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零章 王芙
萧业只是突发其想,并不指望一次性解开,最主要还是积累经验。
解开储物袋的前提是模拟玄贞的精神力波动频率,解开了,说明模拟成功,也许将来可以使用才气,去伪装别人的精神力,做更多的事情。
天色渐渐亮了,一次次的尝试之下,储物袋依然没解开,萧业也不气馁,将之收起,站桩练拳。
楼观道!
“禀师尊,太后已下旨,命李家诸王赴京,于高祖一百二十一年华诞之际祭祖,怕是要对李唐宗亲动手了啊!”
尹君文向尹文操施礼汇报。
从吐蕃回来之后,尹君文不出意外的冲击元炁清丹失败,只能退而求其次,结了无暇金丹,丹成三转。
又因太平公主结的是元炁清丹,他心里不平衡,留有难以磨灭的心结,以至于未能臻至三转巅峰,仅仅三转中期就停了下来。
说明无暇金丹结的也不彻底。
尹文操对他很失望,淡淡看了眼,便道:“想必人皇转世已泄露出去,太后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态,意图诛尽李氏族人,此事我们无法阻止,但也不能任由太后肆意妄为,毕竟李唐宗室越少,人皇就越易暴露。
太后的父亲武士彟死后葬于并州老家,虽明着无法阻止太后绞杀李唐宗室,却可打压太后气运,气运弱了,人皇就安全了,你且等待数日,为师炼制一套法器,你拿去并州文水镇压武士彟的尸体,破其气运,可保人皇无恙。”
“什么?”
尹君文面色微变。
这是掘人祖坟啊,还是当朝实权太后的祖坟,必结下天大的因果,如果太后垮台那还好说,要是太后不倒,就是他死无葬身之地,并祸及家人亲族。
“怎么?你不愿?”
尹文操现出不悦之色。
“不,弟子愿为师尊效劳!”
尹君文浑身一颤,勉强应下,他知道自己被师门放弃了,但同时,又有掩饰不住的恨意升起,他恨太平公主,要不是太平公主结了元炁清丹,自己哪会落到这般田地?以及与太平公主勾勾搭搭的萧业。
他认为是萧业骗取了太平公主的芳心,太平公主才会对自己冷若冰霜,如没有萧业横刀夺爱,自己和太平公主才是神仙眷侣啊。
双宿双飞,心态平和,指不定就能结成元炁清丹。
“退下罢,把你师叔请来!”
尹文操挥了挥手。
“是,弟子告退!”
尹君文眼里含着怨毒,低头退去。
不片刻,尹昌操到来,施礼道:“师兄叫我来是为何事?”
尹文操问道:“萧业之事办的如何了?”
“这……”
尹昌操神色一滞,咬牙道:“师弟无能,那小子居然要一万块上品灵石。”
“哦?好胆,竟勒索到我楼观道头上来了!”
尹文操眼底,闪出一抹阴冷,便冷笑道:“找个机会,把他弄出洛阳,秘密抓来!”
“是!”
尹昌操应下。
……
接下来的几日,白天点了卯之后,萧业去李元芳家学习箭术,同时指点李元法桩功与拳法,傍晚回家,与陈子昂等人钻研儒家修行之法,共参兵法二十四篇,深夜则与太平公主去北邙山练剑,日程安排的满满的。
萧业乐在此中。
他的修为虽然没有进一步的增长,可是金丹四转巅峰的境界越发巩固,催使真元如鱼得水,对儒家修行之法的理解也渐渐加深。
第十日之时,萧业在李元芳家的校场练箭,一枚枚箭矢,从手中射出,发发中的,可是如仔细观察,萧业已不知于何时闭上了眼睛,机械性的探手取箭,再射出,动作精准,全无差别。
李元芳本在远处练习形意拳,被萧业身上弥漫的气息惊动,收拳看去,不禁现出骇然之色。
庄子有云:道进乎技,李元芳便是看到了道的影子。
随即萧业把弓箭一抛,手心又凝出一副弓箭,引弓便射!
一道白光划破长空,明明这一箭并未刻意瞄准,可左侧的一株老柳树却被一穿而过,留下了一个漆黑的孔洞。
儒家六艺,射有白矢,谓箭穿靶而出其镞,表现在神通上是必中!
锁定目标,注定命中!
当然,萧业的才气暂时只能外放百丈,必中的范围也限定在百丈之内。
“哈哈,恭喜萧郎,悟得箭道神通!”
李元芳内心羡慕,拱手哈哈笑着走来。
“只是皮毛罢了,不值一提!”
萧业有点替李元芳惋惜,毕竟李元芳不通儒术,难以习出儒家箭道神通,于是摆了摆手。
“不管怎么说,也得好好庆贺一番,恰好时值正午,来来来!”
李元芳热情的拉着萧业往外走去。
右肃政台!
“来大人,来大人!”
一名小贩打扮的委琐汉子匆匆奔来。
“那老匹夫可有消息了?”
来俊臣沉声问道。
这汉子,正是他安排潜伏在王庆诜家的附近的密探,专为他打听消息。
那汉子吞吞吐吐道:“来大人,刚刚段家来人,与王庆诜商定了婚期,五日后正式完婚。”
“什么?”
来俊臣霍的站起,眼里射出狠毒之色。
等了十天,居然等来这样的消息,不过他有又些奇怪,王庆诜哪来的胆子?
“此事可属实?”
来俊臣又问道。
那汉子拍着胸脯道:“千真万确,小的敢拿脑袋担保,段简和王二姑娘连八字都合过啦,又专门请了人测算婚期,五日后最为合适,故定于当日举行昏礼。”
“好了,你下去,继续盯着!”
来俊臣挥了挥手。
“小人告退!”
那汉子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来俊臣负手在殿内踱步,渐渐地,现出疯狂之色。
全洛阳都知道,他看中了王家二姑娘,如果让王芙嫁给段简,他的脸面何存?
干他们这行的,最重恶名,连个女人都娶不来,旁人哪会怕他?
要说最简单有效的方法,是在昏礼的当日抢亲,但是以他的身份,抢亲太过于丢份,只怕太后也不喜,思忖再三,唤道:“来人!”
“大人!”
两名小官迈入殿中。
来俊臣道:“本官接到密报,敦煌段氏段简暗结琅琊王,意图不轨,把段简拿入台狱,严刑逼供!”
“诺!”
二人施礼离去。
当天,段简被抓来,严刑拷打。
段简只是一名普通的书生,哪里经受得住酷刑,没几下,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招供了与琅琊王密谋之事。
说有鼻子有眼,和真的一样。
王府!
王庆诜得到消息,心乱如麻,负手在屋内来回走动。
来俊臣抓了段简,构陷段简与琅琊王谋反,却没提到自己,他看的出来,这是来俊臣给自己的警告。
如再不识相,接下来就该攀咬到太原王氏了。
“爹!”
这时,王芙推门进来,美眸含着泪道:“来俊臣凶威滔天,又得太后宠信,今构陷段郎,必是为了小女,咱们家斗不过他,不如就让小女嫁给他吧,免得为家里招来祸端。”
说着,已是满面羞愧,泣不成声。
凭心而论,她与段简只见过一面,是段氏族老,带着段简来提亲时,躲在竹帘后偷偷一瞥,谈不上有什么好感,只觉得皮囊、家世都说得过去,嫁去段家不委屈,也就同意了。
如她们这等高门大族出身的女子,婚姻并不能自主,大差不差就可以了,反正怎么过都是一辈子。
段简被下狱,她除了心里有些不忍,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段简,并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情绪,可是大族女子最讲脸面,一女二嫁,令她羞愧无比,仿佛抬不起头来。
王庆诜暗暗叹了口气。
王芙二八芳龄,恬静可人,如清水出芙蓉,婷婷玉立,当真是人如其名。
连他都觉得,把王芙嫁给来俊臣,就如把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实属暴殓天物,如果仅止于此,也不是不能牺牲,可是来俊臣还觊觎他的发妻,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且他记得,来俊臣亲口说过,对付他太原王氏并不容易,这又让他有了几分反抗的底气。
“莫要哭哭啼啼了,尚未到最坏之时,你且安心在家,为父出门去打探些消息,回来再说此事!”
王庆诜摆了摆手,快步而出。
第三六一章 因果报应
虽然父亲让自己不要担心,但王芙哪能不担心,如有一丝可能,她都不愿嫁给来俊臣。
一来,来俊臣已经三十多岁了,比她大了将近一轮,试问哪个妙龄女子,不梦想着嫁给一个年岁相当的少年郎,白首携老,恩爱一生,反而去嫁给一个中年男人呢?
二来,来俊臣出身卑微,配不上她,嫁给来俊臣使她羞耻。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来俊臣声名狼籍,是酷吏,自古以来,酷吏都是一时风光,最终不会有好下场。
嫁过去只是图个眼前平安,未来很可能被株连。
“哎~~”
王芙幽幽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回了自己的小院。
贴身婢女见着王芙的模样,也是又焦急,又心疼,劝道:“姑娘,听说花神娘娘专为人排忧解难,挺灵验的呢,不如奴婢陪姑娘去花神宫求求娘娘吧。”
“也好!”
王芙对紫姑娘娘并不报太大的期望,只当出门散散心,于是点头。
“姑娘稍待,奴婢先去备车!”
小红施了一礼,快步离去。
不片刻,一辆乌篷牛车驶出后门,向花神宫行去。
右肃政台!
“来大人,来大人,王二姑娘出门啦!”
那委琐汉子气喘吁吁来汇报。
“哦?去了哪里?”
来俊臣眼皮一跳。
委琐汉子谀笑道:“看方向,大概是新建的花神宫,可能是去求花神娘娘保佑了吧,哈哈,简直是笑话,神灵哪里敢管来大人的事?其实小人倒是有个主意,不如派几个人,把王二姑娘请来,来大人与她将生米煮成熟饭,再送回王家,事已至此,王庆诜那老匹夫除了把二姑娘嫁给来大人,还能如何?”
“诶?”
来俊臣心中一动,确是个好办法。
凭心而论,他还是很想娶王芙的,不仅仅是年轻貌美,还出于家世的考量,与太原王氏联姻,可以抬高他的身价,因此他并不是太愿意把王庆诜下狱。
“此事交由你去办,记住,隐秘点,别弄的满城皆知。”
来俊臣沉声道。
“请大人放心,小的这就去!”
那汉子欠了欠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
今日李元芳当值,因此萧业点了卯之后,破天荒的在衙门小坐了片刻,打算去花神宫拜拜紫姑娘娘,才起身离去。
花神庙位于洛水以北,太初宫以西,上阳宫畔,地势较高,是洛阳一带难得的风水宝地,由此可见太后对紫姑的重视。
萧业不急不忙,策马行在街道上,因洛水以北多以宫室与衙署以主,行人并不多,但是往花神宫的路上,人迹却渐渐稠密起来,尤其多是大姑娘小媳妇。
花神的属性,注定了紫姑的信众多是女性。
还别说,出门在外看美女,是男人独有的乐趣之一,虽然多数长相平平,但是重点在一个看字,不必计较质量,而是看的数量。
萧业看的津津有味,他看别人,别人也在看他。
本身作为龙种,俊秀的容颜中就带有几分气度,又一袭合体的儒衫,悬着长剑,骑着高头大马,显然是哪家的公子哥儿。
这样的人物,无论古今,在婚姻市场上都是抢手货。
有些大胆的姑娘还向他抛媚眼,把萧业乐得嘿嘿暗笑,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成就感。
不觉中,花神宫已在望。
整个宫室位于高处,占地五十来亩,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外面自发的开起了香烛一条街,几十家香烛铺子紧紧挨着,见有香客,就招呼呦喝。
萧业灵觉一扫,暗暗摇头,卖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在上古时期,把用料考究,工序复杂的香点燃,可上达天听,与天神沟通,因为天神喜闻香味。
虽然百万年前绝天地通,燃香无法再沟通天神,却可沟通冥府地祗,但是劣质的香,对神灵来说,无异于摧残与亵渎。
这些香,多是用碎木渣加少量泥土,添加低劣香源制成,成本很低,却以上等香的价格出售。
其实能在庙宇外面卖香烛,没点后台背景真不行,多是走庙祝的关系才能开卖,这在任何时代都是潜规则,纵然紫姑是神灵,也无心无力去理会这种事情。
当然,这也与紫姑是外来神灵有关,在洛阳缺乏根基,指不定还会被庙祝借着名头敛财,渐渐地败坏紫姑的名声。
恰好这种事情归司宾寺管,僧录司便是掌僧侣相关事务。
萧业眼底隐有怒火闪现。
不要以为神灵是万能的,起码不能轻易对人出手,真要是被庙祝欺负挟持,很多神灵都会选择忍气吞声,待死后,魂归冥府,再让他知道得罪神灵的后果。
“啊!救命啊!”
就在这时,街角突然传来女子的惊呼声。
萧业一看,几名地痞流氓一样的汉子,架住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就往边上的马车上拖,另一名婢女装扮的女子上去拉扯,被一脚踹开,街边的香烛铺子和香客均是不敢上前。
“住手!”
萧业正义心爆棚,一跃下马,一个箭步冲上去。
“公子,救命,救命,快救救我家姑娘!”
那婢女见到有人出头,凄厉呼救。
“小子,别多管闲事,此事你惹不起!”
一名满脸横肉的汉子恶狠狠瞪了萧业一眼,就挥手道:“快点,请个娘们儿都拖拖拉拉,早上没吃饱饭还是怎么着?”
“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竟然还敢威胁我?我告诉你,武承嗣、来俊臣、刘光业、周兴我都招惹过,索元礼被我拉下了马,周仲元被我揭发,抄家灭族,薛怀义牛不牛哔?没出家之前,被我到大理寺告他谋反,硬生生耽搁了三年科举,来,说说你背后的人是谁,看我能否惹的起!”
萧业极为嚣张的哈的一笑。
“这……”
那几个地痞面面相觑。
还别说,萧业气宇轩昂,一身正气,最克邪门外道,而且天子脚下,总是有惹不起的人物。
那满脸横肉的汉子也是个粗中有细的家伙,略一迟疑,小心翼翼问道:“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兰陵萧业!”
萧业淡淡道。
“您就是号称侍郎杀手的萧大人?”
那汉子试着问道。
“呵,本官可不认这顶帽子!”
萧业呵的一笑。
那汉子忙拱了拱手:“原来是萧大人,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萧大人,弟兄们这就走,请大人见谅。”
“虎哥,来大人还要与这小娘皮洞房呢。”
边上一人小声提醒。
“洞你娘的屁!上面的大人龙争虎斗,哪里是我们能插手,脑袋不想要了是不是?放了人,赶紧走!”
那虎哥急声怒骂,就带着几个手下,匆匆而去。
萧业自然不会找这些小角色的麻烦,只是眼神有些沉凝,因为他听到了来俊臣三个字,让他对那女子的身份有了些很不好的猜测。
难道世间真有因果报应?
“妾多谢公子搭救!”
那女子被拉扯的衣衫有些凌乱,仪态优雅的理了理之后,就盈盈一礼,颇具大家风范。
“举手之劳而己,姑娘不用客气。”
萧业侧让过身体,摆了摆手。
第三六二章 娘娘显灵
那婢女也走过来,带着几缕狡黠的笑意,施礼道:“原来是萧公子,我们家姑娘姓王,老爷是当朝殿中丞上王,讳庆诜,对于公子来说,或许是举手之劳,但对于我们家姑娘,若非公子搭救,怕是清白就毁啦!”
萧业心里格登一下!
因果报应,果然是因果报应!
自己刚刚算计了王庆诜,利用王庆诜去硬肛来俊臣,结果,人家女儿的麻烦事就临头了。
当然,救下王芙本身不是麻烦,拍拍屁股走了,什么事都不会有,但是萧业从那婢女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很不好的苗头。
千万不要小看贴身婢女,在古代,大家闺秀很少出门,对外界的了解主要来自于贴身婢女,久而久之,就成了最亲蜜的人,甚至性子软点的,还会产生依赖性,更严重的,会被控制。
王芙便是俏面微红的瞥了眼婢女,轻声道:“小红说的没错,若非公子,妾只有一死才能保全清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这时,那赶车的老仆奔了过来,跪下来磕头道:“姑娘没事就好,可把老奴吓死了,都是老奴没用啊。”
王芙倒也不责怪,细声道:“不关张伯的事,是我大意了,没带上几个护院,张伯快起来吧。”
“诶!”
张伯一脸羞愧的爬了起来,问道:“姑娘还要上香么?要不回府吧?”
小红从旁道:“姑娘难得出门一趟,总要尽兴才是,再说有萧公子在怕什么?萧公子可是连来俊臣、周兴之辈都奈何不得的人物呢,张伯你在外面稍事歇息,我们一会儿就出来。”
说着,向萧业道:“公子也是来上香的吧,如不嫌冒味的话,一起进去吧。”
王芙低下脑袋,现出娇羞之色,分明是千肯万肯。
萧业暗道绝了!
泼辣婢女,能说会道,配上大家闺秀,这真是绝配。
不过设身处地的想,也好理解,古代不比现代,现代人见了面,临走前留个微信手机,事后好联系,而古代错过了,也许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这也是在秦淮河畔,张玉敢于大胆向萧业示爱的最根本原因,因为她知道,错过这次机会,就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
从这个角度来说,古代女子更加大胆直接,尤其是王芙这种出身的,选择的余地小的可怜。
而萧业论起出身,齐梁皇室后裔,六朝顶级门阀,又是上一届的状元,诗词名满天下,更重要的是,能和来俊臣、周兴这等酷吏掰手腕。
如今来俊臣逼婚逼的紧,连她的未婚夫都被逮捕下了狱,她并不认为,父亲能抗住来俊臣的压力,早晚会把自己嫁过去。
本来她也认命了,大族女子,就是拿来联姻的,但萧业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希望,再结合身上的种种光环,这样的夫婿,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哪怕王芙再自重身份,再矜持,都不愿错失这样的机会。
当然,这种女子也极为贞烈,一旦被婉拒,往往会有过激的行为,在地球历史上,王芙嫁给来俊臣之后,另一酷吏卫遂忠借酒劲去来俊臣家发酒疯,言辞间侮辱到了王家人,结果王芙自尽了!
或许其中有嫁给来俊臣不快乐的原因,可动辄就要死要活的极端性子让萧业害怕,这可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真的会上吊。
萧业不敢表露出任何婉拒的意思,于是道:“那我就唐突了。”
王芙有隐秘的喜色一现。
小红也撇了撇嘴,意思是一切有我,姑娘放心吧。
三人踏入庙门,萧业觉得自己看错人了,王芙并不是那种一声不吭的大家闺秀,相反,还很善谈,一路上都攀谈着西厢记与红楼梦,表达着对书中人物的见解。
尤其重点分析了秦可卿和晴雯的悲剧命运。
不得不说,仅仅是对二女性格的判定,足以让现代绝大多数的红学家汗颜。
不觉中,来到了正殿。
殿内,塑着紫姑的金身塑像,眉目慈悲,身侧是春兰四女,活灵活现,虽然是塑像,但萧业感觉到,五尊塑像都在朝自己笑,其中秋菊和冬梅,笑容中带着讥讽。
仿佛在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哎!
萧业觉得自己都冤死了。
天地良心,他可不是有意要和王芙在一起,这是因果报应啊!
硬着头皮,萧业向紫姑躬身一礼。
王芙也上了香之后,在蒲团上跪下,低首合什,喃喃微语,不用偷听,都知道在祈祷什么。
萧业打量了大殿一番,回头向一名香火道人道:“把你们的庙祝叫过来。”
“公子您是……”
道人的目中流露出询问之色。
萧业道:“本官乃司宾寺礼宾院丞,快去!”
“大人稍等!”
司宾寺是这些神汉庙祝的直辖上司,道人不敢怠慢,匆匆而去。
不片刻,领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过来,绿豆小眼中,透着精明。
“小的见过大人!”
山羊胡子躬身施礼。
“你好大的胆子,跪下!”
萧业厉喝。
“大人……”
山羊胡子懵逼。
王芙与小红也愕然看来。
萧业二话不说,一脚踹在山羊胡子膝盖窝。
“哎唷!”
山羊胡子双膝重重磕上地面,惨叫一声,打起了滚。
萧业这才冷声道:“紫姑娘娘是太后请来的神灵,你竟狗胆包天糊弄紫姑娘娘,要是闹到太后面前,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大人,小的不明白啊!”
山羊胡子还在抵赖。
萧业抓起一把香,捏碎往地上一撒,怒道:“自己看!”
一片片的木屑混着粉尘飘落,山羊胡子知道瞒不住了,忙磕着头大哭:“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也不知道那些狗娘养的竟干出这等事来,小的实是不知情,求大人饶命啊!”
萧业给气笑了,呵的一笑:“到现在你还抵赖,你们这些人的龌龊事,别以为本官不清楚,那些卖香烛的不给你塞银子,你能让他们在外面卖?好言难劝赴死鬼,这事要捅到太后那里,别说这一条街上几十户都要抄家灭族,你后面的那人也会受你株连,你不承认没关系,事实确凿,本官这就进宫去见太后!”
“大人,大人,小的知错了,求您饶过小的这一次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山羊胡子抱住萧业的腿,如杀猪般嚎叫起来。
萧业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好一会儿,才道:“本官也不是不近人情,也罢,就给你一次机会,滚罢!”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山羊胡子连滚带爬,奔了出去。
不过萧业留意到,那眼里,明显流露出一丝怨毒。
毕竟自己断了他的财路,还握住了他的把柄,让他终日难安,可这又有什么呢,一只大象会惧怕一只蚂蚁的怨恨吗?
如果敢出妖蛾子,萧业绝对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姑娘,萧公子好霸气啊!”
小红轻扯了扯王芙。
王芙也是美眸中异彩涟涟,是的,只有霸气威武的男人,才能带给她安全感。
这时,殿中突有一副绢条冉冉飘下,落在王芙手里。
“娘娘显灵啦!”
小红惊喜的尖叫起来。
第三六三章 柳暗花明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王芙喃喃念叨,美眸中现出惊疑不定之色。
萧业却是暗暗叫苦,这首诗他曾在紫姑面前吟过,现在紫姑原封不动的拿了过来,还是当自己面,这不摆明了让自己帮助王芙么?
‘娘娘啊娘娘,您老是嫌我的麻烦不够多啊,这种女人,我哪里能招惹的起?’
萧业无奈的看着上首的紫姑像,大唐的高门大族被排挤的厉害,从李世民开始,到李治武则天,都始终奉行打压高门大族的国策,朝廷的实权宰相,多是寒门出身,极少有来自于高门大族。
如果是魏晋南北朝,与高门大族结亲,还能获得政治上的实利,而眼下,结亲只能被贴上标签,自绝前程。
更何况萧业忌惮王芙那贞烈的性子,压根就不愿与之有什么牵扯。
“姑娘,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话好贴切啊,姑娘在来拜谒娘娘之前,不就是山穷水尽了么,然后被萧公子搭救,应该是柳暗花明了吧?”
小红从旁道。
王芙半低着脑袋,却翻眼期待的看向萧业,还带着丝惶恐和不安。
“公子,求你救救姑娘吧!”
小红突然扑通一声跪下。
“哎,小红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走来,快起来!”
萧业愕然道。
“不,公子,奴婢并非要挟你,实在是姑娘已经走投无路啦,奴婢也不瞒你,姑娘本被许给了段氏段简,但是来俊臣看中了姑娘,以谋反之罪,把段简下了狱,逼迫老爷把姑娘嫁给他,太原王氏或许在百年前风光过,如今哪里能斗得过来俊臣,先前那些来抢小姐的人,恐怕就是来俊臣派来的,倘若姑娘真的被迫嫁给了来俊臣,除了一死了之,还能有什么办法?
公子,奴婢也知道强人所难了,可是天下之大,除了公子,还有谁人能救姑娘,求您发发善心吧,奴婢愿给公子做牛做马!”
说着,砰砰砰磕起了头。
是真磕,没几下,脑门就磕着青紫交加。
“小红姑娘,我有说过话吗?你这是何苦呢?”
萧业赶紧把小红拉了起来。
小红晕乎乎的,虚弱的问道:“公子,您答应了?”
萧业看向王芙。
王芙面色苍白,紧紧咬着嘴唇,娇躯在阵阵颤抖,眼神却渐渐凛然。
萧业从中读出了一丝危险的讯息,他自然不可能任由王芙去自尽,于是道:“是的,我答应了,但是来俊臣有天眷在身,我不敢说一定能对付得了他,只能说尽力为之。”
“公子尽心就好,不论成与不成,妾都感激万分!”
王芙盈盈施了一礼。
萧业勉强笑道:“王姑娘不用客气,我们先出去吧。”
“嗯!”
王芙轻点螓首,看向了小红。
小红还半偎在萧业怀里,不禁俏面一红,推开萧业,忙道:“奴婢没事的,就是擦破了点皮。”
萧业探手入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玉瓶递过去道:“每日早晚各搽一次,两日就没事了,不然可能会落下疤痕。”
“嗯,谢谢公子,呜呜呜~~”
小红接过玉瓶,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走罢!”
萧业摇了摇头,他实在搞不明白,小红为何会失态。
王芙也很奇怪的看了小红一眼,并未多说,挽着小红向外走去。
……
出了花神宫,萧业担心王芙主婢的安全,一直把她们送回了王府,才策马离去。
本来依他的计划,是安排王庆诜与‘来俊臣’再来个巧遇,亲耳听到是来俊臣策划了自己与太平公主有染的流言,让太原王氏与来俊臣去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有了王芙介入,显然已不可行。
思忖再三,萧业决定安排薛绍偷听到‘来俊臣’的秘密。
其实薛绍是比王庆诜更适合的人选,他是附马,是皇亲国戚,有资格面见太后,薛绍听得这种事情,必然会去找太后主持公道。
右肃政台!
“来大人,小的们也是没办法啊,眼见就要成了,可是那萧的突然跳了出来,硬生生把人截走,他是朝廷命官……”
委琐汉子跪在来俊臣面前,一把鼻泣一把泪的痛哭。
来俊臣紧紧捏住拳头,手背青筋毕现!
‘是他,又是他!’
如有一丝可能,来俊臣都想把萧业捕来台狱,好好修理,但是萧业连斩索元礼与周仲元,周兴也差点被搞的半死不活,自己和刘光业也在他手上吃过大亏,换了旁人,这样作死,早死不知多少回,偏偏萧业什么事都没有,太吊诡了!
来俊臣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他决定还是要先探探太后的口风,只要太后有一丁点不满,就把萧业捕来台狱,先给他来顿狠的,哪怕事后放回去,也半死不残了。
“本官知道了,此事怪不得你们,下去罢!”
来俊臣挥了挥手。
“是,多谢来大人体谅,小的先告退啦!”
那委琐汉子忙不迭的爬起来,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王府!
王庆诜出去溜达了一圈,该找的关系都找,但一听说事关来俊臣,人人对他如避瘟神,尤其不久前还传来一个更加恶劣的消息。
段简虽然没死,却被打残了,就算能脱罪放出来,太原王氏也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废人,这门亲事被彻底搅黄了。
讲真,王庆诜已经腿根子发软了,但让他纠结的是,来俊臣还觊觎他的发妻,这让他根本没法忍受。
“父亲,打探的如何了?”
这时,王芙带着小红步入屋中。
“哎~~芙儿,为父对不起你啊!”
王庆诜重重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愧色。
王芙顿时心里一沉。
显然,父亲那里没戏了。
其实有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自太宗以来,高门大族在政治上失势的厉害,越来越多的寒门进入朝廷。
王庆诜是最典型的例子,作为太原王氏的家主,却只能做个五品殿中丞,办些杂务,这放在数百年前是不可想象的。
王庆诜又看向王芙,一副欲言又止之色。
他已经决定向来俊臣缴械了,至于他妻子的问题,事先知道了,总有办法躲避,实在躲不过,有一种死法叫意外死,只能牺牲夫人保全家族的名声。
小红留意到王庆诜的神色,暗道不好,做丫鬟的,首先要会察言观色,她正是意识到王庆洗可能要说出让王芙下嫁来俊臣的话了。
作为父亲,作为家主,话一出口,就肆马难追,于是忙给王芙打眼色。
王芙会意道:“父亲,小女今日去花神宫给娘娘上香了,娘娘显灵了呢……”
王芙也不隐瞒,在小红恰到好处的配合下,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哦?萧业?”
王庆诜稍稍现出了动容之色。
作为太原王氏的家主,对官场上的人员信息还是很在意的,萧业作为上一届的状元,又斗倒过索元礼与周仲元,早已入了洛阳各大族的眼里,要不是早已婚娶,只怕上门说亲的络绎不绝。
“父亲您看,这是娘娘赐下的御旨!”
王芙又把紫姑赐下的绢条奉给了王庆诜。
此绢条团花锦簇,仿如流动,如注视的久了,花朵似乎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绝非凡物,王庆诜立时信了九成!
一时之间,沉吟不语。
第三六四章 请君入瓮
王庆诜别看官不大,但也是老狐狸,哪里猜不出王芙的心思?
凭心而论,他并不愿把王芙嫁给来俊臣,而且有了与萧业的‘邂逅’,指不定两家还能结亲呢。
段简已经废了,婚事自然告吹,唐代对贞洁也不是那么看重,更何况王芙和段简只是订了婚,身子还是清白的,并不影响下一段婚姻。
而萧业的成亲,他更相信是当初年少无知,被一个乡下老财给骗了。
这种事是常有的,很多乡下土财主会把女儿嫁给有潜力的年青人,结个善缘,待得那年青人高中科举,来到京城洛阳,见着花花世界,很多都会反悔!
因此在他眼里,王芙与萧业并不是机会。
只是……萧业真的能扳倒来俊臣么?
他心里没底。
毕竟来俊臣、周兴之辈肆意攀咬的根源在于太后,有太后保着,谁都动不了来俊臣。
可是看着爱女的恳求眼神,而且他自己也对萧业有些想法……
‘罢了,罢了,在来俊臣催促之前,就等一等罢!’
王庆诜深吸了口气道:“既然花神娘娘指明了出路,那为父就拖着来俊臣几日!”
“小女多谢父亲了!”
王芙现出了明媚的笑容。
……
萧业既然决定了对付来俊臣,就从当天开始,紧紧盯着薛绍。
次日傍晚,机会来了。
薛绍好歹是皇亲国戚,与太平公主的真实婚姻状况外人并不清楚,还是有些狐朋狗友的,当晚受狐朋狗友之邀,去往雅宴居吃酒。
萧业悄悄跟了过去。
他是金丹真人,跟踪几个凡人,不要太简单。
小院内吃吃喝喝,酒酣耳热,萧业隐在院外,来来回回的仆役歌妓,愣是发现不了他。
约摸将近两个时辰过去,要散场了,萧业故伎重施,以才气化成来俊臣,这次他自己也做了充足准备,把自己装扮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员。
待得众人出来,开始与‘来俊臣’说话。
“诶,那不是来大人么?”
薛绍的狐朋狗友,都是勋贵子弟,其中一人便是看到了来俊臣。
“走,过去打个招呼!”
“你想死啊,本来没被惦念上,指不定认过脸,就盯着你了呢!”
“听听他们说什么?”
一群人隐在院后,侧耳听去。
那中年官员笑道:“来大人,今次的事情就拜托了啊!”
“你我什么关系,好说!”
来俊臣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中年官员也不客套,叹了口气:“可惜啊,来大人没把那小子扳倒,下次就没这样好的机会喽,也怨那薛绍太无能,被人绿了,找上门去讨公道却被一巴掌扇了回来,呸,窝囊废,难怪公主看不上他,早晚真戴一顶绿帽子!”
刹那间,薛绍面孔充血,成了紫膛色,就要冲出去和来俊臣拼命。
“附马,附马,莫要冲动啊!”
“分明是来俊臣放出的谣言,您还没戴绿帽子呢!”
“这姓来的也是自寻死路,竟敢造公主的谣,去太后面前参他!”
周围数人死死拽住薛绍,轮番小声劝说。
薛绍也冷静下来,望向来俊臣的眼里现出滔天恨意。
“嘿,此事莫要再提了,我们走罢!”
来俊臣嘿的一笑,负手而去。
那中年官员跟在身后,渐渐地消失在了小径深处。
“娘的,原来如此,狗贼,竟算计到了老子头上,老子与你不死不休!”
薛绍恨恨骂了句。
“附马放心,咱们一起帮你做证!”
“是啊,别人怕了他来俊臣,我崔家可不怕!”
“明日一早,就入宫面见太后!”
薛绍是太后的女婿,可以随时进宫。
当天晚上,薛绍寐不能眠,虽然他与太平公主是假夫妻,但是外人不知,连太后都不清楚内情,所有人都认为他娶了一个身份高贵的如花美眷,连带他的身份地位都提高了不少,整个薛家也从中得了巨大的好处。
如今却被来俊臣造谣蒙受了巨大的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薛绍匆匆入宫。
“母后,孩儿昨晚听的清清楚楚,是来俊臣放出的谣言中伤令月,求母后为我夫妻做主啊!”
薛绍先把偷听的内容,包括身边有哪些人原原本本道出,就伏地恸哭。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罢!”
太后的神色毫无波澜,挥了挥手。
“是,孩儿告退!”
薛绍一怔,没想到太后连个屁都不放,但是他不敢悖逆太后,施礼退去。
上官婉儿却是柳眉微拧。
以她对来俊臣的了解,固然疯狂,却是行事周谨,几乎滴水不漏,不可能在公开场合堂而皇之的谈论造谣之事。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
“嗯?”
突然她想到萧业,萧业有才气化实的本事,难不成……是他在搞鬼?
上官婉儿的嘴角绽现出一抹隐秘的笑容。
“婉儿,你说朕该如何处置来俊臣?”
太后绷着脸,回头问道。
上官婉儿道:“按理说奴婢不该多嘴朝堂之事,但来俊臣着实过份了,寻常人家养狗,做了错事都要打一巴掌,奴婢觉得,应当予以惩诫,否则做错了事不管教,性子会越来越野,今次能咬太平公主,下一次就不知道该咬谁了。”
“嗯~~”
太后面色稍霁,确实,来俊臣敢于污蔑太平公主让她恼怒,但是还没到赐死的程度,毕竟来俊臣是她养的狗,狗狗不听话,打两巴掌就好,没必要杀了烹狗肉吃。
上官婉儿的提议正中她的下怀,
当然,这次来俊臣是真过界了,触碰到她的底限,太后对四个亲子都没有太多的感情,唯独对幼女宠爱的很。
要打,就得打疼!
略一沉吟,太后道:“传旨,让周兴审来俊臣,招供之后,流三千里,让他好好反醒,对了,看住那个姓萧的小子,他与来俊臣有怨,说不定会在半道劫杀!”
“诺!”
上官婉儿施了一礼,去一边拟旨。
……
周兴接了旨意,揣摩出太后并无杀来俊臣之心,因此不适合去右肃政台出示圣旨拿人,想了又想,派人把来俊臣请了过来。
“周大人,好久不见啊!”
来俊臣带着几分妒忌向周兴拱了拱手。
周兴已是御史大夫,虽然左肃政台的含金量不如右肃政台,但官阶不是假的,是一部正印堂官。
而他仍是御史中丞,与刘光业分掌右肃政台。
“来大人客气啦!”
周兴带着几分玩味之色,挥手道:“今把来大人请来,是有一为难事,日前有一犯人,骨头贼硬,不肯认罪,又碍于身份,不可上重刑,特来请教来大人。”
“呵~~”
来俊臣呵的一笑:“此事不难,架以大瓮,炭火周之,何事不承?”
“妙,妙,不愧是来大人啊!”
周兴大声叫好,唤道:“来人,上炭架瓮!”
“诺!”
仆役搬来一个大瓮,四面架上火。
“这……”
来俊臣现出了惊疑不定之色,看向周兴:“周大人,这是何意?”
周兴面容一肃,取出圣旨道:“太后命本官审来大人污蔑太平公主一案,本官也是没办法呐,只得与来大人公事公办了,请来大人见谅!”
倾刻间,来俊臣的面色精彩之极。
自己污蔑太平公主?
他自然清楚太平公主与萧业的诽闻,却是没料到,屎盆子扣自己头上了!
“本官要见太后!”
来俊臣急道。
“来大人,怎么如此不懂事呢,太后的旨意都下了,求见非但徒劳无益,还会惹得太后恼怒,您也不想想,咱们是什么样的人?”
周兴悠悠道。
是啊!
来俊臣转过弯了。
御史是太后养的狗,纵然打错了,除了受着,呜咽低鸣两声表示委屈,难道还想和主人讨还公道?
别逗了!
只是理是这个理,可他心里仍憋屈的很,从来只有他来俊臣构陷别人,这次是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啊。
“来大人,本官也不向你宣读圣喻了,自己看罢。”
周兴把圣旨递去。
来俊臣展开一看,太后的意思是严惩,这让他放下心,既然严惩,就不会死,只要活着,总有起复之时,无非多吃点苦头罢了。
“臣……认罪!”
来俊臣把圣旨奉还周兴,跪了下来!
第三六五章 嫁祸刘光业
隔日,来俊臣的判决下来了,革职去官,流三千里!
顿时,满朝哗然!
“好,好,这狗贼,报应啊!”
王庆诜哈哈大笑,唤道:“来人,把芙儿叫来!”
“是,老爷!”
一名婢女匆匆而去,不片刻,带来了王芙。
“小女见过父亲!”
王芙施了一礼,见着父亲满面欢容,不由问道:“父亲何事如此高兴?”
王庆诜笑容可掬道:“芙儿,为父告诉你个好消息,来俊臣被判革职去官,流三千里!”
“啊!”
王芙惊呼,美眸中满是不敢置信。
王庆诜感慨道:“想必是萧状元从中动的手脚,此子倒也是个人物,竟能把来俊臣给扳倒,芙儿,你的眼光不错。”
“父亲过奖了,是紫姑娘娘显的灵。”
王芙俏面浮现出一抹红晕。
王庆诜打量着爱女的神色,心里有了数,微微笑道:“改日为父可得好好向萧状元道一声谢才是。”
“确实该谢谢人家!”
王芙低声附合了句,随即却是现出患得患失之色。
王庆诜问道:“可是想到了段简?”
“嗯!”
王芙点头:“小女毕竟与段郎订了亲,也不知段郎如何了。”
王庆诜寻思道:“按理说,来俊臣被流放,段简理当无罪释放,但至今仍被关押在台狱里,段简的家人使了银子给刘光业。
刘光业并未收,还说一码归一码,来俊臣是栽在了另一件事上,与段简无关,只怕不日,段简就要被处斩了,段氏也要倒霉喽。”
王芙眼眸黠淡下来,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客观的说,段简被杀,与婚约自然作废,是好事,自己可以心无旁骛的去经营下一段理想的婚姻,但是段简终究是她的未婚夫,眼见就要死于非命,连段家都要受株连,尤其事情是因自己而起,心里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愧疚。
“哎~~”
王庆诜叹了口气道:“芙儿,此事不怨你,也不怨我们家,要怨,只能怨段简那孩子福薄,为父会尽力帮段简那孩子跑跑门路,但你莫要抱太大希望。”
“是!”
王芙清楚父亲的意思,跑一跑,只是意思下,以免被人说成薄情寡义。
高门大族做事,明面上都要说的过去,不能让人抓住痛脚,而且父亲这时绝不会和段家退婚,甚至段家找上门退婚,都会硬肛着。
‘哎~~’
王芙幽幽叹了口气,心情莫名变得很糟糕。
……
周国公府!
武承嗣与蔡先生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
今早,来俊臣流放三千里的消息传出,二人的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还是那样的罪名,但在核实之后,又不得不信。
因为来俊臣被几个刑部衙役押送着,已经上路了。
武承嗣的心情就如刚吃了陀大便,一言难尽,明明是老子放出去的流言,怎么屎盆子就扣在了来俊臣的头上?
更要命的是,太后也认为是来俊臣干的,来俊臣也认了错,这就细极恐极了啊,他感觉有一只黑手在幕后推动。
“先生,你说会是谁人所为?”
武承嗣忍不住问道。
蔡先生反问道:“国公爷以为,谁会和来俊臣有仇?”
武承嗣道:“满朝都是来俊臣的仇家,谁知道会是谁?”
蔡先生微微一笑,又道:“国公爷此话固然不假,但是朝中有谁能与来俊臣掰手腕?”
“这……难道是那小子?他到底用的什么手段,竟能让附马去太后面前告状,还有诸多勋贵子弟为之作证?”
武承嗣目中现出惊疑不定之色。
蔡先生淡淡道:“此子不可轻视啊,当初在江都,下官就曾未算得了他,反被他把史家搅得家破人亡,来了神都,索元礼与周仲元又先后折在他手里,周兴若不是有几分气运,怕是也死在吐蕃了,你可看此子行事低调,不叫的狗才咬人呐!”
“莫非就拿他没法子了?”
武承嗣不甘心道。
蔡先生摆摆手道:“话也不能这样说,太后并无置来俊臣于死地之意,只是打一巴掌,早晚还是要任用,但是那小子绝不希望来俊臣回来,指不定会在路上弄出些事,咱们只要使人秘密盯着他,他若去杀,当场人赃俱获,可教他万劫不得超生!”
“先生妙计!”
武承嗣屈指赞道。
是的,流放三千里,流放的不仅仅是犯人,还有押送的衙役,哪个衙役愿意放着渔肉百姓的好日子不过,去外面走几个月喝灰吃土?
一般来说,如果不是事先塞了银子,上下打点好,犯人基本上活不到被流放的地方,要想在途中搞点意外弄死来俊臣,实在太容易了。
或许萧业就有这样的心思。
“呵呵~~”
蔡先生捋须阴笑起来。
不觉中,五日过去,朝中关于来俊臣的议论渐渐平息。
这日深处,萧业换上一袭夜行服,蒙着面,打算出城袭杀来俊臣。
“萧郎,来本宫这里!”
正要出门,却是太平公主传音。
“呃?”
萧业一怔,去了隔壁的公主别府。
太平公主看着萧业的模样,想笑,但还是忍着问道:“萧郎是打算出城杀来俊臣?”
“不错!”
萧业点了点头。
“你不能去!”
太平公主直接阻止。
“为何?”
萧业讶道。
太平公主道:“你被盯上了,只要离开洛阳,不管来俊臣怎么死,都会把罪名扣你头上,罢了,就由本宫去杀了此人。”
萧业怔怔看着太平公主,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翻涌。
“不要这样看着本宫。”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本宫只是闲着无聊,活动活动筋骨罢了,就算有人在暗中窥伺,看到了又如何,难道母后还能以此治本宫的罪?”
也确实,来俊臣‘污蔑’太平公主在先,太平公主去杀他,合情合理,太后最多责备两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萧业却是道:“公主,能否伪装成是刘光业派的杀手?”
“哦?你所图不小啊!”
太平公主透眸微眯,玩味的看着萧业。
萧业底气不是太足道:“酷吏祸害苍生,有一杀一,也是为民除害。”
太平公主操着袖子,来回走动起来。
许久,太平公主才道:“刘光业与来俊臣并列御史中丞,但论起狠毒与才能尚有不及,本来来俊臣入罪流放,右肃政台剩他一家独大,将来御史大夫可期。
而母后的旨意中,又有起复来俊臣之意,威胁到刘光业的地位,因此刘光业勉强有以绝后患的动机,嫁祸给他亦无不可。
不过此事本宫一人做不了,素心宗最擅于伪饰,你传讯给苏月儿或嬉莲儿,让她素心宗派出人手协助本宫,议定好了计划,本宫再去帮你杀来俊臣。”
“行,我现在回家!”
萧业点了点头,又提醒道:“公主,来俊臣的才气和官气可别浪费了。”
“本宫有数。”
太平公主美眸微亮。
萧业拱手离去,回到府中,先把衣服换回,略一迟疑,向姒彩儿的屋子走去。
“姒大家,睡了没?”
萧业在外小声问道。
吱呀一声轻响,门开了,一只素手抓萧业胳膊,一把拽进了屋子。
第三六六章 太后晕劂
姒彩儿拐着萧业胳膊,胸前的软乎乎似有若无的挨着,喜滋滋道:“萧郎怎么想起来找妾了?”
说来她也是郁闷,去年刚来,萧业就走了,回来时,又拖家带口,她不好肆无忌惮的勾引,今夜萧业主动送上门,可得让他看看,本姑娘不比苏月儿差。
“咳咳!”
姒彩儿本已入睡,仅仅披了件月白中衣来给萧业开门,内里的大红裹胸一览无余,阵阵幽香更是扑面而来,萧业暗道声吃不消,不动声色的推开姒彩儿,清咳两声道:“有件事要麻烦姒大家……”
随着萧业娓娓道出,姒彩儿美眸亮闪闪道:“此事不难,交给妾便是,妾明日传讯把莲儿师姐找来,再与公主出去为萧郎办事。”
“找嬉大家?”
萧业讶道。
“嗯,有何不妥?”
姒彩儿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萧业。
“这……”
萧业本想说为何不是苏月儿,好久没见,他有些想念了,可是又说不出口。
“好啦,此事交给我们就行,萧郎放心吧,绝不会误了你的事。”
姒彩儿扑哧一笑。
她可不会把苏月儿叫回来,因为她知道苏月儿在萧业心里的份量,苏月儿来了,哪有她的戏,反是嬉莲儿,与她处于同一阵线上,都是搅局者,可以互补。
当然,这种事就不必为萧业道之了。
次日一早,姒彩儿去往素心宗在洛阳的驻地,给嬉莲儿发了密信,接到信后,嬉莲儿立刻动身,于傍晚悄悄的潜入洛阳,趁左右无人,入了萧业家,与姒彩儿换了装束,由姒彩儿出城,接应太平公主。
又过七日,传回了来俊臣的死讯,是于深夜,被乱刀砍死,押送的衙役也被杀死,现场没有留下修士的痕迹,显然是江湖人物出的手。
而且手脚干净之极,后面去勘察的人,只在道旁发现了一块刻有洛的令牌。
“洛?”
太后看着置于案头的令牌,拧眉不语。
这块令牌是生铁打造,做的非常粗糙,字迹也丑陋的很,一看就是大老粗佩戴的。
“婉儿,你说这洛会是谁,那姓萧的小子有没有可能雇凶杀人?”
好一会儿,太后转头问道。
上官婉儿略一沉吟,便道:“这段时间以来,萧状元的行踪非常简单,每日按时去衙门点卯,有时会留在衙门里,有时会去李元芳府上,傍晚正常回府。
奴婢打听过了,在衙门时,处理过公务,萧状元会写书,去李元芳府上是交流武艺,奴婢认为,李元芳是千牛卫备身,断无可能帮萧状元买凶杀人。”
“嗯~~不是此子就好!”
太后缓缓点了点头,问道:“那小子又写的什么书?”
上官婉儿迟疑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萧状元把婶婶和妻室堂妹都接来了神都,想必是觉得现有的宅子逼仄,打算写书挣些银子再置所大宅子吧?”
“这小子!”
太后笑骂了声,看的出来,还是挺欣赏的。
最起码萧业不贪不拿,凭本事赚钱,已经比大多数官员好的不是个事。
随即,太后又眉头一皱道:“婉儿,给朕彻查,竟敢袭杀来俊臣,简直是反了天了,朕绝不姑息!”
上官婉儿现出了欲言又止之色。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太后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上官婉儿吞吞吐吐道:“据奴婢所知,右肃政台下面,有些专门干脏活的地方帮派,其中有洛水门,好象令牌就是个洛字。”
“哦?婉儿的意思,是右肃政台内部的人干的?”
太后的脑海中,本能浮现出刘光业的面孔,神色变得难看起来。
在官场上,往往朝你捅刀子的,未必是你的敌人,有可能是你的战友、同事、身边人,还有可能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太后是从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对官场上的阴暗太清楚了。
来俊臣死了,谁最受益?
刘光业!
上官婉儿忙道:“仅凭一块令牌还无法断定,此事须由洛水帮着手,太后不妨交由梅花内卫去查。”
“嗯!”
太后点了点头,可就在这时,突然心灵象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一样,沉重至难以呼吸,不禁眼前一黑,晕劂过去。
“太后,太后!”
上官婉儿急忙扶住,按住太后的脉搏探查。
……
“先生,来俊臣死了,可是那姓萧的动的手?”
武承嗣寻到蔡先生,兴奋的问道。
“不是!”
蔡先生失望的摇了摇头:“是被一伙江湖人物杀死,据说现场遗下了一个洛字令牌。”
“这……”
武承嗣神色一滞,忙道:“难道是那小子雇凶杀人?”
蔡先生悠悠道:“是与不是,要看太后如何断定,来俊臣是太后的心腹,死了不是小事,国公爷莫要插手,看着就好,此次下官前来,是另有要事与国公爷相商。”
“先生请讲!”
武承嗣不敢怠慢,忙道。
蔡先生道:“太后已下旨,召李氏诸王入京,怕是要有大动作了,国公爷可上表给太后,立武氏七庙,太后必喜!”
正说着,蔡先生突然心里一悸,猛的望向太初宫!
太初宫上空本有李唐龙气,但是二十年来,太后渐渐掌权,武家正在侵蚀李唐的气运。
这和萧业夺取李唐龙气是不一样的,萧业是断根式掠夺,而太后的作为,只是让龙气更换宿主,由李家转到武家,这对于龙气来说,不存在任何损失。
况且武氏势大,龙气寄居于武氏,也是有利的,因此对这个过程,龙气不存在任何排斥。
可这刻,龙气属于武氏的那部分,猛的掉了一大截,再看武承嗣,情况也不妙,印堂发黑,手捧心口,仿如喘不过气来,于是打了道真元过去。
“先生,怎么了?”
武承肆悄好了些,骇然问道。
“请国公爷稍待!”
蔡先生摆了摆手,盘膝端坐,从怀里取出一副龟甲,咬破指尖,挤出一精血滴在上面。
精血沿着裂纹渗透进去,竟如一副微雕江河,流动起来。
蔡先生则是微闭双目,手指掐起了印诀。
不觉中,小半个时辰过去,蔡先生睁开眼睛,望向并州文水的方向,缓缓道:“太原郡王(武士彟)的陵寝被人动了手脚,影响到你武家的气运。”
“哪个狗贼?”
武承肆勃然大怒!
武家的陵寝,等于皇帝陵寝,动一动土都要杀头抄家!
蔡先生淡淡道:“国公爷速去更衣,下官与国公爷入宫,面见太后!”
“好!”
武承嗣匆匆而去。
蔡先生则在暗中盘算着武氏七庙的事情,自己能否从中动些手脚,窃取些香火祭祀呢?
本身凭他的造诣,窃取香火祭祀不难,难的是如何出城督建,他知道佛道两门都不会放过他。
“叫先生久等了!”
不片刻,武承嗣身着朝服,匆匆出来。
“国公爷,请!”
蔡先生微微一笑,与武承嗣向外走去。
集仙殿!
太后已经悠悠醒转,问道:“婉儿,出了何事?”
“这……”
上官婉儿略一迟疑,便道:“太后您的龙气有了松动,奴婢已经让梅花内卫去查明了,您莫要动怒,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第三六七章 举荐萧业
上官婉儿的劝说没起到丝毫作用,太后大怒道:“谁,是谁,难道是素心宗,此宗最好龙气,莫非把主意打到了朕的头上不成?”
上官婉儿无奈劝道:“太后,尚未调查清楚,未必就是素心宗所为,况且苏小小还要借万象神宫冲击阳神呢,既便有此心,也不敢于此时使坏。”
“嗯~~”
太后想想也是,冷静下来,毕竟她掌权二十年,经历过刀光剑影,城府极深,先前发怒,是因刚刚苏醒。
“给朕查,好哇,一个个都盯上了朕,是觉得朕的刀不利了么?”
太后阴着脸道。
这时,殿外有太监唤道:“太后,周国公与中书舍人蔡恒远求见!”
“宣!”
太后轻启朱唇。
“诺!”
太监施礼离去。
太后回到了御座,上官婉儿站在身后。
不片刻,武承嗣与蔡先生进殿,躬身施礼:“臣武承肆(蔡恒远)叩见太后!”
“免礼,两位爱卿前来,是为何事?”
太后略一抬手,问道。
“这……”
武承嗣反而不知如何开口了,看向蔡先生。
蔡先生道:“太后,请恕臣斗胆,先前太后可有不适?”
“嗯?”
太后眼里闪现出精芒。
蔡先生又道:“臣觉察到天机起了变化,故请周国公带臣求见太后。”
“如何变化?”
太后不动声色问道。
蔡先生道:“李氏气运大盛,武氏气运衰减。”
“卿可知是何故?”
太后现出了动容之色。
上官婉儿也是把妙眸移向蔡恒远,暗道声惋惜。
凭心而论,蔡恒远处理政事,井井有条,堪为良臣,又身怀异术,如真心辅助朝廷,必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此人怀有异心,不敢让人重用。
蔡先生道:“臣推测,必是有人以秘法邪术,动了太原郡王的陵寝,方有此变。”
刹那间,太后的面色为得狞狰万分,身上一股煞气冲天而起,太原郡王是她的父亲,任谁被挖了祖坟都无比恼恨。
“卿可知是谁?”
哪怕太后已经尽量收敛了怒火,却仍是厉声道。
蔡先生道:“未去调查,不敢妄下定论,不过……太后勿要忧心,此事不难解决,只须立七庙,即可镇压气运,武氏不绝,气运不衰。”
武承嗣接过来道:“臣愿为太后操劳!”
太后未立刻应下,摆摆手道:“蔡卿,朕命你去文水先把情况弄清楚。”
礼记有云:天子七庙,诸候五庙,立七庙,就等于昭告天下,要当皇帝了,这不仅仅是谶纬气数,还是一个非常严肃的政治问题,太后不能不考虑到影响。
至少在四月初八,李渊一百二十一周年诞辰之前,太后不想把此事弄的天下皆知,她需要狠狠打击李家,削除反对力量,再立天子七庙。
蔡先生却是为难道:“臣不能随意离开洛阳,当然,臣并非不愿为太后效劳,而是立七庙非同小可,臣还须细细推算,若是万一身陷于佛道二门之手,臣身死事小,误了太后的大事,臣万死难辞其疚啊。
故臣举荐萧业代替臣去往文水调查,萧大人有气运在身,寻常宵小难伤,待得查出详情,臣再秘密赴文水,为太后谋划。”
“嗯,卿所言倒也是,是朕疏忽了!”
太后点头道:“承嗣,你和蔡卿先下去罢。”
“诺,臣告退!”
武承嗣与蔡先生深施一礼,转身离去。
上官婉儿从旁提醒道:“太后,此事理应涉及修行人,还是由梅花内卫接手较为妥当。”
“朕明白,宣萧业过来!”
太后挥了挥手。
“诺!”
上官婉儿轻移莲步,出去吩咐。
接到旨意的萧业匆匆入宫,刚一跨进宫门,就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恶意,这是来自于龙气泛意识的恶意,因为萧业炼化了他自己体内的龙种。
‘呵~~’
萧业冷冷一笑,翻眼上望。
果然,空中一条身体缺了两块的金龙向他张牙舞爪。
‘早晚一日把你吃掉!’
萧业趁前面领路的太监没在意,向天空竖起了中指!
是的,龙气只是泛意识,没有四处宣扬的能力,他不怕被别人知晓是自己炼化了龙种。
而且龙气来自于神龙精气与众生愿力,萧业炼化了龙种之后,感受到身体在渐渐发生一种奇妙的变化,不论体格与丹田经脉,都有进一步加强的趋势,分明是得了神龙精气的滋养。
或许是数量较少,这个过程才异常的缓慢。
不过眼下他还不敢堂而皇之的打大金龙的主意,而且大金龙太过于庞大,他担心炼化不了,等等再说。
很快的,萧业被带到了集仙殿。
太后高踞上首,上官婉儿站在背后。
萧业不敢多看,趋步入殿,下跪施礼:“臣萧业,叩见太后!”
“婉儿,你给萧郎说说!”
太后回头道。
“诺!”
上官婉儿简要说了下事情经过,并道:“是蔡恒远向太后举荐于你,萧大人可莫辜负了太后的期待。”
萧业差点骂娘,蔡先生不敢出城,他也怕楼观道找自己的麻烦啊,但是太后有令,不得不从,只得道:“臣领旨,只是事涉太原郡王陵寝,臣是外人,不敢私人,还敢太后派一武家人引路。”
“嗯~~”
太后点头道:“你倒是想的周到,就叫三思随你去罢,今次以梅花内卫的名义办事,你先回卫里准备一下,银凤阁领暂时充作你的手下,莫要泄露她的身份,明日一早,在神都北门与三思汇合。”
萧业问道:“倘若有分歧,该如何处理?”
“三思听你的!”
太后沉声道。
“是,臣告退!”
先回家里,交待了一下,就去了梅花内卫小世界。
他来的悄无声息,就是要看看,心如心意有没有再和江有鹤勾搭一起。
嗯!
结果让他很满意,二女正在他的密室中修炼。
萧业暂时未打扰,直接去了银凤阁,
“属下拜见阁领!”
萧业向银凤施礼。
银凤微微笑道:“萧卫领不用拘谨,太后既然有旨,本座就充作你的手下,若无要事,本座就不出面了。”
“多谢阁领体谅!”
萧业称了谢,略一迟疑,又道:“请问阁领,可有大阁领用过的物件?”
“哦?”
银凤深深的看着萧业,萧业要大阁领用过的东西,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扎小人,但是再想也不可能,不说萧业未必精通那些巫蛊邪术,就是以萧业的为人,也不会这样做。”
“你稍等下,我去大阁领的住所看一看。”
银凤起身离去。
待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双鞋。
萧业挺无语的。
银凤解释道:“金丹真人号称不漏,也好不会泄漏自身的气息,你要大阁领的物件,想必是要获取大阁领的气息,我找遍了整个屋子,只有这双鞋沾有大阁领的气息,你就将就下罢。”
“多谢阁领,那我先回去了。”
萧业也不解释目地,接过鞋子,告辞离去。
事实上他无法解释,他要尽快的解析出大阁领的气息,必要时,可以用才气化作大阁领,或许有奇效。
他也担心楼观道不讲规矩,派出元婴真君来对付他啊,金丹真人,他可以试着交手,但元婴真君就没办法了。
第三六八章 武三思
前世萧业看小说,最弄不明白的,就是主角辣么嚣张,潜力辣么大,各派或各家的前辈高人为何不提前把主角掐死,尽派些低辈精英给主角送菜。
本来他以为是恪于规则,但是到了这个世界他才明白,恃强凌弱,以大欺小才是规则,当你威胁到了某个存在,他才不管辈份呢,一定会出手对付你。
萧业必须要未雨绸缪。
回到卫里,萧业毫不客气的把心如心意赶了出去,自己关进密室,解析大阁领的气息。
好在他曾解析过一次大阁领的气息,又有过解析心如与来俊臣气息的经验,终于在天亮前,掌握了这丝气息的特性。
随即带着心如心意,扮作普通红妆的银凤,还有吴珍珍、马鸣、王杰、江有鹤等近十人,出了小世界,去洛阳北门。
迎面,一支百来人的骑兵出现,领头者,正是武三思。
武三思的风头暂时不如武承嗣,任右卫将军,掌宫掖禁御,督摄仗卫,不显山露水。
但是萧业清楚,与武承嗣相比,武三思更加隐忍,在地球历史上,哪怕武周无疾而终,李唐复辟,也仍然执掌朝政,堪称政坛不倒翁。
这样的人,要比武承嗣难对付的多。
“下官萧业,见过武将军!”
萧业抱拳施礼。
“哈哈,本将慕名久矣,不想得见真人,果是一表人才呐!”
武三思翻身下马,热情的扶住萧业,哈哈一笑:“萧大人既然是梅花内卫,就是自家人了,不必多礼!”
“武将军客气了!”
萧业谦让了句。
武三思笑道:“本将临行前,太后已有交待,萧大人莫要有顾忌,该吩咐的尽管吩咐,今次以萧大人为主,本将给萧大人打个下手,哈哈!”
说着,豁达的一笑。
尽管萧业对武三思没半分好感,也不由暗道声佩服,尤其是,心如心意虽然不能算国色,却也是一等一的姊妹花,而吴珍珍也是有几分姿色的,武三思只淡淡一眼,愣是没当回事。
实则武三思极其好色,能忍住也是本事。
其实奸臣,都是八面玲珑,会做人的,如武承嗣那样喜怒形于色,距离奸臣的境界还差的远。
当然,现在萧业还没有与武三思撕破脸的打算,于是道:“太后虽是这样吩咐,但武将军毕竟是太后的亲人,若真遇上事,下官与武将军商量便是。”
“嗯~~”
这话听着还是很舒心的,武三思笑着点头:“此去文水,有千里之遥,咱们还是尽早去罢,免得耽搁了太后的差使!”
“武将军,请!”
萧业伸手示意。
一行人各自上马,向文水驰去。
萧业带的梅花内卫均为修士,而武三思的百余军卒,也是禁军精锐,千里路途,仅仅三日,已赶到地头。
文水县是太后的老家,城墙重修过了,城里也大兴土木,而武士彟葬在城外的高地上,距城池约十里。
众人并未入城,直接去了陵寝。
在华夏考古史上,有两个赫赫有名的厚葬时期,一个是西周,多凿山为墓,另一个便是盛唐,因国力强盛,墓室多宽大奢华。
武士彟墓方圆百丈,堆彻起高高的土丘,坟头土都是炒熟的,寸草不生,坟前有百丈甬道,立着石人石马,并有专人看坟。
“见过大人!”
一名老者赶来,颤颤微微下拜。
武三思问道:“近日可有异常?”
那老者道:“回大人,老朽一家子在这里,已经有二十年啦,除了逢寿诞和年节,文水百姓会自发的前来拜谒郡王,并无异常。”
“大胆!”
武三思官威勃发,厉喝道:“若无异常,本官怎会来此勘察?”
“扑通!”
那老者吓的跪了下来,磕头大叫:“将军,冤枉啊,老朽蒙太后隆恩,为郡王守陵,日夜不敢懈怠,风霜雨雪,每夜都要巡视一番,再说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搅和郡王的安宁,求将军明鉴哪!”
他被吓着了,别看守陵轻轻松松,可一旦有事,就是杀头的大事!
萧业暗暗摇头,人的本性再怎么伪装,总会于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武三思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大概是清楚自己与武承嗣有龌龊,存了拉拢之心,但是面对毫无价值的老者,就装不下去了。
当然,萧业也不会任由老者真被定罪,从旁劝道:“武将军,此事很可能与那些高来高去的人物有关,瞒过寻常人很正常,而太后在文水百姓眼里是菩萨一般的存在,得饶人且饶人罢,下官相信这位老先生绝非故意。”
“也罢,看在太后的份上,就饶过你这一回!”
武三思拿捏着架子,勉强点了点头。
“多谢将军,多谢大人!”
老者感激泣零,大哭称谢。
“起来罢!”
萧业挥了挥手,就向武三思道:“要想弄清发生了什么,还须打开陵寝,进去看一看。”
“这……”
武三思有些迟疑,打开先人陵寝,是大不敬,除非是有合葬,不过想到太后吩咐,此行以萧业为主,出了事也自然由萧业担当,便哈哈一笑:“本将是给萧大人打下手的,萧大人拿主意便是!”
“那下官就得罪了!”
萧业暗暗不齿,表面上却是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转头道:“把陵寝大门打开!”
“是!”
老首忙不迭向一边跑去,取了钥匙开门。
石门轰隆隆的开启,一条漆黑的甬道呈现在众人眼前,并散发出一股带着腐臭味道的污浊气息。
武三思眉头皱了皱,本能的想掩住口鼻,但很快回过味来,这是他家先人的陵寝,再臭也得受着,不然别人在太后面前告他一状,够他喝一壶的。
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深吸了一大口,就好象吸进去的是仙气。
众人面面相觑,相互交换了个奇怪的眼神。
萧业生怕有谁忍不住笑出声,平白招惹到武三思,忙道:“武将军,我们各带几个人进去,如何?”
“好!”
武三思点了四名心腹。
萧业除了带着扮成普通红妆的银风,又叫上江有鹤、马鸣与王杰,一边五人,合计十人,向甬道内走去。
隔着数里的一座小山丘上,尹君文现出了一抹阴森的笑容。
尹文操交给他的法器,如使用得当,可以缓慢的泄去武氏气运,很难发现,可是他不甘心被当作宗门的弃子啊。
如果没有大劫,他还能慢慢等待戴罪立功的机会,毕竟金丹真人寿元悠长,等的起,但是大劫只剩十七年了,而宗门弃子必然是作为先登使用,十死无生。
他要把水搅混,挑起武后与道门的冲突。
或许在冲突中,他会重获重用,也可能另有机缘,乃至于索性叛出师门,投了武后。
总之,死水一潭,是没有好结果的,只有运动起来,才会有机会。
当然,他也是极尽小心,以免道门震怒,先把他给灭了,施术的过程,是严格按照步骤来做,区别只是打入的真元纯度出了些差错,以致引起龙气躁动。
哪怕尹文操亲至,也很难找出症结所在,只会反思是否炼器过程中出了问题,几乎不会追查到他的头上。
第三六九章 七煞镇魂钉
穿直近十丈长的甬道,便是地宫,石质大门上,雕着仙鹤、飞天、仙桃等象征吉祥安康的浮雕,老者又掏出一把钥匙,插入锁孔,用力转动起来。
“喀啦啦~~”
一阵声响,石门缓缓打开。
又是一股污浊夹杂着尸臭的味道溢出,萧业等人率先走了进去,武承嗣与那四名将领相互看了看,也硬着头皮跟上。
墓室里的味道,其实要说臭,也不算太臭,最主要是那种陈腐的气味,闻着让人心里非常不舒服,本能的排斥这种味道。
墓室四周,镶嵌有一排排的夜明珠,散发出淡绿色的盈盈幽光,映照着置于正中的棺椁。
外椁为石制,四四方方,雕满图案,如一间屋子,众人围着棺椁,暂时无人开声,毕竟开棺和入墓是不一样的。
开了棺,一旦有事发生,就要承担全部的责任。
萧业不由暗骂蔡先生。
“咦,好象外椁被动过!”
突然一名禁军将领惊呼,随即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现出了不自然之色。
武三思也狠狠一眼瞪过去。
就你能?
随萧业来的,都是梅花内卫,所谓术业有专攻,领军作战,攻城掠地,梅花内卫不如禁军,但是探案推理,按图索骥才是梅花内卫的专长啊。
这姓萧的在右肃政台时就以处事严谨闻名,楞是弄的来俊臣、周兴之辈无计可施,你能看到,他们看不到?
就等你这个蠢才先开口呢。
果然,萧业接过来道:“还多亏这位将军提醒,外椁的门户确实有挪动过的印痕,较为新鲜,绝非几十年前下葬时留下,武将军,看来只有开棺了。”
那名多嘴的禁军将领面如死灰。
要知道,一旦出了问题,在太后面前提一下是他先发现的,多半没有好果子吃。
武三思也无奈道:“萧大人看着办罢。”
“小心些!”
萧业回头吩咐。
马鸣与王杰上前,正要开,银凤却是唤道:“且慢,这道印痕是那人故意留下,你们看,需要将外椁的石门稍稍向外拽一下,才能擦到边上,说明那人若非滋事挑恤,就是刻意留下线索,让我们知道棺椁被动过了!”
萧业一看,好象是这样,毕竟是武士彟的棺椁,各接缝卡口应该严密契合,不可能粗制滥造,那人到底是啥意思?
干了坏事还留下线索,难道真是挑恤?
哪怕萧业是穿越者,见多识广,也猜不出背后的动机。
“开罢!”
萧业又挥了挥手。
棺椁不上锁,有一个卡口,马鸣和王杰挑开卡开,再用力向外拉,石门缓缓打开,露出内里的一副金棺。
金棺是富贵人家或王候专用。
“快看,子孙钉被钉紧了!”
王杰率先入内,惊呼。
顿时,武三思现出暴怒之色,快步走进去。
钉棺材要用七根钉,又称子孙钉,通常正中间一根不会钉死,轻轻一敲了事,寓意留后,钉死则意味着绝后。
当初下葬时,绝对没人有胆子把子孙钉钉死,况且那么多人看着,也不可能这样做,这只能说明,棺材被动过了。
“武将军,可要开棺探视?”
萧业问道。
“开!”
武三思寒声道。
马鸣和王杰探手抓住钉子,一根根拨了出来,再小心挪开棺盖,顿时,一副骸骨呈现于眼前,覆盖着的锦被早被掀去一边,四肢、下腹、心窝与脑门,各钉进了一根漆黑的钉子。
“该死!”
武三思不顾那扑面而来的恶臭,砰的一拳打在棺盖上!
他倒不是对武士彟有多少亲情,而是这七根漆黑的钉子有问题啊,明显是为了坏他武家的气数钉下去的。
他与武承嗣一样,做梦都想武家取李家而代之,如今被人使了邪术败坏气运,哪里能忍受?
“把钉子拨了!”
武承嗣回头厉害。
“且慢!”
银凤神色凝重道:“此钉为七煞镇魂钉,以至阴至邪之物淬以海底阴铁炼制,专用于坏人气运,如果拨了出来,骨骸立刻会碎成齑粉,武将军可要考虑清楚。”
“这……”
武三思可不敢做这个主,望向萧业。
萧业暗道声幸好带了名武家人,不然他也难办,武士彟的骸骨碎成齑粉,这份责任他可承担不起。
“可知是谁人会施此歹毒手段?”
萧业向银凤问道。
银凤道:“天下巫蛊邪术,其实多源于道门,但此事是否道门所为,还须详查,毕竟无数年来,道门的很多秘术已经迭传出去,比如七煞镇魂钉之法,苯教、佛门都会使,而且以此钉钉入骨骸,钉入者自身也会承受气运反噬,多半不得好死。”
“可有办法解决?”
萧业又问道。
银凤道:“要想彻底解决,还须蔡先生出手,阴阳宗有很多邪异法门,破解七煞镇魂钉之术想必对他不难,目前我只能暂时将之镇压,以免继续败坏武家的气数,此事还须武将军配合。”
“如何配合?”
武三思心头一毛,却不得不问。
银凤道:“须取武将军七滴精血,以北斗七星之数,滴在钉上,可维持三个月,三个月后,就得蔡先生出手了。”
武三思莫名某处一紧,他虽然不是修士,也知道精血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尤其还是取七滴精血,可想而知,取过之后,整个人将虚弱的不成样子。
萧业劝道:“武将军为江山社稷所做的贡献,太后必记在心里。”
“也罢!”
武三思想想也是,猛一点头。
银凤拿出个留影石,记录影像,就和现代一样,这种事情是要留证存档的,不然谁都说不清。
诶?
武三思一看,反而来劲了,立刻摆出一副凛然大义,视死如归的神色。
萧业暗暗一笑,在他心口连按七下,取了七滴精血出来。
刹那间,武三思的面色苍白之极,身形晃晃荡荡,都站不稳了,那几名将领连忙把他扶住。
萧业则按银凤吩咐,将七滴精血以真元分别滴在七根钉上,每滴一根,都有氤氲血光升起,当第七根滴完,整副骸骨都被红光笼罩,随即又神奇的渗了进去。
原本泛黄的骨骼,得了血光渗透,竟然变得洁白晶莹,仿如玉质,武三思也强打起精神,啧啧称奇。
萧业却是奇怪的看了武三思一眼,他以才气感应的清清楚楚,武三思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流进了骸骨,而武三思自己则浑然不知。
银凤看了萧业一眼,收了留影石,才道:“武将军身体亏虚,不宜远行,不如暂时留在文水县城休养,萧大人立刻回神都,相信太后看了留影,会明白武将军为神稷所做出的牺牲。”
“嗯!”
武三思勉强点了点头。
“我们出去!”
萧业挥了挥手。
王杰和马鸣把棺盖盖好,一行人顺着原路返回,待得出了陵寝,武三思才感觉好了点,向萧业道:“麻烦萧大人了。”
萧业关心的问道:“下官不过是跑一趟罢了,没起到什么作用,反是武将军,才令下官钦佩啊,要不要下官先将武将军送回县城?”
武三思摇摇头道:“不必了,本将自去即可,萧大人赶紧回神都吧。”
开玩笑,他巴不得太后早点看到留影,记住他的功劳呢,哪里肯让萧业耽搁?
第三七零章 箭道
一众禁军,架着武三思走了。
江有鹤不由感慨道:“怕是武三思从此就要飞黄腾达喽!”
“你想投靠他?”
银凤也不再隐藏身份,还是戴着面具,问道。
“阁领说笑了,我们是修士,怎会投靠凡人?”
江有鹤勉强笑道。
银凤悠悠道:“武三思二十年的气运还是有的,若是把握的好,未必不能借力成就元婴,正如蔡恒远,投靠武承肆,便是存了借力之意。”
江有鹤眼眸微亮,但是看了眼心意,立刻摆出一副类似于兽人永不为奴的凛烈表情。
萧业却是奇怪,为何银凤笃定武三思只有二十年的气运?
这时,银凤传音过来:“武三思的气运被我抽去一部分用以护持武士彟的骸骨了,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萧郎莫要为外人道之。”
原来如此!
萧业点了点头,又道:“我们也回去罢,此事须尽快向太后汇报。”
回去倒也不急了,众人策着马,走走停停,并州素有表里山河之称,风景还是很不错的,不觉中,天色已经黑了。
“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
银凤吩咐道。
金丹真人基本上不需要食物补充能量了,但是金丹以下还是要进食的,当然,吃的也不是普通的食物,而是小世界里出产的灵米、灵蔬、灵肉等等诸如此类。
众人立刻忙碌起来,打来清水淘洗,又架起火烹煮。
可就在这时,萧业与银凤同时站起,远处,有两股强大的气息快速接近。
“是元婴真君,想必是冲你来的。”
银凤神色凝重道。
“他娘的,道门就和强盗一样,想要我的咏叹读书法,又不肯拿灵石来换!”
萧业啐骂了句。
你要了多少?“
银凤好奇的问道。
萧业道:“一万块上品灵石。”
银凤无语的看着萧业。
难怪!
要的价太高了,而道门自然不可能如小贩般与萧业讨价还价,付不起出价,就只有动手强抢。
“我可以帮你抵住一个,另一个就要靠你自己了。”
银凤又道。
说话间,两名道人已经落在身前。
其中一个打了个揖首道:“贫道尹平操,奉掌教之命,请萧大人去我楼观道作客。”
“我若不去呢?”
萧业沉声道。
另一个踏前一步道:“贫道尹纪操,萧大人还是考虑清楚为好。”
二名道人毫不掩饰的释放出了元婴气息!
一众梅花内卫均是骇然,心如心意更是惊呼:“公子!”
江有鹤则是暗暗冷笑,他巴不得元婴对萧业出手呢,最好是一巴掌拍死,次一点废了也行。
银凤道:“萧大人是朝廷命官,你楼观道难道要与朝廷为敌?”
“无量天尊,银凤阁领言重啦!”
尹平操喧了声道号,便道:“我观只是请萧大人去做客,三五日即可原封不动的送回,倘若太后认为此举是冒犯了朝廷,日后自有掌教向太后请罪。”
“萧大人,请罢!”
尹纪操冷冷一笑,探手抓来!
这一抓,天地灵气竟被调动起来,在空中,凝成一只真气大手,连掌纹都无比清晰。
金丹真人是尚未孵出小鸡的鸡蛋,只能调用自身真元,无法引动天地之力,但元婴真君已破壳成鸡,生命本质有了质的提高,可以调用部分天地之威。
而阳神可调用法则。
“你楼观道以大欺小,当真不要脸了!”
银凤哼了声,一指点出!
突然一声清唳,真元化为一只银凤,向那爪子扑去!
轰!
凤爪相交,互相抵销,化为一团真元风暴爆发开来,数十丈之内,悉数化为齑粉!
‘这就是元婴真君的威能!’
江有鹤激动的心肝都在乱颤,他是多么希望萧业能挨一下狠的啊!
尹纪操并无与银凤动手的意思,一触即收,笑道:“阁领言重了,请人有文请和武请,既然文请请不来萧大人,那只有武请了,哪里有以大欺小之说。”
“哈哈,师兄,还是要师弟我来!”
尹平操哈哈一笑,也是一爪抓向萧业!
银凤刚要出手,却是被尹纪操的气机锁定,她虽然不惧尹纪操,但是短时间内也难以分出高下,不禁焦急的望向萧业。
萧业心知心刻已不能保留,顿时深吸了口气,伸手一招!
一把丈二精钢长枪手出现在手心,随即大喝一声,错步踏前,一式岳家五行枪直刺而去,就见枪势如万朵梨花绽放,寒光点点闪,竟难以捕捉落点。
“才气化实?”
尹纪操目中绽现出奇光。
各家在冥府都有老祖,地级才气并不是秘密,事实上正是有地级才气的存在,儒门虽不修法,在冥府论起声势并不下于道门和佛门。
盖因地级才气可以化实,随心意变幻为任何观想出来的事物,而且才气与真气不同,只要心力不衰竭,才气就源源不绝。
与之相反,尹平操却是现出了些许慎重之色,正要化爪为拳,直接轰上枪头,仗着元婴修为,来个一力降十会之时,萧来却是枪势又变,一点银光乍现,如蛟龙出水,直扑而去。
只见萧业虎目精光逼人,真元催发到极致,双手持枪,双臂内外一分,螺旋转动,带出的灰色气流,如两条毒龙裹住长枪,翻滚着刺出!
这正是形意枪法的经典,龙蛇合击!
枪势奇快无比,又如蛟龙气势逼人,尹平操来不及变招,强提一口真元,挥爪下抓!
“轰!”的一声巨响!
才气长枪化为乌有,萧业翻滚着倒飞而出,但是尹平操的真元爪子也被打散,蹬蹬蹬连退三步,每一步都落下深深的脚印,面孔骤然涨的通红,眼里杀机闪烁。
是的,元婴真君竟被个金丹小子逼退了,哪怕他未尽全力,萧业吃的亏也远远大于他,他也绷不住这张脸啊……
诶?
等等!
突然尹平操眼里现出骇然之色,就见萧业翻滚倒飞的身形居然不可思议的慢了下来,并如一片树叶般在空中摇荡,渐渐落地。
“小子,本座倒是小瞧你了!”
尹平操哼了声,算是场面话。
“再来!”
萧业探手一抓,左手出现一把古朴的雕花弓,右手则多了一枝雁翎剑,张弓搭箭,并以咏叹读书法,震荡才气,放声吟唱。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就见萧业身后,出现一名金甲神将,张弓搭箭,与萧业的动作一模一样。
“李广!”
人群中有识货的,惊呼出声。
没错,萧业把李广给招了出来。
以前用才气召唤出的人物,不能显形于现世,但如今,才气已至地级,召唤的人物也如生人,活灵活现,并且单单是开弓拉箭的动作,就有道韵缭绕。
尹平操面色沉凝之极,瞬间有了退避的想法,但是身为元婴真君,面对一个小辈,居然连一箭都不敢接,回到宗门,怎么做人?
而且他还不能用法器,以他的年龄,做萧业的十八代祖宗绰绰有余,拉不下脸啊。
不过他的道袍就是一件不错的法器,具有相当的防御力,当即蓄起真元。
“绷!”
弓弦震动!
萧业与李广同时开弓,诡异的是,射出的一刹那,李广的箭与萧业的箭合二为一,呼啸而去。
第三七一章 箭道即中庸
尹平操心里猛的一悸,突然生出了一种被锁定的感觉,似乎这一箭无论如何都避不开,当即袖子一挥!
那袖子,顿时涨大至丈许,蓄满了气,如一道气墙挡在他的面前。
“轰!”
箭矢狠狠射上,袖子炸裂开来,一道蘑菇云冲天而起!
众人都惊呆了,这还是初入金丹的修士么?
其实这也不完全是萧业的本事,气球炸了都会砰的一声,更何况蓄满真元的袖子?
本来尹平操有信心萧业射不穿袖子,可是他小看了儒家箭道神通,可以毫不夸张的讲,如果萧业凝成元婴,仅此一箭,就足以叫他形神俱灭。
而且萧业还得了李广的箭道加持!
烟尘渐渐散去,尹平操倒没怎么受伤,就是灰头土脸,脸色难看之极,一只袖子也破碎成了布条。
萧业则是面色苍白,李广也不知所踪。
“公子!”
心如心意连忙上前,扶住萧业。
“萧大人,贫道承认小瞧了你,现在向你道歉,接下来,贫道可不会留手了。”
尹平操向萧业打了个揖首,便踏步上前。
所谓尊重别人也是尊重自己,尹平操勇于认错,也是他灵机一动,想出的挽回脸面的方法,只要能把萧业擒回去,谁还敢嘲笑他。
“哼!”
这时,一声闷哼传来。
不远处,出现一名面戴白板面具,身着青衣的伟岸男子,负手而立,元婴巅峰的气息毫不掩饰。
“大阁领!”
“见过大阁领!”
众人惊喜的施礼。
银凤美眸中有些疑窦,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萧业,她强烈怀疑,眼前的大阁领是假的,但还是抱拳拱了拱手,并暗暗观察起来。
大阁领负手上前,哼道:“你楼观道可要点脸?”
同样的话,银凤说过,然并卵,可是大阁领说完全不同,尹平操失了嚣张气焰,揖首道:“大阁领误会了,萧大人年少了得,贫道只是见猎心喜,并无伤害之意。”
“呵~~”
大阁领冷笑道:“本座也不和你胡扯,此间事你待如何?”
尹平操道:“掌教真人下了符诏,命我师兄弟二人务必将萧大人请回观里,请大阁领见谅。”
大阁领道:“你楼观道不过是觊觎修出才气之法罢了,实话和你说,要一万块上品灵石,是本座的意思,不出钱就要平白得法,天下间哪有这等好事,回去告诉那老牛鼻子,有本事冲着本座来,莫要欺侮小辈。
今次本座饶过你们,再有下次,莫怪本座以大欺小,向你楼观道在外行走的弟子出手,滚!”
尹平操与尹纪操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因愤怒,胡须都在颤抖。
可是大阁领是元婴巅峰,半只手触摸到了阳神的天花板,而他们资质有限,近千岁了,还只是元婴初期,根本不敢和大阁领动手。
而且以大欺小这中事,大阁领真有可能做出来,毕竟首先,大阁领是梅花内卫的统领,是官,和官员讲江湖规模,不是搞笑么?
要对付大阁领这类半步阳神,除非是真正的阳神出手,但阳神是战略武器,轻易不能动用,因为阳神可调用规则,出手的破坏力太大了,万一影响到封印,使之提前毁坏,必遭天谴。
修为越高,天道的管束就越严,不是生死之仇,又或者根本利益之争,通常阳神不会出手。
而萧业这档子事,根本不算个事,花钱能解决的事情算事情吗?
阳神不可能只因区区万块上品灵石之争就向大阁领出手。
今天这个亏,算是吃定了。
“大阁领的指教,贫道记下了,会一字不落的向掌教汇报,告辞!”
尹平操哼了声,与尹纪操身形一闪,就消失不见。
众人均是松了口气,只有江有鹤眼里,隐有失望之色闪现。
银凤也是目光闪闪烁烁,望向大阁领。
其实如果不是心有成见,她一点都不认为大阁领是假的,不论是气势,还是气息,真的不能再真!
“你随本座过来!”
大阁领那威严的目光一扫众人,就向萧业招了招手。
“是!”
萧业跟在大阁领身后,似乎在答话,边说边向远处走去,直至转过一个山头,消失不见。
银凤那是心痒难耐啊,她有种悄悄缀上,再猛然掀开大阁领面具的冲动,但想了想,还是留在原地等待,不片刻,萧业独自一人回来了。
“大阁领呢?”
银凤问道。
萧业若无其事道:“大阁领交待了我几句,就离去了,我也不知去了哪里。”
“哦?”
银凤目光灼灼,盯着萧业看。
萧业给看的吃不消了,心虚的呵呵一笑:“阁领,既然事了,那就回去罢。”
银凤却是幽幽道:“当真是大阁领让你向楼观道索要一万块上品灵石?”
“大阁领不是亲口承认了么?”
萧业硬着头皮道。
“行!”
银凤点头道:“既然是大阁领的意思,你也不能全拿,对吧,今天若非大阁领,凭我一人断然保不住你,这样罢,卫里与你一人一半,也不算亏待你。”
“什么?”
萧业不敢置信的看着银凤!
好黑的心肠,好大的嘴啊!
萧业觉得,自己掉坑里了,但是转念一想,一万块上品灵石本就是随口报的价,水份很多。
更重要的是,大阁领是元婴巅峰高手,梅花内卫的主事人,自己未征得同意,就变造出来胡说八道,搁在现代,相当于假冒某某领导,要坐牢的。
萧业记得很早以前,有家酒楼开业,老板激动的向宾客伪称有总理贺电,结果被抓去判刑了,这还是现代,搁在古代,性质更加恶劣,砍头都不为过。
银凤眸中带着笑意道:“卫里困难,你为卫里做的一切,本座与大阁领都会记着,将来如有机会开宗立派,定然不会亏待你。”
萧业点头道:“如若楼观道肯拿出灵石,我愿奉上一半上交卫里。”
“嗯,先用膳罢!”
银凤眸中,现出满意之色。
很快的,膳食奉上来,萧业可吃可不吃,琢磨起了李广的问题。
李广的箭上,分明带有箭道的道韵,而他尚未掌握箭道,儒家箭道神通不能等同于箭道,这让他很是不解,箭道是从哪里来的。
是来自于诗文,又或是李元芳传授的心法?
或者两者都有?
其次,召唤出的李广与冥府的李广有没有联系?
如果李广的神魂尚在的话,应该身处于冥府第一层的汉朝,可惜未入元婴,不然萧业真想去冥府走一遭,找到李广,探讨一番箭道方面的见解。
“公子,那,这是灵羊腿!”
这时,心如递了只烤的金黄透亮的羊腿过来。
萧业并不是太想吃,刚刚那一箭,心神消耗之大难以想象,到现在都未恢复,只是看着心如那殷切的眼神,又不忍心拒绝,于是点了点头,接过来,边吃边思索。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萧业喃喃念叨。
这首诗,从文采上讲,并不出奇,却极为真实的渲染出了意境,深夜中,李广看到草丛里有老虎出没,大惊,引弓射之,按照现在的理解,是在生死关头,一瞬间爆发出生命潜能,才把箭矢射入了石头。
后来白天,李广再射,就怎么也射不进去了。
萧业又对照自己当时的心境,面对着尹平操以大欺小,楼观道恃强凌弱,胸中有一股不平怨愤之气爆发,当时确实没有多想,信口就吟出了这首诗。
难道箭道的奥秘就在其中?
寻秦记中,项少龙曾经随手一抛,数枚钢针准准钉在靶子上,根本就没瞄准,事后项少龙也坦言,瞄准就射不准了。
这不正是有意无意之间么?
有话说的好,处世于不即不离之法,居心于有意无意之间,站在佛门的立场上,这是大菩萨的境界,而对于儒家,则是中庸之道。
萧业脑海中突有一点灵光闪过!
中庸开宗明义: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朱熹曾注中庸,不偏不倚,无过无不及!
轰!
萧业的识海星云中,一列灰蒙蒙的篆字浮现,随即化作星光,散入星云!
第三七二章 第二种箭道神通
“阁领,接箭!”
萧业突然站了起来,左手探手一抓,一把雕花大弓被牢牢握住,右手出现雁翎箭,引弓便向银凤射去。
“嗯?”
银凤眼眸微沉。
对于萧业的才气箭术,她也不敢轻视,掌心多出一把亮闪闪的短剑,挥剑下劈!
“当!”
箭矢被磕飞,消散于无形。
随即萧业手心不停的凝出雁翎箭,箭如连珠,一箭箭射去!
“哦?”
银凤眼里现出了些许意动之色,挥剑再劈。
萧业的箭术既便揉和了必中的神通,但是和银凤的境界相差太远,以银凤的眼力和修为,轻松就劈中。
不过劈中第二箭的时候,银凤神色一变!
箭矢的力量居然多出了三成!
到第三箭,又多三成!
“嗖嗖嗖!”
就见空中,箭矢不断,萧业一共射出了六箭,到第七箭时,才气大弓突然崩溃,萧业也是面色苍白。
可纵是如此,银凤以元婴初期的修为,接第六箭也有种吃力感。
“可是箭道神通,参连?”
银凤问道。
“正是,得飞将军之助,参悟出了参连神通。”
萧业暗吸了口气,点头。
白矢是必中,而参连是每一箭的威力都在前一箭的基础上增加三成,理论上,倘若才气足够强大,这项神通堪称无敌。
但事实上是不可能的。
一个人的才气总是有限度,不可能无穷无尽,而且才气有距离限制,没法投放到太远,另以法器箭代替才气箭,萧业也不知是否可行,试过才清楚,不能妄下定论。
人群中,起了些喧哗声,多是羡慕的看着萧业,心如心意,也是又羡慕又欢喜,作为萧业的婢女,她们也与有荣焉,并且越来越觉得,太后把她们送给萧业,是送对了。
江有鹤虽坑着头,眼里却有难掩的怨毒闪现。
银凤暗暗摇了摇头,她不可能提点江有鹤,毕竟心魔心魔,如不能自己明白,外人提醒只会适得其反,尤其事涉男女之事,更是没有道理可进。
当然,如江有鹤违反了内部律令,她会毫不犹豫的以戒律处置。
随即银凤又把目光移向萧业,点头道:“萧郎果然了得,本座倒是好奇,以你的儒学造诣,能否将六艺全部参悟?”
萧业苦笑道:“阁领高看我了,书读的越多,越是惶恐,越是觉得自己无知,儒门六艺博大精深,怕是圣人也不敢说参悟透彻。”
正说着,萧业脑袋中似有光芒闪现,仿佛抓住了什么,却又差那么一点。
……
三日后,众人回到了神都,太后看了留影石,震怒!
“婉儿,你说是谁,究竟是不是道门?莫要以囫囵话来糊弄朕!”
太后目光森寒问道。
“这……”
上官婉儿略一迟疑,便道:“虽无实证,但道门向来支持李家,如奴婢没有猜错的话,想必是太后诏李氏诸王入京引起了道门警惕,故而出此下策,不过奴婢还是劝太后暂时隐忍,毕竟道门还是有顾忌的,只敢偷偷摸摸的在背后弄些小动作,奴婢担心万一撕破了脸……”
太后不耐的打断道:“此事暂时作罢,抵御劫数还须道门出力,朕岂会不知轻重,一切留待四月初八之后再说,另给蔡恒远下道旨意,命其三个月之内,务必赴文水把七煞镇魂钉给破了。”
“诺!”
上官婉儿施礼应下。
楼观道!
“哦?大阁领出手了?”
尹文操老眉微拧。
“是师弟无能,请师兄责罚!”
尹平操与尹纪操满面羞愧。
尹文操摆摆手道:“梅花内卫的大阁领是元婴巅峰修为,此事不怨你们。”
“师兄,要不要再想办法把那小子掠来?”
尹平操不甘心问道。
“呵呵~~”
尹文操呵呵一笑:“大阁领距阳神仅半步之遥,他既然插手,本座不得不卖个面子给他呐,此事暂且作罢,万象神宫与通天塔建成之前,与朝廷的关系不可太僵,那小子想要灵石,给他便是,暂时莫要针对他了。”
尹纪操心疼道:“掌教,那可是一万块上品灵石呐!”
尹文操幽幽道:“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我观若习得修炼才气之法,上清宫、太清宫、三清观等各门必会邀那小子讲法,一家一万块上品灵石,真当灵石是天上掉的?尤其修建万象神宫与九座通天塔耗费无数,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知会那几家,四月初八携弟子门人齐聚我楼观道山门,请那小子过来讲法,费用由各家平摊。”
“妙!”
尹纪操不由赞道:“掌教好主意,太后不是四月初八要携李家诸王祭祀高祖么,届时我道门各派齐至,太后纵然欲行不轨,也得掂量着。”
尹平操也道:“如此一来,冥府李唐得承我道门一个人情,想必冥府老祖也是乐见其成,只是师兄,那小子诡异的很,区区金丹修为已如此张狂,他日入了元婴还有谁能治他,不如……讲法过后,嗯?”
说着,尹平操现出狞狰之色,右掌狠狠向下一劈!
尹文操淡淡道:“你能看到那小子的威胁,别人也能看到,这个恶人没必要由我们来做,其他几家或有性情刚烈者不容此子,我们只须在暗中推动即可。
不过……上清宫总是说此子有大用,本座也好奇的很呐,看来此子身上另有玄机,查,给本座查出来!”
“谨尊掌教法旨!”
尹平操与尹纪操拜倒。
尹文操突然问道:“以七煞镇魂钉泄去武氏气运,本是隐秘之事,朝廷怎会迅速得知?”
“这……”
尹平操迟疑道:“或许是蔡恒远善察天机。”
“嗯~~”
尹文操本来有些怀疑是尹君文那里出了差池,但是听得尹平操说起,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道:“盯着蔡恒远,一有机会,即刻擒拿!”
“是!”
二人应下之后,告辞离去。
不觉中,已是过去了两日,萧业自打回到了府里,就闭门钻研兵法二十四篇,儒家射术的下一道神通是剡注,也即速度。
搭箭即射,矢发如电,再配合白矢的必中与参连的威力迭加,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已经难以想象了。
萧业打算趁势打铁参悟出来。
可惜第三日就被打断。
这日,尹君文登门拜访,哼道:“我楼观道将于四月初八请你去宗门讲法,贫道前来知会一声,灵石过几日有专人送来。”
“什么?四月初八?”
尹君文的倨傲态度萧业倒是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四月初八这个敏感的时间点。
四月初八是诸王祭高祖的日子,太后摆明会找由头发难,虽然萧业对李唐宗室,除了太平公主没有任何感情,但他毕竟是高宗长孙,阴间孝敬皇帝长子,不做点什么难免会让祖宗失望。
可是真要做些事情,又会得罪太后。
因此四月初八对于他,是一个两难的时间点,如今有楼观道请自己于四月初八讲法,想必是存有向太后示威的意思,而自己或可借机躲避一段时间。
于是,萧业带着歉意道:“请道长见谅,这几日我就要出去办差了,怕是四月初八未必能赶回来,不如另行再约,道长请回罢。”
第三七三章 六诏观察使
尹君文顿时脸色沉了下来,依他以往的性子,必然要发作,可是他已经有了别样心思,把水搅浑正是他的愿望,于是面色恢复如常,淡淡道:“既然如此,贫道回去禀报师门,告辞。”
说着,转身而去。
萧业对尹君文前倨后恭的态度有些疑惑,但是也没多想,更了衣之后,入宫求见太后。
“哦?你是说,你想出门办差?”
听完萧业的陈述,太后问道。
上官婉儿从旁补充道:“太后,据奴婢探来的消息,楼观道联合上清宫、太清宫与三清宫等道门各派,于四月初八共聚楼观道山门听萧郎传法。”
“呃?”
萧业一怔,道门还真是精打细算啊。
上官婉儿又道:“省钱还是其次,道门把时间定于四月初八本是不安好心,奴婢觉得,朝廷暂时不宜与道门起过大的冲突,道门也理应秉持斗而不破之意,萧大人避一避也好,看道门还能拿出什么借口。”
“嗯~~”
太后点头道:“自与吐蕃签订和约以来,吐蕃加大了对六诏的用兵力度,苍山宗苦不堪言,林理真多次向朝廷求救,但朝廷不宜公然干涉,这样罢,免去萧业礼宾院丞,改任……”
一听改任,萧业瞬间入定!
上官婉儿就觉萧业气息微变,美眸中流露出一抹讶色,再仔细看萧业的状态,眼大而无神,身体不倒而僵硬,分明是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这家伙好大的胆子呢!’
上官婉儿暗哼。
太后并未觉察,继续道:“改任萧业为六诏观察使,加御史中丞衔!”
唐代前期的观察使,权力没有开元后那么大,自开元二十一年起设置的观察使,是固定职务,治所位于下辖州郡,大致等同于汉代刺史,次于东晋南朝刺史。
而开元前的观察使,并非常设职官,是朝廷根据需要,派遣官员分赴各道访查州县吏功过,及民间疾苦,本无品秩,官阶由原官职而定。
礼宾院下辖吐蕃事宜,此番去六诏,是与吐蕃为敌,不适合再居此位,因此太后在革了萧业的礼宾院丞之后,又加御史中丞衔,御史中丞秩正五品上,等于连升三级。
虽然此御史中丞是虚职,官气却是实打实,且太后金口玉言,无须授予印信,就有一股官气涌入!
讲真,正五品上的官气对萧业已经不算什么了,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才气竟增长了一小截,舒坦!
“臣多谢大后!”
萧业下跪施礼。
“回去把礼宾院的差使交了,过两日领了印信,就过去罢!”
太后挥了挥手。
“臣告退!”
萧业转身而去。
出了集仙殿,萧业心头蓦然一片清白,十万八千毛孔,透出丝丝自在,顿时有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感觉。
毕竟洛阳高手如云,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终日紧紧绷绷着心弦,而今次再去六诏,已是金丹真人,大有可为啊。
要知道,苍山宗没有元婴,这次可得痛宰林理真了!
……
回到家,萧业把即将远行道出。
杜氏抱怨道:“太后也是的,朝廷那么多人,怎么非得让你出去,这一去又不知多久回来了,你也不知道辞去,你看看你和玉儿成亲多久了,肚子都没动静呢。”
萧业神色尴尬,暗道你这侄媳妇仍是处子之身啊,处子怎么怀孕?
巧娘也有些不自在,劝道:“娘,阿兄是朝廷命官,朝廷有命,哪能不从,您放心吧,阿兄肯定会好好的。”
“哎~~”
杜氏叹了口气,向张玉道:“就是苦了你了,嫁了人,夫君却整日不搁家。”
张玉心虚的微微一笑:“没什么的,总之是来日方长,夫君你安心在外办事,家里交给妾就可以了。”
嬉莲儿却是美眸微亮。
与萧业出门,她最喜欢了,萧业不仅气运深厚,能得到机缘,还可以更好的接近萧业,她一直有个愿望,先拨了苏月儿的头筹!
因萧业即将远行,家里忙碌起来,萧业则打算在临行之前,把《西游记》交给张检去发行,于是回屋书写。
其实以他如今金丹中期的造诣,写书不要太快,时间主要花在了俚俗语的更改方面,毕竟西游记是明代小说,口语和唐代的区别很大。
吃过饭后,萧业继续伏案书写,耳边却是传来紫姑的声音:“萧郎,过来一趟。”
“呃?”
萧业放下笔,去了供奉紫姑的那间屋子。
紫姑展现出法身,身侧站有春兰、夏荷、秋菊与冬梅。
“见过娘娘!”
萧业躬身施礼。
“嗯~~”
紫姑点头道:“你又要去六诏了?”
萧业问道:“娘娘可是有事要我去办?”
紫姑迟疑道:“人类渡阳神天刑雷劫,十不存一,而异类精怪渡此劫,百里也未必能有一个,实与天赋有关,她们四个,本是寻常花木,被有心人栽种于我的神祠周围,沾染了香火愿力,又经我点化,才得以生出灵智,但以此去渡天刑雷劫,怕是连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
萧业大概明白了,问道:“娘娘,可是六诏有什么天材地宝?”
紫姑现出了赞许之色,又道:“不是六诏,而是南荒大山深处有一株梧桐树,乃上古时凤凰落脚之处,你若能找到这株梧桐,可将她们四个栽种在梧桐树的树冠底下,采梧桐之灵与凤凰精气,弥补先天不足。”
萧业为难道:“南荒大山那么大的范围,娘娘能否给点明确的提示?”
紫姑道:“梧桐是灵木,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也就是说,有梧桐之处,鸟兽避之,其实你不需要刻意寻找,有缘自能见到,你把她们带身上吧,如今次无缘,下回另寻机缘便是。”
紫姑话说的轻松,但是四女的眸中,均是流露出渴盼与紧张之色,分明是很看重的。
“我会尽力的!”
萧业抱拳道。
紫姑向四女看去。
“萧郎,拜托了!”
春兰与夏荷盈盈施礼。
秋菊与冬梅虽然微哼了声,却也不再如以往那般板着脸。
随即四女身化流光,投向萧业掌心,变作了四枚种子,灵光内敛,却隐隐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生命气息。
这就是以性命相托,如果萧业起了歹心,将之炼化,可以掠夺四女的精气,得到极大的好处,而春兰四女将神魂俱灭。
不过萧业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有,珍而重之的将四枚种子贴身藏好。
“去罢!”
紫姑满意的挥了挥手。
萧业施礼离去。
又过两日,萧业去礼宾院交还了官服印信,并领取了御史中丞大印与观察使令牌,然后找到张检,把西游记手稿递过去道:“大舅哥,太后让我去六诏办差,家里就拜托你了,这本书也交给你发行,银子直接给你妹妹就行。”
“哈!”
张检翻了翻,厚厚一叠手稿,顿时眼前一亮,笑道:“萧郎尽管去,一切有我,不用担心,这本书还是按上中下三册来发行,我有经验了,这次必然能赚到更多的银子。”
萧业点头笑道:“今晚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我正有为你践行之意,今晚我作东!”
张检爽快的点头。
第三七四章 苏月儿的幻术神通
当晚,五人一醉方休,次日一早,萧业与扮作苏悦的嬉莲儿悄悄离去。
本来萧业是不想带嬉莲儿的,但是嬉莲儿毛遂自荐,要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张玉也是心大的很,毫不介意一个绝色美人儿与自家夫君同行。
这就没办法了。
萧业自己稍微改变了下容貌,以免被道门盯上。
二人离了洛阳,一路南行,不日来到成都。
进了城,萧业却是大吃一惊。
成都他曾和苏月儿来过一次,不愧为锦官之名,花团锦簇,游人如织,街面一派详和庸懒的氛围,但此时的成都,街面人烟稀少,行人多是无精打采,就如失了精气神一样,并且空气中,隐隐有一种让萧业很不舒服的气息。
“哎~~”
嬉莲儿叹了口气:“萧郎感觉到了吧,成都有此变化,是与通天塔有关,九座通天塔与万象神宫,构建的不仅仅是一座法阵,还抽取生民愿力,这还没建好,一旦建成,需要古益州之地的百姓日夜跪拜祈祷,以万民的心神炼之,方可筑就不朽法宝。
此举固然极不人道,却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劫来临,谁都逃不过,修士有修士的渡法,凡人则只有集众,奉献出心力。”
萧业心情沉重起来。
前世常说信仰之力,信徒在天国中,只需每日祈祷,就可快快乐乐,做一只无忧无虑的肥猪,被圈养至死。
想必这样的肥猪,很多人都愿意做,无非是早晚磕头念经,又不损失什么,就能享受到美好的人生,何乐而不为?
实际上不是这样。
能量守恒定律在哪里都适用,宇宙中不会平白产生某种能量,你奉献出了信仰之力,失去的是精气神。
人虽然还是那个人,却渐渐没了进取心,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如放大到整个族群,则是死气沉沉。
从地球历史来看,教国最终都是在堕落中灭亡,华夏也是如此,自清代儒家儒教化之后,成了什么样已无须多说。
萧业不禁望向城外山丘上,那正在修建的通天塔,虽远未建成,却是隐有宝光闪烁。
通天塔抽取地脉,凝聚众生愿力,再以万象神宫为总枢纽,或许有奇效,但付出的代价也极其巨大,消耗的是各宗派的家底、大唐的国力与老百姓的心气。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先有命活下来,劫后再说劫后的话。
萧业只觉得心情难以言表,道理虽然搁在那儿,大是大非他也懂,可真是亲眼看到,心里总不是个滋味,忍不住轻唱起来。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萧郎新谱的曲子?”
嬉莲儿美眸中绽现出奇光,短短三十三字,意境优美,却别出枢机,让人反思,不禁问道。
萧业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去冒一个弱女子的名,不置可否道:“此曲为如梦令,我只是心有所感罢了,眼见大劫将临,人人都在争渡,可是谁知彼岸又在何方?”
“好一个争渡,结果却惊起了一滩欧鹭,真是发人深醒,那些佛道高人你争我斗,或许真该让他们听一听,也许他们算计来算计去,不过也是惊起了一滩欧鹭罢了!”
这时,苏月儿从街角转出,盈盈走来。
苏月儿依然容颜绝美,一举一动都浑若天成,并且在气质上,多了几分飘渺,就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踏足于凡尘。
一时之间,萧业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情愫,竟移不开眼。
嬉莲儿吃味的掐了把萧业。
“怎么?萧郎不认识妾了?”
苏月儿浅浅一笑,又恢复了妖女气质,随即伸出纤纤素手,在萧业面前,凌空以甲骨文书写了一个幻字!
顿时,萧业就觉得心神似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眼前一花,出现在婚礼现场,自己与苏月儿拜堂成亲,心里充满着幸福与喜悦,望向身边的玉人,有一种不羡鸳鸯不羡仙之感,唯愿与尹人长伴于山水间。
“厉害!”
突然萧业的地级才气自动一卷,恢复了清明,不由道了声厉害。
“扑哧!”
苏月儿掩嘴一笑,望向嬉莲儿。
嬉莲儿目光呆滞,隐有疯狂之色浮现。
她也在婚礼现场,看着自己心仪的男子与苏月儿成了亲,如泼妇般大闹,被苏月儿叫健妇架了出去,扔在大街上,无数宾客围着她,骂她狐狸精,不要脸,破坏别人家庭,还朝她吐口水!
“苏大家,你领悟了象形神通?”
萧业可不知嬉莲儿的经历,惊讶的问道。
“妾只是初习皮毛,不过与幻术结合起来,倒是连师妹都中招了呢。”
苏月儿带着几分得色道。
萧业点点头道:“你这神通很了不得,如为善,可渡世救人,如为恶,可使人入魔。”
苏月儿微微一笑:“那要看是什么人了,妾是小女子,心眼可小的很呢。”
萧业看了看嬉莲儿,苦笑道:“快收了神通吧,好歹是师姐妹,万一出丑,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萧郎倒是挺护着师妹呢!”
苏月儿嗔怪的瞪了萧业一眼,心念一转,神通消散。
嬉莲儿悠悠醒转,满面骇然,刚刚陷入幻境,竟以幻境为真,毫无自拨之力,如果是敌人,自己就算不至于生不如死,也有很大的机会堕入魔道。
所谓魔道,并不是说杀人如麻,炼尸弄鬼,而是以真求妄,反之,以妄求真则是正途。
打个比方,书画、诗歌、艺术品,这些创造出来的虚拟之物都可视为妄境,又称太虚之境,如能从中悟到做人做事的道理,就是正途,又名妄境里求真知,是以妄求真。
入魔则相反,比如某人看中了一个美人,不敢去追求,却日夜幻想自己和这个美人如何约会,乃至于进一步发展,等等诸如此类,在真实生活里生出重重妄念,这是入魔的开端,又叫以真求妄。
结合自己在幻境中的表现,嬉莲儿后背湿透,再想到苏月儿结的是超品金丹,而自己只是极品金丹,心里又有了种沮丧感。
萧业见她状态不对,握住她的手,一缕才气注入,猛一刷她的心灵。
‘不对,她在打击我!’
嬉莲儿陡然警醒,一股不屈的意志翻涌出来,在感激的瞥了眼萧业之后,就哼道:“师姐连儒家神通都领悟了,真是好本事,不过师姐虽走在了前面,也别得意的太早,来日方长呢。”
“我等着你追赶!”
苏月儿微微一笑,趁势拐上萧业胳膊,又向嬉莲儿瞪了一眼:“你一个大男人,和萧郎靠那么近干嘛,萧郎可没有龙阳之好,离远点!”
“我……”
嬉莲儿顿时脸涨的通红,那是气不打一处来啊,却偏偏被噎的无话可说,因为她是苏悦装扮,而在苍山宗眼里,苏月儿才是萧业的正牌妻子。
“好了,好了!”
萧业忙打圆场,岔开问道:“苏大家怎会在成都?”
“哼!”
苏月儿哼道:“妾若是不留意着,自己的男人都要被拐跑了,妾是特意在此候着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