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喝茶
堂堂一国殿下为何来到他国军营?当然是为了他自己的国家。
大宋被吞,与之临边的西夏唇亡齿寒。
金国狼子野心,灭了大宋,又怎会放过西夏?
可是,任由大宋做大,对西夏也是大为不利。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最好的结果便是大宋和金国打得两败俱伤,西夏养精蓄锐,从中脱颖而出。
前景继续,却出现一个不定因素——南进,留着他,迟早是个祸害。
自南进投军以来,次次表现近乎完美。
那一套摔跤术直掐金人死穴,妥妥降住了金步兵。
他骑射百发百中,泼天的军功手到擒来。
想要平步青云,根本不是难题。
“哪怕不能杀死他,也要弄垮他!你可听明白了?”
殿下高瞻远瞩,又时长与他在一起。
看样子,那个南进真的是个人物。
他身为西夏将领,心自是向着自己的国家。
对国家有威胁的人,当然不能让他存在了!
“殿下放心,属下必定完成任务!”
这个月终于熬过去了,南进精神焕发,水晶大眼,熠熠生辉。
一个人做三万士兵的教头,明显不现实。
徐州府中也没有这样大的校场!
秦世顺、老李、华清、周洲、卫有命、李锐等,分别被送到四处训练。
南进偶尔会去查看,但多数在统制府训练王统制的嫡系部队。
这是王统制特地要求的。
没道理岳祺泽的嫡系,比他的嫡系还厉害。
南进每次出入统制府,都会系上一条宽大黑色细棉布围脖,好在天气冷,围着并不打眼。
有能力的人,一向引人注意。
统制府中有一块专门训练的校场,可容纳五千余人。
每日,王统制的嫡系完成公训后,便会在巳时三刻入府,与南进训练到午时四刻。
有王统制发话,他们更加不敢懈怠。
没道理大家同样训练,一个月后比赛却是不尽人意。
丢了统制大人的脸不说,他们这群自诩是军中的王者,也无脸见人。
还有一点,他们是由南教头亲自训练。
输了,怎么昂首挺胸!
席靖与路少游为军都指挥使,身经百战,眼光自是高于常人。
南进由岳祺泽一手提拔,别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说是统制大人的命令,没有他岳祺泽从中出力,一个营指挥使凭什么一跃兼职成为全军教头?
统制大人谁不了解,有好东西,他不瓜分去,岂能安心!
岳祺泽其人在那摆着,大家也没说什么,可他不该这么去提拔一个孩子吧!
让他们这群老油子的脸往哪放啊?
他们要与普通士兵一起训练,说出去丢不丢人?
奶奶的,憋屈啊!
本以为打下徐州府,能过上一段身心愉快的日子?
这可好,与他娘的新兵蛋子,一起搞训练了!
暗无天日啊!
要不是在统制府,他娘的,早不干了!
南进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们的不情不愿?
脸拉的跟大褂子似的,就差喊出来你快滚,老子不干了!
那又怎么样?
你们敢反抗吗?你们敢懈怠吗?
与普通士兵一起训练,身为将领却输了,脸别想捡回来了!
落在王统制眼中,他又会怎么看你们?
难说了!乖乖练吧!
统制府后院中。
王统制头枕在阿清的腿上,享受着美人的按摩,昏昏欲睡。
阿清美眸一转,娇声道:“听说府中来了一个小教头,功夫不俗,正在教一群大老爷们呢!”
“定是好生有趣,老爷能否带阿清去长长眼啊?”听说他是岳祺泽推荐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王统制睁开眼,那个教头来了也有好多天,一次未见。
不过,去看看也好。
可是,外面寒冷,哪有温柔乡待的舒服啊!
“阿清,外面清冷,你的身子又娇弱,去看那一群老爷们干什么?咱们不去啊!”
阿清眉露轻愁,“每日都在这里,好好的一个人也待厌了!”
身为统制,全无做派,整日沉迷于酒色,为人不齿!
“老爷,权当是陪着阿清去散心好吗?梅林中的花开的正好,回来后,咱们去那炙肉可好?”
“厨房中来报,说是新得了一只幼鹿,给老爷补补身子最好了!”
王统制心下一动,“要是阿清能舞上一曲就更妙了!”
“那老爷是依了?”
王统制起身勾住她的下巴:“为博美人一笑,老爷就是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一张福脸亲下来,阿清顺势闭上双眼,一脸享受。
五大三粗的金人都服侍过了,没有更过分的!
阿清推开他:“老爷,阿清要穿戎装吗?”
粗鄙的戎装,没的玷污了阿清的清姿。
王统制摆手:“在自家院中,阿清不用避讳!”
“老爷真好!”
一场训练下来,大家出了少汗。
在冷天里流汗,十分痛快。
南进四处望了望,取下围脖透透气,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意。
此处校场,可以媲美任何一个军营中的校场。
跑马场、马厩、比武场、骑射场,十八般武器,样样齐全。
徐州府一役,白鑫明输在了骄傲自负上,他没想到大宋会主动进攻。
在金人眼中,大宋只有挨打赔款的份。
想打他们,借是个胆子也不敢。
偏偏他与所有金人都想错了,有二帝列子在前,试问有哪个皇帝还会在他们的虎视下,坐以待毙?
当今皇上可不傻,他怕他懦弱,但不代表他可以去接受与二帝同样的待遇。
那么,为何不能拼死一搏呢?
毕竟,那种待遇不是所有皇帝都能受住的!
是不是该庆幸,你比他们强呢?
席靖一杯热茶下肚,对身边的近侍席林低声道:“把这茶水端给南教头,他教我们训练,也是累了!”
“是!”
路少游与他坐在一起,放下茶盏道:“你会有这么好心?别是茶里有什么吧!”
两人身为王统制的心腹,样貌没的说。
若论军中美男子,当属岳祺泽。
可是,岳祺泽太过能耐,放在身边可惜了。
席靖端坐圈椅,神态放松。
“笑话,我会干出这样的蠢事吗?我一番好意,你别曲解了!
别看两人平时处的不错,称兄道弟。
实际上,私底下暗暗较劲。为得头筹,早已不知交了几回手。
路少游默笑不语,席靖是什么心思,瞒得住别人,瞒不住他。
就等着看好戏了!
“属下见过南教头!我家大人说您受累了,请您喝杯热茶!”
南进对两位军都指挥使大人身边的人摸得一清二楚,是多亏了岳祺泽。
他席靖鼻孔看人,会有好心?
南进接过茶盏:“替我谢谢你家大人!”
席林一脸白净,笑起来童叟无欺。
“我家大人还等着属下回去递茶盏呢!”你快些喝,还茶盏!
第一百零九章 惊见不相识
南进正打算抿一下,便把茶盏还回去。
谁知东边传来一阵轰动,细细一看,了不得了!
他们怎么过来了?
南进也不与席林打哈哈,直接把茶盏还回去:“多谢席军都指挥使大人!”说着便下了高台!
席林喊了两声,没人理,总不好给他灌下去吧!无法,回去吧!
可惜了这盏好茶,步入无人之地,一手泼了出去。
地面“呲呲”作响,茶水浸入泥地中,等风干!
哪怕众人见过清美人多次,下次见面仍会为她的美貌倾倒。
只见她一身鹅黄秀百蝶穿花纹织锦襦裙,外罩一件月白缎面织菊纹白狐狸毛斗篷。
发成高椎髻,髻中戴两朵金镶玉菊纹花钿,一顶雪白狐狸毛昭君套,如仙女下凡。
王统制非常不高兴,早知就该让阿清穿戎装出来了!
这一个个的,如狼似虎,没的把阿清吓着了!
王统制朝路、席两位军都指挥使投去一个不满的眼神,两人怔神过来。
“集合!”
“见过统制大人!”
王统制一袭绯红戎装,极具威严。
“免礼!”
“谢统制大人!”
十四姐,你过得好吗?
选择的路,好走吗?
南进站在后排,低着头。
从得知十四姐还活着,他心里不是不高兴,不是不紧张,不是不矛盾,不是不害怕。
徐州府一役,十四姐也出了一份力。
她是对金人恨之入骨,才会抛却身份,来到王统制身边的吧!
是啊,在金人的蹂躏下,但凡是个有血有肉的汉人,怎会不恨?
暂时不要被发现吧,因为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路、席两位军都指挥使对南进的识趣,表示很舒心。
不仗着身份来与他们争宠便好,看他顺眼多了!
阿清扯了扯王统制的衣袖示意,怎么没见到人呢?
王统制对南进有一点印象,人是认识的。
怎么不见了?
现在应该不到午时吧!难不成今天早退了?
果然是岳祺泽的人,一心向着他啊!
应对自己便玩忽职守,他也敢!
“南教头,人在何处?
在场的将士很惊讶,统制大人好不容易来一趟,竟不是找自己的!
是转门来找南教头的?
他有什么能耐让统制大人亲自找过来啊?
本来王统制与他们的想法一样,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凭啥让他过来!
阿清说了,不是出来看人,是散心的。
对,就是散心的。
但是,发现有人破坏心情,感觉太不好了!
没看见统制大人的脸色吗?南教头要遭殃了!
南进努力降低存在感,可没想到王统制竟是专门来找他的?
十四姐为何也一起来了?
他每次出行都非常小心,不仔细近看,她是不会发现的!
退无可退!
南进理了理围脖,上前躬身行礼道:“属下见过统制大人!”
这人好好的怎么站后头去了?
但凡是有点存在感的,在他面前,哪一个不朝前站!
他什么意思?
“免礼!”
“多谢统制大人!”
两人比南进高,他一直恭敬的低着头,抬眼只能看到额头下的围脖。
果然是个孩子,果然是岳祺泽的人。
身在皇家中有一个最大的优势,皇宫是集天下美人为一地的地方。
凡出自皇室的女子或男子,皆有动人的美貌,不俗的气势。
大宋历经几代,所出产的人,早已美名冠天下。
她的母妃更是美人中的美人。
如今有不为自己容貌所动的男人,难得的很呐!
想让他抬起头一看,不妥,太不妥了!
当着众位将士的面,她亲口要看一个男子,他再小,也是一个男子。
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安稳了!
不用急,有的是机会吧!
就这一念之差,便让阿清以后悔恨不迭。
这小子长得不错,阿清要看的人,怎么能比他长得好呢?
王统制道:“怎么不训练?”
南进浑身都在紧张,藏在围脖中的下唇内侧,叫咬出了血。
“回统制大人,训练中间,可以休息一刻钟!”
不是玩忽职守就好,否则,有你小子受的。
“北面的金军随时都有可能会攻过来,现在不抓紧训练,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你们训练辛苦,可是生死攸关之际,多训练多吃苦,在战场上才能保住性命!”
“才能打退敌军,保卫我们的大宋!”
“这样吧,一刻钟改为半刻钟。你们训练后,很快到用午饭的时辰,时间转的过来!”
“你们可愿意?”
统制大人亲自发话,众将士岂敢不从。
“愿意!愿意!”
看着激昂不知所以的将士,阿清眼中一片嘲讽。
王统制严求别人,几句忽悠,便骗得众将士团团转,为其赴汤蹈火,拼尽性命。
他自己呢,天天山珍海味,温柔乡里打滚。
这便是身居高位的榜样!
他是叫南进吗?他丝毫未变,既没崇拜,又没呐喊,在想什么?
明知王统制无能,也甘愿下风吗?
你是岳祺泽带出来的人,骨子里自是与他一样的想法规则。
南进是不敢张口,不敢抬头,谁知十四姐会不会认出他?
他的样子与小时候未有多大变化,众姐妹虽不天天一起,可对彼此的习性,还是了解一些的。
他不能冒险!
王统制撂下一句“训练吧”,便携美人离去了!
统制大人对训练如此看重,路、席两位军都指挥使再也不敢露出半分不满,只能藏在心里!
谁能保证这五千人中没有吃里扒外的,传出几句谣言。
岳祺泽那讨不了好,统制大人那同样得不了好,好好训练吧!
南进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十四姐,值得吗?
两人慢慢走在路上,阿清揽着王统制的一条手臂,小鸟依人的靠在旁边。
岳祺泽既与她一般心思,便完全不用引诱。
“老爷,那孩子恭敬有礼,一点都不像其他的人呢!”
王统制点点头:“嗯,是不错!看着像个恭敬守礼的。”
奉来带出来的人,与他一样!
对美人这方面,都有些、怎么说,是迟钝吧!
常年累月,是怎么过来的?
男子到了一定年纪,是要发泄的。
见王统制眼神不明,肯定没想好事。
阿清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难为他还是个孩子,便有这样好的功夫。一心一意训练将士,心态好难得啊!”
王统制点了一下阿清的樱唇,“阿清说的有理!”
王六跟在后面,羡慕不已。
那小子是烧了哪门子的高香,竟得了清美人的眼。
哪天去问问,他也要去拜拜!
南进中午的伙食,是在将军府用的。
今儿的午饭丰盛了许多,前几天还出现过剩菜剩饭。
不会与王统制有关系吧!
一碟红烧肉,一碟香辣萝卜丝,一大碗白米饭,一碗鸡蛋汤。
冒着热气,太丰盛了!
统制府的大厨房。
“于都头,小人也没办法了。总管大人亲自发话,好好对待南教头,怕是、”
一个厨子样的人掏出一个荷包,递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章遇刺1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消不了灾,你再拿别人的银钱,岂不烫手。
于泉脸色平静,把荷包推回去:“老蔡,给你了就给你了。”
“本来我也没想为难与他,就是心里有点不平。他一个孩子,凭什么能教咱们?”
“这不哥几个商量一番,让他吃些苦头。如今,见他真有本事,哪还敢继续干啊!”
“麻烦了老蔡,着实过意不去!”
老蔡肥脸一笑:“这就对了,入了总管大人的眼,可不就是入了老爷的眼吗?”
“我倚老卖老说一回,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凡事多包容些个!”
“老蔡说的对,我明白了!”暂时就放过你!
一个外人,能让他于泉吃瘪的人真不多。
拿岳副统制大人没办法,对付你一个小教头,还不是翻翻手的事情。
算你运气好,走着瞧。
南进刚要离开,便有人在后喊道:“南教头留步!”
见是王六,南进行拱手礼:“不知总管叫住在下,有何指教?”
连岳祺泽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想必此人有些不同。
他身为王统制身边最为得用的人,没有不同,也不能轻易得罪。
南教头的大眼弯成月牙,果然极为讨喜。
“南教头太多礼了!”
“统制大人说南教头训练有功,恪尽职守,这两匹锦缎便给南教头了!”
“这里还有几盒府里的点心,南教头一并带回去尝尝鲜!”
南进心中不明,王统制对岳祺泽该是有所忌惮的吧!
自己是岳祺泽的人,他不会不知道!
今儿这一出,闹得人糊涂啊!
南进再次行礼:“属下所做,皆是应该。统制大人体恤宽和,属下铭感五内,定不负统制大人所望!”
“多谢统制大人!”
“多谢王总管厚爱!”糕点应该是王六单独给的吧!
愿不得今儿的午饭丰盛了,合着是有风向标的。
能留在将军府的人,眼睛是雪亮的,是长在头顶上的。
看了今天这一出打赏,不由对南进重新审视。
统制大人看中的,谁敢不长眼惹上去!
中午时分,街上的行人渐少,北城门尤其少。
徐州府中的四座城门皆有名字,大家却习惯以东西南北称呼,简单好记。
南进打马路过一条狭窄的巷子,三四个行人见有马奔来,朝路边靠去。
巷头巷尾各一人,中间两人,呈一左一右,一前一后。
最普通的百姓装扮!
南进总感觉有一丝怪异,普通百姓走路大都或多或少背部有些弯曲。
一眼扫过,他们几人的背挺太直,最普通的装束也改变不了。
察觉不同,南进一跳而起,脚踩在马背上借力,一个筋斗,要飞向旁边的屋顶。
这时,两边屋顶上同时飞下四人,腰配长刀,手持一张灰色大网,朝南进扑来。
南进被迫落下,重上马背,抽出手刀,打马奔离。
地上四人同时围攻上来,在大网外侧,做出围追堵截之势。
眼看南进要出了大网范围,四人用力跳跃向前。
大网扑来,无法躲避。
南进翻身下马,拽住马鞍,身体藏于马腹之下。
手下一个用力,马儿吃痛受惊,拼命往前奔去。
四人也不是吃素的,被马儿拖了几步后,便牢牢拽住大网,硬是把发疯的马儿逼停。
马儿双腿跪地的瞬间,南进一个闪身,在地上一滚,被困于网中。
八人面色一喜,猎物被擒住了,渐渐收网。
却不知南进正握紧手刀,手掌用力往地上一拍,身体如射出的箭矢,以最快的速度朝最近的人袭去。
其余人看到,纷纷拔出长刀,朝南进身上砍去。
电光火石之间,南进冲了过去。那人举刀就砍。
南进堪堪躲过,趁他弯腰之际,用力踢向他的小腿骨,那人立时被踢翻在地。
南进举手刀一划,破网而出,一跃上了旁边的屋顶。
马儿没了束缚,不管不顾向前奔去。
大网已破,八人自不会去追一匹无用的马儿。
南进跃开一步,前头便有两人拦截,身后左右各有两人,无一方落空。
来者不善,功夫不俗,似是早有准备。
南进脑中转了几圈,也想不出有得罪过谁。
如果真有,也是金人。
徐州府中的金人死的死,逃的逃,便是躲藏起来的,又如何会针对他这个刚升上来的一个小官?
军中之人?
一个营指挥使还碍不到别人的眼!
有此八人,军中势力定是不俗。
他会为难一个营指挥使?不太可能!
“你们是谁?既要杀人,何不给个痛快,给个明白!”
一个颧骨突出,嘴角略扁,眼神犀利的老者笑道:“你这娃子好生可笑,都要死了,还问些没用的。上!不要叫他逃了!”
看样子,他们是非杀他不可了!
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八人,不知功底,一起上来,南进没有赢的可能。
这里距北城门楼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该怎么逃出去?
南进解下围脖,露出一张稚嫩无害的小俊脸。
他笑道:“等等,几位大叔,你们确定要杀的人是我吗?我还是个孩子呢,会不会弄错了?”
老者嗤笑:“干我们这一行的,专门吃人头饭的,岂会弄错!”
其中一个少年被人叫成大叔很气愤,狠道:“你是在侮辱我们的智商吗?如果连要杀的人都弄不明白,我们也不用活了!”
说着便第一个冲上去!
南进的拖字诀失败,马儿啊马儿,我的命可就在你身上了!
南进边打边道:“哎,你们有失君子所为,欺负一个孩子便罢了,怎老的少的一起上,羞也不羞!”
“传出去,也不怕被人耻笑,我都替你们没脸。”
“哎,你们是哪的人?杀了一个娃娃,回到家没的被人笑掉大牙!”
这些人功夫不一般,里面夹杂的招式,好像从没看过。
少年跳脚:“闭上你的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啰嗦的人,生死关头也不忘记。
南进轻笑:“我说我的,碍着你什么事了?”
少年明是一张严肃脸,却长了一张上翘的嘴儿,生生破坏了杀手的行业。
对抗下来,此人身上伤痕累累,不见一丝痛苦。
这样的人最为难缠。
当初命令下达的时候,他们不是没反对过,如今看来,上峰的眼光极好。
一人打八人,数量不对等,功夫勉勉强强能应对。
南进实没想到,一本普通的内功心法,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以前无人比试不觉得,现在是看出来了!
一部高深的内功心法,怎会沦落到一个小镇的书肆,便不得而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遇刺2
八人本以为此次任务很快便会完成,可越打越心惊,一个孩子的功力竟然高超到了这等境地。
假以时日,岂有敌手。
简单不能再简单的刀法,却蕴藏无穷的威力。
他们便有抵挡之法,有下招等着,一时也奈何不了。
铿铿、噗噗、刀光血影,血雨纷飞。
敌人一个、两个、三个、倒下死去!
南进全神贯注,不敢大意,一个疏忽便会身首异处。
看着同伴相继倒下,剩下的人杀红了眼,出招越发凌厉。
一匹马儿裹着大网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看到的人无不躲避。
自徐州府收复后,城里的百姓便过着安心舒适的生活。
街道上井然有序,家中夜不闭户。
来于自己军队的军纪严明,绝无扰民行为。
城里城外,有借机浑水摸鱼的,无不去了大牢,谁还敢闹事?
偏今儿个就有匹不知死活的马儿?也算是人为的吧!
有百姓报告给了附近巡逻的士兵!
这里距北城门楼很近,巡逻的士兵从不间断。
以陈大华为首一队的士兵看到此马,惊愕不已。
身为南营指挥使的嫡系人马,怎会不认得他的坐骑?
马儿身上裹着大网,大网上明显有打斗的痕迹。
见马不见人,南营指挥使定是出事了!
徐州府一役,陈大华升为队长,为人沉稳了不少。
见到此马,他撒丫子上前。
“怎么回事?快拦下马!立刻向岳副统制大人报告,南营指挥使大人出事了!”
一队人中亦有新兵,这些日子相处,对陈大华也算了解。
见他惊怕的厉害,拦马的拦马,跑腿的跑腿。
岳明见来人慌里慌张,不敢有所懈怠,直接领人去见岳祺泽。
主子对南进的重视,谁都看得见。他出事了,岂有罢手之理。
徐州府内敢对南进出手的人,便是对主子出手。
怕是金人余孽未清吧!
得知南进出事不明,岳祺泽手中的笔成了两半。
问清了缘由,立刻打马飞去。
岳明看的着急,让郑平源带兵随后一同前去。
南进,你不能有事,你也不会有事的!
再高深的功夫,也抵不过轮番不歇的车轮战。
何况,他们几人的功夫都不低。
老者脸上多了几条血痕,看着有些诡异。“他渐有不支,加把劲!”
这里之前便做过活动,时间一久,可就保不住了!
南进嘴硬:“我看是你们渐有不支才是,想杀掉我,下辈子吧!”
如不敌对,他便十分值得相交。
可惜啊,世上从没有如果,有的只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少年道:“你若束手就擒,我便给你一个体面。”
南进笑道:“体面的死法?笑话,你来,我同样给你一个体面,如何?”
血中的笑脸太过璀璨,动人心魄。
杀场终归是杀场,怜惜,便是等于自杀。
“不知死活!”又全力打了上去。
南进胸口被老者踹了一脚,一口鲜血吐出,往后倒去,直直落入一处庭院中的大樟树上。
三人激动,他身上刀伤无数,这一脚下去,便是不死,也落个重伤。
他死,是伸手可及。
少年道:“爷爷,让我来!”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响当当的汉子。
他们八人打他一人,死去五人,历史绝无仅有。
老者眼中露出一丝央求:“不行,此娃狡诈阴险,你不可冒险!”
“爷爷放心,我自有应对!”
少年说完,不等老者回应,便一跃而下,举刀一头扎进茂密的香樟树中。
两人意识不妙,匆匆跟下去。
晚了,一声惊痛声传出,正是那个少年的声音。
一道人影从树丛中被抛出去,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砰”的一声,坠地。
老者与同伴心急火燎,快速上前扶起少年。
只见他的腹部插有一把匕首,鲜血直流。
老者立马封住他周边的穴道,另一人拿出白棉纱带准备。
“不用你,我自己来。去,杀掉他!”
少年张口费力道:“没、伤到要害,咳咳、”一口鲜血吐了喷了出来,把两人吓得够呛。
“你们、你们一起过去,替我杀了他,决不能让他活着咳咳、”
可恶,他竟然示弱偏自己孤身潜入。
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无比俊美的容颜,双眼轻松的眯着,似是熟睡一般。
嘴角的血迹惊人,流到黑色的衣襟上,融为一体。
红与白,红与黑,出奇的瑰丽。
一息的出神,他睁开锐利的双眼,飞速起身。
没等看清楚,一把匕首扎进腹中,一脚被他踹了出来,如梦初醒。
他一直在示弱,迷惑他们,借机分而杀之,逐一解破。
“快去,咳咳、杀了他!”
老者坚定道:“不行,您不能有事!放心,您便是什么都不说,我们也会杀了他!”
另一个同伴拿着白棉纱带站在那,一时不知该如何行事。
“想杀我,也要看你们有没有命在。”
南进单脚立在树梢顶端,一手拿刀指着他们,居高临下,睥睨骄傲。
“你们现在是一死两伤!八个都杀不了,凭你们,可能吗?”
他不似一开始啰里啰嗦求饶的小娃娃,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睿智冷静,从容不迫。掩盖在娃娃面具下的真身。
少年气急,又吐了一口鲜血。“你咳咳、你欺人太甚,我没死!”没死没看见啊!
南进嗤笑:“你只比死人多一口气,早晚是个死,有关系吗?剩下两个,一个老一个呆,伤的也不轻吧!”
“想杀我,下辈子吧!”
南进背后的一只手成为硬拳,不能让他们看出来。自己心肺受损,内伤颇重。
一旦动手,便会暴露其短。
老者不为所动,他说的不无道理。
只是他自己伤的也不轻吧,否则早该逃之夭夭了!
等一会吧!
老者对少年道:“你现在不能动怒,免得真是回天乏术。”
“啊、”少年一声痛叫,匕首被拔了出来。
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匕首了,满大街都是,可他的主人一点都不普通。
“你给他包扎伤口,我去!”
“是!”
南进暗道不好,老者是八人中武功最高、经验最丰富的人。
他定是看出什么来了!
完了,完了,今天真是要葬送在这儿了!
“快快地、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快点,都快点个!”
陈大华暴躁的声音响起,带来一片生机。
老者回头道:“你带着他先走,我随后便来!”
“老一、”
“服从命令!”
“是!”同伴抱着昏迷的少年,几个踏步,便消失不见了!
“在那儿,就在那,南营指挥使大人,我们来了!”
老者飞身上前,一把长刀直指南进的心脏。
南进硬撑乏躯,被他发现,放松之余,一口血吐了出来。
老者阴狠一笑,果然与他猜想的一样。
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南进甩出鞭子,勾住屋脊上的鸱尾,想借力躲开。
时机短暂,岂容南进逃脱。
老者脚下一踢,一条树枝飞射出去,打碎了那灰色的鸱尾。
南进在飞檐处落空,从上滚了下来。
眼看便跌落地上,老者举刀将至。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诡异的死亡
这时,一道黑身闪现,抱住南进跌落的身体,躲过老者的长刀,稳稳站在一旁。
他浑身散发着吞人的戾气,仿似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使人不敢妄动。
闻到熟悉的气味,南进心头一松,是逃过一劫了!
“大人,你来了真好!”
看着南进浑身是血,好似只有一口气在,脆弱的随时都会消失。
岳祺泽眼眶微湿,心痛如绞。
“是,我来晚了!”
徐州府中竟然有这么一股力量,是他的失职。
陈大华领人撞开门,惊呆了!
南营指挥使如纸片人似的在岳副统制大人的怀里,是谁干的?
老者暗叫不妙,再杀人是不可能了!
逃!快逃!
陈大华见到老者,顿时明白,大喊道:“杀了这个老贼头,给南营指挥使大人报仇!”
他拿长枪首先冲上去,没挨到老者的身,就被老者一脚踹了回去。
陈大华捂住发疼冒火的心口:“奶奶地,都愣着干啥子哟?快上去杀了他呀!”
“是!”
身上的力气负荷,南进却不敢眯眼。
“大人,我没事了,放我下来!”陈大华几个别再被老者杀了!
岳祺泽也看出来了,陈大华他们几个根本不是老者的对手。
“好,你先坐着,我给你报仇!”岳祺泽把南进放坐在台阶之上,让他倚着柱子。
一伙人被老者打趴在地,痛嚎不已!
陈大华提醒道:“岳副统制大人,这个老贼头太厉害了,你要注意嗷!”
老者暗道,跑不了了!
岳祺泽之名,在徐州府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多年的压抑,一招破雪而出,直飞冲天,再无可挡!
他对自己人,是平易近人,关怀得当。
对敌人,绝对是个狠角色。
就这么黑白分明!
岳祺泽不在死亡名单之内!
老者第一直觉便是逃,他敢保证,落在岳祺泽手里,定是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只是杀一个宋军小将,如何惊动了他亲自出马?
他的行程都是打听过的,是哪里出了纰漏?
他比推测中更重视这个娃娃!
岳祺泽出来时,身无武器,他一脚挑起地上一把长枪,跃起追了上去。
“既入了徐州府,便无再走的道理!”
长枪飞出,如利光弹射,直刺老者的后心。
老者一闪,落在院墙上。岳祺泽上前抓住长枪,同样站在墙上。
郑平源带人感到,里外围了个不通。
跑不掉,也不能丢人。
老者抱拳一笑:“岳祺泽岳奉来的大名,在下久仰多时,今日得见,正好切磋一二。”
岳祺泽一丝笑意也无,南进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活力四射。
他要是晚来一刻,南进的性命是不是就交代在他手里了?
他该死!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他是什么人?为何单单对南进出手?
“在下无名小人,不足挂齿!”
嘴硬的很!
岳祺泽拿枪出手,直击其要害。一定要查清缘由,不然,定会有下次。
老者不敢马虎,全心应对。
南进打发走了陈大华,关闭城门,搜查一个受伤的少年和一个木呆的中年人。
不可让他们出了徐州府!
他们的身份不简单,要杀他又岂是简单之事?
南进运功疗伤,有岳祺泽在,自己不会有半分危险,老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南进双腿盘起,双手仰放膝前,拇指黏着中指,气由周身经脉运行。
内功心法最后一部,有疗伤之法。
“他强任他强,他弱由他弱,与吾如浮云,清风拂明月、”
运行两个周天,南进的脸有了血色。
郑平源看的一阵心惊肉跳,老李当初哪来的勇气啊?
狗熊就是狗熊,都是能耐啊!
老者越发吃力,弄不好,今天这条老命就交代了!
岳祺泽,果然名不虚传。
大宋朝廷瞎了几年的眼,也有睁开的时候,不公平啊!
岳祺泽的长枪刺穿他的肩胛骨,牢牢订于一座浮雕迎客松影壁上。
老者惨然一笑:“今日败在岳奉来的手里,老朽也算是死得瞑目了!”
岳祺泽意识不对,卸去他的下巴。
晚了,老者嘴中流出一股污血。
老者面容扭曲,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安逸的闭上眼了!
郑平源伸手探了老者鼻息:“大人,他死了!”
岳祺泽眯了一下眼睛:“带下好生保管,仔细探查!”
是死士!
只有真正的死士才会时刻在嘴中藏有毒牙。
一旦任务失败,为了不让他们的主子暴露,一般都会选择自行了断。
岳祺泽走过去,伸手在老者的脸上摸索。
果然,耳后一角揭开,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显露无疑。
人皮后的一张脸,刀伤纵横,面目全非,看不出本来面目。
众人猛吸气,能做到这般,是有多残忍啊!
岳祺泽下令道:“去查其余几个?”南进究竟招惹了什么人?
“是!”
郑平源越发认定心中的想法,办事效率奇高。
能做出货的杀手,功夫定然不俗。八人,南进解决五人,功力比他郑平源想的要深厚的多。
南进走了过来,见到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招惹了谁?
江湖上的杀手,虽神秘不凡,可也是有组织有名头的,绝不会像老者这般。
除非是皇宫里圈养的死士,亦或者是财权不凡的家族圈养。
他一定不知自己的身份,不然一个揭发,不用动手,自己便无任何活路。
是谁?
看着满身是伤的南进过来,岳祺泽心中极为复杂。
南进一定有事瞒着,三哥二字,也不过是泛泛之语,哄他一个高兴。
是难言之隐吗?
他身上带有太多的不明,太多的神秘。不说,是因为什么?
南进沉浸在老者的身份中,看到岳祺泽复杂的眼神不解。
对待受伤的自己,他不应该是关怀吗?
这是什么意思吧?
“大人,属下好痛啊,浑身都疼!”示弱,装可怜,没错的。
不用装,他这一身伤痛也实实在在。
“他们是谁啊?我从统制府出来,走到这条巷子里,见他们都是普通百姓的装束,便入了瓮,一丝警惕都没有。”
“大人,属下是不是很笨啊!要不是属下还有点小聪明,再也见不到大人了!”
南进泪眼汪汪的望着岳祺泽,弄得他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周围的人闪瞎眼,南营指挥使大人的形象,大家是有一定了解的。
威严、果敢、精明、严肃,这一刻,通通都不存在。
害怕、可怜、小意,他在岳副统制大人面前就是个孩子,一个会撒娇的孩子。
后又一想,南营指挥使大人本来就是个孩子,他撒娇没错。
只是那个人为何不是他们呢?他太可爱了,他们也好喜欢啊!
岳祺泽如何感受不到众人羡慕的目光,不是说好在人前不露端倪的吗?
他现在是个什么意思?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叫袁军医过来
这副样子,能引起多大反响,南进他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岳祺泽的脸阴沉可怖,一眼扫向众人,最后停留在南进身上。
大家齐齐打了个冷颤,岳副统制大人要吃人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他们做错了什么?纷纷低头思考状!
南进莫名其妙,以往百试百灵的招数,怎么不管用了?
反而有帮倒忙的趋势!
南进是真委屈了,被人追杀了不算,还被岳祺泽嫌弃了。
不要让我知道你们是谁?
不知道你们是谁,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等着吧!
现下最重要的是哄好岳祺泽!
不等南进再次开口,岳祺泽道:“你跟我出来!”
南进默默跟从,大家露出担忧的表情,岳副统制大人不会对南营指挥使大人怎么样吧?
那样的话,南营指挥使大人也太可怜了!
岳副统制大人好狠的心肠啊!
南进随着岳祺泽驻足,低着头,不敢轻易开口。
他正在生气,应该是因为自己吧!
找不清缘由,还是少惹为妙。
岳祺泽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很能说吗?我听着,继续。”
语气如春风化雨,不似院中的冰雪寒霜。
南进抬起头更加委屈,被追杀一通,是脑袋不够用了?
一个个都是谜团啊!
“属下该说的都说完了,没什么可说的!”
他欺瞒在先,倒与自己气上了,能再无礼些吗?
“真没别的可说?”
南进本能危险,“三哥,我是受害人,每天殚精竭虑在营中奔波,也不知得罪了谁?”
“今天的祸事,完全是从天而降!”
“三哥不知安慰也罢了,为何这般伤人啊?”
岳祺泽无奈,只要无关大宋社稷安危,他不说又有何妨!
“伤的可重?”
南进嘴巴嘟起:“三哥,现在才来关心,不觉太晚了吗?”
岳祺泽走上前,二话不说横抱起他就走。
南进惊得不行:“大人,快、快放下,叫人见到,影响您的声誉!”
岳祺泽自顾走着:“闭嘴!你这样大吵大嚷,更会引起别人的误会。”
南进捂住嘴,如受惊的小鹿。天啊,岳祺泽总能让人无语,让人误会。
这样像什么话?他怎么就不担心呢?
“大人,您快把属下放下吧!属下看着严重,实际已经无碍了!千真万确啊!”
岳祺泽不为所动,大步走到马前,抱着南进上马,拢在心前,疾驰而去。
一众士兵松了口气,下一刻又提了起来。
南营指挥使大人伤的很重啊,路都走不了了!
是哪个天杀的,对南营指挥使大人出的手?
南营指挥使大人这么可爱这么好,他为什么?也下得了手?
南进伤重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人提心吊胆。
一方面是担心南进,一方面忧心徐州府里的环境。
徐州府里明面上的敌人早已清理干净,这一拨敌人是哪来的?
一时,城里不禁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连王统制的兴头都跟着减了几分,夜中,一封信急速出城。
风沙吹得人张开不开嘴,南进即将力竭的脑袋,转啊转。
此去定是回营,照身上的惨状,岳祺泽定会叫来军医。
怎么躲过去?
岳祺泽固执起来,是十头牛也拽不回来。
难不成躲过了外人的刺杀,却躲不过被自己人发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眯眼休息一会儿,到营里再想办法吧!
岳祺泽打马来到自己的营房,这里一应吃穿方便。
不似南进的小营房,吃的是大锅饭,想喝口热水,还要跑趟。
他现在受伤未愈,敌人不明,住在眼皮底下,最适合不过。
一路上,岳祺泽抱着南进的场景,在营中传的沸沸扬扬。
南进还未想出好的办法,便被岳祺泽抱下马来。
“大人,属下没事了,可以自己走!我能回自己的营房吗?”
“您日理万机,再添属下的事情,岂不劳累过度!”
“属下于心不忍啊!您完全不必理会属下!”
“属下就是一棵地上的小草,踩不扁,压不倒,受一点伤,很快又能长起来,恢复生机的。”
岳祺泽停了一下,认真的看着他。
“南进听着,你有人疼,有人喜欢,不是一棵孤独的小草。”
他歪曲自己的意思!
南进急道:“大人,我不、”
大人听着耳朵难受,岳祺泽订正。
“这里只有三哥!南进,你跟我说,你的三哥是不是只放在嘴上随便说说?”
“我其实与秦世顺、陈大华他们,并无两样?”
歪曲他的话不说,还歪曲他的心意。
你不是很聪明吗?连这些都看不出,我怀疑人生了!
等等,怎么听出来一丝醋意呢?
不会吧!
天会塌地会陷,岳祺泽也不会吃醋,且是无厘头的醋。
脑袋不好使唤,偏偏出现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
岳祺泽不会吃醋,可他是误会了吧!
脑袋不好使,耳朵也不会跟着失灵了吧!
“是!三哥,我早与你说过。你比我的家人更重要,这一点在何时都不会改变。”
“秦大哥是我投军半路上遇到的,一路走来,帮了我很多。”
“三哥,咱们能不走了吗?我想回自己的营房。”
岳祺泽不听,“接着说!”
南进与秦世顺只是半道相遇,并不是营中所传自小长大。
人多嘴杂,传什么的都有。
害他吃了好多无聊!
岳祺泽到底听没听到自己说的话啊?是他耳朵不灵了吧!
“没什么了,三哥,让我回去吧!求你了!”
岳祺泽严肃道:“敌人不明,功夫高强,再来八个,你确定你的小命还能在?”
“不能够吧,军营可是咱们的地盘,他们敢来?”
南进心下有些打鼓,着急回去,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们不是普通的杀手,你究竟招惹到什么人了?”
南进一脸沮丧,他也想知道啊!
“我也不知道得罪了谁?但我敢肯定,这伙人定是我投军以后才产生的,跟以前毫无关系。”
岳祺泽正色道:“你确定!”
“三哥,我可以对天发誓!”
两人一齐沉默!
岳祺泽的院中,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六间,住地十分富足。
岳明迎上前来,见南进一身血色在主子怀里,吓得魂都快出窍了!
天啊,伤的这么严重?
“主子,你没事吧!”
岳明把岳祺泽上下看了个遍,看到血都是南进身上,魂安定了!
“去把袁军医叫过来,要快!”
“是!”
岳祺泽不敢去想,如果晚去一刻,会不会再也看不到这个令自己无法靠近又无法避开的小人儿了?
见到他没事,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脑中一切的理智。
他活着,比什么都好!
南进抱头,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怎么办?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军医把脉!
第一百一十四章 庸医,全是庸医
南进泪如雨下,一跃从岳祺泽怀中跳了下来,语气近乎癫狂。
“岳明不准去!三哥,我不要见军医,我不要见大夫,我死也不要,不要!”
岳明茫然不知,南进想干什么?
他是主子的人,南进的命令,可以不听吧,他径直走了几步。
南进上前拦道:“岳明不准去,我不要见大夫,我就是死也不要。”
岳明为难的望着岳祺泽,主子该怎么办吧?
岳祺泽严厉道:“南进,你受伤严重,不看大夫,如何能好起来?”
见到南进惊吓惊恨的眼神,岳祺泽放缓语气。
“南进听话,看了大夫,吃了药汤,你便会早早的好起来。”
“你不是最怕疼吗?吃了药,便不会疼了!”
南进嘶喊:“会疼,吃了药会更疼。三哥,我死也不要见大夫。”
南进指着自己的脖子:“我的喉咙,就是那大夫害的。我明明是真火虚寒,是那大夫诊治成了真寒虚火。”
“家中人不明所以,一心为儿。我吃了两副药,烧的更加厉害,进而毁了嗓子。”
“我不要看大夫,我死也不要。”
说完南进便往外走,“我要回自己的营房,我不要看大夫。”
此时院中并无多少值班的士兵,不然看到岳副统制大人追着发狂的南营指挥使大人,又该有消遣的事了!
岳祺泽拽住南进的手腕,又是心疼又是气急。
“南进,你停下听我说!”
南进浑身发颤,挣脱岳祺泽的桎梏,歇斯底里。
“三哥,我的家人在起我面前从不会提起大夫二字,你却与我面前多次提起,你不知,所以我不怪你。”
“可你不能要求我去见大夫,我恨他们,我死也不要见他们。”
岳祺泽看着空空的掌心,不可置信,南进是怎么挣脱的?
掌心微麻,他是用了内力?!
“南进,你别激动,伤口又出血了,与你身体不利。你、”冷静!
“噗”的一声,南进吐出一口血。
青色的石板道上,开出一朵红艳艳的花儿。
这是最笨最直接的办法,一旦军医把脉,他的身份便会露个底朝天。
绝无活路!
他的愿望还未达成,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死这么早!
岳明吓得赶紧跑过来,对着发呆的岳祺泽低声道:“主子,你还是听他的吧!不然,袁军医未到,他便先翘了!”
岳祺泽不得不承认岳明说的有理,南进因为喉咙的事情,对所有大夫讳疾忌医,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那一抹决绝,不是信口开河。
大夫来了,只怕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好,你放心,我不叫大夫了!可你必须乖乖在床上躺着,不可再如此胡闹。”
“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南进眼神依旧害怕:“三哥,不会骗我吧!等我熟睡,安静了,那大夫就过来了吧!”
他是真的很恨大夫啊!
当年是哪个庸医给他看的病,小小年纪,便留下如此阴影。
庸医害人啊!
“我向你保证,大夫说不会来就不会来,你大可放心。”
南进眼中一片纯净,乖巧可人,与刚才判若两人。
“三哥,是真的吗?”
岳祺泽伸出手:“自然是真的,过来!”
南进把手放进岳祺泽的掌心,任由他牵领着去了大厅,穿过西边的书房。
坐在最西间的红木浮雕万字不断头纹架子床上,一套藏蓝色细棉印卷草纹被褥,一顶浅灰色纱帐。
岳明傻眼了,他怎么感觉主子在哄儿子呢?这是提前当爹了!
看样子,他得重新定位南进的位置了。
免得哪天得罪他,被主子罚,还弄不清缘由,那才冤枉呢!
想明白的岳明,立刻跑厨房里了!
床头有一张长条案,放有不俗的文房四宝,一盆长得水灵的文竹。
长势喜人,藤条长而坚韧,勾住那菱形窗棱,向上爬去。
南进背后的伤,与胸口的伤最为严重。
岳祺泽道:“我去拿药!”
他是想给自己换药吗?身体初露,已显峥嵘,怎可给他人看见!
为了防止受伤,进入徐州府后,南进随身携带金疮药,便是应付突发情况。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迅雷不及掩耳,防不胜防。
岳祺泽出去后,南进快速脱掉衣服。胸口处一片青紫,在白皙中格外骇人。
腹部一道狭长的刀痕,血迹模糊,红黑混合,有的血迹已经结痂。
来不及深处理,背上的无法顾及,南进迅速撒药包扎。
从腹部到半个胸部都被白棉纱带绑的结实,看不出丝毫峥嵘。
岳祺泽进来见南进自行包扎伤口,整个人沐浴在柔和的夕阳之中。
洁白的肌肤,照亮着昏暗的房间。
他的肩胛处伤口未做处理,周围被勒紧,新鲜的血有流了出来,染红了白棉纱带。
“我出去不到半盏茶时间,为何不等我回来上药?”
岳祺泽心疼不已,南进误把他也当成了大夫?
“我不是大夫,我不是庸医。南进,你不用害怕!”
岳祺泽既已误会,便误会到底吧!
南进抹掉眼泪,不敢抬头,似是扔在害怕之中,无法回神。
“三哥,我真的好怕大夫。他们会把我的伤口医烂,会让我高烧不退。”
“我不要见他们,我不要!”
岳祺泽拿起被子裹在南进身上,扶住他颤抖的肩膀。
“好,我们不见大夫。可你身上的伤,很多是肉眼见不到的。”
“我去问问可好?等回来与你商量,你做主是用还是不用?”
“决定权都给你好吗?”
南进违心道:“三哥,我还是怕!”这样最好了,不用被诊脉,伤口也能快速好起来。
岳祺泽撩起南进耳边的碎发,掖在耳后。
南进有一种被呵护如宝的感觉,起初赖脸认三哥,是为了更好接近目标。
现在他把自己当成是嫡亲的弟弟,是意外之喜吗?
岳祺泽擦掉他的泪:“瞧瞧,怎么又哭了?”
“这件事情不容改变,你反对无效,可听明白了?”
南进勉强点了点头,心下愧疚无边。
你对我掏心掏肺,我本该回以诚心诚意。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欺骗了你,费尽心机接近你,都是别有目的,动机不纯。
三哥,你会如何看我?
会狠心,对我一屑不顾吗?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南进心中憋闷非常。
赵金姑卑微、弱小,如何能改变大宋的满目疮痍?
让大宋繁荣富强,大宋子民安居乐业,也是岳祺泽的目标不是?
所以,他是情有可原的,对吗?
南进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岳祺泽会原谅自己的,会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骗了你
一条棉帕,似是不够用。
岳祺泽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生生的被倒了醋,淋了辣椒油,又酸又痛。
决定见大夫了,自是不能瞒着南进。
与他身体有利的事情,不可不做。
“别哭了好吗?如一个女子一般,像什么话?”
“被别人知晓,看你以后还能不能抬起头走路?我可没有这般爱哭的弟弟!”
南进把心里的憋闷发泄个遍,听到岳祺泽说女子,没有爱哭的弟弟,哪里敢再哭啊!
岳祺泽松了口气,他在乎自己这个三哥就好。
岳明进来,先是端来一个烧得正旺的炭盆,后又端来一个热气滚滚的铜盆和一个铜壶。
“主子,我还要做什么?”
“不用了,你下去备饭,以清淡为主!”
“是!”
南进抬头道:“岳明,谢谢你!”
岳明不好意思:“南营指挥使大人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
未等南进再说什么,岳明跑了!
这人一阵发疯,一阵彬彬有礼,他不像主子那般强大,一时真接受不了啊!
岳祺泽把火盆挪近了些,拧干棉帕,看到后面的伤口,紧皱眉头。
“你后背上的伤口并未处理好,我拆了与你重新包扎吧!”
南进双眼肿得像水蜜桃,酸涩不已。听到这,眼睛又惊又大,一副吓傻的模样。
绕来绕去,为何总会回到原点?
“三哥,背后的伤不重,简单处理没事的。”
“腹部的伤最重,一旦重新拆开,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会流出来了!”
“不要,好痛啊!”
南进觉得自己能支撑到今时,非常了不得。
岳祺泽叹了口气,南进说的有理。
被子一拿开,南进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心虚的垂着头。
好在绑的及时,好险啊!
杀千刀的贼子,不要让我知道你们是谁,不然,我定要你们永世不得安宁。
岳祺泽下手清缓,上次一点点小伤,他都疼的受不了。
更遑论这次了!
他一直低着头,是又忍不住哭了?
“南进,痛可以哭出来!”
南进抬起头,幽怨的瞪着他:“三哥,我始终都很疼,为何刚刚不让我哭?”
岳祺泽囧了,无语。
这坚强的脸上哪有一滴眼泪?好吧,是他多想了!
不该说出这句话,再把他惹哭了,岂不得不偿失。
“南进,我知道你一直很坚强,刚才是我错看了你,好不好?”
南进讶异,他为了给自己鼓励,也是煞费苦心了!
“三哥没看错,我还是好想哭,怎么办啊?”
南进忍不住,好想逗逗一本正经的他。
岳祺泽被这些伤口,弄得心乱如麻,还要顾虑患者的心情。
大冷的正月天,额头竟起了一层汗意。
“想哭就哭,也不是过错!”
南进泫然欲泣:“可是有三哥在眼前,我、我哭不出来。我怕三哥会嫌弃我,看不起我!”
岳祺泽从来没见过有哪个男子如南进这般好哭,他怎会有这么多泪水?
说他是水做的,一点没错!
岳祺泽系好白棉纱带,处理下一个伤口。
“不行,我不能离开,这些伤口必须早作处理,不然会有危险。”
“你当我是三哥,当兄长的,不会嫌弃、看不起自己的弟弟,放心哭吧!”
逗不下去了,再逗,岳祺泽没事,他该哭了!
“三哥,你对我真好!”
南进的笑容璀璨夺目,光华照人。
岳祺泽心里无比欣慰,便是这样一直下去也好。
南进拿起一块崭新的棉帕,抬手触上岳祺泽的额头,擦去层层汗意。
岳祺泽有一瞬间的停滞,心跳、脑海、动作、呼吸,全被束缚,无法自由。
如兰似麝的芬芳,因心态焦急,不曾闻入。
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似是被血液带出了南进的身体,得以尽情发挥。
南进满脸真诚无邪,岳祺泽,你又在想什么?
他满身是伤,你竟心思龌龊,想入非非。
你无耻!
担心被他发现,再也不愿理你!
岳祺泽压制好心情,回以微笑,继续处理伤口。
南进眨了眨眼睛,应该是看花眼了吧!
岳祺泽的笑意,为何有一丝讨好呢?
不存在,完全不存在,看花眼了!
不会是他的伤太重,影响视觉了吧!
南进一阵心慌,再重,也不能看大夫,决不。
“谢谢三哥!”
包扎不紧不松,白棉纱带不多不少,不偏不倚,好的不能再好。
岳祺泽吸口气,抬起麻木的双腿,走至一排四个红木浮雕步步登高纹柜子前。
他打开其中一扇:“你换洗的衣服不在,我让岳明去取了,应该还在路上。”
“房中虽有炭盆,也不好大意。”
岳祺泽取出一套白色细棉里衣里裤来至床前:“你要是不嫌弃,先穿我的。这是上个月刚做下的,并未上身过。”
南进只有感激的份,哪有嫌弃半分。“谢谢三哥!”
岳祺泽坐下帮他穿上:“你今天倒是怪了,变得格外客气外道。”
南进感动得一塌糊涂,自小到大,除了小时候母妃给他穿过衣服,剩下便是仆婢。
从没有其他人穿过,这般体贴入微。
“因为除了谢谢,我不知该对三哥说什么!今天,三哥但凡来晚一刻,我的小命休矣!”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三哥以后不管有何吩咐,南进定当完成。”
岳祺泽系上绳扣:“既是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
“你认我为三哥,我便视你为兄弟。救你,理所当然,不存在什么相报!”
“来日,如你发现什么,别不、权当不知吧!”
别不理我四字,终究难宣于口。
此时说出,极具威胁之意,不如不说。
岳祺泽不敢保证,自己的心思会不会有情不自禁的一天。
别人可以掩饰,唯独南进!
南进不解,岳祺泽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三哥,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岳祺泽愁眉,该如何解释?
“无关你的事,你不知,也不算是相瞒的事情。”
那便是有了!
“三哥,好生奇怪啊!”
岳祺泽不敢再看他那双无邪的水晶大眼,澄澈见底,更加映衬自己的龌龊无耻。
“你先休息,我去厨房看看!”
怎么瞧怎么有落荒而逃的嫌疑,岳祺泽骗他什么了?不会的。
岳祺泽一走,南进紧绷的精神,得以真正的放松。
疲倦,铺天盖地袭来。
棉被一盖,倒头便睡!
岳祺泽升任副统制一职,一概待遇明显提高。
岳明借口忙不开,找了一个孤寡厨娘回来帮佣,他也没说什么。
府中一日三餐,皆出自她——秋婶之手。
岳祺泽来到厨房转了一圈,见砂锅中熬着红枣小米粥,便来到大门前的甬道上。
背后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奇怪的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
她没想到一个堂堂的副统制大人,会如此平易近人。
要不是被岳总管捡回来,她的一条老命早没了!
这里不仅有衣穿,有饭吃,每月还有四钱银子可拿,哪来的福分哟!
岳祺泽刚到,便见岳明身后跟着一群人,齐齐过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梦境1
秦世顺一张年轻帅气的脸,在一群服饰相同的人群中,特别突出。一眼看到。
“属下见过岳副统制大人!”
五都的人,能来的都来了,还有平时玩的不见多好的人,来这凑什么热闹!
当他的府邸是菜市场不成!
感觉到岳副统制大人身上的威压欲重,大家心中打鼓不停,是什么意思啊?
他们也是一片好心啊!
得知南营指挥使大人受伤,他们连晚饭都没吃就来了。
结果,吃一脸灰!
不会吧、会不会是南营指挥使大人有个什么了?!
秦世顺最是心焦,南进怎会遭遇刺杀?
听说是八个人一起,被南进杀了六个,他们好大的胆子,为什么要杀南进?
似是没受到岳祺泽的威压,秦世顺出列行拱手礼。
“不知南营指挥使大人如何了?请岳副统制大人给予一看?”
“得知南营指挥使大人身受重伤,属下等忧心如焚,望请岳副统制大人成全!”
华清等行拱手礼:“望请岳副统制大人成全!”
岳祺泽不语,这几人皆是品貌不俗、容貌不凡,他们对南进可有、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岳祺泽便恨不得把他们丢到门外去。
瞧瞧,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岳祺泽冷静下来,道:“南营指挥使的伤,并无大碍,你们不用担心。”
“他此时正在休息,你们现在过去,不利于他的身体恢复。”
“等过些日子再来吧!”
别人怎么想,秦世顺不知道。反正今晚不让他见到南进,休想赶他出门。
“岳副统制大人,属下并不会打扰南营指挥使大人休息,只想看他一眼。”
“看一眼,属下便会回去!”
想起当初,岳祺泽对贤弟百般千般看不顺眼,谁能想到会有今日。
便是岳祺泽本人,也没想到吧!
秦世顺就是知道,凡是接触过贤弟的人,便无不喜欢他的道理。
可岳祺泽发现了这一点,也不能阻拦他去看贤弟啊!
岳祺泽眼如利刃,露着阴森的寒光。
秦世顺不是一次顶撞他了吧,胆子很肥啊!
“服从命令!我也是为了你们的南营指挥使考虑!你们现在进去,帮不上什么忙。”
“回到营中,督促训练,对他才是最大的帮助。”
“金国大将军乌古论飞率领八万金军不日出发,大兴府与徐州府,不过是七八日的行程。”
“大战在即,训练要紧!”
“相信你们的南营指挥使也是这般考虑。”
大家一惊,又要打仗了!
这次是别人冲上门来打你,不是你冲上门去打别人了!
训练的事情重要,南进的事情,同样重要。
秦世顺行拱手礼:“属下只进去看一眼,便马上离去,绝不耽误训练。”
“看不到南营指挥使大人,属下心有不安,与训练有碍,请岳副统制大人成全!”
秦世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不让他见南进,便无法正常训练?
还是说他不放心自己?
他好大的胆子!
秦世顺对上岳祺泽威严的目光,脊背不见一丝弯曲,目光坦诚的迎难而上。
老李、黄铁虎等,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知道这小子是头倔驴,却没想到倔得如此厉害。
岳副统制大人都把话说的明明白白,他还上去,以后不想升官了?
个傻倔驴哟!
南营指挥使大人身边,出的尽是些铁汉,奶奶的。
华清、李锐、秦世顺、陈大华、吴浩,哪一个曾经不是白丁。
现在两个与李都头比肩,两个与黄铁虎比肩,南副都头更是一跃当了营指挥使。
那可是全营中,最年轻的官啊!
瞧岳副统制大人对他的青眼,以后的前程远着大了!
沾光,一定要沾光。
此时不来,更待何时?
第一波顺风船没搭上,第二波可不能再错过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太妙啊!
秦都头是不是与岳副统制大人杠上了?
这不是他们的意思,您不能迁怒啊!
老李行拱手礼:“回岳副统制大人,属下得知南营指挥使大人受伤,心中十分牵挂,恳请一见!”
疯了疯了,李都头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
偏偏人家不自觉,以前那番作态,好似从没发生过。
一直对南营指挥使大人信任有加,不曾刁难过。
听说当官的越大,脸皮越后,诚不欺也!
岳祺泽开口:“既是如此,那你们俩便来吧!”
“多谢岳副统制大人!”
见他们与岳副统制大人离去,华清握紧了双拳,李都头为何也来与他抢饭碗?
比起他们,自己到底少了几分勇气!也罢!
见南进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秦世顺的眼眶发酸。
南进从来都是精力旺盛,神采奕奕,何时这般脆弱过?
“岳副统制大人,敢问伤害南营指挥使大人的贼人是谁?”
老李也觉鼻子发酸,宁愿南进起身找自己算账,也不想看他毫无生气的躺着。
这该死的贼人,别叫他知道。
岳祺泽也想知道贼人是谁,现在是毫无头绪。
“暂时不知,正在查。”
秦世顺擦掉一滴泪:“南营指挥使便有劳岳副统制大人了,有岳副统制大人这样一心为属下着想的上司,是属下之幸!”
“属下告退!”
老李与秦世顺抱拳离开,奶奶的,不堪忧心啊!看了更忧心。
见他们两人伤心出来的样子,众人震颤,难不成南营指挥使大人伤的很重?
黄铁虎问道:“李都头,南营指挥使大人如何了?是不是、”
千万不要有事啊!
老李一顿唾沫横飞:“是不是什么?南营指挥使大人好的很,你们无须担心,无须妄自猜测。”
“抓紧训练好手下的士兵,也算是给南营指挥使大人长脸了!”
老李目光转向大家:“五都是最先接受南营指挥使大人训练的,你们要是落在后头,谁都没脸!”
“可听明白了?”
“是!属下遵命!”
是夜,南进这一觉睡的再没醒过。
前尘往事如走马灯般,通通过了遍。
“娘,娘,你为何不来找孩儿,孩儿等了你好久啊!”
一个婴孩自烟水中走来,看不清他的样貌,一声声哭诉啼血哀怨。
“这里好冷啊,好黑啊,孩儿好害怕,你为何不来找孩儿啊?”
“为何?娘亲,好狠的心啊!”
“娘亲,为何不要我,为何不要我、”
南进不明他是谁?心里却一阵一阵的疼,疼的厉害!
“你是谁?我没有孩子,何来的娘亲?”
“孩儿好伤心啊!等了多年,不见娘亲前来。只一见,连孩儿是谁都不记得?不如不见!”
说完他一团黑影,逐渐透明,化作烟雾,与周围烟水一色。
“不要走,不要走,你说明白啊!你到底是谁?”
无论南进怎么呼喊,那个婴孩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梦境2
画风一转,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发虚银白邋遢,满脸褶子。
直冲冲向他而来!
“金姑,你既是这般厉害,为何不来接父皇回去?”
“你个不孝女!”
“枉朕生了你,对你这般好。与其他女儿相比,从不曾亏欠与你,且对你宠爱有加。”
“你便是如此对朕?”
“见朕在这破败不堪之地,也能视若无睹,你好狠的心啊!”
撒完火气,老者哀求道:“父皇好痛苦啊,父皇也想一死了之。可是,怎可埋骨他乡异地?”
“丢了大宋的半壁江山,害皇室宗族罹难,朕是有罪!”
“是朕太过大意,不曾想金人会这般无耻狠毒!”
“金姑,父皇不说你了,求你快些来救救我们吧!”
“指望你那个九皇兄,是没门路了!”
“他不想我们回去,恐夺了他的皇位。金姑,父皇的时间不多了,你快来救父皇啊!”
这一次,南进想开口都开不得,眼睁睁看父皇被火光吞噬消失。
南进来不及消化父皇的惨遇,昔日一个个花朵一般的姐妹,形容枯槁,如行尸走**近。
“赵金姑,你过上了好日子,为何偏偏要丢下我们?”
赵金珠一脸悔恨:“枉我之前对你那么好,你就是这样对我们不管不顾报答的?”
“我么没有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姐妹,你不配!”
赵赛月狞笑道:“赵金姑,我过得比你好!”
“可你为何要弄出这些幺蛾子,生生连累了我呢?”
“你好,我不占光。只求你别来打搅我的生活,我恨你,恨你、”
南进独嘴难敌众说,“我没有,我也不想的。”能开口了!
“你们的灾难由金人所造,为何不去找他们,却对我这个亲人质问愤恨呢?”
“你们有这一腔恨意,何不对着罪魁祸首发泄?”
“我想帮你们,一直都在努力,不曾有过放弃!”
“等我好吗?”
赵赛月一扭脸,看他一眼都多余。
“我们不要你好心,只要你收手,不与王爷和大金作对,我就不怪你!”
“可你要一意孤行,咱们之间便再无姐妹情分!”
赵赛月挽着赵金珠的手臂:“十七姐,咱们走吧,与她有什么好说的!”
南进留她们不住,嘶喊道:“不要走,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迟早会害了你们的!”
“不要走,十七姐、十八姐、不要走、”
岳祺泽躺在南进外面,就担心他夜里会发烧。
一般受了这么严重的外伤,极少有不发烧的。
南进喃喃呓语,声音小的近乎模糊。
岳祺泽竖起耳朵,什么孩子?父皇是什么?十七姐、十八姐又是怎么回事?
父皇一词,只皇家才有。
就自己所知,大宋只遗皇上一支血脉,再无旁人。
应该是听错了!
十七姐、十八姐,是南进的家人吗?
家族不小啊!
南进自己都是一个孩子,他口中的孩子又是谁?
喝了一碗降热的汤药,似是作用不大。
南进额头的白棉帕换了一条又一条,冷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南进伸手乱抓乱打:“你为何要对我如此狠心?你一开始便不该对我好,你个刽子手!”
岳祺泽抱住他安抚道:“南进不怕,有三哥在,没有敢对你狠心!”
“莫再挣扎,伤口该回崩开了!”
南进听到岳祺泽的声音,镇定了许多,两行泪自眼角划出。
推搡中,衣襟大开,南进心口的青紫,愈加厉害。
有淤血渗出,乌紫一片。
岳祺泽心惊,扶他打坐坐好。
“南进听我说,你是能听到的。坚持住,我替你疗伤。”
岳祺泽一手掌贴近南进的胸口,一手运功,热气自掌心运出。
源源不断!
一会冷一会热的胸口憋闷不已,突然一股暖流融入。
抚平一切!
岳祺泽讶异不已,南进的气海,似是相熟。
师父一生只收过三个弟子,他老人家早已仙逝。
大师兄从无弟子,五年前逝去。
二师兄心思不正,被师父废去周身功力,不知流落何方。
南进身上的功夫,是怎么回事?
二师兄既被废去功力,自无法传授。
他们有没有关系?
热力自胸口而进,很快散便周身,最后汇集与丹田之内。
外来入侵之水,哗的一声入泉,却是自承一脉,相濡相成!
见南进睡的安详,岳祺泽信步而出。
随即招来亲卫,吩咐一声后,又回了房中。
睡熟的容颜,一团精致的孩子气,让人忍不住伸手触碰。
岳祺泽的手举至半空,久久未有落下,南进是有感觉的。
南进,你身上太多谜团。
你自沦陷地出,我查来查去,竟无南姓一家。
贫民倒是有几个,绝不是你所说的家族。
那样的家族,也教不出你这样的人儿!
不过,金国皇家的事情,你倒是说得一丝不差。
你究竟是谁?
如你所说,完颜绪宗确实野心勃勃,成功骗过所有人。
龙与虎之间,定有一场恶斗!
大兴府中,大宋皇家宗嗣与你年纪相当的,只几位王世子。
可他们都困于一隅,并未逃脱。
再有、就是十八、十九两位帝姬。
十九帝姬,两年前逝去。
十八帝姬,于明郡王府上。
她们更不可能,你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
你金语精通,摔跤术与金人如出一辙。层层迷雾,想要看尽,难!
不论你真身是谁,只要不违背国家道义,你便是南进,南营指挥使。
这些与他都无所谓。
统制府。
一处院落中,鲜嫩的黄梅花,怒放枝头,送来阵阵冷香。
低沉悠扬的琴声响起,阿清一身白色绣兰纹织锦襦裙,秀发松松挽了个髻,用两只青玉云纹簪固定。
素手纤纤,坐与黄花梨梅花式小几前,一尾丝桐,梅花三弄,悠扬而出。
琴声清远而幽深,超凡而脱俗。
王统制眯着双眼,一手放于桌前和着琴声轻打节拍。
听阿清一曲,烦恼忧愁尽忘,赛过活神仙。
这日子舒坦十足,不过,要是不在前线就好了!
为何回去的人是郭文楼?留下的是他这个重量级人物,应该反过来才是。
徐州府都被打下了多天,还会发生这种刺杀的事情!
人好像是叫南进,可不是他任命的全军教头。
想到这,王统制心里的舒坦劲没了!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胆敢当街刺杀朝廷将领。
这是什么性质?造反啊!
胆大妄为,真是胆大妄为。
察觉王统制气息不稳,阿清也不在意,他能怎么样?
无非是为了吃喝玩乐!还有一点,便是比谁都惜命。
一曲终了,旁边的一个婢女送上一个铜鎏银镂空梅花纹手炉。
阿清接过来,并未起身。
“老爷眉心微紧,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阿清虽不才,不能为老爷分忧。”
“但可当一个认真的聆听者,愿闻其详。老爷憋在心中,与身体不利,阿清是会心疼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小南1
阿清最好了!
王统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阿清,可愿在这徐州府?”
阿清心下一紧,王统制自胡天明离开后,蠢蠢欲动的心,更加动荡了!
这几日也没听他说起,今儿怎会突然提了?
“老爷不喜欢徐州府吗?每次与老爷出去,周边的赞美之词不绝。阿清与有荣焉!”
“老爷在徐州府中,深受百姓爱戴!如若离开,百姓们还不知怎样伤心、怎样不舍呢?”
百姓倒是无关要紧,最重要的当然是阿清的意思。
阿清喜欢救国救民的大英雄的自己,王统制自不会说开。
王统制略有无奈道:“阿清说的是,老爷我也不想离开徐州府。”
“可是老爷我身为臣子,自身并不由己。如果朝廷凋令下来,是不能抗旨的。”
“阿清可会怨怪我?”
阿清脸僵硬了一下,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不得抗旨?哼,如果不是你请的旨,哪来的圣旨!
“阿清理解老爷的无奈,怎会心生怨怪呢?只是可怜了徐州府里的百姓罢了!”
“他们刚过上了好日子,脱离金人的掌控,遇见老爷这般处处为他们着想的将领。”
“如今老爷却要被调离,唉!”
金人马上来袭,大仇未报,怎可轻易离开徐州府!
恨不能与他们同归于尽!
王统制一走,必定会带上她!那一意要报仇的心,该如何安放?
阿清这忧国忧民的心思什么时候能放下啊?
安心享乐不好吗?
弄得他的生活都发生变化了,尽早离开徐州府吧,也能快活些!
“奉来,阿清是知道的。”
“他的能力虽不及我,可也是不弱的。有他在,徐州府里的百姓吃不了亏。”
阿清差点笑出来,他是哪来的自信,敢说他比岳祺泽厉害的?
真当别人个个是傻子吗?
“话是这么说,可岳祺泽终究不是老爷,又怎能与老爷相提并论呢?也太抬举他了!”
王统制既高兴又忧心,在阿清心里,谁也及不上自己。
可是如果说岳祺泽比不上他,阿清便对徐州府无法放心,怎会顺顺利利的离开呢?
“阿清,奉来其人有一定的能耐,要不然也不会被皇上封为副统制了!”
“我的离开,完全不会影响徐州府里的正常情况,阿清只管放心便是。”
看样子,他铁心要离开了!
“那老爷何时走呢?阿清也好早作准备!”准备另找靠山。
当然是越快越好了,只是临安府那边,也不是好糊弄的,怕是要费不少功夫。
王统制苦脸:“现在也说不清楚,不过,应该也没几天了!”
“老爷今日似有烦恼之事?是不是阿清不够好,不配听老爷的心声呢?”
不然,离开也不会随便开口,是等不及了!
王统制叹了口气:“这些烦恼之事,不该你一个姑娘家听的。我本打算不说,免得增添你的烦恼。”
王统制指了指自己:“阿清之重要,可比自身,切不可妄自菲薄。”
阿清感动的泪花莹莹,笑道:“阿清不怕烦恼,只怕笨拙,无法替老爷承担一丝丝的忧愁。”
“阿清太过无用,对不起老爷的厚爱。”
王统制招了招手:“瞧瞧,动不动落泪的毛病也不知随了谁?这可不好,我的心肝都疼坏了!”
阿清不敢表现不满,抬袖掩着唇过去了。
王统制一把搂住人,似是抱住了命根子般,狠狠抱住不撒手。
没有任何女子能与阿清媲美!
“阿清既想知道,那我可说了,阿清稳住,别让吓到了!”
阿清斜了王统制一眼:“阿清的胆子大着呢,老爷快说呀!”
王统制的头搭在阿清的肩上,道:“南进南教头,阿清可有映象?”
岳祺泽的人?
阿清想了想:“可是昨日与老爷一起去看的那个小将?老爷怎么说起他了?”
王统制把人抱的更紧,阿清感到一阵窒息,好在他放开了!
“就是他!他昨日离府回营,半道上让人截了!”
阿清抓紧王统制的袖口:“怎么会这样?那他没事吧!”
“八人对他一人,死五伤三。他运气不错,功夫也不错。”
想不到他竟这般厉害,果然是岳祺泽看重的人。
“那他自己呢?有事吗?”
旁边的那婢女,一下跪倒在地。
王统制不善的看过去,外面来的始终是外面的,没规矩。
可阿清看上她,自己不得不宽容一些。
阿清不解,小南平时稳重沉着,今儿怎会这般失态?
等会儿问问。
“老爷快说,那南教头可有危险?”
王统制脸一板:“阿清怎的如此关心他?”美的他!
三句话,有两句不着调。
阿清掰开王统制的手,站了起来。
“南教头是谁?阿清自不会关心他的生死。是老爷说此人功夫厉害,能让老爷的兵变得更强。”
“阿清才会上心的!他出了事,谁给老爷的兵训练啊?”
王统制拽住阿清的手,拉她重又坐在腿上。
“是我会错了意,阿清别气了!我没说他运道不错吗?听说是受了些伤,并无大碍!”
阿清的头埋于他的胸口,眼神清冷,话音温柔。
“那训练谁带啊?别耽误了!”
王六走过来行礼道:“小的见过老爷,见过阿清姑娘!”
王统制预感不好,来事了!“说吧,有什么事?”
“回老爷,岳副统制大人来了,说是有事找您!”
岳祺泽的分量越来越重,他此番前来,必不简单。
“你去告诉他,我马上过去!”
“是!”
阿清自动起身让开:“老爷快去快回,阿清让厨房里熬了鹿茸参汤,晚上等老爷一起用呢!”
“好,阿清等我!”
王统制走后,阿清看着跪地不起的小南道:“有什么事说吧!”
小南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倒是把阿清唬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回事?”
小南姿色不俗,哭的泪眼模糊,此时清秀都算不上。
“姑娘,可记得奴婢曾经说过,在家乡快要活不下去时,幸得一人相助。”
阿清震惊不已,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你的意思、不会是南教头吧!”
小南一个劲点头:“今时才知,奴婢苦苦找寻的救命恩人便在徐州府,他最近还时长出入统制府。”
“奴婢居然对此一无所知,实在愚蠢,实在该死!”
小南扇了自己几个嘴巴,面颊红肿。
阿清上前拦道:“你这是干什么?得知救命恩人的消息,该高兴才是,莫不是你高兴傻了!”
“奴婢无用,不知恩人近在眼前,白白错过了这些时日。”
“如今得知他受伤未愈,也不能前去探望照顾一二,实在惭愧!”
阿清沉默了一会,道:“你把事情经过再说一遍,我看看能否替你做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南2
说起南进,小南脸上满是向往安宁的笑意。世人千般,只他独好。
“、他一人敢冒得罪全客栈的人,为奴婢公正。如若不是有岳副统制大人相助,怕是双方不会草草和平收场了。”
这里竟然还有岳祺泽的身影,世间有时候真的很小。“你接着说!”
“是!奴婢拿着恩人给的银钱便回家了,与老父过了一段甚是安静的生活。”
“有罗大官人帮忙,族里重新接受了我们。”
“可老父久病缠身,早已不支。后奴婢从罗大官人那儿得知恩人一心追随岳副统制大人投军,这才有了方向,有了动力。”
“半道上,奴婢一人,难免不便,让人偷走了行礼银钱。”
小南向阿清一拜:“要是没遇到姑娘,奴婢早已不在了!”
原来岳祺泽与南教头早已相识,那怎么之前听到的不是小南说的这个版本?
岳祺泽一开始不愿让南教头投军,很看他不惯。
现在如何又对他百般信赖、看重有加呢?
阿清觉得自己被绕糊涂了!“你起来吧!那个罗大官人又是谁?”
“谢姑娘!”小南站起来道:“罗大官人是奴婢家乡中有名的才子,家中银钱万贯。”
“罗家好善乐施,美名传颂。”
“开有两家私塾,罗大官人前年考中举人,应该很快便会入士了!”
阿清对那个南教头之所以有些好奇,无非他是岳祺泽看中的人罢了!
听到这,竟有些被故事所吸引了。
“南教头与你说的那个罗大官人是个什么关系?南教头不是路过的吗?”
小南掩唇一笑:“说起来,他们相识还是因为奴婢的原因呢!”
“罗大官人因奴婢被金人玷污未死,很看不惯。在客栈中与恩人唇枪舌剑,却被恩人说的哑口无言。”
提起最伤心的往事,小南从容而笑,不见惧意彷徨。
“姑娘您想,一个饱读诗书的学子,竟说不过舞勺之年的恩人,那场景别提有多痛快了!”
南教头口舌这般厉害,为何不对王统制殷勤?
也是,他追随的是岳祺泽,自然是看不惯打肿脸充胖子的王统制。
“别停,往下说!”
小南笑道:“被岳副统制大人调和两句,罗大官人知错就改,主动与恩人认错,两人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呢!”
阿清似有感慨:“小南,你的运气真好!”
不似她,出了狼窝,又入狗窝,被糟蹋不说,差点卖入青楼。
如若不是被王统制发现,恐怕现在的她已经死了吧!
小南没发现主子的低沉,顾自笑着。
“谁说不是呢,小南能遇到恩人,真是天大的恩赐呢!”
阿清没了兴致,道:“去厨房看看,晚饭可是准备好了!”
统制府前院。
天亮后,南进的高烧不再反复,度过了危险区。
岳祺泽行拱手礼:“属下见过统制大人!”
岳祺泽与以前毫无二样,王统制心中十分得意。
你军功再高,能高过国公府?在本人面前,你永远别想直起身板。
“奉来客气了,要说多少遍,你才肯该啊!快坐下吧!”
“多谢统制大人,礼不可废,属下不敢僭越!”
王统制指了指他道:“你呀,让人说什么好,快坐下吧!”
岳祺泽坐了半边椅子,脊背笔直。
“属下今日前来,有一要事相告!”
王统制心一紧,莫非徐州府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我之间,有话不妨直说!”
岳祺泽站起又行了一礼,王统制的客气脸都维持不下去了!
是大事吧!
“昨日事发突然,属下未征得到统制大人的同意,便让人封城戒严,请大人恕罪!”
王统制松了口气,娘的,一点小事,能不要弄得这么庄重吗?
岳祺泽办事向来一丝不苟,也有缺点,让人心脏有些负荷不了了。
“这点事,你做主就行了!最重要的是徐州府中的治安,不可再出乱子!”
“对了,那些杀手可查出是什么人了?”
岳祺泽低头道:“属下无能,未曾查出!”
“蛛丝马迹也无?”
“是!如同蒸发一般!”
徐州府内有这样一群势力在,谈何安全?
无数精兵良将竟找他们不到,这伙人的身份不简单啊!
王统制严厉道:“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这帮人。此事由你全权负责,必要时,不用过来寻我。”
岳祺泽安心了,“是!统制大人英明,属下定会查个明白!”
得知人受伤了,虽然他官职小了些,可到底是因为从统制府出去时受伤的,不能不问一句吧!
“那个南教头伤的如何了?”
王六进来行礼道:“统制大人,晚饭已经备好了!”
王统制瞪了他一眼,他平时眼色不错,现在是怎么回事?
噢,能指使他的人一定是阿清了,她担心自己因公忘食。
见自家老爷脸色转好,王六忐忑的心安稳了!
凡事与清美人挂钩,老爷的着多大火,也会自动灭了!
王统制看了一眼岳祺泽,阿清选的时辰不对。
既是提到了,他不嚷嚷一句,岂不小气。
“奉来,你来的巧,厨房里炖了好东西,今晚陪我喝一杯!”顺便压压惊!
对于统制大人的命令,岳祺泽的原则,对的一定要做好。
不对,喝几杯,再改过来!
“属下是有口福了,多谢统制大人!”
副统制府。
吃着小米燕窝粥,南进食不知味。
吃饭,意味着随后喝药。
那药又苦又涩,喝的人一点食欲都没有。
南进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妇人,眼睛一顺不顺的盯着他。
南进放下碗,扬起笑脸道:“秋婶,我吃饱了,真的吃不下去了!”
秋婶正是副统制府中唯一的女佣人,南进饭量减少,岳祺泽命人亲自看管。
岳明对南进其人停留在疯癫上,有阴影,没走出来。
这不此事便落在了秋婶身上,发现南进吃少了就劝,劝不好就扣工钱。
秋婶对工钱倒是无所谓,凡事自家副统制大人的命令,一律坚决执行贯彻到底。
做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可苦了食欲不佳的南进了!
秋婶爱屋及乌,对南进也是好的很。
副统制大人这样做,也是为了他好。
“不行,还有半碗未用。副统制大人回来发现了,肯定要扣小的工钱。”
“南大人,你可不能这样做啊!”
秋婶算是看明白了,南进心肠软的很,你来硬的他不吃,软的百试百灵。
人家干活也不易,因他把人家工钱弄没了,于心何忍啊!
南进道:“要不我把这工钱给你补齐了可好?”真吃不下去了!
秋婶吃多了盐,对南进的套路一点不上当,立马淌眼抹泪。
“南大人,你可不能砸了奴婢的饭碗啊!”
“要被副统制大人知道,我这一张老脸也没法在徐州府里呆了,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
南进被吵得头疼,咬牙吃吧!
天边,月亮渐圆,围着几缕白色轻纱,始终不愿露出真面。
你追我,我赶你,今夜相伴相随。
较与上次醉酒,认错人的行为,岳祺泽绝不愿有第二次。太过危险。
王统制今晚十分好脾气,以前他饮一杯,自己必须陪一杯。
现在,一杯接一杯,是要大醉一场吗?
王统制进入醉梦,岳祺泽正好早早离开,南进也不知什么样了!
他怕苦怕的厉害,喝药过后,脸能苦一天。
没有自己监督,他有没有按时吃药?
“岳副统制大人,请等一下!”
岳祺泽驻足,不用回头,也知背后的人是谁。
查了半天,她干净的很,毫无疑惑之处,这恰恰成了最大的疑点!
既然没到翻脸的地步,岳祺泽转身微微弓腰抱拳:“在下见过阿清姑娘!”
她与统制大人在一起,至今无名无分。
她是真不在意,还是为了筹谋更大?
这样一个清凌凌的美人,竟在徐州府一役上,搭了一把手。
如果一直如此,她也算是个好的。
可是,为何有那晚上的一幕?离间他与统制大人的感情。
阿清对岳祺泽上次的杀意,心仍有余悸。见他态度平常,上次之事似乎从未有过。
“岳副统制大人何须多礼呢?你我也不是见一次两次面了,熟悉的很。所以礼数便免了吧!”
岳祺泽摸不清她的来路,此番更与上次不同,她多了几分凌厉,少了一些魅惑,一时拿不定主意。
“在下与阿清姑娘虽见过几次,却并熟悉。”
“阿清姑娘是统制大人身边伺候的,便是高人一等,礼不可废!”
阿清岂会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强调王统制,不就是让她有所约束,别做出有失规矩的事情吗?
上一次相见,给他留下了很多阴影吧!
对她的印象很不好吧!
做了一件极蠢的事情!
早知如此,根本不用诱惑,坏了自己的形象。
反而招出他的怀疑,多番调查。
“岳副统制大人对我家老爷如此忠心,阿清感激不尽。”
“上次喝多了酒,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如有冒犯,阿清在此给岳副统制大人陪个不是。”
阿清见过一礼,再调查下去,难免不会查出什么。
她的身份毕竟见不得光,一旦见光,便是极为尴尬,极为难堪。
与她要做的事情很不利!
她原来是为了上次的事情道歉?
他即便喝多了酒,也能听出她对统制大人的排斥与轻视,今日倒是变了许多。
不会装的吧!
“不敢受阿清姑娘的礼,上次在下喝多了酒,并未记得阿清姑娘说过什么!”
“阿清姑娘多礼了!”
如果不记得,为何要查她?幸好她每次出去都极为小心,不然非暴露了不可。
不知此次过后,他能否放下调查?
第一百二十章 非杀不可
岳祺泽不说,便是不想再提上次之事。
她提多了,反而会弄巧成拙。
“有一事,阿清不知当讲不当讲?”
岳祺泽心下一懔,她拦住他,最重要的目的应该在此吧!
“阿清姑娘有话直说,如有不便,是在下的错,实不该听。”
阿清咬牙,你个木头,说两句好话会少块肉吗?
算了,跟木头计较什么。
“统制大人似有离开之意,望岳副统制大人早作打算!话已至此,阿清不打扰了!”
岳祺泽盯着如夜蝴蝶般翩跹离去的背影,思索不明。
她是什么意思?想干什么?
岳祺泽沉步离开,统制大人的确是早有打算。
徐州府地理位置重要,金国一时大意失去,必定会想方设法要夺回去。
一场大仗在所难免,到时徐州府势必八方风雨。
这对于一向喜欢安逸的统制大人来说,躲闪不及,怎会迎风雨而上?
不过,他此人极好颜面,定是求了里子。
国公府定会从中替他周旋,圣旨不日便会下达吧。
军队会如何划分?
营里新兵增至两万,应对身经百战的金军,能有几成把握?
这些不得而知,不过,很快就见分晓。
统制大人不管走与不走,都不能得罪分毫。
营中,除了巡逻兵,其余人都入了梦乡。
一处单独的营房里,有两人睡意全无。
“属下见过殿下!”
“无须多礼!起来吧!”
感到殿下身上的寒气,他一阵惶恐。办砸了事情,没脸见人啊!
“属下有错,辜负殿下信任。有负殿下所托,请殿下降罪!”
周身威压一松,殿下怎会这么快消气了?不像他的风格吧!
殿下:“与你无关,是我低估了他!扫尾的事情可处理干净了?”
他:“是!人已经出了城,相信不久便会收到栾小侯爷的消息了!”
殿下:“他伤的怎么样?可有性命之危?”
他:“幸好救治及时,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殿下:“他怎么会过来?又是如何找到你们的?岂有此理!”
自家殿下嘴硬,怕是心疼多过责备吧!
皇后仙逝多年,留下一嫡子。
皇上又宠爱臧贵妃,生有二皇子李元明和三皇子李元清。
臧贵妃巧言令色,把皇上迷得染神乱智,看太子早不顺眼。
若不是太子背后有手握军权的外公——镇西候舅舅栾庆雄,今日活命都成问题。
多次陷害不成,臧贵妃居然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太子殿下竟然同意了!
唉,苦大仇深啊!
栾小侯爷——栾怀月,自小与太子一起长大,两人亲如兄弟。
前日他放心不过,前来看望宋军中的太子殿下,得知此事,便擅自行动。
七人变成八人,可惜,没有成功杀了南进。
损兵折将不说,栾小侯爷差点就死了。
想想都觉得后怕,万一栾小侯爷有事,西夏不会善罢甘休,与大宋定有摩擦。
太子殿下所做的一切便无意义,西夏的国力与宋、金差别巨大。
过早卷入这场战争,实不利西夏以后的发展。
他:“是属下的错,与老于他们商量事情的时候,不小心被小侯爷听到了!更没想到,小侯爷会亲临现场!”
殿下:“他性子较为鲁莽,让舅舅颇为费心,有了这次教训,希望对他有所改变吧!”
他:“小侯爷年岁还小,又对殿下情深义重。有此经历,定会越变越好。”
殿下陷入了沉默之中,后下令:“南进一事,不可懈怠!”
他一个颤抖,差点又跪下了!
他:“殿下,此次为杀南进,已经引起徐州府内巨大的震动,城中严阵以待。”
“咱们所用之人,为数不多,最重要还是为保殿下的安全啊!”
“再者,怕是咱们稍露苗头,便会引火上身。望殿下三思!”
殿下:“我自是深思熟虑,南进此人非除不可。”
“你也看到了,他功力有多深厚。一本军纪加一本律法,半月内倒背如流。”
“兵法更不用多说,此人现在年岁不大,岳祺泽有意熬鹰。”
“有朝一日,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与我们西夏非常不利!”
他担忧道:“此次已经打草惊蛇,殿下,咱们再有行动,也动不得他了!”
殿下:“谁说的,他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树要皮人要脸,哪怕他不死,看他以后还有何威严可言。”
原来太子殿下胸有成竹啊!
殿下:“你附耳过来!”
他:“是!”
殿下:“王统制不日将离开徐州府,他一走,徐州府便是岳祺泽的天下。”
“到时想要南进的命,困难更重,所以一定要趁此机会,彻底打垮他。你这般、”
副统制府。
岳祺泽回来后,直接来到南进的房间。
见他熟睡的容颜,不由想起阿清姑娘,你们是否会有关系?
我得知却不告,会不会让你以后难过?
不出所料,统制大人一走,她必然会跟着一起走。
她真与你有关系,再见,便是难了!
南进几乎睡了一天一夜,今夜并不是很困倦。
岳祺泽一回来,他便醒了,只是未睁开眼。
熟悉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酒气,军中能让他在节骨眼上饮酒的人不多,王统制绝对是高居榜首。
他去统制府干什么?
回来不去睡觉,来看自己,真把自己当成嫡亲的小弟了!
南进心里欢呼雀跃!
听到一声几不可察的叹息,南进陡然睁开双眼,专注看他的岳祺泽被吓了一跳。
熟睡的人怎么突然醒了?
还好他没做什么,不然被发现,麻烦了!
“大半夜不睡觉,睁眼看什么?”
南进好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也好意思说。
南进故作调皮道:“当然是看三哥了!”
“打扰你休息了!”不能胡想,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已经是最小的声音,南进的耳朵也太过灵敏了!
南进关心道:“三哥叹什么气?有何难题能难得了三哥呢?”
能让他如此表外露的烦恼,定不简单。
“自然是因为你的伤,你安心养伤,别乱想了!”
大战在即,统制大人却要离开。
带走的人不算,营中没有他,不知朝廷的军饷可能按时下发?
刺杀南进的人,如人间蒸发,竟寻不到一丝踪迹。
越是这样,其背后隐藏的势力便越大,使徐州府的不定因素升级。
这些暂时不能让南进知道,以他对金人的性子,能安心养伤才怪。
等兵临城下再说不迟。
岳祺泽一瞬恢复正常,南进越发疑惑,是有大事发生了!
他不想让自己知道,便装作不知吧!
“三哥,都已过了三更,便是铁人也要好好休息才是。”
“那好,你也快些睡吧!”
岳祺泽起身要走,南进撒娇道:“三哥,你今晚不与我一起睡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统制大人来访1
岳祺泽定在那里,面红耳赤,不由想起昨夜南进迷糊时,紧紧抱着他不撒手的情景。
有多危险,南进不知他知,不能乱了!
“胡闹,昨夜是因为你伤势危险,不得不一起睡。你今夜既无危险,自己睡的正舒服,快些睡吧!”
南进委屈道:“那如云客栈呢?那时候我们也是一起睡的。”
南进心里要笑翻了,岳祺泽这样努力维持镇定的模样好生可爱啊!
“那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如今是自己人的地方,房子也多,自不用一起睡!”
南进趴下头:“那好吧,三哥晚安!”
岳祺泽见他失落,略有不忍。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更要抑制自己。
“晚安!”
门被关上,南进露出一张狐狸的笑脸。
三哥果然是正人君子,昨夜的事情他并非没有一点印象。
所有的梦境,记忆犹新,真如现实。
潮水汹涌,淹得自己险些活活憋死了。
借着烧迷糊了,在他身上寻着慰藉。
所有人中,独独没有小妹的身影。
父皇知错悔悟晚矣!距离他点天灯时候还有一段时日,该怎么救他呢?
十七姐、小妹,他更没办法了!
十八姐依如上世一般,眼前利益重于泰山。
那个孩子,回事他和她的孩子吗?走了也好!
你的存在本就是个错误,早投胎早好。
南进躺在床上,再无一丝笑意,一丝睡意。
如今养好伤才是紧要之事,他强迫着闭眼,失眠注定。
失眠的又岂是南进一人,睡在东房的岳祺泽,亦是一夜未睡。
翌日一早,两人坐在偏厅中用饭。
岳明来报:“主子,统制府传来消息,统制大人一会儿就到!”
岳祺泽放碗停箸,“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岳明摇了摇头:“并无!”来的好突然啊!
如果王统制真来的话,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到主子的地盘吧!
见南进也放碗停箸,岳祺泽端起碗:“粥没吃完,快吃!”
南进眼巴巴瞅着他面前的一碟酸辣笋丝和一碟腌黄瓜,口水就差流出来了。
“三哥,我嘴中都是苦味,能不能、”
岳祺泽果断拒绝:“不能!岳明,把咸菜端走,这几日也不用上了!”
岳明对主子与南进的相处模式,是见怪不怪了!
要不是一直跟在主子身边,还以为南进是主子的什么人呢?
咳咳、想多了!南进的年纪太大,当儿子不合适。
南进的眼睛跟着岳明的脚步离去幽怨了,“三哥,你没试过这种滋味,可难受了!”
岳祺泽盯着他的碗箸:“谁说我没试过,熬过这几日,你想吃什么都行!”
“好吧!那可不可以不喝药汤啊?”
岳祺泽一瞪:“没有讨价还价的理,快吃!统制大人一会过来,你总不能没吃完饭没喝完药吧!”
南进惧于岳祺泽的严威,重又端起碗,吃着放了红糖的小米粥。
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如果表现的太懂事,怎么激发他身为兄长的责任呢?
反正自己不会太过分的。
“三哥,红糖下次就不用放了,喝了苦药汁,什么甜味也没有了!”
岳祺泽递过去一个奶馒头:“红糖是为了给你补血,不是为了驱赶苦味。”
不用说,这个吃红糖的规矩,定是秋婶献上的。
“是!这两天有劳三哥了!我想今日便回去,省得给三哥添乱。”
岳祺泽碗箸一放,板着脸道:“你现在回去多有不便,老实呆着。”
“统制大人来了,你只在床上养伤,谁也怪不得你。”
“是!”
王统制来干什么?他有事吩咐一声,岳祺泽自然会过去。
有什么事值得他亲自登门呢?
南进躺在床上,心中升起一股不妙?来由却不清楚。
岳祺泽恭敬的站在大门口,远见路少游带头打马过来,一看阵仗便不小。
随后一辆双驾乌木华盖马车停下,王六亲自卷起藏蓝织微黄卷草纹毡帘。
王统制率先下来,没等众人行礼,复又转了回去。
一支掩在粉色绣蝶穿花纹缘边的袖口里的手,便搭在王统制的大手上。
着银色缎面织微蓝色宝瓶纹白狐狸斗篷的清美人,跟着下了马车。
众人不解,岳副统制大人府上并无女眷,统制大人却带着女眷前来是什么意思?
岳祺泽同样不解,别说她来,一点私心都没带。
众人不敢抬头,偷偷瞥见一双露小半截素缎绣宝瓶纹镶南珠绣鞋头,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据说王统制大人身边的清美人,才色双绝,如天仙下凡,神女临世,无人能比。
可惜不敢一看!
与美人相比,还是息息相关的小命更重要些。
“属下见过统制大人!”岳祺泽摔众人行拱手礼!
王统制虚扶了他一把,道:“奉来无须客气,今日不请自来,奉来勿怪才是。”
昨夜中的阿清,热情四射,害的他险些匆匆缴枪。
与平时冷淡,也不是冷淡,就是她对床榻之事不怎么上心吧!完全不同。
直至昨夜,他才体会到什么叫欲仙欲死,是在别人身上从没有过的。
今早她说自己该来看看受伤的南教头,毕竟人家是因为出入统制府训练的,才让人有机可趁的。
不然他好好呆在军营中,怎会给贼人可趁之机呢?
二来,也能体现他这个统制大人关心下属的宽大美德。
阿清说什么都是对的!
岳祺泽引人穿过大理石浮雕日出海上纹影壁,踏入甬道,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令人耳目一新。
岳副统制大人为人严谨,想不到私下中竟会养鸟雀。看着不像是普通的鸟,名贵的很。
岳祺泽对上王统制别有用心的眼神,怎会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这里曾是白鑫明的营中驻地,属下奉统制大人的命令搬来时,鸟雀便已存在。”
“属下为此颇头疼了一阵子,不知该如何处理?要不是有岳明喂着,怕是这些鸟雀早该不在了!”
王统制心明,这里本该是自己的驻地,可它却在城北,徐州府内距金人最近的地方。
岳祺泽身为全军副统制,也该有自己的地方,这样两全其美。
见阿清盯着白鹦鹉看,王统制道:“那对白鹦鹉养的不错!”
岳祺泽一震,南进似乎也很喜欢这对白鹦鹉,本打算给他的。
统制大人明显是看上了!
南进还是个孩子,照顾自己都勉强,再照顾两只鸟,应该照顾不来。
再者,大战即将到来,依他的性子,这两只鹦鹉到了他手里,怕是难有活路。
“这两只鹦鹉让岳明喂了一段时日,羽毛也不似当初的光泽了!统制大人府上人才济济,可有会喂鹦鹉的人?”
王统制就喜欢岳祺泽的懂事劲,“金陵中来了两个,平时也捯饬一二。”
“统制大人一来便解决属下一个难题,多谢统制大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路少游等人,不得不佩服岳祺泽眼力劲,闻音知意。
看看,统制大人都没说什么,他便先来一个诉苦。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送苦难出门了,哪里是讨统制大人的好啊!
以后多学着些吧!
一行人来到大厅中,王统制看着厅中的一切,暗暗后悔。
早知便该让人前来搜罗一番,再让岳祺泽住进来。
他一个莽汉住这样的清雅之地,可惜了!
长条案上摆着的两个黑漆描红色朱雀茱萸纹大漆盘,是汉代的吧!
东西墙角红木高腰小几上的白瓷泛灰蓝印花瓣纹瓶子,是隋朝的吧!
还有北墙上的画作,亦是出自名家之手。
王统制暗暗牙疼,白白便宜岳祺泽这个莽汉了!
虽然这些物件,他的库房中不缺,可谁嫌弃好东西多啊!
不能露出来了,显得自己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属下见过统制大人!”
南进等王统制坐好,出来行礼道:“属下有伤在身,有失远迎,请统制大人恕罪。”
军中最高官员到来,只要你不是死人,不出来相迎,便是一顶不敬的帽子。
他在此养伤,营中多数人都知道。
真拖着不见,怕是告状的人该等着排队吧!
没想到十四姐也来了,还好早看见一步,围了围脖,挡住了半边脸。
阿清站在王统制身后,依旧没能看清南进的脸。
小南站在阿清身后,听到久违的声音,激动万分。
不是救命恩人是谁?
就是她苦苦寻找的救命恩人——南进。
阿清握了一下小南的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小南点了点头,姑娘此番为了她能够见恩人一面,怕是出了不少力吧!不能给她再添乱了!
王统制笑的平易近人:“你有伤在身,不出来相迎,情有可原。免礼吧!”
“多谢统制大人!”
这个南进三次见面,有两次带着围脖,他很怕冷吗?
身为大宋军人,怕冷不可取啊!
南进不听话,出来拜见统制大人,也无可非议。
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他。
南进在大事上,从没出错过。小事上,小事上不拘小节吧!
见王统制脸色微变,岳祺泽行礼道:“南教头受伤颇重,今日一早才堪堪度过了危险区。”
“统制大人大驾光临,府上本该全员相迎。”
“可是知道统制大人待下属向来优容以宽,得知南教头受伤,定不忍心让他相迎。”
“所以属下便让南教头歇息,没想到他竟带伤相迎统制大人。”
“看来是托统制大人的福气,您一来,他的伤便好了许多,直接能起身了!”
南进自是看出王统制的细微变化,厅中不是傻子的人都能看见!
岳祺泽为他顶锅,是深谙王统制的脾性所在。
这样优异的你,世间值得你趋炎附势的人不多,更不用为他折腰。
他南进受不起!
他王统制不配!
过多的现实,使你笔直的脊背,不得不折。使你吐露真言的嘴,不得不逢迎。
曲折中,你才能完成抱负,为国为民。
岳祺泽不明白,他给搭好了台阶,南进不与王统制道谢,看着他干什么?
是同情吗?什么个意思?
南进低下头,听说王统制很器重岳祺泽,便是这样器重上的,对吗?
王统制转晴的脸,即将转阴,大有阴霾的迹象。
南进行礼道:“属下多谢统制大人!”
招惹了王统制,他和岳祺泽都难落个好。只是,岳祺泽让人心疼。
“沐浴统制大人的福气,属下的伤痛好了大半,不日便能再到统制府训练了!”
他那个围脖太过碍眼,别人不围,为何偏他围?
王统制思索怎么让他把那围脖给去了!
直接下令会不会不好?毕竟那是人家的自由。见上司,没规定不准带围脖这一说啊!
“你抬起头来,扯下围脖!”
岳祺泽见南进神色有变,心中奇怪。
南进与他在一起,从未围过围脖。
围了一次,统制大人却叫扯掉,怎么回事?
难不成统制大人发现南进与阿清姑娘长得相像?
不好,不妙!
南进能感觉周围五人的目光全在他身上,不是不敢露?
而是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十四姐!
如果十四姐认出他,当面认亲,该如何是好?
一旦暴露,南进的身份再也无法平静的呆在军中。
如胡天明所说,回临安府吗?
那么赵金姑的消息,再也欺瞒不住。金人又会如何作想?
照皇上的性子,金人只要张张嘴,他便会把自己敲锣打鼓的送过去。
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吗?
不,他南进不是赵金姑,绝不会回临安府,更不会回大兴府。
南进看了岳祺泽一眼,似是无限恳求。
“属下前些时日偶感风寒,围脖与统制大人面前不敢扯下!恐会传染。”
“统制大人身兼重责,若因属下之故,身体微恙,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请统制大人见谅!”
王统制、阿清、路少游三人想起,南进每次出入统制府都会戴着围脖。
合着是他感染了风寒,怕会传染别人。
路少游对南进有所改观,一个半大孩子拖着病躯,尽职尽责带领他们训练,非常难得了。
南进没想到无意撒了一个谎,竟消除了一个潜在的敌人。
岳祺泽不解,南进分明未感染风寒,怎会撒谎?且是当着统制大人的面。
他那一眼是为了祈求自己不要拆穿他吗?
王统制颇有些不好意思,人家一心为你着想,你不识好意不说,还提出无理的要求。
好在王统制在军中早已练出了铜身铁脸,看不出来多大异样。
“既如此,你便不用扯下了,抬起头来!”
来是慰问看人,你总不能连人家的脸都不看吧!他也不想看,可阿清在旁边监督呢!
岳祺泽悄悄瞪了王统制一眼,今天他有些反常,为何非要看南进的脸?
南进握拳抬头,双眼尽是讨好谄媚。
愣是弄得一双水晶大眼,失去了灵气,市侩庸俗。
岳祺泽看在眼里,纳闷在心,今天的南进绝不是平时的南进!
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改变这样大!
王统制兴趣索然,这样看他的眼神多的很,无非是为了升官发财。
“你面色苍白,怕是失血过多。府中还有一些上好的药材,等会让人给你送来一些吧!”
升官发财就不必了,你的官职已经不低了,且你是岳祺泽的人,得有些自觉。
南进激动道:“多谢统制大人,属下铭感五内,永生永世不忘。”
岳祺泽干咳了两声,永生永世不是这样说的吧!
但是,这个词好有吸引力!
这时突然跑过来一个人影,冲着南进奔去。
“恩人,你不是这样的人。你风光霁月,谁也比你不得,这不是你!”
南进便是身负重伤,对一个武功全无的人,也能轻松避开。
岳祺泽最先出手,可见到她脸的一刹那,及时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