所有人好像都不喜欢他,觉得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梁书榕不在乎,早也习惯了。

    十年时间,他从七八岁便开始练习箫艺,那功法只练到了小成。

    那一夜,他于后山的山谷之中练习箫艺,催动那功法。

    当群山的野兽都对他屈膝匍匐的时候,他愣住了,那时候才明白,当初这本没人要的功法,到底是何等事物。

    如此功法为何会没人练,就连教习都会提醒他们,那就是本没有用的功法。

    自玉箫宫建成以来,功法无数,而这本七情乐术却从来没有人练成过,甚至连小成都达不到。

    练了这七情乐术的人,学无所成,觉得那首页写着的大字估计也是唬人的,便扔了去,宫主也曾看过这本功法,觉得那是一塌糊涂,便扔了去。

    而这本功法,最后落入了梁书榕手中。

    他思索着,为什么自己能练道小成,而别人连入门都达不到,或许,这也是人的原因。

    ‘此术之大成者,七情绝断’这句话根本就不是这功法的后果,而是练就此法的前提。

    而恰好的是,梁书榕从小便没有什么朋友,也不知有什么感情,这一切都好像是误打误撞一般。

    若不是像他一般,或许真就无法练就这功法。

    功法小成之后,慢慢的梁书榕也明白了这功法的后果,越是练到后面,他的情感波动便越少,整个人都变的冷冰冰的。

    梁书榕忽然有些害怕了,他想起自己当初选择这本功法时想的是能够早日学成,离开这个地方,去看看那世间的繁华。

    当他被众人推为刑子的时候,他也并未反对,他想着,或许这是自己的唯一的机会。

    梁书榕还是舍不得那七情六欲。

    还未看过外面的繁华,心中还有许多夙愿未曾达成,他什么都还没有做。

    他虽是最为无情,心中却又有情,也是因此,那功法是没办法练到大成。

    大雪夜里,他见了那放声痛哭的丫头,忽然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那控制不住的情绪又在作乱,梁书榕没办法压制,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收留了那丫头。

    那洛溪山上翻天一战,他最终也未能成为一个断绝七情的人。

    遍历山河唯有取那山河江川,天地之势,殊死一战。

    当梁书榕力竭倒下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七情决断,到底是多困难的一件事。

    同样也明白了,为什么那本《七情乐术》是一本没人要的功法。

    梁书榕闭上了双眼,手中玉箫微颤。

    他不后悔自己曾经的选择,当初的七情乐术,被众人推上刑子的默认,引天地之势的那一刻,他都不曾后悔。

    一个决定舍弃七情的人,又有什么好后悔的。

    这场雨下了一个多时辰,终是停了。

    ………

    ………

    张铭关上了酒馆的大门,这场雨说巧不巧,正要关门的时候,便停了。

    张铭举着一盏油灯,摸索着楼梯上了二楼。

    小七见有光亮,从被褥里钻了下来,它对之前那雷声还有些害怕。

    张铭将油灯放在一旁,坐在床边,将小七抱了起来。

    “喵……”小七将头在张铭的怀里。

    张铭愣了愣,他发现怀里小七全身都在发抖,他从来没见过小七害怕成这样。

    张铭低头看着怀里小七,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一起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想来是一场噩梦吧。

    “不怕不怕,雨停了,不打雷了。”张铭抚摸着小七,安抚着它的情绪。

    小七感受着张铭怀里的温暖,蜷曲在张铭的怀里,它感到一阵心安。

    慢慢的,小七的身子不再颤抖,蜷曲在张铭的怀里传出了鼾声。

    张铭安了心,吹灭了油灯,抱着小七躺回床上,盖上了被褥。

    他摸了摸熟睡的小七,叹道:“就当这是场梦吧。”

    【使用随机武学感悟卡×1】

    【提醒:请宿主做好准备,即将进行武学灌输……】

    张铭抱着小七闭上了上双眼。

    一人一猫抱在一起,安然入睡。

    睡梦之中,张铭见了一场大火,一对姐弟。

    轻舟之上,琴声凄泣中暗传阵阵杀鸡,似乎在述说着十六年前的血雨腥风。

    教场之上,那琴声每是一震,便扫去大片尘埃。

    世事沧桑,人情冷暖,似乎都在那纵横江湖的女魔头身上。

    那女子眼中饱含着万般风情,无奈萧瑟,飘逸而又霸道,高傲而又从容,看似冷酷,却又温暖人心。

    “铮!”

    琴声悠扬,饱含那江湖的无奈,世事无常。

    琴声所向,是为人间疾苦,是为江湖仇怨,是为人心丑恶,是为心之所向。

    “琴,我固然要拿,人,我也一定要杀!”

    那位身穿白衣,头戴发冠的女子,终是在那场杀戮之中,带着疾风骤雨般的琴声,结束了那十六年的仇怨。

    天魔琴,江湖劫。

    那女子,唤做雪梅,但更多的人喜欢将她唤作——六指琴魔。

    【宿主获得人物雪梅(六指琴魔)【78.5%】平生武学感悟。】

    张铭头疼着从睡梦中醒来,睁眼闭眼之间,天已经亮了。

    他的脑海中好像多了些记忆,那不是自己的,而是一位女子的。

    张铭哭笑不得,嘀咕了一句:“这……没有天魔琴那还是什么六指琴魔?”

    那六指琴魔固然厉害,但她的武功却并不是很高,主要还是因为那天魔琴的厉害。

    就好像是,搞了半天,就教会了他弹琴。

    虽然如此,但却有可取之处,在那雪梅的记忆之中,有着一门武学,唤做《天龙八音》。

第六十八章:六指琴魔

    天龙八音。

    这门武学乃是六指琴魔绝学,此琴法一经弹奏瞬间山崩地裂,威力巨大无比。

    在那六指琴魔的世界中,配合天魔琴天下无人能敌,山河变色。

    无差别攻击,并且这门武学施展起来的破坏力十分强大,群战最为适合。

    这门武学张铭一获得便达到了小成地步,不过也没关系,百分之七十多,能达到小成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少了天魔琴啊。”张铭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可惜。

    他扭头看向了一旁熟睡的小七,这小家伙累坏了,到现在都还没醒。

    张铭摇了摇头,起床洗漱。

    “咯吱。”

    酒馆的大门被张铭推开,阳光照入酒馆内,昨夜大雨,今早的太阳倒是多了分暖意。

    张铭找来张抹布擦了擦酒馆的桌子,其实也不用擦,只是为了自己能有些事做,不至于无聊。

    擦完桌子之后,张铭扛起了锄头,往酒馆后的山坡上走去。

    说起来,那菜园他也有好几天没有去看过。

    昨夜下了雨,张铭有些担心那些菜苗被冲坏了。

    到了菜园,围栏包围着那一小块菜地,当初公孙羽送来的幼苗经过那么多天也高了不少,但距离成熟还是要些时间的。

    那几株小白菜已经长出了绿叶,估计要不了多久便能吃了。

    “杂草有点多。”张铭嘀咕了一句,扛起了锄头便开始埋头除草。

    早间酒馆基本上不会来客人,张铭也不担心有人会来,酒馆的内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自然不会丢什么东西。

    锄完杂草之后,张铭放下锄头休息了一会。

    山间还有些潮湿。

    一场雨下来,空气倒是好了不少,地上还有些小白花开了,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花香。

    思绪远扬,张铭看着那边上头的艳阳,这样的日子真是清闲如意。

    以前没时间停下脚步,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最为风光的不是那终点有什么,而是路途之中的风景。

    ……

    扛着锄头回了酒馆,张铭洗了个手,照例拿出了笔墨纸砚,写起了昨日的事情。

    【前几日掌柜去建安城内,比起上次,那城楼之后繁华了不少,花灯彻夜点着……】

    有时间写记事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情,就好像是写日记一样,若是连这样的时间都没有了,那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笔尖落下,张铭吐出一口浊气,看着纸张上的字有些欣慰。

    “这字总算是有点样子了。”

    酒馆墙上贴着的规矩,那字有多丑就不提了,现在这字好了不少了,主要还是多练练才行。

    笔墨干了之后,张铭便将那纸张收了起来。

    小七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张铭扭头望去,一人一猫对视了一眼。

    张铭看着小七刚睁开眼睛,又闭了上去。

    没过几秒,小七传出了鼾声。

    “???”张铭有些懵,这简直就是迷惑性行为。

    猫真是懒惰的生物,这一秒入睡可真是不吹的。

    一时间也再没什么事做了,张铭将那架酒会得来的长琴——青楠,拿到了楼下。

    “呼。”

    张铭搬个长凳坐在了门口,长琴放在那长凳上,他则是坐在了地上。

    触摸到琴弦的那一刻,张铭有些意动,感觉有些不一样了,那六指琴魔的记忆灌输在张铭的脑海之中,每一根弦都是那么的熟悉。

    “铮。”

    张铭眉头一皱,指尖传来痛楚,他以前没弹过琴,自己那十指嫩白,总归是有些不习惯。

    他随意弹了段旋律,琴声婉转悠扬,与那坊间乐师弹的相比一点不差。

    只是这一段旋律本是悲伤,却弹出了一种悲情孤傲的感觉。

    “六指琴魔……我被影响了?”张铭坐在青楠前,微微一愣。

    为什么那琴声是孤傲的?

    刚才那段旋律说起来根本就不是属于他自己的。

    而是那六指琴魔的,他张铭可不是个孤傲的人,弹不出这样的琴声。

    或许,这也是那武学卡的弊端,只有自己慢慢消化才能逐渐适应过来。

    将那些繁琐事务抛之脑后,张铭十指有些发红,不过并无大碍。

    他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弹一曲凤求凰吧。”

    张铭可不知道这凤求凰的曲谱,都是来自六指琴魔的记忆之中,还有许多曲谱,他只是觉得这一曲名字蛮好听的,便想弹这首。

    “铮~”

    琴声再起。

    凤求凰,正调慢三、六弦各一徽,以四弦为宫之羽调。

    如歌的琴声,如春风绿过田野,如雨笋落壳竹林,似拍案涛声,又如一往清水,悠扬,悦耳。

    “凤兮凤兮归故乡……”张铭嘴里念叨着那首《凤求凰》,与这琴声相互附和。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

    琴声忽然停了,诗也还没有念完。

    “嘶。”张铭倒吸一口凉气,举起右手看了看。

    右手食指上破了道口子,是被那琴弦所划伤的,鲜血涌出。

    张铭立马将流血的手指包进了嘴里,跑到酒馆里去找能够包扎的东西。

    “这琴弦怎么这么细……”

    张铭咬了牙咬,按理说,一般的琴弦顶多也就是划破点皮,而他这却是化了道口子出来。

    他想起了这长琴的厉害之处,楠木底,冰蝉丝,到底还是让自己受罪了。

    张铭走到了楼上,找了块布,倒了点游人醉在伤口上后,便包了起来。

    走出酒馆的大门,张铭看着放在长凳上的青楠,有些无奈,看样子,这琴也不是随便就能弹的。

    “得多练练才行啊。”张铭叹了口气,将青楠收了起来。

    这个时候,小七从楼上跑了下来,似乎是听到了刚才的琴声,有些疑惑是谁在弹琴。

    当它看见抱着长琴的张铭的时候,有些懵了。

    “喵?”小七叫唤了一声。

    张铭看了一眼小七,说到:“醒了?你看我干嘛,刚就是我弹的,怎么样,好听不?”

    小七翻了个白眼,它不信张铭的话,见琴声不见了,它又跑回了楼上,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切,还看不起我。”张铭撇了撇嘴,好歹自己也算是一个有才艺的人了。

    这大白猫,真是越来越没眼力见了。

第七十章:怒斩江

    梁书榕说的是那朝廷鹰犬—十兵卫。

    当年的洛溪山一站,十兵卫去了三人,没一个人活着回去,全都死了,自那以后,朝廷便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若不是后来自己被人搭救,说不定自己早就尸骨无存了。

    “你连刀都拿不起了,还有心管这些事?”

    “人老了,总是有些多管闲事。”

    “那我还得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是吗?”

    “那当然。”黄老头儿伸手抓向了桌上的酒壶,取了个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要你一杯酒,就当是报酬了。”

    黄老头儿仰头灌下那杯酒,放下酒杯。

    满口黄牙的老头忽然严肃了起来,开口道:“你可别提前死了。”

    黄老头儿不希望梁书榕死,自己的期许还放在他的身上。

    这个年代再也没有一个像梁书榕那样的疯子了,若是没了,那便真的没了。

    路过顾青山与玉玲珑时黄老头儿开口说到:“老头子今天没心情喝酒了,你们喝吧。”

    黄老头儿径直走出了酒馆。

    顾青山与玉玲珑对视一眼,也没拦着,只是心中有些疑惑,黄老头儿今天似乎有些多事,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张铭从内屋里走了出来,两壶酒放在了酒馆的桌上,朝顾青山喊到:“酒。”

    “哦,来了。”顾青山回过神来,扭头对玉玲珑道:“玲珑姑娘,我们还是喝酒吧。”

    玉玲珑柔声道:“玲珑知晓了。”

    玉玲珑用余光瞟了一眼梁书榕,随后便坐了下来。

    另一桌上,燕舒娴见梁书榕紧皱着眉头,内心很是挣扎,开口问到:“出了什么事吗?”

    梁书榕抬起头来,眨眼间眉头便舒展开来,脸上浮现出了笑容说道:“没什么事。”

    梁书榕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便道:“丫头,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酒都还没喝完,便要赶我走吗?”燕舒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梁书榕看着燕舒娴,有些无奈。

    “舒娴送了公子便走。”

    燕舒娴微微一笑,她怎么能不明白,梁书榕这又是要赶自己走了,就如当初在洛溪山上一般。

    梁书榕沉默了,燕舒娴这是铁了心要留下了。

    在哪刹那之间,梁书榕伸出了右手,朝着燕舒娴的穴道点去。

    “啪。”

    梁书榕愣住了,只见燕舒娴抓住了他的手,让他动弹不得,“你学了武功?”

    燕舒娴面带笑容,没有说话,抓着梁书榕的手不放。

    她今天,是铁了心要留下。

    ………

    ………

    黄老头儿独自一人坐在城外五里处的一颗树下,他看着那通往建安的官道。

    他在等一个人。

    片刻之后,身穿黑衣紫边劲装的男人手持着双刀出现在了黄老头儿的视线之中。

    “来了啊。”黄老头儿笑了笑,站了起来。

    黑衣男子看着眼前的这个白发老头,皱了皱眉,停了下来,看向了黄牙,冷冷的说道:“让开!”

    黄老头儿只是笑着,淡淡的开口说到:“朋友,就不能坐下来聊聊吗?”

    “多管闲事。”

    黑衣男子没有任何废话,伸出左手抽出了身侧的第一把刀,那是一把朝廷制式雁翎刀,刀身上泛着淡淡的血光,这刀下不知死了多少人。

    “唰。”

    刀光一闪,黄老头儿连退两步,躲开了那四溢的刀气。

    黄老头儿双手负背,摇头叹道:“这一刀可欠点火候。”

    黑衣男子皱了皱眉,眼前这个白发老头来历不明,而且看那样子,似乎是个棘手的人物。

    “聊聊?”黄老头儿挑眉笑了笑。

    黑衣男子右手拂过右侧的另一把刀,那刀鞘为鱼皮包裹,上有鎏金装饰,从外看刀身长曰三尺五寸。

    黑衣男子忽然动了,长刀出窍,眨眼之间,一道刀光朝黄老头儿斩来。

    “唰!”

    黄老头儿眉头一皱,小腿发力,整个人升了起来,那刀光从他的身侧闪过,只差分毫。

    落地,黄老头儿看向了那黑衣男子,嘀咕道,“苗刀斩?李家后人?”

    黑衣男子沉默着,手持双刀朝着黄老头儿奔来。

    “踏。”

    黄老头儿轻功了得,那双刀未挨到他半分,黑衣男子回头望去,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我玩刀的时候你还在和泥巴呢。”黄老头儿有些怒了。

    这朝廷的人就是这般,除了会杀人啥也不会,好好坐下来聊聊难道就不行吗。

    黑衣男子不动了,手持着双刀,那冷眸之中尽是杀意。

    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杀人,若是有人阻挠,那便都杀了便是了。

    黄老头儿冷了一眼那黑衣男子。

    只见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才落下来的树叶。

    黄老头淡淡的开口说道:“老头子我有十几年没用刀了。”

    那人手持双刀,闻言眉头一挑,警惕的看着这个白发老头儿。

    黄老头儿将那枚树叶夹在指缝之间,他是不用刀了,但他却从未忘记过刀是怎么用的。

    “我早年有一刀,名为怒斩江,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行不行。”

    黄老头儿说这句话时面色平静,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呼……”

    官道之上忽然卷起了大风。

    刀罡席卷而来,那沉重的刀意让黑衣男子有些喘不过气来。

    刀客船行,一怒斩江。

    十余年前未曾再出现的一刀,在这建安城外再现了。

    那刀意如江海般磅礴,秋风清掠,大袖展动,霎那间山道之上风起云涌,狂飙般的刀气漫天而起。

    黑衣男子眉头紧皱,那白发老者的‘刀’应是为那大江所准备,翻江倒海。

    刀罡附着在那枚树叶之上,看似脆弱的树叶仿佛有着斩江之势。

    黑衣男子避无可避,两柄长刀横于胸前,阻挡那刀罡。

    然而,那携带着斩江之势的刀气却迟迟未来。

    只见那枚被刀气包裹着的树叶在到达黑衣男子身前的时候便裂开了。

    树叶作为载体,受不了那强大的刀意,就如硝烟一般消散在了黑衣男子的眼前。

    与那令人窒息的磅礴刀意也消失殆尽。

    眨眼之间,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微风袭过……

    那粉碎的树叶随风而散。

    一切都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

    没有那斩江一刀,只有一枚破碎的树叶。

    “呼。”黑衣男子见状松了口气,抬起头直直盯着那白发老头儿。

    黄老头儿站在黑衣男子前方,只是摇了摇头,自嘲般的嘀咕道:“啧,果然是老了,不行了。”

第六十九章:将起!

    建安城南的中心处有一颗槐树,据说是这棵槐树是由当年箫皇亲自种下,已有五六十年的时间了。

    若是没什么意外,这老槐树怎么都能活过百年。

    距那槐树百米处,有几家商铺,在几家商铺中间,还有处勾栏,里面人声鼎沸,戏已开场许久。

    只见那槐树前走来了一身穿黑衣紫边的冷峻男子。

    此人身材魁梧,面色冷峻,腰间分别挂着两把刀,背上别着一柄弓弩。

    昨夜雨中狂奔的人也是如此,腰间别着两柄跨刀,背上还别着一把长弩,皆是面色冷峻,想来是一个人了。

    黑衣男子沉默不语,只是往右走了两步,又往左跨了一步,最后停了下来,似乎在等着什么。

    片刻之后,那勾栏之中走出来一位身穿麻衣的矮小男子,他直奔槐树底下而来。

    “跟我来。”矮小男子路过那黑衣男子之时低声嘀道了一句,继续朝前面走着。

    黑衣男子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那矮小的男子带着他走到了巷子深处的院子,待黑衣男子进了院子之后,他便将门关了上来。

    矮小男子领着黑衣男子走到了院子的一口枯井前,开口道:“下去吧。”

    黑衣男子好像是习惯了这样的事,脚尖一点,施展轻功进入了枯井之中。

    这枯井之中暗淡无光,井底还有些潮湿,估计是昨夜大雨的原因。

    “踏。”黑衣男子平稳落地。

    在他右边墙上有一扇孤零零的小窗,小窗四周全都是黄土,他朝着那小窗走了过去。

    黑衣男子刚走到窗前,那小窗内便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何人来此?”

    黑衣男子漠然,面色平静的说道:“大陈,十兵卫。”

    窗后的人听到十兵卫三字有些惊讶,继续问道:“有何为证?”

    黑衣男子扯下腰牌,放在了窗前。

    窗户被打开了一个小缝,顺着微弱的灯光还能看见那浑浊的双眼。

    腰牌通体褐色,上面雕刻着十只不同的飞禽走兽,猛虎、苍鹰、长蛇……无一重复。

    而这个腰牌中间雕刻的是一只苍鹰,代表着这个人的身份。

    那道目光确认了那腰牌的真假之后,便将腰牌还了回去。

    黑衣男子收回了腰牌,开口道:“我要白玉箫的消息。”

    那扇窗后的人沉默了许久,片刻之后,那沙哑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有。”

    那人顿了顿,继续道:“拿独孤叶近期的动向来换。”

    黑衣男子皱了皱眉道:“没有。”

    “你有什么?”

    “最近剑阁出了件……”

    那扇窗后的人听到‘剑阁’眼前一亮,直接打断道:“换了。”

    黑衣男子得知了白玉箫的消息之后便离开了这处院子。

    枯井之下安静了下来。

    那窗后的人听了剑阁的消息之后面色有些凝重,嘴里不知是在嘀咕着什么。

    “剑阁……白玉箫……前朝,最近怎么这么乱。”

    ………

    ………

    建安城外,梁书榕走进了那江湖酒馆内。

    只是有些不同的是,今日的他带了个女子来。

    燕舒娴戴着面纱,背后背着长琴,看向梁书榕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情愫。

    柜台前的张铭看到这一幕眨了眨眼,也没多问,只是说到:“喝什么?”

    梁书榕看着张铭,平静的说道:“两壶梅花酒。”

    张铭点了点头,随后便去内屋打酒去了。

    两壶梅花酒被端了上来,燕舒娴戴着面纱,坐在梁书榕的对面,这位乐师今天是来给梁书榕送行的。

    梁书榕倒了杯酒,对燕舒娴开口说道:“这里的酒还好。”

    “嗯。”燕舒娴微微点头,尝了尝那梅花酒。

    一口下去,她有些惊讶,这酒给她的感觉很是微妙,尤其是那淡淡的梅花香,回味无穷,这酒好喝的让她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酒好是好,就是太柔了,适合丫头你喝。”

    “公子已经第二次喊错了,我已经不是丫头了……”

    “这样吗……”梁书榕微微一楞。

    已经不是丫头了啊。

    也是,都过去了十多个春秋了,若还是个丫头,那才是不正常呢,只是,他就是有些改不了那习惯。

    这时,酒馆又来了一人,眼看着马上便要到了正午时分,顾青山带着玉玲珑与黄老头儿来喝酒。

    “张兄!”

    顾青山打了个招呼,张铭点头答应了一声。

    玉玲珑余光一瞟,看见了酒馆内坐着的梁书榕与燕舒娴。

    黄老头儿眯起了眼,径直走向了梁书榕那桌。

    “呃……”顾青山见黄老头儿走了过去,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要做什么。

    张铭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别在酒馆动手。”

    玉玲珑听到张铭的话心中有些疑惑,他这样的人也怕麻烦吗。

    黄老头儿跟梁书榕是有仇怨的,张铭很不喜欢有人在自己的酒馆里动手,毕竟这是他在这个世界赖以生存的一切。

    黄老头儿也不会的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梁书榕面色平静,好似没有任何波动,给自己倒了杯酒,看着黄老头儿站在了自己的身旁。

    燕舒娴有些疑惑,不明这人是谁。

    黄老头儿咧嘴一笑,说到:“几日不见,你身旁怎么多了个丫头?”

    “与你何干?”梁书榕平静的说道。

    黄老头儿摇了摇头,继续道:“是与我无关,只是你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

    “听说你在建安城里四处闲逛,难道不怕再死一次吗?这次说不定就没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了。”

    燕舒娴眉头一挑,看向了梁书榕,见他没有要动手的样子,便忍了下来。

    梁书榕仰头喝了杯酒,轻笑道:“我看你是有毛病。”

    黄老头儿露出满口黄牙,阴阳怪气的说到:“老头子只是想提醒提醒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黄老头儿顿了顿,俯身在梁书榕耳边低声说道:“魔门?你那里是魔门的人,四十多年,总会有人的知道的。”

    梁书榕浑身一怔,沉声道:“谁告诉你的!”

    “你猜。”黄老头儿戏虐般的说道。

    梁书榕眉头一皱,那段四十多年前的往事从脑海深处浮现,那是个一个说出来就会死的秘密。

    燕舒娴不知道那黄老头儿到底是说了什么话,居然让梁书榕这般大惊失色。

    梁书榕忽然平静了下来,他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灌下。

    梁书榕扭头看向黄老头儿,面不改色的说到:“那些烦人的家伙要来了,是吗?”

    “应该快了。”黄老头儿道。

第七十一章:江湖第二位剑仙

    梁书榕喝酒倒酒,越喝他便越觉得这酒喝的越不是滋味,不如那游人醉来的痛快。

    燕舒娴坐在他的对面,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一旁摆着那架长琴,依旧沉默。

    终了,那酒壶里再也倒不出一杯酒来,梁书榕眉头一挑,放下了酒壶。

    “喵。”

    这时,酒馆的楼梯上传来了一声猫叫。

    小七睡醒了,一蹦一蹦的从楼梯上跳了下来。

    它环视了一番四周,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七的眼前一亮,立马就跑了过去。

    燕舒娴扭头望去,见到了那熟悉的白色身影,她愣了愣,有些惊喜道:“是你啊小家伙。”

    “喵。”

    小七跳到了燕舒娴的身上,它闻了闻燕舒娴身上的味道,确定自己没有认错。

    柜台前的张铭见到这一幕,嘴角一抽,心里嘀咕着:“这女的又是谁……”

    你这渣猫,到底在外面认识了多少漂亮姐姐。

    梁书榕看了一眼燕舒娴怀里的白猫,淡淡的说道:“你喜欢狸猫?”

    燕舒娴抚摸着小七的额头,开口道:“也不是,只是这猫……它的眼睛很漂亮。”

    梁书榕看了一眼小七,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说到:“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这酒馆掌柜养的。”

    他时常晚上来喝酒,也曾见过这白猫,只是不知道燕舒娴为什么会认识这猫。

    “呜。”小七发出了呻吟声,不得不说,漂亮姐姐的手法就是不张铭的要温暖。

    小七余光一瞟,看到了放在一旁的长琴,它的眼前一亮,站起身来走到了长琴旁。

    “喵。”小七抬起头看向燕舒娴,用它的爪子指了指那长琴。

    它要听琴。

    燕舒娴委婉一笑,摸了摸小七的脑袋,说到:“今天没空,下次弹给你听,如何?”

    “喵呜,喵。”小七拍了拍长琴,它执着着想要听燕舒娴弹琴,因为好听。

    不给它听,它就闹,总之就是要燕舒娴弹给她听。

    “这白猫是在耍无赖。”梁书榕撇嘴说到。

    燕舒娴见小七这般模样,一时间有些无可奈何。

    这时张铭走了过来,一伸出手一把抓起了趴在燕舒娴的琴上小七。

    小七愣了愣,它只感觉自己好像被提起来了,扭过头一看,这才看见黑着脸的张铭。

    “喵?”小七冲张铭叫唤了一声。

    燕舒娴抬头看向了张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打扰了。”张铭念叨一句,随即便提着小七往柜台走去。

    “喵!!”小七张牙舞爪的,四根蹄子不停的扭动,它要逃离魔抓。

    然而张铭根本就不理会它,抓着它就不放手了。

    “噗。”燕舒娴见状笑出了声,那白猫现在的样子可真是可爱。

    另一桌的顾青山见状微微一笑,对玉玲珑说到:“看吧,张兄终是忍不了了,小七怕是要被收拾了。”

    玉玲珑朝柜台的方向望去,只见小七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被张铭提在空中。

    它似乎是放弃了反抗。

    “也就只有张兄的猫这般,就喜欢讨好你们这些漂亮的女子,我都没见它找过我一下。”顾青山撇嘴说到。

    “只是只猫而已,顾公子说笑了。”玉玲珑道。

    顾青山耸了耸肩,说道:“我可没说谎。”

    张兄的猫是啥德行他可清楚的很,拿张兄的话来说,小七就是只渣猫。

    张铭坐在柜台上,双手提着小七,让它悬在半空中,一人一猫对视着。

    “可以啊你。”张铭看着它,想着要如何收拾它才好。

    “喵。”小七眼神坚定,就好像是宁死不屈一般。

    张铭是真不知道这姑娘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七又没去过别的地方,到底是从哪认识的。

    “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张铭抖了抖小七,这家伙就是欠,真当自己不动手就无法无天了。

    就在此时,酒馆外走来一人。

    张铭放下小七,看了过去,是个生面孔。

    那人身穿紫袍,约莫弱冠之年。

    一双剑眉,鼻梁高挺,又有一双明眸,腰间别着一柄长剑,剑柄上连接这着一串玉珠。

    只见到他喉结轻轻一动。

    顷刻间,男子原本显得温和的脸,却是瞬间有着一股温润的味道散发出来。

    但那种面孔之下,仿佛是一种刀锋般的冰寒与凌冽的内心。

    紫袍男子眼眼眸深邃,扭头看向了一眼梁书榕。

    梁书榕回望去,眉头一皱,对坐的燕舒娴见状也警惕了起来。

    顾青山与玉玲珑看到这紫衣男子的那一刻皆是一愣。

    “燕…北安……”

    若说这年轻一辈中最为出色的,除了六大门派的行走之外,便只有那么几个人,而眼前这紫袍少年便是其中之一。

    这人没有江湖名号,只因为那燕山试剑之后,众人在他名前加了二字,是为剑仙。

    江湖第二位剑仙,燕北安。

    燕北安六岁习文,熟读兵法,十六岁以兵法入武,领悟杀伐之剑,十年苦读兵法,在他领悟的那一刻,境界直逼宗师之境。

    他领悟了自己的道,是为杀伐,是那兵书之中的千军万马,铁骑兵甲。

    十六岁的玄境巅峰!

    就算是江湖上的各大行走也没有如此成就。

    从一个从未习过武功的人到玄境巅峰,只用了一夜时间,从那之后,燕北安便开始了他的传奇。

    燕北安化名北玄,以易容之术入了那江湖第一杀手势力——飞花台。

    不到半年时间,北玄成了飞花台天字杀手,那半年里,他接下的任务皆是一剑封喉,未有败绩。

    以他的底蕴足以晋升宗师之境,但他却一直曾突破。

    在飞花台当杀手的日子过去了两年,他逐渐厌倦了当杀手的日子。

    剑客是孤独的,燕北安也是如此。

    那一日,他修书一封便消失了,那时起人们才知道,那天字杀手北玄,原来是燕北安。

    后来有江湖人说起,说是在边塞见过他。

    那日黄沙满天,燕北安一人一剑,屠北漠十余甲,随即踏马而去,留下的只有十余具尸体。

    当他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是在燕山试剑台上。

    燕北安一人守擂,十余位成名剑客败在他的手中。

    这一守便是一天一夜。

    那晚下起了大雪,他静坐在擂台之上,无人再敢上前试剑。

    但最终,他没能再站在那个擂台上,因为当晚来了一个人。

    那人叫做独孤叶,天下第一剑客,也是唯一一个被冠以剑仙之名的剑客。

    那一夜,大雪飘然,但当二人拔出剑的那一刻,满天的雪花都消散了,世间仿佛安静了。

    那夜还在燕山之上的剑客有幸见识了那震慑天地的两剑。

    燕北安剑是杀伐,如千军万马踏剑而来。

    独孤叶的剑却是最为纯粹的剑,这天下好像就只剩下了剑,风是剑,雪是剑,那一草一木似乎都是剑。

    燕北安败了,但在他败了之后,却看着剑仙独孤叶,缓缓开口。

    “天下第一,我不与你争。”

    “但那万剑之首,必须是我燕北安。”

    “我燕北安……”

    “今日入宗师剑仙之境!!”

    那一夜,燕北安说了一句话便入了宗师之境。

    自剑仙独孤叶后,江湖上终于出了第二位剑仙。

第七十二章:你又没问。

    剑仙这一称号,并不是具体的战力境界,而是对于剑的领悟。

    而被称作剑仙的人,是将自己的剑道走到了巅峰。

    就如燕北安的杀伐之剑,而他的剑中也有自己的理解,千军万马,排兵布阵,是为兵法。

    燕山试剑,燕北安成为陆地剑仙之后便消声灭迹了,江湖上也没用半点消息流出,现在却在这出现了。

    玉玲珑眉头一触,有些出乎意料,她的心里暗道:“连他都来了。”

    玉玲珑看了一眼那梁书榕,这人,面子可真够大的。

    【警告!警告!有宗师之境武者进入酒馆,是否驱逐?】

    “否。”张铭取消了系统的通知,眉头紧皱。

    眼前这个紫袍男子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于之前的那些宗师境高手,这个人的危险,要远高于他之前所见。

    燕北安一语不发走到了柜台前,看了一眼张铭,平静的说到:“拿壶酒。”

    “要哪种酒?”张铭看着他说道。

    “随意便好。”

    燕北安的话很短,说完这句话放下银子之后便朝着酒馆里走去,随意找了张桌子,便坐了下来。

    张铭看着这人的背影皱了皱眉,收起了桌上的银子,便去内屋打酒去了。

    最后拿了壶梅花酒上来,张铭将酒放在了燕北安的桌上,燕北安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张铭离去,他见玉玲珑还有顾青山时不时看向了紫衣男子,张铭便明白,这个人绝不是来喝酒的。

    坐回柜台上的他更加注意这个这个紫衣男子。

    要是一会打起来,把自己桌子啥的打坏了,可就不好了。

    梁书榕见这人进来之后便坐在别处喝酒,一时有些疑惑,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人绝对是冲着他来的。

    燕北安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那酒香飘散。

    燕北安看着梅花酒皱了皱眉,随后端起酒杯仔细看了看,随后送入口中,细细一品。

    他看着手中这个空着的酒杯,看了许久,才嘀咕了一句:“这酒……有点意思。”

    燕北安扭头看了一眼那柜台前的掌柜,见张铭手里抱着一只白猫,也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燕北安扭过了头,继续给自己倒酒。

    张铭眨了眨眼,也扭过了头,他可不怕这人,只要是宗师之境,他都能对付。

    从燕北安进了这酒馆开始,酒馆里边沉默了下来,顾青山与玉玲珑也不说话了,梁书榕与燕舒娴也是如此。

    酒馆里除了倒酒声便没有其他的声音了,一时间落针可闻。

    张铭皱了皱眉头,轻声嘀咕道:“这气氛,不是很好啊。”

    “喵。”被张铭钳着的小七也很是赞同,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不说话了。

    张铭砸了砸嘴,抱起小七,嘀咕道:“走,咱们去搞点花生吃。”

    “喵。”

    小七叫唤一声,一提到吃的它就兴奋不已,尤其是那内屋里的花生。

    没过一会,张铭便端着花生从内屋走了出来。

    小七屁颠屁颠的跟在张铭的后面,路都不看,就盯着张铭手里的花生。

    它的嘴里还有两颗,这玩意可硬可硬了,有些难嚼,不过确实好吃。

    正好路过顾青山那一桌,酒鬼花生的香味瞟到了顾青山鼻尖,他抬起头一看,便看到张铭端着一盘花生走了出去。

    顾青山的注意转移到了那花生之上,立马喊住了张铭,“张兄!”

    张铭扭过头看向他。

    “你手里那盘花生……”顾青山指着张铭手里那盘酒鬼花生说到。

    张铭指了指酒馆的价目表上,上面已经多了一行。

    【下酒菜,酒鬼花生,二两一盘。】

    顾青山望了过去,有些疑惑道:“张兄怎么不早说?”

    张铭看着他,面色平静道:“你又没问我。”

    “……”顾青山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吧,张兄这性格,真是气人。

    “那张兄给我那一盘酒鬼花生。”顾青山道。

    张铭收了顾青山的银子,随后便将手里的那盘花生放在了柜台上,进去给顾青山拿花生去了。

    小七跳到了柜台上,嘴里的两颗花生已经被它给吃完了,对着那盘花生伸出了爪子,真香,再来一颗……

    张铭将一盘酒鬼花生端上了桌,随后便回到了柜台前。

    他看向正在吃花生的小七,那盘子里的花生少了不少。

    小七腮帮子鼓鼓的,比上次鼓的还大,张铭抓起了它,皱眉道:“你藏了几颗?”

    “唔。”小七整个嘴巴都装满了,叫都叫不出来了。

    张铭脑门上刷起三条黑线,扒开了小七的嘴,花生从小七的嘴里一颗一颗的掉了出来。

    “吐出来!”

    “呜呜……喵……”

    一颗…两颗…七颗…十颗……十四颗!

    “啪。”的一声,张铭拍在了小七的脑门上,黑着脸道:“你怎么藏的了这么多,你那嘴是气球吗?也不怕噎死?

    他才走了多久,这家伙居然往嘴里塞了十四颗花生,可真行。

    “……”小七郁闷了,它好不容易才塞进去的啊。

    “又不是不给你吃。”张铭撇嘴道。

    张铭教训着小七,小七委屈巴巴的趴在桌子上,时不时掏一颗花生往嘴里塞,吃完一颗再吃下一颗。

    顾青山看着眼前的这盘花生,伸出手拿了一颗放在眼前仔细看着。

    玉玲珑捂嘴轻笑,说到:“公子,这就是普通的花生。”

    “那可不一样,这可是张兄卖的花生。”

    顾青山说着,便将那颗花生放进了嘴里,细细一嚼。

    酒鬼花生略带点酒香,盐味适中,最关键的是,这花生特别的脆爽,而且还有股独特的香味。

    “好吃!”顾青山瞪着眼睛,他果然没猜错,张兄拿出来的东西,绝对是好东西,二两银子一盘,值了。

    玉玲珑愣了愣,有些疑惑。

    真有这么好吃吗?

    “不信你尝尝。”顾青山抓起一颗花生递给了玉玲珑。

    玉玲珑将信将疑的尝了尝,尝过之后她便明白了。

    花生爽脆可口,是个很好的下酒,而且这味道……当真没得说。

    玉玲珑扭头看向了柜台前的张铭,有些疑惑:“张公子不是酿酒的吗,怎么下酒菜也做的这般好。”

    “谁知道呢,这花生真不错……唔。”顾青山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把花生。

    玉玲珑微微一笑,她想着是不是该提醒一下顾青山注意形象。

第七十三章:公子,一路珍重。

    燕舒娴眉头轻挑,时不时瞟向对面那一桌的紫衣背影。

    那紫衣男子自顾自的喝酒,根本就不回头望一眼,仿佛就像是一个路人一般,但却又不是一个普通的路人。

    这紫衣男子到底是何人?

    梁书榕扭头看了一眼那紫衣男子,见他还是没有动静,于是便对燕舒娴说到:“该走了。”

    燕舒娴收回目光,点头道:“舒娴再送梁大哥一程。”

    梁书榕摇了摇头,说到:“不用,你还是你早些回去吧。”

    他明白,当他踏出酒馆之后的路,将是一段不平常的道路。

    梁书榕平时没多少夙愿,但有一些仇怨是他一直放不下的,玉箫宫、魔门、朝廷,这仇家真是太多了,几乎就是半个江湖了。

    他想着,自己反正都快死了,就算是不为名利,也要求个求死而无憾。

    燕舒娴抱起长琴跟上了梁书榕的步伐,走出了酒馆。

    当梁书榕离开酒馆之后,那燕北安动了,他喝下了最后一杯梅花酒,拿起一旁的玉坠长剑,迈步离开了酒馆。

    梁书榕一走,燕北安也走了。

    顾青山嘴里嚼着花生,见这形式有些疑惑,他扭头看向玉玲珑,问道:“梁书榕和燕北安有仇吗?”

    玉玲珑摇了摇头,她看着顾青山,开口道:“燕北安,应该是来保梁书榕的命的。”

    顾青山听到这话有些疑惑,燕北安与梁书榕有什么交集吗?而且据他所知,梁书榕也没有认识过什么人。

    剑仙燕北安,可不是随便就能让人请来的。

    玉玲珑眉头一挑,将那原因缓缓道来。

    ………

    ………

    一步一步,梁书榕离酒馆越来越远,也离这建安城越来远远。

    燕舒娴紧跟在梁书榕的身后,一语不发,手里抱着长琴。

    微风徐徐,燕舒娴三千青丝飘动,拂过脸颊。

    这官道旁皆是山林,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日月轮转,仍旧无人在此,路过这里的人是孤单的,而这山花谷树却不孤单。

    二人之间本该有着说不完的话,但到了这时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走到了一处凉亭前,梁书榕停下了脚步,转身叹了口气,说到:“就到着吧。”

    燕舒娴愣了许久,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才感到一丝痛楚,对她来说离别不是常事吗。

    “到这吗……”燕舒娴轻声嘀咕了一句。

    她想要跟着梁书榕,如当年一般,当年的那个小丫头,当年的那个梁大哥。

    梁书榕看着她,他自然知道燕舒娴在想什么,当黄老头儿告诉他那件事之后,他就决定自己的身旁就绝不能再有一个人。

    燕舒娴愣了许久,她叹了口气,撇去了心头的想法。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清楚,梁书榕与她之间到底该如何关系。

    当年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小丫头,梁书榕会接受她,而现在不同了,就算自己如何说,他都不会再接纳自己了,因为梁书榕清楚,他快死了。

    “公子,一路珍重。”燕舒娴眼眶微红,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人又让自己红了眼。

    梁书榕点了点头,他看着燕舒娴那微红的双眼,毅然决然的扭过了头。

    迈步……

    燕舒娴伸了伸手,想要挽留,但到嘴的话却又变了样:“自此一别,可还会相见?”

    梁书榕没有回头,只是顿了顿,继续朝前走。

    燕舒娴忽然变得有些憔悴,面色苍白了起来。

    微风徐徐,建安城外的长亭前,官道上,十年前的小丫头与那梁公子再次离别。

    小丫头也不再挽留,梁公子也未再多说。

    两个人似乎都已经放下了。

    梁书榕不敢回头,朝着前方走着,眼眸之中好像失去了什么一般。

    “铮……”

    背后忽然传来了微弱的琴声,梁书榕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

    他已经走过了百米。

    燕舒娴坐在长亭内,望着他,抚动那琴弦。

    自此一别,那浮光山河中,可能便再没了那山河二字。

    梁书榕微微一颤,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的扭头走去。

    那琴声之中饱含情愫,挑动之间饱含悲意。

    见梁书榕扭过头,燕舒娴心中一颤,她收回了手,琴声断了。

    燕舒娴看着那人的背影,如今已经这般陌生。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指尖微动。

    “嗒。”

    一滴泪水划落,落在那琴弦之上,泪水被一分为二。

    梁书榕走了,带走了燕舒娴十三年的期盼。

    带走的是燕舒娴心中所剩无几的温热。

    当梁书榕转身的那一刻,燕舒娴明白了许多事。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或许有些人,再也不见,才是最好的安排。

    ……

    “梁大哥,你怎么不爱说话的。”

    “没什么好说的。”

    ……

    “梁大哥,冰糖葫芦,舒娴买的,快吃!”

    “你吃吧,我不爱吃这个。”

    “不行,公子必须吃!”

    ……

    那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燕舒娴浑身一怔,那一刻,她体内内力流转,《七情乐法》迈入了小成境界。

    燕舒娴自嘲般的笑着,她不明白,自己要这功法到底有何用。

    有情更似无情,她本无情,却又奈何情绕心尖。

    她的背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燕舒娴扭头望去,来人正是那酒馆内的紫衣少年。

    燕北安打量了她一眼,开口道:“你这功法很有意思。”

    燕舒娴面色平静,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紫衣男子。

    燕北安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可惜这功法寻常人练不得,若是有人练成大成,在这江湖上必能独占一席。”

    “你是谁?”燕舒娴发问道。

    “哗啦。”

    燕北安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紫衣飘然,整个人叫好像是飘起来一般,眨眼便消失在了燕舒娴的眼前。

    燕舒娴看着那紫衣男子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这人,虽是冲着梁书榕来的,但似乎却并不会伤害他。

    ………

    ………

    酒馆内,玉玲珑说起了梁书榕的事,张铭一时有些好奇,于是便凑上前去。

    玉玲珑给顾青山倒了杯酒,开口说到:“四十多年前晋王萧何举兵谋反,夺了那皇位,皇室子弟全都入了死牢,那前朝皇帝更是被萧何一剑刺死。”

    “但是当年……”玉玲珑抬起头,沉声道:“并不是没有人逃出去。”

    顾青山想起了自己在监察院翻卷宗时翻出的一本旧典。

    他忽然站了起来,嘴唇微张,眼神呆滞,嘴里喃喃着:“六皇子李榕……”

第七十四章:六皇子,李榕。

    长安城破,皇宫大乱。

    秘碟司众人守在朱雀门前,统一的黑衣月牙弯刀,戾气横生。

    “杀!”

    从朱雀门一直到皇宫门口,血流了一路,百姓们四处逃窜,现场混乱不已。

    秘碟司三百一十七人,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这些人几乎都死在了朱雀门前。

    地上散落的月牙弯刀的刀柄上刻画这巨蟒,他们将自己最后一滴血,撒在了这山河之上。

    太和殿内

    陈皇李傲手持天子皇剑,身穿五爪金龙皇袍,站龙椅之前。

    这位年近半百的皇帝几乎已经快走到了此生的尽头。

    萧何包括其将领站在那太和殿内,静静看着眼前这位皇帝诉说他最后的遗言。

    “四十余载不过弹指间,朕这辈子做过许多错事,每每想起,朕皆是寝食难安。“

    “你要封地,朕给你,你要兵权,朕也给你,这是朕欠你的,朕从不后悔。”

    李傲上前一步,手中天子皇剑寒光潺潺,那股皇危是常人可受不了。

    这位在位四十余年的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望向那太和殿外,那里已经沾满了晋王的士兵,再不复他少年时的美景。

    李傲看着这一幕幕,那双眸之中尽是沧桑,“这个皇位,我坐的了,你萧何,坐不了这个位置。”

    萧何看着他,沉默不语。

    那双浑浊的双眼中不知道包含着多少岁月沧桑,李傲平静的说道:“朕,配得上这个皇帝。”

    “哐当。”

    天子皇剑横过脖颈,血液喷溅而出,这位皇帝最后选择在这太和殿内自刎而死。

    萧何缓缓的睁开双眼,他深吸了一口气,“传本王令,李傲死于本王剑下,葬入皇陵。”

    萧何没有要李傲那六个儿子的命,只是将他们打入了打牢之中,为的是让自己安心。

    然而在当天晚上,有一贼人夜探皇宫,于打牢内盗走一婴孩。

    十余位高手前往阻截,却根本就追不上那贼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人逃出了皇宫。

    萧何大怒,立马封锁了长安城,一连半月都未曾抓住那贼人,也未找到那个被盗去的孩子。

    那贼人轻功极高,踏雪无痕,踩瓦无声,早在当天晚上便出了长安城,那孩子也不知到了哪去。

    那孩童这成了萧何的心结,直到他做了太上皇,他仍旧因为那孩童寝食难安。

    因为那孩童是李傲的第六子,李榕!

    而那李榕,便是现在的梁书榕。

    ………

    ………

    张铭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这梁书榕,来头居然这么大,这么说的话,梁书榕倒算是前朝余孽了。

    “那贼人又是谁?能在那段时间进入皇宫安然无恙的从大牢内带个孩子出来。”张铭问到。

    顾青山回答道:“这倒不是什么秘密,这贼人唤做洪轻羽,轻功天下无双,是个神偷,因为这件事朝廷一直在追杀他,洪轻羽易容之术了得,朝廷四十余载还是没人能够找到他。”

    “盗圣?”张铭惊呼一声。

    “可以这么说吧。”顾青山道。

    张铭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刚才那个穿紫衣的又是谁?”

    顾青山抬起头,忽然有些严肃了起来,说到:“那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随后,顾青山解释起了燕北安的身份,张铭听的一愣一愣的。

    以兵法入道,掌杀伐之剑,二十几岁的陆地剑仙!

    “陆地剑仙啊……”张铭有些呆滞。

    陆地剑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感觉似乎已经超越出了武侠的范畴,就如当初自己听到梁书榕的箫声时,也是这般迷茫。

    然而自己,还不过是一个凡境的小弱鸡,如果不是靠着系统,自己说不定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顾青山喝完了那酒壶中最后一杯酒,嘀咕了一句:“他这一走,江湖与朝廷说不定会成为一滩浑水。”

    玉玲珑沉默不语,这件事江湖朝廷能置身事外的人少之又少,青雨楼必须早做打算。

    梁书榕就算不想争这皇位,都会有人推他上去,若非如此,当年为何会有洪轻羽救他出宫的事情,又为何会有燕北安来这江南。

    他若是想置身事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铭大概听懂了些,他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冒,那是江湖上的事情,自己也不算是江湖中人,只不过是一个酒馆老板罢了。

    “梁书榕得有四十多岁了吧。”张铭嘀咕了一句。

    这江湖是摊浑水,这样的事情,居然要等四十年才来做。

    顾青山漠然,说到:“如果没有十三年前的那件事,说不定那时候梁书榕便已经被推上台了。”

    玉玲珑道:“只是不知道,站在那背后的人会是谁。”

    “四十多年前的事,要查起来,几乎是查不到,还有那次魔门的大清洗,江湖人销声匿迹的人太多了。”顾青山道。

    张铭眨了眨眼,问道:“你打算参一脚吗?”

    顾青山摇头道:“我没那本事。”

    这次的事情算可是神仙打架,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顾青山了,若是以前,他还会有想法,现在就算了。

    过了一会顾青山与玉玲珑便起身告辞了,今日公孙羽他们也没来。

    酒馆又变的空荡荡的。

    柜台前的张铭摸了摸自己被划伤的手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那长琴真不能随便弹了。

    小七趴在柜台旁啃着花生,它也不怕牙疼,一直啃到现在都没有停。

    手受伤,张铭也不能弹琴来打发时间了。

    “又没意思了。”张铭撇了撇嘴。

    张铭摸了摸下巴,跑到楼上拿出了笔墨纸砚,“还是写点东西吧。”

    “剧本?嗯,这个可以。”

    当然也不是随便写写,前世他还记得一些豫剧的剧本,不过得一点点回忆,一模一样估计没办法办到,只要差不多就好了。

    一笔一划,张铭时不时停下笔思索,接着又下笔写两个字,这是个费脑子的事情。

    这第一篇,他写的是《桃花庵》,唱的是一段跨越十六年时间的悲欢离合。

    桃花庵这是豫剧的曲目,但这个世界却没有,虽然建安城内最多的是唱闽剧的,但也有唱豫剧的,只是与前身的豫剧想比有些差别,不过差别不大。

    张铭打算写出后那到那勾栏里,他想听听这个世界上的人唱出桃花庵会是怎么样的。

    主要,还是因为有些怀念吧。

    又是摸鱼的一天,唉,真是枯燥的生活。

第七十五章:林间截杀

    官道的尽头,路断了,接下来的路满是泥泞。

    消瘦男子衣摆上沾染些许积水,他回头忘了一眼,那长亭早已不见。

    梁书榕眉头一皱,望向了一边的山林,哪里稀稀疏疏的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三个身着黑衣的人从树后走了出来,这几人皆是挂着一柄令牌,形状相似,却又各有不同,几人手上拿着特质的雁翎刀,一人持戟,一人背剑,一人腰挂双钩。

    梁书榕伸手摸向腰间的玉箫,眉眼一冷,轻声嘀咕着:“这就来了吗。”

    麻烦的人总归是要来的,这些朝廷的狗也不知道在这等了多久。

    这三人越靠越近,那雁翎刀上散发着阵阵寒意,每个人眼中皆是浓浓的杀意。

    “苍鹰呢。”中间那持戟的人眉头一皱。

    梁书榕有些不解,他想起来了,那唤作苍鹰的人似乎是那十兵卫里最厉害的那个,只是没见过而已。

    “不说话?”一旁背剑的人眉头一挑,抬起手中的雁翎刀,冷声道:“那就去死吧!”

    “铮。”

    那雁翎刀从那人的手中掷出,四周的落叶被带的飘起来,眨眼之间,那雁翎刀便到了梁书榕的眼前。

    梁书榕抬起手中的玉箫,一声脆响,那雁翎刀抵在了玉箫前,距离梁书榕不足半尺。

    “梁书榕。”持戟的人上前一步,手中长戟一挑而起,对准了梁书榕,冷漠的话语再次传出:“十三年前洛溪山的账,该了结了。”

    梁书榕眨了眨眼,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是露出了一副玩味的神色,开口道:“好啊。”

    话音刚落,那手持长戟的人便奔了过来,身后一剑双钩紧跟其后。

    “吱……”

    长戟划过石块,那石块瞬间破碎,溅出火星,尘土飞扬。

    沉重的长戟扫了过来,宗师之境的气势随之而来,梁书榕心头一震,思索着这持戟人的身份。

    十兵卫…十三年前…

    若是没错的话,这人便是当初十兵卫里边的胡狼,十兵卫里也只有这一个持戟的宗师高手了。

    “叮。”

    玉箫划过长戟,沉重的力道落在梁书榕的手臂上,不可硬接,他眉头一皱,连忙施展轻功后仰而去。

    “斩。”

    那持剑人掠过长戟,抽出背后的长剑便朝着他刺来。

    以一敌三,两名玄境,一名宗师。

    同时两把长钩又朝着梁书榕追去,那手持长戟的人双臂一震,收回力道,再次朝着梁书榕刺去。

    梁书榕眉头一皱,一跃而上,长剑双钩落空,那长戟却临时变了方向。

    “踏。”

    梁书榕一脚踩在那上挑的长戟之上,稳稳的落在了上面。

    “下来!”

    “嗡。”

    那长戟猛然一挑,梁书榕脚尖收了回来,踩着一旁那持剑人的头,落在了三人身后。

    飞鸟惊奇,这山林之间多了份肃杀之意。

    “十三年前没能杀我,如今也不见得。”梁书榕望着这三人邪魅一笑,只见他手中玉箫已经放在了嘴边。

    “呜……”

    箫声四起,这片山林不再平静,宛若惊鸿。

    “稳住心神!”

    那箫声如魔音一般,那持戟的人面色凝重,稳住心神不被迷惑,一旁的二人皆是如此。

    要问为何不封闭五感,若是有用的话,当年洛溪山上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消失影响的人不仅是人,还有那山间的飞禽走兽花鸟鱼虫,成群黑蜂嗡嗡涌来,又有虎啸猿鸣,那枯树之后走出一个又一个双瞳失色的野兽。

    霎时间,这山间变的诡异的了起来。

    持戟人闷哼一声,挑戟而上,但那梁书榕却忽然抬起了头,四目相对。

    忽然之间

    那双眼眸之中忽然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那一刹那,长戟脱手,砸入了一旁的地下。

    持戟人双目失神,仿佛是失了神智一般,当他回过神来,只感觉自己气血逆流,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噗。”持戟人捂着胸口,眉头紧皱,他抬起头来,盯着那双眼眸。

    那双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因梁书榕看了他一眼,他便功法逆行,气血逆转。

    而那后方的两个玄境武者因为那箫声早已满头大汗,寸步难行。

    不远处的一颗树后,紫衣男子看着这一幕,眉头一挑,轻声道:“佛家秘术?”

    梁书榕收回玉箫,微微一笑道:“不陪你们玩了。”

    只见他施展轻功,宛若谪仙,飘然离去。

    那三人并没有追,持戟人受了重伤,也追不上了,而那两个玄境武者不过是两个新人,那梁书榕实在是太诡异了。

    “呼……”

    持剑人坐在了地上,满脸呆滞。

    当那箫声响起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这人的恐怖,若不是恪守心神,他早已如那行尸走肉一般。

    就好像是,那箫声让他变的不再是自己了。

    而那手持双钩的人却是异常镇定,实则心中大骇,从武数载,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人。

    只有那长戟一旁捂着胸口的黑衣男子心里想着……那双眼睛,到底是什么。

    ……

    ……

    “咳咳。”

    一连跑出几里,梁书榕停在了一颗树前,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咳嗽着,额头上露出了汗珠。

    若是真能杀了那三人的话,他绝不会就此离去,那当年的内伤从未痊愈过,若是动用太多内力,便会遭到反噬。

    那箫声倒是无所谓,只是刚才看那人的一眼,差点让他失去神智。

    梁书榕稳住了那躁动的内力,轻松嘀咕了一句:“这心神通,还是少用为好……”

    若不是那持戟人太过难缠,他也不会铤而走险。

    他回头望了一眼,收起了玉箫,抬起头坚定的望着前方。

    还有很多事没做……

    开始只是些杂鱼,后面只会越来越凶险。

    指尖拂过那玉箫,梁书榕继续朝着那烈阳的方向走去。

    当梁书榕走后,身着紫衣的男子从一旁的树后走了出来,他看着梁书榕的背影,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曾经的魔门中人,在那洛溪山上杀了上百人,居然能修成佛门秘术。

    这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说不定,这还不是他全部的底牌,说不定,接下来的路,或许也不用自己出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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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我的江湖酒馆介绍:
张铭穿越到陌生的武侠世界,在系统的帮助下开建酒楼,聆听江湖轶事。
这里的酒有着天下第一的名号,这有一个凭借酿酒技艺登上武榜的老板,百晓生常驻于此,天下第一剑仙每天都惦记着这里的酒。
这里有一个又一个故事,又有一杯又一杯酒,酒是冷是暖,只有喝酒的人知道。
定位:日常、休闲、温馨、江湖轶事。我与我的江湖酒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与我的江湖酒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与我的江湖酒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