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一战成名结善缘
校军场上，众人在高台上坐定之后，刘曜说道：“我匈奴勇士个个弓马娴熟，精于骑射。为少一些杀戮，不如今日不用弓矢，直接用兵刃冲阵如何？”
刘枫笑道：“丞相此话正合我意，某之亲卫各个携带连弩，可连续发射十矢连发。若是用于战阵之中，可谓胜之不武也。”
石勒闻言，惊道：“传闻中守城之利器连弩，如今也可随身携带乎？敢请汉王手下演练一遍如何？”
“此由何难，勉之，令一小队出列，呈雁翅阵型十矢连发。”
“诺！”
台下众亲卫看见陈安手中旗语之后，十名亲卫纵马而出，在距离标靶一箭之地的时候，队列突然散开摆出了标准的雁翅形。只见众人将手中长枪挂在了事环上，从马鞍一侧取出精巧的手弩。
嗖嗖嗖，上百只羽箭在几个呼吸的时候就纷纷落在标靶之上。什么？刘曜、石勒等人大惊，纷纷站起身来，如此力度、速度使得一直以骑射为傲的诸胡感到了无比的惊诧，如果汉军都能配备如此凶猛之利器，后果不堪设想。
石勒到底是究竟战阵之人，在震惊至于问道：“敢问汉王，此物在射出十矢之后如何装填？”
刘枫点头赞道：“平晋王果有将帅之才也，此物威力惊人，但装填不便，所有弩箭需要工匠提前装填在箭匣当中。”每一名亲卫在侧囊中都装有三五只箭匣，不过这个隐秘之事就不能全盘托出了，毕竟大家还属于敌对势力，必要的保密意识还是要有的。
刘枫半真半假的话语让在场众人松了一口气。刘曜道：“汉人之技艺实乃巧夺天工也，此战如果使用弓弩，某家御林军已经大败亏输了。不过此战关系重大，我们还是安坐观战如何？”
在隆隆战鼓之中，五十名匈奴骑兵拔出弯刀，呼和着纵马，发起了密集攻击。这是他们面对汉军最为有效的进攻，但是如今他们面对的是久经沙场的精锐，并非临时征召的武装青壮。
在如林的长枪攒刺之下，已经有十几名匈奴骑兵被捅下战马。这也就是为了比武，枪头已经全部卸下来的结果，要不然对手可能就会因此直接溃散的。近卫军严格按照《军队操典》的要求，顺手扔掉手中长枪，左手控制马匹，右手拔出军刀，三人一组发起了冲锋。
靠着个人武勇的匈奴骑兵，根本就不懂得任何配合，在近卫军的精巧配合下，很快就溃不成军了。刘曜面沉似水的下令：“鸣金收兵，此战我等败了。慕容族长，下一战就看你的了。”
陈安道：“因我等为赴宴而来，故而某家惯用兵器不在此处。诸位可否借某一件重兵器，要求不高，足够重量即可。”
刘曜奇道：“陈将军果有神力乎？昔年在洛阳城破之时，曾偶得一支方天画戟，传闻乃当年悍将吕布所用，重九十余斤。某帐下无人可以使用，若是陈将军顺手，不妨就将此利器赠予将军如何？”
功夫不大，两名卫士抬着画戟走上高台。陈安见状大喜，快步走上前去，单手拿起画戟，挽了个枪花，舞动起来。只见陈安未穿战甲，身材亦是不高，但虎背熊腰、气概非凡，重约百斤的画戟在他的手中如同轻若无物。一时间大帐之中，寒光闪闪，犹如黑龙降世，阵阵杀气令人胆寒。
“谢赐神兵！请校场一试如何？”陈安舞动一番之后，拱手施礼后，对慕容端沉声说道。
心下惴惴的慕容端自然不肯在众人面前露怯，当下也是一言不发的走下高台，跨上战马，提着一根四五十斤狼牙棒，在一众鲜卑武士的呼号声中缓步走向演武场中央。
二人戟棒并举，战在一处。这慕容端也不愧为鲜卑第一武士之名，双方你来我往，交战四五十回合不分胜负。杀的陈安兴起，在两马错蹬之后，一把扯掉身上的衣物，大吼一声：“痛快！”说罢催动战马，舞动方天画戟迎头劈下。
在三十多回合之后，慕容端就有些气力不加，不敢再与陈安硬碰硬的交战了。但是面对陈安迎头而来的画戟，也只能双手紧握狼牙棒，使尽平生之力，高喊一声：“开”。在画戟应声荡开之后，陈安倒转兵器，戟攥横扫而过。慕容端不敢怠慢，一个蹬里藏身躲过。
看着已经败相横生的盟友，拓拔智拱手说道：“汉王手下将军果然手段高明，某家代替慕容兄认输了。敢请汉王下令止战如何？”
刘枫点头道：“慕容族长武艺的确不凡，如此就承让了。”说罢命令手下亲卫鸣金。
刘曜环视众人道：“按照约定汉王已获两胜，更何况三策盟约对我等双方都有好处，不过，我等两战皆墨，似乎于颜面有损，世龙，有没有兴趣和汉王一决高下？”刘曜和石勒携手作战多年，即使现在双方心有龌蹉，但表面上似乎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石勒笑道：“此战我等败的不冤，论个人勇力，双方应在五五之数。但是战阵配合，却是我族勇士之软肋。至于慕容族长虽说武力超群，但陈将军确实是技高一筹，想来我等麾下战将都不是其对手。汉王，在下汗颜，敢请下场一试如何？”
刘枫道：“既然平晋王有此雅兴，某家定当舍命相陪。”
石勒骑在马上，缓缓拔出腰刀，道：“不敢隐瞒汉王，此刀名建平，是某集万人之力，数年方才打造完成，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汉王一定要小心。”
刘枫笑道：“果真性情众人也。某家这花枪也是精心打造而成，如果此战伤及平晋王的兵刃，某定当赔付一把不次于建平刀的利器！请。”
“如此甚好，看刀！”石勒说罢，手中兵刃一会儿下。刘枫也是抖擞精神，分心便刺。二人马打盘旋，酣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不过石勒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原本削铁如泥的建平刀在刘枫的花枪跟前根本就占不到任何便宜，甚至自己的刀口还被枪尖磕出一个黄豆大的缺口，这要是久战之下，说不定自己的宝刀就会毁在此战当中。
想到这里，石勒卖了个破绽，拨马而走，高声叫道：“汉王手段高明，某家认输便是。”
刘枫道：“平晋王果然武艺超群，你我未分胜负，双方握手言和如何？”
“既如此，便依汉王之意。”石勒笑道。
二人并辔回到高台之下，刘枫道：“适才建平刀有所损失，某家这就传信锦城，为你专门打造一把上好的宝刀。”
“汉王果真义薄云天之人，某家在此立誓，不论将来两国、两族如何征战，你这个朋友某家交定了。在会盟结束之后，我与汉王同车离开洛阳，某倒要看看有没有不长眼的家伙敢捋我等虎须。”
第122章 危机再现虎牢关
虎牢关，因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此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
石勒陪着刘枫等人穿过虎牢关之后，握着刘枫的双手说道：“丹山，某就送你到这里了。鲜卑族人已进入大赵领地，断然不可能折返回来找兄弟你的晦气了。不过关中一带氐羌各部叛乱，再加上连年天灾，盗贼蜂起，兄弟一路小心。”
“多谢世龙兄关心，某已通知汉中守将前来接应，氐羌之类识相尚且罢了，要是惹急了某家，索性一把平了关中就是。”
“兄弟豪气，某今生不敢称帝，若是兄弟异日东出函谷，某定在襄国起兵响应，为尔前驱。”
“世龙兄客气了。某尚有一事相托，刘琨乃家师士雉先生至交，如今孤军坚守晋阳，如在危难之时敢情兄长助之，日后定当后报。”
“你我兄弟意气相投，何来见外之说。某家去也，别忘了你答应某家的宝刀，哈哈哈哈。”一串爽朗的笑声中，石勒带着数百亲卫纵马飞驰而去。
函谷，其实只是稠桑原上的一道裂缝而已。
稠桑原是典型的黄土高原地形，顶部虽然平坦如原，但高度却非常高，四周峭壁陡立，黄河从稠桑原北面流过，紧贴着原壁，因而关中与关东之间想要来往，没有其他路可走，只能通过这道裂缝。在曹魏时期，曹操为防止关西兵变，废弃函谷关，重新修建潼关。
“王上，抓到一名细作！”前出数十里的斥候，飞马来报。
“某家并非细作，我要见汉王，有大事禀报！”被五花大绑的青年男子突然大声喊道。
“带上来，某家就是汉王刘枫，尔乃何人？有何事禀报？”刘枫倨傲的坐在马上问道。
“可有凭证？”
“木有，此金印可证明乎？”说着刘枫解下腰中悬挂的金印，扔给押送的斥候：“给他看看！”
那人瞟了一眼说道：“有此金印随身，更是从中原而来，相比是了。禀汉王，小人乃扶风马家之人，封家主之令星夜赶来。扶风窦氏、茂陵韦氏勾结氐人首领苻洪和羌人首领姚弋仲在潼关埋伏重兵，欲致汉王于死地。”
“哦，尔乃何人？消息从何而来？”
“某乃扶风马氏马锐。窦氏曾邀请某家主共同参与袭杀汉王。岂知我扶风马氏亦是先朝伏波将军之后，虽与马腾马超一脉久不往来，亦是心存忠义之念，岂能行此不义之举？”男子说道。
“快快松绑！”刘枫跳下马，问道：“马公子前来，除了传信还有什么事情吗？”
“禀汉王，家主安排我等兄弟五人分头报信，要求我等找到汉王后，迅速就近带汉王渡河。事不宜迟，我等当尽快起身从风陵渡过河，转道上庸直奔汉中。”
“尔等先带马公子到后面休息，切让某家仔细思量一番。”刘枫摆手说道。
马锐却不肯离去，下跪连连叩首道：“汉王，小人自知人微言轻，行军谨慎也是应有之意。然形势危急，一旦乱军得到消息前来，我等前功尽弃也。如汉王尚有疑虑，敢请再次将小人拘压，先行渡河方为上策呀。”
刘枫搀扶起马锐后。道：“非是某家不信，尔从扶风赶到此处估计已有五七日之久，如果乱军事先在渡口设伏，我等岂非方出虎口有如狼窝？适才你说马家主派尔等兄弟分头报信？都去了何处？找的何人？”
“汉中张英，天水王猛，还有蒲津渡口、风陵渡等地。”
“天水王猛？”“是了，汉王可能还不知情。您麾下大军在数月前已袭占天水，为首乃白衣王猛也。”
“哈哈哈哈。”刘枫大笑道：“如此说来，天水距离扶风不过一日之路。想来王猛在五日前就得到消息了，我等不走了。陈安，迅速带兵后退至函谷关，依托城墙布置防御，逸少，带领十名亲卫，到附近镇甸多多购买粮草以及牛马羊狗之物，按照千人十日准备。”
“汉王与籍此残破关口防御乎？此关口安可抵挡乱军十日？”王逸少大惊失色。
“逸少勿忧，如某家所料不错，今明两日或有数千援军到此。如果乱军敢弃潼关而来，崤函道便是他们葬身之地。”
“汉王不可，所有计划都是建立在王猛、张英主将能够当机立断调兵前来的基础之上，如果一方有所延误，函谷关或许……”王逸少说道。
“逸少不必如此，王猛是一个绝对的机会主义者。如此一战定关中的机会，要是抓不住，这小子枉有白衣之名。”
“即使如此，某家奉命便是。”王逸少也不多言，转身带着几名士兵纵马而去。
看着正在大口吃着干粮的马锐，刘枫道：“今明两日或许是最危险的时候，马公子任务已经完成，不如先行离去。日后某定当亲身前往扶风拜谢！”
“汉王，某自幼弓马娴熟，未必输于那位陈将军。愿在此与乱军决一死战，敢情汉王恩准。”
“就你？还不输于我，老子让你一只右手，省的说我欺负你。不过倒也是勇气可嘉，汉王，这小伙子看上去不错，不如让他留下吧。”安顿好城防事务的陈安闻声说道。
“哦，马锐，某家问你，我等想在此坚守到两日两夜，依你之见，可行否？”刘枫饶有兴趣地问道。
“禀汉王，此处前去二十里，有一险塞之地，名为黄巷阪。此道邃岸天高，空谷幽深，涧道之峡，车不方轨，预计乱军今日日落时分或可达到此处。我等只需提前赶到此处，在密林中虚张声势，今夜乱军定不敢异动，必将依密林而扎营。如今数月已经滴雨未下，林中必定干燥无比。我等可挑选精锐四更时分，在上风头放火营中必定大乱。”
“如此一来，乱军最快也只能在日落时分赶到函谷关，我等只需安放一些草人、旗帜，其定不敢夜战也。不过等到天亮，恐怕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马锐有些丧气的说道。
“你小子行呀！汉王，此计可行也。某请令带五十名亲卫，携百具连弩，立刻前往黄巷阪设伏。在连弩的威慑下，某定当效桓侯当年在当阳桥头一般，让乱军不战而退。”陈安请令道。
“善！陈安听令，召集全体近卫军一人双马随某家前往黄巷阪设伏。明日凌晨我等在敌营放火制造混乱后，立刻返回函谷关布防。崔潜带手下护卫在此留下等候逸少归来，安排布防之事。如若无当飞军能够今夜到来，嘱咐他们留下一半协防，其余人等夤夜起身前往蒲津渡口据守之。如果明天上午方才到达，直接命令他们沿函谷埋伏，没有某家命令不得出战！”
第123章 三骑荡寇黄巷阪
兵贵神速。刘枫等人刚刚在黄巷阪安顿停当，就听得一阵阵呼哨声从远处传来。就在甘凉居住的马锐暗道：来了，这是羌人在作战时特有的呼号声。于是便低声说道：主公，羌兵到了。
刘枫闻言立刻翻身上马，高呼一声：“兄弟们，布阵！”说罢，五十余名近卫军士卒立刻拍打战马，呈雁翅形状簇拥着刘枫等人在官道展开。
不一会儿，众人都感到大地的震颤，马锐低声说道：“主公，以某家估计，羌兵前锋估计在千人以上。”
很快，羌人骑兵的身影带着漫天烟尘就出现在屹立之外，为首一人头上插着雉鸡翎，身上裹着狼皮外套，手中挥舞着马刀。马锐仔细端详，高叫：“此人正是羌人首领姚弋仲！”原来乱军在发现刘枫等人停在函谷关旧址不再前进，天水、汉中等地红叶军在频繁调动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泄露。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姚弋仲立刻率领手下一千精锐骑兵追杀而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羌人骑兵，刘枫手中长枪斜指天空，喝道：“平射！”五十名近卫军立刻平端连弩。片刻只见五百支羽箭如同飞蝗一样和正在排队冲锋的骑兵撞在一起。
在一片人仰马翻之后，姚弋仲高声喊道：“冲锋！活捉汉王！”
刘枫长枪紧接着划了一个圈，埋伏在道路两侧的近卫军迅速举起连弩，射出了上千支羽箭。姚弋仲看到弓箭再次从两侧射出，心中忍不住咒骂起来。这些羌人骑兵最怕的就是汉军的强弓硬弩，比起自己手中仅仅能射出三五十步的猎弓而言，这些汉人的弓箭不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要好上很多。再加上手下儿郎基本没有盔甲盾牌，只能用肉身来硬抗这漫天的箭雨。
近卫军在一口气射完匣中羽箭之后，迅速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箭匣。仅仅在一两个呼吸之后，如蝗的羽箭再次喷涌而出。
左臂不慎中箭的姚弋仲立刻心中大骂：这是那个傻叉提供的情报，谁特么说的汉王手下仅有二百多名卫兵，就这漫天的羽箭，没有一两千人能够射出来吗？忙不迭的高喊：“有埋伏！快撤！”
函谷关的道路原本就非常狭窄，许多道路仅仅能供七八名骑兵并行，在仓皇之下，又是一轮箭雨飞来，场面更是混乱无比。
刘枫回首说道：“勉之、子锋我等冲杀一番如何？”
马锐道：“合当如此！”说罢也平端长枪，率先纵马前去。
陈安虽说起步晚了一点，但是他的胯下战马却率先冲开羌兵的后防。方天画戟如同推波斩浪一般撕开断后的羌兵，右手的长刀如同收割机一般砍杀而去，整个人如同地狱魔神一般被残肢和血雾包围着。
陈安的血腥爆烈，也激起了马锐的好胜之心，手中一杆长枪舞动地如同车轮一般，卷起一阵阵杀机。似乎他手中紧握的不再是长枪，反而更像是棍棒。长枪横扫之下，许多羌兵骨断筋折、哀嚎四起。刘枫的冲阵就显得斯文许多。不过在这种尾随追击当中，只要是手快那就什么都有。只见他手中的长枪犹如灵蛇出动一般，不停的收割着羌人的性命。
一时之间，这三个人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在一里多的冲杀途中，留下了无数羌兵死尸。
看了看前方渐渐排成阵列的羌兵，刘枫高喊一声：“勉之、子锋，穷寇莫追！”
看着手下已经伤亡过半的精锐，姚弋仲欲哭无泪，吩咐道：“就地扎营，安排人速速将此处战情报告苻洪及窦、韦二位家主，就说我等遭遇埋伏，仅有两百余人生还，准备撤往蒲津一带休整待命。估计汉王手下约有一千，不，五百余人。再单独派亲信前往潼关，通知我族留守的武士，在大军出关之后，速速绕道星夜返回安定，切记不得走漏消息！”
“豪帅，对方光是弓弩手似乎就有两千人上下，为何？”亲信低声问道。
“这次袭杀汉王，咱绝对是被窦韦两家给骗了。为今之计，唯有迅速脱离这个泥潭，从蒲津渡口返回安定。”
“是。”
令刘枫也没有想到，羌族豪帅姚弋仲居然在这次失败之后，充当了一把“神助攻”的角色。原来这四家各自带来了五千精壮，在姚弋仲率领一千骑兵奔袭之时，几人已经达成协议，其他三族将随后全军出动，留下四千羌兵把守潼关。这姚弋仲在被刘枫等人打怕之后，为了保存实力，居然将一座不设防的潼关拱手交给张英，也算是猪队友一样的存在吧。
接到姚弋仲情报之后，苻洪等人也是不敢怠慢，打着火把连夜急速行军，先头部队终于在戌时在赶到黄巷阪。
看着身中三箭的姚弋仲以及一百余名个个带伤的羌兵，苻洪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黯然说道：“姚兄受苦了，不如先行回到潼关修养如何？”
看着真情流露的苻洪，姚弋仲“诚恳”的说道：“为了避免汉王逃出生天，某家计划带手下前往蒲津渡口设防，苻兄或可带千余人到风陵渡一带设防。汉王区区数百残兵，有窦韦两家一万部曲和四千氐族勇士前去足矣。”
苻洪想了想道：“汉王走风陵渡的可能性不大，吾兄前去蒲津渡口设防倒是很有必要。只是手下人手可能不够吧，不如我弟苻安带领一千儿郎陪兄长前去如何？”
姚弋仲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我兄一路保重。某家立刻启程，定然坚守渡口静候苻兄佳音！”
苻洪愣道：“如今已将近亥时，姚兄何不明早动身？”
“事不宜迟！”
“如此也好！”
姚弋仲犹如出笼之鸟一般仓皇向蒲津渡口奔去。苻洪和随后到来的窦莫、韦奇坐在简易的营帐之中。当听说姚弋仲连夜带人奔往蒲津渡口的时候，窦莫皱眉说道：“为何如此急促，莫不是向日情报有误？”
苻洪道：“想来是误中汉王埋伏，无颜相见二位吧。羌人手下仅剩两百余名伤兵，想来汉王小儿手中士卒如果上千，必定会尽数剿灭之。适才某令儿郎到前方查看，所有羽箭几乎全被拔走。如此看来，对方不但兵微将寡，弓箭数目也是不足。明日我等行堂堂正正之军，焉能惧其埋伏乎？”
众人闻言点头称是。
第124章 百骑袭营火冲天
凌晨四更时分，正是人们最困乏的时间。两支骑兵悄悄的出现在敌营的附近，为首的正是刘枫和陈安。一匹匹高大的骏马带上了笼头，马蹄也被厚厚的包裹起来。
马锐悄悄来到刘枫身侧，道：“陈将军已到达预订位置，是否按计划发起进攻？”
刘枫点头道：“安排斥候前去，告诉勉之，看见后营火起后，立刻从前营杀入，向西北方向行进，一路冲杀到前营马厩附近即可，切莫自作主张进攻中军营帐。”
时间在夜色中缓慢流逝。刘枫看了看天色，说道：“去几个人悄悄将鹿角搬开，并将绳索套在寨墙之上。切莫引起巡哨注意”。
几名近卫军士卒翻身下马，趁着夜色悄悄向乱军大营靠近。这也是刘枫高估乱军素质的结果，这几名士卒一路顺畅的完成任务，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至于那些巡哨的士卒，基本都是站在那里不停的打盹，丝毫不知死亡的即将到来。
轰的一声之后，简陋的寨墙就被拉开一条足以供四匹马并行的缺口。刘枫一马当先，借着良驹的速度冲了进去。那些巡哨的士卒立刻意识到有人偷营，正准备高喊“敌袭”的时候，近卫军手中的连弩用无情的羽箭将他们射杀。
刘枫等人根本就没有停留，纷纷用手中兵刃将营中的火盆挑向附近的营帐，火光顿时冲天而起。在那个时候，营帐基本都是用兽皮、油布等易燃物品搭建而成，虽说防雨效果是杠杠的，但是遇到明火结果自然就是悲剧了。
“敌袭——”在不远处巡哨的士卒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喊声，乱军士卒纷纷从睡梦中惊醒，跑出营帐茫然地看着周围。在火光映衬之下，不知道汉军到底有多少，只能随意地舞动手中兵刃，象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奔逃。
刘枫带着一百多名亲卫沿着既定地路线向马厩冲去。很快受惊的马群就像坦克一样在营中肆意践踏，不知道有多少乱军死于马蹄之下。
前营的喧闹早就已经惊醒了所有士卒，苻洪穿着单衣，在亲卫的保护下走出中军大帐，呼和着企图制止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营啸。
就在此事，后营突然大乱。原来是陈安看得前营火起，趁着营中混乱之际，舞动方天画戟挑开鹿角，强力轰开寨门冲杀而入。乱军的营寨并没有严格按照扎营的规则建立，三部人马互相交错驻扎。在混乱之中，根本就无法组织反攻，除了个别强悍的士卒能够十个八个的抱团取暖之外，其余的士卒基本偶在狼奔豕突当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伤在友军的践踏之下。
近卫军士卒也是不敢稍作停留，一个个紧跟着大队向前冲锋，或许他们心里很清楚，只要落单，就极有可能丧命当场。
悍勇陈安带着百名近卫军，左冲右突，遇人便是直接砍杀，几乎无一合之将。营中众将此时也渐渐缓过神来，吩咐手下举火举兵。陈安见状也不敢怠慢，按照既定计划向前营杀去，在刘枫等人的接应之下，顺利从前营缺口处杀出。
到数里之外统计人数之后，刘枫闻言大喜，两百近卫军受伤二十余人，其中重伤三人，无一阵亡。尤其是陈安在断后之时，强力斩杀三名带队追击的将领，吓得众军不敢前行一步。刘枫笑道：“勉之果有桓侯之威也！”
翌日午时，乱军才算是整备完成，在一万五千军士中，伤亡超过三千余人，敌军却一个尸体也没有留下来，绝绝对对的是一场大败。
苻洪道：“经斥候探查，昨夜袭营军士不过三五百人，却没想到悍勇如斯。不知二位有何计划？”
窦莫道：“如此看来，汉王亲随数量确实不多，即使个个都是以一当十之辈，亦是不足惧也。如今汉王企图以数百兵士据守函谷关，实乃自掘坟墓也。以某家之意，今日我等在此休整一天。明日由羌人骑兵以百人为队前后游弋，大军居中缓缓而行，在明日午后即可到达函谷关下。韦兄可立即起身，带领两千部曲翻越稠桑塬，沿北面河岸绕行至函谷关后方，三日后卯时前后夹击一战取函谷擒汉王。”
“如此也不失妙计也”，苻洪有些犹豫的说道：“不过，我等若是在这里耽搁时间太长，恐关中有变。”
韦奇道：“无妨，陈仓、凤翔各城均有我等部曲把守，纵然王猛用兵如神，焉能飞越雄关坚城。更何况长安城高池深，一旦其钝兵于城下，那黄口孺子定然难逃败亡的命运。”
苻洪道：“此战关系到我等能否立足关中，我等不得不谨慎也。更何况汉中张英焉能坐视乎？”
窦莫道：“此路无足虑也。位于褒斜道、傥骆道的斜峪关和周至，俱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处，我窦家部曲已在那里严阵以待，休说数日，数月亦是无忧也。即使张英小儿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率大军强行从子午道行军，到时面对长安坚城，数千疲敝之军除了望城长叹之外，还能有什么作为？某家这就准备一下，星夜赶路明日必定可以到达。”
函谷关上，刘枫站在残破的城关之上，听闻乱军分兵准备绕道关后的时候，笑道：“天助我也。马锐，你陪着苟安带领四千无当飞军沿北岸前行前去迎战，记住，不准让一人漏网！随后穿插到突袭禁沟，打破十二连城，配合张英攻占潼关。”六千无当飞军的及时赶到，使得刘枫有了很大的底气。
“主公，敌军奇兵不过千余，何需四千。不如我等率两千前去，留下四千精锐，拱卫汉王左右。”苟安道。
“无妨，只要你们快速攻破潼关，被切断后路的叛军必将军心大乱，焉能与我等上下一心的精锐抗衡。某料在坚守此关两日之后，叛军必将粮尽而退兵也，届时我等再衔枚追杀，潼关城下必是叛军葬身之所。”刘枫摆手说道。
第125章 飞军无当叩险关
华山脚下，原本的沃野早已被莽莽的野草所覆，数十年的叛乱和天灾，使得日渐荒芜的关中一带越发残破，官道也因为战火而变得崎岖不平。
原来在接到消息之后，王猛立刻派苟安带领八千无当飞军沿黄河北岸直奔函谷，自己则是带着其余兵马直奔陈仓。张英也是不敢怠慢，领手下副将带领三万人马出傥骆道，强攻周至，然后亲率一万精兵冒险进入子午谷。
接到消息的祖逖等人立刻组织对战局进行推演，最后传令：张英在穿越子午谷，袭取潼关之后，大军迅速北上，沿北地、安定、高平一线向西，目标直指金城，为西北路都督府打下一个战略纵深。王猛只是在陈仓虚晃一枪之后，留副将苟翔继续攻击陈仓，大军转道向西奔袭陇西后，合围金城。卢谌带领五万大军出绵竹关攻击西平。祖逖则带领近卫军走褒斜道直奔郿县，准备攻取长安。
各军按照既定计划出击暂且不提，苟翔确实真正的碰到了一个硬骨头——陈仓。虽说王猛在离去之前，告知苟翔此关是否能及时攻克无碍大局，但是作为立功心切的他怎么可能带着数千人马眼睁睁的看着别人阵前立功呢。
苟翔在仔细观察陈仓关形势之后，暗道此关只可智取，不可强攻。虽说关中仅有军士三五百人，但是要想强攻下这里，不损失一两千人是不可能的。如果有这么大的战损，就算是自己取下陈仓关，也会被王猛劈头盖脸的骂一顿，更别说立功了。
坐在中军大帐中的苟翔，将诸位副将、校尉召集到一起，说道：“我能此战为接应汉王而来，如此困兵于关下，又有何颜面去面见汉王，这有损我的面子。你们赶紧想辙，否则的话今夜谁也不要离开中军大帐！”说罢便自顾自的喝起茶来。还别说，汉王命令手下工坊制作的茶叶的确是好喝，比起一望那些黏糊糊带着些许咸味的茶汤要好的不是一点半点的。
众将领在叽叽喳喳一阵之后，有人出班说道：“将军，虽说此关险峻异常，但仅有数百军士把守，我等何不全线出击，让对方分不清咱的主攻方向！”
另一人说道：“某曾听人言道，有一条小道可通到关后。虽说道路崎岖难行，但对于营中的无当飞军来说无异于如履平地也。莫不如连夜派遣数百飞军士卒翻越千叶岭潜行之关后，趁我等大军攻城之时，奇袭夺城！”
苟翔闻言大喜，道：“尔等速速挑选二百精锐飞军士卒，即刻随某家动身！”
一夜无话。翌日午时，在副将苟能的命令下，三支号箭腾空而起，惨烈的攻城战就此拉开序幕。守将魏晨也是久经军伍之人，并没有表现出非常慌乱的样子，口中有条不紊布置着防守。
已经在关后山坳中休息良久的苟翔站起身来，喊道：“弟兄们，跟我冲锋！”
说罢，便纵身冲出山坳。听到守卫后关的哨兵撕心裂肺的“敌袭”声音之后，守军顿时慌了，连忙抓起武器向关口跑去。众多守军熙熙攘攘互相推搡，根本就难以占据游历的防守位置。趁着城头上慌作一团的时候，苟翔已经组织无当飞军抛出挠钩套索开始向城墙上爬去。等苟翔爬上高达九米的城墙之后，守军才堪堪排好防御阵型，和飞军士卒厮杀起来。
魏晨闻听后关出事之后，立刻组织精锐士卒纵马直奔关墙，准备将苟翔等人逼下城墙。苟翔则是手持大刀，径直对着守军冲杀过去，在手起刀落之间，许多士卒被砍倒在地。
等魏晨赶到后关之时，苟翔已经冲下城墙沿着中央大道向前关冲杀。魏晨也不答话，手持长枪对着苟翔冲杀而来。
徒步追杀的苟翔见状，大喝一声“来得好！”闪开身形后纵身而起，抡圆了手中大刀，横扫而去。魏晨见状，连忙收回长枪，使了一个怀中抱月准备将大刀磕开。
这苟翔也是出了名的勇武，在西北都督府堪称数一数二的存在，岂是小小魏晨可以抵挡的。那大刀劈到枪杆之上，力道何止千钧，魏晨直接连人带枪掉下马来。
苟翔在落地之时，觑见身后一名亲卫手起刀落直接将准备爬起再战的魏晨斩杀，嘴里嘟囔了一句：“xx的，让你小子占个便宜！”说罢也不停留，继续向前方杀去。
所为蛇无头不行，守将阵亡之后，守军个个毫无战心，在内外夹攻之下，陈仓关易手。苟翔在安排好陈仓防御之后，带军直扑大散关。散关士卒毫无防备，一哄而散，在连夺数关远远望见眉县的时候，苟翔放在停住脚步，因为他的心里很清楚，郿县城墙高达，更有守军万余，远远不是他手下这千余士卒可以攻克的。
话分两头。刘枫在潼关休整数日之后，命令苟安带领两千无当飞军镇守潼关，分兵三千交给马锐、崔潜前去攻取华阴县，呼应祖逖攻取长安，自己则是继续带着两百近卫军随后缓行。
作为大汉伏波将军马援的后裔，马锐一族都很想重振家声，尤其是原本在西凉炙手可热的马腾、马超一门沦落之后，马氏一门更是流落陇西，丝毫不敢提及伏波将军这个有些犯忌讳的名号。这也是为什么马氏一族为什么甘愿和交好多年的窦氏决裂，一定要倾尽全族之力来帮助汉王的原因，或许汉王还可能对马家有那么些香火之情呢。
第一次带兵的马锐也算是年轻气盛，根本就没有一个合格将领的修养。直接披发右袒，挑选数百名士卒换上羌兵的衣服，将一百多投降的羌族、氐族士卒夹杂在队伍中，乱哄哄的在官道上跑着。后方三五里开外，则是崔潜率领大军。任何一个人看来，都会以为这是一场标准的追击和被追击的游戏。
不得不说的是，马锐这个做法简单但非常有效。一路上已经有十几支斥候小队被轻易斩杀。这些原本是过来套套近乎、询问一下前方战果的斥候，根本就没有想到会突然遭遇刀剑的攻击。那些投诚的异族，也是根本就没有忠诚这个概念，在他们看来同行人中，至少一大半都是归化蛮人，还分的有土地和妇人，这不去努力杀人立功还要在等什么呢？
不但是马锐，崔潜也是个二百五。两人攻克华阴县之后，只留下几百人看守，迅速向蒲城、渭南挺进。到达霸上之后，方才被守将识破诡计，带着一千余人和城中守军对峙起来。
第126章 避雨岳庙惊无险
刘枫等人沿着官道行进的时候，只见天边一片乌云一等等堆叠过来，瞬间天色暗了不少。王逸少道：“公子，看来大雨将至，我等不如急行几步到前面的庙宇中避雨。那里应该就是著名的西岳庙吧”。
走进西岳庙大殿，这个曾经是历代皇帝祭祀华山之神的地方，经过多年战乱也是一片颓废，就连神像也坍塌了一小半。众人还没有打开铺盖，电闪雷鸣之后，大雨倾盆而下，破庙内也是到处漏雨。刘枫坐在一处铺了垫子的干燥之地，叹道：“关中大旱数年，如今正值秋收之际，却有如此之大雨，庶民之生计难矣。”
“无量寿，贵人行旅遇雨，不思行路之艰，反念民声之难，实乃慈悲为怀也。贫道稽首了。”一个响亮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众亲卫闻言大惊，纷纷拔出利刃，护卫左右。刘枫道：“道长有礼了，我等途经此处，叨饶了。”
“贵人不必如此，此庙并非贫道所有。只因数日之前游历到此，见庙内荒无人烟，故在此临时小住罢了。方才见众位携兵刃而来，疑为乱军到此，故而藏身于外也。”说着，从大殿西北角的一个半人高的小洞中爬出一个狼狈不堪的道士。
众人在道士的指引之下，找到了一些干柴净水等物品，胡乱迟了些干粮肉饼，随意找个地方休息起来。突然，在雨夜之中一阵马蹄声响，估摸着约有二十余骑的样子。只听得一个粗豪的声音喊道：“兄弟们，赶紧下马到破庙中避雨！”
看见这二十余骑根本停留，直接纵马穿过山门来到大殿之前，值夜守卫的军士厉声喝道：“各位止步！远道的朋友，大殿和东殿之中皆有我等在此借宿。尔等或可前往偏殿避雨。”
“呦呵，还有让这一带我们哥们让道的人吗？识相的赶紧腾出大殿，否则定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陈安闻言，手持画戟快步走出大殿，站在滴水檐下，喝道：“尔等是哪个道上的朋友？焉敢在此放肆乎？”
“先生先生，尔等有所不知，他们是赛华山的强人，山上共有头领二十八人，个个武艺精熟，自号二十八宿。这一队为首之人正是二十八宿中的井木犴和奎木狼。”道士闻言慌忙跑过来喊道。
“噢，这些人名声如何？”刘枫缓步走来，问道。
“这些人个个心狠手辣，时家村曾因旱灾欠收未能按时上交供奉，老幼一百八十余口就被他们几个杀的鸡犬不留。为今之计，各位不如舍弃财货尽快离开为妙！”道士在一旁答道。
“吆，这里还有两个帅帅的公子呢？一会儿动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井木犴旁边的一个面相阴柔的男子指着刘枫和王逸少说道。众贼人闻言会意的哈哈大笑。
“勉之，一个不留，尽数斩之！”说罢，刘枫一把拉着道士转身走入大殿。
井木犴闻言，怪眼一翻正要发怒之时，突然发现对面之人从身后亮出几十具弓弩，每支弓弩之上都有一支寒光闪闪的弩箭。众匪徒大惊失色，连忙放出几支号箭之后，纷纷拨马马头准备夺路而逃。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一阵弓弦迸射的声音，大殿之前人喊马嘶的声音骤然响起，这声音几乎和哗哗的大雨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阴寒与诡异。
片刻之间，横行于赛华山一带多年的井木犴和奎木狼以及手下喽啰兵终于如愿升天，至于能不能成为真正的星宿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在大殿之外的哀嚎声中，刘枫冷冷的问道：“道长有什么话要告知在下的吗？”
“大人何意？”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昨日道长自诉在此仅居住数日，何以解释后院之中的耕作痕迹和大量的储备物资？为何甫一见面便认出赛华山强人的性命？这恐怕不是区区一个游方道士能够做到的吧？事到如今，尔还不如实召来！”刘枫说完，转头说道：“逸少久居庙堂，对于这种江湖上的技俩知之甚少，某家可以断言，此人即使不是赛华山哨探，定然也是其他山贼的眼线！”
“大人实乃明见万里也。某观大人器宇轩昂、气度俨然，属下更是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不动入山，劫掠如火，实乃不世之精兵也。敢问大人尊姓大名？”那道士却丝毫没有一点被识破身份的胆怯，直接一扫那种带着些许卑微的假象，挺直身躯问道。
刘枫点头道：“这才是真实的你吧，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某家乃汉王刘枫是也。”
道士闻言大惊，立刻叩首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汉王殿下当面。在下乃少华山蒙氏族人蒙华，占据此处只为山庄探听消息也。如今贼人哨探虽说已被大王尽数斩杀，然号箭已经发出，想来大队人马在天明时分必将到此。敢请汉王带人前往后山据守，并派人持某家信物前往少华山蒙家寨派人前来救驾！”
“如此前倨后恭，堪称巧言令色矣。我等何来相信？”王逸少在一旁插言道。
“这位先生容禀：我等本是秦人之后，隐姓埋名在少华山一带耕读传家，如今约有一万余人。在司马炎篡魏后方才改回蒙姓。后因氐羌叛乱，故而在山上建山寨以自保。曾闻得汉王在川蜀行均田仁政，人人得而向往之。我等亦是久欲前往川中依附之，无奈无人引荐，更加之族人众多迁徙困难故而拖延至今。今日有幸得见汉王尊颜，某家代家主恳请汉王收留之。”
“蒙先生暂且起身，敢问这一带情势如何？”
“华山一带共有三股实力，我蒙家联合附近村民在少华山营寨自保，二十八宿占据赛华山，士族韦氏占据华山。其中赛华山依附华山韦氏，无恶不作，曾有意吞并我少华山。奈何我等秦人之后个个血勇无匹，为了保卫家园更是人人死战。在多次征战之后也就相对平衡下来。”
“如今汉王剿灭贼人前哨，想来此地已不可久留。更可况此处距离华山韦氏左近，一旦被大军围困，后果不堪设想，实乃生死存亡之际也。小人斗胆，敢请汉王到后山据险自守，待我蒙氏部曲到来之后，在护卫汉王离开。”
陈安闻言皱眉道：“后山高度不过二十余丈，焉能据险自守乎？为今之计，莫如连夜启程先往华阴县。”
第127章 挥戈救驾少华山
“将军有所不知，前日某家亦闻得汉王大军奇袭占据华阴县。然华阴县乃是韦氏分家之所在，即使入的城去，危机并未解除也。而后山三面绝壁，唯有北面之羊肠小道可以上山，将军带领百余人坚守数日并无不可。”
“交浅言深，我等岂能凭你一面之词而自缚手脚，困守孤山乎？汉王，事不宜迟，我等或可立即动身前往潼关据守，某家愿带领数十名军士为汉王断后！”陈安倔强的说道。
“勉之，如今敌暗我明，不宜自乱阵脚。敢问蒙先生，山上可有汲水之处？此事事关我等能否据守，不可不察也。”刘枫摆手道。
“有的有的，山上有一卧虎潭，水质清冽足矣数百人饮用。我蒙氏亦在山中备有些许粮草，足以供百人坚守十余日之多。”蒙华连声说道。
“如此甚好，陈安，速速派出精干士卒，换做山民服饰前往华阴县、潼关和蒙家寨报信求援。逸少，如今大雨已歇。稍后你带领五十亲卫跟随蒙华上山布置防御事宜。某家在此断后。”
王逸少惊道：“主公不可亲身犯险，不如在下带人在此断后，主公尽快上山为好！”
刘枫笑道：“逸少速速上山安排布防即可，于战阵中冲杀，某家虽不如勉之，却胜过逸少多也。更何况作为领军之人，某焉有临阵退缩之理。”
红日初升、天光大亮，一众匪徒在十余名骑马的匪首带领下，沿着官道徒步向西岳庙赶来。看到迎面而来策马缓行的陈安等十几个人，为首的匪徒叫道：“道上的朋友，敢问途中可曾见到厮杀的痕迹？”
陈安佯作不知的说道：“昨夜我等在西岳庙中曾经听闻附近有喊杀的声音，后来似乎有一队人马向潼关方向而去。”
匪首亢金龙说道：“尔等戏耍某家乎？昨夜厮杀之时应该还是大雨滂沱，这些人难道没有入西岳庙避雨？”
“此事某家如何知道？尔众人将我等拦在此处莫非要行拦路劫夺之事？”陈安漫不经心的回答，准备缓缓靠近匪首，看看有没有机会来个斩首行动。
“来者止步！”亢金龙身边的一个头目大声喝止了陈安的进一步举动，低声说道：“大哥，此人手中兵刃并非普通画戟，小心来者不善！”
看到行藏暴露，陈安也不答话，策马飞奔十几步后，画戟横扫而过。亢金龙等人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陈安斩杀三人。随后的众位头目个个目眦欲裂，叫嚣着扑上前来。陈安毫无惧色，舞动方天画戟径直迎了上去，一众亲卫也是排成两列仅仅跟随。
画戟到处，接连有几名匪首伤亡，众人纷纷让来大路，不敢向前。在众匪徒准备眼睁睁的看着陈安等人离去的时候，一名匪首大叫道：“我等上千人在此，焉能让这十几人轻易逃脱！众儿郎结阵！”
话音未落，只见几名近卫军士从马鞍一侧取出一柄小巧的弓弩，对着前往一通羽箭。在数十人中箭倒下之后，刚刚结成阵型匪徒一阵大乱，这十余骑迅速冲杀而去。在距离半里左右，陈安带着众人拨转马头，对着正在收拾伤兵的匪徒又是一阵羽箭。
这是后世蒙古骑兵典型的“狗斗”战术，说穿了就是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性，在跑路的时候不停回身射箭，把对方象傻狗一样挑逗，最大限度的袭扰。
在追击了几里之后，几个匪首好像醒悟过来一样，连忙喝止喽啰兵缓缓的集结在一起，形成一个环形的防御圈。
看着严阵以待的赛华山匪徒，陈安也是不敢太过于迫近，只能远远的吊着，暗想：这些山匪只要不进入西岳庙，公子自然就安然无恙。
十几个匪首居中坐下，赛华山大寨主奎木狼说道：“这点子的确是扎手，刚才一阵冲杀，亢金龙等三个兄弟就遭遇敌手。想来井木犴和奎木狼也是在劫难逃。我等兄弟自聚义一来，虽多有受伤，但从未折损一人，今日却接连走了五人，莫不是我等大劫将至乎？”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虚日鼠说道：“大哥不比如此忧虑，生死乃天数也，我等何需自寻烦恼？这些骑兵个个武艺精湛、训练有素，绝非普通部曲私兵可比。向日曾闻得汉王白龙鱼服率数百兵士由中原奔关中而来，这些人莫非？”
一旁的心月狐插言道：“二哥所言甚是，这些骑手绝非江湖中的手段。不过人数的确太少了，不大像汉王卫队。”
书中暗表，这虚日鼠和心月狐勉强算是二十八宿中的读书人，大多时候都被奎木狼倚为智囊。虚日鼠略略沉吟道：“我明白了，汉王就在西岳庙中！想来昨日井木犴等人路遇大雨，不慎在庙中与汉王卫队发生冲突后被围歼，故而仅能用号箭传信，一人未能逃脱。今日这十余骑杀透重围却不打马扬鞭而去，反而驻足骚扰我等，无非是想将调虎离山之计。既如此，我等何不反其道而行之，缓缓行军至西岳庙中，若是能擒住汉王则是大仇得报也！”
奎木狼闻言大喜，挑选手下善于射箭的喽啰兵压住阵脚，带着三千余人缓步向西岳庙进发。陈安带着十余军士也是无可奈何，眼睁睁的在远处看着。
经过匪徒详细探查之后，众匪徒已经得知后山之上驻扎着一支精锐的小部队，想来汉王就在其中吧。虚日鼠道：“如今天色已晚，山道难行，不如令众儿郎将此山团团围住，明日天光大亮之后再行攻山。”奎木狼点头应允。
翌日清晨，众匪徒在饱餐一顿之后，轮番向后山小路发起攻击。在坚守三天，连续击退匪徒几十次进攻之后，饶是这些精锐的近卫军也是人人疲惫、个个带伤，就包括王逸少也拔出宝剑参加了战斗，崭新的长袍已经变得衣衫褴褛。
山下观战的奎木狼在惊叹近卫军战力的同时，也深知这支小部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恐怕再有几次进攻就可以活捉汉王了。想到这里，奎木狼高喊一声：“亲卫何在！准备随某家攻山！”
恰在此时，西岳庙中一阵大乱，一个如同雷鸣般的声音响起：“一帮禽兽焉敢如此，蒙天放在此！”
刘枫登高一望，在大殿之前有一虬髯大汉手持双戈，抢身向前，身后千余名山民打扮之人，排列成锋矢阵冲杀而来。再向远处一看，数里之外也是一片烟尘蔽日，为首一员将领手持方天画戟，高声喊道：“汉王勿忧，援军已到！”
刘枫闻言大笑：“众家兄弟，援军已到。再坚持片刻胜利就属于咱们了”。
众亲卫闻言，个个精神百倍，三下五除二的将山道之中的匪徒清剿的干干净净之后，一个个躺在地上，欣慰的笑着。
第128章 强项面斥纳直谏
可以看出来这些山民也算是训练有素，进退有据。等到陈安带着大军到来，赛华山匪徒很快就崩溃，个个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以二十八宿为首的匪首也是如此，丝毫没有了昔日飞扬跋扈的样子。
蒙华对着刘枫施礼道：“山下之人乃是我族少族长蒙天放，在下现在就去带他来参加汉王殿下！”说罢快步下山，高声叫道：“天放大哥，速速前来随我拜见汉王！”
那虬髯大汉闻声，将手中双戈递给身边的族人，径直走向刘枫，双膝跪倒，口中喊道：“草民蒙天放参见汉王！”
刘枫连忙上前双手搀扶：“谢蒙义士仗义前来救某家及众兄弟的性命！”
“汉王缪赞！此乃汉王洪福也，更加之您麾下大军及时赶来助战，否则焉能如此顺利获胜，我蒙氏族人不敢居功也。”
看见蒙天放清澈的眼神中丝毫没有作伪的样子，刘枫更是心中喜欢，因为在他看来，从一个清澈有神的眼神中足以这个人的品性，不是有句话叫做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吗？
“蒙义士不必自谦，所谓疾风知劲草，烈火见真金，蒙氏族人能毫不犹豫的抽调千余青壮前来援救，某家自是感激。先前曾听蒙华先生说道，尔等欲举族前往川蜀投靠某家，不知是否属实？”
蒙天放道：“关中曾是我蒙家世居之地，奈何数百年战火频仍，如今已残破不堪。向日为全族生存考虑，自是无比向往汉王在川中之仁政。今日汉王驾临关中，某家愿率领蒙氏青壮为我王之前驱，重建汉王之关中。恳请汉王收留之！”
刘枫笑道：“人和人交往关键在一个眼缘，天放，某家一见到你就欢喜异常，更何况你也是使用双兵器，和那个陈安也算是一时之瑜亮。这样吧，孤封你为中护军，和中领军陈安一起护驾左右，稍后让勉之帮您在蒙氏族人中挑选五百精锐加入某家之近卫军。”
“谢主公封赏，末将必将率蒙氏一族为汉王大业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快快请起，走，咱们下山去认识一下众家兄弟！”
三天之后，整合完毕的大军押着俘虏和赛华山的粮草财帛缓缓进入华阴县。策马进入华阴县城门之后，只见一名盔甲鲜明但精神矍铄老者飞马而来。蒙天放见状，双戈一合，纵马上前喝道：“王驾在此，来人止步！”
陈安见状连忙上前：“天方，赶紧退下，此人不是你我能够招惹的”。说罢拉着一脸懵逼的蒙天放走到一旁。
刘枫一见一脸寒霜的祖逖，心中顿生一种不好的念头，连忙催马上前，腆着脸笑道：“先生辛苦，别来无恙乎？”
“某家哪里来的辛苦？倒是汉王一路车马劳顿，征战厮杀，令我等不胜羡慕之。”祖逖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
“先生不必如此，所谓事出有因，某家并非......”
“汉王是在表示歉意吗？我等不敢！不过某家等人跟随汉王至今已15年矣，昔日英气勃发、青春年少的丹山公子，如今已经成为位高权重、称霸一方的汉王了。些许乾刚独断之举自然也是无可厚非喽。”祖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勉之，此乃何人？居然如此咄咄逼人？”蒙天放悄悄问道。
“我告诉你，这个老家伙绝对不能惹！否则汉王也救不了你。此乃中原名士祖逖，和汉王亦师亦友，在咱这绝对是大佬一级的存在。”陈安仔细叮嘱道。
这边祖逖依旧是不依不饶，捋着胡须怒斥道：“汉王这一年来的辛劳我等自是尽数看在眼里，然而某家却认为汉王大谬矣。如今戎狄窃据中原、氐羌祸乱关左，司马偏安东南，我等初定西南，可谓步步艰险。汉王却不顾万金之躯，亲冒矢石于战阵之中，此非大勇，实乃不智也。”
“若汉王身遭不测，西南顿失擎天之柱，势必重新陷入混乱。届时我等十余年努力将会毁于一旦，于大业何益！于民族何益！”
刘枫闻言悚然一惊，反思一下自己的作为的确有些二了。想来也是就算是在后世，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一毛二”，转业之后也不过经营着几十个人的小工厂，在大局观上比起祖逖这些青史留名的牛人来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当下便翻鞍下马，敛衽施礼道：“先生，某知错了！古人有云：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先生直言相谏，可谓某之良师也”。
祖逖闻言，老怀大畅，赶紧滚鞍下马后说道：“适才某家倨傲了，万喜汉王殿下没有怪罪僭越之过。然老臣句句肺腑直言，万望汉王纳之。”
“先生之言过矣，某家亦非完人，先生指点过失自是应有之意。敢请先生随某一同进入华阴县如何？”
“汉王请！”祖逖躬身施礼后，将先行的位置让出来，非常规矩的跟在刘枫身后。
华阴县县衙。此时的县令等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随行的近卫军将这里团团围住，可谓戒备森严。在警戒线之外，许多庶民百姓正在淡然的围观，在他们看来最近的十几年里，这个残破的县衙一贯性的上演着“你方唱罢我登程”的脚本，一次次的盘剥着庶民本来就不甚丰厚的家底。
众人在县衙中坐定后，祖逖起身说道：“禀汉王，如今关中局势非常混乱，在第二远征军占据天水、陈仓、街亭一线，第二野战军接防潼关、武关、蒲津渡口，第一野战军和第三野战军分别从褒斜道、祁山道进入关中，关门打狗的局势已经形成。下一步如何行止，敢请汉王定夺！”
刘枫道：“参谋部的具体作战部署某家已经看过，关中一带已经没有太大的势力可以阻碍我等大军，唯一的问题就是安民。建议先生从各军中抽调熟知我军新政的军士和官员，组成小分队，携带粮食给养深入到各郡县乡里，安抚民众、宣传新政，准备行均田之事。宁可战事拖延，也要确保我局占领区在三个月后全面开始春耕，让关中在一年之内恢复元气。”
祖逖道：“诺！属下这就传檄锦城胡翔，让他尽快准备将赈济粮食和相应物资尽快运抵关中”。
“先生，或可将学院学子尽数送来，临时加入工作队，让这些文化人也接接地气，或可从中选拔一些基层官员。虽说有拔苗助长的嫌疑，但是事有从权，也只能如此了。”刘枫有些无奈的说道，随着地盘的增加，基层官员的缺乏已经成了硬伤。本地士族基本都对刘枫的新政恨之入骨，宁愿前往中原加入戎狄政权，也不愿意在本地为官。对此，刘枫等人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但也无可奈何。
第129章 软言侬语对红颜
红叶军攻破长安之后，祖逖立刻将指挥部从华阴县搬迁过来，并且三番五次的催促刘枫尽快返回锦城。无奈之下，刘枫只能将精心绘制的长安规划图交给了和众学子一同前来的诸葛文，说道：“子和，昔日武侯曾在《出师表》中有言，王业不偏安。如今我等占据长安，当以此为都虎视中原。这是某家新近为长安未来描画的图纸，请督促工匠们按照这个标准重建长安城。等到长安城初步建成之后，科研院和汉阳大学堂将首批搬迁过来，你这不用担心延误军工开发的事情，一切拜托了。”
诸葛文道：“汉王不必如此，在有生之年能够参与建设如此之雄城，某愿足矣。更何况某家在来此之前，就已经安排部分工匠准备来此筹建研究院，如此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之。”
二人相视大笑，君臣兄弟之情溢于言表。
初冬的清晨，锦城被一片薄雾笼罩，早就已经得到消息的汉王府属官们和许多庶民百姓都在城门口翘首以盼。听到远处的马蹄声之后，城门口想起了一阵阵兴奋的喧哗。
在过去的一年，川中百姓从来没有如此安定和富足。不但是家中有了足够一年的余粮，而且还在城市建设中赚到了不菲的收入，要知道在以往的时候那可都是要自带粮食的劳役呀。就冲这个，凌冽的寒风就挡不住庶民的热情。
不过等到汉王车驾到来之后，众人才知道，那个习惯于不按常理出牌的汉王殿下已经悄悄的从别的城门进城，只是口头感谢众位庶民的热情，请诸位属官明日午时到汉王府议事。
在此时的汉王府中，刘枫正在面对两个横眉冷对的美女和一双尚在襁褓之中用无辜眼神观望着他的小儿女。没错，这就是麋云和李秀生的两个孩子，大的已经九个月了。在刘枫离开进城不久，麋云和李秀就相继生产。
所有的侍女们都已经远远离开了，虽说这两个女主人平日里非常和善，但是任何一个长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凑过去触霉头。刘枫非常无奈的抱着两个小家伙，讷讷的解释道：“那不是事出有因吗？谁知道那些家伙会正好和我撞在一起。”
李秀道：“汉王好大的威风啊，带着几十号人就敢面对数千敌人坚守三天，简直就是战神在世吗？我们小女子怎敢心生怨恚呢？”
麋云道：“如今已经不是当年，汉王身负家国重任，为何轻身犯险？岂不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如果真有危险，纵麾下数十万大军也只能徒呼奈何了，汉王岂不念我等母子将会是何等凄惨之状。”说着麋云的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姐姐就是心太软，要我说从今天开始，不得让汉王离开锦城半步！当初只是说道江南盟约，怎么又从交州转道中原了。既然汉王不以我等姐妹为念，何必和他啰嗦那么多？”有些火爆小脾气的李秀接着说道。
“阿秀，士稚先生已经斥责过某家了。平心而论，此行却有独断自专之嫌疑，好在也是有惊无险。这不，咱连一众官员都不见面就径直回府了吗？说穿了，主要还是思念二位娘子久矣。”
看着嬉皮笑脸的刘枫，二女也是破涕为笑、云开雾散。当晚大被同眠，一夜无话。
次日午时，一众官员站在王府大门口，看着伫立左右的陈安、蒙天放这两尊门神，无奈的说道：“二位，汉王昨日传话要我等卯时觐见，如今时辰已过，尔等为何还不前去通报。”
陈安瓮声瓮气的说道：“各位大人，某家和中护军蒙天放接汉王钧旨，未曾得到觐见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踏入王府半步，各位休得让我等难为！”说罢，便阴沉着脸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了。
说话之间，胡翔的车驾缓缓前来。只见车窗帘布掀开，胡翔问道：“勉之将军，众官员已经云集于此，尔等还未通传汉王乎？”
当听完陈安的解释之后，胡翔大怒，直接起身准备强行闯入府门。蒙天放见状，立刻伸手阻拦。陈安赶紧一把将他拉开，笑道：“云龙先生自是不用通传进入王府，不过，呵呵”。
胡翔眼睛一番：“勉之此话何意？”
陈安低声带着一丝惫懒的气息说道：“某家曾问过夫人贴身侍女，王爷昨夜一直和二位夫人在一起，尚未更衣，不知先生敢不敢闯入？呵呵。”
“你！”胡翔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这个无耻的莽夫，稍后告诉汉王让他自己到政务院去！诸位且跟随老夫前去政务院等候。”
看着这个桀骜不驯的老家伙带人走后，蒙天放疑惑的问道：“这个老家伙也是祖先生那样的存在吗？”
“孺子可教也，”陈安得意的说道：“这里有三老，军事以祖先生为尊，内政以这位胡先生为首，还有一位年逾七旬的王老先生主管监察。这三人皆是跟随王爷起于草莽之间，不但地位超然，而且个个铁面无私。听说过冷面杀神吧？那就是王老爷子的亲孙子，年方二十便领军在外，如今也不过二十三岁就已经主管西北路都督府，可以说权力通天了。”
蒙天放摸着脑袋，憨憨的说道：“某家如今也是二十有四，幸亏投到汉王麾下才得到一个中护军的官职，没想到那个王猛居然已经是西北路大都督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个傻×，和谁比都不要和王猛那小子比，这家伙在九岁的时候就能够为汉王出谋划策，十六岁跟随王爷平定宁州夷人叛乱，十八岁独自编练无当飞军横扫南中生蛮，从而获得白衣杀神的名声。不过你不要小看这个中护军，咱可是王爷近卫，除了那三个老家伙，谁不惧怕我等三分？等王爷登基以后，咱俩可不就是御林军统领吗？咋样也是正二品的存在吧。”
“说得也是，某家除了这一身的力气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如果有机会成为正二品简直就是祖坟上起大火了。”蒙天放挺直身躯，得意的说道。要知道他的祖上先秦大将军蒙恬不过也就是正一品的存在，那还是因为有着其祖父蒙骜、父亲蒙武三代辅佐秦国的蒙荫。
“哪里着火了？”一个声音从二人后面响起。两人回头一看，来人正是神清气爽的汉王刘枫。
看着蒙天放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陈安说道：“见过汉王，天放为了能够将来当上正二品的大官，准备在自己祖坟上去放一把火呢，哈哈。”
刘枫闻言一乐，促狭的说道：“真的？令祖蒙恬公文武双全，不但发明过毛笔和筝，还主持修建过长城和驰道，那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天放，如果你敢现在去放火，某家立刻封赏你为正二品！”
“主公你也拿我这粗人开玩笑，咱不当那个正二品不行吗？”蒙天放有些赧然的说道。
“正好你们俩都在，现在去把军士们安排一下。从明天开始到军校去学习，一年之后再回来领军。”刘枫好像想起来什么的说道。
第130章 书生定计意靖边
西北路都督府。
在平定关中之后，王猛屯兵天水、金城和西和等地偃兵息武、劝课农桑、修养生息。一年之内吸纳中原流民三十余万户，可谓是兵精粮足。王猛正在踌躇满志之时，却得到西海罗家坞堡传来消息：土谷浑将领慕容虎率骑兵五万进犯，恳请出兵求援。
看着言辞切切的求援信件，王猛陷入沉思：这土谷浑自从西晋开国一来，多次于中原政权兵戎相见。去年之时，自己曾派遣使团前往招抚，意图用通商的形式在西北争取几年的修养时间，不过使团在鄯善一带全军覆没，虽说没有确定到底是谁家动的手，但是土谷浑守军坐视不理的行为也已经触碰到白衣杀神的底线。更何况，这罗家坞堡乃是姜罗两家的大本营，如果不去救援，将来真的就没脸去见姜平、罗广等同僚了。
想到这里，王猛连忙找人唤来崔浑、苟翔等人商议进军之策。崔浑在仔细研究战报之后说道：“土谷浑在秋收之际突然动兵，在一月征伐之下，收拢大量粮食物资，但始终没有建立稳固的大营。想来必定是对于攻克罗家坞堡有心无力，目的也就是为了劫掠周边物资以为冬季之用也。此番出战，我等目的不在驱逐，而在于灭族也。为今之计，当采取围魏救赵之计，一部突袭其大本营伏俟城，再采用围城打援的方式，在途中设伏一举剿灭之。”
王猛道：“然也，土谷浑尽在咫尺，更兼狼子野心，可谓我等肘腋之患。某欲毕其功于一役，尽起六万野战军和八万郡兵，共十四万大军，号称二十万。大军兵分三路，苟翔带第一野战军四万人马前去攻击伏俟城，多多携带火炮炸药之物，三日之内让伏俟城鸡犬不留！然后迅速回军配合第二路伏击慕容虎。第二轮崔浑领军两万无当飞军整合八万郡兵在库山一带设伏，功成之后，迅速分兵攻击西平、清水川、赤水等地，裹挟鲜卑族人向沙洲、阳门一线退却。第三路由某家亲自率领一万无当飞军翻越祁连山，直袭沙洲。”
“另外姜平你亲自前往罗家坞堡一趟。如今汉王已成飞天之势，姜罗两家不必韬光养晦，也到了展示一下獠牙的时候了，你可组织万余骑兵北上张掖，寻机攻克之。如此一来，凉州军将被我等斩成三段，你只需要将死死的钉在那里就是大功一件。同时将计划抄报主公和长安的士稚先生，请他们尽快安排兵力，协防金城，盯住安远的北宫纯，一旦异动，立刻攻取天险之地乌梢岭，打开河西的通道。”
姜平不满的叫道：“都督，你仅凭一万人马如何能攻占沙洲，要知道张茂在敦煌一带屯兵五万，更不要说还要几十万亡命之众的讨生之路。某家乃远征军司令，自当身先士卒，如何要行监视之举？不如某家代都督前往。”
“尔一勇之夫亦知我兵家良谋乎？鲜卑贼子根本无足轻重，此战关键是第二阶段一举拿下西凉，张掖就是重中之重，届时必须雷霆一击，然后死死的钉在这里，将凉州大军分而歼之。坦之，届时你要面对凉州军两面夹击，此重任非你莫属，切记切记”。
“至于安西，某家早已安排细作千人潜伏于此，两月之内定可编练民军数万。虽攻城掠地尚不足，依城墙而防御堵住土谷浑西去之路则足矣。更何况敦煌郡中尚有汉民十几万户，某单身匹马尚且不惧，更何况有一万精锐在侧。尔等此战无需藏拙，将锦城所有新式武器全部拿出来。公子是怎么说的？”
“用代差吊打他们！”崔浑接口道。
“正是如此。记住，要想保住主公的秘密，只有彻底让这些人闭嘴！”王猛杀气腾腾的说道。
消息传到长安，祖逖长叹一声：“景略用兵，怎是一个狠字可以了得。三五十万鲜卑，族矣！”
刘枫道：“先生不必如此悲天悯人，这鲜卑一族为祸凉州久矣。胜则肆无忌惮，任意杀人防火，劫掠庶民。败则引军而去，潜伏待机。此乃戎狄之本性也。不过，如今领地内百废待兴，留下这些人修路挖矿也是极好的。通知景略，留下俘虏，以千人为单位编为苦役营。令工部、户部提出开矿和修路的计划，就当为以前的行为赎罪吧。”
“诺！自古杀俘不详，苦役营一事今后或可成为我军成例，不如将苦役营改为劳役营，令刑部出台劳役营相关律令。这样给这些俘虏一个生存的希望。”
“准！”刘枫满不在乎的说道。那些出身本地的底层监工们大多经历过戎狄的劫掠和杀戮，面对这么难得的报仇机会，估计没几个人能够全须全尾的离开劳役营的。
祖逖又仔细翻看了一会儿战报，惊道：“景略实乃胆大包天之人！我等当速速提前准备。”
“何事？”
“殿下请看，西北路众军尽数出战，但是征西将军姜平却悄无生息，其中原因何在？”祖逖敏锐的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你是说？”
“对，某家所料不错的话，姜平现在应该会出现在张掖一带，目标就是凉州。”
“不过坦之手中无兵无将，出现在张掖一带又能如何？”刘枫疑惑的问道。
“主公忘了天马邬堡了吗？经过姜罗两家五十年经营，想来抽调万余精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此看来，景略的目标绝不只是土谷浑，而是凉州！”
“果真如此！”刘枫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凉州在张轨的治理下，可以说是兵精粮足，兵马至少也在十五万以上。在加上几乎可以全民皆兵的土谷浑，至少也是十五万对五十万的局面，形势可以说是危如累卵。如果一旦哪个环节出现问题，西北路大军将会陷入死局，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为今之计，我等首先应当从武都抽调人马前往天水一线布防，以防北宫纯趁机偷袭。再组织人马前往西北参战”
“可。先生速速召集参谋部一干人等，对战局进行推演，命令张英和近卫军做好出征准备。或许此一战之后，西北路的主要目标就从西凉变成西域了。”
第131章 铁甲惊现祁连山
西平天马邬堡。经历了五六十年的建设，邬堡几乎类似于一个县城的存在，而城墙却远远高过普通的县城，几乎达到三丈有余。八万姜罗族人不论男女老幼几乎个个能战，在这一带也是威名远扬。
慕容虎此次带领三万精骑前来劫掠，目标也主要是邬堡之外的马场和村镇。看着堡外嚣张的鲜卑骑兵和不远处浓烟滚滚的马场，两族青壮个个火冒三丈，纷纷站出来请令出战。堡主姜哲道：“我等奉祖训隐居于此，怎能因小失大，无故将实力示人乎？继续派出五千青壮前去袭扰，除此之外，擅自出堡迎战者斩！”
按照祖训，天马邬堡堡主历来都是辈分最大的智者担任，拥有着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众人自然也是不敢有丝毫违逆。
“报，堡主，坦之有书信传来！”
“呈上来。”
姜哲打开书信一看，就跟川剧中的变脸一般，五色俱全，七情齐备。过了半晌之后，姜哲仰天大笑，稍后又是痛哭流涕。阶下众人不解地问道：“老祖宗，敢问天水有何消息传来？”
渐渐安抚心情的姜哲开心地说道：“坦之传来西北路大都督王猛将令，汉王已成龙飞九天之势，西北将有大事发生，令我等将出山臂助之，姜平不日将率领手下亲卫部曲前来。”
“什么？”众人闻言各个雀跃不已，谁都知道姜平在汉王麾下领军五万有余，官封征西将军。
姜哲站起身来说道：“罗勇，以邬堡隐卫为主，整编两千重骑，连夜出堡，前去协助崔长史设伏，务必要斩将夺旗，杀出我西凉铁骑的威名！”
“诺！”一个身材魁梧，相貌粗豪的汉子抱拳答道，此人乃是天马邬堡年轻一代武艺最高者罗勇，按照姜平的说法，此人武力与陈安或许不如，但必定可胜过张英、关雄。而邬堡隐卫几乎就和近卫军一样，乃是撒手锏一般的存在。
“罗强，整编一万轻骑，明天晚上趁夜出堡迅速西进沙洲，配合大都督攻占玉门关，然后游弋在关外，与大都督成犄角之势，确保将鲜卑贼人尽数留在关内。”
“姜云，整编一万弓奇，五千步卒，跟随姜平前往酒泉，死死地盯住张茂，一兵一卒不得向西移动。如张茂有意逃亡姑臧，立刻轻兵前往张掖一带阻击。”
姜云道：“叔公，如若我等尽数出击，这邬堡之安危？”
姜哲吹着长胡子，骂道：“老夫还没到拿不起刀枪的时候，我姜罗两族隐迹三代，今朝出世焉能不一战扬名？更何况保重妇孺亦非手无缚鸡之力。罗云何在？”
“叔公，我在！”一个银铃一般的声音在堂外响起，众人回声望去，真是罗氏四女罗云。
“小云儿，快去将你收下娘子军整编一下，老夫带着你们镇守邬堡！想跟我天马邬堡斗，鲜卑狗子还缺一付好牙口！”
一场波澜壮阔的西北战役，在这种有心算无心的局势下突然降临。伏俟城守军根本就来不及防备，猝不及防之下被红叶军抢占南城门和翁城两边的一大段城墙。惨烈的攻城战变成机会均等的攻防战，特别是苟翔在城门口阵斩慕容垂、慕容冲两员悍将之后，吐谷浑守军士气一时降到冰点。
嗣位大单于不久的慕容土延为了挽回士气，吩咐御林军打着黄罗伞盖带着宗室成员和文武百官亲临战阵。在禁卫军簇拥下，发表了言辞恳切的阵前动员。不料，对面有个比他坏几百倍的家伙在他一出场就惦记上搞一把“斩首”行动。。
苟翔在城门楼上敏锐地发现了天大的机缘，赶紧吩咐道：“赶紧把城墙上所有火枪手调过来，在命令各口径火炮及抛石车转好火药，瞄准黄色车盖。等枪声响过之后，立刻开炮！”
在这个时代，弓箭的射程基本都在三五十步，百步穿杨无非是修辞手法罢了。站在二百步，也就是三百多米之外的慕容土延根本就想不到城墙上会有一百余人已经瞄准了他。
正在享受军士欢呼的时候，慕容土延突然发现城门楼上一阵黑烟，在一阵爆竹声般的响声中，感觉自己突然腾身而起，接着就只剩下解脱的轻松。
众官员还在错愕大单于为何腾空而起的时候，根本就想不到接下来的悲剧。在一阵阵惊天的霹雳声中，十余枚开花弹和炸药包从天而降，在单于车驾附近活生生制作出一个修罗杀场。
见到鲜卑军民纷纷扔掉武器，下跪祈求上苍庇佑，苟翔大喊一声：“吹号冲锋！”伏俟城中，响起了一片“跪地投降者免死”的呼喊。好在这些内迁时间较长的胡人大多都懂得汉语，红叶军的喊话也不至于落个“鸡同鸭讲”。
面对有如上苍庇佑的红叶军，鲜卑军士的士气已经降到绝对零度。付出数百人伤亡之后，苟翔彻底占领伏俟城，俘军士两万，老弱妇孺三万，另有二十万左右军民从西门出城，迤逦着向西撤退。
在这个几乎全民皆兵的伏俟城中，红叶军也是不敢手软，严格按照露头就打的命令将这里变成了尸山血海。苟翔在留下不足一万人看守城池之后，迅速带着大军尾随追击。
库山，祁连山分支。库山谷口作为险塞之一，曾经是鲜卑和西羌征战多年、频繁易手。当年慕容鲜卑从北部草原来到河湟一带求存，相当于硬生生得在西羌手中强夺，征战结仇自然就是难免的。当年慕容涉归带领慕容鲜卑到达此处，建立基业不久去世，庶长子慕容土谷浑即位，任嫡长子慕容廆为别部单于，一山二虎的局面自此形成。土谷浑去世后传位嫡子土延，与慕容廆也是一直龌龊不断，此次慕容虎进击天马坞堡，也就是土延行借刀杀人之计，意图削弱慕容廆一系的战力。
被闲置一旁的慕容廆意外逃出生天之后，带着亲兵部曲裹挟一些青壮庶民出城之后，目标自然就是要和慕容虎大军会合。在他看来，只要手中还有五七万军士以及二三十万的庶民，这天下之大终归会有慕容鲜卑的容身之地。
乱哄哄、仓皇逃离伏俟城的鲜卑族人，在三日之后已经渐渐规整起来，大致排列成五路纵队快速西去。在经过库山之际，慕容廆下令：全军戒备，谨防西羌骑兵突袭。随即所有人快马加鞭快速企图尽快通过这片曾经多次厮杀的开阔地。在慕容廆看来只要进入前方谷口，就可依据地势设防，就可以安心等待慕容虎大军回援。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在远远望见谷口的时候，慕容廆也发现了在谷口排列着一支不动如山的铁骑。这支铁骑绝对是真正的铁骑，人马皆是披挂黑色重型盔甲，每三个骑兵用皮索勾连在一起，俨然一座座铁塔的存在，除了个别马匹发出响鼻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一丝丝的声响。
看着未战已经胆寒的部曲，慕容廆长叹一声：“此乃天下第一强军也，不可与之争锋也。为族人免遭屠戮，速速传令众人下马投降！”说罢拔剑自刎，一代枭雄在天马坞堡重骑兵面前终究没有了一战的勇气，带着遗憾离开。
第132章 红颜单刀披锋斩
围攻天马坞堡的慕容虎接到叔父慕容廆的密信之后，立刻悬羊击鼓，恶马提铃，留下一大半劫掠的粮草财帛，趁着夜色悄悄轻装撤离。
等到姜哲得到线报之后，立刻吹胡子瞪眼睛的把儿孙们骂了个狗血喷头。罗云立刻奉令带着五千轻骑尾随追击。不过带领着以女子和老幼为主干的罗云也不敢过于迫近，只是远远的跟着时不时用弓箭射杀拖在后面的羸弱之兵。
鲜卑悍将慕容虎闻听后方有一帮老弱妇孺在追杀的时候，气的三尸暴跳，七窍生烟，大骂道：“我等纵横天下，不想如今却被妇人所迫，何人带兵前去一解我心头之恨？”
在众将面面相觑、噤若寒蝉的时候，慕容虎继续骂道：“尔等皆是无胆之辈乎？你们的勇武不是只能体现在女人的肚皮上吧？斥候回报，带队追击我等的乃是一名美貌女子！”
只听得帐下有一人喊道：“将军，小将不才，愿带领麾下前往击之。”
众人闻言仔细一看，此人正是别部西落小帅慕容冲。书中暗表，土谷浑编制延续北部鲜卑的编制，分部、小部、落、小落等级别，其中大族鲜卑通常分为本部及八部；一部又分八小部，一小部分八落，一落分八小落，一小落之内以三代为单位分若干户，各级别以帅、豪帅等首，其中小帅负责一小落之兵，三五百人不等。不过土谷浑中仅分为两部，本部和别部。
慕容虎闻言大喜：“中军何在，再调三千精锐与慕容冲，前去阻击追兵！得胜归来之际，册封慕容冲为落帅！”
慕容冲整顿兵马，一路逆行，远远望见天马坞堡追兵之后，吩咐手下分雁翅形展开摆出一个二龙出水阵。慕容冲倒提开山斧，打马冲在一箭之地，厉声大喝道：“尔等女流之辈，不在修楼内舞针绣花，怎敢在两军阵前舞刀弄枪乎？”
罗云见状，也是不甘示弱，平端秀鸾刀催动胭脂马，来到阵前：“尔等蛮夷之辈，焉敢犯我天马坞堡。今日本姑娘在此，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慕容冲也不答话，纵马上前，抡圆手中大斧直劈下来。罗云早就已经看见对方使用的武器，心知此人必是力大无比之辈，也不敢硬接，拨马闪到一旁大刀分心便刺。
二人你来我往，也就二十会合的样子，慕容冲渐渐招架补助，不但招式有些黔驴技穷，气力也是越发不足。
再看罗云依旧是一刀快过一刀，刀刀不离要害。在两马错蹬之时，罗云一刀砍下慕容冲的浑铁头盔。慕容冲“啊呀”一声，拨马便走。罗云见状，挂起大刀，拈弓搭箭，嗖的一声羽箭飞过，慕容冲应声落马，众军群龙无首顿时一片大乱，落荒而逃之际自相践踏，一时死伤无数。正所谓：谁言女子不如男，妇孺能顶半边天。
慕容虎闻听慕容冲战死，也不再安排断后事宜，命令数万人马星夜兼道而行。五万骑兵迤逦百里以上，行军速度大减，日行不过百里。拖延在行军队伍尾部的小股部队时不时就被罗云带领的骑兵围住，一点一点的消灭着，好在人数不多，只不过对于鲜卑骑兵的士气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库山，这里也是崔浑设伏的地方。在彻底清缴慕容廆带领的二十多万鲜卑军民之后，能够设伏的军士已经不足十万。不得已之下，崔浑和苟翔商议采取利用山势地形围而不打的战略，只要将慕容虎这支生力军彻底消灭，整个土谷浑将不再有大的抵抗力量，只不过迁延日久，凉州军的动向就很有可能左右下一步的战局。
库山峡谷长度不过二十里，根本无法将大部骑兵围困在其中。为确保已占领区的安全，崔浑等人也只能将战场选在库山谷口以西，好在现在拥有一支强有力的突击部队，想来将大部鲜卑骑兵驱赶到谷中也不是一件太过于困难的事情。
三日之后的傍晚，慕容虎带着骑兵在缓缓出现在地平线上，向着库山峡谷挺进。
如今正是八月末的时间，秋高气爽。正在嬉笑怒骂、指指点点的伏兵立刻接到将令，迅速潜伏下来，等待着下一步的消息。
“斥候迅速前入谷中探查，尽快了别部大单于取得联系！其余人等立刻占领谷口就地安营扎寨。”慕容虎到底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面对库山峡谷这样的险地自然也是不肯轻易进入。
在人喊马嘶中，土谷浑骑兵陆陆续续在峡谷附近的开阔地上集结起来。经历了几天的奔波，几乎每个人都是直接躺在地上，连脚趾头都不想动一下。至于战饭之类的倒也是很好解决，这些以游牧为主的鲜卑骑兵，弄上些奶疙瘩、马奶酒之类的就足以生存下来。
翌日清晨，天色才蒙蒙亮的时候，土谷浑众军被雷鸣一半的马蹄声惊醒。只见在数里之外一支犹如地狱魔神一般的重甲骑兵呈半包围状奔杀而来，后方密密麻麻的步兵方阵正在齐声喊着口号，一步一步缓缓压上来，方阵中长枪林立，斜指苍穹。
“敌袭！敌袭！”哨兵惊恐万状的喊声惊醒了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的众军，临时扎营的开阔地上一片兵荒马乱，众军不知所措。
“快！上马列队！呈锋矢阵向各方向突击！”慕容虎在亲兵的护卫之下，骑上战马高声喝道。戎狄的作战指挥非常简单，就是靠着骑兵的冲击将步兵方阵搅乱，然后借助速度分进合击，类似狼群一样撕咬着行动迟缓的步兵。面对骑兵的猛烈冲击，步兵将长枪尾部插地，斜向前阻挡，其后数列士兵将长枪平均至肩高，形成密集的枪尖森林。这种阵型最大的问题就是移动困难，一旦骑兵通过悍不畏死的冲锋冲开枪阵，绕到两翼或者后方之后，步兵们就只能面对无情的屠杀了。
但是吐谷浑骑兵根本想不到的是，他们在侥幸冲过重骑兵的强力绞杀之后，还要面对训练有素的专业步兵。这些人的战斗意志和战术素养绝非以往那些征发的武装农民可以媲美。
在几支骑兵全军覆灭之后，慕容虎也是瞠目结舌，迅速组织其余人等就地不放弃，缓缓向谷中退却。
望着大部骑兵进入谷中，慕容虎躲在谷口的简易防御阵地中窃喜之余，突然大惊失色地叫道：“昨日派出联系大单于的斥候一个都没有回来吗？”
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后，慕容虎厉喝：“速速组织精锐骑兵，死也要冲出谷口，否则此处就是我等葬身之地！”
恰在此时，如同雷鸣一般的巨响在山谷之中此起彼伏。霎时间整个山谷被浓烟覆盖，大大小小的滚石沿着山坡如同雨点般的落下，吐谷浑众军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凄惨无比。最令慕容虎郁闷的是，山谷出口处已经被乱石堵塞，根本无法让骑兵通行。汉军的羽箭更是让前往清理出路的鲜卑士卒伤亡不少。
第133章 小人揭短诛心言
得知别部大单于慕容廆自刎，各部军民已经尽数归降之后，慕容虎也丧失了暂时投降，以待东山再起的念头，毕竟白衣杀神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更何况没有了庶民作为根基，自己手下这几万精锐就算是能够顺利逃脱，能不能继续生存下去也是个很大的问题。不得已之下，慕容虎也只能选择全军投降，至此，原本在后世坚持数百年之久的土谷浑已经提前退出了舞台。
再说凉州，西平公、凉州牧张轨因病去世，遗命张茂速速返回接任凉州牧。别驾麹晁伙同姑臧城中大族张镇占据张掖，封锁道路，扶持相对懦弱的嫡子张寔自领凉州牧。屯兵敦煌的张茂在接到密报之后，立刻带领五万大军以吊唁为名，准备回到姑臧城夺权。凉州别驾麹晁命令参军陈珍率一万精锐前出嘉峪关协助翟楷布防。张茂大军久攻不下，只得引军驻玉门一带寻找战机。
当王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占据乾齐县，彻底切断了张茂大军运送给养的粮道。消息传来，整个凉州犹如地震一般引起了轰动。
姑臧。
麹晁、张镇等人闻言大喜，弹冠相庆。麹晁道：“小儿张茂根本就不知道北宫纯已经投靠我等，还在做梦准备两面夹击。如今进退维谷，可谓自寻死路也。”
北宫良说道：“王猛小儿占据三郡之地，兵马充其量不过十五六万，却妄自发动大战，难道土谷浑三座坚城和十几万骑兵都是摆设吗？如今斥候来报，金城兵马已经抽调一空，不如让家兄集合兵马强攻金城，伺机取天水。如此一来凉州将尽数在我等手中。”
张镇道：“莫要掉以轻心，那王猛并非浪得虚名之辈，在与土谷浑大战之时，却突然派遣一支军队袭占乾齐县，切断敦煌和酒泉的联系，其志不小也。我等当派遣精锐前往张掖严防。”
麹晁道：“二位言之有理，想那土谷浑几乎全民皆兵、人人能战，王猛军纵然精锐也必定杀人一千自损八百，更何况张茂困居玉门，岂能坐视乾齐县失守？此时我等西线应当以防守为主，坐视三方大战。请北宫良可亲自前往安远，请令兄北宫将军迅速骑兵占据金城，和天水红叶军形成两军对峙的局面。”
众人拜服。
酒泉。
张茂得到消息之后大惊失色，立刻召集心腹赞军校尉范伟、参军马奇等人前来商议。
得到粮道断绝的消息之后，马奇道：“所谓功高莫过救驾，计毒莫过绝粮。如今王猛突然袭占乾齐，断我大军粮道归途，一旦消息传出必定军心惶惶不可以战。为今之计，不如趁王猛立足未稳，我等大军速速回撤，拥敦煌一郡之地背靠西域三十六国，坐观红叶军与土谷浑大战。”
赞军校尉范伟怒道：“腐儒焉能扰乱国家大事！如今老主公尸骨未寒，麹晁贼子伙同张镇等人伪命立张寔为凉州牧，其心可诛也。今我等兵精粮足，只要一举攻克嘉峪关，传檄驻守安远城的北宫纯，两下夹击之下，凉州可定也。”
张茂道：“王猛素有善战之名，多年在西平一带整治武备。在与土谷浑恶斗之际，却突然奇袭我等粮道，此不得不防也。”
范伟道：“王猛小儿携万余人马侥幸袭占乾齐，然其恩德未行于凉州，又加上陇南地区内患未除，士卒多为氐、羌的乌合之众，与土谷浑争斗必定旷日持久，纵然取胜也必将伤筋动骨，实不足为虑也。所谓攘外必先安内，为今之计，我等必须要先平定内乱，然后携胜利之师前去攻打王猛疲弱之旅，如此，陇上一带必将为主公所有也。”
张茂道：“此计大善！”
马奇道：“明公不可！范公此言实乃亡国之策也。王猛在天水、金城、西城一带行均田之策，不但本土庶民归心，在甘凉一带也是深得庶民之望。何来内患之说？如今其甘冒奇险突袭，必会在敦煌郡中以均田为饵征召军士，想来数月之内必将拥有数万人马，何来势微乎？未来的战局必定是红叶军以犁庭扫穴之势彻底剿灭土谷浑，然后整军备武合围凉州！凉州乃是西平公苦心经营数十年之所在，如若因兄弟相争，导致基业尽丧，将来有何面目在九泉之下相见！”
范伟骂道：“亡国之人又来此出亡国之言乎？我主性情仁善，素得凉州人望，岂是王猛小儿可比乎？昔日洛阳陷落，众人皆意欲南迁。就是尔等腐儒强谏西迁长安，不但贻祸关中，更导致晋帝肉袒衔壁出降。往事犹在眼前，今日何故有出此亡国之策？”
所谓骂人不揭短，范伟这话就有些太狠了。当年马奇乃是丞相司马保之长史，在洛阳陷落之后曾力主西迁长安。从战略眼光来看，西迁长安未必是一个错误，但是在当世戎狄内迁的大形势下却有些不合时宜。再加上丞相司马保不过是一个守户之犬，面对匈奴汉赵的攻势，不知招兵买马聚草屯粮，反而一味切断道路而自保，最终导致中原政权彻底沦陷。
马奇涨红着脸，说道：“此乃诛心之言也。如今后路已断，酒泉一郡之地焉能供给我等三万大军之给养？张掖城池坚固、兵精粮足，如何快速攻而克之？北宫纯困居安远，金城威胁就在眼前，焉能提大军前往姑臧助战？如若乌梢岭险关被红叶军攻破，凉州何以自存？”
张茂为人清虚恬静而好学，如果在太平盛世不失为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但时逢乱世，好谋无断的性格却成了最大的软肋。尤其是在马奇尚未归心之时，决断的天平自然就偏向心腹之人了。在那个时候，称呼主公和明公的概念是大有不同的。不要以为“明公”的意思是聪明的主公，这个明公一词不但可以称呼上级，在同僚之间也是可以使用的，想当年孙权也曾经用明公称呼曹操，即使两人分属敌对阵营。主公就不一样了，其中蕴含着“认主”的意味，那要是背叛的话会遭到千夫所指的。
张茂缓缓的说道：“王猛占据乾齐一事也是不得不防，这样吧，马先生带五千人马前往杀头县驻防，其他的事情待我等攻战姑臧之后再说。”说罢便挥挥手让马奇退下。
马奇走出议事厅，长叹一声：“大敌当前，兄弟不容，天意灭凉也！”说罢也不去军营调兵遣将，径直回府收拾行李物品之后，一溜烟地出北门向东而去。
第134章 良将初逢惑不安
金城。此处地势险要，一面为河，一面是山，素来有“倚岩百丈峙雄关，西域咽喉在此间”的美誉。得知王猛在大战之前调万余精锐前往助战，金城之中仅有三千老弱残兵把守的消息，北宫纯一面安排向姑臧城报信，一面整军备战，准备攻打金城。毕竟在金城失守之后，只能背靠乌梢岭天险设防，小小的安远县城根本就容纳不下他手下的五万兵士。眼看着西凉的冬季即将到来，严寒的天气对于驻扎在城外的军士来讲无疑将是非常难熬的。
得到姑臧飞马传信之后，北宫纯擂鼓聚将，道：“众家兄弟，我等昔日在金城之中好不快活，却因敌人诡计，败退此等穷乡僻壤。如今金城之中仅有三千老弱残兵，此乃天赐良机也。命令：北宫信为先锋，三日之内赶到金城，伺机偷袭之。如事有不谐，立刻退后扎营制作云梯等物，等待大军携带其他攻城器械到来。”
早有斥候将北宫纯出兵的消息传回，留守金城的郡守刘安慌忙请邓羌前来商议。邓羌是安定郡之人，跟随家人逃避兵祸于此，虽年仅十六岁，但晓畅兵法、武艺超群。在征召军士之时，被王猛发现，原本计划将其送往长安军校学习，只不过因为这场战斗给耽搁了。
邓羌闻言，道：“北宫纯大军五万有余，更是常年征战，个个晓勇无比。金城之中仅有老弱残兵三千，岂能久守？不如留下有用之身......”
“住口！”刘安闻言大怒：“某家受汉王救命之恩，得大都督提携之义，焉能不战而撤乎？素闻大都督对尔颇为赏识，欲将重用之，奈何今日出此无君无父之言！”
邓羌笑道：“郡守且熄雷霆之怒，此乃某家试探之言也。如郡守决意死守金城，末将自当舍命相随。为今之计，我等可分头行事。某家已将甄选的二千能战之人安排到城墙之上，稍后某将登上城墙，贼军不退，不离开城头半步。郡守可向全城发出动员令，征召青壮协助守城及制作防御器械，舍弟邓华略通行伍之道，可令其带领五百军士整训壮丁，以为预备队。大都督在此颇有人望，想来征召青壮和民夫之事基本没有大碍，关键是后勤补给工作一定要跟上。如此一来，一月之内金城必定固若金汤。”
刘安闻言转怒为喜：“如此我等分头行事，必教北宫纯折戟于坚城之下。”
金城西面地势狭窄，有五百人防守足矣。某家已安排甄选的两千余可战之士在城墙布防。舍弟邓华已带领五百人在南山密林中埋伏，贼军先锋到此后一并金鼓大作。贼兵先锋狐疑而不敢进，必会退后扎营等待大军到此。如此一来，至少可以争取三五日的时间。
大人可带领剩余五百军士盯住城中大族，维护城中治安，并从庶民中征召青壮民夫，择选三千勇武之士，由舍弟带领五百军士编练之。数日之后或可参与守城。
不出邓羌所料，北宫信带领五千骑兵先行赶到后，见城中防御森严，担心陷入内外夹击的困境，只得退后十里扎营。
“蠢才！好歹你也从军征战多年，就算分不清百战之军和民夫的区别，还不知道试探攻击一下吗？”带着大部队在五日后姗姗来迟的北宫纯厉声骂道，“如今天水援军已到，城中至少有四千作战之兵，若是迁延日久，关中援军赶到，我等岂不是又要功败垂成。”
翌日，凉州军的进攻从早晨一直持续到下午，除了中午略作停顿进行休整之外，几乎没有停歇过。激烈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绵延不绝、震天动地，空气中肆意飘散的血腥展示着厮杀的残酷。年仅十六岁的邓羌尽显名将风采，自从北宫良先锋军到达金城之外，他始终坚守在城头，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军士一次次挫败对手的进攻。
“邓将军，张英大人派遣一千军士携带大量物资进城。”一个士兵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报告。
“援军到了，太好了”，邓羌笑容嘎然而止，惊讶地问道：“一千人？也罢，速请带队之人前来见我！”
看着有些漫不经心的邓羌，带着一部人马登上城墙的近卫军偏将拱手施礼道：“邓将军辛苦了，末将乃近卫军第一旅第三部校尉刘释义。请尽快组织军士们撤离城头休息，此处交由我部防守即可！”
邓羌悚然一惊，要知道近卫军可是主公麾下最为精锐的部队，地位自然不同凡响。当下便转身对着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也是一脸稚气地少年将令施礼，非常客气地说道：“原来是刘将军当面，不过某家麾下尚能一战，不如各位暂时在城头休息片刻。稍后我等在抽调千余人和将军麾下人员混编城几队，共同防御如何？”
刘释义笑道：“邓将军有所不知，目前张英将军正率领大军沿长城以北行军，预计数日之内将会攻战安远县，围歼这一支凉州军于金城。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休整部队，届时方可由余力行里应外合之计”。
邓羌疑惑的问道：“将军手中仅千余军士，如何能抵挡数万人马的轮番攻击？”
“邓将军尽管放心，某家视城外凉州军乃土鸡瓦狗耳。若为公子将令要将这五万人马尽数擒杀，某家一部之兵足以将其追亡逐北。”
这真特么的是骄兵悍将呀，一千多人面对五万敢战之军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追亡逐北，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金刚呀。邓羌在腹诽之余，挑选了一千左右的精兵作为预备队在城墙上休整，命其余军士下城休息。
刘释义也不解释，随即命令五百军士呈散兵线在城墙上排列，还有一部分军士将四门看上去十分笨拙、带着一个又粗又短的圆筒搬上城墙。
“邓将军请看，此乃长安工院新近研发的小型火炮，射程仅有一千步，杀伤半径约十步左右。”
邓羌闻言暗自腹诽：这特么是人话吗，射程一千步，还特么仅有？
看着一旁一脑门官司的邓羌，刘释义耐心解释道，“这些武器还没有批量生产，预计数年之后将会列装各部队，将军可在此观战，看一看什么叫做军校里说道代差”。
看着相隔五六步左右、前后分别站立的军士，邓羌大惊失色的叫道：“刘校尉，此举似有不妥，一旦敌军攻上城墙，每个军士的防御面积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你手下人手不够，不如让我等协防如何？”
“呵呵，谢邓将军好意，如果让这些敌军爬上城头，我等岂不是要与他们白刃厮杀？纵然我等近卫军士不怕刺刀见红，但是如果能零伤亡守住此城，我等自然不会舍弃强大的武器与敌军做性命之搏。”
邓羌闻言只是一惊，这特么又是几个意思？敌军每次进攻人数都在三千人以上，您这就放了五百人，还想着零伤亡？还计划不让一个人爬上城头，真当自己是战神呀。看着刘释义坚决的表情，邓羌也是不再搭话，暗暗传令手下众军随时做好接应准备。
第135章 远距杀敌意未完
邓羌虽然没有见过火炮，但是还是从自己曾经接触过的燧发枪，大致猜测出这些器械的作用。在后装线膛枪列装近卫军之后，部分尚能使用的燧发枪被分配到各支部队，算是提前演练之用吧。
看着正在城门外一公里左右集结的凉州军，刘释义将手臂向前伸直，竖起大拇指瞄了记下之后，道：“各炮兵组注意，目标正前方，方位一千二百米，准备发射！”随即转头对邓羌说道：“这些火炮是工院新近的研发轻型火炮，总重量大致三百公斤，也就是十石左右，最远射程在一千五百米，和那些重型火炮的威力自是大有不如，胜在便于行军。咱就先用这些火炮给这些贼兵搞上一些开胃菜，稍后只要全歼两拨攻城部队。凉州军必然胆寒，届时我等定可安心休整，静待张英将军大军到来，我等出城抓俘虏就足矣！”
邓羌点头道：“某观军士手中枪械也与寻常燧发枪不同，且喜今日有机会一见峥嵘！”
城下的凉州军眼见得城头军士仅有以往的三成左右，正在信心满满地准备争抢先登的功劳，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怎样的打击。
少顷，城头上八门火炮准备完毕。只见一阵烟雾腾起，火炮发出一片震耳欲聋的“轰”“轰”声。八颗铁球呼啸着，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飞快地破开空气，冲进一公里之外的部卒队伍当中。在凉州军一片片惨叫声中，在几声更大的轰鸣声中，铁球变成碎片四下飞散开来。这些碎片犹如利刃一般到处收割着凉州军的性命。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叫连天，凉州军一片大乱。
在众军遭到突然打击，一个个手足无措的时候，北宫纯充分显现出久经沙场的素养，高声喝骂心神不宁的步卒们，在堪堪稳住阵脚之后，命令一万步卒分两部，抬着云梯加速向城墙冲去。在他看来，只要冲到城墙附近，这些冒着黑烟的家伙肯定就会失去作用。
不幸的是，在凉州军冲到距离城墙两百步的时候，城墙上号角鸣响，五百近卫军士兵纷纷举枪瞄准扣动扳机。
噼哩啪啦的枪声响起，五百发子弹高速旋转划过空气，朝三百米外的步卒射去。这些勇悍的士卒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一个个应声倒在地上。在三轮齐射之后，第一部攻城的五千余人齐刷刷倒下几百人，那些侥幸生存下来的士卒也是一个个脸色发白，双股站站。再也没有继续冲锋的勇气和能力，在两百步之外就取人性命的故事不是没有听过，但是对方有如此多的神射手那简直就真的是故事了。
就在凉州军士卒首鼠两端的迟疑之际，五百近卫军士兵又抓紧时间射出了三轮子弹。这一轮收割，就像推到了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个都张皇地撒腿往来路逃去。
即便在逃跑的过程中，近卫军士兵依旧是有条不紊的装弹、举枪、射击，如此循环往复之下，又有数百士卒倒在了地上。
此时的凉州步卒已经是胆战心惊、溃不成军，面对挥舞刀剑的押阵军官，溃逃的步卒们却是毫不畏惧，裹挟着军法队一起像退潮的潮水一样向中军退去，甚至还有一些吓破胆的士卒径直跑到了五里之外的大营之中，还在胆战心惊的述说着“天罚”的威力。真真切切的演绎了一把兵败如山倒的情景剧。
北宫纯看到溃军的惊慌模样，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看来城中又有一支援军到达，虽说人数不多，但火力却是如此强悍。
北宫信在一旁说道：“大哥，按照刚才战斗来看，最初的大型弹丸似乎不利于近战，想来那些士卒手中武器也未必利于短兵相接。我等不如集中马队冲阵，或许到了城墙之下，红叶军的武器就难以发挥作用了。”
北宫良道：“三弟此言虽说有理，但怕就怕骑兵冒着矢石冲到近前，若不能一鼓作气冲上城头，结果还是白白牺牲啊！”
北宫纯道：“此事值得一试，稍后选择部分老弱之人冲在前方吸引敌军注意，再派出两支精锐骑兵从两翼绕到城下，蚁附攻城。只要我等突入城墙之上，或许能夺取一些神器也未可知。如果能掌握此种作战武器，西北之地必将为我等所有也，此事值得一试！”
凉州军整编军队，准备攻城暂且不提。刘释义在城头却跳着脚骂道：“一帮子败家子，打出去五千多发子弹却杀伤敌军一千左右，你们的眼窝子都是用来捣蒜的吗？再说了，老子安顿多次，不要火力太猛，要让这些狗日的集中在城墙之下的时候，在用手雷轰炸之后，在挨个点名确保全歼。”
刘释义是刘枫在建康收留的那批孤儿中的一个，从名字谐音“十一”就可以看出刘枫在起名方面的随意。在跟随刘枫多年之后，将刘枫身上的那种痞气学了个十足，尤其是在他走出军校第一次独自领兵作战的时候，居然没有能够一战功成，自然也是火冒三丈，嘴里面也就不干不净的骂个不停。
邓羌在一旁腹诽：击退近万人的攻城，击杀千人以上，己方却无一伤亡。可谓大胜矣，这小子怎么就不知足呢？还特么的想着全歼对方的万人队伍，怕是作梦吧？想归想，这支近卫军的战绩却是也值得这小子骄傲了，当下便说道：“刘将军，此战已收全功。不如我等暂且休息。等到大军合围，凉州军必定为囊中之物也，何需如此焦躁？”
刘释义正待辩解之时，却听得凉州军中鼓号齐鸣，五千骑兵排列成百骑方队离开中军，高速朝城墙袭来，上万个马蹄砸在地面上，坚固的城墙都在微微颤动之中。
“哈哈，狗日的还敢来，炮兵准备！”刘释义大喜，吩咐道：“传令下去，敌军未冲到城墙下以前，每人射击不得超过五发，命中率不得低于六成，否则今晚就别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