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五章 护道人
“先生,怎么了?”
史进在一边,忙问道。
“我倒是小瞧了此子,不到金丹修为,竟能夺我法宝!”
蔡先生面色难看之极,眼里射出森森寒芒。
本来以捆仙索缉拿拿萧业,在他想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可是萧业的应对出乎他的意料,竟然能提前避开最为凌厉的一记偷袭。
一击不中,本该收手,蔡先生不信邪,仍强行操纵捆仙索去捆萧业,但终究少了蓄势蓄力的过程,力道不足,让萧业挡住刹那,太平公主及时以剑丸给予重重一击,灵识几近于涣散,才被萧业抓住机会,以难以理解的手段炼化成功。
一名先天,强夺金丹中期巅峰的法宝,说出去都没人信,却偏偏发生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
蔡先生还算是放得下,凶狠的看了眼萧业的方向,挟起史进就走。
“呼~~”
萧业则是长吁了口气,刚刚最后一刻,他放出官气,化为看不见的烘炉,把绳索罩了进去,官气才气全力炼化,才断了与蔡先生的联系。
直到绳索如死蛇般不再动弹,萧业收回官气,细细检查,确认灵识已被分解震荡干净,心头欣喜。
再一看,绳索是长达五尺的一根黄带子,看不出材质,不禁望向嬉莲儿,问道:“嬉大家可知这是什么?”
太平公主抢过来道:“此绳索,名捆仙索,乃是阴阳宗的法宝,据说是以万年冰蚕丝为主材,混以人面蛛丝,人面狮的筋络,以及十数种天才地宝做为辅材炼制而成,用于修袭捆人,无往而不利,想不到你倒是好本事,居然抢了蔡恒远的法宝,此宝不难使用,以灵觉探入,在其核心烙下自己的印记即可。”
萧业依言探查,果然,捆仙索的内部,如人体一样,有着纵横交错的经络相连,中心有一节点,专用于烙上精神印记。
不过萧业想了想,以才气代替精神力烙了上去,主要是,自己能从蔡先生手里夺来,虽说出其不意,却也表明精神力印记并非不可破解,而才气不同,修士中拥有才气的极少,况且自己的才气已是九品,别人就算有才气,达不到九品,掌握了方法也破解不了。
不片刻,才气烙印上去,萧业试着耍了耍。
还行!
尚算如臂使指!
“走罢!”
萧业把捆仙索当裤带系腰上,心情还是不错的。
三人继续前行,途中遇到十来条黑影,都被炼化成了念力丹。
值得一提的是,太平公主也有了才气官气,品阶并不低,才气官气同为五品,可以化作洪炉炼化黑影,只是效率没有萧业那样高,可纵是如此,也把嬉莲儿羡慕的不行。
念力丹可用以修炼心念的力量,在外界几乎不可能得到,这也是此次伪阴间之行的唯一收获,太平公主仿佛故意刺激嬉莲儿,不满意道:“本宫的才气太低,看来回到神都,也要找人文斗,官气嘛,让母后直接封本宫个一品官!”
嬉莲儿无比羡慕,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可怜巴巴的看着萧业。
萧业暗暗摇头。
经过一天赶路,三人回到了出口附近,却同时大吃一斤!
出口处,堵着密密麻麻的黑影,足有数百条之多,其中有几条,已经具备了人形!
“蔡恒远是想把所有人堵死!”
太平公主冷声道。
“嗯!”
嬉莲儿点了点头:“这里都是阴气,补充不到灵气,出不去只能被耗死,此人好歹毒的心肠,萧郎有没有办法将黑影逐一引出?”
小阴间很奇异,可以正常呼吸,但是没有灵气,在这里只要有足够的食物,可以一直活着,无非是灵气得不到补充,消耗一点是一点。
萧业面色凝重,望着入口,并不说话,单纯雾状的黑影没什么智慧,吞噬修士全凭本能,可人形的说不准,万一具备了人类的智慧,指挥黑影一拥而上,会非常难缠,甚至送命都有可能。
他可不是老好人,没有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的伟大情怀,尤其还是对自己怀有恶意的佛道两门与苯教,好一会儿道:“想必未来一段时间,会有人陆续赶回来,我们没必要强出头,不如听听大家的意见,拿个主意出来,暂时我们先在附近服食念力丹提升心念之力,嬉大家,我再教你修出才气的法门。”
“萧郎说的是!”
嬉莲儿自是乐意。
三人又向远处遁去。
这里唯一的好,是灵觉受限,只要出了视线范围,就不怕被人看到。
退出近百里,沿途做好标记之后,萧业正色道:“修出才气的法门,其实与读书有关,我有一咏叹读书法,只是修习此法,或有可能冒犯到文昌帝君,一旦被察觉,必以凌厉手段报复,你要想好了。”
嬉莲儿郑重道:“萧郎都不怕,妾也不怕,将来即便遭了劫,也不会怨到萧郎头上。”
随即以神魂发了一通不得萧业允许,绝不外传的毒誓。
在道法显圣的世界里,誓言是非常有约束力的,“听好!”
萧业当场传下咏叹读书法,太平公主也在一边认真听着,她有才气,比嬉莲儿理解的更加深刻,居然先一步掌握。
不过嬉莲儿好歹是妹嬉一脉的大师姐,经重重筛选才走到今天的地位,天姿心性,皆为上上之选,仅仅差了一日,也掌握了咏叹读书法的精髓。
诵念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二女相继停下,太平公主却是眸光微闪,问道:“萧郎,大劫将临,纵然你浑身是铁又能打得了几根钉,有没有想过将此法推广?”
“哦?”
萧业看着太平公主,心知必有后话。
太平公主又道:“其实素心宗单论本性不算太坏,无非是贪图那点龙气而己,你与素心宗已经纠缠极深,因果相连,既然如此,有没有考虑过将此法在素心宗内传下去?
当然,法不能轻传,素心宗也须付出代价,须传你大接引诀,并以你为本代的护道人!”
“什么?”
嬉莲儿惊呼。
太平公主淡淡道:“此事你做不了主,你可以回宗门向贵宗几位主事的元婴请示,但我敢断言,与萧郎合作,对素心宗必大有裨益。
萧郎怕是还不知道什么是护道人吧?护道人有护持道法传承的义务,但在素心宗内,也具有极大的权力,还可以翻看宗门秘典。
苏月儿的师尊苏小小,当年便有一蓝颜知己,也是素心宗的护道人,身份极其隐秘,除了苏小小与宗门几个元婴,无人得知,或许仍在世。”
萧业陷入了沉思当中,讲真,太平公主的提议确实让他动心了,对大接引诀与上古秘闻,他心仪已久,而且他是现代人,也没有太多的门户之见,这一笔交易的得失,要看站在什么角度。
其实萧业把咏叹读书法传给嬉莲儿,不完全是嬉莲儿的美貌,或是夺了人家的初吻,以他的老腊肉心态,对男女之情看的并不重,反而更加重视亲情。
关键是,大劫将来,多一分力量,对抗大劫也多一分把握。
许久,萧业问道:“公主的提议好是好,但若将来,素心宗弟子四处掠夺文气,天下岂不是乱了套?”
“哼!”
太平公主哼道:“连女子都不如,这等男儿要文气何用,如果萧郎仅执着于男女之别,那本宫会对你很失望。”
“好了,好了,公主少给我扣大帽子!”
萧业摆了摆手,又道:“此事我们说了不算,还须嬉大家上报宗门再做决定,不过我加一个要求,要在素心宗内推广我的《大罗心经》。”
嬉莲儿眼前一亮道:“萧郎所图非小呢,不过妾就喜欢有野心的强大男人,萧郎越强大,妾越是沉迷不可自拨,妾回到师门会劝说师长的。”
萧业无语道:“继续吧。”
太平公主的嘴角,现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她融合了秋瑾的烙印,冥冥中,也接受了一些秋瑾的思想,如革命、女拳,不自觉的影响到了她现实的行为。
就如萧业,身怀文天祥与武松的烙印,也继承了义与勇!
第三一六章 会师
接下来,太平公主与嬉莲儿一边炼化念力丹,一边苦读圣贤书,三日后,嬉莲儿有了微弱的才气,又发现,萧业著的《大罗心经》与素心宗的心法极为契合,催发才气的效果更好,索性专读大罗心经。
不觉中,半个月过去,嬉莲儿的才气站稳了二品,而太平公主的才气并未增长多少,毕竟五品已经相当高了,纯靠读书增长的很慢,还是需要与人文斗,掠夺文气。
虽然二品才气很低,但是起点要高于当初的苏月儿,只是让嬉莲儿念念不忘的是,没有官气。
太平公主道:“想要官气也简单,本宫封你个官便是!”
“哦?公主能给妾封官?”
嬉莲儿狐疑道。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朝廷的官本宫自然封不了,可以封你为太平公主府家令,从七品下,本宫挑选自己的家令,这个主还是能做的,出去后知会宗正府,再把印信给你。”
“这……”
嬉莲儿没有立刻答应,公主的家令,就是公主的管家,带有一定的人身依附关系,她可不想沦为太平公主的附庸,于是问道:“那妾要做些什么?”
太平公主道:“什么都不要你做,只是挂个名,本宫是看在萧郎的面子上才给你一个机会,你若不愿就算了。”
“我……愿意!”
嬉莲儿还是相信太平公主的人品,略一迟疑,就道。
“好!”
太平公主取出自己的公主印信,肃容道:“本宫今封嬉莲儿为公主府家令!”
简简单单一句话,冥冥中就起了感应,嬉莲儿觉得自己有了官气,从七品下,喜道:“谢谢公主了。”
“不客气!”
太平公主摆摆手道:“已经半个月了,差不多该回来的都回来了,我们也过去吧。”
三人又顺着原路回返,当赶回出口时,果然,各方人马齐聚,却是惨不忍睹。
苍山宗与苯教原本有二十余人,折损了近三分之一,不过清规、清漪与清波都在。
让萧业意外的是,还有吐蕃王室中人,将近十个,央宗央吉都在。
道门的情况不清楚,但是道门过来的先天大圆满本就有三十多人,在湖底折损了近十人,如今还剩十个不到,再加上金丹,已不足二十人。
至于佛门,萧业等人曾亲眼目睹近十名先天大圆满死于劫数之下,加上菩提心,也即金丹,约有二十来人。
再看黑影中,具备人形的又多了好几条。
苍山宗的人,看向萧业的目光,都有些愧色,萧业曾劝阻过他们,他们不信,去了最深的生死殿,找了一圈,除了混元鼎,什么宝贝都没有。
但是任他们用尽手段,也没法移动混元鼎分毫,只得颓然放弃,又有一名金丹真人探看往生井时,心神被摄,一头栽入井中,神魂俱灭。
另在归程时,受到黑影袭击,折损的人手基本上都死在了黑影手里。
萧业略微点头,示以安慰。
太平公主则倒吸了口凉气道:“道门差不多折损了一半人手,想必佛门也是如此,这可是天大的笑话,仅蔡恒远一人,就让佛道二门遭受重创,佛道二门的面皮都被扒下来了。”
“嗯!”
嬉莲儿点头道:“萧郎,在湖里追我们的两个秃驴,少了一个。”
“师妹,你也进来了?”
这时,尹君文看见太平公主,哪怕扮作个黄脸麻衣汉子,也是一眼认了出来打招呼,可随即,面色一变,不敢置信道:“师妹,你渡了阴风灌顶之劫?”
齐刷刷的目光望来,带着考量,有些人的目光还渐渐变得灼热。
毕竟凡是在里面渡劫的先天大圆满,全都死于非命,唯有太平公主渡过,说明有秘密啊。
太平公主皱了皱眉,对尹君文的厌恶不假掩饰,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么?
有道门金丹也不满的瞪了眼尹君文,这种秘密,就该私底下问啊。
“阿弥陀佛~~”
一名佛门金丹喧了声佛号道:“施主过路,明明见着我佛门弟子死在阴风之下,却不作点拨,此举与杀人何异,分明是堕入魔道,我佛门心系苍生,以渡化天下人为己任,施主自己过来罢,随老衲返回山门,于佛前忏悔,或有重归正道之日。”
太平公主冷笑道:“本宫与你佛门非亲非故,凭什么要点拨,死几个秃驴关我何事,你们这些秃驴简直虚伪透顶,觊觎本宫的渡劫秘法就明说,扯什么入魔渡化?前有辩机丑闻,后有广宏寺僧掳掠良家女子修炼邪功,都是佛门的人,真正入魔的是你们这群秃驴才对!”
“哈哈,师侄骂的好!”
一名金丹道人哈哈笑道:“天下间最不要脸的,就是秃驴,若非以邪术蛊惑太后,天下哪有沙门的容身之处,公主乃我道门中人,且过来说话。”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师兄,实不相瞒,师妹渡劫,可一而不可再,欲寻真相,可去问母后。”
那道人面皮抽了抽,一丝愠怒浮现。
太平公主称他师兄,分明是不给他面子,但他并非楼观道金丹,与太平公主只有同道的情份,如今大家都是金丹,称他师叔是情份,称他师兄是本份。
道人没法以师兄的称呼责怪太平公主,强按下不快,再转念一想,也只有太后截取一丝龙气赐予太平公主,才有可能在阴间渡过阴风灌顶之劫。
毕竟龙气是所有邪祟的克星!
总之,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太平公主渡劫与萧业有关。
其他人也是陆续现出了然之色,虽然羡慕,却也断了念想,说句现实话,就算求得太后赐予龙气,不是龙种,根本承载不住。
确实是可一而不可再。
现场沉默下来,诸人心神重新回到了堵门的数百条黑影上面,均是头皮发麻,心生绝望。
突有一名道人如崩溃般,咆哮道:“蔡恒远,出来啊,有种和道爷决一生死,玩弄阴谋诡计算什么英雄好汉?”
远处,隐有轻笑声传来:“当年道门灭我阴阳宗,可有单打独斗,一决生死?”
这声音忽东忽西,让人辩不清方位。
“阿弥陀佛~~”
一名佛门金丹喧了声佛号道:“冤有头,债有主,蔡施主,佛门与你阴阳宗并无仇怨,何必牵连无辜?你与道门的恩怨,佛门两不相帮,如何?”
“哈哈哈哈~~”
空间中,满是狂笑,好一会儿,才笑声一敛,哼道:“大伙儿都瞧瞧看,这就是立志普渡苍生的名门正派!”
那佛门金丹毫无愧色道:“一饮一啄,皆有前缘,佛既讲普渡众生,也讲清净自在,不沾因果。”
“难怪,难怪!”
那声音啧啧称奇道:“难怪阴阳宗势微,终至被灭,实是论起无耻,已落了下风,行了,废话不要多说,尔等佛门中人落到这般境地,亦是受道门拖累,换句话说,道门与你佛门结了因果,蔡某就给尔等一个了却因果的机会,只要杀了在场的道门中人,蔡某便打开门户,放尔等离去。”
“阿弥陀佛~~”
那佛门金丹不置可否的喧了声佛号。
突然萧业发现,阿弥陀佛这四个字,在不同的场合妙用无穷,具体是表达什么含义,让你猜。
第三一七章 蔡先生的懊悔
果然,道门中人不淡定了,纷纷现出戒备之色,生怕佛门受了蔡先生挑唆,先对道门下手。
气氛虽有些剑拔弩张,但佛门中人也不是傻子,真要与道门拼一场,恐怕最终还是便宜了蔡先生,倒也没人提议对道门动手。
“哼!”
远处,又传来一声闷哼:“蔡某宗门被灭,本无报复之心,唯东躲西藏,苟延残喘耳,奈何道门不予我活路,还自作聪明的追到小阴间来,此处可有宝贝,啊?
若非尔等心生贪念,怎会陷入这般绝境?蔡某曾读过萧贤侄的《红楼梦》,有句话深以为然,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岂不是尔等道门中人的真实写照,简直可笑之极!”
萧业不由暗道声厉害,蔡先生不愧是纵横家出身,寥寥数语,直指人心,是道门自作聪明,以为咬着蔡先生,就能找到阴间,发现了不得的机缘宝贝,连带天下各大势力都对此心动,结果,这里只是蔡先生的一个藏身之处,根本谈不上宝地,宝贝也无从说起,反而陷入了绝境。
究其根源,是因道门的贪婪而起。
果然,望向道门的目光中,多出了几分怨恨。
推娓过失是人的本能,敢于承认错误的,都是有大勇气者,可这样的人极少,在场的人就没想过,道门也没把消息告诉他们啊,是他们根据蛛丝马迹自行脑补,才踏入绝境。
“蔡某再次重申,冤有头,债有主,只要尔等击杀在场的道门中人,就打开门户,放尔等离去!”
四面八方,都传来蔡先生的厉喝。
“莫要听他胡言,蔡恒远狼子野心,欲挑起你我内斗,他在一旁看笑话,还是先找到此人,将之击杀方是正理!”
有道门金丹慌了,忙大叫。
可是人在陷入绝境时,会丧失最基本的判断能力,由情绪主宰,哪怕修士也不例外,能杀蔡先生,早就杀了,哪里能等到现在,如今杀死道门中人就成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要不是忌惮道门实力强劲,谁都不想自己死了去成全别人,怕是已经有人动手了。
不过场中的气氛越发的沉闷,仿如暴风雨即将来临。
不远处,观看着水镜的史进哈哈笑道:“先生妙计,怕是不用先生动手,那些贼子就自相残杀啦,最好是同归于尽!”
“诶~~”
蔡先生摆了摆手:“不必同归于尽,杀的差不多了,就放他们出去。”
“呃?”
史进不解的看着蔡先生。
蔡先生心情极好,耐心解释道:“若是都死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外界无人知晓,最终这笔帐还要记在我的头上,不如放些人出去宣扬,佛道两门、吐蕃、苯教、素心宗、大唐太后之间必结下解不开的仇恨,哪里还有精力纠缠于我?呵,哪怕阴阳宗只剩下我一人,我也有能力将天下搅得不得安宁!”
史进问道:“若是把人放出去,此间的秘密不就暴露了?”
蔡先生莫测高深的笑道:“我宗经营小阴间无数岁月,虽没得到什么好处,却也研究透了,届时将此出口封闭,另行开辟一处便是。”
“先生高见!”
史进心悦诚服。
“嗯~~”
蔡先生捋须微微笑,如猎人般,把目光投向水镜中的一群猎物。
气氛已经极度紧张了,苯教与修行功法有关,性格残忍暴戾,越来越难以忍耐,事实上,佛门、苍山宗与吐蕃王室也在等着苯教率先发难,以此称量道门的实力。
萧业也知不能等,一旦众修对道门出手,太平公主身为楼观道弟子,必被卷入,而自己和嬉莲儿,也会被卷进去,就算最终能活着,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蔡先生再出手擒拿自己,自己也逃不掉。
“公主,此事我来,你莫要暴露!”
萧业与太平公主交换了个眼色,便踏前一步,举手道:“诸位,听我一言!”
齐刷刷的目光投来,多是不耐烦。
萧业大声道:“我有官气和文气,可灭杀黑影,但是我能力有限,只能一条条的杀,尚须有人把黑影引过来,不知谁愿为之?”
“什么?”
“此言可真?”
就如在漆黑的夜路中,突然出现了一盏明灯,所有人希望大增。
就连即将出手的苯教中人,也收了法器。
“千真万确!”
萧业点头道:“事不宜迟,诸位快拿个章程出来。”
人群中,起了小声议论,有几百条黑影堵门,还有人形黑影,一条条杀,耗时长久,可好歹是一条出路不是,总好过被困在此处活活干死。
“阿弥陀佛,老衲先来!”
或许为扭转佛门的不利印象,一名佛门金丹自告奋勇,越众而出,向黑影小心翼翼靠近。
黑影对于修士,有一定的感应距离,那佛门金丹卡着红线,轻迈一小步,再快速后速,见黑影没过来,反复试探,如是数次之后,终于一只黑影发现了他,直扑而来。
诶?
萧业大感兴趣,不禁回忆起了小时候玩RPG单机游戏,把聚在一起的小怪一只只引走杀,那时还没网游,玩单机能玩到逃课。
“萧郎,过来了!”
嬉莲儿见萧业有些走神,忙提醒。
“萧大人,贫僧给你引来了!”
那佛门金丹还好心的提醒了句,就加速遁离,留下萧业独面黑影。
萧业对付黑影的经验异常丰富,立刻放出九品才气,抵销掉黑影阴气的侵袭,再先一步震荡,随即官气洪炉落下,罩住黑影炼化。
约一柱香不到,黑影化作一枚念力丹,萧业一把抄住,收起。
“小子,那是什么?”
一名苯教金丹忍不住道。
“和你无关!”
萧业毫不客气。
“谁说与我们无关,若非我们冒除将黑影引来,你岂能轻松灭杀,此丹必是由黑影的精神力凝结,你想独吞,没门!”
那苯教金丹冷笑道。
太平公主忍无可忍,哼道:“你们打的倒是好算盘,若非萧郎拼命炼化黑影,只怕所有要都要死在这里,不找你们要报酬就算了,竟然还有人打那丹丸的主意,来,先把话说清楚,萧郎炼化的丹丸,该不该分出来?”
嬉莲儿也道:“没有你们,咱们自己也能一个个慢慢引。”
太平公主那狭长的眸子一扫,便道:“道门的师兄弟,你们先表个态!”
道门中人也觊觎萧业炼化出的灰色丹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与苯教金丹一样,想来与精神力有关,肯定是好东西啊!
精神力都如此,如果要是知道能提升心念力量,那还不抢疯了?
毕竟佛道两门无数年来,始终在孜孜不倦的研究心灵,却从未研制出可以提升心灵心力量的丹药,盖因心灵已经完全脱离了物质的范畴,哪怕阳神都是一筹莫展。
“念力丹?哈,竟以为是精神力凝结,世人孤陋寡闻至此,着实可笑!”
看着水镜的蔡先生瞬间眼里射出灼热之色,随即望向史进。
“先生?”
史进给看的心里毛毛的。
“哈哈~~”
蔡先生哈哈一笑:“那小子行,你有文气和官气,为何不行?过会儿我为你护法,你炼化一头黑影试试,对了,今冬又是冬闱,回去你和太后请旨,参加科举,考个进士出来。”
“我……好久都没读书了,能行么?”
史进不自信道。
“不行也得行,你可知这黑影是怎么来的?是当年陨落于小阴间的仙人,虽神魂俱灭,肉身也被人掳走炼药,但心念之力留驻下来,经无数岁月,分化出丝丝缕缕,形成了黑影,服食此丹,可心力大增,具有不可思议的神威,我若当初有此丹相助,凝练中阴身又何至九死一生?”
蔡先生脸一沉道。
听得这话,史进眼神亮了起来,忙道:“先生,黑影既有这般妙用,留着岂不是便宜了那贱种?他若逐一炼化,早晚被他炼完,依然能平安离去,不如把黑影弄走,免得便宜了他。”
“晚了!”
蔡先生惋惜的摆了摆手:“我也不能直接操纵黑影,只能间接影响,如今各方几十个金丹在那里,哪里能过去,罢了罢了,便宜那小子了。”
说着,又叹了口气。
他是真的心疼!
第三一八章 元炁清丹震场
出口附近,众人均是沉默,毕竟在他们看来,纯精神力的丹药太难得了,几百头黑影,就是几百颗丹药,吃了就能增长精神力,凭什么你萧业一人独吞?
见者还有份呢。
太平公主又道:“师兄莫非忘了,若非萧大人及时站出来,怕是道门已经被佛门、苯教与吐蕃王室围攻了,又有几人能活下来?你们不但不知恩图报,还要夺取萧大人炼化的丹丸,实是让人失望透顶。”
“无量天尊!”
尹昌操喧了声道号道:“尹师妹,两事不可混为一谈,萧大人为我等解围,我等自是心生感激,离去之后,会以适当的方式酬谢,可这灰色丹药,萧大人独吞不妥罢,要不先拿过来给贫道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再谈如何?”
萧业怎么可能把念力丹拿出去给道门过目,当即冷笑道:“老君、庄周都是本官景仰的前辈,以清净无为教化天下,想不到后人竟如此不堪,既然如此,我也不炼化了,大家一起干死在里面!”
“萧大人言重了!”
两名道门金丹踏出,隐含威胁之意。
“铮!”的一声清鸣!
太平公主的卤门,一道剑丸窜出,挡在萧业身前,散发出蒙蒙清光。
“元炁清丹?”
尹昌操颤抖着声音,满脸不敢置信的惊呼。
怎么可能?
李家皇室中人,怎么可能凝结出元炁清丹?
连掌教尹文操,当年都是凝结元炁清丹失败,只能退而求其次,凝结无暇金丹。
尹君文更是如遭雷击,面色苍白,蹬蹬蹬连退数步,凝结元炁清丹,他空有其法,让他凝结,连一成把握都没有,而太平公主却结成了元炁清丹,对他的自信心构成了无以伦比的打击。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与太平公主不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物了,追求太平公主,成了个笑话。
萧业见着众人神色,突然意识到,才气就好象唐僧肉,妖精吃了能成仙,凡人吃了也能长命百岁,百病不生,也许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
“师妹,你是如何凝出的元炁清丹?”
尹昌操回过神来,问道。
“哼!”
太平公主哼道:“师门纵然不授我凝结元炁清丹之法,但世间万法,殊途同归,再说我是皇家公主,或许天道也眷顾于我。”
对这话,尹昌操是赞同的,李家龙子龙孙那么多,楼观道为何独引李令月进宗门,除了受高宗和天后宠爱,最重要的一点,是气运深厚。
能凝结元炁清丹,显然是天道所锺。
这让他泛起了难,仅凭着元炁清丹,太平公主在道门的地位就能提升一大截,哪怕他已是金丹九转巅峰,距离元婴只有半步之遥,也不能再以修为强压太平公主了。
因为太平公主结的是元炁清丹,潜力比他大,又有庞大的气运伴身。
‘罢了,罢了,那小子总有落单之时,在里面就给师妹一个面子。’
尹昌操不愿真得罪太平公主,于是道:“师妹说的是,萧大人独力炼化黑影,丹丸自当归萧大人所有。”
“你们呢?”
太平公主望向苍山宗。
苍山宗的背后是道门,道门同意丹丸‘归萧业所有‘,自然不会反对,虽然他们也觊觎念力丹。
一名苍山宗金丹道:“我等亦无异议。”
“吐蕃王室是何意思?”
这刻,太平公主皇家贵气毫不掩饰,咄咄逼人道。
央宗哈哈一笑:“谁得到就是谁的,我们吐蕃人从不干强抢之事。”
太平公主暗暗冷笑,不强抢,就软磨硬泡?
不过吐蕃能有这样的表态也不错了,随即看向苯教道:“你们也拿个说法!”
苯教中人不吱声,以沉默表达心内的不满。
“我们走,大家都耗死便是!”
太平公主也是爽快利落,拉着萧业与嬉莲儿就要走。
“阿弥陀佛~~”
一名佛门金丹唤住道:“公主何必动怒,佛门与吐蕃一体,自也干不出强抢之事。”
“还有人打着强抢的主意呢。”
太平公主顿住脚步,哼道。
所有目光全都望向苯教,隐有一言不合,先将苯教消灭的意思。
讲真,现今苯教成了势弱的一方,而且佛道二门都有手段克制苯教的驱魂炼尸之术,如苯教死不松口的话,铁定不会留情。
“我们不会强求!”
苯教中人无奈又憋屈,小声商议之后,一名苯教金丹勉强道。
“诸位,能否遮掩住这片空间?本官总感觉有人在不怀好意的窥探!”
萧业赞许的看了眼太平公主,便道。
“此事自有我道门来做!”
尹昌操略一点头,从怀里取出片龟甲,嘴里念念有辞,龟甲表面光彩溢流,突然往空中一抛,顿时,龟甲隐没,这片空间也被隔绝开来,并似有意,若无意的看了萧业一眼。
萧业明白,这是道门在警告自己,别以为抱着大腿就能嚣张,道门完全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肉体和精神上消灭你。
或许考虑到萧业是个武夫,可能看不懂这番操作,尹君文哈哈一笑:“此甲,乃周文王演绎六十四卦所用的三百八十四爻之一,有遮掩天机之能,亦是我楼观道至宝。”
太平公主厌恶的拧了拧眉。
“开始罢!”
萧业不以为意。
各路金丹轮次出动,把黑影一条条引来,给萧业炼化。
而水镜前,蔡先生看着镜中弥漫的雾气,现出深深的无奈之色,好一会儿,哼道:“莫要理会了,我们也去找条黑影让你炼化。”
说着,就把史进挟走。
出口金丹遍布,蔡先生再是有中阴身一遁万里,也不敢靠近,与其浪费时间枯守雾气翻滚,不如立刻行动。
史进如炼化出念力丹,可以让他更加完善自己的中阴身,或有一日,以活人之身踏足真正的阴间亦非不可能。
要知道,阳间的世界与世界之间,距离其极遥远,如果没有外世界的坐标,别说阳神,就算第十二劫修士,也会迷失在星空中,寿元耗尽,活活干死。
而阴间联通诸天万界,假如这方世界不可避免的被毁灭,能进入阴间,也是一条退路,可以通过阴间,去往别的世界,播洒下阴阳宗的种子,耕耘适合纵横家生存的土壤。
这一切,都有赖于中阴身的完善,也由此凸显出念力丹的重要性。
萧业则如辛勤的小蜜蜂,每炼化一条,都把丹药交给太平公主保管,数十条过后,吃不消了,才气消耗过大,要休息,众人拿他没办法,不能把人往死里赶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业不敢吞服念力丹,也不敢入定,索性吭头大睡,一觉醒来,精神爽朗,神彩飞扬,继续干活,以每天数十条的速度,不紧不慢的炼化黑影。
别人虽然羡慕,却学不来,没有才气,只能干瞪眼。
第三天,一条人形黑影被引来,与雾状黑影相比,人形黑影的攻击手段依然是阴气侵袭加共振吞噬,只是多了些人性与法术的应用。
萧业要隐藏实力,没法独自应对人影黑影的法术,于是由太平公主辅助,压制法术,再来炼化,稍微费了些工夫。
第三一九章 心有阴霾,处处黑暗
第十二日,只剩最后一条黑影,萧业冲过去将之炼化,出口呈现在众人面前,这是一个极其微小的旋涡,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危机总算是解除了,但是气氛随之一变,有古古怪怪的目光投向萧业。
嬉莲儿忙道:“公子,我们先走!”
“慢着!”
一名苯教金丹唤住:“你们先出去,万一在外面搞鬼,再封堵住出口,岂不是要将我们都困死在里面?”
“呵,河过完了,就要拆桥?”
萧业冷冷一笑。
“阿弥陀佛~~”
一名佛门金丹喧了声佛号道:“萧大人勿怪苯教同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因我等诸人中,仅萧大人一人有炼化黑影之能,倘若萧大人先出去,将黑影引来堵在外面,那我等岂不是出去一个死一个?还望萧大人稍后缓行,倘若外面平安无事,老衲再请萧大人回山门当面赔罪!”
“找死!”
太平公主大怒,铮的一声,剑丸冲天而起,化为青蒙剑光,向那佛门金丹直劈而去!
那佛门金丹是五转修为,虽比太平公主高一个层次,却是刹那间,心头危机大作,当即大喝一声,掀起袈裟一抛,期望能阻挡剑势片刻,又把全身真元注入九环禅杖,击向清光。
出乎意料,剑气却是当空一转,劈向最先发声的苯教金丹!
“啊!”
那金丹是四转修为,闪避的念头刚生,就从左肩,被剑光向右斜着砍断!
半边身体连着头颅,被鲜血巨大的涌出力量推升而起,金丹正欲逃遁,又是一道剑光劈来!
“崩!”
金丹炸开,化为一堆齑粉!
一击之下,一名金丹瞬间陨落,虽然这只是一枚普通金丹,并无成色的加成,却也让人毫不怀疑,元炁清丹拥有秒杀同阶的能力。
苯教鸦雀无声!
“哼!”
太平公主那狭长的眸子一扫那佛门金丹,哼道:“今次给你个警告,再敢妄议,小心取你性命!”
那佛门金丹面孔忽青忽紫,心里羞愤交架,握住九环禅杖的手在剧烈颤抖,连带镶嵌的九环都发出阵阵哗啦啦清响。
也确实,太平公主就不是冲着他来的,只是吓唬他一下,就让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作为活了近三百年的老金丹,竟被一名二十出头的女性新晋金丹给吓住了,情何以堪啊!
萧业笑咪咪道:“大师,风未动,幡也未动,是你的心动啦!”
“扑哧!”
那佛门金丹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变得萎靡不振。
如果说太平公主只是吓唬他,那萧业就是诛心了。
风动幡动的典故源于慧能,在此世也广为流传,萧业引用有两层意思,首先是表层,讽刺他修行仍有缺陷,心性不够坚定,看不破太平公主只是吓唬他的本质。
毕竟杀一个佛门金丹可不是小事,是与佛门为敌,而太后还在倚仗佛门,太平公平不到万不得己,是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其次是深层,暗示别扯什么风动、幡动与心动的犊子,刀斧架你脖子上,是刀斧动,还是心动?
这在根本上,否定禅宗那一套忽悠人的说法。
什么风动幡动,闲来扯扯也就罢了,在生死面前,我就问你,是你的心动,还是我的刀斧动?
所谓刀剑杀人,言语诛心,那佛门金丹没法回答,一颗佛心破了,被萧业诛了心!
“萧施主,你过份了!”
又一名白眉白须的佛门老僧不悦道。
萧业懵逼道:“本官只是引用慧能禅师的典故,如何过份,法师何不说清楚?”
“阿弥陀佛~~”
老僧喧了声佛号道:“萧施主有心探讨佛法,他日自会有我佛门俊彦寻你,现在还是商议下如何出去罢。”
萧业不假思索道:“我的意思是,由苍山宗道友与吐蕃王室先走,之后佛道与苯教每次间隔一人出去,我们三人夹在中间,如何?”
“哦?”
尹昌操眼里一抹寒芒闪过。
在他看来,萧业的安排看似公允,实则歹毒!
首先,苍山宗没有危险性,先出去也不敢作小动作,反而还要维护出口的安全,但是为防万一,安排吐蕃王室与苍山宗互相掣肘。
双方处于敌对立场,哪一方敢动手脚,必会被抓住把柄,惹来佛道二门的凌厉报复,到这里,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可以说安排的非常周到,可是后面就变味了。
关键是道门、佛门与苯教轮流出去,每次一人,乍看很正常,可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如此计较细节?分明是互不信任啊!
萧业此举,就是撕裂佛道二门本已存在的裂痕,通过刻意的安排,在心理上产生一种互不信任之感,是一种非常巧妙的离间计。
其心可诛!
尹昌操活了几百年,也是精于算计之辈,遇上不合常理的事情,会往阴谋论上凑,其实萧业并没有离间佛道二门的想法,他清楚自己的斤两,暂时还需要韬光养晦,不会主动去挑恤这两尊巨头。
主要是,他太过于贴心了,心知道门与佛门裂痕颇大,才这样提议,以免横生枝节,可是有句话说的好,心有阳光,一路芬芳,心有阴霾,处处黑暗。
尹昌操本要反对,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提出来,是不是刻意了?
假如佛门与苯教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也会被提醒,平白生了裂痕,倒不如将计就计,创造机会,让别人擒住那小子,道门再以调解的身份出面,挖出些秘密。
同时,灰色丹丸始终让他念念不忘,虽然都在太平公主手里,可若是那小子落了难,总有办法掏出一些,也不算太过于得罪太平公主。
于是道:“此法甚妥,不过贫道提两个要求,其一,佛门二道各出两人,与苍山宗道友及吐蕃王室一同出去,其二,你三人须分开。”
萧业脸一沉道:“佛道二门的事,本官不理会,但我们三人之间,何时轮到你来过问?难道道门还想指点朝廷官员如何行事?”
“哈~~”
尹昌操哈的一笑:“萧大人请收起你的官威,你这套对道门不管用,你信不信,若是你死在里面,太后也不会过多计较,若你要问缘由,那贫道告诉你,你想想你自己都做了什么?”
“师兄,不要过份!”
太平公主现出不悦之色。
“阿弥陀佛~~”
一名佛门金丹喧了声佛号道:“公主怕是误会了,你们三人只是暂时分开,回到湖面上,还不是在一起,难道还怕间中遭了毒手?若我等有此心,公主纵然结成元炁清丹,怕亦于事无补。”
“阿弥陀佛,公主莫要耽搁,此地甚险,还是早些离去为妙。”
佛门众人,齐喧了声佛号,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过来。
太平公主眼里闪烁着怒火,却现出了慎重之色。
“公子,要不我们俩先出去。”
嬉莲儿扯了扯萧业,小声道。
清尘立时把妙目移业,满是惊疑之色。
嬉莲儿是男装,扮作苏悦,虽然佛道二门早识破了她的真身,但苍山宗,尤其是清尘不知晓,她与萧业一起出去,必然要吻在一起,两个男人吻一起,还真是那种关系啊。
“师兄,今次本宫记着了,本宫和萧大人一起走!”
太平公主冷冷看了眼尹昌操,便道。
第三二零章 紫姑娘娘能救我
嬉莲儿身形微僵,神色复杂的看着太平公主。
萧业的心,也乱了,既然佛道二门同时施压,三人同行已不可能,那么,与其和太平公主一起出去,他宁可嬉莲儿暴露身份,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断去清波的念想也免得后面纠缠不休。
“婆婆妈妈什么?就这么定了!”
太平公主不悦的瞪了萧业一眼。
突然萧业意识到,太平公主根本不在乎嬉莲儿的身份暴露与否,主要还是保护自己。
嬉莲儿的武力相对较弱,又有佛道两门的四个金丹在外面,如动手的话,铁定架不住,自己会被迫暴露出修士的真实身份。
反之,太平公主是剑修,又是元炁清丹,道门不会对付她,两个佛门金丹,以及先出去的佛门与苯教金丹要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可问题是,这是自己的小姑妈啊!
尹昌操是没想到太平公主这般回护萧业。
“师妹,你不能和他一起出去!”
尹君文更是急道。
太平公主带着萧业离开,肯定是要吻在一起的。
“尹师侄,你得称本宫一声师叔!”
太平公主提醒。
“这……”
尹君文现出羞愤之色,怨毒的看着萧业。
‘娘的,自己又中招了!’
萧业暗感无奈。
不过道门已经毫不掩饰的对他表现出了恶意,多一个尹君文,不算什么。
“苏公子,你和我们一起出去吧。”
清波鼓起勇气,主动过来,牵着嬉莲儿的手道。
“也好,苏悦你和苍山宗的道友先走。”
太平公主点头道。
“去罢,我们在外面会合!”
萧业挥了挥手。
“嗯!”
嬉莲儿心知只能如此,至少苍山宗不会害自己,应下之后,与清波离去。
按照议定的安排,众人依次出了旋涡。
很快,轮到太平公主与萧业。
太平公主落落大方的搂住萧业,纵身向旋涡里一跳,就如进来时一样,天旋地转,四周的黑暗仿如实质,什么都看不见,好在同样的经历已经有了一次,倒也不慌。
不片刻,突然黑暗退去,眼前出现了些许的光亮,已经身处于湖底了。
太平公主瞪大眼睛看着萧业,缓缓把唇凑上,虽然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可那眉眼间,仍是带上了一丝浅浅的娇羞。
哪怕早已经猜到,萧业的头脑中,仍是有了刹那的空白,好在他及时回过神来,在太平公主的唇,只剩下一毫米的距离时,面孔稍稍向后移了移,急忙传音:“公主,可以了。”
虽然湖底非常冷,但是萧业感觉到,太平公主的身上,散发出了更冷的寒意,让他暗暗叫苦。
搂搂抱抱尚可视为姑侄间的亲昵,吻在一起就严重了,这是红线,坚决不能碰!
“看着本宫!”
太平公主冷冰冰传音。
嘴唇隔着一毫米,萧业看向了那近在咫尺的眼眸,却是奇异的发现,眼睛还是那双眼睛,但是渐渐地柔和了,变得女性化了。
唯一不变的,是眼里散发的寒意。
‘娘的,比瞪眼,谁怕谁?’
萧业心一横,也睁大眼睛,一眨不眨!
“哗啦!”一声水响,不知不觉中,回到了水面,太平公主移开面庞,金丹丹力勃发,搂着萧业凌空一转,就回到了岸上,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公子!”
嬉莲儿赶过来会合,妙眸不时偷偷瞥向太平公主。
“嗯!”
萧业只能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没法解释,越抹越黑,恐怕自己与太平公主的绯闻倾刻间会传遍天下,可是真相如何,唯问心无愧。
岸边,众人齐聚,很多人咬牙切齿,他们的同门师长留在了小阴间中,再也回不来了,有人便是恨声道:“咱们留些人手在此观察,守着蔡恒远,再速速禀报元婴真君,请动元婴来捉拿此贼!”
却是应者寥寥,那人一看,许多目光正望向萧业呢。
尹昌操暗道声可惜,要不是太平公主铁心护着萧业,怕是在水里就有人动手了,如今回到岸上,是最后的机会,希望某些人能把握住。
“小子,你害死我教诸多门人弟子,拿命来!”
一名苯教金丹率先发难。
萧业冷笑道:“果然是妖人,若非我,你们一个都出不来,这么快就忘了恩情了?”
那苯教金丹早有准备道:“一码归一码,救命之恩,自当图报,但我教数十弟子死于你手,此仇此恨,也不可不还,因仇在恩先,故我教先报仇,后报恩。
当然,本座若出手对付你,难免以大欺小,便以先天弟子三人,轮流战你,你若不敌身亡,莫怪他人,你若胜了,与我教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嗯?”
尹昌操心神一动。
萧业以武者的面目示人,但是怀疑他身份的不在少数,毕竟一个武者再牛哔,充其量也只能与先天修士过个几招,逞论萧业能跟着一群修士东奔西跑?
世上怎有如此牛哔的武者?
如果苯教先天能逼迫萧业使出真气,太平公主也护不了他,要是萧业不敌,就可以和太平公主谈谈条件了。
“贫道以为可以,萧大人可愿应战?”
尹昌操生怕太平公主横加阻拦,先一步问道。
“可以!”
萧业点了点头。
一名面孔绘有油彩的先天大圆满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哈哈一笑:“萧大人,记着,取你性命者,乃容中扎西,不过我也不欺你,不用法术,只以武技与你过招,看好!”
嬉莲儿暗骂,萧业的文气克制苯教邪法,明明不敢用,还说这么好听,但随即,就紧张的看过去,她倒不是担心萧业不敌容中扎西,而是怕萧业露出跟脚。
容中扎西运起真元,狠狠一拳打了过去。
在场众人,眸光微亮,都在看萧业如何应对。
“嗨!”
萧业吐气开声,毫不示弱的回以一记崩拳!
“嗯~~”
有识货的,暗暗点头,这一拳,发起骤然,竟让人有一种山崩地裂之感,此子不愧是武道高手。
也有人在暗中感应萧业的劲道,试图捕捉蜘丝马迹。
“轰!”
两只拳头倾刻间撞在一起!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容中扎西仅身形微晃,萧业却是鲜血狂喷,倒飞而出,从臂骨开始,咯拉拉直响,显然是断掉了。
容中扎西也呆住了,不自禁的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要知道,苯教中人的肉身并不强悍,自己这一拳有这么猛么?
“公子!”
“萧大人!”
嬉莲儿与太平公主却是同时色变,飞身掠去,接住了萧业。
萧业虚弱无比,断断续续道:“快……送我回江都,紫姑娘娘……能救我。”
说着,脖子一歪,晕死过去。
佛道二门,均是目光闪烁,他们不相信萧业连一拳都接不了,可是结果偏偏出人意料,相继暗道声好狠,以重伤来躲过危机。
同时心里也起了种浓浓的忌惮,对自己狠的人,才是真正的狠人!
太平公主忙输入真气探查,发现萧业除心脉完好,骨骼断了大半,内腑也受了创,立刻取出一枚疗伤丹药,塞进萧业嘴里,便道:“萧大人已经受了重伤,你们苯教还要继续动手么?”
第三二一章 从薛绍着手
苯教十来人中,气氛沉闷之极,谁都不是傻子,谁都能看出萧业的伤受的不正常,却偏偏无话可说,毕竟是真的受伤了,在场那么多金丹真人,诈伤根本瞒不过去,反会被认为别有居心。
其实萧业也想过与容中扎西你来我往,斗个数十招再受伤,借伤遁回江都,只是动手的时间越久,就越容易暴露,索性一招受创。
虽然看起来不真实,但他仅仅护住心脉,受的伤是真的,谁还能拿他受伤说事?
眼见即将入秋,距离紫姑的两年之期没几个月了,他必须要回江都,回老家养伤是最好的借口,纵然太后与朝廷也不能不近人情。
本来萧业对于诈伤遁走只有五成不到的把握,关键是嬉莲儿一个人未必护住得身受重伤的自己,不过太平公主的出现显然是个变数,更妙的是,太平公主还结成了元炁清丹,实力足够强劲。
他相信,太平公主必会护送自己回去。
同时他也清楚,佛道两门对自己起了怀疑,可是无所谓,只要凝结了紫极贵丹,修为大涨,佛道两门再想揉捏自己也不容易。
“萧大人身受重创,本宫立刻带他回江都,若有人敢阻拦,莫怪本宫与你不死不休!”
太平公主冷眼一扫。
“哼,此事还未作罢,他若伤重不治,算他走运,若是没死,我教早晚还要与他说道说道。”
一名苯教金丹强哼一声,声音中满是不甘心。
“阿弥陀佛~~”
一名佛门金丹喧着佛号道:“殿下,此去江都,路途遥远,不如先去大昭寺暂住,我们佛门也不愿萧施主有所意外。”
嬉莲儿道:“公子未昏迷之时,说要回江都,请紫姑娘娘为他续命,就不劳佛门了。”
“诶,萧施主伤势严重,经不得颠簸啊!”
那佛门金丹还假惺惺的劝说。
谁都能看出,萧业与太平公主关系不一般,把萧业扣在手里,指不定就能从太平公主处弄些灰色丹丸。
强抢没人敢,却禁不住小动作,佛门正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只要将萧业诓进大昭寺,何时出来,怎么出来,全看佛门心情了。
其实念力丹如果只针对精神力倒也罢了,太平公主不介意分些出去,破财消灾,可这是增长心念的丹药,一旦真相被外界得知,会给萧业惹来无尽麻烦。
“滚!”
太平公主顿时面色一变,厉喝:“本宫说过,谁敢拦我,我就杀谁,和尚莫要多事,萧大人如颠簸而死,那是他自己倒霉,怨不得旁人,我们走!”
说着,抱住萧业,遁向远处。
嬉莲儿也跟着消失。
佛门诸人相互看了看,终究还是没有出手。
“师叔,就这样放那小子走了?”
尹君文忍不住道。
君昌操淡淡道:“有公主护着他,不放他走,难道与公主翻脸?你莫要忘了,公主受太后宠爱,道门刚与太后有所缓和,暂时还不宜得罪。”
上清宫,一名叫做碧蓝子的金丹也道:“我宫阳神老祖有言,萧业另有所用,关乎大局,对于他的秘密,只能暗探,不可明来,诸位,此次探不到,还有下次,且由他回江都养伤便是。”
有关初代人皇转世的秘密,仅限于道门阳神层次及少部分位高权重的元婴知晓,还到不了金丹这一层次,素心宗能打探到,并以之与太后做交易,实是归功于多年编织的情报网,并有专门人手对零琐的情报做归纳分析,才得出了这一结论。
而萧业的真实身份是前太子李宏之子,身负为王前驱的重任,仅限于上清宫内部极少数核心人物知晓,连素心宗都没打探出来。
萧业走了,佛道二门并没有走,在等他们的元婴过来,围剿蔡先生,苯教立刻寻个由头开溜,万一有哪个元婴看自己不顺眼,挥手灭之,都没地方喊冤。
苍山宗与吐蕃也知搜寻蔡恒远之事不是自己能参与的,也纷纷离去。
因萧业身受重伤,太平公主不敢飞行太久,见身后无人追来,便与嬉莲儿降下遁光,落在一处山谷中。
“咳咳~~”
萧业幽幽醒转,咳着血沫子。
嬉莲儿拿出手帕,替萧业擦了擦,责怪道:“差不多就可以了,不至于把自己搞的这样狼狈吧?”
萧业苦笑道:“装伤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其实我没什么大碍,调养一阵子就好了。”
太平公主不解道:“你为何一定要回江都?回洛阳难道母后还能不体恤你?”
“想家了呗。”
萧业勉强笑了笑。
太平公主知道此言不尽不实,倒没多问,只是轻哼了声:“你先回口气,过一会儿我们就走,此处距岗仁齐波山不远,算不得安全。”
“嗯!”
萧业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暗自调息。
……
小阴间!
将近半个月过去,史进炼化黑影一次次的失败,甚至有好几次差点送了命。
蔡先生渐生不耐,萧业炼化黑影的手段他已经摸索清楚了,先用文气一裹,再以官气化洪炉炼化,却是缺了共振这最关键的一环。
直到又一次把史进从黑影手里救出,蔡先生道:“看来还是你的文气太低,等冬闱过后,我再带你过来试试。”
史进仿佛做了错事般,吭头不吱声,他很想在蔡先生面前表现自己,却是一事无成。
蔡先生摆摆手道:“不着急,先送你回洛阳,今次议和之事,你就和太后说是佛门大昭寺不愿唐藩议和,勾结苯教暗袭于你,幸得被我所救,除血灵丹与念力丹,再把小阴间之事如实告诉太后。”
史进猛抬起头道:“先生,明明是道门要破坏议和,为何栽赃给佛门?还有那贱种害我,就这样放过他?”
蔡先生幽幽道:“究竟是谁要破坏和议,何必探究真相,太后对佛门隐有不满,故向道门靠近,但是太后的根在佛门,只有佛门才会支持太后称帝,而道门始终心系李家,故而太后只会借机继续打压佛门,把佛门打服了,见好再收,这就是欲用之,先贬之的道理。
你向太后进言是佛门破坏议和,只会遂了太后的心意,至于那小子,暂时你动不了他。”
“为何?”
史进不解道。
“呵呵~~”
蔡先生阴森森笑道:“那小子也不简单呐,见你进了宫,受太后宠爱,他如法炮制,通过千金公主送了个叫冯小宝的泼皮给太后,据说深得太后欢心,你若在太后面前进馋,冯小宝必会为他说话。”
“轰!”
虽然曾得过萧业提示,但从蔡先生嘴里证实,史进的妒火仍是不可抑制的熊熊燃烧起来,心痛至难以呼吸!
这倒不是他对太后有多爱,而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
蔡先生看着史进,失望的摇摇头道:“你这样子,回到洛阳也讨不了好,你可莫要小瞧那冯小宝是泼皮出身,这样的人,没有底限,没有廉耻,如论起阴谋诡计,你未必斗得过他,对于男人来说,家里不和,始终令人不快,女人也是如此,而且你要明白,你接近太后是为了什么?”
史进瞬间冷清下来,深吸了口气道:“先生,我明白了,我不会和冯小宝争风吃醋,而是与他一起服侍太后,并挑拨冯小宝与那贱种的关系,等他没了用处,再一脚将他踢开!”
“嗯~~孺子可教也!”
蔡先生满意的捋着胡须道:“你专心服侍太后,并为冬闱做准备,萧业之事由我来,勾搭有夫之妇,哪有那么容易?”
史进眼前一亮道:“先生的意思……是从附马薛绍处着手,让他去太后那里闹?”
“不错!”
蔡先生点头道:“薛家虽然现在不怎么样,但也是大有来头的,其先祖薛兰曾是衮州名士,因反对曹操被杀,子薛永遂投了刘备入蜀,至季汉亡,薛氏已有族人部曲近万,被司马氏迁往河东汾阴定居,不久后,八王乱政,薛家凭汾阴弹丸之地,不仕刘石苻者数十年,直至北魏一统北方,才降了北魏,至北周,累世受重,隋朝时已是跃居关中大姓之一。
单论出身,薛绍并不下于兰陵萧氏,这等人物被戴了绿帽子,岂肯罢休?”
第三二二章 该你报答了
史进听的心领神会,薛绍再怎么说,也是太平公主的合法丈夫,当年大婚,极尽奢华,满城皆知,萧业与太平公主有私情,就算薛绍蔫蔫乎乎,不在乎戴绿帽子,但他的族人却未必愿意忍气吞声,事情闹开了,丢的是太后的脸。
辩机和尚私通高阳公主案发,致使辩机被腰斩,史进不求太后腰斩萧业,斩首他就心满意足了。
只是一想到萧业身边美人环绕,又不愤道:“先生,素心宗妖女纠缠他倒也罢了,就连太平公主都与他有染,你说那贱种怎桃花运如此旺盛?”
“诶~~”
蔡先生挥挥手道:“大劫将至,岂容儿女私情,桃花运未必是好事,你莫要羡慕于他,现在你的女人,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就是太后,万象神宫与通天塔之事,你莫再与太后提,太后心如明镜,你越不提,她越有愧,反会委你重任。”
“先生教训的是!”
史进执弟子礼。
“嗯~~”
蔡先生刚刚点头,却是面色一变,感应了片刻,冷笑道:“来的还真快,有元婴欲入,不过门户已被我封闭,安能得进,我们走罢,让他们找!”
随即挟起史进,身形一闪,从原地消失。
……
不觉中,半个月过去,萧业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这日,江都城外,正是一年金秋时节,空气中,满是稻谷的芬芳,辛勤了一年的农人,正忙碌的收割,把一束束稻谷扎好装车,面孔满是收获的喜悦。
太平公主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许久才收回目光道:“本宫就不进城了,念力丹留三十枚,其余的都给你,萧郎何时回洛阳?”
随即取出十余只玉瓶给萧业。
萧业也不婆婆妈妈,接过道:“年后吧。”
“你呢,要去他家么?”
太平公主又问向嬉莲儿。
嬉莲儿笑着摇了摇头:“天下间没有不散的筵席,大劫将至,妾也该努力啦,妾打算回秦淮河与月儿师妹一起重操旧业,公主提议之事,待妾有所成,再回禀师门长辈,明年我们洛阳见。”
“嬉大家也拿一瓶走,再给苏大家捎一瓶过去。”
萧业递给嬉莲儿两只玉瓶,每瓶装有三十枚念力丹。
“那妾不客气啦!”
嬉莲儿笑吟吟接过玉瓶,又从戒指中,取出包扎的整整齐齐的鼍龙肉数百斤及丹药灵石递过去道:“这都是你的东西。”
“嗯!”
萧业点了点头,接了过来。
嬉莲儿突然紧紧抱住萧业,她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绝美的容颜埋在萧业胸前,眸中隐隐起了些雾气,随即猛的推开,撒腿而去。
“哼,你倒是好本事,素心宗的妖女竟也能为你动情!”
太平公主轻哼一声,便道:“待你回神都,本宫弄个储物袋给你。”
“这……不用了吧,等我这次结成金丹回去,随随便便杀个金丹就有了。”
萧业假惺惺推辞。
太平公主轻笑道:“你当金丹的东西那么好拿,指不定就留有印记,反正本宫回师门帮你弄一个,要不要随你,好了,你回去罢,本宫难得出来一趟,得好好看看我家的大好河山。”
太平公主的扮相是一名年青书生,面如冠玉,腰悬长剑,负手而去。
萧业放声吟道:“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
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
太平公主明显身形一震,往后挥了挥手,就加快了步伐。
萧业暗暗一笑,背起包裹,转身进城。
这次他请了病假,不用偷偷摸摸,光明正大的敲响了家门。
“谁呀!”
门上小窗打开,现出巧娘那秀美绝伦的面孔,随即就现出惊喜之色,大叫道:“嫂嫂,嫂嫂,娘,看谁回来啦!”
“哎,这么大丫头了,怎还没个正经样!”
杜氏嘀咕着,与张玉及殷殷赶来。
萧业暗暗摇头,你倒是开门啊!
还是张玉开的门!
“业儿,你怎么又回来了?”
杜氏眼里满是欣喜,却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板着脸道。
张玉与殷殷也眸中满是柔情。
“进来再说!”
萧业踏进门槛,把门关上,把包裹递给殷殷之后,娓娓道来,当然,凶险处尽量不提,捡好的说。
“阿兄,这么说你能在家里呆好几月了?”
巧娘两眼亮闪闪道。
“嗯!”
萧业笑道:“过完年我们一起去洛阳!”
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真要出了事,在洛阳和在江都没什么区别,反是与紫姑在一起才最安全。
萧业打定主意跟着紫姑,紫姑在哪,他的家就安在哪。
“萧郎,你进来一下!”
这时,耳边传来紫姑的声音,萧业告了声罪,去往后面的神祠。
紫姑现出法身,左右分别站立春兰、夏荷、秋菊与冬梅。
“见过娘娘!”
萧业拱手施礼。
紫姑打量了萧业片刻,点头道:“你的根基倒是无比扎实,就是修为还欠了些,这几个月要努力了,一定要在年前臻至先天大圆满,近些月来,附近多了些佛门中人,金山寺主持法明也不时渡江北来,或许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此事宜早不宜迟。”
“多谢娘娘告之。”
萧业眼里闪出一抹狠厉之色,凝结紫极贵丹,绝不容出差池,谁敢阻他道途,他就杀谁,绝不手软。
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以精神力凝结出一本《大罗心经》,奉上道:“这是我夺取了来俊臣的《罗织经》对心经作出的补充,请娘娘过目。”
“哦?”
紫姑素手一挥,把经文摄来,翻看了下,面色微变道:“此经须细观,容我稍后再看,你先看看春兰夏荷与秋菊冬梅有何不同?”
萧业定睛看去。
四女论起容貌,虽然与嬉莲儿、苏月儿这类绝色稍有不如,却是植物成精,带有清新的自然气息,让人本能的亲近,萧业又回想起了最初得二女相助时的场景,眼神柔和起来。
春兰突然俏面一红,跺脚道:“萧郎,不是让你胡思乱想,娘娘的意思是……哎呀,你自己看!”
萧业揉了揉后脑壳,目光渐渐茫然。
“哼!”
秋菊哼了声:“当初两个傻丫头为救你,各渡了口纯阴之气给你,伤了根基,再有几个月你就要结丹了,你说该怎么报答?她俩面皮薄,不好意思提,自有娘娘为她俩做主。”
萧业正色道:“此事我一直铭记在心,愿百倍报之,不知该如何补足春兰姑娘与夏荷姑娘的根基?”
“上床呗!”
冬梅冷冰冰道。
瞬间,春兰和夏荷的脸庞通红,娇羞的摆弄起衣角。
萧业也是愕然,可是春兰夏荷,均是娇俏可人,换了哪个男人也抵挡不住这种诱惑啊!
紫姑见着萧业的神色,哭笑不得,摆手道:“事情没你想的那样简单,或许过程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美好,盖因你是人身,她俩是植物成精,凡精怪欲真正化人,须历天刑雷劫,也是修士的阳神雷劫。
在此之前,只是徒具人形而己,本质仍是精怪,欲行男女之事,尚须诸多准备,她俩能否真正化人,机缘在你,此事由我来安排,你先出去吧。”
第三二三章 儒家大动作
春兰夏荷的神色,有些黯然。
“两位姑娘,我不敢说一定能帮你们渡劫成人,但我会尽最大努力,我先出去了。”
萧业微微一笑,拱手离去。
“哼!”
秋菊哼了声:“倒是生的张好嘴,看来在外面祸害了不少女子。”
冬梅也道:“也就你们俩个傻,竟然会对男人动情,逍遥自在的做一株花木,不好吗?”
萧业听着嘀咕,暗暗摇头,浑作没听见。
杜氏与巧娘正在张罗晚膳,殷殷也准备着洗澡水,萧业从祠堂出来,见着张玉,于是牵起往花园走,并问起家里这段时间的情况。
萧家庄如今已是江都望族,光棍汉们纷纷娶妻生子,周围十里八乡,甚至还有扬州府城的富户都托了媒人来结亲,家业急度扩大,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张父虽因功幸进,升无可升了,但张检于今年连中童生、秀才,不久前的乡试中,名列经魁,乡试第四,一举震动建康,目前正闭门苦读,为冬闱做最后冲刺。
张玉自豪的说完自家的情况之后,妙眸移向萧业,轻声道:“若非妾嫁给夫君,我家哪会有这般风光,也许……这是妾的福报吧。”
“娘子要报答我?”
萧业笑道。
张玉哼道:“妾是夫君的妻子,一家人有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或者……夫君想要妾怎么报答?”
这刻,张玉俏面微红,眸中的情义似要滴出水来。
穿越至今,已经三年多了,萧业从一个十六岁的瘦弱少年,成长为了十九岁的参天大树,张玉比萧业小两岁,正是女人一生中,最具青春活力的年龄,却偏偏梳着妇人发髻,具备着一种成熟的风情。
莫名的,萧业的心弦被狠狠拨弄了下,忍不住把张玉抱入怀里,面孔缓缓凑前。
张玉娇躯有些轻颤,微闭上双眸,呼吸也急促起来。
“萧郎,热水备好了,快来洗浴吧。”
这时,殷殷唤道。
张玉猛回过神来,推了把萧业,红着脸道:“快去洗洗吧,换身衣服好吃饭。”
“亲一个我就去!”
萧业不怀好意的笑着。
张玉往四下里看看,以极快的速度,在萧业脸上蜻蜓点水,轻轻一蹭,又如受惊的小奶猫,转身便去。
萧业心里,没有太多刺激香艳的感觉,有的,只是温情与温馨。
目送着张玉出了花园,萧业才起身离去。
浴室里,一个大木桶盛满了温水,殷殷身着薄纱,妙曼尽显,服侍萧业脱去衣服,扶入桶中。
温水涤荡着肌肤,萧业问道:“殷殷,你的修为怎样了?”
殷殷浅浅笑道:“月前渡过了第一劫,娘娘传下的法门首重修心,欲速则不达,让我不用着急,其实妾也觉得这样挺好的,每日都自由自在。”
萧业沉吟道:“娘娘自有她的道理,但是我们不能过于沉溺安逸,精进之心还是要有的,毕竟大劫已不足二十年,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好好活着。”
“妾知道啦,明日就开始用功,萧郎别动,妾给你按一按!”
殷殷从后,探出素手,按捏着萧业的肩膀,萧业舒服的整个身子蜷入桶里,只露个脑袋在外,昏昏欲睡。
实际上以他的修为,几乎不需要靠睡觉恢复精力,主要是回到家里,身心自然而然的放松。
说句现实话,在洛阳,他始终持有几分警惕,出使吐蕃之后,更是精神紧绷,从未放松过,只有在自己家,与亲人在一起,才能真正的放松。
殷殷眸中,带着绵绵情义,又有几分心疼,不自禁的伏下身体,紧紧搂着萧业脖子,拿脸颊轻轻磨蹭。
萧业迷迷糊糊,真的睡着了。
一直到天黑,才被唤醒,擦洗干净,换了身新衣,由殷殷搀着出去,而大堂里,已经摆满了美食。
一边吃着,萧业一边询问诸女的修为,巧娘已是先天大圆满,才气更是高达六品,不愧是凤格,修行神速。
张玉是二劫巅峰,随时都能渡第三劫。
杜氏则因生过孩子,伤了元气,年龄也大了,只勉强渡过第一劫,可这不是问题,一人得道,还鸡犬升天,将来萧业的修为高了,完全可以寻来天材地宝辅助杜氏修炼。
“阿兄,你要不要回族里看看?”
一顿温馨的晚餐不觉中结束,巧娘不经意问道。
“这……”
萧业略一迟疑,摇了摇头:“还是暂时不去了,虽然我和太后请了病假,但是少些人知道为好,这段时间,我要全力冲刺,临行前再回族里看看。”
随即又向张玉道:“娘子要尽快晋入先天,到时候我送份大礼给你。”
“嗯!”
张玉期待的点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萧业心无杂念,闭门苦修,在鼍龙肉、丹药与灵石的推动下,每日都在增长。
他已经开始以灵石修炼了。
灵石是一种特殊的灵体,聚天地灵气而来,性质非常暴烈,最开始萧业吸收过灵石,都要以才气震荡好一阵子,才能把杂质析除干净。
后面慢慢掌握了诀窍,与丹药相比,灵石不含丹毒,仅仅是火躁,他改为每日清晨站桩之时吸收灵石,同时以内外八字交替去火,效果果然好了很多。
修炼无岁月,萧业正全力冲刺之时,冥府!
文昌帝君在人间的道场是文英殿,在冥府则是文英宫,方圆数万里,雕梁画栋,气势恢宏,中央主殿文英殿,进深九重,威严而又神秘。
诸葛亮、张良等大能肃立于阶下两侧,今日得文昌帝君传讯,有要事于文昌殿宣布。
殿内近百尊身形默默静立,都是历朝历代的大儒与文臣名相。
有辅佐刘邦的陆贾。
有公羊儒学的代表人物胡毋生。
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董仲舒。
有司马迁。
有《礼记》作者戴胜。
有著《法言》、《太玄》的扬雄。
有著《白虎通义》的班固。
有刘备的老师郑玄。
有《文心雕龙》的作者刘勰。
……
林林总总,每一个单独拎出去,都是一时俊杰,哪怕被文昌帝君倚为左膀右臂的张良,在这些大贤面前,都不敢放肆。
“当!”
突然一声钟磬鸣响,后殿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文昌帝君身着帝王冠冕,阔步而来,但让众人吃惊的是,在文昌帝君身后,还有孔子、孟子、颜回、曾子四圣。
顿时,众贤再也按耐不住惊色,纷纷议论起来。
要知道,儒家诸圣的文气都是地级九品,平时参悟天级之秘,以期脱离冥府,飞升成仙,轻易不会出现,而今日诸圣齐至,显然是有大事发生。
“肃静!”
诸葛亮厉喝了一声。
文昌帝君端坐于御座,孔子、孟子、颜回与曾子四圣,也分坐于文昌帝君两侧。
“我等参见帝君,诸圣!”
众贤这才躬身施礼。
“众卿免礼!”
文昌帝君略一抬手,沉声道:“阳间大劫,已不足二十载,儒家得道以民,民不存,儒家何哉?朕受万民香火,生死存亡之际,岂能袖手?
惜乎我等身处冥府,无法直接干涉现世,故诸圣与朕议定,立儒家修行体系,于人间传播,使天下芸芸士子,为众生尽一份力。”
“轰!”
诸贤中炸开了锅!
第三二四章 儒家修行体系
儒家早有设立修行层次的想法,让人间的儒家门人获得超凡之力,与释道分庭抗礼,但是释道屡屡干扰破坏,多次不了了之,如今儒家终于要有自己的体系了,很多人的目中热泪盈眶!
毕竟世间之争,不完全是利益之争,还有道统的争夺!
儒家设修行体系,争的就是道统,光读书,读不出体系,一名名文人士子,生前再是博学多才,也只是散兵游勇,成不了气候,但有了体系,则不同。
世人常把儒释道三教并立,实则儒家名不符实,只有文章,没有体系,也没有道统,体系是道统的细化,也是道统的保证。
“合该我儒家大兴啊!”
“为道统,吾再死一次,亦不敢辞!”
刘宋大儒范晔更是捶胸顿足,伏地痛哭!
一时之间,众贤受其感染,殿内满是哽咽。
“唉~~”
诸葛亮与张良均是以袖遮面,暗暗叹了口气。
说实话,儒家能立体系,建道统,还是托了大劫的福,佛道两门对渡劫没有太大的信心,毕竟百万年前,初代人皇盖压天下,也只能封印劫数,不能彻底消弥,今人皇转世回归,就算拥有前世的威能又能怎样?
凭什么前世做不到,今世就能做到?
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劫数来的越迟,爆发的威力就越大。
这让儒家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因佛道两门不敢保证仅凭自己的力量安然渡劫,此时儒家参与进来,就有了名份大义,如果再敢刁难,就是大是大非的问题,怕是天道都不容。
“帝君,体系如何立?”
董仲舒问道。
文昌帝君道:“儒门修炼,有七个层次,知,止,静,定,安,虑,得,知止而后能静,静然后能定,定然后能安,知安方能思虑,然后有得。
简而言之,知乃反照自性,此阶段,须大量读圣贤书,相当于人间童生,凡有童生功名者,反照之法另授。
止以知为本,剔除杂念,反照内心,连绵去止,此为秀才,亦另授法。
静者,水停以鉴,火静而朗,其静也,日减其所有,而损其所成,能静,即为举人,授入定之法。
此定,与佛门入定异曲同工,诸行和合,以心合法,离邪乱,去内心妄念。
子曰:我欲仁,斯仁至矣,此言已窥得天心之秘,致中和,天地可归位。
定境对应贡士,有三层定法,视功名而授,三甲传第一层,二甲传第二层,一甲传第三层,虽层次有别,实殊途同归,皆可入安途。
安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人,人无其人,不求而心自安。
《易》有云:艮其背不见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视而不见,听如不闻,曰安!
此境极难,得安者,可冠号为儒。
得安而后虑,虑者,谋思也,静之极而后动,一阳复生,旨为变,此境无法过多解释,懂了就是懂了,我等诸人中,唯诸圣得悟,故得虑者,可称圣。
至于最后一境得,何为得,如何得,得为何物,说来惭愧,尚未有人明悟,若有悟者,即可称觉,位于圣人之上!”
殿内一片静默,文昌帝君公布的修行体系,深合儒家风格,在场诸贤皆饱读诗书,理解起来不难。
不片刻,郑玄问道:“体系既已明了,儒门中人如何得神通?”
孟子道:“神通由心生,由文气而生,由儒家六艺中来,凡有功名者,可往文英殿参拜帝君,授法静修,七个层次,渐次而进,凡宵小、邪祟,皆可镇杀!”
郑玄又问道:“可得长生否?”
郑玄所问的长生,并不是真的长生,而是如修士那样寿元大增,其实儒家最大的问题是修心不炼体,哪怕修出神通,身体也依然脆弱,充其量只能达到人间武夫的层次。
孟子摇了摇头:“不可!”
“可与释道斗法否?”
郑玄继续问。
孟子道:“除真正不沾因果之辈,皆可斗之!”
“善!”
殿内儒家诸贤都听明白了,皆道了声善。
从表面上看,儒家修士不能长生,令人遗憾,但大劫还有十八年,连阳神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在劫数中活下来,何况诸多只有几百年寿数的中小修士?
故而在劫数面前,寿元没有意义。
如把天道视为君王,儒释道、诸子百家及魔道姹女各流派都是文武大臣,劫数过后,必论功行赏,儒家相对于释道两门,人口基数大,占据朝堂,拥有大义名份,挺身而出,义不容辞,也必然牺牲最大。
而功劳与牺牲对应,儒家付出了重大牺牲,必然获取泼天奇功,或许天道都会有所改变,冥府中的儒家诸贤,也可能获得飞升成仙的机缘。
当然,前提是挺过劫数,挺不过去,大家一起玩完,无所谓功劳。
“明日正式通告天下!”
文君帝君挥了挥手。
“臣等告退!”
诸贤带着振奋之色,施礼离去。
法贤祠!
“禀商君……”
李斯难掩慌乱,把文英殿之事如实汇报。
“什么?”
法家诸贤炸开了锅。
法家虽脱胎于儒家,但在治国理念及入世态度方面,两者越走越远,终至分道扬镳,所谓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恨,儒法之间的互相敌视,要远远大于外部的佛道二门。
人间大儒,最为痛恨的,便是法家,法家也是如此,恨不能分分钟取儒家而代之。
儒家即将公然在人间传法,倘若文人士子获得了神通,首先要打压的,不是佛道二门,而是作为异端的法家,法家哪里能坐的住?
“唉,想我法家,也曾辉煌过,却沦落至此,拿什么去和儒家斗啊!”
李俚痛心疾首。
申不害哼道:“好一个儒家,满嘴仁义道德,天下苍生,却是以人间万千士子的性命去成全他们得道飞升,若论起虚伪,世间无出儒家其右,可惜世人深受毒害,呜呼,嗟吁!”
“该死,都怨那竖子,若非他处处与法家做对,我等安能如此?”
“此子合该寸磔脔割,挫骨扬灰!”
殿内一片混乱,渐渐地,法家诸贤又把恨意转到了萧业头上。
“诸位!”
吴起厉喝!
祠内安静下来。
卫鞅这才道:“抱怨于事无补,那竖子不死,我等暂时也奈何不得他,当务之急,还是要拿出个对策,诸位都说说看。”
“我我……”
韩非举手。
“这……”
诸贤眉头微皱,听韩非发言,不吝于一场对精神和耐心的摧残,但韩非确实有才学,每有提议,都能中的。
李斯道:“韩非,你写下来!”
有僮仆奉上纸笔。
韩非也知自己的长处在手不在口,坐下书写。
不片刻,把一篇写满漂亮小篆的文章呈给卫鞅。
主旨有两条。
其一,再穷再苦,也要挤出些法力分润给下界的法家门徒,使之至少能自保,不至于断掉法家的香火传承。
其二,儒门大兴,必清流势大,对太后不利,可择机向太后表达法家愿助其称帝的意思,换取太后废除有关法家的法禁。
“好,诸位都看看!”
卫鞅连连点头,将文章传示下去。
诸贤纷纷认可。
李斯拱手道:“此事便由我去办,请商君与诸位静候佳音!”
随即匆匆而去。
第三二五章 有爹可拼了
因儒门放开修行之法,全天下的文人士子欢欣鼓舞,一些老儒,因积淀深厚,精进神速。
儒家神通源于儒家六艺,分别是礼、乐、射、御、书、数。
其中礼分五礼,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
乐有六乐,云门大卷、咸池、大韶、大夏、大濩与大武。
射有五射,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
御有五御,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
书有六书,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
数有九数,方田、差分、少广、商功、均输、赢不足、重差、夕桀、勾股。
张柬之得文昌帝君赐下了知,止,静,及定境第二层之法,短短数日之内,已达到静的层次,神通方面,也掌握了吉凶二礼,鸣和鸾、象形。
又因他长年在基层,对术数的运用远超寻常大儒,领悟了方田与差分之术。
所谓方田,即以边线长短求田地面积,运用在神通上,心念一动,一块地有多大,了然于胸,不要以为这是个鸡肋,从来没有鸡肋的神通,只有鸡肋的人,结合九数第二层次的差分,可以人为的在限定的地块上,制造出结界、迷宫,起困敌惑敌之效。
象形则是写什么是什么,必须写甲骨文,暂时张柬之只是徒具其形,写出来的字,没有杀伤力。
而鸣和鸾的表义是驾车时的铃声和鸾凤相和,在神通上有趋吉避凶之用,如逃跑时加持鸣和鸾,可以让敌方找不到自己。
吉礼和凶礼更是了不得,通过特殊的仪式,可以给人赐福,或者降下灾祸,当然,这关乎到冥冥中的气运,每使用一次,都会遭受反噬。
虽然张柬之领悟的都是辅助神通,没有直接用于战斗的,却也兴奋无比,政事都疏忽了,整日操演神通,颇有老夫聊发少年狂之意。
狄仁杰也参悟到了静的层次,与张柬之相比,也得了吉凶礼的神通,另参悟出云门大卷。
虽只是乐的第一层次,可云门大卷是黄帝所作,以青云、缙云、白云、黑云四色云彩,通过赞颂黄帝,可召唤天神。
而在数方面,狄仁杰参悟到了少广,其原意是由已知长方形面积或长方体体积求边长,运用在神通中,与差分相反,可破除结界、禁锢方面的神通。
儒家神通现世,其种类之丰富,体系之完善,让佛道二门大吃一惊,分明是谋划已久,尤其是儒门修炼,不需要修炼真气,直接以文气即可领悟神通,又让佛道二门羡艳不己。
毕竟科举体系掌握在儒家手里,佛门和道门的人,没可能参加科举,获得文气,而且文气的本质是众生愿力,是一种香火力量,与真气有着根本性的冲突。
其实佛道两门的神通单论起威能,并不下于儒家神通,可人家是新出炉的,颇有神秘感,而佛道两门的神通早已大白天下,搁在兵法上,是知己而不知彼,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倾向。
一时之间,暗流涌动。
东宫!
“哈哈哈哈~~”
姚崇仰天长笑,他也修出了神通,本以为来东宫赴职是躲避政争旋涡,是韬光养晦的,没想到,儒家诸圣居然放开了神通,这真是天生我才必有用,想要自弃亦不可,内心豪情万丈。
崂山上清宫!
青衣老道端坐于殿中,望向三官帝君像,缓缓道:“儒家所图不小啊,看来是要在大劫中分一杯羹了,若是真让其得逞,怕是冥府中那几位圣人有飞升之机缘,本来儒家愿为大劫出力,亦是好事,但观其气势汹汹,怕是存有领袖天下,独吞胜果之意。”
灵虚子小心问道:“依掌教之意,可是要联结沙门,抑制儒门?”
“不必!”
青衣老道略微摇头:“儒门势大,占据朝堂,明着打压,必引起众怒,况劫数将来,劫前不宜再起大的动荡,横竖大劫还有十八年,且看着再说,如今最紧要之事,是弄清儒门的神通,可惜我等没有文气,无法演练。”
“这……”
灵虚子压低声音道:“掌教,那李业前一阵子出使吐蕃,竟然入了阴间,虽说先后有素心宗妖女与太平公主为他嘴对嘴渡气,但作为一个武者,总是不正常,有人怀疑他已经秘密习得了修行秘法,而他身负文气,要不要把他带来……询问一番?”
青衣老道现出了意动之色,儒门神通对他的吸引力太大了,如能得悉秘密,可与道法互补,提高道法的威能,有益于渡劫。
而且儒门神通是一个体系,或还可能完善道门的根基,真正补全道门的不足。
但是对于萧业,他也有大用,是为真龙开道的蛟蟒,缺了萧业的掩护,李隆基未必能成长起来。
一方面是天下大局,另一方面是道门利益,两者必须要平衡起来。
好一会儿,青衣老道沉吟道:“暂时先不要拿他,毕竟他爹是阴间皇帝,你可知冥府李唐现由谁作主?”
“难道是李弘?”
灵虚子心中一动。
“不错!”
青衣老道点头:“当年高宗封李弘为孝敬皇帝,本意是弥补太子被皇后鸩杀而无所作为的愧疚,可惜高宗不懂其中的利害,得在世天子封为阴间皇帝,在冥府就拥有名份大义,如今高祖李渊、太宗李世民皆不敌李弘,被迫退居太上皇,高宗晏驾,亦是高挂荣养。
我道门虽未必怕了孝敬皇帝,但值此敏感时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李业的最大价值是为王前驱,即便有秘密,也尽量暗察,莫要惊动他。”
“是!”
灵虚子施礼应下。
集仙殿!
太后阴沉着脸,恨声道:“儒门到底想要做什么,要照朕的反吗?难道就不怕朕捣毁文庙,灭其祭祀?”
上官婉儿知道太后不会这样极端,毕竟儒家和法家不同,法家在民间没有信众,又因儒家一以贯之对法家污名化,民众畏法家如虎,因此萧业进谏给法家降格,几乎听不到反对的声音。
而儒家的基数太过广范,朝堂上,皆是儒家门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哪个皇帝敢于向儒家动手。
但是儒家的政治理念是圣天子垂拱而治,又重名份大义,这是太后难以忍容的。
果然,太后又问道:“婉儿可有法子分化儒家?”
上官婉儿迟疑道:“太后既提到分化,想必已有妙策,奴婢愿为太后联络年青士子,太后也可择才简拨。”
“嗯~~”
太后缓缓点头,唤道:“宣陈子昂、陆文与蒋方见朕!”
“奴婢遵旨!”
殿外有太监施礼离去。
上官婉儿小心问道:“太后可是要将这三人引入梅花内卫?”
“不错!”
太后哼了声:“三子与萧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然如此,何不都来为朕效力?朕也不怕萧业在卫内坐大,只要忠心于朕,朕有容他的胸襟!”
“太后英明!”
上官婉儿施礼称赞。
太后摆了摆手,又道:“婉儿和朕莫来这套,朕问你,薛怀义背后的蔡恒远能否为朕所用?”
“什么?”
上官婉儿大吃一惊,但随即,就明白了太后的用意。
对于太后来说,只要不反对她称帝,天下无不可用之人,蔡恒远纵然狼子野心,是佛道两门的公敌,可那又如何?
春秋年间,纵横家显赫一时,现世虽是大一统王朝,但儒释道各有山头,又有李唐皇室占据正统,尤其是儒家,本是太后的盟友,因得了神通,关系变得微妙起来,实则相对于太后,今世也是个百家争鸣的时代。
以往太后大量引进武氏本族,用以压制李唐,可随着儒家获得了神通,必首选李唐,而武氏不成器,想获得儒家神通极其困难,为挽回劣势,太后用蔡恒远就很好理解了。
“此人可用,亦不可不防!”
上官婉儿斟酌着词句道。
“拟旨!”
太后唤道。
上官婉儿立刻坐回小几,持笔待书。
太后:“古有张氏,含辛茹苦,抚育钟会,今有林氏,有子怀义,大破吐蕃,扬我国威,子于国有功,皆其母教化之恩,朕敕林氏六品敕命恭人……”
第三二六章 炀帝地宫
儒门神通现世,清流力量大增,完全打破了太后的布局,迫使她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哪怕明知蔡先生有毒,也顾不得。
太后必须要称帝,这不仅是个人野心,也是唤醒净光天女本尊的唯一方法,如错失机会,净光天女沉寂下去,下一次就不知是何时了,或许永远都没了机会。
封林枚为六品恭人,正是向蔡先生释放善意,她希望蔡先生能看懂。
巧的是,萧业婶婶杜氏也是六品敕命恭人,与史进的娘品敕相同,太后明摆着存有一碗水端平的心意,告诫你们俩个小子不要再窝里斗了。
另太后扶植紫姑与苏峻,也早有培植羽翼的打算。
大唐固然有战神李靖,可李靖只忠于李唐,不会忠于她武媚娘,故而太后推出苏峻,与李靖分庭抗礼,若非房玄龄著了晋书,对苏峻盖棺定论,为之翻案影响太大,怕是早已得了朝廷正封。
紫姑也如此,本是不受重视的神灵,对之示好,有施恩之意。
总之,天下纷纷扰扰,皆因儒门神通而来,苏月儿、嬉莲儿与太平公主身怀才气,却不敢去祭拜文昌帝君,都在等萧业出面,商定个办法,陈子昂、陆文、蒋方与张检也是如此。
萧业懵然不知,一心精进修为。
这日,张玉渡过了第三劫,晋入先天,萧业与之五气三花相合,使得张玉的才气突飞猛进,也拥有了官气,之后萧业继续闭关,终于在腊月,修为臻至先天大圆满,真元也纯净无比。
“萧郎,你带巧娘过来一下!”
紫姑的法身显于正殿,向萧业传音。
张玉已经带着杜氏回娘家了,毕竟夺取炀帝龙气,其中或有凶险,萧业不愿她俩掺合进来,婆媳也知自己修为底下,留在家里,只能让萧业分心,故而倒没异议。
萧业牵着巧娘,一步步踏入殿中。
殿内不掌灯火,紫姑俏立殿心,身边是春兰、夏荷、秋菊与冬梅,均是面色沉肃。
“拜见娘娘!”
萧业与巧娘躬身施礼。
“嗯~~”
紫姑点头道:“虽然我已施法遮掩天机,但心头仍是难安,此次夺炀帝龙气,既是你俩的坎,也是我的劫数,如有修行中人闯入,我不能动手,只能全赖你们了。”
萧业问道:“佛门会来捣乱?”
紫姑不确定道:“佛门亦有遮掩天机之能,我算不出,不过我可指点你布下阴煞五行阵,以中品灵石为引,入阵者触动阵势,可集地宫阴气予至命一击,寻常金丹落入阵中,或可陨命。”
萧业喜道:“请娘娘指点!”
“不忙,你先往下挖!”
紫姑微微一笑。
“阿兄,我也来吧!”
巧娘摞衣袖口,跃跃欲试。
“这种粗活,交给我来就好!”
萧业一口回绝,抄起铁锹,向下挖去。
前世经验丰富的盗墓者,一夜时间就可以打一条盗洞,萧业虽然没有挖洞的经验,但他是先天大圆满修士,挖二十丈不费吹灰之力,大半个时辰后,一条孔径约三尺的笔直洞穴挖了出来。
紫姑向四女道:“你们离殿,化为本体,以根径为网,阻止晦气向外发散,切记,一旦阴煞五行阵被引动,立刻收回根系,以免被波及。”
“是!”
四女盈盈施了一礼,各自出殿。
“随我下去罢!”
紫姑招呼了声,率先跃入洞中,萧业和巧娘可不是神灵,仍是肉体凡胎,沿着洞壁攀了下去,土壤中,密布着一根根粗大的根系。
巧娘小声道:“阿兄,你可能分辨出这些根都是谁的?”
“哦?”
萧业看向巧娘那灵动的眸子,试着道:“我来试试!”
说着,就探手往身边的粗根挠了挠。
刷!
那粗大的根毫不客气的抽了过来。
萧业伸臂挡住,笑道:“我知道了,这是冬梅的!”
“哼!”
周围隐有满含煞气的哼声传来。
巧娘忍着笑道:“阿兄你可别乱碰,根系对于花仙来说,就相当于我们女儿家的……私密,这样你惨了,碰了冬梅姐姐不该碰的地方,你得对冬梅姐姐负责。”
“那我可不能太吃亏了!”
萧业嘿嘿一笑,索性对着周围的根径又摸又挠。
刹那间,就如捅了马蜂窝,地底疯狂涌动起来,数不尽的根茎起伏抽打,有怒哼声,也有咯咯娇笑,萧业分不清谁是谁了,见招拆招,不亦乐乎。
紫姑直摇头,无奈道:“好了,好了,别把地底给拆了!”
根茎这才散去。
萧业与巧娘继续下落,很快踏足洞底。
这处地宫与寻常的墓穴不同,没有甬道,似乎是整体沉降于地底,二人落足之处,正是地宫大门前,已经被挖出了丈许的空间。
石雕大门上,刻着一只硕大的彩凤,双眸冰冷威严,仿似活着一般,地底本就阴凉,但是被那眸子一扫,更是有一股阴煞凉气直往灵魂里钻,如果换成凡人,只一瞬间,就会被冻成冰棍。
巧娘不自禁往后缩了缩,萧业一把抓住她的手。
紫姑也问道:“有何感应?”
“这……”
巧娘迟疑道:“好象有种熟悉的感觉,又似乎很陌生。”
“这就是了,先不急着开门,我教你们布阵!”
紫姑点了点头,让萧业取出灵石,详述了布阵之法。
萧业只一遍就听明白了,阵法的本质是用来聚气,在阴气重的地方,以逆五行布阵,叫阴煞五行阵,而在阳气旺盛之处,以顺五行布阵,又叫聚阳五行阵,将阴阳之气聚集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一旦受外力触动,立刻爆开。
此阵布置简单,杀伤力也不俗,唯一的缺点,是只能一次性使用。
很快的,萧业布置好了阵法,就感觉有丝丝缕缕的阴气泄聚而来,紫姑低喝道:“巧娘,放出凤格,取一滴精血。”
“是!”
巧娘不敢怠慢,身后有青鸾虚影升起,与最初相比,长大了许多,已经初具青鸾凤形。
随即又从指尖,挤出了一滴精血。
紫姑嘴里念念有辞,双手如鲜花般绽放,结起繁复的手印,越结越急,突然一声疾喝:“去!”
巧娘指尖的精血飞起,融入身后的青鸾虚影,那青鸾披上了一层淡淡的血光,仿似鲜活过来,一声清唳,直直飞向大门上的彩凤图案。
图案上,渐渐有光点亮起,直到拼成了一副动态的彩凤图,随即喀啦啦一阵声响,石门打开了。
“快进去!”
紫姑低喝了声。
萧业和巧娘立刻钻入门后,均是心里双双一沉,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感充斥在心头,二人同时放出才气,在体表附着了一张灰色的大网,网面起伏不定,不时有灰气散逸而出。
紫姑道:“这是炀帝尸体散发出晦气,门莫要关,让阴煞五行阵尽量吸收,若有谁敢闯进来,叫他好好喝一壶。”
“嗯!”
萧业点了点头,望向置于地宫正中的一副巨大棺椁。
于此同时,不远处的邗江隋炀帝陵。
正静躺于较小棺椁中的萧皇后,面色惨白,身着皇后冕服,猛的睁开了眼睛,眼神森厉之极,伸出惨白的双手,把棺盖托开,缓缓坐了起来……
第三二七章 棺开尸现
整个墓室的穹顶呈圆弧形,四壁镶嵌有长明灯,以两尊雕塑的极其精美的黄巾力士托住一盏灯,合计有九盏,象征九重天之数。
灯火散发出惨绿色的光芒,映照的整个墓室都成了碧绿色,萧业与巧娘的面孔,皆是惨绿,反而紫姑是以法身降临,不受影响。
紫姑打量着墓室,神色凝重道:“此火并非凡火,而是源于茅山三清观的一种冷焰,抽取死者灵魂为薪柴,灵魂不灭,灯火不熄,此法可析除龙气中结合的炀帝灵魂,以保持龙气的纯净,端的恶毒。
灯火本该是白色,因被炀帝怨气侵染,故成惨绿,若非你俩有才气护身,即便是元婴也不敢在这里呆太久,萧皇后倒的挺狠的心肠,竟能对枕边人下此毒手!”
萧业点头道:“天子之棺四重,仓促间绝难凑齐,当时炀帝身死,旋即下葬,却棺椁完整,必是有备而来,恐怕萧皇后早已筹谋许久了,只是可怜了令狐行达,缢杀天子,天道不容,祸及子弟后代。”
“哎~~”
巧娘叹了口气道:“兰陵萧氏虽然显赫,但齐梁两代,宫闱政变层出不穷,君王皆为残暴荒淫之辈,幸好阿兄不是萧家人呢。”
萧业摆摆手:“你不要多想,秦二世矫诏登上帝位,杀尽兄弟姐妹,刘家也好不到哪里去,五百年江山,肮脏事不知凡几,我虽为李家人,却从不忌讳谈及太宗皇帝逼父轼兄的丑事,可见品性与姓什么没关系,而是屁股决定脑袋,坐上了皇帝的位置,就不能当作人来看待了。”
“嗯!”
紫姑赞许的点头道:“难得你有此明悟,好了,别耽搁了,赶紧开棺吧。”
天子之棺四重,最外一层称之为大棺,绘有朱红色的彩绘,在惨绿的灯火下,给人一种鬼影幢幢的错觉,不过在场三人都非凡俗,自不会受其影响。
萧业抓住棺角,运力一震!
“崩!”
木钉被震断,随即把棺盖掀去一边。
按理说,这一层棺里面会堆满随葬品,此时却是空空如也,只是散发出一种朽木的气味,在大棺中心,是第二层棺,曰属,打开之后,是第三层棺,曰地,都没有随葬物,最里面的,便是椑,天子的贴身小棺。
椑与寻常富户的棺材差不多大小,外蒙以牛皮,几十年过去,牛皮已经腐烂,表面布满一块块不规则的黑斑,巧娘极其不适,缩在紫姑后面,紧紧牵着紫姑的衣角。
好在夺取炀帝龙气并不需要她参与,她的任务是夺取萧皇帝的凤格。
“萧郎,你先不要动,我为你布下四方锁龙阵,以免你的龙气突然窜出,和你争抢炀帝龙气,来,把上衣脱下。”
紫姑在后提醒。
巧娘小脸红红的,偷偷看着萧业。
萧业可不敢婆婆妈妈,因为紫姑是神灵,不能以人的视角和思维去揣测神灵的想法,换句话说,神灵不是人,强调男女之别是对神灵的亵渎。
就如观音,以肉身布施乞丐,却从不以此为羞,为耻,盖因仙佛看待事物的视角与人类不同。
萧业爽快的脱去上衣,露出精赤的上半身。
虽然萧业从不刻意健身,但是作为修士,又是武修,肌肉呈流线形,体格天然完美。
“嗯~~”
紫姑赞许的点了点头,取出一个小钵子,里面装有以中品灵石研成的粉末,由春兰等四女根部汲取的秽土,此土,常年侵染炀帝地宫散发出的晦气,正可克制龙气,是为天生相克。
另还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不足为萧业道之了,怕是会在心理上产生不适。
总之,龙气至刚至阳,能克制龙气的,皆为阴秽之物。
其实是紫姑小瞧了萧业,萧业身为现代人,下限低的超出了想象,就算知道也无所谓,不外乎那几样东西。
“萧郎,将你的血滴入!”
紫姑又唤道。
萧业挤破食指,一滴滴鲜血滴入小钵子,与粉末混合在一起,起了一种很奇妙的反应,化为一种紫红的颜料。
紫姑取出一支笔,笔尖,是以萧业猎杀的黄鼬精尾巴毛制成,据紫姑说,天然带有致幻的能力,可以麻痹龙气,笔管则是普普通通的竹管。
紫姑持笔,蘸了满墨,在萧业身体上描绘起来。
还别说,紫姑的技法非常了得,虽然画的图案萧业和巧娘看不懂,但是层层叠叠,很有厚重感,萧业也觉得,随着笔尖落下,有一种晦暗的气息浸入皮肤。
紫姑边画边道:“此法阵源于冥府,萧郎了解下就可以了,最好是不要学,盖因与阴秽之物接触多了,对生人有害无益。”
巧娘忍不住问道:“娘娘绘的都是什么?”
紫姑道:“四相锁龙阵,自然是四相,不过与寻常的四相不同,此四相分别为犼、穷奇、梼杌和诸怀,皆为史前凶兽,力可搏龙,尤其是犼,以龙为食,虽然我们这方世界早已没了史前凶兽,连精魄都不存,但我以神力将之绘出,结阵相锁,锁住萧郎体内的龙气自是绰绰有余。
“噢!”
巧娘点了点头,专心看了起来。
紫姑绘的异常仔细,绘完后背绘前胸,当画成之时,萧业明显感觉到,浑身一紧,似是戴上了一副无形的枷锁,心灵竟似有被禁锢之感。
这倒是个好东西,可惜实战价值不大,毕竟没有敌人会站在那里让你在他身上画。
萧业倒不虞紫姑会对付自己,有些人,他是无条件信任的。
“萧郎,去开棺吧。”
紫姑收了小钵子和笔,唤道。
萧业下到棺里,巧娘虽然心里本能不适,却又难忍好奇,躲在紫姑后面,半探着脑袋往下望。
萧业一手抓住椑角,用力一掀,挪了开来。
顿时,一股绿气散逸而出,萧业自进来起,就闭了口鼻呼吸,但为防意外,又在面孔罩上了一层真气,绿雾受真气排斥,绕着散开,现出了椑里的真容。
椑里如同一张床,铺着好几层的明黄软垫,团花锦簇,极尽喜庆,偏偏给萧业一种阴森的感觉,炀帝身着帝王冠冕,睡在上面,头枕玉枕,盖着锦被,约五十来岁的模样,双目凹陷,微微开合,皮肤灰白,是正宗的死人色泽,脖子上有一道显眼的勒痕,静静的躺在椑中。
萧业凝视半晌,所谓艺高人胆大,对于尸体他基本上无感,只是回忆起炀帝的一生,有些感慨,随即伸手要去掀被子,却发现,炀帝的眼皮眨了眨。
紫姑在上面道:“萧郎莫惊,这是炀帝体内的龙气受人气冲撞所致,炀帝体内的龙气,已经结合了晦气,可称之为晦龙,你莫要与它的目光对视,用他自己的手,捂住他的眼睛,再以官气封镇脑门!”
萧业立刻把锦被掀开,炀帝的双手,枯瘦的如爪子一样,环在腹前,手里握着一只同心结,以金钱织就,成凤形。
“糟了!”
紫姑色变道:“萧郎暂时莫要去碰,一旦触碰此结,萧皇后转瞬即至,先把椑盖给盖上,有个和尚要进来了,解决了此人再去吸取龙气。”
“好!”
萧业搬动椑盖,重新盖在椑上,身形一纵,跃出大棺。
第三二八章 充满母爱的眸光
萧业刚出了棺椁,就是扑的一声闷响,仿佛有什么空间破灭了一样,随即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僧,浑身浴血,踉踉跄跄,冲入墓室。
这老僧,法号玄贞,受太后之命往江南探查炀帝龙气,因怕道门知晓,小心暗察,倒也是有些手段,认定邗江炀帝陵只是衣冠冢,真身葬在江都,又通过察看方志,圈定了萧业买的便宜宅子。
萧业是朝廷官员,又有状元功名,更要命的是,家里全是女眷,杜氏有诰命在身,不能仅凭怀疑就入宅搜查,万一摆了乌龙,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因此一直在附近观察。
他相信,萧业回家,多半是与炀帝龙气有关,只要抓个现形,就能办成铁案。
今日地宫开启,即便有春兰四女以根系结阵阻挡晦气,却仍有一丝散逸出来,被玄贞感应到,立刻赶来,却是中了伏,受阴晦之气全力一击,倒了八辈子穷霉。
好在他是金丹七转,佛法精湛,危急时刻,以一串法器佛珠为代价,挡住了阴煞之气的冲击,可纵是如此,真元几乎被冲散,一颗菩提心布满裂痕,心灵也似是蒙上了一层污垢。
泥人还有三分火,大德高僧也是肉体凡胎,玄贞怒火冲天,大怒道:“萧大人染指龙气,意欲何为?”
“要你的命!”
萧业根本不费话,蹬地一弹,一记炮拳猛轰了过去!
“孽畜!”
玄贞更怒,双手结出个不动明王印,疾喝:“疾!”
一道印光亮起,空间中,隐有一声怒吼,一尊不动明王愤像浮现,面孔却与玄贞有几分相似,狞狰愤怒,挥起粗大的手臂迎击!
“崩!”
两拳相交,萧业浑身一震,连退数步,嘴角沁出一抹血丝。
毕竟不动明王是佛门的护法金刚,玄贞又是金丹后期修为,哪怕受了伤,也强过萧业。
不过国术在此世,作为一等一的攻杀大术,并不是说你比我强就灭杀不了你,不动明王的身形黯淡了些。
“咦?”
不动明王像轻咦一声,眼里现出讶色,还有一丝灼热。
“和尚,看招!”
巧娘自不会坐视,施展咏春拳,打向玄贞。
别看巧娘身形瘦小,却是实打实的先天大圆满,玄贞要控制不动明王,面对猎猎拳风,根本不敢轻视,手腕一振,一柄戒刀出现,直劈而去。
“不要脸!”
巧娘啐骂,身手却不慢,发挥出女子身形灵活的优点,以小巧身法与之缠战,并不硬拼。
本来巧娘没什么实战经验,但是凤格女子天姿聪慧,确实不能小觑,渐渐地,拳脚越发熟练,真元运转也越来越圆润,也让萧业放下心来。
当然,主要还是萧业牵制了不动明王,刚刚那拳被击退之后,又扑上去,一拳接一拳,刚猛无匹,虽然他受了些震伤,可他根基无比扎实,内腑论起强韧,一般的金丹修士都比不他,真元一转,就恢复了大半。
玄贞头疼无比,有苦说不出,其实两个先天大圆满对于他本不算什么,正常情况下,一巴掌拍死一个。
但问题是,他中了暗算,被阴晦之气冲击,伤及神魂,一身实力难以发挥出三成,而且灵智也受了蒙昧,思维能力有所下降。
同时,佛门僧人擅长武斗的不多,毕竟常年静坐参禅,是参不出武道精髓的,参的只是术法神通,偏偏萧业和巧娘都有才气护体,既克邪祟,也对佛法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佛法多作用在心灵和精神层面,真正硬肛,不及道门,如佛门就没什么雷法、剑术之说,他们的武力主要是来自于收伏的佛门护法金刚,如今不动明王被萧业抵住,玄贞自己被巧娘缠住,而墓室里的阴晦之气也在缓慢的侵蚀着他。
“紫姑,回头是岸,为时未晚!”
玄贞突然向紫姑厉喝。
“哼!”
紫姑轻哼一声。
玄贞还不死心,又劝道:“太后待你不薄,炀帝龙气于你亦是无用,你何必为个小子背叛太后,就不怕道心有损,万劫不复?”
“好一个奸诈之徒,今日纵是你舌绽莲花,也得把命留下!”
紫姑冷冷一笑,移至墓室入口,堵着来路,随即却面色一变。
棺盖突然抛飞开来,炀帝尸体从棺中一跃而出,冰冷灰暗的眸子一扫。
萧业与巧娘不约而同的收了手,玄贞也后退数步,收了不动明王法相,各自严阵以待。
冥府!
太极宫!
两仪殿!
孝敬皇帝李弘正与萧业的母妃裴皇后观看着面前的一副水镜,映照出炀帝墓室中的场景。
裴皇后也是名门之后,出身于河东裴氏,最初高宗为李弘选定的是司卫少卿杨思俭之女,婚期将至,贺兰敏之听闻杨氏甚美,将之那个了,高宗不得己,又以裴居道之女裴氏嫁与李弘。
李弘被鸩杀之后,裴氏亦自尽,追赠恭哀皇后,陪葬恭陵,魂魄入了冥府,位居正宫之主。
这时,裴皇后便是担忧道:“想不到妾的皇儿竟是不世出的奇才,既有文气,又习得修行之法,嗯,那萧家凤格女子也不错,可为妃,只是炀帝被惊动出来了,妾担心有变,陛下还不出手么?”
李弘沉吟道:“不忙,我若出手对付炀帝,必会惊动萧皇后,今次的局,是为萧皇后而布,再等等,只要那和尚被杀,萧皇后必出现。”
“哎~~”
裴皇后叹了口气,美眸一眨不眨的望着镜中的萧业,满含母爱与愧疚。
墓中,紫姑疾喝:“这不是炀帝,炀帝的魂魄被当作灯油燃烧,早已残缺不全,此刻应是龙气受打斗刺激苏醒,掌握了尸体,你俩以才气将身体护住,遮掩气息,再以官气化作大印,镇压自己天灵,龙气不以五感辩识,唯以心觉!”
在与玄贞与不动明王的战斗中,巧娘和萧业的才气早已七零八落,此时重新释放,将全身遮住,再以官气化印镇压脑门。
果然,炀帝那本四处扫射的灰白眸子,对萧业与巧娘直接无视了,而紫姑根基在道场,出现在墓里的是法身,也变得透明起来,气息全无,若隐若现如道影子,龙气仅凭第六感探查不到。
“不好!”
玄贞神色大变,炀帝失去了对那三人的感应,森冷无情的眼眸直直望向自己,他立刻以佛门真气卷住全身,试图蒙混过关,可是真气不是才气,不是来自于心念,而是源于丹田,是物质,用物质掩盖物质,哪里能蒙混过去?
一见炀帝的目光没有变化,玄贞转身就要逃,可背后骤然传来一股阴冷的气息,一只枯瘦如柴的爪子准准掐住了他的后脖。
“孽畜,尔敢!”
玄贞厉喝,回手一刀劈去!
“扑!”
这一刀如击败革,炀帝尸身微微一震,爪子却越掐越紧。
“唵!”
“嘛!”
“呢!”
“叭!”
“咪!”
“吽!”
玄贞扔了戒刀,手掐印诀,诵念六字真言咒。
可惜,龙气不是邪祟,而是天下至刚至阳之物,哪怕污染了炀帝晦气,也不能以邪祟视之,六字真言咒无效。
第三二九章 才气诗的新用法
玄贞就觉得,炀帝的爪子如铁箍般,紧紧箍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是来自于法则层面的压制,怎么挣,怎么拍打,都挣不开,并且更让他惊惧的是,生命精气正被源源不断的抽取。
“萧施主,快救下老僧,老僧愿与你共击邪尸,旧怨一笔勾销,从此你就是我佛门最尊贵的客人!”
玄贞凄厉求救。
萧业不吱声,权作没听见。
“紫姑娘娘,救我!”
玄贞又向紫姑求救。
紫姑也是一言不发。
话说玄贞也是不安好心,只要开声,就会泄露气息,或能把炀帝邪尸吸引过去,他这种小伎俩哪里能哄骗得了人,更何况萧业也不是老好人,玄贞死就死了,与他何干,他还等着捡尸呢。
一名佛门金丹,身上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至于紫姑,不能视之为人,无所谓怜悯心,玄贞的生死,对于他,就如花开花谢,缘起缘灭,再正常不过。
“陛下,你我无怨无仇,何必为难老僧?真正欲害你者,另有他人啊!”
玄贞病急乱投医,居然向炀帝邪尸讲起了道理。
显然,不会有任何效果,玄贞的精气快速流逝,思维渐渐模糊,终于脖子一歪,气绝身亡,尸体黯淡无光,分明是精气被抽取一空。
再看炀帝,那灰白干瘪的肌肤,居然有了些血色,也饱满了少许。
随即炀帝伸手,直直掏向玄贞尸体的下腹。
“不好,他要挖取金丹,快阻止他,一旦让他夺了金丹,怕是会化作晦尸,江都城里,无人能活,你我等人也将担上滔天罪孽,万劫不复,该死,我明白我的劫数是什么了,就是晦尸劫!”
紫姑神色剧变,也顾不得暴露,现出法身提醒。
炀帝动作缓了缓,侧头望向紫姑。
紫姑广袖一挥,一簇五颜六色的花粉从袖中抛洒而出,化为晶莹光点,附着在炀帝的尸身上,瞬间光作大作,丝丝灰气弥漫,显然是在净化邪尸。
“嗷!”
炀帝发出痛苦的嚎叫,猛扑向紫姑!
“哪里走!”
萧业一步上前,才气化剑,疾劈而去!
对付由龙气控制的邪尸,真气的用处不大,萧业上来就用才气。
才气肉眼看不到,但龙气能感应到,炀帝那灰暗的眸子里,精光大作,张嘴发出龙吟!
龙本是上古凶兽,不计神通法力,与其他凶兽相比,并无特异之处,可坏就坏在初代人皇以神龙精气结合众生愿力炼化成龙气,自此赋予了龙,图腾的属性。
皇帝的子孙叫龙子龙孙,普通老百姓叫龙的传人,无数岁月下来,这种观念深深的植入血脉,致使龙对于人类具备一种天生的威压。
紫姑的法身,幻灭不定,几乎要被吼散。
巧娘有才气护体,有官气镇压,稍好些,却也脑海中,一个接一个的惊雷炸响,现出了痛苦之色。
刚刚玄贞怎么都摆脱不了那只掐脖子的手,便是受龙气克制,憋屈的死去。
不过萧业也有龙气,虽然他的龙气被封镇,但是炀帝龙气克制不了他,除了耳膜被吼的刺痛,并无大碍。
当即也大喝一声,以音量对冲音量,同时才气大剑去势不减,猛的劈下!
这一剑,自头顶没入,消散于尸身当中,从表面上看,尸身未受伤害,可剑光在炀帝体内爆了开来,如孔雀开屏,一剑接一剑的斩杀龙气,通过才气可以感应到,一条黄龙被杀的血光四溅,鳞片掉落,翻滚怒吼。
当然,萧业的消耗也是极大,毕竟这可不是蟒蛟之流,而是一条真龙。
如今萧业已是九品才气,又吞服念力丹,心念大增,与小阴间行前相比,虽然才气没有大的变化,可是才气化剑的威力至少增加了一倍。
尸身的威压有所减弱,龙吟消弥于无形,巧娘与紫姑均是喘了口气。
萧业大喜,正待宜将剩勇追穷寇之时,他的头脑中,又是一声龙吟,让他冷不丁一个踉跄,差点没跪下来,再看身上的四相锁龙阵,一道道灵光猴起兔落,四只凶兽就如活了一样,齐齐现出狞狰的面容。
这并非好事,封印被激活,只能说龙种起了变故。
也确实,萧业的识海中,四只凶兽幻化出真形,与金蛟对着嘶吼,声波一浪盖一浪。
“不好!”
紫姑色变道:“我还是低估了炀帝的龙气,刚刚那龙吟声,主要还是为了唤醒萧郎体内被封印的龙种。”
巧娘不解道:“娘娘,龙气不是独一而霸道么,把萧郎的龙种唤醒就成了两龙相争,对它有什么用处?”
紫姑道:“世间真龙只能有一条,它是要吞噬萧郎的龙种,只有唤出来才能吞噬,想不到这龙气潜伏在炀帝体内,倒也学了几分狡诈。”
说着,伸手一指,点点神力化作莹光,落在萧业身上,加固封印。
萧业被吼的眼冒金星,他知道这样下去,没解决龙种,炀帝就能先要了自己的命,当即强忍着不适道:“巧娘,放出才气,和我吟诗。”
“嗯!”
巧娘点头。
萧业放声吟诵。
“半年笔底种甘棠,棠未成阴又趣装。”
一句诵出,巧娘跟着念诵,二人才气相合,墓室中,一株株肉眼看不见的甘棠树拨地而起,绿树成荫,开满了白色的小花,有风儿轻轻拂过,带走一缕缕的花粉,遍布于空间。
甘棠花有扶正驱邪之效,本是治病的,但在才气中,被无限放大,墓室罩上了一股平和宁静的氛围。
“明月扁舟琴鹤共,西风一剑斗先半。”
顿时,湖光山色又现,令人心生向往,龙种的躁动渐渐减弱,炀帝也现出了缅怀之色。
“人生易散情如海,事会无穷鬓未霜。”
“莫把屠龙斩蛟手,便携短棹钓沧浪。”
这两句是连着念出,整首诗,其实不是战斗诗,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是产生一种幽远宁静的意境,配合才气,能让此境中的生灵,忘却争斗,生出归隐之心。
此诗的作者是宋人赵必象,曾为文天祥征辟,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如文天祥那般正气盈胸,忌恶如仇,也不能以文天祥的标准去要求每一个人。
宋亡后,赵必象避世隐居,诗词也多表露出归隐之意,事实上,作为一个普通人,赵必象做的已经很不错了,最起码没去当军候,也没当元朝的官。
他的诗,教人放下争执,归隐的意增极浓,尤其是最后一句,我连屠龙斩蛟手都放下了,宁可泛舟于沦浪间,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这就是意境,亲自说教而来的意境,整片空间都笼罩着归隐的意境。
但萧业的本意不是叫龙气归隐,毕竟龙气没法归隐,短暂的迷糊过后,还是会雄起的,他只是要麻痹一下,趁着炀帝迷糊的机会,猛然出脚,狠狠踢在炀帝的右手肘子上。
“啪!”
炀帝猝不及待,肘子向上荡起,手掌拍在右脸上,盖住了右眼。
他记得,先前在棺中时,紫姑让他用炀帝的手蒙住炀帝的眼。
虽然炀帝邪尸怒吼连声,但诡异的是,手掌好象磁铁,盖上去就不下来了,龙气威压立时减了一半,果然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