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断袖之人
岳祺泽道:“秦桧找你能有什么事?他得罪了我,惶惶不可终日,自然想寻找安心之法。皇上都没治他的罪,着急也太过了些!”
南进:“秦桧的身份,从金国回来时,皇上便已知晓猜出,一直装作若无其事,无非是投鼠忌器。太后还在金人的手里,金人的余威尚在,打不过议和也是一条退路。”
“三哥的性情也该改一改,忠于大宋和皇上即可,心里话可以畅所欲言,反正这也没有旁人。秦桧求到我头上了,三哥打算如何?”
岳祺泽:“我若轻易原谅伤害诬陷我的人,岂非告诉旁人我岳祺泽可欺。我与秦桧水火不容,便是他以后心向大宋,也绝无和好的可能,但是以他的为人,利益最重。”
南进:“我会暂时稳住秦桧,但是三哥对秦桧的厌恶先放在心中,以后报仇不晚。”
岳祺泽将一小碟松子推过去:“咱们打了多场胜仗,皇上对金国仍是忌惮的很,怎么做皇上才会、才会抬头挺胸呢?”
南进噗嗤一笑:“三哥该说皇上胆小懦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皇上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岳祺泽晦涩笑道:“皇上对你隆恩浩荡,怎么瞧着你倒是对皇上满腹意见?南进,我终究做不到你能到达的地步。”
南进:“三哥较之从前,进步很大,最起码敢正视内心深处的真正的想法,勇于说出来。当初让我背《律法》、《军纪》那会儿,啧啧,天悬地隔啊!”
岳祺泽:“我记得我昏睡时,你说你早就在找我,我当时只是一芥小官,名声全无,你是从何处知道的我?”
南进:“我早已说过我会预知过去未来,三哥忘了吗?既然要打金人,当然要找最强悍的人带领,毫无疑问,三哥就是我要找的人。”
岳祺泽将信将疑:“那么如你所说蒙古将来会是金国的心腹大患?”
南进神秘兮兮:“我若说蒙古是周边所有国家的心腹大患,三哥可会相信?”
岳祺泽凝眉,疑惑道:“蒙古崛起至中兴未到一年,政权有待巩固,虽然占据马匹的优势,但蒙古的人员有限,想吞并周边国家,难度很大!”
南进:“蒙古好战斗勇,由五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汗领导,征伐四方,初具规模。一如当初的女贞今日的金国,谁能想到强悍的辽国会被其所灭呢?同样的道理,同样的轨迹,女贞能复制辉煌,蒙古为什么做不到?”
岳祺泽:“历史轮回,总在不经意间上演,曾经上演过的情景再次发生,人们依旧是难以置信,仍是震撼!”
“你早已预料到此情此景,所以选择放了罪恶累累的华清和完颜绪宗,便是想联合三国之力对抗蒙古?!”
南进点头:“世间只三哥唯知己矣!我心中确实如三哥所说,联合三国共同抗蒙。如今蒙古还不具备立时便能吞下金国的能力,三哥以为蒙古接下来会怎么做?”
南进所言稀奇古怪,却相继实现,不得不引起重视。他莫名的相信南进。
“西夏的国力是为三国中最弱,蒙古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攻打西夏的阻力应该会小些,但是华清亦是一个狠角子,双方争斗,怕是一时难分胜负。”
“前些时日,华清与镇西候联手朝中重臣,一举打垮二皇子一脉的经营,且自身难保,永失帝心。西夏各方对太子十分认可。”
“来到大宋几年,华清算是占尽荣光,西夏军中大肆改革,几乎将大宋军队的模式全部照搬,改动极小。”
南进:“三哥,李元浩是西夏太子,再也不是大宋左前军的军都指挥使华清,西夏能够得以发展,对大宋来说亦是一件好事。必要之时,咱们还要助其一二。战争发生在别国的领土上,总好过自己国家的领土上。”
岳祺泽:“听说李元浩临走之际挨了你三掌?”
南进:“三掌算是少的,若非为后世大计着想,杀了他都不为过。”
岳祺泽:“所以你十四姐的事情是他透露给你的吧?”
南进的沉默,代表默认,岳祺泽苦笑道:“临走之际还想着挑拨离间,果然阴险狡诈,心思恶毒,打三掌确实少了!”
“当初在沂州府,我养伤期间,他曾来到我面前准备宽衣解带,现在想想,简直不堪入目,不堪回想。”
南进满脸疑惑好奇:“李元浩在你面前宽衣解带是要干什么?”
岳祺泽吐气如惑:“我也想在你面前宽衣解带来着,就是不知公爷有没有这个兴趣?随叫随到,随时恭候。”
南进的一颗跳得飞快酥麻,浑身起了一层腻腻歪歪的鸡皮疙瘩,一张笑脸绯红似火,水晶大眼痴痴受惊,惹人怜惜。
岳祺泽趁机坐过去,揽住南进的肩膀,头搭在项间,深深一闻:“这身躯是单薄了些,以后多吃些,但却散发着诱人的馨香,闻着食之入骨,上瘾非常。”
灼热的呼吸洒在项间,南进心乱如麻,情丝甘甜如蜜,缠缠绕绕,溢满心间。
岳祺泽动情的同时亦是好笑,南进少年老成,冷静睿智,很少见到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显然心怀大乱,连耳朵尖都红了。
“南进,你可知我们第一次同榻而眠时,心中痒痒,当时我便纳闷,为何同是男子,而你的发丝柔顺飘逸,皮肤细嫩白皙?我极想碰上一碰,但我担心会产生误解,便放弃了!”
“随后你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吃上几粒蒜瓣,我便打消了触碰的念头,如今想来你是故意的,早已察觉我的心思,所以故意远离?倒是有先见之明。”
南进心中警惕,推开岳祺泽道:“三哥误会了,当时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心中很是紧张,吃大蒜减压,有利身体,并非为了故意远离。”
岳祺泽又倾身上前:“徐州府收复后,你再没吃过一粒蒜瓣,理由也牵强附会,谁跟你说吃大蒜减压的?别告诉我此人是袁文书,偏他歪理多,你跟着他都学坏了!”
南进低着头,暗道必须尽快转移话题,那个腹黑令人无法招架的岳祺泽又回来了。
“三哥,你方才说李元浩在你面前宽衣解带,是指他喜欢你吗?”
岳祺泽面色发黑正了正身形:“大煞风景!谁知一国太子竟是一个断袖之人,想想便恶心的很,以后最好永不相见。”
南进头皮发麻:“三哥,你也喜欢男子!”
岳祺泽:“那不一样,男子中我只喜欢你一人,女子中无人,但华清则非也,既喜欢女子也喜欢男子,实在脏的很,想想此人倒尽胃口,不提也罢!”
第四百九十九章 太后回归
远在西夏的李元浩,打了一连串个啊气,奏折上被喷了几滴口水星子,门外站岗的杨大山与钱峰互看一眼,太子殿下着凉了吗?
李元浩纳闷,是谁在背后捣鼓他?南进为何会对岳祺泽情根深种了呢?怪哉怪哉!
为岳祺泽,南进敢舍生忘死,救他脱险。为岳祺泽,南进敢出兵造反,围困皇城。为岳祺泽,南进敢只身登上五云山,收服大宋境内最大的一帮悍匪,进入到左前军,壮大左前军的声势。
李元浩握着朱笔的手微微一顿,若有一男子也这般对他,他是否也会像岳祺泽般心动?南进对岳祺泽的好,令人妒忌。
“见过侯爷,见过小侯爷!”
“不必多礼!”说罢,栾庆雄与栾怀月一前一后进来。
“臣见过太子殿下!”
李元浩放下朱笔,笑得埋怨道:“快快免礼!孤说过多少次了,舅舅与怀月见孤无需行礼,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啊!”
栾庆雄一脸亲切恭敬:“君臣之礼不可废,太子殿下对臣的好,臣等谨记于心,可该行的礼数必须行。”
栾怀月:“父亲说的很是,太子表哥,我娘给你挑了几个极有德有姿色有家势的姑娘,画像在这儿,你也亲自看看,告知娘一声,娘心里也好有个底。”
说罢,将一叠画像放在紫檀木云纹长条案上。
李元浩:“舅舅和怀月坐下,这些画像等孤看过之后,再告知舅母,孤这里前儿得了几匹上好的云锦,等会回去后你给舅母捎上。”
栾怀月笑得像个孩子:“太好了,娘最喜欢穿新衣服,得了太子表哥的云锦,该笑得合不拢嘴了!”
栾庆雄打了自家儿子一拳:“没脸没皮的,还不快谢谢太子殿下!”
栾怀月起身抱拳:“臣代家母谢谢太子殿下!”
李元浩:“告诉舅母改日孤得空去看她!”
栾庆雄为之动容:“她若是知晓太子殿下无看她,该高兴了!时常念叨着太子殿下瘦了,将臣狠狠的埋怨一气,说老臣没照顾好太子殿下呢!”
李元浩心潮起伏:“孤是因祸得福,西夏苦尽甘来,总算过了这一关。”
栾怀月面色略微惆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西夏蒸蒸日上,与太子表哥功不可没。”
那一个亦是被天降大任的人,所走之路比太子表哥坎坷数倍,如今混得风生水起,也是苦尽甘来了,一直吧!
栾庆雄口气略微沉重:“金国使臣过了徐州府,不出一日便会到达临安府,此次意义非凡啊!”
李元浩:“蒙古攻陷金国的会宁府,凶猛如洪,完颜绪宗登基后,还妄想继续吞并宋国,可只要岳祺泽与南进还活着,金国便难南下一步。”
“蒙古与金国有血海深仇,蒙古可不是礼数周全的大宋,认准一件事便会勇往直前,一冲到底,也有实力。”
“金国失去蒙古的战马,战斗力也会大大折扣,完颜绪宗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与周边三国共同为敌,凭金国现在的实力,根本做不到,当然要另谋出路。”
“那拉瑞祥与阿克占松起先因触犯军纪,被关押牢狱,此番出使宋国,委实匪夷所思。金宋对战时,那拉瑞祥杀宋军的人最多,完颜绪宗让他出使宋国,岂非是送恶而去?”
栾庆雄同样疑惑:“那拉瑞祥与阿克占松因何触犯军纪,臣查了一段时间,分毫无收,毕竟他们是金国的年轻将领中的佼佼者。”
栾怀月面色古怪,默默的低着头,他知晓答案,全部的答案,完颜绪宗将那拉瑞祥与阿克占松从牢中放出来,用意明显,打旧情牌,换取南进的同意,让盟约顺利进行。
李元浩皱着眉头:“你们说完颜绪宗与大宋缔结盟约是真心还是另有企图呢?就孤所知,宋军之中对那拉瑞祥恨之入骨的人不在少数,应该排名在完颜绪宗之后。”
“宋军中冲动鲁莽者居多,见到那拉瑞祥,即便是上位者忍着冷眼旁观,但底下的士兵怕是会意气用事,完颜绪宗此举确实令人难以捉摸。”
栾庆雄附和道:“太子殿下说的对,臣在衡州的一段时间内,发现完颜绪宗对那拉瑞祥很是看重,几乎等同于白鑫明。”
“那拉瑞祥是一个极为严谨睿智的人,军纪等物早已烂熟于心,且有大好的前程,岂会明知故犯?与他平时的作风大相违背。”
“完颜绪宗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可两者委实矛盾。反正咱们也不急,等着后续就是了。”
栾怀月张口欲言了半天,一方面因为太子表哥和父亲走错了方向,另一方面又想替南进瞒着身份,了解到这两个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心中惴惴不安。
南进与他是何关系?他为何要将南进与太子表哥并父亲放在同一位置上呢?还替南进隐瞒身份,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李元浩看向发呆许久的栾怀月,表弟是一个未定性的人,此番沉默,藏着什么秘密吗?
栾氏父子从宫中出来,栾庆雄便沉着脸问道:“你与宋人南进相熟,那拉瑞祥做的唯一一次错事便是谎报宋人南进的死讯,但宋人南进并没有死,且让完颜绪宗抓了去,其中的隐情你可知晓?”
栾怀月低着头,眼神闪躲纠结:“父亲错了,南进对儿子十分戒备,即便真有什么隐情,瞒着儿子都来不及,岂会告知儿子?”
栾庆雄恨道:“宋人南进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连为父也要相瞒。罢了,但愿你那一腔傻意能够换回点真心。”
栾怀月瞪大双眼:“父亲真不问了?”
栾庆雄别过脸去:“看见你这副傻样,我就恨不得将你从头再教导一遍。”
栾怀月抱着父亲的一条手臂,嘴角裂到两边:“父亲最好了,儿子以后定多多听取父亲的话,尽量少胡闹些!”
栾庆雄推开儿子:“正走在路上,担心让人看着笑了去。”
南进位居忠勇公,手握宋国六分之一的兵权,举足轻重,受宋国皇帝器重信赖,儿子与南进打好交道,是一桩稳赚的买卖。
临安府中冲洗一新,道路整洁光亮,路两旁挤满了游人,前排站着密集的士兵,身着暗红色戎装,黑色铁甲,手拿红缨长枪,腰悬森寒的手刀,目不斜视,威压敢十足。
众人翘首以盼,今天暌违数年的皇太后还朝,金国使臣到来,缔结盟约,是千载难逢的好日子。
皇太后的仪架缓缓而来,庞大而壮观美观,南进一身绯色公服骑着高头大马仪架前沿,一张小脸绷着,颇能唬人。
仪架后,瑞祥与阿克占松骑着高头大马亦步亦趋,礼部尚书周秀山并左右侍郎陪同,其后是金国的土仪,列队整齐的金国勇士。
第五百章 瑞祥作客忠勇公府
宫门口,赵构率领文武百官相迎,神情难掩激动,太后归来,昭示皇上母子团聚,分离之苦结束,大宋国力欣欣向荣,金国低头便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岳祺泽身着绯色公服,站在人群中极为醒目,鹤立鸡群,南进率先下马,赵构亲自向前,一位身着黑色凤袍,头戴凤冠的半百妇人扶着一位宫女的手走下车来。
此人便是赵构的亲生母亲,韦氏,宋徽宗的韦贵妃。
“儿子见过母后!”赵构红着眼眶跪地道:“儿子不孝,让母后受苦了!”
皇帝一跪,众人皆跪,“臣等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韦太后心中豪情顿生,以往高高在上的感觉又回来了,泪水汩汩而出,她亲自扶起赵构:“皇上长高了也长壮实了,哀家很是欣慰。”
赵构险些大哭出声,只有母后会真心的关心他,“母后瘦了,儿子不孝啊!”
韦太后拿着帕子轻轻擦去赵构脸颊上的泪水,心疼道:“皇上是一国之君,万民表率,当着众位百官的面哭鼻子,该羞了!”
南进躬身抱拳道:“皇上与太后母子情深,感天动地,传扬出去亦是一桩美谈,令人羡慕。”
众臣附和,赞美之词滔滔不绝,韦太后眉开眼笑,赵构亦是开怀。
赵构一笑:“母后颠簸了一路,定是累了,儿子扶母后回去歇着,宁福殿一早便收拾妥当。”
韦后点头,一张丰腴的脸上慈眉善目,如观音下凡。
赵构与韦后同坐车中,缓缓进入宫门,大臣齐声恭送,后各自散去。
岳祺泽走到南进身边,两人同步而走,众臣默默看在眼中,前段时间忠勇公与岳大将军两人之间冷的厉害,冰霜立现,如今怎么又莫名其妙的和好了呢?
秦桧欲走上前去,王仲山拉了一下,悄声道:“你上去是自取其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自己留一点尊严吧!”
秦桧点了一下头,他求南进的事情究竟如何了?看样子,岳祺泽是恨上他了。也对,凭他的所作所为,岳祺泽不恨他都难。
与岳祺泽分开,南进刚落座,刘二便进来道:“主子,门外金国那拉瑞祥求见!”
南进喜出望外,抬脚便往门外走,吩咐道:“让厨房杀鸡宰羊,备上一桌丰富的午饭。”
刘二糊涂:“那拉瑞祥是金国的将领,杀我军无数,主子怎么见了他们倒是很高兴似的。”
南进的身影一僵,停下步伐道:“刘二,有些事情不便告知你,但那拉瑞祥是忠勇公府上的贵客,别人怎么样我不管,但忠勇公府上的人必须恭敬。”
“是!”刘二默默的退下,其中定有隐情。
南进刚出院门,瑞祥与阿克占松迎面而来,双双各自热泪盈眶,袁文书与岳祺泽从月洞门里走来,看见这一幕,心思复杂。
南进与那拉瑞祥之间剪不断理还乱,其中曲折,如同跌宕起伏的故事书。
“阿哥、松阿哥,别来无恙否?”
瑞祥点头,阿克占松抢道:“我们很好,啊、忠勇公可好?”
阿克占松搓了一下手臂,瞪了瑞祥一眼,拧他下了吃奶的劲,在阿妹的府上,怕什么?
瑞祥未做理会,看向岳祺泽道:“见过岳大将军!”
南进:“”
岳祺泽不是走了吗?如何会神出鬼没的与袁文书在一起?
阿克占松:“”
我的天啊,岳祺泽怎么会在阿妹的府上,还一连来了两个男人。他忘了,阿妹现在是一个男子。他差一点就将阿妹的身份给暴露了!
岳祺泽与袁文书一前一后上过来,站在南进身边,一左一右,如护卫一般,岳祺泽语气淡淡:“威勇将军可好?”
阿克占松戒备的瞅着岳祺泽,一脸骄傲:“瑞祥现在是怀化大将军,升职了!”
岳祺泽:“以怀化大将军以前的功劳,升官发财再正常不过,只是升的晚了些。”
瑞祥:“”
他与阿妹千里相会,千年等一回,岳祺泽跑来横插一杠子不说,还调三斡四,非要让阿妹记起曾经的打打杀杀,简直用心险恶。
阿克占松:“”岳祺泽对他们的仇视,与日俱增,两国已经和好,翻以前的旧账干什么?小心眼!
袁文书:“”老岳果然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一出口便戳人家的痛脚,瞧着那拉瑞祥亦是喜欢南进的,且知晓南进的真实身份,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南进头疼,岳祺泽吃的哪门子的醋啊?
瑞祥语气未变,道:“听闻岳大将军前些时日苦受牢狱之灾,身体可恢复了?”
岳祺泽:“”
战场没能杀了那拉瑞祥,曾一度后悔过,庆幸他救下南进,现在看来,此人绝对是祸害。
“我恢复的很好,有劳怀化大将军惦记!”
瑞祥笑道:“听说岳大将军蒙受不白之冤,心中一度挂念,皇天不负有心人,岳大将军平安无事,我很欣慰!恭喜岳大将军!”
岳祺泽:“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有公爷在我身边,再大的灾难都不算是灾难。对了,听闻怀化大将军前些时日也遭遇过牢狱之灾,身体可恢复了?”
阿克占松:“”岳祺泽的嘴皮子堪比利刃,深深刮下一层皮肉啊!他多嘴,只会给瑞祥拖后腿,保持沉默是最佳的选择。
袁文书:“”平常老岳怼他,他哑口无言,默默的将火气吞下,今天看那拉瑞祥吃瘪,感觉不要太爽啊!
瑞祥:“此番脱困,亦是要感谢公爷,今日此来不谈国事,只谈私事,表达感谢之意。”
袁文书:“”一个一个都是滚刀肉,两人相撞,有的瞧了。
南进头疼,道:“来者是客,几位里面请!”唇枪舌剑的斗下去,大打出手的冲动就在眼前。
岳祺泽与瑞祥走在南进身后,袁文书与阿克占松一起,阿克占松挤过去,来到南进旁边道:“公爷,你这府上的景色倒是不错,不知能否请侯爷领在下转转看看。”
南进莞尔:“不知阿克将军现在是何官职?”
阿克占松别扭道:“我还是原来的将军,不上不下,公爷不会笑话我吧?!”
阿妹一身绯色的大宋公服,英俊潇洒,比那女儿装美丽太多。一举一动,威仪风度,很是迷人。
南进:“阿克将军不嫌弃,本公爷乐意奉陪!”
阿克占松笑成一朵花:“不嫌弃,能游览忠勇公府,荣幸的很!”
瑞祥与岳祺泽两人默默跟在后面,暗暗较劲,谁知让阿克占松抢了先,相视一眼,后气哼的别开头,谁稀罕看你!
袁文书哀叹一声,南进的桃花又多了一朵,千万别是烂桃花。
大厅中,刘二亲自上茶,后退至一旁观察动静,南进对瑞祥与阿克占松的态度太另类了,他都怀疑他们是南进的知交好友。
第五百零一章 遇刺临安府
众人端着茶盏,细细品味,阿克占松放下茶盏,看向南进:“公爷,我和瑞祥给你带了些土仪,还望公爷莫要嫌弃!”
南进:“多谢阿克将军和怀化大将军,临安府是江南中的江南,你们若是想四处游玩,本公爷倒是愿意效劳。”
阿克占松:“早就听闻江南山水甲天下,百年一遇,此次便好好游玩一番,有劳公爷了!”
南进笑道:“乐意至极!”
瑞祥额头青筋暴露:“”带阿松来绝对是个错误!
岳祺泽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他倒是小看南进对他们的感情了,更小看他们对南进的感情,分明没拿自己是外人,死皮赖脸的很。
见南进游刃有余的与那三人周旋,笑容满面,如沐春风,袁文书暗暗头疼,南进傻了,这样笑下去,早晚会出事的。
皇宫中,赵构陪着韦太后一起吃过午饭后,便出了宁福殿,往垂拱殿中走去,胡天明悄声道:“皇上,金国使臣带着一大堆礼品去了忠勇公府,岳大将军相陪,谈笑风生,一直吃过晚饭后才各自散去呢!”
赵构脚步未停,背着的双手一紧,面色微沉:“金国使臣的脑子倒是转的快,被南进打得服服帖帖,此番前来,确实诚意十足。”
胡天明低着头,皇上这话模棱两可,意味不明。也是,大宋的主人是皇上,金国的使臣却率先拜见南进,皇上心里不高兴也是应该的。
夕阳西下,瑞祥与阿克占松出了忠勇公府,心里留恋非常,若非受现实制约,他们都想留在阿妹的府上。
阿妹见到他们很高兴,显然很欢迎他们,且阿妹的府中很大,但愿此次缔结盟约能够顺利进行,他们也好找借口多来阿妹这里几趟。
“瑞祥,咱们何时将这国书给签了?”
两人走在繁华的闹市中,路两边商铺林立,各种幌子在半空中招摇,向来往的过客招手,小摊小贩的吆喝声中透着唱腔,抑扬顿挫,耐听非常。
生活日用,姑娘家小孩子的玩意、吃食,应有尽有,从人们的穿着打扮,便能看出大兴府与临安府之间的差距。
临安府中的百姓无忧无虑,穿着整洁,脸上洋溢着踏实的笑意。大兴府中,百姓们多是匆忙,贫富相差极大,总带着一股被生活压迫的辛酸感。
大兴府原属宋国,金国攻陷后,因地理位置等等原因,改为金国的都城,期间对宋国的百姓打杀欺压,怨声载道,现在已有好转,但较之临安府中的宋人百姓,仍是相差甚远。
“宋国皇帝什么时候得空,自然什么时候便签了。咱们虽有阿、公爷照看,可也难保证一直平静,你最好少惹麻烦,免得大家为难!”
阿克占松悻悻:“我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吗?尤其给阿妹惹麻烦,我整日呆在房中就是了!”
瑞祥:“”
他后悔认识阿克占松了,更后悔将人带出来。
阿克占松指着一杂耍处,只见一个六七岁的男童骑在一个壮汉身上,手拿一个火把,口中吐出一口透明的液体,火把上的火忽的一下暴涨,发出爆炸的气泡,前方吊在大树上一溜长圈,火光明明灭灭。
男童起身,站在壮汉的肩上,噗嗤——液体喷在火圈上,火光大作,气泡噼里啪啦炸响,周围模糊的景色清晰可变,男童一跃飞出,穿过火圈。
众人看的心惊,火圈有男童两个身体长,他能穿过去吗?人群中有人捂眼,有人捂嘴惊叫,不忍直视。
突然,火圈掉落,缩起,集中在男童的头部,于空中转了一个弯,飞在众人的头顶,直直向瑞祥飞去,如一头自带火光的怪兽。
阿克占松惊道:“火油吗?这玩意能放在嘴里?万一火苗窜到嘴里,这辈子吃饭多痛苦啊!”
瑞祥一把将后知后觉的阿克占松,避开飞驰而来的火圈,自己则拔剑迎敌,男童带着火圈呼啸而至,手掌运力,朝阿克占松的胸口拍去。
壮汉大吼一声,提着一米大刀飞奔冲向瑞祥,在地上滑出一连串火花,“大家快避开,来人就是杀掉我们大宋四万余人的金狗那拉瑞祥,杀了他,为大宋死去的将士们报仇啊!”
阿克占松抽出刀迎敌,气道:“我还当是个玩意,谁知是笑里藏刀,找死!”
男童笑得阴邪:“你们是辱我大宋的金狗,人人得而杀之!”
一个个火圈飞出,阿克占松于马背上飞上飞下,躲避火圈。火圈太快太多,应接不暇,阿克占松举刀劈砍闪躲,手背上划了一道红印,烧上了皮,火烧火燎的疼。
男童瞅准时机,口中的火油一喷,临近阿克占松的火圈火势瞬然变大,阿克占松的上半身往后一仰,躲过火圈,却没能躲过男童的脚力,被他一脚揣在胸口。
滋啦一声,阿克占松三根肋骨尽断,疼得脸皱成一团,男童欲再动手动脚,身后的亲兵,兵分两路,蜂蛹而上。
战事始料不及,太过突然,又加上附近的人群如海浪般密集四散冲击,阻力巨大,来晚了。
人群中冲出十几个手举长刀身着短褐的人,纷纷截杀瑞祥,人群作鸟兽散,惊叫声不绝,发生踩踏事件不知凡几。
剑与刀相撞,在暗夜中擦出激烈的火花,双方各自的眼中狠厉滔滔,不相上下。
“住手!!”
一声大喝,岳祺泽领着亲兵奔至,很快城中的禁军也闻声而来,孙匀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两列五百人的队伍,与南进几乎同时到达。
壮汉等贼人见情势不妙,当即撤退,阿克占松在两名亲兵的搀扶下,苦着的一张脸可怜兮兮道:“公爷,我受伤了!”
人群中与贼人打斗的岳祺泽和瑞祥身形一震,不约而同暗道,这厮(阿松)装可怜博同情,他要不要装一把呢?算了,被贼人伤到丢人。
南进踏着人群飞身过去,突如其来一阵箭雨迎面射来,四声惊叫同时骤响:“南进(公爷)(阿妹)!!!”两声金文,惊慌惊恐!
岳祺泽与瑞祥同时逼退敌人,向南进方向飞去,阿克占松捂着胸口往前跑去,一口血喷出一米之外,身后的亲兵见此,立即扶着他靠近。
南进甩出金丝软鞭,挥退急来的箭雨,娇小的身影闪躲自如,后一个筋斗,箭雨从全部从上空划过,岳祺泽与瑞祥等人飞身而起,抓住剩下的箭矢,以免殃及无辜的百姓。
孙匀手举长枪,枪枪致命,一腔怒火借此宣泄,娘的,回回倒霉的事情总能遇见他,上次碰巧他值班,忠勇公为救岳大将军兵临城下,这次他值好班回家,路上又出这么一起子糟心的事情,他该掉头就走,谁知脑袋一时发烧,就冲过来了!
第五百零二章 我才是南家的后人
金国的使臣、忠勇公、岳大将军,这都是大人物中的大人物,有一人受伤,他便吃不了兜着走,皇上能扒了他的皮,虽然错在别人身上。
“抓住逆贼,一个都不能放跑!”
岳祺泽与瑞祥同时飞到南进身边,异口同声:“你没事吧?!”
南进看看岳祺泽又看看瑞祥,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阿、公爷,你没事就好,方才正是要吓死我了!”阿克占松在两名亲兵的搀扶下走过来道。
南进:“三哥、阿哥你们去帮忙,不用为我担心,我在这处理一下松阿哥的伤势!”
岳祺泽与瑞祥齐齐瞪向阿克占松,后悔晚了,该受伤,丢人就丢人,能与南进“阿妹”独处才是拿在手中的好处。
阿克占松:“”
瑞祥瞪着他也就罢了,他能理解是吃醋了,为何岳祺泽也瞪着他啊?别告诉他岳祺泽是一个断袖,一个喜欢女扮男装的阿妹的断袖。
不寒而栗,岳祺泽不能喜欢阿妹,凭什么?
壮汉等贼人拼尽全力,鱼死网破,禁军中多人倒下,无辜的百姓多人受伤,孙匀气得脑袋冒汗,一枪刺穿一个贼人的胸膛,恨恨拔出,杀下一个。
岳祺泽与瑞祥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围追堵截那个在人群上下跳跃的男童,他个子矮小,挤在蜂拥的人群中,很容易被人挤倒踩踏,不得已飞身暴露影踪,涌来的禁军越来越多,必须尽快逃离。
突然人群中一人飞起,举着沥泉枪冲来,脚下如履平地,男童面色发青,当即转身,瑞祥举着长剑逼近,男童当即落地,抓住一个女子威胁道:“妄想拦住我,我便让这名女子陪我一起死。”
被扼住脖子的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涕泪满面,浑身发抖,求救的话语堵在脖子里怎么也出不来。
瑞祥嗤笑:“你杀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宋人,关我何事?但是你伤了我的人,就该死!”
四周的百姓惊魂未定,听到此话,纷纷怒目而视,金人果真是狼心狗肺,没一个好人。
男童看向岳祺泽,阴笑道:“金人不在乎,岳大将军该在乎吧?大家都看看,金人还想跟咱们大宋缔结盟约呢,分明是来骗咱们大宋的,我杀金人没错,是正义之士。”
岳祺泽笑问:“你既认为是正义之士,绑着一个弱女子来救自己又算是怎么回事?”
男童阴森森道:“死有轻如鸿毛,重若泰山,我自然选择后者,是不是啊小姐姐?”
那女子吓得瞪目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岳祺泽:“这么说危及生死,你会杀了这位姑娘?”
男童:“我的命要留着为大宋做更多的事情,自然珍贵的很!”
岳祺泽:“大宋没有你这样是非不分的人,你也根本不是什么大宋的人。”
男童跳脚:“我就是大宋的人,岳大将军最好不要信口雌黄,污蔑好呃、”
话未说完,男童扼住人的那条手臂便中了一箭,闪电之间,岳祺泽飞身上前,一手举枪,一手拉住受绑的女子,脱离险困,那女子当即晕倒在地,旁边的人好心接住了。
瑞祥飞身一脚踢在男童的胸口,与阿克占松同样位置的伤势更重,男童倒飞出去,连飞数米,被围困在周围的禁军一举抓住。
男童哈哈大笑,阴邪苍老的声音尖锐而狠厉,“你们想抓住我,简直痴人说梦!”
说罢,嘴中流出一股黑血,双眼一翻,倒地而死。
旁边的禁军傻眼,人怎么说死就死了?众人也一阵疑惑,死得也快了吧!
瑞祥上前探试,人真的死了!其他贼人见到也不逃了,能杀伤多少人就多少人,力竭气衰之时咬破嘴里的毒药,自尽身亡。
孙匀头大,一般刺客嘴里藏着毒牙,皆是来历非凡,怎么让他遇到了啊?
他走到南进身边道:“公爷,您看此事如何处理才好?下官愚钝,还请公爷指点一二。”
南进一边给阿克占松固定伤势,一边道:“让临安府府尹查办,皇上那里我自会去说!”
孙匀如释重负:“多谢公爷指点,下官告退!”说罢,急匆匆离去,没办法他见识过南进狠厉发寒的样子,见过多次,仍是怕的厉害。
南进与岳祺泽亲自送瑞祥和阿克占松回驿站,后连夜给皇上递了折子,阐明事情经过,赵构发雷霆之怒,令刑部并府尹一起查清此事,并派遣宫中最好的太医前去驿站治疗,并一堆补养品,以示慰问。
岳大将军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卧床不起,皇上念其功劳,擢升为二等临清候,岳府一时门庭若市,十分热闹。
秦府中阴云密布,王氏拿着鸡毛掸子用力敲了几下长条案,震得其上的摆件一阵颤动,瞪着秦桧的目光如火,烧得秦桧面红耳赤,七窍生烟。
“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去得罪忠勇公一脉中的岳祺泽?你这眼光简直差到掉进阴沟里,别人家是越当官官职越大,你倒好,不升也就罢了,还尽得罪人,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啊?、”
那鸡毛掸子离秦桧的鼻尖只半寸之距,王氏的口水星子滔滔不绝,如数喷洒在秦桧脸上,脸黑如炭。
本就是糟糕透顶的一天,王氏平时作威作福,他忍住也就算了,今天是火上浇油,怒火中烧。
秦桧猛的抓住鸡毛掸子,身子一倾,眼神凶狠:“王氏,和离的事情一直算数,不想过拉倒,这种每日吵吵闹闹的生活,老子过够了!”
后将王氏往后一推,大步向外走去,王氏目瞪口呆,手中的鸡毛掸子哐当一声跌在地上,秦桧他什么意思?真想与他和离?!
和离后,有钱有势的女子还好些,无钱无势的女子,直接变成一堆烂泥,人人嫌弃。
她不能生育,脾气暴躁,与秦桧婚后情投意合,真和离了,她以后怎么办啊?以后对他好些便是。
秦桧一个人躲在福缘楼喝闷酒,整个大宋的人都知晓他诬陷过岳祺泽,每次出门,别人都是一副异样的眼光。
他身为副相,抓几个刁民易如反掌,可爱管闲事的南进与正义感十足的岳祺泽都在临安府里,姚天光、李钢等跟风虫也睁大双眼找他的错误捏七寸,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
昨天晚上的刺杀怎么没杀死他们呢?一个个的碍眼。那拉瑞祥与南进岳祺泽他们也是死对头了,为何还相互帮忙?
“你们都看不起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哈哈哈、说出来吓死你们,我、我是南家的后人,忠勇公的头衔都是我的,他南进根本就不是南家的后人,我们南家也没有南进这个人,骗子,南进是个大骗子、”
第五百零三章 临清候
那人话毕,后传来一声噗通,整个福缘楼中呈现出一片诡异的安静,秦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微辣的刺激感充斥喉间,宣告方才的风言风语不是什么梦话。
“来人!”
秦风、秦悦推开门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秦桧道:“方才说话的人是谁?你们将他带上来!”
秦风眼珠一转,道:“老爷的身份,临安府中几乎无人不知,此时楼下面都是人,多少双眼睛在看着,老爷的心思路人皆知。以小的忠告,这事宜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秦桧点头:“你说的有理,咱们在南进与岳祺泽手中吃过的亏太多,如今有灭顶的把柄送上门,岂能放过!”
秦悦道:“老爷可别忘了,皇上要与宋国缔结盟约,此时打击南进,便会耽误盟约的进度,皇上若是得知,咱们几个的头可就保不住了!”
秦桧脑中一片清冷,“你们放心,此事我自有主张,保证与咱们无关,且摘得干干净净。”
秦悦与秦风对视一眼,只要不耽误盟约这件大事,皇上便是得知此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散朝后,赵构独留南进于垂拱殿中,问道:“那晚刺杀的贼人可有着落了?”
南进瞪大无辜的双眼:“九九问错了人吧?此事交由刑部并临安府府尹追查,臣置身事外,岂会知晓!”
赵构哭笑不得:“你与岳大将军亲自与那些贼人交过手,他们的武功出路,你们看不来?”
南进皱着眉头:“武功出路倒像是外边来的,其中一个男童模样的贼人,实际上却是一个花甲老人,死后身体慢慢恢复,功夫邪门的很,臣一时还真说不准。”
赵构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道:“太后今儿个午时在宁福殿,让人做了几道家常菜,你与朕一起去!”
南进苦着脸道:“九九,太后回归,正是你们享受天伦的时候,臣一个外人去了不合适吧!”
赵构:“你想抗旨?”
南进告饶:“岂敢岂敢,太后和九九让臣参加家宴,臣感到万分荣幸,荣幸之至啊!”
胡天明低头咧嘴,对付公爷,皇上这招百试百灵,大有翻身之快感。
驿站中,独独为金国使臣让出两栋院子,一日三餐精致非常,外面巡逻的禁军多且礼数周全,十分安全。
阿克占松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圆桌前的瑞祥道:“瑞祥,你别看书了!你让人去阿妹的府上问一问,阿妹今天来吗?我好想阿妹啊!”
瑞祥啪的一声放下兵书,气道:“这话一上午都念叨了几十遍,阿妹是宋国的忠勇公,深得赵构的器重,哪有时间天天陪你?”
“阿松,你的性子越发黏人了,为阿妹好,也该与阿妹保持适当的距离,否则将来金宋两国之间一旦有所变故,便会给阿妹带来不可估量的麻烦。”
阿克占松神色恹恹:“我何尝不知这些,今生与阿妹注定无缘无分,此次分开,再见不知何年何月,只想多看阿妹几眼而已。”
“你性子沉稳,向来能藏得住心思,极喜欢的东西和人站在你面前,你想掩饰,也会水过无痕。来临安府一趟,着实太难了!”
瑞祥转身往外走去:“阿妹今日去宫中,一直未回,应该被赵构留下了!你好好养伤,这才是紧要的。”
临清候府,兆氏手拿几张画卷走到前院,书房中,红木浮雕万字不断头纹长条案上放着一张地图,岳祺泽凝神其中。
岳明见到兆氏,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亲自上前扶着:“太夫人怎么亲自来了?侯爷正在书房中呢!”
兆氏笑道:“人老了得多多走动,否则这身体更该垮了!”
岳祺泽打开门从房中走出来道:“前院距离内院有一段不小的路程,娘想见儿子,让身边的人吩咐一声,儿子去找娘就是了,岂有娘找儿子的道理。”
兆氏被哄得开怀,一行人往房中走去,岳祺泽见到画卷,顿生逃意,“娘,公爷今日约儿子前去商量要事,儿子下次再陪你!”
岳明暗自称好,每次见到太夫人催婚,他心里就发毛发的厉害,险些堵住呼吸,还是早日去德州,离开临安府这块是非之地为好。
兆氏脸上的笑容一收,沉声道:“祺儿,金国愿意与大宋缔结盟约,说明金宋两国之间的战事便告一段落,你的终身大事也不能再拖了!”
岳明惊恐的望着岳祺泽,双股战战栗栗,主子千万稳住,千万别道出实情啊!
岳祺泽不动声色瞅了惊呆的岳明一眼,后看向兆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岳明自动退了一步,兆氏满脸疑惑,“祺儿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跟娘说,娘给你做主就是了!”
岳明慢慢移到门边,他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主子跪在地上干什么?剩下的情景他不敢想了!等会儿,跑快些去请大夫。
岳祺泽一连三拜,道:“娘,儿子先前曾受过伤,伤到了、伤到了、儿子娶妻,便是害了人家姑娘,求娘谅解!”
嘭的一声传来,岳明撞到门上,兆氏颤抖着手指了半天,泪水滴落,“祺儿,你方才说什么?再给娘说一遍。”
岳祺泽起身扶住身体僵硬的兆氏,神色愧疚心痛难为情,“娘,对不起!”
兆氏沉痛一会儿,问道:“大夫说没救了吗?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岳家对得起苍天大地,黎民国家,这是造了那门子的孽啊!!”
岳祺泽:“娘,你只当不知此事,儿子这一生有娘和一帮兄弟陪着足以,儿子、”
陆媛从门外冲进来,未看见倒地不起的岳明,被绊了一个大马趴,金簪银钗散了一地,发髻散乱,很是狼狈。
岳明抱着腿痛叫,回过神来,天啊,为了南进主子煞费心机,竟然说自己伤了子孙根,那是男人的尊严,主子喜欢南进喜欢得魔怔了!
兆氏惊呆的看着陆媛,语气略是不善:“发生什么事了?瞧把你急的。”
陆媛也无心理会自己的狼狈,着急忙慌的爬起来,道:“娘,我不想嫁人,岳大哥身体有疾的事情必然要长久的瞒下去,自然需要有人掩护,娘,我可以嫁给岳大哥,正好两全其美。”
兆氏沉思,岳祺泽阴沉着脸,冷道:“我身体有疾,不愿带累旁人,且我没有娶任何的人的打算。”
陆媛脖子一缩,眼神却极为倔强,这个机会若是过了,以后再也无法痴心妄想了。
“娘,岳大哥身为临清候,兼东西两路大将军,位高权重,受人尊敬,此事岂可传出去,受世人敌国取笑!”
“阿媛吃穿用度一概皆是岳家的,为岳家牺牲一切,阿媛也心甘情愿,且阿媛心中一直喜欢、都喜欢、喜欢岳大哥!”
第五百零四章 陪韦太后用膳
岳祺泽目光如炬,令人无所适从,道:“可我从来不喜欢你,从小到大!”
后看向心思动摇的兆氏,郑重道:“娘,这苦儿子一个人背也就算了,如何能带累旁人。儿子有事出去一趟,先告辞了!”
陆媛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满是绝望,质问道:“岳大哥,我什么都不求,你为何还要拒绝我呢?”
岳祺泽的背影一停,道:“临清候夫人一名足重千斤,你有何资格担任?”说罢,提着岳明的衣领离去。
兆氏拉着陆媛的手,安慰道:“好孩子,娘知晓你是一番好意,只是祺儿那孩子糊涂的很,你也别放在心上,强扭的瓜不甜。”
阿媛在牢中的遭遇,并不是无人知晓,赵庆等人身在禁军,虽对祺儿恭敬有加,但若知晓堂堂临清候娶一个失节的女子,早晚会暴露出来。
祺儿先前若无公爷相救,定会被冤枉致死,皇上至今心思未明,谁知还会不会有第二次冤杀,临清候三字意味深长,祺儿娶陆媛固然一时能解决难题,长久呢?
祺儿厌倦阿媛非常,此事作罢吧!
阿媛趴在兆氏怀中哭了半天,等心情平复些,道:“娘,你真的任由岳大哥如此胡闹吗?”
兆氏叹了口气,“这事逼急了对谁都不好,阿媛,咱们先缓缓,等祺儿的心态放松些,再说好吗?”
陆媛乖巧的点点头,眼中的暗茫一闪而过,她上次扑到岳大哥怀中之时,他明明是有反应的,那也就是最近才受伤的。
男女之事,她朦朦胧胧,但经历过牢狱时,她全懂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一定会等到岳大哥的。
皇宫中,南进跟在赵构身后亦步亦趋,穿过御花园,太后的宁福殿与皇后的祈福殿分为一左一右,为后宫当中最为显耀的地段,大气巍峨。
因太后喜欢牡丹,宁福殿空地多种魏紫,此时已过花季,零零散散开着几朵,艳丽丰满,十分夺目。
主殿中,一套黄花梨家具,座椅铺着大红金钱纹织锦坐蓐,韦后一身藏蓝色绣银凤凰朝日纹宫装,发成圆髻,戴一只赤金嵌宝凤凰衔珠纹大钗,脖中一串滚圆大小相同的帝王绿翡翠链子,起色极好。
进贵妃等一众妃嫔婶子婀娜,齐齐起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赵构摆手:“平身!”
“谢皇上!”吴侬软语,清脆撩人。
望着各色花枝招展的美人,南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九哥已经不能人道了,还养着这么多妃子干什么“”
“儿子(臣)见过母后(太后)!”
韦太后拉着赵构坐于龙凤榻上,便要伸手拉着南进,“好孩子进前些来,哀家看着你亲切的很!”
南进退后一步,心中警惕,韦太后一生处于争权夺利的环境中,一颗心七窍玲珑,袁文书从看他的手便认定他是女子,韦太后的心思眼光更甚。
赵构眼神一暗,韦太后的手僵在半空,一众妃子呼吸一滞,忠勇公好大的胆子,皇上对太后百依百顺,他竟然敢无视太后。
太后若是对她们如此亲近,她们睡觉都能笑醒了,得到太后的垂爱,便是得到皇上的宠爱,众妃一时看向南进的眼神酸酸。
南进躬身抱拳道:“臣整日拿枪拿刀惯了,死在臣手上的金军多达二十万余人,沾满了血腥,臣听闻太后喜善礼佛,时常如素,亲自抄写经书,唯恐玷污了太后的佛性!”
韦太后与众妃花容失色,面色苍白,忠勇公年纪小小,便杀二十万金军,从别人那听不怎么觉得残酷,但听他本人亲自讲,太考验身心了!
韦太后年岁大,经历丰富,很快稳住心神,道:“不妨碍,你杀金人也是为了大宋。”
南进感激不尽:“太后仁慈,臣、”
咕咚一声,靠近门旁的一个妃子晕了过去,引来几声尖叫,一阵骚动,赵构拍了一下小几,震得茶盏乱颤,“怎么回事?”
一个小妃子起来行礼,柔声道:“回皇上,阿爽妹妹晕倒了!”
南进:“”
别说晕倒的妃子与他方才说过的话有关,未免胆小了些,只是听了一个数字而已。
韦太后略是镇定:“今儿的天热了些,快些将人抬至偏殿,宣太医给看看。”
两个宫女依令将人半扶半抱移至偏殿,殿中恢复平静,韦太后道:“给忠勇公搬把椅子过来!”
南进弓腰抱拳:“谢太后!”方才那两名宫女,身姿清瘦,脚步却极为沉稳。
众妃把讨好南进的心思彻底放下了,一个能杀二十万金军的人,心肠是多硬啊!
赵构心下懊恼,晕倒的一个小妃子,他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宫中何时多出来这么一号人物?丢他的脸。
韦太后笑得慈爱:“佛经能消灾除孽,哀家那里有多本,等会忠勇公走时带上两本,回去每日沐浴更衣,拜读抄写,极为锻炼心性。”
南进起身抱拳:“多谢太后!”
韦太后回来后,定从旁人那得知他救岳祺泽的事情,自然也得知是他害得她在衡州多待数月,此时像个和蔼可亲的长辈一般,实则包藏祸心吧!
韦太后:“你这孩子,嘴巧的很,哀家看着十分喜欢!”
南进:“太后慈眉善目,如观音菩萨下凡,臣在太后身边,感到心平气和,如佛光降临。”
韦太后呵呵笑道:“皇上,哀家算是明白你为何独独看重忠勇公了,着实喜人的很,哀家看着也极好,这几日便让忠勇公陪着哀家几日可好?”
南进心中一紧,眼带祈求的看着赵构,赵构笑道:“也好,这几日朝中并无什么大事,禁军中的训练也走上正常,朕与南进便一起陪着母后,母后可不能厚此薄彼。”
韦太后笑得开怀:“皇上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般拈酸吃醋,也该有些长进了!”
赵构:“朕再大,在母后眼中也是一个孩子。”
进贵妃拿着帕子掩在唇上,轻笑道:“臣妾还是第一次见皇上这般模样呢?这都是太后的功劳。”
韦太后:“你们是没见过皇上小时候的模样,霸道的很,却也极为孝顺!哀家高兴啊!”
进贵妃:“太后洪福齐天,臣妾们以后还想多多沾沾福气呢!”
韦太后:“好,只要你们不嫌弃哀家这个老婆子,随时来哀家随时欢迎。”
进贵妃答应的欢快感激,众妃心中有数,太后喜欢进贵妃前来宁福殿,她们这些小喽啰可有可无,意思到了就行。
南进暗暗递给赵构一个感激的表情,赵构回之一瞪,南进一个讨好的笑意,赵构端起茶盏,当什么也没看见。
韦太后不动声色的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中,心中升起一股无形的怒火,儿子被一个臣子给拐了,她让南进陪几天,还能吃了他啊!
第五百零五章 李贵人有孕
“太后,皇上,好消息,李贵人有喜了!”一个宫女疾步进来道。
进贵妃与韦太后面皮抽动,心跳慢了半拍,赵构阴沉着脸,凶狠的瞪着报信的宫女,众妃低下头,心中暗暗得意,李贵人死定了!
南进起身,满脸高兴:“臣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喜得龙裔。”
九哥阳痿的事情,并无多少人得知,大多是为谣传。他敢露出丝毫异样,便等着被隔阂吧!
韦太后先回过神来,笑道:“皇上,李贵人怀有龙裔,确实是一件喜事,赏。来人,小心将李贵人送回去,出了一点差池,哀家便要重重的罚你们。”
“是!”又是两名宫女离开,报喜的宫女一愣,也随后退下。
一顿午饭热热闹闹,却各自怀着心思,说着口是心非的话,笑得真诚真意,端的是一群演戏的高手。
出来后,南进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回去得沐浴,浑身湿透了。
刘二亲牵着马儿过来:“主子看起来疲惫的很,宫中发生什么事了?”
南进拽着马鞍上马:“回去!”后打马离去。
忠勇公府,南进急急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沐浴,谁知一进门便被岳祺泽抱住,头深深埋在他的脖间,低低呢喃:“我等了你好久,终于舍得从皇宫中回来了!南进,我想你,想到茶饭不思,天荒地老,你只要想我一点点,我就知足了!”
南进心下感动,嘴上顽皮:“有一点点的想念,三哥该知足了!”
岳祺泽:“那再多点点,原谅我的得寸进尺,你的想念,你的喜欢,我永远要求提加,南进,别厌恶我。”
南进推开岳祺泽:“发生什么事了?三哥今天不一样了。”
岳祺泽略是沮丧,走到圆桌旁给南进倒了一盏茶水,南进走过去坐下,端起茶盏猛喝两口,道:“三哥,你跟我说说?”
岳祺泽慢悠悠的喝着茶:“你在皇宫发生了何事?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南进眼中划过一抹狡黠:“本末倒置了,请三哥先行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再一一告知。”
岳祺泽一脸愁容:“我娘催我结婚成家、”
噗——咳咳——南进一口茶尽数喷出来,咳嗽不止,岳祺泽一边掏出帕子擦拭,一边拍着后背,道:“喝茶急什么?谁跟你抢了,都是个大孩子,让人说什么好?”
南进一瞪:“”
要是你不说结婚成家的话,他会被惊到?
“早日成家立业也好,生几个孩子,我以后带着他们读书习武。”
岳祺泽故意用力擦着南进的恼人的小嘴,故作凶狠道:“我拒绝了,我是为你拒绝的,南进,这么大的压力不能让我一个人自己承担,你必须帮我。”
嘴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南进抓住岳祺泽的手,别过脸去:“三哥,以我现在的身份去帮忙,只会越帮越乱,越帮越忙,无能为力的很。”
岳祺泽握住南进的手,细细观摩:“你只需在精神上支持我,让我知晓你的想法便已足够。南进,为何你的手比一般人小呢?”
南进惊慌的收回手,心中庆幸岳祺泽没遇到过其他女子,否则他的身份早暴露了。
“我现在未到十四岁,手小些也正常,对了,皇宫中的一个妃子怀孕了,太后和皇上都十分高兴,大宋终于后继有人了。”
旖旎的心思,云消雾散,一轮太阳高高升起,酷热难耐。
“此事当真?”
转移话题成功!
“此事宫里宫外应该都传遍了,几名太医亲自验证过,结论皆是喜脉,十分准确。”
岳祺泽:“太后的宁福殿你少去几次,毕竟很多事情都变了。”
南进语气满是郁闷无奈:“太后她老人家还让我多进宫陪陪她呢,说见着我便欢喜,推辞不得。”
岳祺泽眉头紧锁:“你装病,皇上和太后哪里我去说。”
南进:“该来的躲不得,事到如今,三哥要极力争取早日回到军中。皇上曾答应过我,收复候升他们后,会让我会军营,但依太后的意思,并没这个打算。”
岳祺泽:“这事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南进,我是你最大的后盾、长矛,排解所有的忧患。”
南进:“太后在衡州苦等数月,心中自然生气,但她毕竟是一个深宫妇人,皇上对我颇为宠信,答应我每日会我一起去,她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
岳祺泽心中一震,不由问:“皇上他没别的心思吧?”
南进瞪大眼睛:“九九喜欢女子,这是不争的事实,三哥胡思乱想什么呢?那满宫中的妃子岂是摆设。”
岳祺泽:“满宫的妃子,你也离远些!”
南进满口答应,岳祺泽的心思变得让人不敢恭维。
岳祺泽走后,已过戌时,袁文书冷着一张脸过来,南进纳闷,一般晚上袁文书从来不找他,今儿怎么了?
“袁大哥,嫂嫂好些了吗?”
袁文书点头:“情绪已经稳定了,唉,只是有时还会落泪,想起孩子,已经好很多。岳祺泽走了?”
南进给袁文书倒了盏茶:“袁大哥看起来心事重重,怎么了?”
袁文书:“你先别喝茶听我说,以免都喷出来!”
南进越发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袁文书:“老岳今天来跟我说,让我帮他作个证明。”
南进心下一松,“不是大事就好!”
袁文书:“老岳让我说他受伤了,以后不能人道,我来、”
咳咳——南进叫自己的口水呛得难受,兆氏逼婚,岳祺泽便用这个法子给逼退了?!这种事关乎家族以后的命运,怎么敢说??
袁文书:“我让你别喝水就是对的,否则还不定咳得多厉害呢!”
南进摆手:“没事,袁大哥你答应了?”
袁文书一脸无奈:“我在老岳面前向来占不到任何便宜,这一点你是知道的。老岳对你算是用心良苦,情深不渝。”
“我从没想过老岳这么一个正正经经的人会喜欢身为男子的你?也不知是福是祸,你若是不喜欢老岳,又不好意思拒绝,我帮你说!”
南进语气镇定:“袁大哥,我喜欢三哥。但是三哥前世有妻有子,生活美满,直到后来被秦桧等人陷害,家破人亡。”
“今生,很多原定的事情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担心会害了岳大哥,便作十年约定,期间三哥可自行婚约,那样约定自动废除。若他一直守着我,我会将身世和盘托出,与他一同归隐山林。”
袁文书释然:“这个世界与我曾经的那个也许并非是相同的,也许是同人不同事,同事不同人。不管怎么说,老岳能好好的活着,已经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南进:“谢谢袁大哥!”
第五百零六章 宋金争端
夜黑风高,厚厚的云层遮天蔽月,星光幻明幻灭,黑漆漆的一片。
一处民房中,四处简陋,一名青年男子着一身藏绿色棉布长袍,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一双眼睛惊恐的瞪着浑身黑衣蒙头遮脸,他招谁惹谁了?
蒙面男子道:“你姓甚名谁?如实说来。”
被绑的男子呜呜乱叫,他的嘴被堵住,不知他姓甚名谁便将他给绑了,天理何在啊?
蒙面男子身旁的两人,一阵头疼,遇见没脑子的假主子,绝对是一件最悲催的事情,事事操心操肺。
其中一人将被绑男子嘴中的破布抽调,男子喘了两口粗气,蒙面男子错愕,他做了一件蠢事啊!
他干咳两声,再次发问:“你姓甚名谁?”
被绑男子缩着脖子,眼珠子乱转:“我姓林,单名一个飞字,林飞!”
他怒道:“胡说,我问的是你的真实姓名,如实招来,耐心有限,别逼着我动手。”
林飞低着头坚持:“我就是叫林飞,娘生爹养,若无苦衷,谁会愿意改名字?”
他走出去,剩下的两人重新堵住林飞的嘴,痛穴麻穴笑穴轮番上场,林飞面容扭曲,豆大的汗粒打湿了衣衫,第一次痛穴是,林飞便点头,愿意告知一切,但那两人未作理睬,继续动手,直到林飞整个人瘫软才放手。
蒙面男子进来嗤笑道:“愿意说实话了?告诉你,说假话,方才的那一番折磨继续翻倍。”
林飞口中的破布被扯下,身上精疲力竭,努力的点了一下头,开口艰难:“我都说,你们、你们叫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蒙面男子怒目而视:“我只要你说真话,你的身世你的家族你的现在,谁要听废话!”
林飞点头:“是!我说,我通通都说。”
大殿上,赵构坐于龙椅之上睥睨众人,瑞祥与阿克占松身着金国服饰,弓腰抱拳道:“金国使臣那拉瑞祥(阿克占松)见过宋国皇上!”
赵构心中得意非常,金国气焰嚣张,何曾给过大宋给他好脸子?南进说的对,有些人就是犯贱,你越是敬着他,他越是轻视你,打得他心服口服,他才会敬着你。
“不必多礼,两位住在临安府可好?”
瑞祥不卑不亢道:“临安府风景宜人,住得十分舒适,只是小臣此行带着重担而来,无心他赏。皇上若是解了小臣的重担,欣赏起来也便利些!”
赵构始终保持威严微笑:“此事不急,两国缔结的盟约内容有变,你们且耐心在此等候几日,临安府大的很,游玩的地方也多,具体事宜还要等你们的皇上亲自裁决。”
瑞祥心下一凛,面上镇定,问道:“皇上这话是何意思?小臣为何不知?”
阿克占松心中恨赵构欲死,赵构是阿妹的九哥,心性懦弱,大金能伸出友谊之手,他倒是鸡蛋里面挑骨头,给脸不要脸,与阿妹的性子完全不沾边,愧为人兄。
南进感受到瑞祥探寻的目光,愧疚的移开,此事是他一手主张,阿哥与松阿哥被瞒在鼓里,便是开口求情,也无济于事,此事对金国来说也简单的很。
众臣:“”金国使臣的能耐胆子很大啊,敢在大殿之上公然反问皇上,简直目中无人无大宋。
工部尚书李钢出列道:“两位使臣只是负责前来递交盟约,至于盟约上的具体事项,你们能做主吗?既是做不了主,又何须知道。”
瑞祥拉住欲要理论的阿克占松,看向赵构:“小臣虽无法做主盟约上的具体内容,但是小臣有向我大金皇帝告知事情真相的权利,而贵国却无相告,是否轻视太过?”
蒙古虽是强敌,大金新皇旧皇交替,于国力并无大碍,大金虽有求宋国,但并不代表宋国可以坐地起价。
秦桧出列:“金国使臣误会了,此为小事一桩,告诉尔等并无多大意义,只需贵国皇上一声令下即可,且耐心等待就是。”
瑞祥直视秦桧:“到底是何小事?莫非到了难以启齿的地步?”
秦桧内心抓狂:“”
他就不该强出头,这事他能做主吗?皇上都没说,他说了代表什么?找死啊!
王仲山:“”大女婿太傻,此事由南进亲提,皇上做主,人家一个个老神安在,他强出什么头啊?
南进笑道:“小事一桩,不值得金国使臣生气。贵国既然要缔结盟约,总该拿出男方娶妻的真正诚意吧!”
阿克占松问道:“男方娶妻的真正诚意?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可皇上已经有皇后了,无法给这些吧!”
南进:“我们要求的也不多,只需华福公主从大宋出嫁,这不难吧?”
阿克占松看向瑞祥,阿妹是华福公主的姐姐,对她看重非常,自衡州逃离时危险万分,仍是坚持带着她,很是抗拒她与皇上在一起。
此次提议,该不会就是阿妹亲自提的吧?!华福公主从宋国出嫁,事情严峻了,阿妹的心思太过明显。
可惜,宋国皇帝和一众大臣都被瞒在鼓里,阿妹的胆子实在是大。
瑞祥只一眼,便明白阿克占松的担心,他看向南进:“华福公主从宋国出嫁,路途遥远,多有变故,能否通融通融?”
岳祺泽出列:“男婚女嫁,理应遵从老祖宗的规矩,何况事关两国颜面,两国缔结盟约的诚意,天下之盛事,更该隆重,天下皆知。”
瑞祥恨恨的瞪了岳祺泽一眼,后眨了一下,取而代之的是平和,岳祺泽暗道一声小狐狸长大了,将来不为敌也就罢了,否则,一定极为难缠。
瑞祥看向赵构:“多谢贵国告知,小臣确实无法做主。两国之间路途遥远,需要多等待些时日,小臣打扰了!”
赵构:“不算打扰,金国使臣也无需客气!”
一场危机化解,众臣齐齐呼出一口浊气,心下对南进和岳祺泽佩服不已,他们皆是武将出身,但嘴皮子丝毫不比文臣若,相反更甚文臣。
秦桧手心处一片黏意,谁要说武将是个大老粗,他一定喷死他,得罪岳祺泽,是他犯过最大的错误。
王仲山幽怨的看着岳祺泽,不得不承认,大殿之中,能与金国将领平静凌驾其上的人,寥寥无几,其中便包括皇上,但听说后宫中有人怀有龙裔,皇上对金人的态度也该变了吧!
是日下午,赵构在集英殿款待金国使臣,歌舞升平,瑞祥与阿克占松终于见识到宋国奢华享乐的生活。
宋徽宗时期,朝政一团乱麻,奸臣当道,却过着极尽奢华的生活,毫无战斗力,今日军政虽清明些,奢华的生活却延续下来,若无阿妹月岳祺泽等一众将领,宋国必亡。
第五百零七章 我对不起阿哥
南进坐于左首位,扑鼻而来的香粉味浓郁,鼻尖痒痒的厉害,他四下看了一眼,见岳祺泽与瑞祥和阿克占松若有似无的看着他,一人给了一记警告,注意场合。
岳祺泽举起酒杯,遥遥一敬,后一饮而尽,南进直接无视,瑞祥纳闷,阿妹看着岳祺泽的眼神,似是娇羞?还是他看花了眼?阿妹可从来没这样看过他。
阿妹向来严谨,岳祺泽一派老学究,她岂敢让身份暴露?但为何他心中隐隐有股不妙之感呢?
他与岳祺泽几次交锋,岳祺泽都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其中难道并非都是他杀多了宋军?不可能的,阿妹不会将他们的事情透露出去,一旦透露,岳祺泽定会产生误会。
一场歌舞看得无趣,旁边坐着两个煞神,哪怕改了,亦是煞神,看着难受,但皇上的兴致高,他们的兴致必须高。
忠勇公府,袁文书将剩饭如数端下去,蓝月痴痴望着门边,泪水默然滑落,前世她定是做过许多好事,才修来今生的好运,却叫她给作没了。
“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把手伸出来我看看。”袁文书从外面来到床边道。
蓝月抱住人,似是用尽所有力气,“文书别对我这么好,不值得,你对我越好,我心中越是愧疚,求你了!”
袁文书柔声抚慰道:“你是我老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别说傻话了!”
蓝月:“文书,你对我坏一些,再坏一些,”磨掉我心中对你的情感,磨掉我对你的痴迷。
袁文书:“说了多少遍,孩子的事情不怪你,我也有责任,等你养好身体,咱们多生几个,你不想生,咱们就不生,都随你好不好?”
蓝月:“孩子是一个家族的延续传承,怎么可以不生呢?文书,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外来的人呢!”
袁文书一噎,他确实是外来的人,但是却不能告知蓝月。蓝月的心思重,一件小事都能放在心中揣摩半日,告知她,该吓到她了。
“在我心中蓝儿最重要,孩子是次要的,蓝儿最珍贵。”
出宫门时,月上柳梢头,一路上灯火通明,众人各自打招呼散去,岳祺泽与南进徐徐前进,瑞祥与阿克占松跟上来,来到忠勇公府。
南进让人准备了消食茶并一些点心,在宫中大家精神力集中,三思而后行,吃饭的心思极少。
“阿哥和松阿哥这么晚了还来,不担心别人误解?”
阿克占松吃了两块绿豆糕,话语含糊:“误解什么?公爷亲自提议缔结盟约的条件,于大金不利,我们身为大金使臣,当然要化解一二,很正常的事情。”
瑞祥接着道:“阿松说的对,公爷此举先前为何不说?岂非让我们难看!”
南进放下茶盏:“阿哥,我想瞒的人并非是你们,而是另有其人,此事不便多说,但是缔结盟约的事情不会改变,只看贵国皇上答应与否了!”
瑞祥心下暗道,阿妹敢作敢当,必不会骗他们,她瞒着的人是谁?此事由赵构亲自提起,谁能改变赵构的想法,此人的身份便不言而喻,只是为什么?
“请公爷如实相告,缔结盟约之中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南进点了一下头:“希望贵国归还两位先帝遗体,并进行道歉,放还大宋的皇室宗亲、各族女眷等众人,这些事情对贵国来说是易如反掌,要求不算高吧!”
阿克占松觉得口中的美食如刀咽喉,这些事情对大金来说确实易如反掌,但大金照做了,便会威严扫地,气焰被宋国狠压一头。
瑞祥略带落寞:“非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岳祺泽瞥了一眼带着愧疚的南进,看向瑞祥道:“缔结盟约,双方当然要彰显出最大的诚意,否则岂会长久。正视以前的错误,很难吗?”
瑞祥眼神犀利:“此事我无权谈论,等皇上裁决!时间也不早了,告辞!”后疾步离去。
阿克占松愧疚的看着南进:“公爷,告辞了!”后去追瑞祥。
南进与岳祺泽出来相送,瑞祥与阿克占松早已走远,刘二紧随其后,送至大门外。
看着郁郁的南进,岳祺泽道:“你与那拉瑞祥他们,本就是敌对关系,如今宋金两国关系转好,较以往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南进:“三哥,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岳祺泽:“也好,你早点休息,别作他想,各自的利益不同,出发点也不同,有冲突在所难免,时间一久,他们会知晓你的心意。”
南进突然冲进岳祺泽的怀中:“三哥,我的命是阿哥一家给的,他们待我真诚,我心下感激,明知阿哥的身份,我仍是狠不下心杀他。方才看见他落寞失望离去,我也难过,金国对不起大宋,我对不起阿哥。”
岳祺泽的手一下一下在南进背上抚着:“命运使然,怨不得你,南进,别自己给徒添烦恼,我会跟着一起难受。”
“嗯!”
感受到南进的脆弱,岳祺泽无声的安慰着,一切道理南进都懂,说多了无益,他知晓自己该怎么做。
翌日一早,韦太后便遣人去垂拱殿,告知赵构来宁福宫一起吃早饭,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底,只眼中的红血丝暴露出其主人的睡眠状况。
进贵妃等一众妃子进来行礼,韦太后随意应付几句,便将人撵走了,身前剩下两个宫女,一个翠羽,一个翠红,皆是从金国带回来的心腹之人。
韦太后神色焦急,语气不善:“去看看李德群回来了吗?哀家这心中火急火燎了。”
翠红依令下去,翠羽端来一盏茶水,举至韦太后面前:“太后莫急,越急越容易出乱子,让人发现了可不好。”
韦太后神色如灰:“此是一个死局,金国的宋人回来,哀家苦心营造的形象便会毁之一旦,即便皇上是哀家的亲儿子,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母亲。”
翠羽:“邢皇后半路下车,至今居住在金陵府的行宫之中,自知无颜面对皇上,可皇上依旧让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并无苛待啊!”
“事情便是传扬开,皇上也不会怨怪太后的,太后别自己钻了牛角尖,担心伤了自己的凤体,皇上得知该难过自责了!”
韦太后摇头:“你不懂,邢皇后受辱,并无子嗣,哀家与明郡王却孕有两个孩子,与赵赛月那个丫头同侍一夫,皇上得知,岂会待哀家一如从前!”
“哀家一生处于巅峰之中,历经曲折坎坷,化逆境为顺境,让哀家零落成泥,哀家做不到!!”
翠羽:“太后先别急,此事须从长计议,慢慢筹谋,不如咱们给皇上送信一封,让皇上阻止那些人回来。”
第五百零八章 忆苦思甜
韦太后目光一亮,随后暗淡,道:“宋金两国缔结盟约势在必行,哀家的事情不足挂齿,你们皇上得知也不会改变什么本质。皇宫内眼线混杂,哀家也劝你们一句,切勿擅自行动,暴露了身份。”
翠羽行了一礼:“多谢太后提醒,不过这事便是奴婢不说,皇上心中也是明白的,必定会全心全意的帮着太后。”
韦太后:“与国家大义相比,哀家算什么?你既是跟着哀家回到大宋,以前的事情能断则断,否则出了什么事,哀家也保不住你。”
翠羽:“奴婢决定追随太后的那一刻起,便愿意割舍过往的一切,只是奴婢不愿意看见太后为难,才会想到皇上。”
韦太后:“他愿意帮忙,自然有法子,不愿意帮,哀家怎么求也没用,你们皇上做事向来以利益为重,这一点你该比哀家清楚。”
翠羽:“其实皇上对太后还是很照顾的,明郡王王府的事情,很多都是皇上私下里替太后摆平的。”
韦太后嗤笑一声:“若非哀家是大宋皇帝的亲娘,你们皇上只怕连哀家是谁都不知道,帮忙更是遑论了!哀家也不是个不知感恩的性子,你们皇上放心的很。”
“太后,皇上即刻就到!”翠红并李德群进来道。
韦太后换上一副慈爱模样,“让人将膳食备好,仔细出了纰漏。”
“是!”
宁福殿专门用膳的一处偏殿中,一套黄花梨家具,北墙上挂着一副占据半面墙壁的南海观音图,人物形象逼真,海水惊涛巨浪,观音手拿玉净瓶,神态慈祥走着如在云端,头上万道金光闪烁。
赵构坐于韦后下手,拣了一箸鲟鱼,韦太后同样拣了一箸溜鱼片,母子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笑,将自己箸中的鱼肉放至对方碟中。
韦太后慈爱满满:“哀家记得皇上小时候最喜欢吃鱼肉,有一次吃急了还被鱼肉卡过,哀家当时急得心智都乱了,好在菩萨保佑,皇上没事了,不然哀家都不知该怎么活下去了!”
赵构眼眶微酸:“儿子小时候顽皮,给母后添了许多麻烦,有一次儿子将父皇很喜欢的一件青玉竹纹笔洗给打碎了,父皇罚儿子跪了半个时辰,儿子当时很是惶恐,是母后陪着儿子跪完那半个时辰,累及母后,儿子委实不孝。”
韦太后留下一滴泪来,随即用帕子擦干净,似是极怕赵构看见,笑道:“天下哪有不疼儿子的母亲,看着你受苦,哀家恨不能代之。算了,以前的事情都不必提了。”
赵构:“母后说的对,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儿子以后定会好好孝敬母后,母后得以无忧无虑的颐养天年。”
韦太后心病去了大半,后与赵构谈起家长里短,颇为融洽。等到机会适中时,她装似不经意道:“听人说皇上往金国派遣了使臣,打算将两位先皇的遗体运回,并要求放还咱们大宋的众人,此事可当真?”
赵构笑道:“母后以为如何?”
这个问题韦太后在心中早已深思熟虑过多变,拿帕子擦着泪水缓缓道来:“两位先皇在金国受尽屈辱,死无全尸,极是惨烈。”
“之所以一直苦苦坚持,无非是想落叶归根,谁愿意死在异乡,可恨那起子小人非说两位先帝贪生怕死,丢尽大宋的颜面,两位先帝冤枉啊、”
赵构心情沉重,当时朝中大臣至全国百姓皆求过要迎回二帝,可他们又为他想过吗?
一位是他的父皇,一位是他的皇兄,皆是大宋的皇帝,迎回他们,他如何自处?自古被赶下皇位的皇上有几人是有好下场的?
他是大宋的皇上,大宋的命运由他撑起,自然也该由他掌控,父皇和皇兄归来,他无路可退,沾染上皇权的美妙,融进骨血,难以割舍。
“母后莫哭,是朕无能,救不得父皇和皇兄,让他们惨死异乡,母后要怪就怪朕吧,别哭坏了身子。”
韦太后哭得极为凄惨,不能自已,“皇上胡说什么?那都是金人的错,皇上何错之有?你父皇也有错,他在位期间,奢华靡费,不思朝政,致使朝中乌烟瘴气,不然我们大宋也不至于到这步田地。”
“你皇兄哀家也不多说了,他是被你父皇硬推上皇位的,也是一个可怜人,临死之时,喊话哀家,希望哀家将他的遗体运回大宋,可哀家当时都自顾不暇,并未答应,可一直记在心中。”
“归来后,哀家不想皇上为难,毕竟在哀家心里,皇上最重要。如今可好,皇上无形中促成了此事,哀家也能放下对你皇兄的愧疚之心了。”
赵构泪眼婆娑:“母后一片拳拳之心,儿子实在愧不敢当,此事也并非是儿子的注意,是南进提醒了朕,如今听母后一说,此事提的极好。”
韦太后心中怒气翻滚,又是南进,此人害了她一次,又来第二次,且一次比一次严重,想至她身败名裂啊!
“忠勇公此人确实极好,还是皇上调教有方,任人唯贤,他的年纪委实小了些!”
提起南进,赵构心中一松,道:“母后,南进虽是个孩子,办事却极为稳妥老道,出生洛阳府南家,可谓是文武全才。”
韦太后眉头轻皱,心中暗暗警惕,皇上对南进很是看重,超过朝中所有重臣,可见南进的厉害之处。
“洛阳府南家?可是满门忠烈的南家?”
赵构点头:“母后聪慧,一猜即中,可不就是满门忠烈英才辈出的南家,金人委实可恨!”
韦太后:“皇上,金国皇帝可传回了消息?”
赵构:“大宋的临安府到金国的大兴府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三四天,这还是坐船,若是陆路,快马加鞭也要半月之久,母后不用着急。”
韦后:“”
她着急的是别方面的事情,越晚越好,给她时间慢慢筹备、
大兴府皇宫内,啪的一声,宫中之人噤若寒蝉,完颜绪宗气得心口剧烈起伏,岂有此理,与宋国缔结盟约,已经是给足颜面,结果赵构那厮竟得寸进尺,真当大金非要这个盟约不可啊!
不对,赵构骨子中胆小懦弱,此计定是他人所想,一张精致倔强的小脸闪入脑中,岳祺泽也在临安府,两人狼狈为奸,一肚子坏水,蔫坏的流脓,气煞人也。
小林子战战兢兢道:“皇上,皇后来了,正在门外!”
小林子心中腹诽,皇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皇上发火的时候来,旁人躲都来不及的事情,他偏偏送上前来,皇后多事啊!
完颜绪宗看了一眼地上的折子,小林子立即捡起放至龙案上,“让皇后进来!”众人齐齐松气,皇上的怒火总算是压住了。
第五百零九章 终成
白凤儿身后跟着诗雅、随香、小云,齐齐行礼道:“臣妾(诗雅)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完颜绪宗从贤良的白凤儿的脸上看到诗雅甜笑的脸,心情好了些,“平身!今儿个是刮了什么风,诗雅怎么跟着皇后一起来了?”
白皇后娇嗔的瞪了完颜绪宗一眼:“皇上说的是什么话,诗雅怎么就不能跟着臣妾一起来了?”
诗雅笑道:“皇后娘娘温良贤淑,学识渊博,诗雅能在皇后身边受益颇多,是诗雅的福分。”
白皇后笑道:“诗雅聪明伶俐,极是讨人喜欢,臣妾很高兴呢!”
完颜绪宗心情一亮:“话都让你们说完了,朕能说什么?”
白皇后:“臣妾熬了些桂圆莲子汤,有宁神静气助失眠的功效,皇上最近颇为劳累,喝些正好。”
完颜绪宗:“朕正饿了,咱们去偏殿,只是熬汤的事情以后都交给下人来,仔细累到皇后。”
白凤儿满面娇羞:“臣妾于后宫之中无所事事,能为皇上熬些汤水,臣妾的生活也充实些,皇上可不许给臣妾剥夺了。”
完颜绪宗无奈宠溺一笑:“随皇后去了,只是别累着身子,不然朕该担心了!”
白凤儿:“皇上说什么呢?臣妾都不好意了!”
完颜绪宗露出真正的笑意:“皇后这般样子,朕很长时间没看到过了,甚是怀念。”
白凤儿面若飞霞:“臣妾先行给皇上盛汤去!”说罢,掩袖离去,随香紧随其后。
诗雅笑道:“怨不得皇上喜欢皇后娘娘,便是诗雅也很是喜欢呢!”
完颜绪宗瞅着纯真的笑容,心情好了八分,“走,进去喝汤!”
诗雅甜甜的跟在后面,完颜绪宗成为皇上后,眼中只有国事,每天焦头烂额,忙得不亦乐乎,后宫众人中,只在乎皇后,她现在能明白十九姐的意思了。
但是,路是她选的,她必须坚持走下去,现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如今大宋国力飞涨,她的身份也随之水涨船高。
完颜绪宗顾略大宋的国力,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务必会对她好情相向,且他对她总是好过别人的。
偏殿中,完颜绪宗喝着汤,白凤儿坐在旁边体贴细致,诗雅紧紧握住双手,心中钝痛,却要保持最得体的笑容,苦苦煎熬。
突然,她走到一个扇形紫檀木博古架前,抱住一个翡翠西瓜,惊喜道:“皇上,这个西瓜是真的翡翠吗?条理瓜叶都与真的西瓜一般模样,简直太新奇了!”
后抱着西瓜跑到白凤儿身边:“皇后娘娘快看看,这西瓜跟真的一样呢!诗雅从前还没见过呢!”
白凤儿笑道:“你喜欢向皇上讨去,可别来向本宫讨要,本宫可做不得皇上的主。”
诗雅嘴角一瘪:“皇后娘娘是怎么猜到诗雅的心思?诗雅就是想向皇后讨要这个翡翠西瓜呢!皇上那么喜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便帮帮诗雅嘛。”
白凤儿眼中脸上皆是笑意的看着完颜绪宗:“皇上,臣妾能否借花献佛,将翡翠西瓜送给诗雅?诗雅实在可爱的很,臣妾都不忍心拒绝了!”
一个连女性特征都没长出来的小姑娘,不日便会成为大金的皇贵妃,几乎与她平起平坐,但她的身后是整个宋国,皇上有求于宋国,对她自然要假以辞色,宠爱有加,她身为皇后,必须跟风走。
完颜绪宗宠溺的笑道:“好,这个翡翠西瓜给你了!”
诗雅惊喜非常:“谢皇上谢皇后,诗雅先行告退!”说罢,也不等完颜绪宗与白凤儿允许,抱着翡翠西瓜如蝴蝶般飞去。
白凤儿:“诗雅倒是有趣的紧,似是怕皇上与臣妾反悔,着急忙慌的跑了,随香你去看看,劝着慢些跑。”
随香一出去,小林子也自动退下,白凤儿心中一跳,拿起银勺给碗中又续了半碗汤:“皇上最近瘦了许多,神色疲劳,臣妾感同身受,国家大事重要,皇上的龙体也要保重啊!”
完颜绪宗将碗往前一推,起身站到白凤儿身边:“朕不想喝汤,朕这些时日憋坏了,什么都不想吃,凤儿陪陪朕!”
白凤儿心中如万千羽毛划过,痒痒难耐,嘴上道:“皇上说什么呢?还没过孝期,宫中一众姐妹,如花似玉,鲜艳欲滴,皇上何必守着臣妾这棵残花败柳呢?”
完颜绪宗眼里划过一丝狼光,横抱着惊呆中的白凤儿往东间走去:“凤儿,朕不愿意再等了,等的心焦心累,朕怕继续下去,会疯掉。”
白凤儿心如揣鹿,双手紧紧抓住完颜绪宗的衣襟:“皇上,你放过臣妾吧!”
完颜绪宗将人轻轻放在床上,如获至宝,柔情似水:“凤儿,朕最近心中苦闷极了,早知今日,朕便只要凤儿,这劳什子的皇位谁爱要谁要去,累得朕都没法陪着凤儿,还要应对一堆不喜欢的女人,朕算是什么皇上啊!”
说罢,动起手来
白凤儿心下感动万分,如饮蜜蘸糖,双手抚着完颜绪宗的发丝:“皇上,臣妾年龄已大,且是残花败柳之躯,实承受不起皇上的厚爱唔、”
完颜绪宗此时只想发泄心身上的怒火,垂涎已久的美味就在眼前手中,说话都是多余的,浪费时间。
起起伏伏,痴痴缠缠,风平浪静后,白凤儿如花欲露,璀璨光华,拿着帕子拭泪,我见犹怜。
“皇上委实鲁莽了,此是青天白日,传扬出去,臣妾的名声不打紧,皇上的一世英名便存了污点,是臣妾对不起皇上。”
完颜绪宗起身,在白凤儿额头印下一吻,后自行起身动手穿上华丽威严的龙袍,“朕的名声无碍,但是谁敢嚼皇后的舌根,朕便砍了谁的脑袋。皇后无需为朕担忧!”
白凤儿一阵娇羞,身手拽过旁边的衣物,在被子中窸窸窣窣的穿上衣服,完颜绪宗打趣道:“朕该看的都看过了,凤儿也太过娇羞了些,不管是哪样的凤儿,朕都喜欢的很。”
白凤儿躲进被子中,瓮声瓮气道:“龙案上奏折堆积成山,皇上也该去忙了!”
完颜绪宗:“嗯,神清气爽,朕确实该出去处理奏折了,这都是凤儿的功劳。凤儿累了,便多躺一会儿,朕吃午膳时再过来。”
完颜绪宗走后,随香一脸喜悦进来道:“恭喜皇后娘娘,这龙殿中只皇后一人有此殊荣,满后宫也不曾有过呢!”
白凤儿起身,笑意难掩:“小蹄子说什么,快些扶着本宫起来,梳洗一番,早些离开龙殿,以免传些流言蜚语,造成困扰。”
随香一边给白凤儿穿衣一边道:“皇上严令今日之事禁止外传,谁想死谁尽管传去,皇后娘娘完全没必要担心,有皇上在怕什么。”
第五百一十章 姐妹重逢
白凤儿略带忧愁道:“单本宫自己是无所谓,重要的是皇上、”
“凤儿担心太过,朕一向不在乎名声,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更是,瞧瞧朕给凤儿带来了什么?”
完颜绪宗端着一个盒子过来,随香自动退下,白凤儿坐在妆奁前,打开盒子一看,竟是一套赤金嵌红玉牡丹纹头面。
白凤儿惊喜道:“红玉得之一块便稀奇的很,这头面上的红玉光泽莹润,一看便是上品,皇上是从哪得来的?好生珍贵啊!”
完颜绪宗将白凤儿头上的饰品取下来,换上红玉的,“朕从私库中发现的,除了皇后,其他人谁配得上,瞧瞧朕的皇后是天下最美的皇后,朕完颜绪宗的女人。”
白凤儿一张俏丽端庄的脸绯红,自耳尖到项部,散发着浓浓的幸福感,“臣妾一生终是无憾了,全因有皇上在臣妾身边!”
完颜绪宗拿起一只眉笔,在白凤儿的柳叶眉上描画:“朕会一直都在凤儿身边,凤儿也会一直幸福下去,凤儿的幸福就是朕的幸福,朕岂会自断幸福!”
诗雅将身边的人全部遣下去,望着手中的翡翠西瓜兀自落泪,心伤情仇,她费尽心机,舍弃对她最好的十九姐,满心欢喜来到皇上身边,以为能独得宠爱,谁知皇上最爱的人是白皇后。
她在皇上眼中只是一个联姻工具,一个孩子。
十九姐说的对,后宫之中尔虞我诈,危险万分,大宋若是落败,她在金国,哪怕有皇上宠爱,也只是一个俘虏,一个披着华丽外衣的俘虏,一个难以改变现状的俘虏。
十九姐,小妹以后的幸福便全都指望在你身上了!
翌日一早,大殿中争吵不休,白丞相出列道:“启奏皇上,宋国所要求的盟约条件于我大金来讲,轻而易举,只道歉一项,有损大金的颜面。”
吏部尚书唐括军出列道:“白丞相所言极是,只道歉一事需先行斟酌,大金虽是提出缔结盟约的主家,但也不能对宋听之任之,折损大金颜面。”
明郡王完颜明烈出列:“大金正值多事之秋,北有蒙古,南有宋国,两国皆与大金有不共戴天之仇,两方若同时攻打大金,后果难料!”
众臣心下了然,明郡王的话已经是往轻处说,实际上大金对宋国之战,自徐州府一役后,便再没真正的赢过。
一路丢盔弃甲,丢失城池,损兵折将,曾经的战神,如今的皇上,亲自领兵出战,也只能守城,并无建树,大家自动忽略了丢失的保州。
兵部尚书徒单大福出列:“一个道歉能换得一方安宁,臣认为使得,缔结盟约势在必行,出尔反尔怕是会惹恼宋国,毕竟宋人岳祺泽和南进也在临安府。”
“他们皆是能征善战的一把好手,与大金结仇甚深,未曾有过更加的刁难,臣认为已是难能可贵,请皇上明断!”
众臣争论不休,完颜绪宗暗暗出神,以赵金姑、岳祺泽对大金和他的仇恨,缔结盟约一事该很是为难,可他们并没有,他都怀疑其中有诈。
他若答应缔结盟约的条件,两国正式签约,便不能单方面反悔,有诗雅在,赵金姑也不会也不敢,此事着实匪夷所思了些。
徒单大福说的对,缔结盟约之事势在必行,蒙古的大汗——伯尔只铁木,是一个极有野心有谋略有目光的人。
他回来奔丧之时,策动兵变,抢占帝位,杀除余孽,忘记那拉瑞祥——赵金姑的话,忽视蒙古的崛起,进而导致今日两难的局面。
赵金姑的身份,是他握在手中的把柄,却也只能看不能用,从宋国传来的消息,赵构对赵金姑十分信赖,即便揭开身份,凭着她所创立的功劳,军中的威望,朝中的风向,民间的声望,也奈何不得她的性命。
相反,以赵构那缠藤般的习性,揭露她的身世,只怕是助她更上一层楼。看在她此次用心的份上,暂时放过她一马,且一想到要杀她,他的心中也怪异的很。
诗雅居住的宫殿名为宸云殿,占地数亩,主殿侧殿,东西两殿,独立的花园假山池塘,清幽雅致,大气大方。
一个身着宫女服饰的女子,探头探脑从大门外进来,低着头躬身快步前行,悄悄打量四周,心下窃喜热切。
“奴婢见过华福公主!”
诗雅的身份已经公开,宫中之人皆称为华福公主,只完颜绪宗和白皇后称之为诗雅。
诗雅笑着让众人免礼,后往东边的花园中走去,小云和小莹各自端着一个托盘,其上点心瓜果茶水,一片玉簪花开得正浓,洁白无瑕,芳香馥郁。
诗雅坐于一处小亭中,恹恹的看了小云小莹两眼,道:“你们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是!”
小云和小莹一同退下,主子最近轻愁缭绕,皇上公事繁忙,忽视主子也是没法子。
过了一会儿,诗雅抬起头看向花丛中道:“十七姐既然来了,又何必躲着呢?大家都是自家姐妹,无需躲躲藏藏。”
“自家姐妹?却是云泥之别,你当妹妹的是云,我作姐姐的是土,哪里的自家姐妹?”和福帝姬——赵金珠自花丛中出来道。
她面色灰败,脸骨凸出,一身粉色的宫女服饰穿在身上空空荡荡,整个人清瘦得可怕,满脸苦涩。
诗雅指了指石桌:“从洗衣院走到宸云殿也要大半个多时辰的路,十七姐累了吧,坐下歇歇吧!”
赵金珠难以置信:“你就不怕我对你不利?”说着走过去坐在诗雅对面。
诗雅:“十七姐的为人我还是了解一些的,最起码对我们姐妹没有杀心!”
赵金珠满是失望:“只这些?我对你的好你都忘记了吗?”
诗雅神色淡淡:“我只记住对我最好的人,次要的好,忘记又有什么关系呢?当然,我记得自己的仇人。”
赵金珠满眼错愕:“”
小妹变了,三年前那个会躲在她怀中撒娇的小妹变得冰冷,神色难以辨白,心思难以揣测。
“你说对你最好的人是十九妹吗?可十九妹在三年前就死了,活着的人中只有我对你最好,十八妹也不曾管过你,可对?”
诗雅轻嗤一声,赵金珠疑惑:“你笑什么?”
诗雅:“没笑什么,十九姐永远都是对我最好的人,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十八姐饿吗?桌子上的糕点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都是你以前爱吃的。”
说罢,她拿起一块小巧玲珑的蜜汁蜂巢糕放在嘴里。
赵金珠看着那些美观诱人的食物,贪婪的咽了一下口水,她多久没吃过像样的一顿饭食了?很久很久,久到一看见食物便如狼似虎。
“十七姐慢些吃,喝些茶水!”诗雅递过去一盏茶道:“殿中还有好多,十七姐不用着急!”
第五百一十一章 十七姐死了
饱腹的感觉太过幸福,赵金珠留下感动的泪水:“小妹谢谢你,我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了,也很久没吃饱过,连馊的饭食都没有。小妹,我能一直住在你这里吗?皇上宠你,你的要求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诗雅笑道:“十七姐便是不说我也会这么做,以前是做不到,现在能做到了,十七姐不会怪我吧?”
赵金珠:“不会,若是你没在瑞亲王府,我兴许早死了,宫中之人忌讳你身后的瑞亲王,不敢往死里对我,谢谢你小妹。”
诗雅:“十七姐客气了,来人!”
小云走来:“主子!”
诗雅:“吩咐厨房中的人,晚膳丰富些!”
小莹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道:“主子,皇上让你现在去大殿呢!”
诗雅看向赵金珠:“十七姐,你只管放心在宸云殿住着,我去大殿看看。”
赵金珠掩下内心的妒忌,一副好姐姐模样:“皇上找你,快去吧!”
小妹的运气是她们几人中最好的,十八妹次之,十九妹最惨,她是为了自己而死,她对不起十九妹,好在苦尽甘来了。
大殿中,完颜绪宗盯着诗雅:“你恢复记忆了?”
诗雅点头:“十九姐请来名医为诗雅治疗,诗雅便恢复记忆了!”
完颜绪宗神情晦涩不明:“既如此为何还要回来?朕是你们大宋的仇敌,回来准备刺杀朕,为你们国家报仇雪恨?”
诗雅泪水默默:“诗雅以为皇上理解诗雅的全部心思呢?原来是诗雅自作多情了,诗雅好伤心啊!”
完颜绪宗起身将人抱在怀中,像是以前那般给她擦泪:“朕这不是担心嘛,你十九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心思,你比朕了解得还透彻,朕担心你让她哄去了。”
诗雅瞪大无辜的双眼:“十九姐可疼诗雅了,诗雅便是要天上的月亮,十九姐也会给诗雅摘下来呢!”
“诗雅喜欢皇上,喜欢得不得了,十九姐也拿我没法子,便让诗雅在德州等着,诗雅想念皇上,没有皇上在身边,诗雅像是又回到了洗衣院那会儿,不想吃饭,只想睡觉。皇上怎么可以这么猜测诗雅的心呢?”
完颜绪宗自得非常,语气却极为宠溺:“朕的诗雅没变心,朕的诗雅还是与以前一样,朕很高兴!”
诗雅紧紧贴在完颜绪宗的胸口:“诗雅也开心,诗雅好喜欢皇上,诗雅永远都要留在皇上身边,再也不要与皇上分离。”
完颜绪宗身形一僵,道:“你十九姐想你回去,你也不离开朕吗?”
诗雅纠结一会儿,道:“十九姐明白诗雅的心思,以诗雅的心思为重,皇上怎么会这么问?”
完颜绪宗道:“金宋两国缔结盟约的事情相信你也知道了,你九哥说大金的诚意不够,必须遵照男婚女嫁的规矩,所以诗雅必须要回到宋国出嫁。”
诗雅如遭雷击,回到大宋出嫁,确定不是一个阴谋?此计定是十九姐所想,皇上不提,九哥早已忘记大宋有她这么一个公主。
“依皇上的意思诗雅要回去吗?”凭什么?无用时弃之不管,有用时便呼来喝去。
完颜绪宗吻了吻诗雅的发髻:“大金如今腹背受敌,祖宗的百年基业若毁在朕的手里,那么朕便是大金的千古罪人,遗臭万年。”
“诗雅,朕不为难你,遵循你内心的想法,朕都支持!”
诗雅低头不语,皇上此行便是为了让她回大宋,促进宋金盟约的进度。遵循她的想法,也不过是说得委婉些罢了。
“诗雅在金国长大,更确切的说是在瑞亲王府,诗雅早已视皇上为最亲近的人,岂会让皇上为难?只是诗雅舍不得离开皇上,皇上能多陪陪诗雅吗?”
完颜绪宗:“朕同样也舍不得诗雅,朕最近一有空便会陪着诗雅可好?”
是夜,诗雅是后宫中第一个留宿龙殿中的人,一时间后宫众人摔碎一地瓶瓶罐罐,御造府忙得人仰马翻,拈酸吃醋,口水四溅,流言蜚语,白皇后惩治了一个妃嫔后,才算安静下来。
中宫,白凤儿眯着双眼,歪在龙凤榻上似睡非睡,随香拿着美人锤轻轻的给她捶腿,皇后娘娘今天的心情极差。
白凤儿浑身泛着慵懒:“别锤了,本宫乏了!”
随香小心的试探:“皇后娘娘可是为了皇上昨夜将华福公主留宿龙殿的事情而难过?依奴婢看完全没有必要。华福公主年纪小,皇上心中只有皇后娘娘,其他的谁能比啊!”
“皇后娘娘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想方设法怀上龙裔,这是皇上和大金上下所有人的期望,皇后娘娘该放宽心才是。”
白凤儿轻叹一声:“你说的本宫何尝不明,华福公主在皇上身边几年,皇上对她早有感情,此番若盟约缔结成功,华福公主的位置便会逼至本宫。”
“本宫年老色衰之时,华福公主正是二八年华,色衰而爱迟,后宫中美人如云,皇上虽对本宫看重,亦挡不过时间的流逝,岁月的蹉跎。”
随香:“所以说皇后娘娘眼下最要紧的便是怀上龙裔,有了龙裔,皇上对皇后娘娘自然会更加看重。”
白凤儿眼眸凌厉:“是不是父亲又来信催了?”
随香笑道:“什么都瞒不过皇后娘娘,丞相这次托人送了秘药,说是按时服用,会、会一举得子。”
白凤儿:“你让人告知父亲一声,这事本宫会慎重考虑,前朝之事,还请父亲多多出力!毕竟皇上不好,谁都不好。”
随香点头,主仆两人又说了些话,白凤儿喝了一碗安神汤,才慢慢睡下,梦中眉目轻皱,似是很不安稳。
“皇上,你快传太医救救我姐姐、”诗雅哭着从殿外跑进来求道。
完颜绪宗起身走过去:“好好的哭什么?说出来朕给你做主!”
诗雅扑进完颜绪宗的怀中:“诗雅的十七姐死了,皇上让太医去看看,把十七姐救回来,诗雅要十七姐,求求皇上了!”
完颜绪宗:“你十七姐是谁?发生什么事了?朕跟过去看看。”
缔结盟约的关键时期,赵金珠亦是宋国要求归还的人物之一,怎会突然间死了?
宸云殿中,白皇后亲自坐镇,太医、闻风而来的妃嫔,幸灾乐祸、口是心非、看戏之人比比皆是,纯粹关心的没有。
“皇上驾到!”
一殿中的喧闹声立即鸦雀无声,妃嫔们整理云鬓、衣衫,热切的望着门外,见完颜绪宗牵着诗雅过来,恨不得用目光烧了她。
便是受宠非常的白皇后,也无此荣誉,可是怎么看怎么怪异呢?皇上像是牵着自己的女儿,也对,皇上以前之所以收养华福公主,也是因为缺少一个孩子。
第五百一十二章 完颜绪宗来信
想到这,众妃嫔的心思更加活跃了。皇上已经破戒,宠爱白皇后之余,也该雨露均沾吧!
“见过皇上!”
“免礼!”
“谢皇上!”
完颜绪宗坐于主位上,诗雅跟在身边,哭得涕泪横飞,后跑到里间,不一会儿,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叫声,众人戚戚。
完颜绪宗看向白凤儿:“怎么回事?死因可查出来了?”
白凤儿轻咳两声,拿丝帕掩着唇道:“这事由曲太医亲自说罢,臣妾只听了一个大概!”
曲太医手提一个小药箱行礼道:“启禀皇上,华福公主的姐姐是、是自己吃多了撑破胃经,继而破裂,导致出血不止,并无旁因。”
众人一阵惊呼,后拿丝帕捂嘴,她们终于明白为何皇后拿着帕子掩唇了,这事于她们来说绝对也是一个震惊,吃东西把自己给撑死了,闻所未闻啊!
完颜绪宗瞪着曲太医:“此事当真?”
曲太医点头如捣:“回皇上,此事千真万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完颜绪宗:“”
这种倒霉透顶的事情说出去谁信?可偏偏就发生了,且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缔结盟约的关键时期,谁专门找茬来了?
他看向白皇后:“此事暂时不宜外传,皇后看着处理吧!”
白凤儿起身行礼:“臣妾遵旨!”
众妃嫔打了一个冷颤,看戏将自己给折进去了,堵不住嘴,送掉的就是她们的小命。
黑夜侵袭,华灯初上,大殿中,小林子等人再次过上战战兢兢的生活,皇上又发火了。
“报!蒙古传来消息,伯尔只铁木即将派遣使臣前往宋国,具体内容,臣等无能,请皇上恕罪。”
祸不单行,蒙古派遣使臣去宋国,结果可想而知,连宋国之手对大金成前后围攻之势,大金必灭。
“即刻遣人给那拉瑞祥传旨,答应宋国的条件,华福公主即日前往宋国,及笄之年完婚。”
临安府,忠勇公府,刘二捧着一个黑丝绒长条盒子,满头青筋,又怒又嫌弃,最近几天内,岳祺泽几乎天天让人送礼物过来,没完没了了。
他多希望南进能将这些东西通通都砸在岳祺泽的脸上,有骨气的吼几声:东西拿走,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
此是他的幻想,南进每次见到岳祺泽送来的礼物,皆眉开眼笑,那种情窦初开的痴傻样子,他看了就烧心挠肺。
南进和岳祺泽同是男子,岂能相亲相爱?一个比一个傻,一个比一个无聊,他算是看明白了。
“三哥又给我带了什么礼物?快放在桌子上让我瞧瞧。”南进笑道。
刘二将长盒子往圆桌一放,气鼓鼓道:“主子与侯爷皆是男子,长此以往,真的好吗?”
南进一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刘二,此事你多虑了,我和侯爷之间,并非你想象中的样子,以后你会明白的,下去吧!”
刘二气鼓鼓的走了,记忆中的南进睿智果敢,但在岳祺泽这件事情上,便糊涂至极,万一将来传开,他们如何自处啊?
南进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崭新的唐刀,剑鞘乌黑油亮,浮雕古老的符文麒麟,拔出刀来,清脆悦耳,透着凌厉,刀刃锋利,银光闪烁。
此刀看似轻便,却极为沉重,定与刀的材质有关,南进爱不释手,跨出房门,在院子中练起周氏刀法。
院中甬道两旁,种着大片半人高的红色菊花,花朵争相斗艳,各有千秋,美丽无双。
南进运力如刀,一道道强劲的罡风冲入菊花从中,掀起一阵阵花潮,此起彼伏,花枝乱颤,极是动人。
“好好!!”瑞祥独自一人拍掌走过来道:“好俊的功夫!”
南进一喜,收起刀入鞘,问道:“阿哥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咱们来喂喂招,过过瘾。”
自上次离别后,阿哥便一直没来过,今天怕是有重要的消息传来了。
瑞祥笑道:“与你喂招是自取其辱,我武功自小便不如你,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两人移至房中,刘二上过茶点,便自行下去,南进对那拉瑞祥的感情超出敌我,分明是旧时好友重逢,跟在南进身旁多日,他也无法彻底明白他的心思,累死他算了,早知就不该揽这趟活。
两人喝茶聊天,南进心下明确,却随着瑞祥的话题而话题,瑞祥心中略感难看愧疚,他以前还怨阿妹在他身上用心思,今天的他同样在阿妹身上用心思,原来是这样的迫不得己。
“阿妹,皇上让我转交给你一封私信,圣旨则在贵国的龙案上。”说罢,递上一封没有署名的书信。
南进接过来打开一看——庆福公主见字如晤,分别数月,朕心甚念,可惜未了之情缘,抱憾之终生。
然,朕感念庆福公主的好言相劝,只朕初出登基,事情繁乱如麻,未曾放在心上,致使会宁府失陷,朕心甚痛,如刀割剑刺,望庆福公主海涵。
此番金宋两国缔结盟约,朕思前想后,大金以前由皇兄做主,身为臣子不得不从,但做过的错事,朕愿亲自表达歉意,向大宋并大宋臣民道歉。
华福公主已在回宋的路上,不日便可抵达,缔结盟约后,朕会在华福公主及笄之年,举行盛大的迎亲仪式,位同副后,享六宫协理之权,定相濡以沫,相敬如宾。
庆福公主的身份,朕自会帮忙保守,说到做到,希望金宋两国守望相助,共同致力发展,促进边关之贸易,助国力之提升,永结同心之好。
大金——完颜绪宗亲送
瑞祥盯着情绪毫无波澜的南进,心思百转,皇上郑重其事让他将书信定要亲自交付到阿妹手上,信上的内容自然十分重要。
能让皇上出尔反尔的事情,必定是事关大金的前程走向,蒙古大汗——伯尔只铁木给人以浓浓的危机感,皇上做的对。
这世间哪有真正的仇敌,只利益相左或是相吸,生死存亡之际,国家危难关头,有何尊严割舍不下?已经不是个人得失的问题,而是关乎千千万万人的生命,这才是大爱大仁大得。
南进抬头问道:“阿哥给我一句准话,完颜绪宗的态度一下大转弯,期间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
瑞祥发问:“以阿妹的聪慧,岂会不知里面的曲折?”
南进:“金国的压力定是来自蒙古吧?!阿哥可以放心一点,我是坚决反对大宋与蒙古缔结盟约,其他的人想法我无法干涉,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和临清候的态度始终如一。”
瑞祥心下激动,眼眶湿润,道:“阿妹,谢谢你,毕竟是大金害得你家破人亡,丢失半壁江上,隐姓埋名,是你的杀父仇人,你的大人大量,大金上下永远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