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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半卷闲情     后三国之鼎新txt下载     后三国之鼎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6章 让利天下谁为先

    初平八年,关陕甘凉地区迎来了大旱灾年的丰收,这无疑是得力于农田水利设施的完备。在转凉的秋风中,农田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而地方上的官吏们则是指挥着郡兵帮忙收割。刘枫也是穿着布衣,作秀一般在农田里笨拙的收割着。这也不怪他,不论是前生还是后世,这家伙根本就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宅男,干农活简直就是传说了。

    在刘枫身边的胡翔、崔悦等人也是挥汗如雨的干着,这些出身士族高门的官僚们自然也早已经累得不行了。反倒是出身行伍的祖逖虽说已经须发皆白,但是身板还硬朗得很,收割的速度明显超过众人许多。不管怎么说,刘枫的作秀对各郡县官吏们来说,比劝课农桑的命令要重要的很多。

    各地统计数据象纸片一样飞来。农部尚书陈集欣喜地汇报道:“禀汉王,由于灌溉得力,即使是关中一带大范围旱灾,粮食地收成也普遍在两石以上。各地农民都在留足一年有余地粮食之后,踊跃交售公粮。目前官仓已经收储存粮近三千万石,这还仅仅是关中、益州、南州四地地统计数据,就足够应支百万大军一年之消耗。”

    刘枫道:“好,如此一来或可来一场大型会战了!”

    祖逖闻言一愣,惊疑地问道:“汉王有意逐鹿中原乎?如今虽说刘曜、石勒交恶,但若是大军出关,此二者必定会携手西向。如今关中局势尚不稳固,南阳之地新附,并非作战之良机也。”

    “先生误会了。孤所言之会战并非战役,而是向日提及的修建运河、拓宽水路通南北漕运之事。估计至少要动用民夫百万以上,故此名曰会战也。”

    “百万?如此岂非好大喜功、空耗国力乎?如今各州郡人口虽说有两千余万,若是贸然动用百万民夫,势必会无人耕田。如此寅吃卯粮,焉是明主之所为?一旦粮秣不继,内乱频生之下,周边戎狄岂能坐视,将家族性命尽数托付汉王的流民又岂能安居?窃以为汉王之不智也。”胡翔闻言大惊,立刻跳出来说道。

    开玩笑,原来不就是说因为关中缺粮,为保证交州粮食漕运至关中而疏浚一下渠道吗?这如今的画风怎么好像变样了?动用百万民夫,先不说这人从哪里出来,光是消耗就足以将一年丰收的结余全部吃光喝尽了。

    其实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对于刘枫宏大的运河计划,众人从内心里都是支持的。毕竟水运比起陆路运输来讲又是多的不能再多了。春秋时期,吴王夫差为了争霸中原曾经调集民夫开挖自扬州向东北,经射阳湖到入淮的运河‘邗沟’,以方便运输后勤补给,至今还在发挥这作用。

    尤其是西南路占据交州之后,那里的稻米一年三熟、甚至是四熟,简直就是天然的粮仓嘛。如果南北漕运一旦贯通,必将大幅减轻各地粮食运送往关中的损耗,到时候就算是整个中原的百姓都跑到关中来,都不会担心粮食的问题。这最大的关键就是前期的人力和财力的投入,在这个四处狼烟、戎狄环视的时代,能够让大汉把国力、民力、军力消耗在如此巨大的工程上面吗?

    卢谌也是起身,小心翼翼地说道:“汉王爱民之心我等尽知,只不过我等国力尚不足以支撑如此巨大的工程,不如先行疏浚灵渠,只要交州粮食能够漕运抵达樊城,或可无忧矣。”

    麋承也附和道:“是极,如果仅仅是疏浚灵渠,只需三五万人一年即可,消耗粮秣或可忽略不计也。”

    诸葛文却皱眉说道:“如果仅仅是疏浚灵渠,除了湘江航道之外,其余水路仅能靠着小船漕运,运力不济也。”

    刘枫道:“孤知道众卿家拳拳之心,不过某家有言请诸位仔细倾听。关于人力,如今关南、关西驰道已经基本贯通,至少可以聚集民夫五十万以上。某家计划亲自前往陈仓主持驰道贯通典礼,向各局说明情由,预计至少有四十万民夫可以投入运河修建。关于财力,某家计划由工部出面勘察水路,将南北漕运全线分成几十个分段,核算项目量之后分包给豪门巨商投资建设,所有财力人力均有承包人负责,代价就是该河段十年利益的四成。如此一来或许我等根本就不需要投入,即可坐享其成了。”

    “子和,这个事你负责。按照宽五丈、深一丈核算工作量,并以千人一年工作量划分标段。此时要确保在明年正月前全部完成。”

    “所有人等可立刻向家族或者熟识的豪门巨商发出消息:初平九年正月,某家将在长安主持南北漕运标段发标,所有人等均可前来投标。但凡承包五个标段以上者,可优先获得工部各项民用产品在各自州郡的销售权。子和你顺便把工部的各种民用产品梳理一下,顺便在漕运发标之后,将一些适合民间生产的产品生产权和部分矿山的经营权也一并卖出去,但必须要保证在工部监管下在属地内生产。”

    众人哄然应诺之后,刘枫继续说道:“此事的关键是要把问题讲透,让所有计划投资的人都知道必须严格按照要求建设漕运航道。一旦南北贯通之后,只要汉王这杆大旗不倒,利益就绝对能够保证!子谅先生、道儒先生,你们两家乃是豪门之翘楚,可否为漕运招标先行作出一个姿态?孤或可破例将一两个民用产品的技术优先转让给贵家族。”

    麋承却唱起了反调:“汉王,这十年四成的利益是不是太多了?某家刚才思量了一下,或可集中五十万人力用三年的时间就可以全部贯通。如此一来,粮草投入的压力并不大,只要在今后的几年不出现那种百年难遇的灾情,仅收获之粮秣就足以确保项目投入。”

    刘枫笑道:“麋公为何如此前后不一也?如今中原战乱频仍、北方草原未定、东南司马亦在犹疑当中,我等自是不可能将大笔财力耗费在这个项目上面。十年四成其实不多,更何况还可以借着河道的利益将巨商豪门和我们捆在一起,不亏也。就这样决定了,各位无需多言!”

第167章 秋风笑语大散关

    大散关,乃是关中四关之一,位于陈仓以南,秦岭以北,自古乃川陕咽喉,兵家必争之地。昔日曹操攻打张鲁,就曾出陈仓过散关,还有诗云:晨上大散关,此道当何难?牛顿不起,车堕谷间。从诗中所言,道路之艰险可见一斑。

    刘枫在王猛、林虎、马雄的陪同下登上大散关,但见群山叠嶂之中两条平坦的大道,顺着山势弯曲欺负穿梭在大山的怀抱当中。刘枫道:“万里驰道竣工,堪称人间伟业也,诸位可谓功不可没!孤在此代天下庶民谢过诸位!”

    林虎等人闻言,立刻跪下连连叩首道:“汉王缪赞!此乃汉王之洪福也。若非汉王之善政,何来数十万民夫日以继夜的劳作,我等实不敢居功也。”

    刘枫连忙上前搀扶起林虎等人,笑道:“镇山兄着相了。我等相交于患难之间,搏杀于草莽之中,虽非骨肉同胞,亦是情同手足。为何经年未见,如此生疏也?”

    王猛在一旁插言道:“汉王还是昔日之汉王,诸位确非昔日之诸位了。与其在此拘泥于繁文缛节,莫不如放眼天下,为殿下再建功勋。若是四海之内皆有驰道勾连,汉王之天下必定稳如泰山也。”

    刘枫瞟了一眼这个自幼聪慧的小家伙,笑道:“景略果然是七窍玲珑之人。林兄、马兄,这两条驰道竣工只是开始,将来还要仰仗诸位再建新功的。”

    “赶紧闪开,立刻派人去通报汉王,就说老牛来了!”在关下一阵喧哗之中,一个粗豪的声音突兀的想起。

    林虎道:“看来是那个蛮子到了,别的人不会这么不识礼数的。”

    “此乃率性而为也,某家喜欢!”刘枫回答了一句后,对着关下近卫军高声喊道:“此乃孤之好友也,速速请他上关一叙!”

    关下的牛东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板,得意的说道:“知道某家的厉害了吧,还敢那那个劳什子对着我,胆儿也太肥了吧。楼班、邓华,跟老子走!”不过,当牛东看到刘枫带着众人缓步走下城关的时候,立刻翻身下马,小步快跑的飞奔过去,跪倒施礼:“汉王折杀小人了,您在城关之上等待即可,何需如此?”

    王猛插言道:“适才汉王还在夸赞老牛率性而为,为何一见到汉王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的乖巧了?”

    “滚蛋!”牛东起身后说道:“老子就是跟汉王客气一下,那特么有你小子的事?汉王一向可好,想煞老牛了。不过每每听到汉王决胜千里,老牛也是为汉王高兴呀。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冀州看看祖坟还在不在了。”

    王猛根本就不在乎牛东的脾气,毕竟自己在九岁的时候就和众人厮混在一起,可以说是知根知底熟悉的很,当下便继续带着挑逗的语气说道:“老牛,你这可是在忽悠汉王对中原用兵呀?妄动刀兵岂是明智之举,你这是想破坏汉王的大计吗?”

    “我?不是!我说汉王——”牛东立刻脸红脖子粗的卡壳了。

    “景略,你就别再欺负这个老实人了。不过思乡之情乃是应有之意,此倒是某家失了计较。老牛,不如这样,等你回到长安和家人团聚一月之后,就代表某家前去襄国给石勒送些礼物,顺便到家里去看看,总不能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吧。”

    牛东抹了一把眼泪后,哽咽的说道:“汉王大恩,某万死难忘!楼班,还不前来参见汉王!”

    在楼班下跪叩首之时,牛东说道:“这是老夫在西北收下的义子,名叫楼班。别看他是一个白马氐人,跟着老夫在西北修路三年,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等老牛将来干不动了,就由他来提老牛为汉王修建驰道!”原来为了让楼班在娶妻的时候更有面子,这牛东便将其认为义子,毕竟氐人即使是入籍了,也还是不为汉家女方所喜。

    刘枫看了一样这个精气神十足的小伙子,心中也是非常喜欢,立刻双手搀扶说道:“还是老弟兄贴心,不但将亲子交给孤,还将这么优秀的义子也交给了孤,可谓一门忠烈也。这样吧,等回到长安之后,你带着楼班去找子和,年轻人嘛,还是先到学校里学点真本事才好!”

    “臭小子,还不赶紧叩谢汉王!能到汉王学堂去学习,那简直就是一步登天了。”牛东赶紧说道。

    翌日,热闹的通车仪式结束后,刘枫将众人召唤到陈仓城中坐下,把安排两个工程局全部人马前去修建运河的计划和盘托出。

    林虎皱眉说道:“西北局在组织人力修建驰道之时,曾明言只要驰道建设完毕,所有人等均可入籍为自耕农。如今要尽数前往修渠,恐怕......”

    “此事倒也无妨。”牛东插言道:“某之手下大多数都不擅耕作,估计只要能解决好他们的后顾之忧,前往修渠倒也不失一件好事。”

    刘枫脸色蓦然一沉,问道:“昔日某家曾晓谕各郡县,要切实做好所有屯垦之人的家属安置。莫非工程局所属之人没有按照规定执行吗?”

    “不是,汉王误会了。”牛东连忙解释道:“在下的意思,这些工人们常年奔波在外,和家人聚少离多,大家都是肉身凡胎,自然有些不正常了。”

    “哈哈,倒是孤王欠考虑了。”刘枫闻言笑道:“这样吧,大家回去做做工作,此次疏浚漕运,可谓经年累月之大工程也。所有工人均可携家眷前往项目所在地,沿途各郡县负责分配田地,指导农耕。在项目完成后,大多数工人就地安置。一部分转为水工,负责所在河道将来的维护工作;一部分可在郡县范围内的各工厂商行工作;其余人等均享受五年免赋税待遇。”

    胡翔不着痕迹的赞叹道:“汉王果真圣主也,如此一来,不但解决了水工后顾之忧,而且将这些初步教化之蛮人分散到各地,想来数年之内必定尽数化为汉人也。此举远胜前朝徙戎之策也。”

    刘枫笑道:“云龙先生亦是效法谄媚之臣乎?不过这话某家还是很喜欢听得。不过,镇山兄,要把工人的思想工作做到位,凡是不愿参加漕运河道建设者,一律按照最初的约定兑现所有承诺,不得以任何理由威逼利诱之。即使是这五十万人全部不愿意参加疏浚河道,也绝对不能自食其言,这是底线!”

第168章 春日豪掷银千万

    初平九年正月,长安。

    任何一个生活在长安的人都感到了异常,往日那些鼻孔朝天的巨商豪族,不论是本地的,还是外来的,突然间就变得非常低调。原因一方面是现在的长安有钱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几乎全国各地的有钱人都汇聚到了这里。另一方面是现在的长安已经是一房难求了,甚至是以往那些低矮潮湿的柴房也成了抢手货,为此许多居民也趁机获利不菲。

    身穿便衣的刘枫带着陈安、蒙天放两名“哼哈二将”随意的走在街头。经过了几年的发展,庶民的衣服已经从麻葛变成了棉布,即使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也习惯于穿着棉布衣服,只不过从长短的不同上也可以看出明显的阶层。来自于后世的刘枫还是保留着灵魂深处的潜意识,习惯于精干利落的装扮,经常穿着着给近卫军设计的常服出入各处。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这不,近卫军常服已经成为各阶层都不叫追捧的服装,还被口口相传称之为“汉王服”。后来还是刘枫传下口谕称之为“汉服”。

    和喜爱汉服的长安居民不同的是,来自其他地域的巨商豪门还是身穿丝质长袍,沾沾自喜地嘲笑着称之为“西戎胡服”。

    在从服饰上感概西戎不堪教化地时候,这些巨商豪门也从心底感叹长安地繁华:宽阔异常的道路一尘不染,来往的庶民皆是喜笑颜开,和其他地方庶民那种无助的表情截然不同。在商铺中琳琅满目的新鲜玩意,更是让这些眼高于顶的家伙们目瞪口呆了。

    “我叉,这是咸盐?这么白,这么细,还这么便宜?我要买一百石,不,五百石!”一个身穿北方草原服饰的大汉一边惊叫着,一边盘算着自己要是将五百石咸盐运回草原之后的巨额利益。

    “客官误会了。托汉王洪福,为了让庶民吃到更便宜的食盐,小店的食盐是享受官府补贴后限价销售的。故而个人购买一次不能超过五斤。客官如果想要大宗采购的话,就必须到商部专卖局去洽谈。当然,价格或许会高上一点。”小二耐心的解释道。

    “哪有这么麻烦,某家带来数百名伴当,就当是一人买一次,你这可否一次性卖给某十石。这样如此一月之后,某家就可采购食盐数百石。如何?”

    店小二冷笑道:“岂有此理?汉王他老人家明鉴万里,岂能留下如此明显的漏洞,让尔等奸商得逞。如果没有盖着官府印信的盐引,尔等岂有命将大宗限购物资运出长安?”

    “你特么说谁是奸商?”胡商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

    “这是气急败坏想要动手吗?长安乃是首善之区,岂能由尔等肆意妄为?”小二也是不甘示弱的说道。

    刘枫见状,吩咐道:“勉之,去劝劝他们。如今长安城内鱼龙混杂,传令长安令,加强巡视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人手不够的话,也可以从近卫军中抽调。”

    长安未央宫。宽五十丈,深十五丈的大殿已经站满了人,但大家还是依据不同的势力分别聚集成一个个小团队,俨然一幅泾渭分明的样子。

    在士族林立的时代,清河崔家也是数得上的豪强,生意遍及八方。接到崔悦的书信后,崔家经过通盘考虑后,由现任家主崔忻带着一些精干的商人备齐车马前来长安。崔家虽说是耕读传家,但是也会抽调一些在学业无望、仕途无望的后辈子弟前去各地商号经商,也算是家族的斜杠产业吧。

    坐在刘枫左手的胡翔在刘枫的示意下,开口说出他召集众人的目的。

    “各位想必都知道,此次聚集诸位前来主要是为了修建漕运河道一事。经工部测算,共需修建或拓宽河道两千里。如今已经按照三千民夫工期一年的标准,根据不同工程量划分了四百个标段,供诸位竞标。所有项目建设均有承包者自行提供钱粮、组织民夫在工部指导下建设,利益来自将来该标段十年内的四成收益。此事乃是汉王钦定,工程质量不容的半点偷奸耍滑,工期也不得有半点延误。”胡翔的话还未说完,底下的巨商豪强们已经是各自窃窃私语了起来,更有甚者在胡言乱语的说着汉王这是在行强行募捐之举。

    崔忻闻言脸上出了几分不屑,暗道:果真是一群目光短浅之辈,如果南北漕运一旦开通,获利之数将何止巨亿。更何况如今汉王如日中天,尽收天下庶民之心。若是籍此和汉王建立稳固的关系,即使是不获利也并非巨亏之局。想到这里,他也不等胡翔把话说下去,直接高声道:“大人。我清河崔氏愿承担三个标段的河道建设!”

    “崔兄且慢,三个标段投入人力近万,这一年的人吃马嚼,至少需要粮食两百万石,价值千万钱以上。纵然你崔氏家大业大,岂能如此豪勇,一掷千万乎?”和崔忻一向交好的赵郡李氏族长李延立刻出言制止,转头向刘枫施礼道:“在下赵郡李延,适才出言无状,敢请汉王原谅!南北漕运之利自然是有目共睹、人所尽知。试问汉王,将来如何能够确保四成利益分润我等?若此事不能保证,我等岂敢投入巨量人力财力共建漕运乎?”

    刘枫道:“李先生不必客气,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也,孤岂能因此而怪罪。勾连南北漕运乃是不世之盛举,亦是无尽之财源。孤准备设立秦越漕运公司,专一负责从关中到百越之地的水路运输。此公司为股份公司,总股本一千份。汉王府作为大股东拥有六成股份,其余四百份归各标段建设者左右。公司运营由汉王府任命专人负责,公司收益分配由股东共同决定。具体的运营细则将会有商部拿出详细的计划书,供各位参详。”

    胡翔闻言,又是一个又响又亮的彩虹屁:“汉王天生圣人也,此举可谓开商业之新河。如此一来众人之利益足以保全也,只要汉王府不倒,南北漕运必定通畅也”。

    李延也是个聪明人,立刻领悟到刘枫的话语之间的玄妙,当下高声叫道:“汉王高义,我赵郡李氏现在认购三个标段!不知汉王所说的优先转让工部新产品技术之言是否作数?”

    崔忻闻言大怒:“我等自幼相交,适才阻止某家认购标段原来是狼子之心也。如此行径岂是良人之所为?汉王明鉴,我崔氏乃是第一个认购标段的,接受转让技术自然也是要排在你李家之前!”

    李延也被崔忻的话语弄了个大红脸,连忙解释道:“崔兄误会了,某家是被汉王成立公司的奇思妙想所打动,故而决意共襄盛举,实无此心也。”

第169章 豪门归心南北连

    有了崔李两个标杆的示范作用,堂下众人纷纷跃跃欲试,正在此时,一个不甚和谐的声音响起:“南北漕运近乎半数在荆湘之地,敢问汉王能确保畅通乎?若是不能,此航道岂不是近乎作废也。”

    众人如同被当头浇了一通凉水一般,个个眼巴巴的看向堂上端坐的众人。是啊,纵然晋汉盟约在先,但是在巨额利益面前,那一纸盟约几乎跟碎纸片子没什么两样。

    “实乃杞人忧天也,休说汉王之势如日中天,即使是大战连绵,我等世家共同加盟的漕运公司又是哪个势力敢于染指的?”一个傲然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众人循声望去,一名风度翩翩的中年人走出人群,拱手施礼说道:“在下乃是太傅王导次子王荃,瑾代表琅琊王氏认购十个标段,此外还要代表家父和叔父分别认购一个标段!”

    琅琊王氏?这可是在江南朝廷中炙手可热的家族呀!更何况太傅王导、大将军王敦还要各自再认购一个。有了他们家族做背书,这项目那简直就是板上钉钉,不可不戒的了。许多商人立刻开始了窃窃私语,毕竟大家不都是什么豪门大咖,想要单独拿下一个标段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许抱团取暖才是一个最佳的不二选择。

    坐在下手的麋承见状,道:“汉王殿下,我麋家能否——”话音未落,刘枫直接打断话头,道:“麋公亦是见猎心喜乎?不过某家心中已经内定麋氏中人乃是公司管理层的不二人选,此次入股之事还请做壁上观。”

    刘枫劝止麋承后,对王荃道:“如此多谢王兄,某家有言在先,不论将来如何,王氏及二位王兄的利益绝对可以保证!”

    王荃惶恐的说道:“在下不敢于汉王称兄道弟。来此之前,家父曾有言要在下对汉王施以后辈之礼,王兄一词切莫再提。”

    “王兄不必如此,你我年齿相仿,志趣相投,称兄道弟有何不可?至于令尊及大将军那里,咱们各交各的,何必混为一谈。待得此间事了,敢请王兄到后堂一叙。”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在在二人言谈寒暄之计,又有几个豪门在争抢着标段承包的优先权。看着争先恐后争抢份额的各地巨商豪强,胡翔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诸位,静一静。”随着他的发话,堂下都安静下来了。

    “前三位承包标段者享有优先获得技术转让的权力,这是汉王亲自决定的,也事先广而告之。如今清河崔氏、赵郡李氏和琅琊王氏已经拔得头筹,各位在此聒噪也是于事无补。”看着阶下有些垂头丧气的大户豪强,胡翔开口继续劝道:“不说河道利益将会使各位不虚此行,汉王恩旨:所有承包标段者皆可按其贡献,享受技术转让或者区域销售的权力。”

    “不过,某家还是要权各位量力而行!工程一旦开始那将是百万以上的民夫同时上阵,想要保证三千民夫的后勤,至少也需要千人以上的助理,一年的投入绝非一个小数字,莫要因难以为继而搞得家境中落,进而影响整个工程。”

    即使是胡翔的一席话警告了那些巨商豪强,但是这巨大的利益还是让他们趋之若鹜。最后

    四百个标段直接被拿走了三百五十多个,比起最初的计划简直就是超额完成的太多。刘枫对胡翔悄声到:“云龙先生,如此一来,我等只需从工程局征调两十万人就足够了。如此一来,你这要提前谋划,为这些人提前选择好将来的定局之所。想来有二十万水工也足够维护整个航道了。”

    “汉王事事谋划于先,老夫拜服。此事敬请放心,某家会后就去安排此事!”

    “子和,要把握一点。重点河道和疏浚难度较大的标段一定要交由工程局来实施,确保不要出现一点问题!”

    “诺!禀汉王,在下能否再从工程局抽调三五千精干人等,加强一下工程指导检查的力量。”

    “可!”

    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麋承,眼见得一个个眼中冒光的巨商豪强,暗自感叹道:这特么的,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原本上百亿钱的投入怎么就被这些家伙跟疯狗抢食一般的拿走了?不过这样也好,仅仅一条河道的利益就足以将这帮家伙绑上汉王的战车。一统中原、重建汉家天下,只不过是想不想的问题了。这可是麋氏族人数代的梦想呀,到时候自己这个国丈怎么也能混个侯爷干干吧。想到这里麋承看向场中众人的眼光顿时火热起来。

    二月二,龙抬头。随着几声惊天的炮响,秦越漕运工程正式展开。用大炮为项目开工助兴也是刘枫的主意。不过这个主意却是有些不合时宜,现场的大部门人都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四散奔逃,场面一时都有些失控的感觉。好在大家得知这个并非是天罚的雷声,而是汉王下旨后炮声,众人那畏惧的眼光中又多了一丝仰慕。

    近百万民夫的集中调动,也引起了周边各势力的注意。当听闻汉王准备了如此手笔之后,每个人都是褒贬不一,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认为汉王至少在五年之内没有力量对外用兵了,众人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毕竟王猛在西北杀的太狠,数月之间歼灭俘虏上百万人。这家伙要是在来这样一手,不管是哪个势力单独面对都是战战兢兢的。唯独石勒在襄国大赵天王府叹道:“丹山兄,不世之奇才也,若在太平盛世,必将为英明之主也。奈何在乱世之中,为何偏偏要将百万民力、亿万粮秣用于此等小事乎?若是因此耗尽国力,在群狼环伺之下,岂能独善其身乎?”

    三月初,漕运全线开始了如火如荼建设。工部选派的一大批精通水利工程的学者和学生前往各地参与这项庞大的工程,而作为项目总协调的工部尚书诸葛文也带着三千近卫军沿线巡察。与此同时,这些承揽标段的巨商豪强们也得到了商部正式文书,上面一条一款明明白白的写清楚了他们义务和今后的收益。

第170章 名利羁绊散财源

    此时的刘枫已经不再关注漕运项目了,毕竟有专业的人去干专业的事,他这个汉王自然就清闲了许多。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不才清闲了两天。麋承就被马昱强拉硬拽的来到汉王府,找到了正在和祖逖、卢谌议事的刘枫。

    “汉王,您给评评理。是不是您当日说得兵工院研究经费一律优先?这麋老儿却以种种理由拒绝拨款,如此阳奉阴违,岂是君子之所为?”马昱一见到刘枫就迫不及待的喊道。

    麋承却挺直身体,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衣服:“简直是有辱斯文!兵工院优先,但并不是有求必应。如今百万民夫在河道中劳作,老夫岂能不通盘考虑?何来阳奉阴违之说?”

    中领军陈安却罕见地在一旁插言道:“不就是三十万两白银吗?难道还有什么事比护卫汉王安危还重要的?”

    麋承反口相讥道:“陈将军好大的口气!不说一百两纹银一杆步枪,就那个什么破子弹要一两银子一颗。知不知道现在的粮食不过五十钱一石,你那里一声响直接就是二十石粮食。汉王委派某家管理财库,岂能如此浪费乎?”

    “什么?”一头雾水的刘枫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步枪研发又有新的进展,可以大规模装备近卫军了。那子弹呢?为了花费如此巨大?”

    马昱道:“禀汉王,经过您的指点,新式栓动步枪已经完成研发。枪支长度四尺,弹容五发,射程六百步,最大的问题就是成本太高。数日之前,祖逖、卢谌二位先生和中领军、中护军都已经到现场观摩测试,准备尽数装备近卫军,初步预算白银四十万两,但麋先生却迟迟不肯拨款,为此祖先生也可佐证。”

    “等等,金属子弹业已研发完成?”刘枫追问道。

    “是的。只不过子弹制作很是麻烦,纯粹是手工打制而成。一个熟练工匠在一日之内也才能打造两发子弹,而且废品率颇高,算起来每发成本将近铜钱一贯。”

    “成本稍后再议,这么说,底火和无烟火药都已经齐备了?”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刘枫道:“纯粹手工打制焉能供给千军万马之消耗。昔日我等在研发枪管之时曾借助水力锻打取事半功倍之效,如今为何不去考虑如何借助外力冲压成型?这样吧。明日孤将前往兵工院,大家一起研究一下。”

    “属下惭愧!”马昱应声答道。

    “麋公,国库最近支出比较巨大,某家是清楚的。不过孤之私库中也没钱了吗?”刘枫奇怪的问道,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私库应该足够支付这笔费用的。早在宜宾期间,刘枫就嘱咐麋云牵头利用自己脑海中的各种奇思妙想,建立了一个规模不啻于红叶商会的商业王国。可以说麋承和麋云两父女分别管理着汉王府和汉王个人的资产,也算是权势滔天了。

    “私库?那肯定不行,近卫军乃是国之军队,焉能从汉王私库列支军费?马昱你就是个搅屎棍,三千杆枪你能一下子就造出来吗?某家答应你在一年之内分五次将四十万两白银尽数拨给你,这有什么不妥吗?采购铜铁等物品非要一次到位,就不能分期付款吗?那工匠工资你是一次性发放一年的吗?还特么拿祖逖来压我,还为这事找到汉王这里来评理,你脑袋里除了这些奇淫机巧之外全部是浆糊吗?”麋承听闻刘枫准备动用私库装备近卫军的时候,一下子爆发了。

    说道技术,马昱的确是一等一的好手,但是讲到管理却并非其所长。刘枫看着呆立无言的马昱以及气急败坏的麋承,无语的笑道:“勉之,你小子不地道呀。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先告知孤,欲阻塞某家之耳目乎?”

    “属下不敢,当时的想法也就是一旦近卫军装备完成之后,给汉王您一个惊喜。实在是没有其他念头。”陈安连忙答道。

    起身踢了一脚陈安后,刘枫正色道:“如今子和全身心投入漕运项目,难以分管工部诸事。让马兄这样的技术人员勉力从事管理工作,孤之过也。云龙先生,你那里有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首要的是忠诚,毕竟这兵工院乃是我等之底牌,无故不得示人。其次还要懂得一些管理和技术。”

    胡翔沉吟半晌之后道:“或可由陈集转任工部尚书兼兵工院院长,氾林在农院的成绩斐然,可任职农部尚书。”

    “准!”刘枫点头应允后,转头对麋承说道:“如今国库中存银如何?居然连四五十万两都难以支出,捉襟见肘如此乎?”

    “汉王容禀,国库中存银倒是不在少数,但粮食却已经大为不足。只不过如今时逢乱世,不论是世家豪强,还是寒门庶民,皆以囤积粮食为重,甚至在小型交易时也是以粮食代替金银钱币。由于漕运项目的启动,如今粮食一石百四十钱,相当于秋收时候的三倍,较历年同期也是高出两成不止。如果此时再有大笔银两入市,再加上巨商豪门的恶意囤积居奇,我担心长安,乃至关中粮价必将会再度飞涨,届时民心不稳矣。”麋承叹息道。

    胡翔闻言大惊:“此中尽有如此曲折,某之总理不称职也。”

    “云龙先生不必如此,所谓术业有专攻也。如今农院研究已经初见成效,想来三五年之后我等再也没有粮食匮乏之忧,不过却有远水不解近渴之嫌。孤计划让出部分利益,将工院研发适合民间生产的技术转让给世家豪门,交易的筹码就是他们囤积的粮食。孤就不相信了,如此巨额的利益还不能削减这些豪门对土地和粮食的贪婪吗?”

    马昱大惊,失声道:“不可,此乃涸泽而渔,焚林而猎也。美酒、琉璃、精盐等物的生产技术乃是国之利器。我等曾借此获得巨额利润,以此支撑领地的发展。如果一旦授人以渔,最终损害的不还是咱自己的利益吗?”

    麋承却点头道:“属下认为可行,只要这些士族在汉王领地内建立工坊之后,就相当于和我们结成利益的羁绊。到时,不容的这些家伙不拥护汉王。如此一来,即使不占领全域,汉王亦是天下之共主也。”

    刘枫道:“马兄过虑了。孤以为真正的国之利器是像你这样的技术人才,有了你们的研发,我们就会不断地开辟出财源,以技术优势领先时代的发展。明日卯时孤将带着陈集前往工坊,届时你可将管理之庶务全部交由陈先生负责,专一投身研发即可。”

    看着马昱等人离去的背影,刘枫突然抛出了一个奇怪问题。“三位先生,尔等天下之智者,麋公亦是纵横商海之巨子。敢问二位,我大汉真的缺粮吗?”

第171章 抑农兴工谋万年

    众人听到刘枫的提问后陡然一愣。只听的刘枫继续说道:“自高祖斩白蛇起义兵以来,各地农民起义、流民叛乱屡见不鲜,原因却全部是因为缺粮。其中缘由究竟是什么?”。

    是啊,随着土地的大规模开发,每年生产的粮食足够维持所有百姓的生活。饥荒并非是农业生产不足,关键的原因是大多数粮食被掌握在各地豪门巨商手中。

    卢谌道:“无外乎天灾人祸也。其中人祸大于天灾,各地士族豪强为了拥有更多的土地,无不依仗权势,采取了种种卑劣手段。尤其是在灾荒年景,更是巧取豪夺,让农民被迫出手自己的耕地,变成他们的家奴或者佃农。”

    胡翔仔细思量一会,说道:“也不尽然,土地兼并表面上是士族豪强的贪婪,其实质在朝廷的政策。自汉成帝一来,重农抑商成为执政主流。如此一来,豪强莫不采取‘以末致财,以本守之’的手段,通过商业工坊赚钱,再利用钱财收购土地。如此循环往复之下,土地兼并就此屡禁不止。

    刘枫赞道:“此谓透过现象看本质也。我等在南中起兵之时,曾强力剿灭士族力推均田之策,尽收庶民之心。后来的川蜀、关凉等地皆是被流民、戎狄祸乱数年,豪强十不存一的情况下,使得均田废奴之策得以顺利推行。不过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即使不考虑废奴均田之策在中原或者江南必将受到士族抵制的问题,在五七十年后,我等后人会不会继续重复土地兼并的故事,两三百年后,还会不会继续兴衰治乱的循环往复?”

    麋承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汉王用技术换取豪强存粮的计划,表面上看是解决眼下粮秣缺乏的问题,实质上是要将提高商人地位,把这些豪强巨商投资土地的想法转变到投资工商业上,从而遏制土地兼并。再加上永业田政策的落实,庶民将永无缺粮之忧,实乃万世之策也。”

    祖逖点头道:“汉王之睿智我等不及也,如果士族豪强能够成为政策的既得利益者,将来我等兵出虎牢关,掸食壶浆的可能不光是寒门庶民,更多的将是豪门大族。不过事关国计民生的核心产业却是必须要掌握在我们的手上,此乃国之利器,不可轻易授人也。”

    “老师缪赞。既然大家形成共识。云龙先生,此事你来牵头,召集麋公、陈集等人梳理可转让之技术,争取在近年夏收以前,换来足够我等消耗一年的粮秣,等到明年漕运通畅之后,孤定然叫我大汉粮价稳定在一石五十钱之下。”

    “士稚先生,虽说近年我等不再计划发动大规模征战,但是军队的训练还是不能放松。依某家的想法,继续轮训基层军官,确保所有将佐在军校学习不少于一年。培训期间的军队事务,可以考虑从近卫军抽调。”

    “子谅先生,适才提及预备役的事情可以考虑在关中选择几个试行一下,此事事关长远,切记要谨慎从事。”

    刘枫有条不紊的安排诸事,众人应诺之后,祖逖哑然而笑:“汉王积习不改,再度甩手我等乎?”

    刘枫正色道:“老师何出此言,此乃各司其职也。”

    长安汉王兵工院位于郿坞。这里曾经是董卓建设的养老之地,虽说经过多年战乱已经荒废,但是这里依山傍水,又相对偏僻,最终被刘枫指定为兵工院的大本营。

    “励之,你来就太好了。子和才走了一个月,某家就被兵工院这些庶务搞得焦头烂额的了。今后这一摊子就全部归你管了。”马昱拉着陈集的双手激动的说着,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陈集道:“今后诸事还要仰仗仲德先生,不过兵工院诸事我等稍后再说。今日汉王驾临,还是以此事为主吧。”

    “是极是极,殿下恕罪!在下这就引领前往工坊。”马昱立刻醒悟,忙不迭的将刘枫等人请入工坊。

    走进工坊之后,刘枫的眉头顿时凝成了疙瘩,只见地面上全部是油污和灰尘,一名名衣着破烂的工匠们正在叮叮当当的忙个不停。

    众人见到汉王到来,纷纷起身行礼。刘枫笑道:“诸位不必多礼,大家随意就好了。”说罢便看似随意的顺手拿起了几个弹壳和弹头的成品一言不发的走出工坊。

    进入兵工院议事堂之后,看着手拿卡尺仔细测量弹壳的刘枫,马昱惶恐的说道:“汉王,我——”

    刘枫摆手道:“仲德不必如此,手工打制误差难免。某家亦知此事非一日之功也。不过,我等尚在三江口之时,仲德以流水作业作为觐见孤王之礼,如今工坊内为何还是一人从头到尾的操作。更何况,孤曾多次要求要关心工匠们的生产生活条件,为何工坊的生产环境还是如此杂乱,个人服饰也是破烂不堪,此非管理者之过乎?”

    “禀汉王,工坊内环境的确是某之过错,昔日诸葛尚书也曾三令五申,要求各工坊每日集中清理,是在下疏于管理。至于工匠衣着问题纯粹是个人节俭,并非我等克扣俸禄的原因。至于子弹的流水线生产,在下思忖良久,也只是在最后的安装步骤采取流水作业,至于弹壳和弹头加工一事实在是百思无计。敢请汉王恕罪!”

    刘枫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已经伤及这个专业大咖,当下便展颜道:“此事并非你一人之过错,想来我等身处高位之人,一言一行或许会影响到很多人。这样吧,励之,你在接手工部之后,首先从工作环境和统一服装上改变工坊现有的面貌,此事不限于兵工院。然后再做一个详细的调研,按照不同的技术登记适当提高工匠的待遇,要保证最低一级的工匠通过一年的努力收入不得低于同等务农或者商业雇员的收入。只有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人到工坊务工,如此才能保证我等的技术优势永远领先于别人。切记,天下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工业必须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陈集应声后,刘枫道:“仲德,想来枪械的零件也多是手工打磨而成吧。这样不行,兵工院要率先利用实现标准化。如果各种枪械弹药不能互为更换,一旦后勤出现问题,将士们手中的枪支和烧火棍何异?如此一来,我等或许就是谋杀手足兄弟的恶人了。”

第172章 权衡尺度起步难

    谈到生产标准化,刘枫突然想到了物理学七大标准单位,目前安培、摩尔和坎德拉暂时没啥用,当然现在的他也造不出来那玩意,毕竟他前世也不过是一个底层的草根。不过确定一下长度、质量、时间、温度的标准也足以让他这个汉王命垂青史了。更何况现在的单位大小根本就不一致,就拿最常见的步来说,个子长的一样步子也不一定一样长。这种不够精准的度量衡在农业时代或许影响不大,但是想要发展工业,哪怕是最原始的工业,这种精确度却是有些不够看了。

    想到这里,刘枫立刻兴奋的说:“仲德,召集一些受过教育的能工巧匠前来议事,某家在此等候。今天把生产标准化的基础定下来,至于水力冲压设备制作的事宜,以后再说。磨刀不负砍柴工嘛。”

    众人鱼贯而入各自坐定之后,刘枫道:“昔年商君定制标准衡器,保证了秦国的赋税收入,确保了弓弩的标准化生产,为后来一统六国奠定基础。始皇帝在全国范围内统一度量衡,强化了中央对各地的集权控制,为经济交流提供了便利。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原有的标准在精度上已经不适应当今,尤其是兵工院的生产。如果不能实现兵工院标准化生产,这对于我等将来一统天下的大业将是不可虎视的问题。为了彻底解决好兵工院未来的发展,某家准备重建度量标准,以实现工坊生产的标准化。今日召集诸位到此,目的就是在此。”

    “此次确定的计量单位包括长度、质量,在加一个温度。”

    “先说长度,基本单位确定为米,大约相当于现在的三尺。按照十进制的要求分别划分为分米、厘米、毫米。至于面积和体积皆可用长度单位换算而成,一米见方的平面面积为平方米,长宽高一米的立方体体积为立方米,对应容器容积为升。”

    “再说质量,将一升的水质量定为一千克。目前的一石粮食基本在五十千克左右。”

    “温度,以度为单位,将冰水混合物的温度定为零度,将关中地区沸水的温度定为一百度。这是温度计的草图,稍后尔等拿去研究一下。这个单位现在看似作用不大,不过将来在钢铁热处理的时候,将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这一点大家不要忽视!”

    “至于时间的单位确定,这将是以后的事情。不过我们可以先行确定下来:时间以秒为基本单位。将每天分为二十四份,为和现有时辰区别,故而称为小时。将每小时分为六十分,每分为六十秒。一秒大概相当于长度一米单摆的周期的一半。”

    “另外,从今以后,兵工坊所有参数全部使用最新的计量单位和符号数字。工部要提前做好工匠的培训,不得因此影响研发和生产。”在这里刘枫毫不犹豫地将阿拉伯数字改称为符号数字白嫖了一把,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地赶脚。

    “禀汉王,小人在加工器械的时候也是经常因为衡器标准不同,而经常性返工。汉王此举可谓利在千秋也。不过,以小人之见,汉王提出的度量莫不是以米为基础,不止这米是如何确定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工匠不解的问道。

    刘枫闻言一愣。是啊,这米到底是如何确定呢,总不能告诉这些人通过巴黎子午线上从赤道到北极点距离的千万分之一吧。更何况现在可能还没有巴黎这个名字呢。当下便毫无廉耻的说道:“这个米的具体长度嘛,某家曾经得到一个神物,可以作出非常准确的标定。当务之急是需要各位先行制作出一些标器,待孤确定长度后即可等分,确定厘米和毫米,从而大批量制造出更为精确的量器。”

    马昱点头道:“是极,只要每个工匠手中都拥有标定一致的量器,想来标准化将不再是难事。”

    陈集却摇头道:“此事或可在工坊内实行,但想要推广那难度绝对是不小的。不说各势力还在敌对状态,即使是我们领地内部推行也是困难重重,总不能在交易商品的时候还要同时对比过去的度量衡吧。”

    刘枫道:“这倒也是个问题。我等在制作标器标尺的时候可以将现在通用的标准和新定标准同时标注,便于查阅和使用。这个新标注推行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今后,所有新定的单位也将率先在兵工坊以及工部下属工坊重使用,再逐步推广到其他工商业,等到百姓全盘接受之后,在逐步废止原有度量衡。”

    这个时代的工匠们还是非常给力的,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制作出来十几把标定到毫米级别的米尺。在刘枫精心绘制的天平问世后,千克的标器也就制作完成了。至于接下来各种卡尺、杆秤、台秤、量筒的制作就和他无关了。显而易见,比起这些技艺高超的工匠们,刘枫无疑是疏于那种“手弱”的存在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刘枫带着几十名各种工匠没日没夜的泡在兵工院中,对现有的车床、钻床、磨床提出了很多的建设性意见,并且“指导”完成了冲床的建设。唯一遗憾的是使用外力来帮助加工的想法一直没有实现,可以说这里还是最为原始的存在,纯纯粹粹的靠着人力的耗费,不但废品率超高,而且根本就无法大规模量产。

    NND,真特么的任重道远呀。不但蒸汽机到现在还是没有研发出来,就连齿轮和轴承都特么的是最原始的手工制作的。科技树呀,什么时候才能点亮蒸汽机呢?

    刘枫仰天长叹!可惜的是他那本珍藏的宝库里面出了一张蒸汽机简单的草图之外,根本就没有可供参考的价值。这也导致启动工业革命的关键迟迟得不到问世。但是令他想不到的是,还真的应了那句墙里开花墙外香的俗语,就在刘枫仰天长叹、欲哭无泪的时候,在汉王学堂西南分部中,却有一个少年在满院飞奔,口中高喊着:“蒸汽机!蒸汽机!看,井里的水被提上来了,我终于成功了!”

第173章 花径寻客遇英贤

    回到汉王府的刘枫很快就调试好自己的心情,至于蒸汽机的困扰还是交给马昱这样的专业人士去研究吧,自己毕竟还是个半吊子货,把握一下大方向也就算了。

    祖逖等人根本就不顾忌忙碌几个月变得又黑又瘦的刘枫,急急忙忙在第一时间前来汇报领地内发生的大事小事。刘枫苦着一张脸,无奈的说道:“老师,不带您这样的,我才刚才郿坞赶回来大气都没喘一口。有多大的事情您老和云龙先生不能处理的,非要急急忽忽的赶过来。真的就不能让弟子休息几天吗?”

    祖逖坏笑道:“主公前往郿坞之后,我等仔细思量方才明白:原来是属下在其位不谋其政,如今两位汉王妃皆以有孕在身,故而汉王累月流连郿坞而不返。经属下等人仔细甄选,恳请殿下再纳三名王妃!”

    什么乱七八糟的,咱那也是去工作好吧,怎么在这个老家伙嘴里搞得跟跑到青楼柳巷去厮混一般?但是面对这个从内心里就值得尊重的老者,刘枫还是裂了一下嘴,道:“老师何出此言,某家后宫亦有两名王妃,何必在行纳妃之举,此事就此作罢吧。”

    胡翔起身说道:“汉王容禀,当今之世凡夫俗子尚且三妻四妾,更何况汉王之尊乎?况宗室人丁稀少,将来如何确保大统之传承?以某家之意,当传檄天下,为汉王选秀!”

    特么的,当老子是种马吗?再说了,自己现在亦有二子一女,麋云、李秀又已经有了身孕,也算是多子多福了,怎么就稀少了。在这个时候,刘枫的潜意识还停留在后世小家庭的格局,根本就没有充实后宫的想法。

    刘枫还没有来的及张口,卢谌道:“选秀之举略显劳民伤财,不如我等从各自亲朋故旧中选择良人供汉王殿下甄选如何。某家举荐一名武功县令苏道质之女为选妃人选,此女名唤苏蕙,小字若兰,天资聪慧、姿容美艳,端的是蕙质兰心。及笄之年后,上门提亲之人络绎不绝,或可为汉王之良配也。”

    胡翔道:“苏蕙之名某亦是耳闻也,可诏令苏道质携女前来也。数日前石勒曾有信使到此,言及欲将彼之此女许配汉王为妃,据言其女肤白貌美、气色迥异汉女,更兼得弓马娴熟,不让须眉。”

    刘枫哑然而笑:“尔等今日尽皆化身三姑六婆之属乎?更何况石勒曾与孤称兄道弟,何来娶妻其女乎?”

    祖逖道:“胡人之习俗和中原大不类也,昔年昭君远嫁匈奴,先后与呼韩邪单于和其长子为妻,此中荒唐在中原之中曾传为戏言也。不过石勒此女之美艳在中原也是出名的,更兼还可以此笼络羯族部落之心,于公于私皆可两全也。”

    对于这个带有异域风情的女子,刘枫倒是没有太大的抵触,毕竟在后世经历过各种视频教学的她,不可能抱残守缺的固执于所谓的传统礼教。但是,将他的私事和拉拢其他势力联接在一起,这就成了绝对无法接受的了。当下,刘枫道:“某之私事焉能与笼络异族相联系,此非君子所为也。石勒之事暂且作罢,至于苏蕙嘛,孤倒是真想见见这位蕙质兰心的传奇女子。敢请子谅先生明日陪孤微服前往武功县一行如何?”

    “遵命!”卢谌也是非常了解汉王一贯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情,应声答道。

    武功县,位于关中平原西部。农耕始祖后稷曾在此教民稼畬,也算是农耕文明的发源地了。走进高大的城门,只见饭馆酒肆林立,各种招幡飘扬。街面上车水马龙但井然有序,行路之人摩肩擦踵,个个喜笑颜开。

    看着一队队排成纵队的郡兵时不时的游弋其间,行人主动退让但没有丝毫的恐惧,刘枫对卢谌道:“如此民风,如此军纪,苏县令堪称能吏也,或可提请吏部考核重用之。”

    卢谌笑道:“主公相亲之余尚不忘国事乎?若是苏姑娘能入府为妃,苏县令自是平步青云也。”

    “子谅先生慎言!所谓才不配位必受其累,若苏县令仅为百里之才,因裙钗之故骤然居于高位,并非上上之选也。今后我等用人也当量材而用也。”

    “此言有理可惜无用,实乃: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也。”一个狂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刘枫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衣着邋遢、蓬头垢面的中年人正歪斜着看向他们二人,那惺忪的醉眼中却闪露一丝睿智的光芒。

    卢谌见状,心下一动,问道:“先生风采卓而不凡,敢问是哪家名门之后?”

    “呵呵,名门?在先生眼中莫不是只有名门之后才有某家之气度?”那人冷笑道。

    “某失言了,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游戏人间君莫问,相逢何必问来路?”

    刘枫闻言一乐,笑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今日见吾兄之做派,实乃酒国中人也。不如我等到前方酒楼小酌如何?”

    “果真江山代有才人出。小兄弟居然有如此风范,倒是教某家汗颜了。小可渤海封奕,敢问足下高姓大名?”那中年人惊叹一声,拱手施礼道。不要以为足下是脚底下的意思,这个足下可是称呼上位者或者同辈时用的敬辞,相当于现在的“您”了。

    刘枫尚未答话,卢谌惊叫道:“足下莫非是以文章才俊闻名河北的封子专乎?倒是某家失眼了”。

    封奕傲然答道:“寻章摘句无非小道也,某胸中沟壑纵横,上马可安天下,提笔可定乾坤。适逢乱世之时,定当寻明主一展襟怀,以利当世、垂青史也。”

    卢谌道:“实乃天赐机缘也,此处非讲话之所,敢请子专兄陪我等进酒楼一叙如何?”

    封奕虽说孤傲清高,但也是心有七窍之人,自知此二人绝非等闲之辈。当下也是收起狂狷的姿态,跟随着走进酒楼雅间。

    当看到刘枫居中落座,卢谌在下手作陪之后,封奕面露惊疑之色,略一施礼后自行在客位落座,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公子如何称谓?”

    刘枫笑道:“先生不必拘礼,孤乃汉王刘枫是也。”

第174章 闹市定策控新汉

    “阿也。”封奕闻声而起,惊讶无比。纵然之前已经想到这两个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一县之长的路人,定是来历不凡。但是当听到此人乃是占据陕甘川蜀一带的汉王之后,还是惊诧了。要知道,即使是在一片安定的关中,大小是个富户的凡人出门也是车马同行、前呼后拥的。

    “素闻汉王仁义亲民,今日能在闹市中偶遇,果真名不虚传也。”

    “封先生客气了,如果在某家自己的领地内不敢自由活动,孤这个汉王岂非寡人独夫耶?”刘枫调笑了一句说道:“适才闻得先生颇有胸襟难展之意,今日西来不知有何教我?”

    “谢汉王赏识。”封奕面带倨傲地拱手道:“大王之国,背靠甘凉、西域商路,财货迤逦而来,内有巴蜀、汉中之沃野,粮秣连绵不绝。北有长城可据守,东有虎牢之险关,可谓雄国也。更兼汉王深得庶民之心,将士精锐,或可东出函谷,吞中原而成霸业也。某家虽为驽钝之才,亦是熟读兵书战策,愿为我王谋之。”

    刘枫道:“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也。如今关中甘凉一带民生凋敝,鲜卑敕勒居北原而虎视,若是一战迁延,空耗国力,实智者不为也。先生良策,可待异日也。”

    “呵呵,汉王居安而不忘危,可谓进退有据也。如今中原石勒表面势大,然青州曹嶷新附,心思未定;辽东鲜卑无日不想南下。故而只能和刘曜对峙。司马据有江淮,实乃守户之犬耳。更加王敦用兵荆湘,不行安抚之举,反生削藩之道,实乃自取灭亡也。”封奕依旧是侃侃而谈,端的是意气风发。

    卢谌插言道:“子专欲效苏秦张仪之流,行合纵连横之举乎?”

    刘枫笑道:“封先生新到关中,不知我等施政之策,故而出此策。可以说此策在其他势力或时段均为上上之选。敢请先生入我王府,详细了解红叶之新政再行计较。去留随心,如何?请先生放心,所谓君子绝交不吐恶言,某家自是不会食言而肥。”

    封奕敛容道:“素闻汉王雅量高致,有海纳百川之胸怀,果然是见面更胜闻名。”说罢离席叩拜。

    刘枫慌忙起身,不解地说道:“先生如此前倨后恭,莫非真有良策教我?敢请赐教!”

    “汉王容禀,昔年先秦以纵横之谋并六国,可谓王道;此后西楚以无当之勇封天下,可谓霸道;此皆为小道耳,窃以为汉王之不取也。在下已经在川蜀南中、关陕甘凉一带游历经年,对汉王之新政以及庶民之拥戴也算是了熟于心。如今天下战乱频仍,皆是以暴易暴,岂能久乎?汉王仁义播于四海,以均田废奴之策收庶民之心,以商行工坊之利挽豪门之颓,如今流民无不西望关中,豪门无不车马入关。汉王之大业,必可不在征伐,或可称之为商道也。”

    “某有一策可安天下——驰道控中原,传檄定八方!”

    卢谌摇头道:“商道?不战?此非大言耶?”

    封奕瞟了一眼在对面端坐地卢谌,转向刘枫说道:“如今汉王不惜动用百万人力,疏浚河道准备勾连汉水、长江,过湘水、灵渠以直达交州。如此一来交州、荆湘之稻米自是源源不断北上,但同样的道理,汉王南北大军岂不是也可以轻松出现在荆湘?如此一来,处于下游的司马氏不过是苟延残喘,余晖的长久只是在于大王一念之间也。”

    “汉王用漕运收益换取豪门竞标建设,不花费任何人力物力,即可达到完美的战略布局,可谓天授之才也。以某家只见,待到河道即将竣工之后,或可直接启动北至辽东、东到青徐,南达淮扬的驰道建设。条件嘛,在驰道利益分成的基础上在增加一条:每承揽百里驰道建设者均可建设交易行市一座,行市利益除商税之外与汉王府五五分成。此外,行市治安由汉王府委托非军事人员负责。”

    封奕一番言辞说罢,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至于是不是军事人员还不是您说了算的吗?”

    刘枫倒吸一口凉气,再一次上下打量这个衣衫褴褛的家伙。这特么人才呀!这三条驰道直线距离至少得有一万里,按照百里一个行市,一行市配备一百名护卫计算,这就是万把精锐。且不说战斗力如何,打打闷棍劫劫道也足够添乱了。想到这里,刘枫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得将这个老小子留在己方阵营,这家伙太坏了!当下便说道:“如今我方势力扩充过猛,贤才明显不敷使用。如蒙先生不弃,暂时屈尊王府主簿如何?”

    这个主簿是个文官的角色,位置虽说不高,但却是非常重要。主要任务是处理王府往来文书,颇有些后世秘书的样子,算是心腹之人了。封奕闻言,躬身一礼道:“参见主公!”

    刘枫连忙双手搀扶道:“此次来武功县原本是为了相看才女若兰而来,不想得到先生大才。即使见不到此女,我等亦是不虚此行也。”

    “主公缪赞!”

    “何处来的獦獠也敢在此大言不惭?苏姑娘之闺名岂是尔等可以呼喝的!”隔壁的雅间传了一个不忿的声音。

    卢谌喝道:“何人在外聒噪!隔墙听声岂是君子之所为?”

    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几个青年士子撩开了竹帘。这个酒楼的雅间其实就是一个类似于卡座的存在,用竹帘和外面的过道隔开,私密性严重不够。

    这几个闯进来的青年人个个身披长衫,手驰麈尾,一幅自认为风流儒雅的样子。为首之人打量了一下刘枫三人,笑道:“无非是两个田舍汉和一个土鳖罢了,岂能在诗会中搏苏姑娘之青睐?某好心劝解尔等,还是早早散去,稍后苏才女将在驾临此处鉴诗献艺,莫要因尔等穷酸装束坏了我等的心情!”

    卢谌闻言大怒,起身将宝剑抽出半匣,冷声喝道:“年轻人莫要不知天高地厚,小心为尔等家族埋下灭门之祸!滚!”卢谌虽说亲临战阵不多,但是在整训郡兵之时也是杀伐果决,盛怒之下寒气逼人,惊得那几个年轻人连连后退,根本就不敢迎接这无穷的杀气。

    八面玲珑的店小二见状,连忙媚笑道:“几位公子不胜酒力,叨扰几位了。小人这就引领公子们回雅间,贵人勿怪!”

    刘枫摆手道:“小二,何谓鉴诗献艺?”

    “贵人不是为了苏姑娘而来?那为何?”小二不解的问道。

    “叫你说,你就快说!”卢谌没好气的打断了小二的问话。

    “是是!这苏姑娘乃是武功县令之女,才貌双全,不但诗文出众,更兼得一手好琴艺。小店乃是县中最好的酒楼,苏姑娘每月十五都会驾临敝店弹琴一曲。据说如果诗作能够得到苏姑娘认可,此人可登上三楼坐在琴台之下听琴,其余众人也只能在二楼雅间或者一楼大厅了。不过至今为止,尚未有士子有此荣耀。饶是如此,各地士子亦是闻风而来,献上自己得意的诗作,以求苏姑娘一览。”

第175章 酒楼一曲剑光寒

    “端的是好手段,苏姑娘若是投身商旅,或可成商界名家也!”刘枫拍手赞道。开玩笑,这种炒作方式不要说在现在了,就是放在后世,也是妥妥的一个典型的文案。

    “哼!果真土鳖也。商旅贱业岂是苏姑娘那样神仙般人物可以从事的?实在是煮鹤焚琴!”一个刚刚退出雅间的青年人听到刘枫的话之后,忍不住辩驳起来。一时间,四处都传来抵触的眼光冷冷的望着刘枫,好像真的是他亵渎了神仙一般。这也难怪在这个“士农工商”的大排名下,商人的地位却是不咋地,颇有些类似后世的“臭老九”一般。

    功夫不大,苏蕙身穿浅色襦裙、面垂一尺白纱,在几个丫鬟的扶持之下缓缓登上楼梯。在听得小二悄声低语几句之后,苏蕙转向刘枫所在的雅间看了一言,即使是隔着一层面纱,刘枫似乎也感觉到了一股阴森森的寒气。

    果然女人都是记仇的,自己一不小心的一句赞扬居然成了惹祸的根源。刘枫暗想:要是自己能够将此女收入后宫,定当让把她调教和麋麋一样,不断充实着自己内库!

    说来这个店家也是颇有些经营头脑的。只有雅间的客人才有献诗一首的资格,至于那些坐在一楼大堂中的客人,只不过是慕名前来听琴的,想要籍此博得美女青睐那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的。

    “三位先生,隔壁士子让小人前来询问你们是否有诗作献上?如没有,可否将此次资格让于他们?”店小二隔着竹帘轻声问道。

    “这个?”卢谌将眼光投向主座的刘枫,那意思无非就是询问一下主公的意见,毕竟这么多年自己好像没有见过刘枫拿出过什么作品。

    “你告诉他们,要是把这个资格让给少爷,今天的消费全部算在我的账上!”一个嚣张无比的声音从另一个雅间中传了出来。

    刘枫闻言一乐,特喵的,跟哥比诗文,那不是找虐吗?哥好歹也是受过九年应试教育的,传世的诗文怎么样也记得十来、七八首呢吧。当下便扔出一块散碎银两,道:“小二,你且前去取来纸笔,看某家当场赋诗!”

    “请贵人稍等,小人去去就来!”小二刚接过碎银子,准备离开之际。三楼琴房大门突然打开,一位身穿黄衣的丫鬟手扶着栏杆说道:“今日苏姑娘不准备品鉴各位诗作,敢请诸位品评一下我家小姐的作品,若能看破此中玄机,可写在纸上。若是能中了苏姑娘之意,或可有缘登楼一见。”说罢便在全场的一阵嗡嗡声中,展开了手中的布匹挂在栏杆之上。

    在白色布匹的正中央书写着一首七言绝句:伤惨怀慕增忧心,堂空惟思咏和音。藏摧悲声发曲秦,商弦激楚流清琴。

    卢谌道:“好字!光是看这一笔字就足以知道此人是如何的端庄贤淑,或可为汉王之良配也。”

    封奕笑道:“此女之父乃是主公之手下,何需如此白龙鱼服大费周章。不过此诗心怀幽怨,若是其人心有所属,只怕未必?”

    刘枫看了一言欲言又止的封奕,道:“先生和某家相交日短,今后不必如此吞吞吐吐,某并非刚愎自用之人,岂能因言获罪乎?不过某以为此诗不过是小女儿独居空闺,为了打发时间玩儿的文字游戏罢了,未必有诗言志歌抒情之意。”

    谈话之间,几个丫鬟穿梭般的在二楼收取着每个人写出的见解,不过都无一例外的失望而回。恰在此时,小二突然开口说道:“姐姐,此处雅间之人并未提供品鉴之词?”

    “无非是有点自知之明罢了!”小丫鬟也是一脸傲娇的说道。

    “哈哈,”刘枫长效一声说道:“小二取纸笔来!”

    和众人苦思冥想不同,刘枫只是在纸上写了三个字“回文诗”,就递给了嘴巴大张的小丫鬟,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玄机是不是可以倒着读呀?”。

    小丫鬟红着脸问道:“敢问公子名讳?”

    “在下卢偃。”刘枫毫不犹豫的冒用了卢谌之子的名字。原来刘枫早已发现,这首诗虽然写的不错,但是和扬名关中的程度还是差的不少。既然诗词的水平一般,无外乎就是还有些别的文字游戏了。如此一想,就已经明了其中的关键之所在。

    小丫鬟小脸微微一红,拿着那张纸飞快地跑向三楼。功夫不大,却又拿着一张纸跑了出来,道:“小姐敢请卢公子赐诗一首后,再行上楼听琴。”

    刘枫略一沉吟,在纸上转着圆圈写下了“赏花归去马如飞酒力微醒时已暮”,坏笑着说道:“若是苏姑娘看不出此中玄机,此楼在下不登也罢。”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楼上楼下一片哗然。众人无不在义愤填膺的指责刘枫的不解风情,也是为了自己可能白跑一趟却无法听到才女那美妙的琴声而感到不值。

    片刻之后,三楼传来一阵铮铮的琴声,店内顿时一片鸦雀无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卢公子大才,小女自愧不如。今日有幸读得公子诗句,心下有感且即兴弹奏一曲,请公子品鉴。”说罢一阵阵沉静流转的古筝从三楼传出。

    一时间,大自然的秀丽美景在古筝的自然禅意的声音中缓缓展现出来,空灵之声好像让人看见了山谷中的幽兰。少顷,曲调却是突然嘎然而止。在略微沉静之后,低若未闻的琴声再度响起,如同暴风雨前的沉静一般孕育着无穷的杀机。接着,曲调越发的急促起来,在座的众人如同身陷百万重围之中,四周充斥这铁马金戈的肃杀。

    一曲终了,场上一片寂然,似乎每个人还沉浸在千钧一发的战场之上,久久无法回归自我。

    “好!将军百战穿金甲,何须马革裹尸还!苏姑娘不负才女之名,在下汗颜!”刘枫抱拳表示歉意之后,在酒楼内雷霆般的掌声中快步离去。这倒不是自己矫情,这首回文诗属于纯纯粹粹的白嫖,而苏蕙现场编曲那绝对属于天才了。若是真的上的楼去,万一露怯那就是得不偿失了,所以还是脚底抹油,先溜为妙!

    “将军百战穿金甲,何须马革裹尸还!”苏蕙在三楼看着刘枫离去的背影,喃喃的重复着这一句诗,暗道:可惜了了,居然和如此人物失之交臂。能写出“赏花归去马如飞”和“将军百战穿金甲”的卢偃到底是士子,还是将军?莫不是和前朝周郎一样的存在?日前从长安传来消息,汉王有意纳自己为妃。这种常人做梦都想要争取的富贵荣华,却根本不是自己追求的生活!也算是造化弄人吧。

第176章 茶棚三问民心暖

    回到客栈之后,刘枫就像个“宝藏男孩”一样,被卢谌、封奕追问个不停。封奕倒是好一些,这卢谌不管怎么样也和自己的主公相处多年,居然还不知道主公居然还会吟诗作赋。

    真特么的太阳了狗了,不就是为了泡妞显摆一下吗,怎么还被这两个家伙盯上了呢。刘枫也不好摆出汉王的架子,只能不厌其烦的解释了几句。

    翌日清晨,刘枫带着卢谌、封奕二人出现在武功县衙之外。虽说是为红颜而来,实地查看一下“老丈人”的品性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卯时刚过,县衙前已经熙熙攘攘,贩夫走卒往来不绝,更有一些准备告状的百姓、豪绅以及看热闹的百姓聚集在大门之前。封奕道:“看来今日的案件倒是不少,或许可以试一试这个县令的深浅。”

    刘枫道:“封兄因何而知案件不少?”

    封奕压低声音说道:“主公请看,这些准备告状的人看似拥挤,但大致可以区分出十几波对立的团体。由此可知这些苦主定当不是为了一个案件而来。”

    在一阵阵点卯的梆子声过后,县衙大门徐徐打开。只见在三班衙役的“威武”声中,

    苏道质稳稳当当的端坐公堂之上。卢谌点头道:“这苏县令坐姿稳重,面相雍容,想来不会是奸佞之徒。”

    正说话间,只听得苏道质大声说道:“今日本县升堂审案,各位不必害怕,只管上前诉说冤情,本县一定秉公断案,为尔等做主!”

    进入公堂之上的三五十人个个面面相觑,无人愿意去当这个出头鸟。苏道质继续说道:“目前正值夏收季节,午时之后本县还要带领衙役到乡里去察看田间轮作之事。今日各位不必一个一个申诉,只管大胆地按照事实一起述说。”

    堂下众人闻言更是疑惑,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是一付疑惑不解地样子。

    封奕低声说道:“昔年凤雏庞士元也曾如此半日之内处理县衙百日之公事,难不成这苏县令也有此经天纬地之才?”

    在苏道质地再三催促之下,堂上顿时混乱成一片,每个人都叽叽喳喳地述说着自己的冤情和辩解。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苏道质一边仔细询问着案情,做出明确的断案结果;一边批阅着手中的公文,手中朱砂笔在文件上批注着。

    在有条不紊地宣布了八件案子的处理结果,苏道质对剩余几个人说道:“尔等关于田地纠纷一案尚有部分内容需要查证。正巧某家今日也要去南关上营检查夏收,稍后尔等与我同行即可。”

    说罢,便在围观百姓的赞扬声中,离开座位径直向后堂走去。卢谌道:“果真见面更胜闻名,此人之能力堪称卓越。即使没有苏姑娘的原因,也绝非池中之物。”

    刘枫饶有兴趣的说道:“没想到如今正值双抢季节,我等不如继续微服跟随苏县令前往上营,如此也能实地感受一下关中庶民之疾苦。”

    “如此甚好,属下现在就安排车马,我等立刻起身前往上营等待。不过主公,何谓双抢?”卢谌一边答应,一边不解的问道。

    “在一个月之内完成冬麦收割和玉米红薯的种植,自然需要耕夫抓紧一切时间抢收抢种,如此可谓双抢矣。”刘枫笑着答道,丝毫没有泄露后世名词的愧疚感。

    作为掌管领地内郡兵和预备役的右军师,调集一些车马自然是最为简单不过的了。在刘枫拟定的编制中,军务院由他任院长,祖逖、卢谌分别担任左右军师,掌管野战军、郡兵、军屯等一切事务。

    在通往南关官道的茶棚中,刘枫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掌柜的聊着。

    “小人不过是因年老无法耕作,故此在这里卖些茶水营生,贵人莫要以掌柜相称,称呼小老儿老胡即可。”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诚惶诚恐的说道。

    “老人家不必如此,想来某家作为流民的时候,境况比起你老可谓天上地下也。如今家中还有什么人?生活如何?”

    “原来贵人也经历过流民的苦难?如今可在关中入籍?小老儿和里正甚为熟捻,若是不弃,或可入籍上营。唉,人老了就是话多,想来贵人定不会需要了。小老儿原是并州人,因胡乱举家流徙于此。在苟延五年之后,有幸成为汉王在籍之民。现有良田百亩,两个儿子均以成家立业,家中余粮足以应付一年有余。只可惜老伴死于流徙途中,无福享受如今的安逸喽。”

    刘枫皱眉道:“按照汉王定制,每户均有五十亩永业田,一名男丁可分田或开荒五十亩,女口亦可分田三十亩。适才听老丈话语,家中男丁至少三人,女口亦有两人,为何仅有百亩田地?莫非县府有欺上瞒下之嫌?”

    感受到刘枫话语之中的丝丝寒意,老者慌忙解释道:“贵人有所不知,南关背靠小华山,可开荒土地原本就不多,再加上中原流民蜂拥而至,自然不可能按照汉王定制分配土地。好在县太爷多次邀请农部专家前来指导,如今每户均能实现一年两熟,虽说秋收以红薯玉米为主,不如小麦金贵,但是混个肚子圆还是没有问题的。”

    刘枫点头道:“不错,好的施政就应该是因地制宜。不过敢问老丈,如果其他地方能够保证分配永业田,并允许自己开荒。迁徙途中的川资费用,以及开荒的花费都有官府负责,你愿意举家迁徙吗?”

    “这个——不知贵人是何等身份,预教我等迁往何处?”老者期期艾艾的问道。

    “孤乃汉王刘枫是也。如今中原各处流民纷纷西来,关中各地已经不堪其重。某家有意将部分熟知我等新政的在籍之民和各地流民混杂在一起,分批迁往荆南一带。那里气候适合种植稻米,可实现一年两熟、甚至三熟。若是荆南开发成功,我大汉将永无缺粮之虞,庶民亦可安居乐业也。”

    “小老儿参见汉王,适才有眼不识泰山,万请恕罪!”老者慌忙下跪行礼。

    刘枫双手搀扶道:“老人家不必如此,迁徙一事并非强制之举,不知老人家对此有何看法?”

    “禀告汉王,我等皆受汉王之生死人而肉白骨之恩,自当以死相报。想来荆南一带纵然险恶,岂能与流徙之时相比。更何况汉王之仁义天下闻名,若是汉王定策,我等定万死不辞!”

    “多谢老丈直言,孤心中有数了。稍后苏县令即将到此,您切不可泄露我等身份,只当我等为寻常游学士子即可。”

第177章 糊涂断案有机玄

    午时过后不久,苏道质带着几名属官和苦主来到茶棚之中,坐定后说道:“适才我等已在现场察看,那百亩土地均在半山坡上,想来收益也是有限。不过尔等双方都没有县府的开荒文书,也没有绝对的铁证,以本县之见,不如就一家一半如何?”

    “大人不可,如此一来岂不教他人不劳而获?”争抢荒地的双方在此时却是难得的一致。

    苏道质板着脸说道:“尔等不经县府批准私自开垦荒地,本就已经违法。若是再不接受某家之断案,县府将收回此处交由他人垦荒!”

    “小人晓得了。”原本是争抢的脸红脖子粗的双方都是一脸不情愿的接受了这貌似荒谬的判决,结伴而去。

    正义感爆棚的卢谌正待发怒,却见到苏道质轻声换来两名长随,如此这般的安排几句后便稳稳的坐在那里喝起了茶水。

    封奕轻声道:“卢兄莫要冲动,此人如此糊涂断案或许另有玄机,且让在下试他一试。”

    “如此糊涂断案,实在是闻所未闻也。果真见面不如闻名也。”“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此编排我家老爷?”一名站在苏道质身后的书佐怒声问道。

    “这天下人管天下事,如此有失公允之事,某家为何说不得?”封奕也是针锋相对的答道。

    “苏童,静气!不知先生何人?某家如此断案自有某家的道理,不如移位来此,等待案件最后结果如何?”苏道质在封奕咄咄逼人的眼光下,却依旧是如沐春风般淡然答道。

    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几名衙役却带着一干人等再一次来到茶棚。只见两名长随快步上前,对着苏道质低声耳语几句。

    苏道质不紧不慢的说道:“果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今事实已经明了,尔等还不从实招来,真的不惧律法之威严乎?”

    只见其中一人扑通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哀告道:“大人容禀,半山坡开荒者的确是流民李四等人,但小人并非是见财起意,其中尚有内情。”

    原来这个人是本地的一个小富户名叫王冰,家中良田二百余亩,也算是薄有余财。在开荒的过程中,发现了荒山中隐藏的高品质煤铁共生露天矿。由于担心被其他豪门劫夺,不得已之下,便在矿洞上修建了一座小型庄园,掩盖其私自挖煤炼铁的行为,以此牟利。

    流民李四等人在武功县定居之后,由于可供开垦的荒地已经不多,便将眼光也放在了半山坡上。为了保住自家私自采矿的秘密,王冰也是在多次交涉无果的情况下,聚集族人和流民李四一伙多次发生冲突,以至于最后对簿公堂。

    苏道质略作沉吟后,说道:“其中居然另有玄机。这样吧,如今汉王定策民间之人在报备审核之后可以从事矿产开发,不过这一切要等官府派人实地探查之后才能作出决定。此事容后再议。至于开发荒地一事,李四等人也可明日到县府报备,选择其他地块另行垦荒。如今山坡上已开垦荒地面积交由里正丈量之后,王冰等人按照实际支出全额赔付。尔等服与不服?”

    众人拜服,正欲离去。刘枫在一旁说道:“王先生留步,敢问此山煤矿存量如何?铁矿品质如何?”

    苏道质转头冷冷的说道:“此事自有县府做主,尔等不必多问!”

    看着刘枫吃瘪的样子,卢谌心中暗乐:主公平日里就是如此口无遮拦,孰不知这些文人士子一个个都有着眼高于顶的坏脾气,当下便起身走到苏道质深浅,拿出一个尺许的竹片递了过去,说道:“苏县令不必如此,请看某之名刺。”

    苏道质见卢谌气度不凡,也不再摆出什么县令的架子,起身双手接过名刺。当看到竹简上墨书隶体十个大字“汉王府属官右军师卢谌”之后,连声道:“失敬!原来是卢军师当面,那么此人莫非是?”说着还悄悄的树了一下大拇指。

    “呵呵,苏县令果真七窍玲珑,正是!”

    苏道质恭敬地朝着刘枫望了一言,转头说道:“王冰,你可将目前掌握的矿产情况向这位先生详加说明,不得有误!”

    王冰道:“矿产具体数量小人实在不知,昔日我等曾在方圆五里之内挖掘察看,煤矿之上的土层厚度在三尺到十丈不等。至于铁矿则是在煤层之下,不宜大量开采,但品质却是极好,曾经有过一次性炼出五十炼钢的记录。”

    刘枫点头道:“既是如此,此矿恐怕并非你一家之力可以开采的。这样吧,你把此矿转让与州郡官府,三日之内所有无干人等全部搬离庄园,由工部接手勘察。至于转让费用嘛,随后会有专人和你洽谈,如何?”

    虽然不知道面前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汉王,在人世间已经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王冰自然也不是太过愚笨,便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贵人名讳?苏县令这是否?”

    “孤乃汉王刘枫是也,只要你同意,这次转让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听到刘枫的话语之后,众人立刻跪倒在地,口称“汉王千岁!”

    王冰道:“既是王驾有言,小人回家之后立刻安排,确保在三日之内全部撤出。此矿虽说给我王氏带来丰厚的利益,但比起汉王均田废奴赈灾办学之恩德实乃沧海一粟也。小人无需任何补偿,万望千岁首肯!”

    “哈哈,诸位请起!王先生你也不要谦让,转让补偿此乃天经地义也。这就如同你要赔偿李四等人开荒费用一样,一切都以律法为先。至于要报答某家那些许恩德的话,不说也罢。说出来的忠诚,还是忠诚吗?”

    说出来的忠诚,还是忠诚吗?封奕低声重复了几句,眼前一亮,低声对卢谌道:“卢兄,主公一贯如此妙语连珠吗?这话中玄机实在是玄之又玄。”

    “封兄,主公乃是天生之圣明。素来不喜四书五经六艺,但谋略之深、文采之美却远胜我等饱读诗书之人;天天睡到自然醒,根本没有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毅力,其在战阵只见的马上功夫亦是堪称一流;更兼得熟捻各种机巧之术,比起多年浸淫技艺的工匠也是不遑多让。”

    雾草,这世间真有如此之人?某真的是小觑天下了。封奕暗暗的想着,一言不发。

第178章 前度刘郎临水岸

    众人散去之后,卢谌道:“我等来意相比苏县令已经心知肚明,不知意下如何?”

    苏道质拱手,有些迟疑地说道:“虽说能得到汉王垂青,实乃在下及小女之无上荣幸,不过——”

    刘枫笑道:“某家并非以势压人之辈,也自知捆绑不成夫妻的道理。苏先生有话请讲当面,权当某只是一个寻常登门求亲之人。”

    “属下不敢!某因膝下无子,故而小女自幼娇生惯养,顽劣成性。虽说其薄有才名,但一心要找一个能够琴瑟和谐的夫君。当日听得汉王之意后,小女却是颇有抵触之心,更加之近日在酒楼之中偶遇一名青年才俊之后,更是心有所属,恐非汉王之良配也。”

    酒楼?青年才俊?封奕敏锐地抓住了苏道质话语中的关键词,心领神会地和卢谌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言不发,安心地做起了一名合格的吃瓜群众。

    瞟了一言跟没事人一样地卢谌、封奕,刘枫暗自骂了一句这两个不讲义气地家伙,道:“即使如此,不知我等能否见苏家小姐一面,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这个——苏道质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如这样,我家在县城之外有一庄园,名唤水岸。此处依山傍水,绿树成荫,更兼内有亭台水榭,自有一番风景。敢请汉王等人入住于此,今夜属下在水岸设宴,带小女前来相见如何?”

    “如此甚好!我等现在就迁往水岸,恭候苏先生及苏姑娘了。”

    苏道质带着左右书佐、三班衙役返回县衙暂且不提。刘枫等人在苏童的引领之下来到的水岸庄园。

    走进庄园大门之后,刘枫才惊奇的发现,这里与北方那些戒备森严的坞堡截然不同,完全是隐匿于青山绿水只见的一座洞天福地。漫步其间,溪溪蝉鸣不绝于耳,在炎热的夏季却凸显一种山林的淡然。白墙黛瓦、翠竹幽林,给人一种平静悠远的事情画意。

    刘枫点头赞道:“此处端的是好风景,设计者必是胸有沟壑之辈!”

    “禀汉王,此处庄园的设计者正是我家小姐。”苏童在一旁解释道。

    “嗯。背郭园成别有天,翠竹临池绕水岸。待到云台论功成,半醉楼头抱月眠。”刘枫再一次无耻的白嫖了一句。

    “好诗,汉王大才!待我等跟随王驾廓清域内、名标云台之后,定当择一风光旖旎之处,与主公把酒论诗文。”封奕立刻拍起了五彩斑斓的彩虹屁。

    “胡诌几句算得了什么,封先生过誉了。”刘枫装比一半淡淡的说道。

    “呵呵,如此诗文也算是胡诌,昔年某家那些作品只能算是牙牙学语了”。卢谌也是不甘寂寞的刷了一把存在感。

    众人在谈笑风声之间,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小丫鬟悄悄的将这四句诗记了下了,命人飞马送进了县城。

    说实话,这个时候的宴会上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即使是县令大人安排的酒席,也不过就是清炖、烧烤的各种肉类。盘坐在案几后面的刘枫也是带着一些敷衍的心情略微吃了一些。不过好在当时宴会上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有酒有宴必有歌舞。也算是一种传统和时髦了。

    酒宴过后已到掌灯之时,在闪烁的灯火之中,一袭白衣的苏蕙怀抱七弦琴,背对众人面朝大门坐下。一阵美妙的音符从琴弦上缓缓流淌。琴声清脆,象徐徐清风拂过翠绿的竹林,给人一种悠远悠长的思绪。转而低沉,仿佛心中的千言万语无法述说一般,又好像一个离乡的游子在低声的哭泣。

    众人的思绪已经与这灵动的琴声象融合,感受到一个在黑暗中生活却不属于黑暗的心境,读出了弹奏者面对现实的无力和争取自由的激情。

    琴声间歇,堂上众人皆是无言。

    啪啪啪!一阵掌声过后,刘枫开言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能挺得如此美妙之琴音,此行不虚也!”

    听到刘枫的话语之后,苏蕙浑身一战,颤声问道:“卢公子,真的是你?”

    “呃,是我,不是我!”

    听着刘枫语无伦次的回答,苏道质却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刘枫,不知道二人在打着什么机锋。

    卢谌闻言笑道:“苏公不必疑惑,昨日在下陪殿下微服在酒楼之上偶遇苏姑娘。未隐藏形迹,殿下冒用小儿之名与苏姑娘交谈,故而有此误会也。适才苏公提到的那位青年才俊其实就是汉王殿下本人,这也算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了。既然二人郎情妾意,敢请苏公成全!”

    直到这个时候,卢谌才有了一些作为媒人的自觉,

    苏道质摇头笑道:“原来如此,不知若兰意下如何?”

    苏蕙低头轻声道:“此事全凭父亲大人做主,小女自是不敢决断。”说罢便抱着七弦琴快步走出大堂。

    在卢谌与苏道质商议纳采、纳征之事的时候,一名背插三竿令旗的传令兵快步走上大堂,半跪施礼道:“禀汉王,长安有紧急军情传来!”

    原来石勒在平定冀州之后,便将眼光投降了为司马氏坚守北方的飞地幽州王浚。王浚名为晋臣,由于长期脱离朝廷控制早就已经起了不臣之心,奢纵**,署置百官,就差割据称王了。

    石勒依张宾之计,利用王浚割据之心进献厚礼,表示拥戴其称帝,还厚赂王浚的女婿枣嵩。为了麻痹王浚,还假称要亲赴幽州劝进,又写信给枣嵩,吹嘘他功劳显赫,要为他请官晋爵。王浚得到使者回报,相信石勒兵力薄弱,轻信石勒劝进的假话,毫无戒备。

    此时的石勒却带领数万起兵日夜兼程偷袭幽州,兵不血刃地迅速推进到蓟城城下。途中有官员见石勒来意不善,派人报警。王浚竟然杀死报信人,此后再无人报警了。

    石勒看到蓟城没有防备,担心有伏兵,借口献礼,先驱赶牛羊数千头入城,塞住街巷,让城内一片混乱,然后杀入城去,俘获王浚,押送襄国斩首。

    “石勒全据冀州、幽州之后,兵锋必定直指青州。不过,刘曜和司马氏都不可能坐视,或许会联手作战。汉王应尽快返回长安,抽调精兵和大批粮秣迁往南郡,以备不时之需。”封奕在一旁说道。

    “即使如此,孤和爱卿立刻启程。此间诸事就劳烦卢公与苏公商议。”

第179章 乱世奇女策纵连

    听闻石勒占据幽州之后,刘曜立刻派遣宗室子弟刘平前往襄国,讨要幽州上谷、代郡。

    虽说这是石勒在战前为安抚刘赵而作出的承诺,但是,肉进到狼嘴里自然没有吐出去的道理。石勒沉吟道:“可请如兄前来一见,孤自有话讲。”

    刘平见状只得此行,泱泱而归。行至五七十里之外,道旁闪出一彪人马,为首之人口称:“某乃刘刺史(刘琨)之家将,在此恭候已久。”一阵箭雨之后,刘平中箭身亡。

    从人逃回平阳。刘曜闻言大怒:“好一个奴才!昔日以两郡之地诱惑朕陈兵并幽边境,自己趁机从中取事。如今自悔前言在先,暗害宗室子侄在后,此仇如何不报!”当下便准备调集人马,杀奔冀州。”

    “陛下暂息雷霆之怒。此事当以从长计议!”屏风后闪出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轻声说道。

    “爱妃有何话讲?”刘曜转怒为喜,柔声问道。

    书中暗表,此女乃是泰山羊氏之女羊献容,在豆蔻之年便生的姿容美艳、玉骨生香,登门求亲者络绎不绝。不知道算不算是红颜薄命,在经历八王之乱、永嘉之乱中,先后“五废六立”,在皇后中也算是独一份了。不过在刘曜登基称帝之后,羊献容却是内有特宠、外参朝政,显赫一时。

    “兵者势也,因其势而导之。如今天下群雄割据,可谓各出机谋,尔虞我诈,但唯一不变的就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任何一股势力做大。如今石勒占据冀州、幽州、青州之地,可谓一家独大也。故此我等可挑动青州曹嶷作乱,在外联司马氏以制之。”

    羊献容看着频频点头的刘曜,继续说道:“至于汉王刘枫,虽说和石勒交好,但其心不在征伐。更加之昔日我等曾有转让武关之谊,不如将五原郡转让给他,定可教其按兵不动。”

    “皇后果真可人也。想那九原城孤悬前套,鲜卑、柔然、乌桓、扶余均在四周虎视眈眈,我等亦是鞭长莫及也。但此处偏偏是关中勾连北原商道的必经之路,刘枫必定见猎心喜,自入泥潭也。”

    青州。

    曹嶷接到晋丞相王导的书信后,涕泪交加:“某愿为汉人,永嘉之年被王弥裹挟攻陷洛阳,可谓十恶不赦也。如今曲身于石勒麾下,日日闻鸣镝而股战,望穹庐而屈膝,境况何其凄惨。孰料陛下天恩,赦免我等昔日之罪孽,某敢不剖心沥胆以报陛下及丞相乎?”

    这曹嶷原本是匈奴汉国王弥的余部,被派遣分兵前往攻略青州。王弥在南下作战之时,不顾劝阻,贸然前往石勒军营赴宴,在席间被伏兵杀害。在王弥死后,曹嶷独立于各派势力,虽然在感情上倾向东南司马氏,但是觉得朝廷远在江东,过于遥远难以为援,不得不接受了石勒的任命,归附于大赵天王的麾下。

    即使是享受着“听调不听宣”的殊荣,势单力薄的曹嶷依旧是战战兢兢,尤其是发现青州州治淄博地处平原,难以防守之后,曹嶷立刻抽调数十万民夫在靠山临水、易守难攻、交通发达的地方,修建广固城以为长期坚守的资本,首鼠两端之心由此可知。

    在曹嶷满怀欣喜地给晋丞相王导挥毫回书之际,站立其身后的书佐却发出一阵阵冷笑。只不过众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放在人群中根本无法辨认的卑微小人,自然也想不到这样的疏漏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长安。

    “诸位请看,此乃刘曜遣使送来国书,欲将五原郡转让于我方,条件是双方盟好,互不侵犯。还请各位发表意见。”刘枫将刘赵使者打发出去后,对着几位重臣说道。

    张英率先说道:“河套五原郡北连草原,南控关中,距长安不过千里,戎狄骑兵由此出发旬日即可兵临城下。故而河套安则关中安,河套乱则长安乱。因此,从战略布局来看我方对关中势在必得。刘曜此次转让五原无异于天赐良机也,末将愿率领平西军即刻前往,为我王开疆拓土!”

    胡翔摆手道:“敦复莫急。刘曜此举包藏祸心也,其名为转让五原郡,其实只有一个九原城。郡中其余各县之中各族林立,在互相提防之下才勉强形成暂时的平衡。一旦我大军进入,势必会引来各族联合拒我的局面,恐怕一进入朔方郡就已经寸步难行了。”

    封奕猖狂地笑道:“云龙先生此言差矣。所谓天予弗取必受其咎,况我等收刘曜之示好,必将使其安心与石勒争一时之短长。等到两虎皆伤之时,中原或可一鼓而定也。但是此战的关键在于如何能够组织大军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九原城,只要我等能立足九原,则可慢慢经营,云中一郡必为我囊中之物也。”

    “此言有理。”麋承道:“九原城乃是北向商道之枢纽,行商之人多有被异族劫夺之事。若是我等大军能够驻扎九原,商道之利或可成倍增长也。至于出其不意,我商部可在三月之内以护送货物的名义将一万精兵送到九原城。平西军或可打着征伐宇文鲜卑劫夺商道的名义,派遣三千人马大张旗鼓的进入朔方,以此为商部增加护卫力量而造势。”

    张英抚掌笑道:“果然是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拿,如此一来军资军士皆可足备。麋老高明!”

    诸葛文道:“敦复慎言!麋老岂是我等后辈可以调笑的。禀汉王,如今工部正筹备拓宽秦驰道,亦可以修路探察之名向云中调集人马物资,想来在冬季来临之前可将足够的军资送往九原城。”

    祖逖道:“如此云中可定也。不过中原之事我等还应未雨绸缪。刘曜之势力比于石勒则是略有不如,想来无非是外联东南司马、内惑青州曹嶷。如此一来,石勒则必居于弱势。不过,中原一统的局势并不利于我等,因此要提前布局,在关键的时候出兵左右战局。”

    刘枫道:“可!命安北将军张英为主将,率两万平西军准备前往云中,蒙天放率三千近卫军随行。命安东将军陶侃为主将,祖约为副将,率一万平西军先行前往宛城,再传信王猛甄选入籍羌氐军士一万送往南阳,屯兵伏牛山待机,由陶侃统一指挥。”

    刘枫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某家近日或许要前往南中,王府内政诸事由云龙先生总负责,军中事务由士稚、子谅二位先生负责,望各部、各军通力配合,开创新局!”

    在王府书房之中承诺了无数条件之后,刘枫总算是得到祖逖、胡翔等人的谅解,和几名家眷在陈安和千余近卫军的护卫下踏上南下的驰道。

第180章 酒楼对饮隐门现

    “杨娘(李秀小字),此次我等南下一是为令尊扫墓祭拜,二是与令兄李钊相会。如今已是六月,中元节反正已是赶不上了,距离重阳尚有三月,不如我等缓步而行,也好让孩子们感受一下庶民的烟火生活。”身穿便服的刘枫怀抱着年仅两岁的三女刘蓉,和麋云、李秀以及已经七岁的女儿刘华坐在马车之上,缓缓进入西和县城。至于嫡长子刘振则是被祖逖等人再三要求,委委屈屈的留在长安,名曰监国了。

    李秀答道:“如此也好,反正家兄估计还在冕州腊戌城,至少在一个月之后才能到达宁州。再说我等离开锦城多年,甚是想念。不如到时在锦城多住几日也好。”

    麋云拍手道:“是的,我们还要在三江口住几天,真是不知道当年的那个宜宾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妹妹你是不知道,那时候我在三江口听说夫君困守朱提的时候,可是吓得我几日几夜没合眼呢。真是不知道当年十四岁的你是怎么样坚守孤城四年的。”

    “也幸亏杨娘因那一战成名,否则的话早就嫁与他人妇了,焉能留给某家。”刘枫笑了一句问道:“令兄新建之城为何起了一个腊戌这样奇怪的名字?”

    “家兄当年携部分族人翻越大山于腊月戌日到达那里。由于我李氏家族之附属熊氏已经在此经营数年。家兄见此处群山环抱,更加之鲜花繁盛,风光秀丽,当即决定在此建设坞堡,名为腊戌堡,控制周围数百里的区域。后来,平南将军霍承嗣沿丽水南下,刺史吾彦先后移民数十万建造坚城三座。借着这个机会,家兄也在此建设坚城一座,故而命名腊戌城。”

    “吾彦刺史已经年近七旬了吧,不知其近况如何?令兄有意在南州或长安任职乎?”

    “家兄之事,杨娘不敢自专。还是见面后汉王亲自垂询吧。不过杨娘认为,家兄久居冕州,或许在西南路都督府任职更为恰当。”

    “也是,陆尚每每传信对令兄也是赞誉有嘉,还准备左迁其为冕州刺史呢。”

    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刘枫看着外面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忽然喊停了车子,这几年里他时常往返于各地,但极少在闹市好好浏览一番。

    陈安朝车旁附近隐匿的近卫示意后,陪刘枫等人在初秋的夕阳中漫步。

    “随意一点,你们这个样子,反倒是惹人疑窦!”看到身旁陈安如临大敌的样子,刘枫笑了笑,抱起刘蓉随意的说道。

    年仅三十有五的刘枫身材魁伟,多年的上位生活使得其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陈安虽说身量不高,但壮硕异常,黝黑的脸上一双锐利的细眼不时透出的寒光,让街上的人也不敢直视。

    一行几人中,姿容美艳的麋云和李秀自然都是在路人关注的焦点。这个时代虽说独尊儒术,但民间风气倒是非常开放,女子上街游玩的比比皆是。

    看着一个个喜笑颜开,脸上流露出幸福表情的行人,刘枫道:“但愿我种花之民能永享如此之太平!”

    “公子之圣明如斯,此愿必定功成!”一贯闷不吭声的陈安却不失时机的拍了一个马屁。

    “云娘,前面不就是你的产业飞鸿居吗?咱们且前去坐坐!”看到前方的酒楼,刘枫朝麋云道。此时正是中午,是酒楼里最热闹的时候。在几年的修养生息之后,关中各地连连丰收,除了一些迁居到此不久的流民之外,大多数百姓也都习惯了一日三餐。

    一走进酒楼,刘枫看到一楼大厅中聚集的大多都是贩夫走卒、江湖游侠等等,那些身穿长衫的士子几乎都是在二楼雅间安坐。

    “几位楼上请——”看到刘枫几人进来,店小二连忙迎了上来。像他这等人识人的眼力自是别具一格,为首的刘枫虽说身穿短衫,不过料子却是上等,尤其是其身后两名女子衣着自是不凡,绝对非富即贵。

    “小二,给我等在一楼找个位置。”刘枫拒绝前往二楼雅间,既然是想体验一下庶民的生活,自然就要选择这鱼龙混杂的大堂。

    “咱这里有几名女眷,不知几位能否想让?”见刘枫定要在一楼看热闹,陈安走到了靠窗的一张八仙桌前,对坐着的两名游侠打扮、却衣衫褴褛的江湖汉子抱拳道,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串五铢钱放在了桌面上,“些许谢意请二位喝酒。”

    其中一名年纪较轻的游侠冷着脸,准备起身时,却被身边的年长大汉按住,“不可无礼。”说着站了起来,拍了一下桌子顺手抄起那串五铢钱,拉着年轻人径直坐到了远处的一个偏僻角落。

    “倒是某家失眼了,那汉子倒是个人物。”看着离去的两人,陈安眼中精光一闪,低声说道。“勉之,何以见得?”刘枫也发现那大汉行走间步子沉稳,想来下盘功夫一定不错。

    “公子并非江湖中人,自是不知其中奥妙。江湖人讲得就是一个面子,焉能随意让出自己的座位。最初某家暗运内力将钱币按入桌面,其实也就是准备用武力威慑请他们让开这个座位。想来这些人就算让出座位,也绝不会收下钱财,徒徒惹人耻笑。。这个中年人却是轻轻一拍桌案便将深嵌在桌面的钱币弹起,还不露声色的将钱币装走,想来后有图谋也。”

    在刘枫和陈安说话间,暗中护卫的那些近卫也三五成群的进了酒楼,在四周找了桌子坐下,隐隐控制了整个大堂。

    看着亲自前来招呼的掌柜,刘枫如数家珍地点了几道酒楼的招牌菜,然后要了一坛价值百两的上等烈酒。这种烈酒,其实和早年在红叶山庄酿造的一样,只不过一直没有大量酿制,只是作为飞鸿局专卖,至于其余的依然拿到黑市上卖给那些士族豪强,赚取暴利。

    不多时,随着小二拍开泥封,一股浓烈的酒香弥漫开来,四周众人的眼光都看向了这里,必经价值百两的美酒不是每个人都能享用的。刘枫端起酒盏,自饮了一口,这已经算是极品的烈酒在口感上和当年一样,依旧是口感寡淡,辛辣刺喉。不过对其他人来说,这种酒已是极品了。

    刘枫亲自盛出数碗之后,对陈安吩咐道:“勉之,此酒甚烈,我等只可浅尝。不如拿去给让座的两位兄台,就说是我请他们喝上一碗。”

    陈安起身,拎着还剩大半坛的酒坛走到了刚才那大汉的桌前,道,“我家主人请各位喝上一盏,请!”说完转身而回。

    看着有些懵逼的中年大汉,刘枫朝他们微微一笑,举着酒碗示意。此举让这个中年大汉大起好感,当下便倒出烈酒一饮而尽。

    “师父,此人莫非想招揽您!”陈安走后,那个年轻人问道。

    “这位贵人面相平和、不怒自威,想来也是名门大族。不过为师此来关中,为的是投奔汉王,用手中之剑、胸中所学为我隐门搏一个光明发展的空间,怕是要让其失望了。”中年大汉看了一眼不远处谈笑风声的刘枫,摇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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