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账房和管事心里一惊,但很快就坦然了。
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一个才十三岁的孩子能看出他们做的近乎天衣无缝的假账,哪怕换个经验老道的账房先生也不一定能够看得出来。
这小子肯定是在诈他们。
账房先生呵呵冷笑:“你说我做的是假账,你拿出证据来!”
语卿不屑一笑:“证据我会拿出来的,不过不是此刻,咱们明天公堂上见!”
在这里和他们争个甚,到了公堂列举证据,让他们赔亏空,吃板子,岂不畅快!
而且到那时,这两个家伙肯定要把幕后主使者给供出来,就有热闹看了,岂不美哉。
语卿让寒山把那些假账全都收好,便坐了马车扬长而去。
账房和管事心里有些没底,商量了一番,去了老宅。
江明忠看见他们很是气愤:“不是跟你们说了让你们别来见我吗?怎么还找上门了?”
万一被东厂知道,还不知那个阉人会怎么对付他。
那个账房和管事全都战战兢兢道:“小的们迫不得已才来的。”
江明忠冷冷的斜睨着他们:“说吧,找本官有什么事?”
账房和管事两人便把刚才语卿去田庄的点点滴滴全都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
账房有些担忧的问:“大人,那个小子该不会真的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吧,不然怎么敢闹到公堂去?”
江明忠拈须不屑道:“那个小畜生向来奸诈,他看不出真假,但是他会虚张声势吓唬你们。
只要你们被他唬住了,他就有办法拿下你们,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镇定。
本官和你们在同一条船上,若有危险,也是落在本官头上,你们怕甚?”
账房先生和管事,听他这么说,这才放下心来告辞离去。
寒山一边赶着马车,一边不无担心的对语卿道:“主人,奴才怕其他田庄也是这情形。”
语卿满不在乎:“那又如何?照着第一家的田中那样处理不就行了?”
寒山闻言,沉默良久,吞吞吐吐的问:“主人,你真的能够看出那些账本是假账吗?”
若看不出假账,拿不出证据来,怎么要账房和管事赔偿贪污的亏空?
语卿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我当然能,你且放心。”
果然如寒山所料,另外几家田庄的情形和第一家一模一样,从管事到佃户全都闹着撂挑子。
语卿的处理方法和在第一家田庄的处理方法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当她拿到账房和管事交给她的假账,没有发脾气,而是带着寒山直接走人。
因为几个田庄全都在应天郊区,全都跑一遍来回得一天的时间。
所以主仆俩回来时已是掌灯时分。
尽管何氏已经做好了晚饭,可是他们两个没回来何氏没开饭。
又都是妇人,不敢倚门而望,母女几个不时走到紧闭的院门前听动静。
好不容易听到马蹄声,知道是她主仆二人回来了。
语洁连忙跑到院门前,通过门缝往外一看果然是他们,心急火燎的喊何氏来开门。
何氏早就跟在她身后跑了过来,把门打开,放马车入内。
等主仆二人洗了手,何氏带着几个大女儿已经把晚饭摆好了,一家人坐下来一起吃晚饭。
何氏这才问起田庄的情况。
语卿如实相告。
何氏当时就急炸了:“所有人都不干了,这可怎生是好?”
语卿往嘴里送了一口饭:“这有什么好急的,再招一批佃户和管事、账房就是。”
何氏摇头:“你终究太小,哪有你说的那么轻巧?
虽然佃户好找,可是这管事和账房却没那么好请。
若请的管事和账房不向着东家,串通佃户欺瞒东家。
哪怕九千亩地他们也能让你一年下来得不到几两银子。”
语卿思索片刻道:“那我亲自管理好了。”
何氏越发无语:“你又不懂农事,怎么管理?别以为佃户老实,人家见你什么也不懂,就会联合起来欺骗你。”
语卿转头看向寒山:“你应该精通农事,你当我的臂膀,我们两个一起管理田庄,应该能管理下来吧。”
寒山赧然,小声道:“主人,会种田跟管理田庄完全是两码事……”
语卿哑然,又边吃饭边思索了良久,道:“活人还能叫尿憋死?我张榜聘请管事和账房,就不相信请不到几个能干又不耍奸的管事和账房。”
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可以先试用三个月,如果感觉不是那回事就辞退。
何氏帮不上忙,只能由语卿安排。
语卿和老宅的一举一动很快就有缇骑禀报给了夏若寒。
那个缇骑禀报完之后,见夏若寒沉默不语,道:“厂公,江明忠竟然敢阳奉阴违,没有老实分家,还暗中使坏,让田庄里的人集体撂挑子,实在可恶,让小的去教训江明忠一顿!”
夏若寒转动着手里一枝小小的红梅,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淡淡道:“江明中肯定是要收拾的,那些违抗本座命令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他会是个例外?
但是不急,本座想看看那个小不点会怎么蹦跶。”
他就喜欢看语卿处理问题,那么小的人,却有那么大的智慧,实在有趣!
缇骑从书房里退出去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敬爱的厂公大人,。
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一样,反正感觉有点怪。
因为过完正月就要春耕,所以得抓紧时间聘请管事和账房。
只有请了管事和账房,才好请佃户,有了佃户田庄就能运转了。
招聘启事贴出去,注明三日后才招聘,所以贴完招聘启事,语卿就带着寒山去衙门递诉状。
状告她田庄里的管事和账房沆瀣一气做假账欺骗她,请求官府定他们的罪,追回她的损失。
知府大人一接到诉状,不敢拖延,立刻升堂,传唤那些管事和账房。
厂公大人早就派人打过招呼,若是语卿递状子,他一定要公正审理。
有厂公大人的命令,知府大人哪敢怠慢。
半个时辰不到,所有的管事和账房全都被带到了公堂。
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肃着脸问堂下排排跪的那些管事和账房:“尔等刁民,可知罪否?”
第073章旺财死了
虽然江明忠只要江明孝让旺财把所有的罪认下即可,可江明孝想了又想,这事缇骑已经插手。
缇骑的审讯手段没几个人能扛得过去。
只怕旺财一看见缇骑,不用人家严刑逼供他就什么都招了,那岂不是把他给供出来了么?
虽说杀人未遂,罪不至死,但坐牢恐怕躲不过。
为了使自己免于牢狱之灾,只能让旺财消失,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供出他来。
旺财闻言,心中一颤。
他又不是第一天在府里当差,哪会不明白江三爷的意思?
表面是让他远走高飞,实际上对他动了杀心。
旺财磕头如捣蒜道:“三老爷,奴才不会向任何人供出您的。”
江明孝不满的吼道:“叫你走你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旺财又怕又恨,他在府里当差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能为一件事办砸了就要将他卸磨杀驴?
可无论他怎么央求,汪明孝就是不改口。
失魂落魄的从议事厅出来,旺财怀着一线希望去求二老爷。
老夫人他连想都没想要去求她,因为老夫人心太狠了,求也是白求。
倒是二老爷心善,这么多年从没苛责过下人。
他去跟二老爷说,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供出三老爷,说不定二老爷会放他一条生路。
做官之人不会像三老爷那样心胸狭窄,过河拆桥的。
他如今是溺水的人,哪怕是一根稻草他也要抓住试一试。
江明忠听完旺财的话,知道江明孝想杀人灭口,肃着脸道:
“我知道你是忠仆,因看不惯金豆诬陷主人才这么做的。
可你是家里的老人了,什么事该做,什么话该说,你心里难道没有数?
我瞧着阿祥是个机灵的,等过完还想把家里的田庄交与他打理。
你偏闹出这样的事,你叫我怎么办?是提携他还是不提携他?”
旺财一听这话,瘫软在地上。
他们一家是家生的奴才,全家大小全都在江府为奴。
阿祥是他的大儿子,二老爷拿他大儿子威胁他,他不能不死。
旺财在心里苦笑,是自己想多了,以为二爷心善。
二爷是老夫人亲生的,有其母必有其子?
做母亲的那么歹毒?
做儿子的又怎么可能心善!
初三那天,玉石巷的街坊们再次被号哭声吵醒。
这次的号哭声比初一早上的号哭声还要凄惨瘆人。
街坊们在自家屋里竖着耳朵听了听?
号哭声是从江家五房仆人居住的那排房子那里传出来的。
众人甚是好奇?
江家五房又出了什么事?
街坊们从热被窝里爬起来,顶着严寒?
寻着哭声来到了五房的管家旺财的房舍前。
只见堂屋的木板上停放着旺财的尸首,他的妻儿子孙在他尸首前跪了一地?
一个个哭得撕心裂肺。
后来的向先来的打听是怎么一回事。
有知情者说道:“听旺财大媳妇说?
昨儿她公公被二老爷和三老爷训斥了,一整天都闷闷不乐,也没吃饭。
旺财大媳妇怕公公饿坏了,今儿一大早起来?
擀了手工面煮好了让男人给公公送去。
谁知叫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应。
阿祥心里着了慌?
忙把门撞开,就见他家老爷子挂在房梁上早就没气了。”
有街坊不解道:“好好的,旺财怎想不开寻了短见?”
他家虽全家为奴,可是在江府混得体面,日子过得这般如意?
怎么也不该寻短见。
一时间,众街坊各种猜测。
就在这时?
有人高喊:“三老爷来了,大家都让让!”
众街坊忙让出一条路?
扭头看去,见江明孝带着几个下人急匆匆的赶来了。
江明孝一进屋就问:“旺财是怎么死的?”
旺财的长子阿祥站了起来?
擦了把眼泪道:“我爹他是自杀的。”
江明孝又是吃惊又是惋惜:“你爹因何自杀?”
“可能是因为金豆吧。”阿祥忍不住又落泪。
江明孝连连跺着脚?
直骂旺财糊涂:“旺财这气性也是太大了?
我昨儿不过为金豆的事说了他几句,他就上吊自杀了,这叫我心里怎么能安?”
阿祥哽咽着道:“不关三老爷的事,是我爹觉得做错了事,连累了整个江府,所以才负疚自杀的。”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字纸交与江明孝:“这是我爹留下的遗书,三老爷看了就明白了。”
江明孝接过那张字纸展开来看。
有认得字的街坊大着胆子凑到跟前一起看了起来。
只见遗书上写满了旺财后悔愧疚之情,说他不该因为金豆污蔑主了而擅作主张,派人去教训金豆。
叫缇骑误会了他想杀人灭口,牵连主子一家,除了以死谢罪,他不知该怎么办。
那些个认字的街坊看了这份遗书全都默默无语。
他们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是江府逼着旺财自杀,让他当了替罪羔羊。
旺财虽然狗仗人势,欺负邻里,但做事向来谨慎,如果不是主人叫他去杀人,他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杀人。
江明孝却继续表演,捶胸顿足,埋怨旺财不该寻死:“这事到衙门又不是说不清,何苦自杀?”
街坊们谁都没敢轻易开口。
语卿是在早饭后收到消息的,愣了好久。
她料到老宅那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会有所行动,却没想到行动会那么快,而且方法还那么有效。
旺财揽下了所有的罪,并且自杀身亡,死无对证。
想要将真正的幕后主使人绳之以法就变成痴人说梦了。
不过且看看过年后官府怎么审理金豆一案再说。
语卿也不是非要和老宅那边死磕到底,如果能够洗刷江明轩的污名最好,洗刷不了,老宅不找她母子麻烦,两边相安无事也行。
她一家只是冒名顶替江明轩一家,借个身份安身立命,对老宅那边没那么深的仇恨。
因为初五老宅要给语卿一家上族谱,所以在这之前吴氏无论如何是要见上语卿一家一面的。
何氏虽然出生官宦人家,可是从小保护的太好,性格懦弱。
后来又在林家搓磨了那么多年,越发胆小。
所以当吴氏身边的贴身管事妈妈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她自己就先露了怯。
第074章下马威
语卿却不胆小。
从小她前世的父母就教育她,善良中必须带着锋芒,不然怎么保护自己?
她锋厉的和吴氏的管事妈妈对视,最后逼得她落荒而逃。
除了笙哥儿什么都不懂,三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全都如临大敌。
她们都有些害怕吴氏,这个歹毒的女人如果没有一些手腕,当年也就不会逼走江明轩,把家产全都把持在她母子几个的手里。
不过语卿毫不畏惧,因为她知道畏惧也没用,只能勇敢的面对疾风。
语卿的镇定多少影响到了何氏等人,大家跟在她身后,一起去老宅见吴氏。
这还是她们母女俩第一次进江家老宅。
江家老宅又大又气派,院子套院子,回廊穿回廊。
语卿母子被一个婆子引到上房。
一个穿比甲的大丫鬟为她们打帘,向里禀道:“老夫人,大公子带着母亲和姊妹们来了。”
屋里却像停尸房似的安静。
语卿不满的皱了皱眉头,老东西把她们喊来就是为了把她们晾在外面受冻的吗?
想都别想!
语卿只等了一刻钟不到,便冷着脸对何氏道:“娘,想必吴老夫人不在,我们家去吧,要是冻坏了弟弟和姐姐妹妹们可怎生是好?
咱们可不像老宅的人有钱,病了请的起大夫、看得起病!”
何氏和语纯姐妹见还没见面,吴氏就给她们下马威。
她们正心里忐忑,听了语卿的话,赶紧跟着她离开。
一行人才转身,就听屋里传来一个老迈的声音:“语卿那孩子一家来了没?”
替她们打帘子的小丫鬟见语卿母子要走,拦又拦不住,急得都快炸了。
听到吴氏的声音,急忙答道:“来了,刚到!”
“那还不赶紧请进来!”吴氏在屋里沉声命令。
何氏等人停下了脚步看向语卿。
语卿在心里冷哼,你主仆二人演戏整我母女是吧,那我就让你们下不了台!
冷声对吴氏道:“老夫人相请,我们一叫就到,到了却让我们吃闭门羹,这丫鬟还说我们刚到!
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今儿晚辈算是见识了。
我们家虽然落魄了,但总不会连个奴才不如,这奴才的气我们受不了,告辞!”说罢,特别有骨气的率领全家离开。
江明忠的正室卢氏急忙出来挽留她们:“大夫人,大公子,你们别走啊,奴才不好,老夫人自然会处置,你们若是跟个奴才怄气?
倒失了身份!”
语卿毫不客气的甩开她的手?
怼道:“都说狗仗主人势,我们都被狗咬了?
若还装作若无其事?
人家只当我们奴颜婢膝,只怕更轻贱我们。
这位夫人不说立刻严惩刁奴?
反而指责我们不识大体。
老宅里的人如此对我母女几个,我们难道还留下来受羞辱吗?”说罢?
拉着何氏就走。
语纯姐妹紧紧相随。
江明忠从远处匆匆赶来?
拦住语卿道:“贤侄,来了就别走,是谁怠慢了你们母子,二叔马上替你出气。”
语卿见闹得差不多了?
这才带着母亲和姊妹跟着江明忠进了上房。
上房里烧着上品银霜炭?
屋内温暖如春。
语卿抬眼看去,见一个看上去年约五旬、满身绸缎的老妇人歪在美人榻上,一个头戴朱翠的丫鬟跪在地上给她捶腿,猜想她就是吴氏。
吴氏面相并不刻薄,一张圆脸显得特别有福气?
给人的感觉很和蔼。
可就是这个貌善心狠的女人当年逼走了江明轩。
语卿带着母亲和姊妹不亢不卑的见过了吴氏。
吴氏接过贴身妈妈递过来的茶慢慢喝了一口,看向何氏道:“起来吧?
明轩娶你时没问过我这个继母的意见,你既是他自己中意的?
老身也不敢为难你。”
说这话时她暗暗打量着语卿。
她从两个儿子嘴里得知,何氏母女全都是软柿子?
可以随意揉捏。
唯有语卿?
身上是带刺的?
一碰就扎手,因此对她加倍留意。
语卿把何氏扶了起来,冷言讥讽道:“亡父被逼远走他乡,怎么通知老夫人?老夫人说这话倒是委屈死我娘了!”
吴氏气得直翻白眼,却不好回怼。
跟她争个是非曲直?
哪怕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在金豆身上,也不能把自己从江明轩出走之事中摘个干净。
好在江明忠替她解了围,请语卿一家坐下,商量明天入族谱一事。
语卿却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沉着脸道:“入族谱之事可以推后再议,小侄还等着二叔给我母女一个说法,总不能白白叫我们受辱!”
江明忠脸色变了变。
卢氏讪笑着劝道:“阿卿,老夫人房里的下人你就放一马吧,不看僧面看佛面。”
语卿问道:“这位夫人的意思是说老宅的奴才都比我母女金贵?打扰了,告辞!”说罢,作势要走。
江明忠忙道:“贤侄莫走,二叔这就惩治外头那个不晓事的丫头。”
语卿朝他拱了拱手:“二叔觉得只有外面那个丫鬟不晓事吗?”
她眼眸一转,看了一遍屋里几个有头有脸的妈妈:“这屋里的奴才就晓事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语卿居然连她贴身之人都要收拾,也太不给她这个祖母面子了。
吴氏垮着脸道:“这几位妈妈不敢叫醒我,还不是因为我在睡觉,你若是心中有长辈就不应该苛责她们!”
语卿冷冷怼道:“老夫人在睡觉当然不能吵醒,可是她们可以叫我们母女进屋来坐,为何让我们在外吹冷风?
我倒要问问这几个老奴才,是谁给你们的胆,把我们晾在外面吹冷风!
我娘或者我姊妹,特别是我的幼弟如果吹病了,你们谁负担的起后果?
叫外人知道,还以为是老宅的意思,叫了我们来,却故意刁难我们!”
语卿把小事往大了说,吴氏不敢再护着几个贴身妈妈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明忠就在上房外每人杖责了几十大板。
虽然这板子打在下人身上,但没脸的人是她,因此脸色难看。
当着语卿的面惩治完了所有涉事的奴才,双方这才商谈了明日入族谱一事。
等正事商量完了,吴氏却装起慈祥来,问语卿将来有什么打算。
语卿道:“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守着几亩薄田度日咯!”
第085章无法抵赖
那些账房和管事哪肯老老实实的认罪,全都扯着脖子喊冤:“青天大老爷,我们若做了假账必不得好死!”
知府面色冰冷:“做没做假账,本官派几个老账房一查就知,不用你们叫唤!”
那几个账房和管事无一人有惧怕之色。
那些假账本江明忠送去给户部专门查账的官员看过。
连那些火眼金睛的户部官员都看不出破绽来,那些账房先生又怎么可能看出问题来?因此人人安心。
知府正要发令签让衙役带几个厉害的账房来,语卿道:“大人,不必麻烦,草民自己就能看出那些账本问题所在。”
知府闻言,便让语卿当堂说出来。
语卿一本一本账本指出疑点,让那些管事和账房解释。
那些管事和账房全都变了脸色,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语卿小小年纪竟如神人一般能看出账本里所有问题。
管事和账房面对她的质问,个个冷汗涔涔,极力狡辩。
可语卿伶牙俐齿,总是能够三言两语戳穿他们的狡辩之词,把他们逼到死胡同,不得不承认那些账本全都是假账。
语卿这才对着知府大人叩首道:“虽说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上至朝廷,下至平头百姓,没哪家的账目一点问题都没有。
若这些账房和管事只适当做些手脚,贪些银两,草民也能接受。
可是他们却趁着我二叔把田庄分与我家,欺负我年纪尚轻,贪走几乎田庄历年的收入,这个恕草民接受不了,还望大人为草民讨回公道。”
知府抚须道:“这个自然。”
然后一拍惊堂木,吩咐衙役把所有账房和管事全都各打三十大板,并责令他们把侵吞的银两全都如数吐出来,退还给语卿。
那些管事和账房全都吓得面无人色,三十大板他们可以捱,可让他们赔付田庄的亏空,他们拿什么赔?
全都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嘴里叫道:“小的们是受江大人指使才这么做的。
小的们只拿了几百两银子的好处,大部分银两全都进了江大人的腰包,望大人明查!”
知府见牵扯出江明忠,命衙役传唤他到堂。
此时的江明忠如热锅上的蚂蚁,还没想出对策来就被带到了公堂。
到了公堂,他咬紧牙关拒不承认是自己指使那些管事和账房几乎搬空分给语卿家那几个田庄的财产。
不承认,他还有一线希望能从此事中脱身,承认了,不仅要归还他侵吞的那些银两,他自己乃至老宅的名声也跟着全完了。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更严重的是夏若寒那个阉人如果得知他如此暗算语卿,肯定不会饶过他。
那些账房先生和管事悲愤不已,可又能把江明忠怎样?
他们拿不出铁证来证明是江明忠指使他们那么做的。
就在双方狗咬狗僵持不下之际,只见一名缇骑骑着骏马奔驰而来。
那些挤在公堂下看热闹的百姓立刻作鸟兽散,跑的远远的,惊恐的看着那个缇骑。
那个缇骑到了衙门前,翻身下马,径直走到公堂上,交给支付一本账本,然后耳语一番便退到了一边,大有监督知府审案之势。
知府把那本账本翻了翻,然后扔在江明忠的脚下,厉声问道:“江大人,你可认得这本账本?”
江明忠弯着腰,颤抖着手捡起那本账本翻了翻,脸色大变,嗫嚅着道:“下……下官认得,这账本是下官家里的账本。”
知府点了点头:“你承认就好。”
“你口口声声说你和假账事件毫无关系,你从未侵吞你侄儿田庄一分一毫,那你敢不敢让本官拿着你家这本账本去查你家的财产?
如果你们家的财产和这本账本出入不大,自能证明你没染指你侄儿田庄的财产。
如果你们家的财产远比这本账本上登记的要多,本官倒要听听你解散那些没有登记在账本上的财产的来源。”
江明忠顿时面如死灰。
如果让知府去调查,不仅能够查出他做手脚侵吞了分给语卿家田庄的财产,就连少分给语卿家的银票和现银一事也暴露无遗,因此只得点头认罪。
这本就属于家族内部的矛盾,再加上江明忠乃是朝廷命官,知府尽管是他的上级,却也不能把他怎样。
因此罚了他一笔银子,责令其归还侵吞的财产给语卿便了结了此案。
语卿照样把那些钱财给笙哥儿单独存了起来。
江家分给语卿家那几间店铺的掌柜和伙计蠢蠢欲动准备撂挑子。
见语卿有东厂屡次相助,就连江大人都栽在她手里了,谁又敢轻举妄动,全都老老实实的干活儿。
语卿暂时没有顾及那几个店铺,三日之后结算了田庄所有佃户的工钱,便忙着招聘管事和账房。
语卿等了一天,却只有一名脸上全是伤疤,毁了容的中年男人前来应聘。
语卿问了一些管理田庄的问题,那个中年男人全都对答如流,似乎很懂行。
可语卿还想看看别的应聘者,好择优录取。
那个毁容中年男开口道:“这位小公子,你不用等了,不会有别的应聘者。”
语卿抬眸问:“此话怎讲?”
那个毁容中年男人坦然告诉她,她贴出去的那些招聘告示全都被他撕了。
语卿问他理由,他理直气壮,觉得自己能够胜任管事这一工作。
语卿很是无语:“就算大叔能够胜任管事这一工作,可是你只能占一个名额。
我有好几个田庄,需要好几个管事和好几个账房,你把我的招聘告示全给撕了,你耽误了我招聘,你得承担后果!”
那个中年男子一揖到地:“在下既然敢撕小公子的招聘告示,就敢承担后果。
在下来虽是求管事一职,但求的是总管事一职。
如果小公子聘用了在下,在下帮你招聘分管事和账房,并且保证把小公子的田庄和店铺打理得井井有条。”
语卿在心里暗忖,也不知道这个大叔是吹牛还是真有本事,暂且给他机会,看他到底是不是吹牛。
因此答应聘请他当总管事,试用期三个月,在试用期之内只包吃住,不给工钱。
如果通过了试用期,再补这三个月的工钱。
尽管条件苛刻,可那个毁容中年男人却欣然答应了。
语卿问他姓甚名谁,那个大叔告诉她,他姓姜。
这就有点巧了,她现在也姓江,不过和姜大叔同音不同字。
第086章去找男主
语卿家暴富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大街小巷。
李老夫人带着她侄媳上门相看语纯,成与不成一直没给个回话,就那么不了了之。
可自从得知语卿家暴富之后,便托了媒人上门正式说亲,想要聘语纯为贵妾。
媒人还隐晦的转达李老夫人侄媳的意思,希望语纯嫁过去时能带一千亩田地的嫁妆,不然人家不要大娘子。
语卿气笑了,她明月一般人物的大姐竟然只能做一个乡绅儿子的贵妾,并且必得带丰厚的嫁妆。
人财两得的好事李家也想得太美了。
语卿直接抄起竹条把媒人打出了宅子不算,还追着她跑了大半条街。
媒人膘肥体壮,又兼人到中年,跑起来哪有正当年少的语卿快?
为了少挨几竹鞭,媒人也是拼了,跑得鞋子都飞了出去,头发也散了,插在头上的几根银簪也遗失在路上。
——那几根银簪全被语卿捡到,算做她追赶媒人的工钱。
她如小老虎一般追着媒人打的情景全被坐在杏花酒楼二楼饮酒的厂公大人看在眼里。
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几丝浅淡的笑意,这小东西着实有趣的紧!
媒人跑出老远这才敢回头看,见语卿没再追上来,顿时累得瘫软在地,指天画地的痛骂语卿猪狗不如。
夏若寒身边的一个缇骑见了,弯腰问:“厂公,要不要小的去拿牛粪堵了那泼妇的嘴?”
夏若寒手里端着酒杯沉吟了片刻,道:“要,不过不是现在,等无人时再下手。”
那个缇骑领命而去。
夏若寒就着一盘五香猪耳朵慢慢的喝着酒,半晌,突然问:“你们确定是语卿那小子自己看出那些假账的问题的?”
侍立在身边的几个缇骑全都面面相觑,这个问题厂公大人已经问了好几遍了。
一个缇骑恭敬答道:“是的,厂公,小的们一直紧盯着江公子,就没发现她请人看过那些账本。”
夏若寒蹙紧了眉头,那种都快以假乱真的假账那个小东西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语卿回到家里,见何氏坐在房间垂泪,忙上前安抚道:“娘,您别心急,咱们慢慢替大姐相看,定能给她定门好亲的。”
何氏越发伤心:“咱们家虽有你和笙哥儿两个男孩,可终究年幼,有钱又怎样?人家照样欺负!
这次李家开了头,要聘你大姐当贵妾,以后还有好人家肯聘你大姐当正室吗?
若把你大姐许给人家做妾,你两个姐姐和妹妹也很难嫁到好人家去,娘这心里能不急吗?”
语卿听了沉思良久,抬头对何氏道:“娘,不如我去考功名,哪怕中了举人,人家也不敢再小觑我们家了。
姐姐妹妹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没人再敢来求娶她们为妾了,娘看可好?”
何氏上前捂住她的嘴巴:“阿卿,你可别乱来,你去考功名,被发现你是女扮男装是会掉脑袋的,娘怎能让你冒那个险?你姐的亲事咱们再另想办法。”
语卿默默退出何氏的房间,晚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既然考科举风险太大,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去找男主程子风,让他爱上自己,跟自己订亲,那她一家大小就有了依仗,没人敢欺负她们孤儿寡母了。
趁着现在日短夜长,第二日吃过晚饭,语卿借口要去查看几个铺子的生意,带着寒山出了门。
等到掌灯时分,天已黑透,语卿让寒山赶着马车藏匿在街尾角落处等她,她则在马车里换好红妆向望春楼走去。
望春楼这名字听起来诗情画意,其实是风月场所。
当初写书为了虐女主,语卿把女主的身世写的极其凄惨。
在原书里,何氏死了之后,语卿同母异父的兄长林珏拿她换取荣华富贵,把她献给一个有权有势的胡子花白的权臣。
那个糟老头子见得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小娇娘,一时高兴过了头,还没来得及一树梨花压海棠,就一命呜呼了。
权臣的糟糠之妻本就嫉妒女主,只等有机会就弄死她,这一点女主很清楚。
所以当女主眼看着老色批直挺挺的变尸体,立刻收拾了细软,避开耳目,钻狗洞逃跑了。
当跑到望春楼时,为了躲避追赶而至的权臣府里的奴才,女主慌不择路逃进了望春楼。
老鸨是个精明的女人,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她是富贵人家逃出的小妾,便把她扣了下来,逼良为娼。
女主才离虎窝又入狼群。
女主誓死不从,老鸨怕她寻了短见,可惜了她倾国倾城貌,便训练她琴棋书画,让她卖艺不卖身,女主这才在望春楼安了身。
为了让女主和男主相遇,语卿当时安排了一个狗血剧情。
那就是男主的好友想要验证一下他究竟是不是真的不近女色,合伙把他灌醉,然后把他送到了望春楼,叫来了几个当红妓子陪酒。
为了突出男主只对女主情有独衷,语卿让程子风哪怕烂醉如泥也不让那些妓子近他的身。
那几个当红妓子被他一顿醉拳打得抱头鼠窜,唯有头牌嫣红对程子风动了真心。
发誓想和他成就人间美事,于是在程子风的酒里加了蒙汗药,只等他失去意识就任她摆布。
那时女主已经在望春楼里待了整整两年,不仅琴棋书画样样出众,还为了不让客人占她便宜,练出千杯不醉的酒量。
当时女主正在隔壁房间里给一个嘴巴里散发着一种让人精神振奋,欲罢不能的下水道混合着死尸臭味的谢顶土豪陪酒。
那个谢顶土豪说,喝一杯酒他就奖励三钱银子。
女主以千杯不倒的实力喝得那个谢顶土豪都快破产了。
那个谢顶土豪一气之下把她给踢了出来,女主这才无意中撞见嫣红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灵机一动,自己摆脱望春楼的机会来了。
她拿起房门口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蹑手蹑脚的走到嫣红的背后。
高高举起那个花瓶,砸在她的天灵盖上,嫣红毫无悬念的被砸晕了过去。
女主趁机把不省人事的镇远大将军程子风像拖死猪一样拖到了自己房里。
第075章先发制人
吴氏反复问她会不会入学堂读书,将来考不考功名,得到的答案全是否定。
吴氏总算放下心来。
若她们一家真的只是守着那些田地清贫度日,她便放过她们,不然,一定要打压她们。
当年江明轩输给她二儿子,现在他的孩子也得输给她孙子!
吴氏心口不一的替语卿惋惜,嘴上炫耀道:“我们江家诗书传家,族中男丁五岁就要开蒙,天资好的十二三岁都能下场参加童子试,你堂兄江谚书今年才十六岁,已考中了秀才……”
语卿静静的听她嘚瑟完,便带着母亲姊妹告辞。
江明忠夫妇苦留饭不成,每个孩子都给了见面红包。
女孩子一律一百两银子,男孩子每人两百两银子,这出手也算过得去。
语卿悉数笑纳,和何氏等人一起离开。
走出老宅府门时,看见不少街坊在外面晒太阳,语卿故意高声问送她们出门的那个奴才:“周妈妈,我们离开时老夫人一切安好吧。”
周妈妈听得一愣,虽不明白语卿为何会这么问她,但还是老实答道:“一切安好。”
那群晒太阳的街坊已经被语卿那一嗓子吸引的看了过来。
语卿继续高声道:“那就好,我就怕有的奴才怠慢了我母子,老夫人被她们气病了。
那些奴才却栽在我们母子头上,说是我们把老夫人给气病了,那我们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周妈妈哑了哑口,没想到语卿公子年纪小小,却这般心思缜密,不留老夫人反咬她母子一口的机会。
语卿轻蔑地看了一眼周妈妈,扶着何氏和众姊妹上马车。
她前世写了好几本宫闱宅斗的,岂能想不到吴氏为了回击她会反咬她母女?
吴氏听了周氏的禀报,气得差点中风。
她的确打算反咬语卿母女一口,以报她借江明忠的手打她的奴才之仇。
可是她还没付诸行动,语卿就將她的计划扼死在腹中,真是可恨之极!
江明轩面露不悦,警告吴氏,让她明天别出什么幺蛾子。
语卿一黄口小儿,她要她全家入族谱,那就入吧。
她想让她亡父从老宅发丧,那就依了她吧?
何苦跟她斗?
丢老宅这边的脸?
并非是怕语卿,而是为了凸显老宅这边有气量。
可老夫人倒好?
半点不识大体?
只知心胸狭隘打压语卿,结果却适得其反?
闹出这么多事来!
虽然江明忠话不重,可是吴氏心里很不高兴。
大卫国皇上带头讲孝道?
官员百姓更是效仿。
往日吴氏有做的过分时?
江明忠也只是苦劝两句,何曾象今日这般斥责她过?
可是她却只能忍下这口气,得给当官的儿子面子。
吴氏偏又骄横跋扈惯了,不是能受气之人?
当天午饭都没吃就病倒了。
江明孝很是心烦?
却不敢在吴氏面前表露半分。
他又没作官,一家大小全仰仗着二哥江明忠过活,吴氏哪会给他面子?
他若敢有半点对吴氏不敬,吴氏就敢用热茶泼他的面,二哥也要训斥他不孝。
江明孝一直侍奉在吴氏跟前?
对她的心胸狭隘和骄横跋扈早就有点难以忍受。
因此忍不住向江明忠抱怨:“老夫人真是太由着自己性子来,谁不听她的她就大发脾气。
若不是老夫人非要为难语卿一家?
他们一家当日回来我就想给他们一座宅子一些田地让他们自己过活,哪有如今这许多事!”
却丝毫不提自己当日是支持吴氏那么做的?
因为他怕承认语卿一家就得分家产给他们。
而他们一家是长房嫡孙,要分八成的家产?
他哪舍得?
江明忠听了沉默不语?
自己亲娘什么性格他岂有不知的?那就是个蛮不讲理之人!
仗着他为官?
在亲戚中耀武扬威,掐尖要强,亲戚中讨厌她甚至跟她结怨的人不在少数。
不然李老夫人他们不会主动要给语卿一家担保,让他们在应天安家落户,
可他能怎样?自己的亲娘自己得受着。
不过三弟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可以给语卿一些甜头,安抚住她。
以免她老是跟老宅过不去,让他们一家动不动就成街坊邻居的焦点,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
再说语卿一家在江家连午饭都没吃,就带着老宅那边给的见面礼红包开心的回家了。
一下子平白无故的得了八百两银子谁不高兴?
何氏和语纯姐妹今天去老宅走了一遭,算是想通了许多事。
老宅里体面的下人都比她们一家穿戴得好,那她们凭什么不要老宅那边给的银子?
虽然她母女几个跟老宅那边的人毫无瓜葛,只是冒名顶替而已。
可笙哥儿做为嫡长子的唯一嫡子,理应继承老宅那边八成家产,属于他的那八成家产已经被吴氏和他的几个儿子侵吞了,拿他们几百两银子算什么?
不过何氏不打算把这几百两银子据为己有,让语卿收好,等笙哥儿大了再给他。
她们母女几个冒充江老爷一家谋个安身之所就行了,其它的,特别是钱财方面,绝对不能染指。
语卿也没想过要贪老宅那边的银子花在她母女几个身上,因此点头答应了。
中午何氏做了一桌的好菜,全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顿,语卿就带着寒山出门打听李思齐和傅恒的情况了。
为了不显眼,主仆俩没有乘马车,而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出发了。
两人正走在繁华的大街上,两个少年骑着马车横冲直撞而来。
幸亏有寒山一把将语卿拽开,才躲过了马蹄。
饶是这样,语卿在慌乱中还是摔倒了。
寒山很是心疼,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急忙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对那两个骑马的锦衣少年怒目而视:“你们没长眼吗?照着人就撞过来!”
一个比语卿大不了多少,但显得极为油腻的少年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主仆两个:“我们长眼睛了呀,但就是看不惯你们一家跑我们家打秋风的嘴脸,所以故意教训你们,怎样!”
语卿明白过来,这两个穿的人模狗样的少年是老宅那边的子弟。
她质问道:“我什么时候上你们家打秋风了?”
那个少年冷哼:“你这么快就忘了吗?上午才去我们家打过秋风。”
语卿冷声问:“你是说老宅那边给的见面礼红包吗?好,知道了。”
把想要跟那两个少年拼命的寒山给拉走了。
第076章入族谱
寒山气愤道:“主人,你在怕什么?打了他们又怎样?那银子可是老宅主动给的,并非我们要的。”
语卿浅笑道:“你呀,稍安勿噪,我肯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我会以此事借题发挥出大招的。”
寒山这才没那么生气了,主人说她有大招那就肯定有,他只用拭目以待。
语卿和寒山暗暗打听傅恒和李思齐的情况回来,把打听到全都说给何氏等人听,那两人的情况和两位介绍人说的差不多,不管选哪家应该都不差的。
何氏安了心,等着两位老夫人正式来做媒。
因为有语卿那招先发制人,再加上风闻自己的小儿子背后埋怨她不识大体。
说她在这节骨眼上病倒,人家肯定以为她是不想语卿一家入族谱,所以才装病。
因此初五那天吴氏只得硬撑着病体出席语卿一家入族谱的仪式。
其实入族谱不需要办什么仪式,跟族长说一声,写在族谱上就行了。
可江明忠为了挽回老宅的声誉,所以大张旗鼓,把几乎所有族人都请来了。
老宅宾客满堂,好不热闹。
辰时一到,有家丁来报,说语卿带着母亲和一众姊妹全都来了。
江明忠忙道:“快快有请!”
只见语卿拄着一根木棍当拐仗,一瘸一拐的走在前头,寒山一只手提着一口大木箱紧随其后。
何氏怀抱着笙哥儿神情悲切的带着一群女儿走在最后面。
语纯姐妹脸上皆有愤懑之人。
众宾客见此情景,皆诧异不已。
听闻江大爷的妻儿极想入族谱,为此跟江三爷结下恩怨。
怎今日看她母子神情,似十分不情愿入族谱似的,这又是为何?
难道老宅又刁难她孤儿寡母了?
江明忠也很惊讶,语卿昨日从老宅离开时还好好的,今日怎变成这样?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他纡尊降贵的迎了上去,在众宾客面前扮演慈叔,关切的问:“四郎,你这脚是怎么弄的?”
语卿还未说话,寒山已抢在她前头冷冰冰道:“二老爷不必问我家公子,只问你家公子便知原因!”
江明忠心咯噔一沉,是哪个逆子在这关键时刻给他找事?
他脸色一沉,看向他和江明孝的几个儿子:“你们谁伤了四郎?”
他兄弟二人每人育有两子?
分别为江谚书?
江谚墨,江谚河?
江谚海。
四个小子被江明忠凌厉的目光一扫?
全都心里一颤。
江谚河壮胆道:“二伯父,昨日我兄弟四个谁都没和四郎谋过面?
又怎么伤他?
二伯父休要听四郎的奴才胡说八道,他故意唱这出?
就是想在宾客面前让我们没脸!”
寒山气得脸通红?
放下提着的箱子,怒指着江谚河道:“你说你昨日跟我们素未谋面,难道我和我家公子昨日下午在吉祥大街见到的是你和他的鬼魂?”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江谚书。
江谚书见瞒不过去了?
只得上面一步?
向江明忠禀道:“父亲,昨日孩儿的确和谚河去过吉祥大街,又的确碰见过四郎。
当时我们骑着马,可惜骑术不精,险些撞到四郎?
害他摔跤了,是我们的错?
我们这就向四郎赔礼认错。”
说罢,暗暗牵了牵江谚河的衣袖?
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去向语卿认错。
寒山却挡在了语卿面前,不让他兄弟俩向语卿认错。
冷冷道:“江二爷不愧是官老爷?
所以令公子也机敏多变。
明知错的是他们自己?
为何昨日不向我家公子赔礼认错?
反而辱骂我家公子上老宅打秋风,不要脸?”
他毫不畏惧的和江谚书、江谚河对视:“你们别瞪着眼睛不承认,昨日可是艳阳天,街上行人不少,看见你们欺负我家公子的人也不少。只要去吉祥大街打听一下,就能知道真相。”
说到这里,寒山冷笑了几声,盯着江谚书道:“公子选在这个时候向我家公子认错,是装给众宾客看的吧,就是想表现自己知错就改,勇于承担吧?”
江谚书和江谚河全都紫胀了睑,又羞又怒。
语卿这时才假意斥责了寒山两句,然后拱手对江明忠道:“小厮不懂事,还望二叔海涵。”
别说江明忠为官多年,雨卿主仆两个演双簧他一眼就能看穿,便是普通人也能看的明白。
有些话自己说,外人会说他没度量,可小厮说,那就是粗人不知轻重。
虽然心里明白,却不能说破,一说破就显得小气。
再说语卿已经斥责过寒山了,江明忠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只能牙齿打落和血吞,装作大度道:“本就是你两位堂兄不对。”
语卿正色道:“二叔,昨日之事断与这位堂兄无干。”
她指了指江谚书道:“他昨日并未欺负我主仆两个。”
言外之意,是只有江谚河欺负她主仆了。
江谚河又气又急,想要分辩,可是看了看江明忠,终是不敢。
江明忠暗暗打量了语卿几眼,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城府竟然这么深。
看似为他儿子江谚书脱罪,其实是在挑拨他家和三弟的关系。
明明两个孩子都欺负了语卿主仆,却因她一句话,就让江谚河扛下所有。
即便三弟不计较,弟媳却能也不计较?
况且语卿貌似把江谚书给撇清了,其实并没有。
只要往深处略想一想,江谚书也是逃脱不了欺负语卿主仆的罪名的。
他当时在场,却不拦着江谚河,纵容就是同犯!
江明忠主动替他儿子认错:“你谚书堂哥见你谚河堂哥欺负你却不制止,他也是有错的。
等给你母子入了族谱,二叔定当当着你的面严惩你两个堂哥!”
语卿忙道:“严惩就不必了,训斥两句即可。
两位堂兄全都是在老夫人身边长大的,若严惩他们老夫人肯定心疼得要命。
我们一家没在老夫人跟前尽一天的孝,已是羞愧难当,哪还能惹老夫人生气?万一气出个好歹岂不是我的错?”
吴氏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惩罚做错事的孙子她会气坏身子,不是暗指她纵容宠溺孙子,没教育好孙子吗?
这个小畜牲,竟敢当众毁坏她的名声!
第087章还是原先的剧情
女主把镇远大将军程子风拖到自己房里并不是为了图谋不轨,而是要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保住他的贞操。
语卿后期把女主写的聪明的近乎妖孽。
她知道蒙汗药是没有解药的,就算有,仓促之间她也弄不来。
不过没解药没关系,可以通过新陈代谢让蒙汗药随尿液排出体外。
只要程子风喝的水够多,药效发作的速度就赶不上他尿尿的速度。
所以女主把男主拖回房,就是为了把他按在床上给他灌水。
一顿骚操作,男主程子风终于恢复了理智,他被女主的机智所折服,对她保住了他的贞操感激涕零。
女主这个时候提要求,让他把她从望春楼带走,如此一来,她就彻底的摆脱了卖笑生涯。
而程子风也因她出淤泥而不染,想尽办法逃离烟花之地的举动感动,敬佩她身处黑暗,却一心向阳的精神,答应了她的要求。
从此两个人缠缠绵绵,擦出爱的火花。
不过这一切全都发生在女主十五岁那年,她如今才十三岁,这波剧情根本没法走。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去望春楼附近守株待兔。
因为程子风若要出门或者回家,必从望春楼附近经过。
寒山见语卿要走,很不放心她,追了两步,千万担忧化成一句话:“主人,你一定要当心。”
主人今天穿的是红妆,在望春楼附近出没,他真担心会被别人轻薄。
语卿回头冲他挥挥手:“我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等我就好。”说罢,跑进了茫茫夜色里。
她已经想好和男主搭讪的方法。
只要程子风骑着马在望城楼附近出现,她就冲上去碰瓷,不管马匹碰到她没有,反正她要装晕。
以程子风善良的人设,是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只要两人有所接触,语卿半点不担心男主不会爱上她,女主和男主是她安排的宿命的一对。
语卿来到望春楼附近,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危,躲在暗处,等着男主的出现。
男主这个时候会不会从望春楼经过她并不知道,她只能守株待兔。
今天等不到明天等,明天等不到后天等,总有一天能够等到男主。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了,夜晚春寒料峭,语卿冻得牙齿直抖。
刚转身准备离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踉踉跄跄朝她冲了过来。
语卿借着天上的皎月一看,这个男人居然是厂公大人!
她大惊失色。
在原书里,男二夏若寒是在女主遇到男主的同一年遇到她的。
那是个夜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的早春的夜晚,女主刚被程子风所救,程子风就因为边关告急离开了应天。
因为走的太匆忙,没来得及安置女主,女主身无分文,只好冒险潜回望春楼,让和她关系很好的妓子借她几两银子度过难关。
夏若寒就是那时浑身是血的出现在女主面前的。
可现在她才十三,怎么会出现十五岁才有的情节?
她就是不想被厂公大人掂记上,所以在需要找人庇佑她一家时,不是来求厂公,而是宁愿守株待兔等待程子风。
却没想到,她这么躲着他,两人还是按照原来的剧情轨迹相遇了。
语卿来不及分析究竟是哪里出现问题,只知道绝不能让历史重演,因此机智而敏捷的闪向了一旁。
任由满身是血,脚步不稳的厂公大人与她擦肩而过,吧唧摔了个饿狗抢屎。
看着俊美无俦的男子脸着地,语卿开心的差点鼓掌。
在心里猜测,自己躲过了开启悲惨命运的致命一扑,应该能避开之后的不幸吧。
但是她低估了厂公大人身体的强悍程度,以为他伤势严重,这么一摔肯定晕过去。
身为本书最重要的反派,戏份比男主还多的男二号。
就算只剩下一口气在,也要挣扎着把台词说完。
夏若寒从地上爬了起来,额上青筋直爆,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你在幸灾乐祸?”
糟糕!被发现了!
语卿立刻摆手,脸上做出可怜无辜单纯如小白兔般的表情:“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夏若寒一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小巷肮脏的墙壁上:“你没有?你当我眼瞎?”
语卿顿觉呼吸困难,拼命挣扎。
就在这时,追杀他的杀手如期而至,纷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让人心惊胆战。
哪怕泰山崩于前都自我岿然不动的厂公大人眼里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到的紧张,按照原来的剧情想要狂吻她,以躲过杀手的追杀。
语卿下意识的反抗,夏若寒在她耳边沉声命令:“老实点,别逼我在这办了你!”
语卿的内心顿时有一万只神兽奔腾而过。
办了是什么意思,他难道还想在这幕天席地的对她图谋不轨?
大哥!你怕不是忘了你是厂公这件事了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在咫尺。
语卿心想,靠强吻躲过杀手这个情节只能在书里有效,实际上是行不通的。
那几个杀手又不是智障,追到这条小巷却见不到身受重伤的夏若寒,他们会放过这条小巷中的任何人?
一定会把将她按在墙上狂吻的夏若寒扒过来看正面。
就算那几个杀手真的是智障,夏若寒身上那么浓重的血腥味他们会闻不到?
语卿犹豫了几瞬,终究不忍夏若寒就这么送了命,再怎么说他帮过她们母女不少忙,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语卿冷不防一记手刀砍向夏若寒的脖子,夏若寒在失去知觉时惊诧的看着她。
语卿在那几个杀手到达之前费力的把他拖进了空间。
并且趁着他还在昏迷状态赶紧给他用麻醉药捂鼻。
她清楚自己的力气,虽然把厂公大人打晕了,但那是因为他伤势过重,不然是打不晕的。
不用麻醉药把他彻底弄晕,他很快就会醒来,让他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空间就麻烦了。
那几个穿着夜行衣的杀手跑到了小巷,停下脚步四处打量,却一无所获。
其中一个杀手怀疑地问另一个杀手:“你刚才真看见他往这里跑来了?”
那个杀手笃定的回答:“真看见了!”
其他杀手满脸狐疑:“那人呢?难道他受那么重的伤都跑脱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那几个杀手全都神色肃穆。
第088章我就是律法!
几个杀手把小巷翻了个遍,连望春楼跟前走过的人不分男女全都扒着肩看了别人的正面,确认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这才罢休。
那些被骚扰的人见那几个杀手面露凶相,全都吓得战战兢兢,谁也不敢说一个字。
那些杀手找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夏若寒的踪影,很是懊恼。
其中一个杀手气愤道:“让我抓到他,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语卿躲在空间里看着那个杀手手里的刀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刀可够长的,要是砍起人来,不就跟砍瓜切菜似的。
虽然明知道空间里很安全,可她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
良久,那几个杀手终于离去。
语卿把夏若寒放在空间里,自己小心翼翼的从空间出来,然后一路狂奔到了寒山身边。
寒山正等的心焦,见到她,忙迎了上来,紧张的问:“主人,你这是怎么了?”
语卿爬上马车,对他道:“你先别问,我让你去哪就去哪。”
寒山脸色紧绷,按照她指点的来到一处平民住的宅子跟前。
这所宅子淹没在周围的房屋里毫不起眼,是语卿在书里给夏若寒安排的秘密之所。
她得救治他,又不能把他带到自己家里,因此带到这个秘密之所。
寒山帮她把门撬开,语卿便让他离去。
寒山不肯离去。
语卿道:“已经这么晚了,我们两个都没回去,娘和姐姐会担心我们的。”
寒山犹豫道:“可……留主人一人在这里奴才不放心。”
语卿冲他眨了眨眼:“你忘了,我会法术,不会有危险的。”
然后把他往外推:“你快回去吧。”
寒山自从跟了她,不仅吃得饱,而且吃得好,不仅个子长得很高,而且长得壮,语卿根本就推不动他。
问:“主人叫奴才回去,夫人问起,奴才该如何说?”
语卿想了想,道:“就说我和厂公大人在一起。”
她这话无半句虚言,她的确和厂公在一起。
寒山临走时留给她口哨,让她有危险时吹响它。
若在他的听程范围内,哪怕刀山火海他也会来救她。
他说得如此严肃,语卿却不以为意:“真要到那种地步,你千万别来救我,好好照顾夫人小姐和笙哥儿就行了。”
寒山闻言,越发担心,可语卿一个劲的让他走,他不能不走。
等寒山赶着马车走的没影了,语卿这才进了空间,夏若寒还在昏睡。
她摸了摸他额头,没发烧,不由松了口气。
要是发烧了,说明伤口感染了,就有些难办了。
又检查他身上的伤势,看有没有至命伤。
语卿设定厂公大人的外形时,复制粘贴她发小。
一米八十三的个子,典型的衣架子身材,肩膀宽的似能担负世间的一切。
肌肉线条紧绷着,因为仰躺,腹部的八块腹肌若隐若现。
让人毫不怀疑即使是一条麻袋剪两个洞套在他身上,也能穿出春夏高定的感觉。
只不过此时这具上帝创造的艺术品般的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交错密布的将他的身体装饰的分外狰狞可怖。
语卿心里升起罪恶感,厂公大人身上这么多伤全拜她所赐,是她让他吃尽天下苦,方为人上人的。
语卿细心的把夏若寒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遍。
他身上有一处从腰侧直延到肋下的致命伤,深可见骨,随着他的呼吸渗出血迹。
语卿深表怀疑,如果不是主角光环加身,这么重的伤,又流了这么多的血,夏若寒此刻应是尸体才对。
查了一通电脑,语卿用空间里的药物给夏若寒打了消炎针和止血针。
打消炎针可以预防伤口感染,打止血针可以让伤口不再出血。
并且打针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夏若寒即便醒来也发现不了异常。
处理好了夏若寒,语卿便把他拖出了空间,然后准备深藏功与名,偷偷的离开。
却没想到,一出空间夏若寒就醒了过来,目光如炬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地上坐了起来,在语卿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单手掐住了她细瘦的脖子。
语卿本能自卫,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大耳瓜子。
在她原来的设定里,女主特别会嘤嘤嘤。
被强吻了嘤嘤嘤,被虐了也嘤嘤嘤。
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触动了夏若寒内心柔软的部分,从而觉得她象小白兔一样柔软可爱,对她生起了保护欲,就那么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她。
语卿不仅不能让自己看起来象只小白兔,还要表现的强悍,只有这样才能让夏若寒明白她不是好惹的,这一巴掌就是证明。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男二喜欢上她。
夏若寒显然想不到她会打他,阴沉着脸色瞪着她:“你敢打我!”
语卿又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都想弄死我这个救命恩人了,难道你还指望我不反抗!”
夏若寒被她清纯美丽的外表和高傲冷酷的气质所震慑,一脸懵逼,眼眸也极具危险性的眯了起来。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他恼怒阴冷的问。
“我管你是谁,谁要弄死我我就打谁!”语卿又一巴掌扇了过去。
夏若寒彻底被打懵,自从他成为权势滔天的厂公大人,连跟他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今晚却被这个小东西三连扇。
语卿打完人就走。
她怕她再留下去,她无与伦比的女主光环让厂公大人不可遏制的爱上她,那将是她噩梦的开端。
夏若寒显然生了戒备之心,一把抓住她的脚踝,把她拉倒在地,沉声问:“你要去哪!”
语卿被摔得七荤八素,扶着小蛮腰站了起来:“我去哪,和你有什么关系?”
理论上深受重伤无力动弹的夏若寒敏捷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并且一下把她逼到了墙角,掏出一把匕首抵住了她的脖子。
语卿惊恐万分:“你……你干嘛?快把刀从我脖子上拿开,杀人是违反大卫律法的!”
“大卫律法?”夏若寒一脸不屑,狂妄至极,“本座就是大卫律法!”
然后把匕首重重的压在她脖子上:“你怎么知道本座这处栖身之地的?”
这处栖身之地除了他几个心腹知晓,无人知晓,她一个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第077章退还银钱
尽管吴老夫人恨得语卿牙痒痒,当着众宾客的面却要对她和善。
当即表示,她举双手双脚赞成严惩江谚书和江谚河,还说,玉不琢不成器,子不教不成才。
并且吩咐江明忠立即严惩两个孙子。
江谚书和江谚河全都挨了一顿板子,打得哭爹叫娘,连路都走不了,让自己的小厮给架回房了。
吴氏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恨透了语卿。
江明忠忍住心中怒火,微笑着问语卿:“现在可以给你母子几人入族谱了吧。”
吴氏听到这话,心中不是滋味。
最开始是语卿求着他们想入族谱,现在却变成了他们求着语卿一家入珠谱。
语卿却道:“等小侄了了一桩心事再入族谱也不迟。”
江明忠耐着性子问:“什么心事,看我能不能帮你一把。”
语卿极为笃定道:“二叔当然能。”
然后让寒山打开他带来的那两口箱子,里面不是白花花的银子就是黄澄澄的铜钱。
语卿柱着拐杖艰难的跪下来冲着江明忠磕头:“这些银两和铜钱加起来共有一千两银子,求二叔收下。”
宾客们见状,全都窃窃私语。
江明忠忙扶她起来,诧异的问:“贤侄,你……你这是做甚?”
语卿未语眼眶先湿了,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强忍着的可怜模样。
“二叔,这一千两银子有您给的两百两银子,还有昨儿我们一家上老宅的门,您给我姊妹们的上门钱,今儿一并还给二叔,免得堂兄说我们打秋风,我们家虽然穷,可这骨气却还是有的。”
然后又不好意思道:“因用掉了些银子,仓促间凑了部分铜钱,还请二叔清点清楚。
免得等我们走了,又有风言风语,说我们还的数额短少了,我们也是要脸面的,背不起这口黑锅。”
江明忠只觉心口痛。
就你们一家有骨气要脸面,我们皆是无脸之人。
居然当着众宾客的面把收下的银子悉数给退回来,这脸打得很疼知不知道!
真要还钱,那就低调将银子送回老宅好了。
故意选在今日众宾客都在之际来还钱,还将部分银子用铜钱代替。
铜钱面值小体积大,提着两箱子铜钱招摇过市十分醒目。
语卿是生怕知道此事的人太少,生怕老宅的名声不够臭!
江明忠目光在语卿和何氏身上逡巡,分不清这点子是何氏想出来的,还是语卿的主意。
若说是语卿的主意,这孩子才这个年龄就有这般城府,等以后大了就更难对付了。
语卿这时害怕的哭了:“二叔,你怎如此凶狠的看着侄儿?
是觉得我不该选在今日把钱还来吗?
可是侄儿若不选在今日当着众宾客的面把钱还给老宅?
而是私下还了?
老宅不承认怎么办?
我可不想像我爹那样背着污名,还望二叔体谅。”说罢?
又是几个响头。
众宾客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江明忠。
江明忠心中有火?
脸上虽不显露,眼里却难藏冷意。
众人看在眼里?
好似他目光的确不善似的。
一时众宾客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啧啧道:“大人给银子?
小孩子去讥讽?
这银子谁敢要啊。”
“小孩子也不小啦,书公子十六,河公子十五,也算是大人了。
他们的话已经不能算作童言无忌?
难怪四郎如此气愤。”
“该不会是大人和孩子在演双簧?
大人装慈善给银子,孩子就跑去羞辱人家。
不然老宅如果是真心实意的给银子,孩子们绝不敢说四郎一家打秋风。”
“人家这是惹不起老宅,哪敢要老宅的钱?当然要还回来了。”
老宅这边的人听着这些闲言碎语甚是难堪,特别是吴氏?
又羞又恼,气得两眼冒金星。
江明忠装作温和的对语卿道:“四郎?
你二堂哥跟你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回头二叔会教训他们的,这钱你收着?
不用还回来的。”
说着话?
从身上掏出一张地契递给她:“不仅之前老宅这边给你们的钱你放心大胆的收着?
二叔还要给你一个千亩田地的田庄,有了这个田庄你母子几个就能衣食无忧。”
语卿故作惶恐道:“恕小侄不敢要,凡是属于老宅的东西哪怕一根草小侄也是不敢要的。
二叔且把这些银钱还有这张地契全都收好,待衙门过问了金豆的案子,证明了我爹的清白。
到时我们长房分家产,就能堂堂正正的拿走属于我们的银子和田地,岂不比老宅这边赠送好,不用再低人一等,更不用被人羞辱说是打秋风了。”
她一番软中带硬的话怄得吴氏母子三个连杀人的心都有。
可人家说的句句有骨气,他们当着众多亲友能对语卿母子做什么?
少不得忍气吞声依了语卿,这才得以让她母子顺利入了族谱,之后就是设宴款待来宾。
语卿却丝毫不买账,抓住江谚礼说她一家上老宅的门是打秋风这一点死也不松口。
说她不能丢了有骨气的亡父的脸,断不能叫人误会她母子想趁着入族谱这个机会在老宅蹭吃蹭喝,带着全家人离去。
一场盛宴气氛顿时异样,没有江明忠想象中宾客夸他有心胸,念手足情,反而总能听见宾客们小声指责老宅的话。
本想借着给语卿母子入族谱一事挽回老宅这边的声誉,却没想到适得其反,让老宅名声更臭了。
宾客一走,江明忠便叫了江明孝到跟前,让他好好管教江谚礼。
若不是他多事,哪会惹出这么一大堆麻烦,让老宅这边下不了台。
江谚礼虽然与江谚书比起来差距太大,一个是童生,一个是秀才。
但是书院的教习谁不夸江谚礼聪慧,未来可期?
今儿却当着语卿那个小畜生和众宾客的面,他却认下绝大部分的错,也比江谚书打得狠。
读书人讲究名声,名声有瑕,有的主考官管你学识如何,概不录取。
他儿子为了江谚书牺牲这么大,二哥却怪他教子无方!
江明孝心中郁闷,脸色自然不佳,说话语气也就不会好:“二哥只知道责备我,却不知是谚书出的点子去惊吓羞辱四郎。
到头来二哥的长子却置身事外,我那个傻儿子却成了被人指责的那一个。”
言下之意,指责江谚书工于心计,把他儿子当枪使。
第089章鳄鱼的眼泪
语卿早料到夏若寒会这么问,戏精附体:“我我我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栖身之地,我是误打误撞拖着你来到这里的。”说完,惊恐又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夏若寒盯着她看了良久,这才用匕首拍了拍她的脸:“你哪都不许去,留下来侍候本座。”说罢,跌坐在太师椅上。
语卿恨的牙痒,如果上天重新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只自己躲进空间,让这家伙被那几个杀手拿大刀砍成肉块!
因为厂公大人说不想引起邻居的注意,所以不能点油灯。
语卿拿着他的火折子很乖巧的给他点了两根蜡。
看着他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颊和干裂的嘴唇,她激动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在心里疯狂的呐喊,终于体力不支了吗?昏倒吧,昏倒吧,昏倒我就可以走了。
但铁打的夏若寒显然不会因为她的小心愿就这样轻易晕过去。
他是本书戏份最多的男二号,他还有很多剧情没走,很多台词没说。
就算还有一口气在,他也要坚定的活下去。
他使唤语卿道:“我房间里有个医药箱,你帮我拿来一下。”
语卿表示很无语,真不愧是她写出来的男二,使唤起人来就是这么的得心应手。
语卿强忍住心中想要问候他母亲的冲动,温柔的点头:“好的,厂公大人!”然后爬到了他所说的房间。
厂公大人的房间和她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在她心里,像他这样冷酷无情以虐女主为存在前提的男人应该一冷到底,彻底放弃人类的低级趣味。
但房间里的陈设太过普通,普通的充满了人味,甚至还有点温馨。
语卿的心突突直跳,莫名有点心虚。
夏若寒出现在她时就已经是权倾朝野的厂公大人了。
邪肆俊美,孤高冷傲,每天过着刀尖舔血,尔虞我诈,被人痛恨的日子。
很难想象他其实也是个正常人,而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考虑过他的过去和未来。
只是单纯不让女主和男主的恋情一帆风顺,强行加入他这个爱而不得,怨极成魔的大反派。
在男主和女主终成眷属的过程中制造障碍,从而写出更多的字数赚到更多的稿费。
是不是从某个方面来说,夏若寒之所以过上现在的生活,都是她这个无良作者造成的呢?
语卿正在良心发现之际,夏若寒有些不耐烦的喊道:“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把药箱拿过来!你这不听话的小东西,是不是想要本座一掌拍死你?”
语卿顿时不愧疚了,收起她鳄鱼的眼泪。
这么可恶的男人,吃多少苦头都是应该的。
来到外面的房间,夏若寒已经把上衣全都脱了,语卿再一次看见他全身沟壑纵横的伤痕,才压下去的内疚之情又升了起来。
夏若寒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讥讽道:“怎么?被本座的魅力迷惑的说不出话来了?”
语卿平生最恨别人说她是痴汉,当即恼羞成怒:“你一个阉人有甚魅力可言?”说完,还轻蔑的冷笑了两声。
夏若寒顿时黑了脸,不顾重伤,腾的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伸手锁住她的喉咙,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语卿心里大叫“不好,碰了这个家伙的逆鳞了!”
马上装出一副怂到天际的窝囊模样:“我……我说我被厂公大人的美色所迷住了……”
夏若寒这才脸色一缓,放了她,见她一副被吓尿的表情他表现得很开心。
语卿摸了摸自己被弄疼了的脖子,心里翻白眼,果然阉人多变态。
夏若寒重新坐回到太师椅上,闭着眼命令道:“把医药箱打开,给本座治伤。”
语卿很不情愿的打开古朴的医药箱,看见里面的药和纱布暗暗吃了一惊。
这些东西不是这个朝代才有的,莫非这家伙也是穿越而来的?
思及此,她疑神疑鬼的暗暗打量着夏若寒。
夏若寒闭着眼睛等了好一会儿,见语卿毫无动静,睁开眼踢了她一脚:“别对着本座流口水了,本座是你得不到的男人,快给本座治伤!”
雨卿在心里腹诽,我要你这个阉人有何用?
打开一瓶酒精,用棉签蘸了酒精给他伤口消炎。
穿书之前她身上哪怕一点微小的伤痕她老妈用酒精给她消毒时,她都会疼得欲仙欲死,叫出杀猪声。
这家伙身上这么重的伤,她用这么多酒精给他消毒,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堪比关云长刮骨疗伤。
语卿佩服不已,问:“你不疼吗?”
夏若寒仍旧闭目养神,慵懒道:“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
语卿越发佩服得五体投地。
给伤口消完炎就要包扎了。
虽然她平生写了无数次女性角色帮男性角色包扎伤口的情节,但在现实之中她一次都没操作过。
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不就是缠绷带吗?这有何难?
语卿凭借着自己高人一等的悟性,和超乎常人的灵敏度,在夏若寒的怀中左钻右钻,上下其手,纵横穿梭。
片刻之后,语卿满意的看着眼前被她裹成蝉蛹,腹部还打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的夏若寒,欢快的道:“好啦!”
夏若寒低头看看那个硕大的蝴蝶结,漆黑的眸子里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额角隐隐有青筋在突突的跳:“死丫头,你在耍我是不是!”
语卿心都快吓裂了,自从她女装出现在他面前,他只在最开始表现出一丝惊讶,然后一直就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她以为他认为她是男扮女装,可没想到此刻他叫自己是丫头!
也就是说她的性别秘密已经暴露了。
语卿避重就轻,胡乱的摆着双手:“我不是!我没有!”
夏若寒指指他身上的那个大蝴蝶结:“那你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语卿委屈巴拉:“我又不懂医术,只能包扎成这样~”
夏若寒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个人物的设定就是这样的,不能好好做表情的。
冷笑,嗤笑,哂笑,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总之不能好好笑,而且说话的语气也总是的带着嘲讽的意味。
他刚想讥飒她,神色却骤然变得严肃,用嘴型命令道:“进房里躲起来,立刻!马上!”
第090章金蝉脱壳
语卿马上明白危险来了。
她刚想跑,却又停下脚步,有些犹豫的问:“你怎么办?”
对这个虐女主虐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男二,她总是莫名担心他,大概是因为他那象发小的外形吧。
夏若寒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语卿想到他医药箱里那些可疑的药物,心想他八成也是个穿越者,说不定也有空间能逃生,那自已担个什么心?于是转身就跑。
夏若寒沉声命令道:“把医药箱带走!”
语卿又赶忙回头,麻利地收拾好医药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窜进了他的房间。
一进房间便把房门关得紧紧的,脱了棉衣扔进空间,钻进被子里窝了起来。
此刻只有被子姐姐才能抚慰她这一晚上所受的惊吓。
夏若寒为人冰冷,可是他的被子和他本人一点都不像,他的被子很温暖。
尽管躺进了被子里,可语卿还是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万一真有危险,她可以及时的躲进空间。
不一会儿,外面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发出很小一声吱呀声。
接着,一个男声小声问:“厂公可在?”
“本座在。”夏若寒好听的声音清冷的响起。
随后,好几个男声惊喜道:“厂公,可把你给找到了,小的们担心死了!”
夏若寒冷笑:“本座不会有事的,有本事弄死本座的人还没出世呢。”
语卿听到这里,早已明白是夏若寒手下的缇骑找了来。
他现在安全了,她可以放心了。
一个缇骑道:“厂公大人,我们回去吧。”
夏若寒摆了摆手:“不忙,本座在这里养几天伤,你们把刺杀本座的幕后主使给本座找出来。”
接着,外间安静了下来。
语卿有些好奇,那些缇骑都走了吗,不留下一个照顾他们的厂公大人吗?
她一时心痒难耐,想一看究竟,于是从床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把门开了很小一条缝,用一只眼睛往外看。
原来那几个缇骑并没有走,而是把夏若寒团团围住,听他吩咐怎么找出刺杀他的幕后主使。
练武之人听力比普通人好,夏若寒的声音小到近乎没有,语卿听不到,可那些缇骑全都听得到。
夏若寒像和语卿心有灵犀一点通似的,她才看了一眼,他就猛的向她看了过来。
鹰隼般的目光穿透门板直勾勾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语卿被他这个猝不及防的眼神吓了一跳,身子往前一扑,一下摔倒在了外间的地板上。
那几个缇骑迅速转身,眼含杀意的看她。
“嘿嘿嘿……”语卿趴在地上揉着被摔痛的手心,舔着脸讪笑了一声:“那个……我就是路过,路过……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然后扶着墙迅速的爬了起来,转身就朝房间而去。
一个缇骑身形一闪,语卿只觉眼前一团火红,一把冰冷的利剑已经架在她脖子上了。
另一个缇骑对夏若寒道:“厂公,要不要……”
说这话时,他手伸到脖子上,做了个割的动作。
语卿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是东厂,人命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夏若寒:“不要不要!饶我一命!”
夏若寒站了起来。
他身材高大,坐着的时候已经极具威慑力,站起来更加有种君临天下,睥睨苍生的意味。
他走到她面前,微微的低下头,冷冰冰的问:“你知道,偷窥本座是什么下场吗?”
语卿的脸煞白。
是她写的,她是他亲妈,怎么会不知道他对付内奸和叛徒的各种残忍手段?
她现在应该归于内奸一类吧。
见她再一次被他吓得快尿了,夏若寒再次笑的得意,对那几个缇骑道:“你们按照本座吩咐的去做,这小东西本座位来处理。”
几个缇骑却踌躇着不肯离开,一个缇骑问:“厂公,不用留一个人照顾您吗?”
“不用。”夏若寒不怀好意的看着语卿,“本座有她照顾。”
然后吩咐道:“带一个大夫过来,再送一些吃的过来。”
那几个缇骑应了一声,这才全都走了。
语纯见夏若寒目光吓人,想逃回到房间里,躲进被子姐姐温暖的怀抱,却被夏若寒给抓住了后衣领。
虽然此刻的她只穿了件中衣,里面已经没衣服了,但她还是使出一招金蝉脱壳,脱了中衣,光着上身冲进了房间,把门从里面关得死死的。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投入了被子姐姐的怀抱。
现在已是半夜,春寒料峭,她光着上身很冷的,急需被子姐姐温暖她。
夏若寒手里抓着那件中衣目瞪口呆,半天才缓过神来,一脚踢开房门,抖着手里的中衣,痛心疾首道:“本座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要脸,光着身子逃命!”
语卿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个小脑袋,认真道:“命只有一次,在要命和要脸之间,我肯定会义无反顾的选择要命,只有智障才会选择要脸。”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男孩子,我在你面前光着上身有什么关系?”
这个魔王不是已经怀疑她的性别了吗?那就趁此机会混淆视听。
“是吗?”夏若寒把她的中衣扔在床上,伸手就要来掀她的被子,“那让本座检查一下你究竟是男还是女。”
语卿惊恐的眼睛瞪得溜溜圆,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痛感。
她干嘛要提起性别这个敏感的话题,说不定这个阉人早就忘了这码事。
一个要掀被子,一个誓死不让,两个人展开了殊死搏斗。
也不知是不是厂公大人伤势过重,居然抢不过语卿。
虽然第一回合语卿大获全胜,但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躲过了一时还能躲过一世?
等这个大魔头伤势好了之后,还不知怎么对付自己,到时自己的性别秘密肯定守不住了。
语卿叹气,这大概就是报应吧,出来写总是要还的。
如果当初她不强加这么一个男二的角色来虐女主,她现在就不会被夏若寒虐了。
夏若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让我检查,那你肯定就是女的,说!你是谁?”
天哪,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居然怀疑她的来路了。
第078章知府审案
江明忠神色微变:“此话怎讲?”
江明孝也不隐瞒,把昨日江谚书在吉祥大街上老远看见语卿主仆,便和江谚礼说,去吓唬嘲笑他主仆。
虽然是两人一起骑马冲向语卿主仆吓唬他们的,可是当江谚礼羞辱语卿时,江谚书却是未置一词。
今天当着众宾客的面他也一直没说实情,反而是江谚礼为顾大局没将他供出来。
叙述完毕,江明孝道:“二哥若不信,可亲自去问谚书便知真假。”
江明忠当即便去问江谚书,他所交待的果然和江明孝说的一模一样。
江明忠极为生气,想要再打江谚书一顿,可他今天才挨了板子,再挨板子恐打出事来,只得作罢。
江明孝夫妇却觉得甚是不公平,自己的儿子江明忠就舍不得责罚,他们的儿子他就拿来当炮灰。
因为心中不忿,江明孝的原配雷氏便故意放出风声,说是江谚书指使江谚礼欺负羞辱语卿的。
吴氏当天本就被语卿气得头晕目眩,现如今又传出有关她宝贝孙子江谚书不好的流言,又急又气,口眼歪斜中了风。
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好,只能啊啊啊的叫唤。
语卿先是听到江谚书把江谚礼当枪使的流言,接着又听到吴氏中风的消息。
灵机一动,自己大可以拿这事大作文章,因此吩咐语纯和语洁这么做。
语纯便带了语洁出门买东西,寒山跟在她俩身后保护她们,并随时准备提东西。
江南的冬季就是这样,屋外比屋里暖和。
不少街坊邻居聚在一起晒太阳。
语洁年幼,有时也会出来和邻居家的小孩在小巷子里玩,所以认得好几个小孩。
看见那几个小孩跟着家人晒太阳,语洁蹦蹦跳跳地过去打招呼。
那几个小孩便喊她过来讲故事。
语卿会讲好多民间故事,常常讲给语洁听。
所以语洁也很会讲故事,又常常讲给那几个小孩听。
故此,那几个小孩一见她就要她讲故事。
语洁摆了摆小手:“我现在没空给你们讲故事,我得跟着我大姐去买东西探望吴老夫人,听说吴老夫人被江谚书给气中风了。”
语纯喝斥道:“你也不小了,怎能把道听途说的话说与他人听?也不怕你四哥知道了拧你的耳朵!”
语洁闻言,害怕的吐了吐舌头。
语纯姐妹买了礼物回来?
有关吴老夫人是被她的宝贝孙子江谚书气病的流言已经在银杏巷满天飞了?
估计很快就会传到玉石巷。
吃过午饭,语卿便带着寒山去送礼。
江明忠听奴才来报?
说语卿因听见传闻?
说老夫人被江谚书给气病了,提着礼物来探望老夫人来了?
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他竟没有想到老夫人这一病,外面竟有这般流言?
他儿子的名声算是完了。
他根本就不想见语卿?
可不放她进来吧,又怕外人说老宅欺负她。
放她进来吧,算是默认了那些流言,对江谚书的名声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在心里权衡了很久?
江明忠还是放语卿进来了。
语卿把礼物呈上?
不好意思道:“一点薄礼,二叔可千万别嫌弃。”
江明忠正色道:“怎么可能嫌弃?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语卿又问:“不知道侄儿可不可以探望老夫人?”
江明忠想,现在他亲娘人不能动,口不能言,语卿见她又何妨?
因此点头答应了。
语卿被带到了吴老夫人面前,看见她口眼歪斜?
还流口水,那样子惨不忍睹?
心中很是解气。
语卿柔声劝慰道:“老夫人,虽说外面传言老夫人是被大堂哥气病的。
老夫人却要把心放宽?
小孩子哪有不顽皮的?
等大堂哥到了弱冠之年就会懂事的?
老夫人不用心急的。”
见吴氏怒目圆睁?
啊啊怪叫个不停,口水流得越发汹涌了,就知道她病情加重了,那她此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吴氏既然是因为江谚书的名声受损而急病的,让她多知道点有关江谚书不好的传闻她病情当然会更加重。
第二日就是初七,是江明轩从老宅发丧的日子。
江明轩已经布置好了灵堂。
初七还在春节期间,同僚府上全都挂着大红的灯笼,唯独自己府上到处都是白的,看着都晦气。
江明忠对吴氏的不满又多了几分,不是她心胸狭隘,容不下语卿母子,怎会搞成这般局面!
灵堂虽然是老宅布置的,可其他费用却全是语卿自家掏的,就是想做给外人看,她们家再穷再落魄也不会接受老宅的施舍。
一场丧事办下来,谁不夸江大爷的长子江语卿有骨气?
大卫朝官员们的春节假也是在元宵后结束。
江明忠按说正月十五之前就要动身离开应天,赶回任上。
可江老太爷才死,他要丁忧一年,所以赋闲在家,正好可以盯着衙门审理金豆的案子。
虽然阿贵和来福想要杀死金豆这事跟语卿关系不大,但她想借此机会洗清江明轩的污名,所以开审那天去了衙门,在那里看见了江明忠兄弟。
不过语卿丝毫不畏惧,还和他们打了招呼。
在外人面前,江明忠兄弟当然得装慈爱。
虽是一件普通的杀人未遂案,可是有缇骑插手,所以知府很是慎重,不敢偏颇任何一方,更不敢收任何一方的好处。
金豆没有好处给知府,老宅是不敢给好处知府,怕被东厂知道弄巧成拙。
金豆和阿贵来福在公堂上各执一词,金豆一口咬定是她当众揭发了吴氏不可告人的丑事,老宅才想杀她灭口。
可阿贵和来福却坚持他们只是想教训她一顿,没有杀她之意。
双方在公堂上僵持不下。
知府只好去请目击证人——当时救下金豆的那名缇骑。
那名缇骑很快就来了,并未指明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而是要把他们带到东厂的审训室去审问。
金豆欣然答应,阿贵和来福却吓的瘫软在地,就连江明忠兄弟也变了脸色。
东厂有各种酷刑,进了东厂,哪怕是铁打的汉子都扛不住那些酷刑,最终都会招供。
如果嘴巴实在太硬撬不开,也不可能活着出来。
阿贵和来福如何不怕?江明忠兄弟如何不慌?
两个奴才连忙招了,说是管家旺财交待他们把金豆杀人灭口的。
至于坐在一旁的主子他们是不敢攀扯的,他们只敢咬上旺财。
第079章拜见厂公
知府不知道旺财已死,正要发令签去传唤旺财,江明轩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堂上一拱手:“大人,旺财已经上吊身亡了。”
“哦?”知府略显吃惊,探究的上下指量着他。
别人谁看不出来,想要杀害金豆的幕后主使者是江家老宅的人。
旺财在这个节骨眼自杀,不能不让知府觉得可疑。
“旺财虽然上吊自杀了,可是留下这封遗书。”
江明忠恭敬的把那封遗书呈上。
旺财已死,金豆这案子就只能到此为止,这早在语卿的意料之中,因此没太多不甘。
因为旺财已死,再加上他留下来的遗书的确是他的笔迹,所以金豆一案很快就结案了。
知府判江家老宅管教奴才不力,罚银千两,阿贵和来福杀人未遂,各打三十大板,然后充军。
江明忠见语卿自始至终都没跳出来蹦达,大松了口气,所以知府大人的那一声退堂,听在耳里格外动听。
就在他准备起身向知府大人拱手作别时,语卿却突然冲到公堂扑通跪下,对着知府大人磕头如捣蒜,嘴里叫着冤枉。
知府在自己请来的缇骑的监督下,好不容易审完了金豆的案子,只想回衙门后面好好歇歇,偏有人来喊冤,因此脸色有些不好看。
冷冷道:“下跪何人?有何冤屈?速速说来!”
语卿表明身份之后,便把二十多年前吴氏构陷江明轩的陈年往事说了一遍,然后磕了个头道:“大人,趁着金豆在场,麻烦大人审出真相,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知府很是无语,又是江家的案子!
他凶狠地瞪了一眼江明忠,江明忠吓得象只鹌鹑。
他没想到语卿在最后才跳出来,硬着头皮道:“大人,这其中有些误会,当年是金豆栽赃陷害下官大哥,金豆却反咬我娘一口,望大人明察。”
金豆悲愤道:“我没有!明明就是你那歹毒的娘污蔑大公子,你们都是帮凶!”
双方是各执一词,吵个不可开交。
知府一拍惊堂木,厉声对金豆道:“你趁早说实话?
不要冤枉你主子?
不然大刑伺候!”
金豆目光绝决:“大人即便打死民女,民女还是这么说?
民女绝无半句虚言!”
语卿弱弱道:“大人?
您只对金豆用刑,就不怕屈打成招吗?要用刑应该是双方用刑?
这样得出的口供真实性才会大些。”
江明忠气得咬牙切齿,斥责她道:“哪怕你继祖姆有千般不好?
那也是你的继祖姆?
你怎忍心要她被动刑,她可还病着!”
语卿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和讥讽,怎么不装慈爱了?
她大义凛然道:“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继祖母!
总不能因为她是我继祖母?
我就罔顾王法?
如果如此,那还要王法作甚!
亏得二叔是朝廷从五品命官,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二叔置国朝于何地,置君臣大义于何地?”
语卿一鼎鼎大名中扣了过来,压得他惶恐不安?
眼珠乱转。
语卿继续道:“二叔字里行间指责小侄不孝,这话二叔是怎么说出口的?
小侄几次三番想私下洗刷我亡父的污名?
可你们老宅那边是什么态度?
小侄若不请大人双方都用刑,有可能还我亡父清白吗!
小侄若不能还生我养我的亡父清白?
那才是天大的不孝!
二叔不想让吴老夫人受苦,大可以亲自代替吴老夫人受刑?
这不是二叔应尽的孝道吗?”
说到这里她冷笑一声:“吴老夫人可是为了二叔三叔呕心沥血的谋划?
占了五房所有的家产?
二叔为吴老夫人尽孝那不是天经地气吗?”
江明忠兄弟两个全都气得脸发黑,恨不能把语卿一刀捅死,然后挫骨扬灰。
可是在公堂上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语卿指责。
语卿冷着脸往下说道:“刚才二叔提到吴老夫人病了。
吴老夫人又不是被我气病的,是被她的宝贝孙子江谚书气病的。
二叔不管教自己的儿子,却来指责我,请问二叔,这是何意?”
江明忠被语卿质问得无言以对。
这只小畜生可真是可恶,他根本没有怪罪是她气病了老夫人,只是怪她不该想让病重的老夫人过堂用刑。
她却凭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曲解他的意思,而他却无法怼回去!
江明忠不想再跟语卿纠缠下去了,他只想速战速决,赶紧把这个案子给了了,拖下去只会对老宅不利。
因此对着知府拱手道:“大人,家母病重,不能上堂,下官愿代家母过堂!”
知府为难了,再怎么说江明忠是朝廷命官,他又没犯罪,怎么能够对他用刑?
语卿正想说让江明孝代替吴老夫人过堂,就听那个缇骑开口了。
“江大人是朝廷命官,轻易不能对他用刑,他弟弟江明孝是白衣,对江明孝用刑好了。
他母亲所做的事,作为儿子他不可能不知情。”
江明孝脸刷的一下白了。
偏偏那个缇骑又补充了一句,江明孝的心顿时吓得四分五裂。
那个缇骑道:“大人审案的进度太慢了,不如我把江明孝和金豆带回东厂审问吧。”
知府巴不得缇骑把人带走,虽说江明忠官职比他小,是他的下属,但是他并不愿意太过得罪同僚。
江明孝汗如雨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头磕的砰砰响:“我招,我全都招!”
很快就交代了当年的确是他亲娘为了替他弟兄两个霸占家产,并且不想让江明轩有出息,逼走江明轩的。
因为江明轩是嫡长子,按大卫朝的规矩,嫡长子继承90%的家产,剩下10%的家产才会是弟弟们的。
吴氏哪甘心她两个儿子只继承那么一点家产,而且也不能容忍嫡长子比她的儿子有出息,所以千方百计诬陷江明轩,把他逼得离家出走。
至于说吴氏毒杀原配一事,姜明孝却怎么也不肯承认,还战战兢兢的说,哪怕缇骑对他用大刑他也不会替他娘认下这个莫须有的罪名的。
那个缇骑又冷森森的问金豆有没有说谎,要不要尝尝缇骑的刑法。
金豆顿时没了之前的绝决,煞白着脸承认,她是因为痛恨吴氏,才故意冤枉她毒杀原配夫人。
案子真相大白,缇骑也没多待,骑马走了。
知府当场宣判,让吴氏病一好就亲自去江明轩的坟前认错,然后又罚了江明忠三千两银子。
在古代就是这样,凡是不能服刑的情况就是罚银子、打板子。
吴氏这种情况除了罚银子,肯定要打板子,但不用打在她身上,而是由江明孝替她承担。
这一通三十大板下来,江明孝连路都没法自己走,是被抬回去的。
虽然语卿闹赢了,可是何氏却极为担心,怕老宅那边对她动了杀心。
当何氏把心里的担忧说与语卿听时,语卿笑着道:“娘,这个我也想到了,我已经有了对策。”
让何氏给她准备了一份丰厚的礼物,她要去督主府拜见督主大人夏若寒。
金豆在大年初一出现在江家老宅,缇骑救下金豆,她认为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而是缇骑特意为之。
今天那个缇骑在公堂上的所做做为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
可问题来了,她们母女和任何缇骑并无交情,缇骑为什么会帮她?
所以语卿怀疑是夏若寒指使缇骑帮她的。
既然人家出手相助,那她也不能装糊涂,肯定得登门致谢。
除此之外,她还想打探一下夏若寒为什么肯帮她。
她和他只见过两次面,两人没交情,按说他不可能帮她这个陌生人,除非是——她女主光环太强大,夏若寒不顾她是男是女爱上了她。
……这剧情也太毒了吧。
语卿带着何氏准备好的厚礼和寒山到了督主府的府门前,打量了一下巍峨的府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面色平静的递上了拜贴。
督主府的门卫是个中年大叔,姓蔡名勇。
蔡勇天生一张冷漠脸,就算接到中枢主官的拜贴,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所以当他接过语卿的拜帖依然是一张面瘫脸,但是内心却诧异至极。
这么多年来,他接过无数拜贴,各种各样数都数不清,但是就是没有接过这么小的少年郎递来的拜贴。
这么小的孩子见到督主大人恨不能缩成一团,不让厂公注意她才好,哪来的勇气敢投拜帖!
这简直就是前无古者,后无来人嘛!
递拜贴的人实在太不寻常了,蔡勇着实好奇,因此接过拜帖之后,立刻吩咐一个小厮送到了厂公的面前。
语卿则内心忐忑,表面平静的伫立在门房角落里,乖巧安静。
蔡勇看在眼里,心想,这孩子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文静,活脱脱像个小姑娘。
不一会儿,送拜贴的小厮跑了回来,告诉蔡勇,厂公说愿意见一见林公子。
说这话时,那个小厮忍不住打量了语卿好几眼,眼里全都是惊艳。
语卿跟在蔡勇身后进了督主府。
督主府雕栏玉砌很奢华,可她一点也不羡慕。
因为夏若寒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这个作者亲妈大笔一挥给他安排上的。
她给男主程子风安排的府坻比他的还要好。
然而令语卿感到惊诧的是,都主府的绿化做的非常好,花草很多,红梅、茶花竞相争艳。
她清楚的记得她没给厂公大人安排喜欢花草的人设啊,女主才是喜欢花草的那一个好吗?
特别是那红梅,明明就是女主,也就是她这个作者亲妈最喜欢的花卉。
当语卿出现在夏若寒的书房时,隐匿在暗处的暗卫余七很是惊讶。
这个小郎君不是半个多月前对着督主放了个屁就跑了的小少年吗?他居然敢跑来拜见夏督主,他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夏若寒和他心有灵犀,淡漠的看着站在他面前身材纤瘦的好似女孩子的小人儿,毫无表情的问:“你还记得你曾经对着我放了个屁的事吗?”
啊!哪壶水不开偏提哪壶水~
语卿最怕别人提起她这个黑料,脸爆红,结结巴巴的解释道:“那天不是厂公大人要求我那么做的吗?我当时其实没放屁……只是配了个音……”
躲在暗处的余七看着她胆怯的样子,听她说是配音,差点就笑出了声。
夏若寒神色依旧淡漠:“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语卿赶紧把带来的礼物奉上:“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当面感谢厂公大人帮了我,一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夏若寒点点头:“把礼物放在桌子上吧,没事你就可以走了。”
语卿乖顺的按他说的做了,然后小心翼翼道:“厂公大人,我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夏若寒抬眸看着她那张比鲜花还要娇艳的脸,道:“说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相信那是巧合。”
夏若寒沉默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帮这个小屁孩。
可是每次看到他,就是想保护他。
虽然他和自己心中那个她性别不同,长得也根本就不像,他心中那个她尽管也漂亮,可没他这般国色天香。
但是这小屁孩举手投足之间,特别是眼睛里面总有他熟悉的感觉,让他无法克制的想保护他。
“你长得好看呗。”夏若寒轻描淡写道。
语卿在心里想,这家伙果然被她得美貌所倾倒。
哎呀,该不会弯吧。
又转念一想,一个阉人怎么可能弯,首先他必须得具备弯的条件才行。
夏若寒哪知道她有这么多心里戏,见她脸色变幻莫测,难得好奇的问:“你在想什么?”
语卿收回思绪,忙道:“我在担心,我把老宅那边得罪了个底朝天,恐怕二叔他们不会放过我……”
既然厂公大人对他假扮的小郎君有好感,那她打算利用这个好感让夏若寒出面,老宅那边的人就不敢对她动杀心了。
这也是她想见厂公大人的原因之一,而且是主要原因。
夏若寒淡淡道:“你放心,有本座在,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得到了厂公大人的承诺,语卿这才告辞离去。
经过一颗红梅树下,她问送她出去的蔡勇:“大叔,我能不能折一枝红梅?”
第080章相看
红梅是厂公大人目前最喜欢的花,蔡勇不敢做主送人,道:“我去帮你问问厂公大人。”
蔡勇返回书房问夏若寒,能不能让语卿折一支红梅时,夏若寒很是吃惊。
怎么这个小家伙和心中的她一样也喜欢红梅?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伫立在红梅树下的小人儿,道:“你去问问她为什么想要一支红梅?”
蔡勇在心里腹诽,也就一支红梅而已,还要他跑来跑去地问。
可督主的命令他不敢不听,于是跑去问语卿,她要红梅干嘛。
语卿想,自己现在是小郎君的身份,绝对不能让夏若寒看出端倪,不然他真的会爱上自己。
因此不敢说是自己喜欢红梅,而是说谎道:“我想做肥皂卖,需要红梅做香料。”
蔡勇于是去回禀夏若寒。
夏若寒怅然若失,道:“那就给他两枝吧。”
明知他不是她,连性别都不同,怎么可能是她,可他还是忍不住对他好。
语卿听蔡勇说,厂公大人答应送她红梅,而且送两枝给她,很是开心。
围着那颗红梅树转来转去,仰着头看哪个枝桠上面的红梅最多,然后让蔡勇折给她。
兰儿来给厂公送点心,看见这一幕,很是生气,怒火冲天的走了过去,很不高兴的对蔡勇道:
“蔡伯,您难道不知道督主大人很宝贝这些红梅吗?你竟然敢送人!”
虽然兰儿出言不逊,但蔡勇自已寡人一个,没老婆没孩子,所以对她也就格外纵容,并不太介意她的态度。
解释道:“是厂公大人答应让送的。”
兰儿向语卿看了过来,语卿急忙低下头去。
在原书里,女主有一段被厂公大人囚禁在府里的日子。
为了这段被囚禁的日子不这么单调,语卿特地安排了一个和夏若寒青梅竹马的少女兰儿来欺负女主。
兰儿在督主府颇有地位,是因为她父亲庆伯是忠仆,曾为夏若寒挡过刀。
所以夏若寒极优待庆伯一家,基至把督主府全权交由庆伯打理。
兰儿虽是奴才身份,在府里却如小姐一般养尊处优,只用伺候夏若寒,其余事一概不用她做。
她也因此生出妄念,一心想要嫁给夏若寒。
别跟语卿谈一个正常女孩怎么会看上不能人道的夏若寒。
她在原书中就是这么设定的。
她的书她作主,她想让谁爱上谁,那就必须爱上谁。
她书里的夏若寒俊美无俦,仿若上仙,爱上他的人岂止兰儿一人?
兰儿因为对夏若寒有妄念,所以不准任何女子接近他。
原书中就是因为厂公大人喜欢女主,所以被兰儿花式虐。
可现在自己是小郎君,这个恶毒女配不会也看自己不顺眼吧。
思及此,语卿的头低得更厉害了,就差一头插在土里了。
兰儿见眼前这个小郎君好像很怕她的样子,心里这才舒服了,冷哼了一声,,迈着傲慢的脚步走了。
这一幕小小的插曲全都被夏若寒看在眼里,他虽然不爽兰儿对语卿的态度,但并未阻止。
再怎么说兰儿是他忠仆的女儿,语卿不过一个外人而已,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而让兰儿心里不痛快。
兰儿捧着点心来到书房,早已换了一副娇嗲的笑脸,娇滴滴道:“厂公大人,尝尝兰儿做的杏仁豆腐。”
她虽然在府里有特权,不干活也没人说她,可她却为了夏若寒洗手作羹汤,经常做他爱吃的美食。
杏仁豆腐就是夏若寒最爱吃的点心之一。
可这次夏若寒只淡淡瞟了一眼,然后说了句:“不想吃。”便披上披风,带着几个缇骑出门了。
兰儿端着那盘杏仁豆腐追了出来,看着夏若寒那矫健的身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总觉得他对自己没以前那么好了。
输了官司,江家老宅如丧考妣,全都哭丧着脸。
特别是吴老夫人,本来经过医治,病情稍稍有点好转,却听江明忠跟她说,知府判她病情一旦好转就去江明轩坟前认错,当场就气晕了过去。
要是不怕丁忧又要在家赋闲一年影响将来的晋升,江明忠真恨不能不请大夫给亲娘治病,让她死了算了,她惹下的麻烦也就能够随着她的死全都一笔勾销。
看着大夫给吴氏把了脉,问了诊,开了药方,江明忠又带他去给江明孝检查棒伤。
所幸没有伤筋动骨,只是皮外伤而已,大夫开了内服外用的药方。
送走大夫,江明忠闷闷不乐,负着双手往书房走去,在心里思忖着要不要造成一场意外弄死语卿那个刺儿头。
只有她死了,他们江家老宅才会恢复往日的宁静。
一个仆人来报,说厂公大人要见他。
听到厂公大人四个字,江明忠如雷贯耳,惊得差点魂飞魄散,连思考他为何会造访的时间都没有,立刻亲自迎接。
一路上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总感觉夏若寒来他家凶多吉少。
一见到夏若寒,江明忠就暗暗打量他。
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却让江明忠感到一股无形的威慑力。
随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这股威慑力也越来越重,仿佛大山压迫下来,让江明忠喘不过气来。
虽然已经过了元宵,可天还是很冷,江明忠的额头却冒出了一层豆大的汗珠。
他趋身向前,脸上堆着不自然的谄笑,请厂公大人去正厅。
夏若寒停下脚步,淡漠的看着他:“不用了,本座只说几句话就走。”
江明忠忙弯腰拱手:“督主大人请说,下官洗耳恭听。”
夏若寒道:“本座想告诉你,若语卿或者他的家人少了一根汗毛,本座都会唯你是问。”
他语气平淡,似在闲聊一般,江明忠却如雷劈一般震惊不小。
厂公大人这是在为语卿那个小畜生出头?在告戒自己不得报复伤害他一家大小?
他惶恐道:“若……若他们自己出了意外呢?”
夏督主冰冷道:“也算在你头上!”
江明忠顿时面若死灰。
他不仅不能伤害语卿那个小畜牲,还得保护他的安危?
他以为这种情况已经够坏了,殊不知更坏的情况在后面。
只听夏若寒继续毫无温度的道:“除此之外,本座限你在十日之内和语卿分家,把他一家应得的财产悉数分给他,若差了一个铜子别怪本座手下无情。”
江明忠心中愤恨,却不敢表露一丝一毫,急忙弯腰应道:“下官一定会谨遵厂公大人吩咐。”
夏若寒又问:“老夫人病情怎样?”
江明忠在心里思忖了一下,若照实说老夫人病情加重,这个阉人会不会疑心老夫人是因为知府的判决而气病了,从而认定老夫人不服判决,因此而恼怒?
思及此,垂手答道:“多谢督主大人关心,家母的病略有好转。”
夏若寒点点头:“这就好,若病情难有起色,一定要跟本座说。
本座为你介绍神医,保老夫人早日恢复健康,好去江明轩的坟前为他恢复名声。”
说罢,连告辞也不说一声,转身就走,那目中无人的样子着实叫人恼怒。
江明轩忙跟在身后看他一行人等上马离去,直至看不见影子了,方敢回府。
恨不能自己立刻脑中风死去,就不用亲手把大部分的家产分给语卿那个小畜牲了。
厂公大人来家里,这可是天大的事,江明来虽然趴在床上养棒伤,却也听说了此事。
让人把江明忠请来,问夏督主来他家所为何事。
他家可是和夏督主半点交情也没有,朝廷别的官员几乎也跟夏督主没甚交情。
谁敢跟他这种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人来往?
江明忠脸色阴沉的告诉了他夏若寒来他家的目的。
江明孝听了虽然愤怒,却无可奈何,只觉身上的棒伤更疼了。
不让他们动江明轩的妻儿,这个他们可以忍。
让老夫人恢复江明轩的名声,这个他们也能忍。
唯独不能忍的是要把属于语卿一家的家产如数分给他们。
虽不能忍,却必须得忍,谁敢跟权倾朝野又心狠手辣的夏督主作对?
夏督主真是欺人太甚。
只是兄弟两个很是纳闷,夏督主怎么会如此不遗余力的为语卿那个小畜生出头。
兄弟两个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答案。
过完元宵,给语纯做媒的李老夫人和张老夫人那里先后有了回信。
李老夫人是在元宵后的第一天携着远房侄媳直接来语卿家相看语纯。
江家上至族长,下至族人,都对江明轩的妻儿不闻不问,态度相当冷漠。
整个春节期间,江家也没个亲戚上门。
现在年过完了,反而有人登他们的家门,街坊邻里的很是好奇,站在江家门外探头探脑。
李老夫人要来语卿家事先也没打招呼,何氏正带着大娘子在厨房里炸猫耳朵。
做厨活儿哪里能保持光鲜亮丽,母女俩听到寒山禀报来客人了。
何氏和语纯身上还系着围裙,一人手里端着一盘才炸好的猫耳朵,正要送到堂屋让两个小包子吃,李老夫人已经带着她侄媳来到了后院。
何氏急忙把大娘子手里的那盘猫耳朵塞给围着她们蹦跳着要吃的语洁手里,让她带着笙哥儿去自己房里吃去。
又急忙让语纯回房收拾一下。
语慈语柔两姐妹簇拥着大姐赶紧回避了。
语卿这时也从专门腾出来做肥皂的房间里出来,顾不上洗手,便弯腰恭敬地请两位贵客堂屋里上坐。
李老夫人的侄媳妇却并没急着进屋,而是站在庭院里四下打量。
她听她伯母李老夫人介绍过语卿家,知道她们家因为江老爷死了而落魄了。
可没想竟落魄至此,如此逼仄的小院一眼就望到了头,竟住着何氏和六个孩子。
家里连个端茶倒水的婢女都没有,一个小厮跑前跑后。
内外院不分,小厮伺候女眷,如此混乱~
想到江家大娘子每日要和小厮亲自打交道,尽管自己的儿子还没有和江家大娘子定亲,李老夫人的侄媳还是觉得自己儿子的头顶隐隐泛着绿光。
而且语卿一家住着这样小的房子,请不起伺候的下人,可见江氏五房老宅那边没怎么帮衬她们家。
她答应伯母前来相看大娘子,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想借着语卿家攀上做着从五品知州的江二爷江明忠。
看这情形,是不可能通过语卿家攀上江明忠的。
李老夫人的侄媳来时的心思此时全都灭了,恨不能转身就走。
可是李老夫人暗暗使眼色,她也只好留了下来,在何氏的一再邀请下跟着李老夫人进了堂屋。
这时语卿已经洗了手,亲自端着二姐语慈泡好的茶走了进来。
李老夫人的侄媳接过她奉上的茶一看,是那种普通茶叶泡的。
这种茶她哪里看得上眼,一口没喝便放在了桌子上。
何氏看在眼里甚是尴尬。
李老夫人见气氛有些僵硬,于是笑着对何氏道:“我跟我侄媳提起你家大娘子,我侄媳喜欢的紧,想见见你家大娘子。”
何氏会意,忙让语卿去把语纯带过来。
语卿又不是真正的十三岁的小郎君,哪里看不出来李老夫人的侄媳根本就看不上他们这种人家,因此不想让语纯出来受辱。
可是何氏一直在对她使眼色,她只好去请大娘子。
语纯已经在两个妹妹的帮助下梳妆打扮齐整,见四弟来请她,满脸羞红的跟着她来到了堂屋。
十七岁的大娘子皮肤瓷白,鹅蛋脸柳叶眉,唇不染而红,向两位客人请了安问了好,脸颊已经染上了绯红。
她的美是大家闺秀的美,娇而不美,三分羞怯,七分落落大方。
李老夫人的侄媳看了自是喜欢,不过视线一转,看着逼仄的小院,她的脑子一下清醒了。
貌美的小娘子虽不多见,仔细寻一寻总能找到。
娶妻娶贤,纳妾才纳色,一个得力的岳家可比美貌重要多了。
大娘子的父亲已死,四弟语卿连学堂都没进,以后肯定不会有功名。
虽说她亲二叔当着不小的从五品,可和她们家不甚来往。
也就是说,自己儿子如果和大娘子定了亲,根本得不到岳家的助力,那这个亲还有必要结吗?
因此李老夫人的侄媳坐了片刻便告辞离去。
何氏长吁短叹,这种人家都看不上大娘子,大娘子还能够嫁入好人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