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五云山
九堰州的知州——娄公管拱手道:“自岳大将军来了之后,城中一切井然有序,万山一带的悍匪败了两场,剑走偏锋,四处逃窜都来不及!”
九堰州统治甘天佑抱拳:“岳大将军身受重伤,仍坚持在前线领兵追赶,此时正在城南外的五云山下,追捕候升等人!”
南进按捺住心下的悸动担忧,道:“皇上让臣等前来,就是为了一举剿灭万山一带的悍匪,有劳干统治让人领路!”
甘天佑神情激动:“是,属下这就亲自带路,公爷请!”
天啊,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抗金的大英雄——忠勇公,居然认识他一个地方的小官,着实受宠若惊。
南进跳上马,向一众官员抱拳:“皇命不可为,抓捕悍匪,还九堰州清明是重中之重,告辞!”
众官员:“恭送公爷!”
望着南进走远,文官们心中凉凉飕飕,中勇公所作的一首《国色无双》,传遍大宋境内,意义深远,简单明了,亦是一名饱学之士,为何只爱戎装呢?
街道两旁人群自动闭退,安静得诡异,眼神意味晦涩,似恨似怕似怒,突然一块西瓜皮自人群中飞出,打在南进身下的坐骑上。
马儿受惊,前蹄高起,一声长串的尖叫,南进轻抚几下马儿,身后早有人将扔瓜皮的人押出来。
一个身着半旧黑色粗布短褐的老汉,双手被两名士兵架住,一手中还抓紧一块西瓜皮,浑身哆嗦,眼中恨恨的瞪着一身红色戎装罩金色铠甲的南进。
“候大王是俺们九堰州一带的及时雨,没有他们,俺们早已叫城中的官员给压榨死了,你们是朝廷派来杀候大王的人,就是俺们的仇人。”
甘统治一惊,急急看向南进喜怒不明的脸色,后看向那老汉的目光如刀:“大胆刁民,竟敢冲撞羞辱忠勇公,来人,将他拉下去关入牢中,等候发落。”
“是!”
两名士兵依令拉着人便走,周围百姓神情激动,有人冲上来,有人围上来,挡住他们的去路。
甘统治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一个手势,身后的两列士兵迅速上前,手持长枪,将蜂涌而上的百姓拦住。
“你们想干什么?造反会诛灭九族,担心你们家人的狗命!”
一时,人群寂静无声,敢怒不敢言,纷纷逼视甘天佑。
那老汉高喊:“老汉孤苦无依,活了这一大把年纪早该死了,老汉死得起,大家都回吧!”
后看看甘天佑,再看向南进:“世人皆传忠勇公大公无私,抗敌救国救民,美名传颂。为救受冤的岳大将军,兵临临安府城下,敢与天下争。”
“今日一见,小老汉失望的紧,传言有虚,名不符实。”
后仰望苍天嘶吼:“天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穷苦人家没法活了,官官相护勾结,胡作非为,哪有俺们平头百姓的活路啊!”
甘天佑气急败坏,“还不将人速速押下去,等什么?”
南进拉住袁文书,对那押送老汉的两人道:“且慢!”后看向甘天佑:“此人既是针对本公爷而来,自然由本公爷亲自处置,甘统治以为如何?”
甘天佑心中惊惧,唯唯诺诺:“属下无异议,惟公爷的令是从!”
刘二一个眼色,两名亲兵将老汉接下,带到队伍中,杜闵强与季林对视一眼,九堰州的水很深啊,公爷会管吗?
南进态度未变:“甘统治带路吧!”
甘天佑:“”
前面的刁民是打是杀?忠勇公此人喜好意气用事,亦正亦邪。攻打济州府时,淹死大宋两万无辜百姓,救岳祺泽时,敢领兵造反,所犯之事,皆是弥天大祸,死罪。
皇上为何还要宠信他呢?世道之乱,令人头晕眼花,看不清实质。
他咬着后槽牙,语气渐亲和:“大家让一让,否则一律以延误军事之罪论处,可要想清楚了!”后讨好的看向南进:“公爷以为如何?”
南进:“你是九堰州的统治,本公爷虽位列一品,也没有插手地方政务的职责,你看着办吧!”
甘天佑:“”
奶奶的,方才那个老头也是九堰州的人,你为何要插手啊?官大一级压死人,两张口随便说,说黑是黑,说白是白。
“开路!”
袁文书掩袖轻咳,南进噎人的本领渐长,位列超一品,甘天佑分明有问题,严厉些更好,太客气了!
杜闵强和季林暗暗庆幸,忠勇公的本领,他们有目共睹,一路上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不敢得罪,虽然他们的后盾强大。
甘天佑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将领,抗金有功,爬到九堰州统制一职四年,作威作福惯了,在忠勇公面前,胆敢擅自做主,不知所谓。
南进任由甘天佑将堵住去路的百姓推开打散,前去的士兵手下粗鲁,推搡挨打的百姓,有反抗者,有被无情的棒打,惨叫声不绝于耳。
甘天佑细细盯着南进未变的神情,心下忐忑暂放,吆喝道:“大家都散开,忠勇公奉皇上之令前来剿匪,公务在身,大家别耽搁了!”
南进听在耳中,记在心上,打马穿过人群,候升此人并非大奸大恶之徒,选九堰州作为根据地,于民间取得极大的声望。
很明显,候升的声望大过官府的声望,受百姓拥戴。
出了南城门向西,只见一座四峰起伏相连的大山,高耸入云,山峰云雾缭绕,缥缈浮动,如入仙境。
中间的主峰,北面垂直光秃,鬼斧神工,端端长着几株矮小的松树,枝干细细,摇摇欲坠,惊心动魄。
其余三峰,古树茂盛,遮天蔽日,与主峰大相径庭,不得不感慨造物主的力量神奇。
山脚下,一长串密密匝匝的白色帐篷,如悬浮在绿色大海上的泡沫,随着绿波起起伏伏,飘到岸边。
高高的哨卡上一声长鸣,栅栏门立即打开,从门内涌现出一批步伐整齐的人群,远远迎来。
南进搜寻着岳祺泽的身影,结果失望,茫茫人群中没有岳祺泽的身影,真是身受重伤?
“见过忠勇公!”
南进下马,于人群中找寻熟悉的面孔,个个陌生的很,“免礼!”
前来的将领杭正宣道:“忠勇公远途跋涉,一路辛苦,请!”
南进点头,领众人进入栅栏中,“岳大将军可在?”
另一名将领邓楚民回道:“岳大将军正在帐篷中,至今昏迷不醒、”
袁文书急问:“岳大将军在哪里?速速带路!”
邓楚民与众人:“”
哪来的小子,身着一身黑色细棉布缘边长袍,发束银冠,一个无官无职之人,凭什么对他们吆五喝六?公爷给他们做主啊!
第四百八十四章 再次受伤
南进面部轻抽了一下,音色轻颤:“岳大将军在何处?”
杭正宣抱拳:“回公爷,岳大将军正在前方最大的一处帐篷中、”
南进:“让大家先行歇息吧!”
后与袁文书、刘二等人疾步走向前方,邓楚民看向杜闵强悄声道:“老杜,方才吆五喝六的那厮是谁?一个平民百姓也太猖狂了!”
杜闵强啧啧两声,一副看傻子的表情,道:“出来一月不到,你就将临安府中最重要的消息给关闭了?”
邓楚民与杭正宣疑惑的对视一眼,“临安府中最重要的消息?什么消息最重要?”
杜闵强:“你们没救了,叫候升打伤了脑子。这个候升很厉害吗?”
邓楚民:“笑话,不厉害能伤得了岳大将军吗?简直比那金人还可怕,金人不得我大宋的民心,人人恨之,候升等人是民心所向,对付起来困难重重啊!”
杭正宣:“九堰州的水浑的很,一时难以肃清,不过公爷来了,兴许能快刀斩乱麻,咱们也好早日离开这穷山恶水之地。”
季林:“公爷与岳大将军联手,天下无敌,候升再得民心,能得多久?小恩小惠罢了!”
邓楚民:“你们倒是说说方才对我吆五喝六的那厮是谁?没听说有这么一号大人物啊!”
杜闵强:“还真就是一位大人物,咱们公爷的义兄——袁太医是也!”
邓楚民蒙圈:“天啊,那我没得罪他吧?我听说过此人,医术精湛,公爷的义兄,与岳大将军称兄道弟,在京东两路一带威望极高!他为何不穿官服啊?”
季林拍:“此人开怀豁达,并非小肚鸡肠之人,咱们的公爷亦是明辨是非之人,你别想歪,自己把自己个儿给吓住了!”
岳明见到南进袁文书时,当即流下一滴热泪,整个人扑上来,袁文书往前一步拦住:“你主子呢?一个大男人叽叽歪歪像什么样子!”
刘二一脸嫌弃,心中焦急,“岳祺泽怎么样了?”
岳明欲说,南进直接向屏风后面走去,简单的单人床上,岳祺泽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的躺着,一如当初在沂州府时受伤的模样。
南进一步一步挪到床前,先开薄被,给岳祺泽把脉,心被一股力道所困,疼痛难忍窒息,泪水如珠子般散落。
袁文书与刘二随后进来,见到此情此景,难免跟着一起。刘二一个转身,将岳明推出去,“你去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了!”
岳明听从吩咐,默默移到门前站着,先前刘二嫌弃仇恨他,为何见到他们心下安定呢?这几日如掉进油锅中,煎熬的想死!
他们一来,主子的命算是保住了!南进落泪的样子,他看了都心疼,主子若知会更心疼吧!
照此看来,南进对主子并非无情无义,只是他的理智强于主子,控制住了?!岳明狠狠拍了一下脑袋,他在想什么啊?
南进若喜欢主子,主子何至于生无可恋!他疯魔了,南进对主子的应该是兄弟之情,他必须得承认,南进的心胸比他开阔。
换做有一个男子喜欢他,他巴不得那个男子去死,管他是死是活,永远离开自己才好。
刘二坐于一处椅子上心道:“他想错了,一直都想错了,南进也喜欢岳祺泽,怎么会这样?岳祺泽说的对,感觉的也对,可他们都是男子,岂能相恋?”
“就像是一张纸包裹着一团炽热的焰火,白天无所谓,晚上呢?长此以往,一旦叫人发现,便会身败名裂,将会是怎样的影响?”
“南进是一个强制性十足的人,严于律己。自跟在他身边,自己从未见到他做过出格的事情,相信处理好两人的感情问题,应该也能控制。”
南进把脉的手颤抖不安,先后试了几次,后抓住袁文书的手哭求道:“袁大哥,你救救他,我摸不到他的脉了!”
袁文书:“南进听我说,你先冷静一会儿,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岳祺泽,放心!”
南进像个无助的孩子,“袁大哥,我相信你!”岳祺泽走过最艰险的道路,这次一定也可以的。
岳祺泽,我来了。我来了,你感觉到了吗?我就在你身边,就在你眼前,倒是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我喜欢你,从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开始,便如同一棵大树种在我的心田,不用雨露,不用照顾,也会长得生机勃勃。
我无数次想要拔过,也真的拔过几次,但大树难以撼动。
岳祺泽,你醒来好不好?哪怕我们永远无法在一起,也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好吗?
我想看着你一直活着,我是一个孤魂野鬼,来到世间,也许明天,也许几天后,便会消失。
十四姐的死或多或少与你有关,她早已心存死志,你的话我的命只是一个引子,可我迈不过心中那道坎。
岳祺泽,你的人生美满幸福,岂能因为我而变得残缺。醒过来,好好的活着,结婚生子,安享晚年。
袁文书面色凝重,拿起小几上的剪刀,剪去胸口上缠着的白棉纱带,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伤口已经结痂,触目惊心。
鞭痕、烙印,从横交错,袁文书心中懊悔,他知晓岳祺泽受伤颇重,但因为他伤害南进的事情,自己故意忽略了。
岳祺泽对南进的执着,他此时才深有体会,表白被拒,便糟蹋自己的身子,别看平时一副冷静自持,一遇到情爱,也是一个大大的傻子。
“别哭了,过来搭把手,将他扶起来,好包扎伤口!人死不了!”
南进依言扶起岳祺泽,由袁文书上药包扎,道:“他的身体在牢中受了极重的伤害,加上此次的箭伤,怕是会落下病根。”
南进擦掉面颊上的泪水,眼中又流:“袁大哥,你是最好的大夫,你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
袁文书叹了口气:“再好的大夫也救不活心存死志的病人,你也看见了,老岳身上的伤不足以致命,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南进喃喃道:“怎么可能呢?他有母亲要赡养,将来有妻有子,是京东两路的大将军,身负重担,怎会如此脆弱?”
后看向岳祺泽:“三哥,你别睡了,大宋最大的敌人很快便会打过来,你一生致力救国救民,因为一道坎一个人从而颓靡止步,不值得。”
“三哥你醒醒,醒来后,咱们一起重上战场,并肩作战,将欺辱大宋的国家通通都赶出去,扬我大宋国威。”
袁文书感到一阵心累:“你说这些没用,一个人心中装着国家大义,但是他亦有血有肉有感情,喜而不得,心中该是怎样的心灰意冷?”
第四百八十五章 相聚相识相惜
袁文书接着道:“老岳对你用情至深,我从前不明白其中含义,闹出多个误会,现在想想也能理解。自己喜欢的人,不容他人染指。”
“爱之深,情之切,生死相许啊!老岳亦是个性情中人,可惜对牛弹琴!”南进也明白,只是他接受不得。
南进:“”
生死关头,袁大哥还有功夫打趣他,让他说什么好!
包扎好伤口,袁文书起身:“我去煎药,你在这守着,一腔痴情错付东流水,可叹可怜啊!”他也是为了南进,毫无疑问,南进也喜欢岳祺泽。
放下岳祺泽,南进握着岳祺泽的手,默默流泪,“三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一间客栈的大堂里。”
“从金国大兴府一路南寻,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到一个名叫岳祺泽的人,可我却不认识他,没见过面,以至于后悔一年多。”
“听说他在襄阳,我便踏着千山万水过去,听说他又去了庐州府,我又踏着千山万水找去,一路难寻,很是沮丧,但我心中从未放弃过!”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场鹅毛大雪中,我找到了我要找的人。心情激动的以为是在做梦,他救了阿傕,惩治了坏人。”
“当时我暗暗寻思怎么才能让他收了我?我故意装作不认识他,想着一步步靠近他。我找寻一年多的人,他居然嫌弃我,不要我!”
“我伤心了,很伤心,但我从未气馁过,一定要来到他身边,与他共同抗金,还大宋一个太平,让黎民百姓安居乐业。”
“我像狗皮膏药一般黏着他,虽然我知晓他心中对我极为防备,故意刁难我。实话告诉三哥,大宋律法我以前涉猎过,故作为难,实际上半月之内,我只需会背诵军纪即可。三哥也让我给骗了吧!”
“我们一同去徐州府中暗探军事布防图,他对我的怀疑欲深,我难过的无以复加,险些失望离开。我忍住了,日久见人心,他迟早会明白的。”
“果然,他对我越来越好,如嫡亲的兄弟一般,守得云开见月明,我等到他的真心相待。”
“可惜好景不长,他突然疏远了我,我去找他理论,心中也气,最后我们闹了好一阵子疏离,那时几乎快绝望了!”
“十四姐死时,我悲痛欲绝,那是自小便疼我宠我的十四姐,我们分开两年多,我以为她死了,谁知她出现了,一次又一次帮我。”
“我曾想带她离开王硕,可她告诉我她喜欢王硕,喜欢挥金如土的生活,我放弃了,我多傻啊!她是为了抗击金人,才选在留在王硕身边,是我愚钝,对不起她,误解了她。”
“我难过至极,世间的亲人又一个远离了我。我庆幸那时他在我身边默默的帮我,否则我无法送十四姐最后一程。”
“十四姐与岳祺泽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一个令另一人而死,且是因为我,我解不开那个结,我、”
“你可以杀了我为你十四姐报仇,我早说过了!”岳祺泽睁开惺忪雾水的双眼,艰涩道。
南进擦掉泪水,扶着岳祺泽起身,在其身后垫了一个黑丝绒大引枕,欲要抽身,岳祺泽紧紧抱住人,似是抱住了一切。
“杀了我为你十四姐报仇,是否就可以喜欢我?等到来世,你是男或是女,都可以喜欢我,对吗?”
近乎卑微的祈求,南进的泪水汩汩而流,“十四姐致力于抗金救国,你是大宋的中流砥柱,我杀了你,有何面目去见十四姐?”
岳祺泽神情悲恸:“这么说你我之间永无可能了?南进,你明知你十四姐的死因并非全在我,仍是怪我怨我,抛开这件事情,你能公平的对待我吗?”
“南进,你自己给自己画了一座牢笼,你十四姐的死固然是一个因素,更因为你是一个男儿身,无法接受同样是男儿身的我对吗?”
“来世,我投生为女儿身可好?再也不用为此苦恼纠缠。我们寄生田园诗水,只有你我,还有一堆可爱的孩子,你我的孩子。”
南进心下感动,抱着人难以启口,在心痛心软的边缘挣扎,冷静高傲的岳祺泽喜欢同样身为男子的他,抛却以往的一切,多么的难得。
他的身份见不得光,答应,就是害了岳祺泽。
“三哥,你看到的都是表象,美丽华丽,实则腌臜黑暗,致你于葬身之地,现在也很好,我是男子,三哥亦是男子,我为弟你为兄,与先前一样,启不两全其美!”
“若有来生,我为女子,三哥为男,我愿嫁三哥为妻,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岳祺泽满心欢喜,亲吻着南进的发顶,极为蛊惑人心道:“此话此誓若在我未表明心意之前说出,我定满心欢喜。你既已知晓我的心意,男男男女又有何关系?我不在乎,你也别在乎好吗?”
“南进,我心中如羽毛抓了一般,痒痒难耐。我喜欢你,是刺探徐州府之时,或是更久之前。茫茫人群中,我一眼便能将你锁定。”
“我压抑我放弃,再压抑再放弃,极端的两头是无尽的兴奋是无尽的愁苦,我来来往往走了不知多少次,冰与火之间的挣扎,已经无法自拔。”
“南进,我从没体会过这种感觉,越戒掉越是上瘾。每一次看着你无辜的表情,心底都充满了犯罪迷惑感,几近心碎。”
“你既是也喜欢我,何必在意男男男女?记得我曾经提起过历史上的第一个男皇后吗?他们能力排众议做到,我们也可以。”
“南进答应我好不好?苦苦痴痴的等待太浪费时间,窗户纸坏了,看清事实,岂能视而不见?”
在岳祺泽深情的目光下,南进难得绯红了面颊,略带羞意,嗔道:“还男皇后呢?最后他们是生死离别,国家覆灭,为世人所不容。”
“大宋的忠勇公与岳大将军相恋相爱,传出去就是无数个炸雷,炸得大宋面目全非,为之动荡。于四国而言,为天大的笑柄。”
“三哥致力于利国利民,岂会让大宋陷入此等境地?”
岳祺泽凝视南进的一双眼睛,情谊浓浓,流转悱恻,附在南进耳边道:“悄悄可行?南进,你不能这么无情的对我对你,这是底线,不能再退了!否则,我便让自己的心意,人人皆知。”
炽烈如火的岳祺泽,令南进无所适从,心怦怦跳跃,忽的心中一冷,道:“三哥此意已决?”
岳祺泽欲要指天立誓,南进急拽住:“老夫人若得知此事,三哥如何应对?”
岳祺泽脸色一沉,道:“我既认定了你,便是唯一,我娘也无法改变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南进一瞪:“我放什么心?我也没答应什么。”
第四百八十六章 夫妻蛊
岳祺泽将人揽进怀中:“我不管了,我只在乎南进,天下只一个南进,谁也不能改变!娘那边,自有我去应对,绝对不会走漏任何风声。”
“南进,别再像方才那般看我,我的心都要酥掉了!”
南进心下甜蜜,嘴上却道:“三哥自小熟读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儒家思想根深蒂固,怎会喜欢同类之人呢?”
岳祺泽:“这个问题亦困扰我许久,至今未寻到答案。一颦一笑,一言一举,牵动心肠,痴痴缠缠,缠缠痴痴,如上瘾之药,欲罢不能!”
“想戒掉又戒不掉的时候,我一度怀疑你给我下了一种夫妻蛊,一旦种下,今生只能结成夫妻,再无他选。”
南进疑惑:“夫妻蛊是什么?”
岳祺泽抚着垂涎已久的秀发:“夫妻蛊是一种产自南疆的一种蛊虫,男女双方一旦种下,便会成为注定的夫妻,若一方变心,便会被蛊虫噬心而死,十分霸道!”
南进惊道:“世间竟有这种神奇之物?那蛊虫真有这么大能耐,识得对方变心与否?”
岳祺泽:“夫妻蛊亦叫情蛊,顾名思义,因感情而生,因感情破灭而亡。等天下太平,再无征战,我们便去南疆一趟,找寻一对夫妻蛊。”
南进打了一个寒颤:“我不要虫子钻进我的心中,我也不去南疆。”
岳祺泽好笑道:“怕那些小虫子?怎么倒像是姑娘的做派!”
南进把人推开:“你身上有伤,此番定要好好将养,袁大哥说了,你新伤旧伤太多,损伤了肌理,否则将来会留下病根。”
岳祺泽欣然答应:“我本就大你七岁,自然会好好养伤,陪你一辈子,长长久久!”
南进起身,面如朝霞,“我去看看袁大哥的药煎好了吗?”后大步离开。
见刘二面沉似冰,岳明惊怒交加,南进回归现实,道:“刘二你去看看大家的住处可安排妥当了?岳明你去弄些吃的过来。”
刘二拉着一张长脸下去了,岳明神情复杂,为主子的痴心终于等到了回报,另一面也坐实南进成功将主子带弯了,走向一条不归路,虽然他救了主子。
两人一走,南进瘫坐在椅子上,岳祺泽的痴情绝对,委实让人吃不消,此是权宜之计,过了这个村,一切也该各归各位,重回现实。
心中阵阵疼痛,人生在世,有舍有得,贪心太过,得不偿失。
岳祺泽倚在大引枕上,容光焕发,眼中星光璀璨,嘴角弯弯翘起,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被心上人附和,其中滋味竟是如此美妙美好幸福。
心愿达成,此生无憾。
袁文书端着药碗进来,见南进一脸愁容,问道:“老岳死不了,你愁什么?候升此人更不用放在心上,他比完颜绪宗还厉害不成?没什么可愁的。”
“老袁你竟然在咒我,你快将药端进来。”
袁文书吓了一跳,瞪着南进小声道:“老岳醒了你也该吱一声啊,那厮睚眦必报,我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咦,他心情很好吗?”
南进未来的及说话,岳祺泽道:“我是很高兴,再耽误药汤该冷了,冷了药效便失了,还在磨蹭什么?”
袁文书:“”
他的蚊子声,岳祺泽还听见了,这耳朵实在灵敏的厉害。
“来了,稍等!”
南进跟进去,见岳祺泽十分配和,便问起了候升之事,“三哥,你是如何伤的?”
岳祺泽陷入回忆,慢慢道来:“候升此人于军中当过队长,学过摔跤、齐射,亦有些谋略见识,我们共经历过四场生死之战。”
“我军三胜一败,最后一场战斗,在五云山的主峰之上。此峰山道崎岖蜿蜒,狭窄逼仄,行走艰难。”
“候升等人自万山一带逃窜五云山,对此处地形极为熟悉,他手下的能人异世颇多,其中便有一个外号小李广——容栎,此人的齐射之术堪比老高。”
“早前的近战,容栎的齐射之术无法全面施展,他的双股剑用的也相当不错,他若进入军中,定是一员猛将!”
袁文书插言:“谈打败仗的事情,如何就夸起了敌人?容栎有我们家的南进厉害吗?你说你也是有些见识的人,出来剿匪,怎么反倒将自己的眼界限制了呢?”
岳祺泽:“民间卧虎藏龙,我是可惜啊,候升此人的号召力着实厉害,当时身在军中之时,便已崭露头角,若不是受了怀盛等人的连累,早已是军都指挥使中亦或是将军中的一员。”
袁文书:“我听你这意思是容栎射伤了你,你还想倒贴上去?几日不见,你这脸皮是越发厚了!”
岳祺泽瞪着袁文书:“与你一个庸人无法畅谈,你先行吃饭洗漱去,看着碍眼的很!”
袁文书起身,没好气道:“走就走,我告诉你南进亦是未吃饭食,未曾洗漱,你怎么不赶人啊?就针对我,走了!”
岳祺泽笑道:“这天下只袁文书的性子固定些,其余人倒是变来变去,难测的很!”
南进心思略沉:“三哥说的可是杨猛?”
谁会想到杨猛居然是九哥的人,他的家人都是假的,怨不得当初被小乐子带走时,面急心不急。
岳祺泽情绪低落:“我第三次投军之时认识的杨猛,他虽有些市侩之气,但整体方面是好的,我们的交情可说是过命,谁知他竟会选择背叛。”
南进:“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杨猛污蔑三哥,亦得到了惩罚,现今在发配海夏州,于矿中作劳力,永无出头之日。”
岳祺泽:“你错了,一旦我的罪名坐成,杨猛便是有功之臣,”踩着我的尸体达到高位。
他应该猜出杨猛背后的真正之人了吧?!
“三哥,不用灰心,你的罪名永远无法成立。对了,射伤三哥的人就是容栎?”
南进扯开话题,看样子已经知晓杨猛是皇上的人了。皇上好狠的心,为何独独针对他呢?他做错了什么?除了南进身世一事。
“此人确实厉害的很,长得一表人才,不知为何会投在候升门下?”
南进笑眯眯的打趣:“三哥是起了爱才之心惜才之意?”
岳祺泽:“确实,投身悍匪,实非明智。”
南进:“三哥可知候升等人的具体位置,我明天去会上一会,给三哥报仇!”
岳祺泽摇头:“主峰太过危险,易守难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任你是天上的飞禽,地上的走兽,想过此关,全凭守关之人的习性。”
南进:“三哥说得神乎其神,我越发想走一趟了!”
岳祺泽:“不行,逼急了兔子还咬人,更何况是一群豁出性命的悍匪,你老实呆在营中,等我康复之后再议。”
第四百八十七章 尽忠堂
南进心口不一,此后几天,南进陪着岳祺泽,端茶倒水,照顾得无微不至。
刘二全程黑脸,岳明纠结并快乐着,主子康复在望,该给老夫人报平安了,只是主子与南进的态度过于亲密,看了心揪揪。
袁文书倒是正常,维持原来的做派,对南进与岳祺泽两人的蜜里调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有时嘴欠打趣两句,皆让岳祺泽说得毫无还嘴之力,气得干瞪眼。
刘二逮着袁文书单独问了一句,为何不劝着些南进,袁文书直接一脸蒙,回了一句你少管闲事,之后再不理刘二。
一日凌晨,东边天际升起一抹鱼肚白,天空灰蓝,只光亮的地方,一片蔚蓝。
刘二提高警惕的在前方带路,山林间露水湿重,晶莹剔透,烟雾缭绕,空气清新,南进一边观望一边兴致勃勃。
“此地比袁大哥说的地方还好,仙境之地。”
刘二满腹疑惑,一吐为快:“朝中的超一品大员,身后领着千军万马,前来剿匪,为何今日自己单独上山?双拳难敌四手,您这是胡闹!”
南进一副游山玩水的悠然:“谁说我是来剿匪的?我分明是来会见旧友的,你多虑了!”
后向山峰上大喊:“候升候统领可在,旧日好友登门,能一见否?此处是你的地盘,我一上来你便已经知晓,却一直躲着悄悄观察,有失待客之道。”
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传来,刘二四下张望戒备,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于山间回响。
“半年未见,南军都指挥使一跃数级,升为今日位高权重的忠勇公,竟还记得在下一个乡野村夫,荣幸之至。”
说罢,一处峭壁中轰隆一声,大石缓慢移开,候升等人从山洞出来,虎背熊腰,步履沉稳,发福一大圈。
他面带打量善意的微笑:“忠勇公今日前来作客,是否牵强了些?你是官我是匪,难走一道。”
南进似笑非笑:“候统领这样说,确实是我自讨没趣了,既然候统领看不起我,不认我这个旧友,那便告辞了!”
说罢,南进转身离去,刘二跟在身后警告意十足的瞪着候升等人。
见南进的身影在树丛间时隐时现,逐渐缩小,候升等人皱着眉头探寻,此人孤身前来,所谋甚大,他们用脚趾头也能想出个大概。
未达到目的,会这么轻易就走了?
“公爷,请一等!”
南进转过身去,望着坡上的候升:“候统领有何指教,请速速道来,军中事多繁重,岳大将军身受重伤,皆压在我一人身上。”
“百忙之中,本想抽出一些时间前来与老友叙叙旧,也算全了当初的旧情,谁知候统领于我并不领情,既是如此,咱们还有什么可谈的?”
候升嘿嘿一笑:“我一个山匪能得公爷亲自探望,如身在梦中,一时言语梦幻了些,公爷宰相腹中能乘船,别放在心上。寒舍简陋,公爷里面请!”
刘二紧跟在南进身后,四周的林间山石中,埋伏无数,虽然声音短浅,他依旧能听得清楚,候升分明做着两手准备,一言不合便开打。
最近南进让岳祺泽哄得晕头转向,天南糊涂地北。一个精明睿智的男人,喜欢上另一个同样精明睿智的男人也就罢了,为何一点头脑也没了?
与岳祺泽打交道多年,他一直知晓岳祺泽的嘴皮子功夫很溜,想说服一个人,有的是百种令你心服口服的法子。
但是南进同样身为其中的翘楚,为何还叫岳祺泽耍得团团转,脑袋发热,只身前往贼窝,给岳祺泽报仇?
他劝了多次,无效!
袁文书那个头脑简单的人,想的只有医术,提高医术,被南进三言两语一哄,便安分老实守己。
没一个能承担起大事的人!
南进看向候升左边的一人,他身着一身灰白色棉麻缘边长袍,腰束黑革带,悬一枚青玉镂雕鱼纹玉佩,身材匀称高挑,容长脸,一双剑眉大眼,沉着睿智流露,手拿一把狂草折扇。
此人应该便是岳祺泽口中的容栎,果然一表人才,落草为寇,实为可惜。
山寨中一切崭新,院正中竖起一面写有龚行天罚四个字的大旗,旁边青龙旗、白龙旗随风飘扬,庄严肃穆。
顺着甬道上走,黑匾金字——尽忠堂,有一对楹联曰:尽职尽责造福大地,忠人忠事创新长空。
字迹落拓大气,直抒胸中伟岸,理想中磅礴。
大厅之中,宽阔亮堂,整齐的太师椅,十把一排,共十排,主位上一把铺着花斑纹老虎皮太师椅,略高略宽,墙上挂着白纸黑字匾额——义薄云天。
人渐多,候升也不一一介绍,只道:“此乃是我万山好汉中的一百零一将中的头领,皆有一技之长,你们过来见过忠勇公!”
八十来人身上戾气放荡,面露不善高傲,毫无掩饰之意,个个扭头斜视,忠勇公这号人是谁啊?
候升眼中闪过一丝恼意,这些家伙平日里与官府反抗惯了,但凡是朝中之人,不管是好是坏,俱是一副桀骜不驯,关键时刻,也该给他长长脸啊!
南进与岳祺泽的事迹,他与他们早提起过,并非贪官污吏、鱼肉百姓之人,如今摆出这副态度,明显是拆他的台。
容栎抱拳:“在下容栎,听闻忠勇公箭法高超,百步穿杨,有机会能否一试?”
南进同样抱拳:“好,有机会切磋一二!”
一位身着灰蓝色细棉布缘黑边长袍,头戴儒巾,手拿芭蕉扇的中年人抱拳:“在下莫用,见过忠勇公!”
南进眼神一闪,回礼道:“可是江湖上的神算子,智比诸葛的莫用?”
莫用双颊通红,眼神清明:“大家抬爱,江湖传言,不可尽信!”
刘二腹诽,一副高傲的孔雀,既是谦虚,表情也该对位对坐,站在你眼前的人才是智比诸葛,眉高眼低。
开头难过去,剩下的便好接了,众人一一报上名来,神情倨傲,南进态度始终如一,倒是取得些许好感。
一个消瘦的黑衣男子走上来,抱拳道:“忠勇公可记得在下?”
南进回礼:“李狗,半年未见,别来无恙否?”
李狗:“托忠勇公的福,离开军营,李某跟着侯大哥吃香的喝辣的,日子逍遥似神仙,当然若是远离朝廷的鹰犬,我们的日子就更好了!”
话中火药味噼里啪啦炸响,众人好戏的看着神色未变的南进,刘二气道:“当初那一刀没要了你的命,倒是可惜了!”
想起当初那一刀,伤口处便隐隐作痛,李狗怒目而视刘二:“我早想一报此仇,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撞上正好,定要报当日之仇。”
刘二双手抱胸,冷道:“当时我能一刀要了你半条命,今日便是结果了你。”
第四百八十八章 替天行道
一个虎背熊腰牛高马大的黑汉,摸着一把硬呼呼的胡须,挡在李狗面前,声音如雷:“你是哪个山上的人物?既是来到五云山,便该照五云山的规矩来,你说了等同他娘的放屁,俺老赵跟你打一架。”
刘二放下手,握着手刀:“来就来,谁怕谁?”
老赵:“合俺的性子,屋中地方小,不够痛快,走,咱们去院子中打一仗。”
说罢,两人齐齐出门,候升看向态度始终如一的南进,心下打鼓,他此行的目的,自己也了解一二,但是由着刘二胡闹,又是何意思?
他指着首位,道:“公爷请上坐,来人上茶!”
南进:“来者是客,岂能喧宾夺主,候统领请!”说罢,自己坐在左首位上,安然自得。
门外,打斗声不绝于耳,闷哼、兵器相撞的铿锵、掏入皮肉的狠痛,其中好奇之人,纷纷走出门外,一探究竟。
南进慢慢悠悠的喝着茶,似是人间极品,似是门外之人与他无关,候升、莫用等人默默打量,原本以为的十拿九稳,此时也动摇了!
稳住,一定不能自乱阵脚,否则主动权便会旁落他处。
噗通一声,伴随着刺耳的痛叫声,莫用拿着芭蕉扇的手一顿,老赵输了!忠勇公身边的人,岂是善类。
“你耍诈,再来一次!”传来老赵瓮声瓮气的憋屈的不服声。
刘二擦着手刀,语气冷傲:“再来一次,照打不误!”
老赵一噎,一挥手:“我皮糙肉厚,谁怕谁,再来!”
南进吹开漂浮的茶叶,轻轻一吹,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动作优雅至极,几个未曾离去的壮汉见此,看直了眼,鄙夷羡慕疑惑,茶水也是水,有什么两样吗?
只是此人做起来好看优雅,自身流露出来的高贵之气,与简陋的大厅格格不入,却无侵略之气,看着舒服。
候升与莫用对视一眼,此人当真是来叙旧的?叙旧只是个幌子,幌子下的才是实事,且耐心等待。
山脚下,袁文书放下一碗热滚滚的汤药,先给岳祺泽换药重新包扎后,问道:“你与南进最近这两天形影不离,怎么今天倒是没见到人呢?”
岳祺泽也正疑惑的很:“你看见了吗?”
袁文书一惊,蹦跳多远,“我要是知晓南进的在哪,用得着问你啊?真是,我都怀疑你的伤从心上转移到了脑子里,变笨了!”
岳祺泽顾不得耍嘴皮子,拿起长袍就往门外走去,袁文书端着药碗追过去急道:“药喝完了再走,否则南进该着急了!”
岳祺泽接过药碗,一口气灌下,后将药碗塞在袁文书手里,袁文书瞪大双眼:“合着我在你眼中就是一个端茶送水的小厮啊,老岳你也太伤人了你、”
“找南进要紧!!”
袁文书闭嘴,快速跟上岳祺泽的步伐,朝着东边一处的大帐篷中走去,来往的士兵皆行礼问安,岳祺泽挥挥手,往帐篷中去。
众人:“”岳大将军的表情好生严厉,似是冰冻三尺,发生什么事了?
帐篷中整洁宽敞,空无一人,袁文书问像旁边站岗的人:“你们公爷人去哪了?”
一个士兵缩着脖子:“回袁太医,我家公爷天没亮就出去了,给属下留着一封信,说是有人问起才能给,否则便一直收着。”
袁文书刚要接过来,一只手更是快速,将在半空中的一封信件抢了过去,袁文书想抢回来,岳祺泽一个转身回到帐篷内,袁文书追上去:“那是南进给我留的信,凭什么你自己一个人看?你还给我!”
岳祺泽直接无视袁文书的叫嚣,打开信件,浑身泛着寒气,袁文书弱弱问道:“信上写什么了?南进在哪?”
岳祺泽递过信件:“你自己看吧!”
袁文书傻眼——三哥、袁大哥,今日晴好,宜出门会友,也许一天,或许要多几天,不用为我担心。
三哥好好保重身体,希望我回来之时,能看到痊愈的三哥。袁大哥性子最急,我是一个大人了,自有分寸,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老岳,南进在九堰州有什么朋友吗?”
岳祺泽一字一句:“候升算一个!”
袁文书咂摸候升两字,“听起来有些熟悉,候升,候升、”后突然尖叫一声:“候升不就是万山一带的悍匪头子吗?我的天啊,南进与候升是朋友?老岳你别逗我了!”
岳祺泽面色阴沉:“我是在逗你?我都怀疑你是如何长大的。”
袁文书呐呐道:“我醉心于医术,其他方面省则省矣,咱俩相交多年,你是了解我的,别从智商这一方面打击我行吗?赶紧想法子把南进安全的带回来才是啊!”
岳祺泽起身:“此事你不必管了,我自会打算!”
袁文书追上去:“你是一个病患,需要在我这个太医随身在旁,不用跟我客气!”
尽忠堂外,一连两声噗通,老赵嘿嘿直笑,浑然忘记自己曾是其中的一员,“老云老万你们平时也挺本事,今日怎么联手也打不过一个臭小子?哎呀,丢尽咱们万山的脸啊!”
一个从地上跳起的八尺大汉马述,来到老赵跟前,喷着一嘴唾沫星子:“你本事你上啊,合着方才被人打倒四五次的人是别人,不是你老赵啊!”
赵子虎脸黑如煤,一时羞赫,旁人难见到,憨厚笑道:“刘二兄弟,你是真有本事的人,俺老赵心生敬佩。”
后看向其他跃跃欲试的人:“刘二兄弟一人,打退五人已是极限,咱们就算是人多势众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谁上去我跟谁急啊!”
马述:“老赵说的对,咱们万山的人就是义气,就是明理,再上去人,可是丢了咱们万山的脸了。”
众人的跃跃欲试暂时打住,看向刘二的目光明显友好很多,李狗压下心中的怒火,道:“来者是客,里面请!”
马述:“老李说的对,刘二兄弟里面请!”
厅中气氛融洽,方才门外的剑拔弩张根本不存在,谈起过往,候升露出向往之色,南进心下了然。
“金国忙着对付蒙古,于大宋而言正是休养生息的好机会,你们闹得动静大,朝中议论纷纭,早已同仇敌忾,作为旧友,我想劝一声,尽早收手吧!”
候升:“难为公爷说一句真心话,那我也开门见山的说两句。我等闹出的动静颇大,影响恶略深远,触犯朝中之人的利益,走到今天收手甚难。”
李狗:“当初因为身份不明,我等被迫离开军营,自谋生路,四处奔破,来到万山一带,此地官官相护,鱼肉百姓,民不聊生,我等占山为王,替天行道,百姓的日子才算好过了些,为何要收手?收手后百姓们还有活头吗?”
第四百八十九章 将进酒
南进道:“九堰州的事情,我会全权处理,直到你们满意为止。”
李狗嗤笑一声:“公爷说的好听,旧友叙旧,实则为公职而来,打算将我们暂时收去,以后慢慢打算,处置我等!是也不是?”
南进:“救岳大将军一事,想必在座的都清楚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安分守己,不作奸犯科,我南进活一天,便无人敢动你们一天。”
容栎眼露轻蔑:“先帝时期,水泊梁山上的好汉招安后死的死,散的散,日子凄凉,几乎死绝。公爷的保证,犹如一支鸿毛,轻乎其轻,如何让人信服?”
南进一笑:“那你说我该如何才能令你们信服?说说条件,我们共同想办法。”
李狗欲言,候升一瞪,李狗倔强的别过脸,轻哼一声,岳祺泽都叫他们给伤得半死,这个南进又算什么。
“我们并非信不过公爷,而是朝廷中人。水泊梁山上的好汉的下场就是咱们的前车之鉴,事关大家的生死,我们不得不上心,请公爷勿怪!”
南进:“大家的担心我能理解,这一点从我决定前来九堰州的那天便考虑过了,不对,应该更早些,从得知万山的头领是旧友开始,我便想到了今日。”
莫用停下芭蕉扇,问道:“这么说来前次的招安旨意可是与公爷有关?”
刘二没好气:“那是当然,否则岳大将军早来了!”
候升等人脸上略微动容,“多谢公爷好意,让我等受诏也行,我们要投军,投入公爷亦或是岳大将军的麾下,前往德州、保州等地,远离临安府。”
南进拍案而起:“候兄此言正合我意,大家皆是功夫超群之人,投至军中,抗金杀敌,定会事半功倍,保我大宋安平!”
莫用摇着芭蕉扇:“公爷自己如今都身不由己,受困临安府,岂能替他人做主。”
南进笑得向往:“皇上答应过我,在临安府呆上十天半个月,便会允我会京东西路,继续做我的中将军,岳大将军仍旧任职京东两路的大将军,大家无需担心。”
赵子虎:“奶奶的,军中军纪森严,俺散漫惯了,去到军中就是作茧自缚,俺哪也不去,就呆在此处。”
陆续又有两人出声,表示不受约束,南进道:“人生在世,受天地自然约束,受律法道义约束。大家既是匡扶正义,可做过鸡鸣狗盗、搬弄口舌是非、不尊上意、卖国求荣之事?”
赵子虎当即黑脸:“奶奶的,老子行的正做的端,何时做过这些了?公爷勿要冤枉了俺老赵。”
刘二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赵子虎:“军纪上的要求便是这些,你没做过怕什么?大好男儿习得一身好功夫,不投军杀敌,岂不白来人世走一遭!”
赵子虎悻悻:“你说的是有些道理,这事俺会仔细想想。”
李狗纳闷,他只出去一会儿,怎么回来后两方便谈入正题?侯大哥与莫叔商量过,接受朝廷诏安才是大家的出路,前途光明。
他极力否认过,以侯大哥现在的势力,打跑岳祺泽后,声望会更上一层楼,大好形势等人,为何要受朝廷的诏安呢?
容栎抱拳:“听闻公爷的骑射功夫已到出神入化之境,能否请教一二?”
南进还礼:“未上山之前,便听岳大将军提起过容栎此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容栎:“岳大将军胸怀坦荡,是真英雄,大宋鲜有!射伤岳大将军,实在惭愧的很,岳大将军可安好?”
南进:“岳大将军的伤口渐渐痊愈,并无大碍!”
李狗眼珠一转,道:“公爷的骑射功夫,令左前军的武威将军都为之叹服,难分上下,容大哥的齐射应该在武威将军之下吧!”
赵子虎一脸不服气:“老李你什么意思?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输了就输了,有何大不了的。再说还没比,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小容哥外号小李广,能输给别人?”
李狗:“你的目光只在万山的一亩三分地里,外面的世界何其大啊!你该多出去走走!”
赵子虎:“老李你啥意思?嫌弃俺眼光短,以后别理俺!”后扭头看向一边。
李狗:“”
赵子虎个二货,既冲动又无脑,他用的是离间计,到让自己人与他生疏了!
众人起身齐齐往门外走去,马述拉了一下正在发呆的李狗:“好戏上演了,你发什么傻啊?”
李狗回神,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厅:“人都去哪了?”
马述:“校场,比武去了,你不去我可去了!”
校场位于一块斜坡上,十八般武器、跑马场、骑射场、俱全,西面是悬崖峭壁,用半人高的栅栏固定,中间有一块如舌头一般的巨石突出外围,延伸半空,奇峻而雄伟。
南进与容栎两人各拿十支羽箭,先是齐射靶子,皆正中红心,势均力敌。
赵子虎嚷嚷道:“无趣,小容哥天天练靶子,大家都看腻了,今日来一个新鲜的玩法,公爷意下如何?”
南进:“赵大哥有何指教?”
赵子虎满脸羞意:“叫俺赵大哥委实抬举俺了,叫俺老赵,听着舒坦。俺空有一把子力气,今日正好一用。”
容栎:“你别想处什么歪主意,邪乎的我反对!”
赵子虎连连摆手:“小容哥说话也太伤人了,人家公爷还不曾反对什么呢?是不是公爷?”
南进:“太邪乎的我也反对,赵大哥先说说是什么法子,我再做决定。”
赵子虎:“”
赵大哥也挺好,此人小小年纪便是朝中的一等公,一个娃娃叫他老赵,听着也别扭。
“俺们万山的英豪多,好酒也多,今日为表欢迎,特拿拿来五年的陈酿,只是这喝酒也有喝酒的规矩,就是不知公爷肯赏脸否?”
南进看了一下莫用和候升两人,后看向赵子虎:“赵大哥请讲!”
赵子虎一脸骄傲豪气:“来人摆桌上酒!”
很快有人搬来平展的长条案,摆好黑粗瓷大碗,三十碗一长条案,每张长条案放着五坛大肚酒坛。
刘二瞪了赵子虎一眼,定不怀好意,外表憨实,内里也蔫坏的很。
“万山的陈酿远近驰名,寻常时期等闲不拿出来,但今天有贵客临门,为俺们带来大计,以示热烈的欢迎。公爷既来了万山,也该遵守万山的规矩、”
刘二:“你都讲了大半天,说重点,这酒怎么喝吧?”
赵子虎嘿嘿一笑:“还是刘兄弟懂俺,”后看向南进:“公爷,俺将酒坛扔在半空,有劳你给咱们倒酒,还不耽误比试,可好?”
南进:“听闻万山一带的酒是取自山泉水酿造,甘甜清冽,早想一尝,今日时机正对,定要喝个痛快!”
第四百九十章 花无缘
赵子虎兴高采烈:“公爷爽快,这就开始了!”
容栎:“”
此计定是军师所想,统领已经答应受朝廷诏安,为难忠勇公与为难后日的自己有何区别?
赵子虎与马述两人提起酒坛往天上扔去,刷刷——四个酒坛同扔在高空,迅速落下,南进取箭两两齐射。
嗖嗖——叮叮——羽箭穿透酒坛的大肚,一箭而过,减少酒坛的下降时间,于高空多停留几息,酒水四撒,顺着漏洞汩汩流出,稳落在黑粗瓷大碗中。
后又是两箭,移动酒坛的位置,减少下降时间,又两个大碗中盛满了陈酿,酒香四溢,诱人心怀。
“好功夫,好!!!”喝彩声兴奋浓烈。
刘二接住无酒的坛子,往长条案上一放,跟着南进半年多时间,他认为比别人了解南进都要多一些,实际上,南进身上的惊喜宝藏,他知之甚少。
容栎抱拳:“公爷好功夫,在下佩服!”
李狗催促:“小容哥,到你了,可要给咱们万山长脸啊!”
南进仰头看着容栎的羽箭射穿酒坛,高兴非常,岳祺泽说的对,民间卧虎藏龙,此番将他们全收至军中,为军中大添助力。
“好,小李广之名,名副其实!”
容栎面色微微一红:“公爷莫说,在下惭愧,公爷才是人中豪杰,大英雄伟丈夫。”
李狗眦眼欲裂,容栎箭术高超,平时与赵子虎等人较好,与他是云里雾里,与南进比试一番,倒是掏心掏肺,那仰慕的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候升端起一碗酒:“在下敬公爷,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南进端起一碗与之碰杯:“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砰——砰——地上落满了碎瓷碗渣。
吃过午饭,南进与候升等人商量好,两日之后下山,他则先下山,回到军中准备一番,谁知走到半山腰时,又被容栎等人请了回去。
尽忠堂中的气氛,明显凝重,每人脸色阴寒,怒目而视,刘二戒备的握紧手刀,看样子,这群人是想变卦了!
南进神色微变:“候兄这是何意?”
赵子虎上前一步,气道:“俺之前还以为你虽是朝中之人,却与朝中的鹰犬不同,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竟比他们恶略百倍千倍,枉俺们拿你当成是亲兄弟,你个大骗子,吃俺一拳!”
说罢,长猿般的铁臂挥舞上来,南进边闪躲边问:“赵大哥发生了何事?走时大家还好好的,如何现在变了一副模样?”
赵子虎拳拳生风,刮痛面颊,所到之处,皆为死穴,“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叫俺们抓到了,便休想逃下山去。”
南进轻巧的绕开赵子虎粗壮的身躯,看向候升:“两方合作,互惠互利,首先建立在信任上,候兄发生了何事,误会我至此?”
赵子虎从背后偷袭,刘二欲拿手刀砍人,突然南进背后如长着眼睛一般,一拳向后,正中赵子虎的眉心处。
嗡的一声,脑中进来了一群马蜂,乱闯乱刺,又疼又蒙,鼻尖一酸,一阵热流乎乎流下,赵子虎捂着头后捂着鼻子,惊道:“你、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
说罢,又挥着拳头要扑上去,却怎么也触不到南进,刘二死死拽住赵子虎的领子,一个用力,将人甩到门槛处,后背撞击,门和地为之一颤。
“谁敢动我家主子,先过我这一关。我家主子为了你们与皇上讨价还价,若非有着从前的旧情,主子早带人打上来了!谁知你们面上答应好了,背地里又玩这一套,等同小人行径,令人不齿,有辱万山威名,我算是看错了!”
众人纠结,南进盯着候升:“我的为人,候兄也是知晓一些,否则此番我们也不会进展如此痛快。我走后发生了何事,还请告知一二,以免误解加深。”
李狗手指南进,恶声恶气:“你做的好事,当真卑鄙,你与朝廷的鹰犬都是一丘之貉,不分彼此,视咱们为毒瘤,除之欲快。”
“但是你比他们更恶略,他们是明目张胆的来,而你是缓缓图之,将咱们一网打尽,永除后患。若非发现的及时,便让你骗过众人跑了!”
众人的纠结立即幻化成怒气,刘二的手刀一个运力,直冲李狗的手臂,咔嚓一声并伴随一声痛叫,手刀打了一个旋,重又回到刘二手中。
李狗弓着腰,抱着另一只骨折的手臂,痛得满头大汗,眼中迸射闪电般的怒火瞪向刘二:“你简直将万山的人视为无物,视为蝼蚁,你与南进只身前来,好大的气魄。”
后大吼一声:“兄弟们,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你们还打算当缩头乌龟?给咱们万山丢人啊!”
刘二站在南进身旁,坚定道:“辱我主子者,我定辱之。此地便是龙潭虎穴,我亦不惧!”
马述出列:“你欺人太甚,吃俺一棒!”说罢,手持一杆浮雕龙云纹精铁长棒冲过去。
南进拦住刘二,取下腰间的金丝软鞭看向马述:“事情始末未明,便对我等大打出手,是何道理?要打便打,奉陪到底。”
马述惊于南进身上气吞山河的气势,但是已经开头了,必须迎上,不然就真丢了万山的脸面。
南进甩出金丝软鞭,勒住马述的长棒,借力一跃而起,一腿运力踢在马述的胸口,噗嗤一声,马述一口血喷出,不可思议的瞪向南进——他就这么轻易的输了?还没正式动手呢!
“本想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共同抗敌,还大宋平安,谁知一切是我错看了,今日有此一劫,纯属活该,咎由自取。谁还上来?”
一个手拿苗刀的六尺汉子上来道:“在下花无缘,有幸请教否?”
南进:“花无缘,花上飞空花无缘,好,请!”
刘二抽出手刀,在旁守护,以备他人偷袭。大吉大利的事情,怎会突然画风一转,变成大凶大恶之相呢?
苗刀细长而锋利非常,吹发可断,花无缘的刀法师承大家,变化莫测,以快、狠、准为三大要素,且他本身身材精瘦,动作灵敏快速。
南进久经杀场,兼练周氏刀法,经验丰富,应对自如,只是一时难以打败,消耗体力,厅中共五十来人,虎视眈眈,看这架势,今日怕是难以善了。
花无缘瞅准时机,砍向金丝软鞭的中心,他的刀为精铁锻造,锋利非常,砍断南进的软鞭轻而易举,等没了武器,南进拿什么赢他?
南进暗暗运力于金丝软鞭之上,等对方上钩,留下破绽,一举定输赢。
花无缘纵身而起,刀转如花,残影重叠,明明暗暗,带着罡风刺向南进的胸口,刘二心下一紧,此种刀法快如闪电,气势如雷,怎么避开?
第四百九十一章 相生相克
南进退后一步,眼睛盯住旋转似飞的刀花,看着是无数把刀组成,实际上只一把而已,找到其中的规则打破刀花,速度便要快过旋转的速度。
南进加大了运力,在刀花近两尺的时候,金丝软鞭笔直如枪,似一条金蛇钻入刀花之中,一阵刺耳的铿锵声,一串夺目的火花,险些闪瞎了众人的双眼。
金丝软鞭的尖头刺进花无缘的胸口处半寸,众人屏住呼吸,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锋利的刀刃豁了几个大牙子,花无缘嘴角挂着血珠,胸口处的伤口血迹缓缓,形成一道血流,湿透灰白色的袍服。
坚硬的金丝软鞭回归常态,南进一举收回,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伤你们也是被迫还手,谁能告诉我离开后的小半个时辰内到底发生了何事?”
后看向莫用:“还请神算子解惑一二!”
莫用摇着芭蕉扇:“公爷走后,很多兄弟中毒了,查来查去,只公爷最为可疑,所以有请公爷再走一趟。”
南进心下百转,面露悔意:“可有确实证据证明是我所为?合着上午的时光都白白浪费了,所谓的一见如故也只是传说之音,现实中想找却难的很。”
候升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事情蹊跷,请公爷回来配合一下,否则大家心中起了疙瘩,于以后的相处大大不利啊!马述、花无缘给公爷道歉!”
南进一挥手:“不必了,我也打回来了。对了,我略通医术,能否过去一看?”
容栎:“公爷的功夫、骑射皆属上乘,一首《国色无双》更是人人传颂,意境悠远,振奋人心,令多少人望尘莫及,原来文武双全的公爷竟也通晓医术,在下佩服!”
南进浑不在意:“金国来犯,多是战争,会一门手艺便多一丝生机。军医院中人手匮乏,去的次数多了,自然也懂一些,算不得什么。”
后看向候升:“劳烦候兄领路!”
众人心生敬意,南进的官职在军中无人能比,军医院中的活又脏又累,听着倒像是梦话,是真是假,还有待观察。
花无缘与马述两人面露愧疚,南进对他们是手下留情了,而他们则用了全力,用了车轮战,依旧完败,愧于见人啊!
出了尽忠堂,一行人往西走去,后进入一所草药芬芳的院落中,不时听见痛吟声传来,众人愁眉苦脸,好好吃个午饭,他们没事,怎么有人中毒了呢?
一间宽敞的房中,几张单人小床并列排放,床上的人双手抱着肚子,面色发黄,唇色发白,神情痛苦。
一个身着藏蓝色粗布长袍的老叟过来道:“统领,属下愚钝,未能查出他们中的是什么毒,还是尽早另请高明吧!”
候升:“已经请来了,”后看着南进:“有劳公爷了!”
南进上前给最近的一人把脉,躺在床上的人大都认识南进,心下疑惑,一个公爷竟会医术,大夫的地位很卑微,他是怎么想的啊?虽然大夫的作用大。
大家静等答案,这位看似半大孩子的公爷,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奇迹,兴许真有治愈他们的希望。
南进松开第一个人的手,接着看向另一个,早早前来的李狗瞪大双眼,看南进的样子,应该会些医术,但想治愈他们,没门!
查到第三个时,南进吩咐道:“生牛乳、蛋清,有多少弄多少,急用!”
候升立即吩咐人下去弄,来到南进身边:“怎么样了?中毒可严重?”
南进摇头:“他们没中什么毒,只是吃了一些相克的食物,熬过这一阵便会好了!”
众人:“”
没中毒会这样痛苦?大家同吃一个锅里的饭,为何他们没事?
莫用放下芭蕉扇:“公爷可知那相克之物是何物?”
南进:“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难免混淆,我记得今日的午饭中有番茄鸡蛋,拔丝红薯可对?”
众人恍然,是有这两样食物,可他们同吃会吃坏身子吗?
候升点头:“莫非这两种食物不能同吃?”
南进点头:“是的,当然也根据个人的体制而改变,并非全都会出现这种状况。”
李狗低下头,险些尖叫出声,南进居然能查出根源,着实厉害!
众人再次恍然,他们中午也吃了那两样食物,并无病症,原来是他们的体制特殊,强于旁人,不由生出自豪感。
喝了生牛乳、蛋清,进行催吐后,大家的痛苦明显减少,精神渐长,他们误会公爷了,马述与花无缘两人休得无地自容,冲动是魔鬼啊!
候升郑重抱拳,态度诚恳:“是我等误会公爷了,公爷非但不计前嫌,还出手相帮,单单是这胸怀,足以令人钦佩!”
南进:“区区小事不必挂在心上,相信有了这次摩擦后,今后我们的相处也会更加融洽。”
候升挠挠头,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多谢公爷!当初我等无家可归,走投无路,是公爷伸出救济之手,助我等脱困。此事一万两银票,请公爷不要见外,敬请收下!”
南进:“候兄客气,此事追根究底我亦有过错,那一千两银子完全是买一个心安,把候兄看成是好友。如今候兄还给我,岂不收走了那份心安,今后怕是会多思多虑。”
众人:“”
这位公爷文武双全,精通医术,耍起嘴皮子功夫一套接着一套,天花乱坠且不失诚意,他们大开眼界啊!
候升讪讪一笑:“公爷清明大义,以后在公爷麾下,实属我等的福气!”
南进:“能结识候兄等人,亦是我的福气,大宋的福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候兄别外道了才是。”
莫用重新摇着芭蕉扇,瞧着自家统领的笨嘴拙舌,以后的事情有的磨了。不过,跟在这样人的手下,会省事许多。
山脚下,岳祺泽的帐篷中,袁文书急得拍手跺脚,走来走去,唉声叹气,怒悔交加。
“你说我怎么就没拦住南进呢?南进喜用最小的损失换回最大的收获,我都没脸见人了,算是哪门子的兄长啊!、”
岳祺泽无视袁文书的唠叨,但看到那晃来晃去的身影,气道:“别晃了,回你自己房中晃去,眼疼!”
袁文书炸毛:“南进孤身前往匪窝,你也找人去瞧瞧,帮上一把啊!结果就我一人在这干着急,亏得南进还喜欢你,回来后我定要警告一番、你、想干什么?”
岳祺泽逼近,阴森森问道:“你想警告南进什么?让他离开我进而喜欢女子?”
袁文书摆摆双手,讨好道:“南进的性子是一根筋,岂是朝令夕改之人,我这个当大哥的明白,老岳放心啊!”
第四百九十二章 金国使臣将至
岳祺泽退回椅子上坐好,望着门外,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绿波,初秋的晚风夹杂着丝丝热气,温柔而过,荡起层层涟漪。
袁文书沉默一会儿有道:“老岳,你让人去山上找找南进吧!万一南进遇到危险,受人欺辱,咱们也好帮一把,等得我的心都快焦了。”
岳祺泽:“你就那么不相信南进,时刻觉得他有危险?”
袁文书一滞,道:“我当然相信南进,只是我心中实在担忧,实在生气,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走了呢?甩开我这个当哥哥的也罢了,怎么连你也甩了?”
岳祺泽瞪了袁文书一眼,继续看着门外,袁文书无语,他都挑拨明了,岳祺泽怎么还是无动于衷呢?他喜欢南进有几分啊?
“主子,公爷回来了!”岳明喜滋滋进来道。
忽的一阵风刮过,错了,是两阵风,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一个比一个着急,岳明捋了捋凌乱的鬓发,跟在后面一起跑。
军议厅中,南进坐于首位,岳祺泽坐于左首位,杜闵强、季林、杭正宣、邓楚民、干天佑等人依次坐好,公爷出去一趟,回来后急开军议,要对万山的悍匪动手了吧?!
南进与岳祺泽对视一眼,后看向门外:“来人,将干天佑拿下!”
干天佑瞪大惊惧的双眼,不可置信的起身:“公爷何意?属下做错了什么?”
季林等人面面相觑,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匪夷所思,公爷是来剿匪的,如何一刀一枪未动,倒对自己人下手了?且耐心等等!
从门外进来四人,欲将干天佑的拿下,干天佑拔出手刀危向众人,喝道:“我是皇上派遣的九堰州统治,除非有皇上钦定,否认谁敢动我?”
后看向岳祺泽,最后定格在南进的脸上:“公爷哪怕位列一品,也无法将属下拿住吧?!臣是大宋的官,皇上的官,除了皇上,谁也不能将我怎么着。”
南进目光幽幽的看着干天佑:“若无皇上的旨意,本公爷敢对一方大员动手吗?将干天佑拿下!”
干天佑心中凛然,面上强硬道:“公爷口口声声说有皇上的旨意,能否拿出来一看?让属下心服口服。”
四人上去扭作一团,把干天佑五花大绑起来,其中一人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旁边两人顺势将他押跪在地。
干天佑面容狰狞,粗壮的身躯挣扎,气急败坏道:“你算是哪门子的忠勇公,徇私枉法,冤枉好人,我不服,我就是不服!”
“报!娄公管等一干人犯俱已拿下,正在押往回临安府的路上!”
南进点头:“本公爷知晓了!”
来人退下,南进看向困兽一般的干天佑:“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将他押送临安府,于城中游街!”
“是!”四人把干天佑的嘴堵上,推赶着带人走了!
南进扫了众人一眼:“明日拔营,启程回临安府!”
众人齐惊:“”
难道此次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抓捕娄公管与干天佑等人?剿匪只是一个幌子?
杜闵强起身抱拳:“公爷,咱们拔营回临安府,不去剿匪了?”
南进:“哪有什么匪患?”
杜闵强:“就是万山的匪患,皇上让咱们来的目的啊!”感觉公爷变傻了呢?
南进:“万山没有匪患,五云山也没有匪患,候升等人去了德州的左前军,守卫大宋国土了!”
杜闵强:“”
他犯傻了,季林等人心下也疑惑的紧,结果就他出声,其他人装他娘的高深。
“公爷英明,公爷、”
南进起身,神情略微不耐:“打住,你们都各自回去准备。”
“报!”一个斥候进来急道:“皇上诏公爷与岳大将军紧急回临安府,金国的使臣已经过了衡州,不日便会到达临安府!”
南进与岳祺泽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的交汇,该来的都要来了,“你回皇上,就说本公爷和岳大将军知道了,会速速赶往临安府。”
大队人马在城中百姓的欢呼声中,逶迤离开,九堰州的天空终于干净,公爷和岳大将军肃清了毒瘤,还他们一片明朗的青天。
大队人马的中央,一辆宽敞大气的马车,缓缓而行。
袁文书斜躺着,一手撑着头,一腿弯曲的翘着,另一手中拿着一块绿豆糕塞在嘴里,道:“你说你们都坐了大半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憋死人了,无趣的很。”
岳祺泽盯着面色始终如一的南进,从他下山回来,便明显感觉他对自己若无若有的疏离了,一直没找机会问个明白。
“候升与你说什么了?为何回来后对我这样冷淡?”
袁文书又拿起一块绿豆糕堵嘴,马车内火花四散,他插言,定会被殃及池鱼,他后悔上车了!
南进端着茶盏,眼眸盯着茶水上的浮沫,慢条斯理道:“三哥与候升之间山鸣谷应,心照不宣,便达成一致,引我上钩,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还有什么事三哥做不出来的?”
袁文书打了一个寒颤,南进的意思是岳祺泽是故意受伤,候升等人早有降意,只是在等南进?!乖乖,岳祺泽等待艰难才守得云开见月明,结果居然自己作死。
岳祺泽面色黯然:“我的事情,你从头到尾都了解的很透彻,皇上对我忌惮颇深,完颜绪宗恨我入骨,若无你兵临临安府,死矣!”
“候升早有降意,为手下的众位兄弟寻找一条生路,只是前来招安的官员态度倨傲,诚意欠缺,难以使人心动。”
“若是招降在我手下,明面上讲万山一带的悍匪是我岳祺泽的人,皇上岂会安心?而你则不同,皇上对你十分信任,候升与你又有交情,这个中间人由你来做正为合适。”
“此次的军队出自禁军,受伤浅一浅,岂能瞒过众人,皇上和你?”
后看向神情沉重的袁文书道:“我此次受伤颇重,以后怕是难以上战场了,有劳你广而告之了!”
袁文书忘了嘴里的绿豆糕未曾咽下咀嚼,刚说话便咳嗽不止,南进端了一杯茶过去:“袁大哥马上就是当爹的人了,性子也该沉稳些才是。”
袁文书给了一个告饶的表情,后看向岳祺泽:“你决定了?以你的军事才能若是放弃,该是怎样的暴殄天物啊!你们家皇帝造孽啊!”
九哥是在造孽!!
“暂时隐退也好,但是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三哥便会重上战场,扬大宋国威。”
袁文书诧异的瞪着南进:“你也同意老岳借伤隐退?”
南进点头:“三哥借伤隐退,退回安全之地,暂时弯弯腰,以后都会好的。三哥的赤城,皇上迟早会明白。”
袁文书:“我听你们的,你们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吧!对了,南进,你向你们那个皇帝说能否将我在太医院挂的职给免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联姻
与赵构搭边,太过危险!
南进问道:“袁大哥,皇上的病能治好吗?”
袁文书摇着头:“此病多半是心里作用,想要治好,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还有此病非常隐蔽,万一治不好,以你们皇上的性子,会杀人灭口的。”
南进悻悻:“袁大哥对不起,未经你同意,我便向皇上告知你的状况,谁知皇上听后对你很是欣赏,结果把你拖进旋涡之中,对不起啊!”
袁文书:“挂职就挂职,还能领一份俸银,我远着宫里的人和事就是了。”
南进与袁文书畅谈,从人间四季谈到天上仙境,浑然忘我,岳祺泽涩涩,重头再来一次,他依然会选在第一种。
他的伤口渐渐痊愈后,南进若有似无的疏远,每天甜甜蜜蜜,装得很是辛苦吧?!
他离开政治中心,南进便少了一层臂力,候升手下的人武功高强,能人异世颇多,念及南进的好,也会全力相助,两全其美。
南进的余光不动声色的扫向岳祺泽,大道理讲开,你心中最注重的仍是国家大事,给我几分位置?
一路上,岳祺泽欲言又止几次,南进期待的目光一次一次落空,也许岳祺泽并无想象中那样喜欢,至于嘴上的话,向来云雾缭绕。
临安府皇宫的垂拱殿内,南进、岳祺泽以及季林等人行礼道:“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构心情极好,笑道:“平身免礼!”
“谢皇上!”
谈了两句,赵构便让季林等人下去,独留南进与岳祺泽,他看向岳祺泽:“大将军的伤可痊愈了?”
岳祺泽起身抱拳:“多谢皇上关心,只是臣伤了心脉,暂时不能动武,还请皇上准许臣暂时告一段落,回家养伤。”
赵构:“朕会考虑,可京东两路暂时还离不开大将军,这样吧,大将军先行在家养伤,等过一段时日,朕再做决定。”
岳祺泽苍白着一张脸:“多谢皇上!”
赵构:“朕瞧着大将军伤的很重,便先行回府养伤吧!”
岳祺泽躬身退下,与南进一个眼神都未给,南进心下气极,招惹我的是你,胡闹的也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构的目光带着欣喜:“南进,你说对了,朕只要耐心等待,母后便会完好归来。蒙古攻陷金国的会宁府,完颜绪宗分身乏术,准备专心对抗蒙古,与大宋缔结盟约,母后回归便是其中的诚意之一。”
“南进,你告诉朕你如何得知蒙古会打败金国的?进而猜测出完颜绪宗会联手宋?”简直神乎其神,他幸好耐心等了,否则便白白损失一名大将,自断臂膀。
南进略是懵懂:“金国成事,很大一部分来自灭掉辽国得来的财势,尝到甜处后,便四处侵占掠夺周边国家的领土和财务,蒙古便是其中之一。”
“蒙古的战马于四国之中最为强悍,一直受金国压迫,被迫进贡,受尽屈辱。蒙古人的性子与蒙古的战马有的一拼,一旦凝聚实力,便会挣脱金国的樊笼,反咬金人一口。”
“蒙古与金国此时的关系,一如当初金国与辽国的关系,金国能脱离辽国进而反抗到底,那么蒙古又会弱在哪里?”
“九九,一般崛起的国家雄心四射,豪情万丈,咱们的太祖皇帝初出建立大宋之时,金戈铁马,横扫四方,令四方臣服,万民敬仰。”
赵构陷入回想,太祖皇帝从八方割据中脱颖而出,黄袍加身,建立强悍的大宋,各国敬畏,谁曾想传到父皇那一代时,丢失半壁江山,皇室人员近乎凋零,走到今天这一步,太艰辛了!
南进望着神情悲恸的赵构,一阵无语,他的意思是想振奋九哥的豪迈,没想陷入过去的惨事之中,倒是会曲解,头疼的很!
“九九,你怎么了?”
赵构仰仰头,逼回涌现的泪意,道:“依着你的意思,蒙古会吞并金国,进而危及大宋?”
说到一个重点,不是无药可救!
“臣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毕竟当初谁也没想到被辽国欺压到几乎灭绝的女真人会兴起,灭掉辽国,成为一方霸主。”
赵构心中突突,母亲即将归来的喜悦也减了些,这一个个异族他国桀骜不驯,残忍霸道,野蛮无礼,喜好武力,偏偏战斗力极强。
赵构的好心情消散殆尽:“你的话是否危言耸听了些?”
南进摊开手:“臣于军中素来谨慎惯了,以最坏最艰难的结果做应对,九九想听好话假话,臣这里还真没有。”
胡天明:“”
他怎么感觉公爷此次出门回来后,从巧嘴八哥变成了老鸹呢?皇上的脸都黑成锅底了,原谅他的大不敬。
赵构:“行了,朕会注意,军中的训练继续加强,你也早日赶到边境去!”
南进一笑:“臣其实陪着九九也很高兴,对了,此次金国来的使臣,九九可认识?”
赵构无奈,心知南进也是为了整个大宋着想,否则这一番冒失的言论,也不会当着他的面吐出来。
“朕对他们陌生的很,但他们与你却熟悉的很。”
南进心跳一慢,面上好奇:“莫非金国的使臣是前线与臣打过仗的将领?”
赵构露出笑意:“你说的对,他们不单单与你打过仗,且与你交情匪浅,完颜绪宗给了十成十的诚意,朕很欣慰啊!”
南进惊道:“可是那拉瑞祥与阿克占松?”
他们因为他深陷囹圄时,他焦急过,甚至打算救他们,但是他若起了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完颜绪宗便会趁机要挟,到时才是走投无路。
以阿哥的聪慧,定会将蒙古崛起的话告诉完颜绪宗,以作他谋,顺势消散完颜绪宗的怒火,暂缓极为愤怒的时刻,达到保命的机会,等到蒙古来袭时,阿哥与松阿哥的命便保住了!
赵构:“正是他们,另外完颜绪宗还递了一张婚书过来,求娶朕的小妹,封为皇贵妃。”
南进面色一沉,完颜绪宗还真是用心良苦,送回九哥的生母和原配邢氏,以及曾经的侧妃庶妃,可谓思虑周全。
完颜绪宗多心,做到这样犹不满足,再来一个两国联姻,巩固升温金国与大宋的关系,保证大宋不会背后偷袭。
“九九的小妹——华福公主?据臣所知,华福公主并未在大宋境内,九九上哪里找人啊?再说华福公主年岁太小,与完颜绪宗并不相配,请九九深思!”
赵构取出一封信件,胡天明自动双手接过,送到南进手中,南进打开一看,心神俱跳,努力维持面色如常。
小妹的信,怎么会?小妹怎么会离开小南她们呢?她答应他要陪着他的,在小妹心里,他终究比不过完颜绪宗,呵呵,小妹好狠的心啊!
小南为何没告诉他?
第四百九十四章 迎回二帝遗体
赵构问道:“你以为如何?”
南进起身,神情严肃:“完颜绪宗既是要娶我大宋的公主,自然要依照我大宋的规矩婚嫁,否则欺人欺己太甚,事关大宋颜面,请皇上慎重!”
赵构面露为难:“完颜绪宗给足了大宋颜面,朕再提要求有碍大宋的豁达吧?!”
南进:“金国掳走两位先帝,皇室宗亲、大臣、女眷,杀光烧光抢光汴京府,可有给过大宋颜面?两位先帝受尽屈辱,死状惨烈,女眷皆受辱,死者不计其数,金国可有给过大宋颜面?”
后一跪:“现在金国有求于大宋,姿态放低是正常,请皇上趁此机会,迎回两位先帝的遗体,要回大宋的皇室宗亲,以及诸位女眷!”
胡天明等人汗毛悚立,娘啊,公爷的胆子可以包天,但能替他们着想一下吗?皇上发怒,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金国攻占汴京府一事,是大宋的奇耻大辱,是皇上心间上的伤疤,谁接杀谁,谁提谁倒霉,南进平时也挺聪明,怎么今日像是吃错了药,总说浑话呢?
赵构面目阴沉滴水,“有种你再说一遍?”
一块沉香木浮雕龙纹镇纸飞出,打在南进的额头,血花尽放,顺着一只眼睛顺流而下,未引起赵构丝毫的恻隐之心。
他接着怒道:“南进,别以为仗着朕对你的宠信便可以无法无天,胡言乱语,信不信朕现在就能砍了你的脑袋?”
南进抬起头,直视赵构:“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临死之前,臣敢问皇上臣如何无法无天胡言乱语了?臣所说的一切皆是事实,皇上让臣说多少遍,也不会改变这一点。”
赵构眼中闪过一丝心虚,脸色略微灰败气急,南进说的是事实,令人颜面无存的事实,史书记载,千真万确。
但是他身为大宋的皇帝,大宋的耻辱就是他的耻辱,但凡他厌恶的,底下人便会跟风,谁也不会不长脑子提及此事。
他一直知晓南进的胆子气魄大的很,兵临城下更是铁证,他为了大宋社稷,选择宽恕南进,过了一段极为和谐快乐的日子,谁知今天他的左性又犯了,岂有此理,气煞人也!
南进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涌来的寒流,脊背上却出了一层汗意,九哥登基后,在众臣的追捧下奢靡的环境中,意志渐移。
曾经的耻辱不是你想忘记便会消失,或是从未发生过,那是自欺欺人,是一种逃避,是一种懦弱。
赵构瞪着脊背笔直的小人儿,目光勇往直前,毫不退缩,似是能穿透你的双眼,刺入你的心中,探寻到内心深处的机密,令你无所适从。
赵构有那么一瞬间想收回目光,可他是大宋的皇帝,世间能让他退缩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南进只是他手下的一个臣子,他怕了不成?
“你是想与朕对抗到底了?”
南进语气渐软:“九九你错了,臣从未打算过与您对抗到底,臣是坚持己见,为大宋争取最大的利益。九九,诸位公主亦是您的胞妹,金国再变好,能比得上大宋吗?”
“九九可以与完颜绪宗商量此事,有想留在金国的皇室女眷或是朝中大臣,尽可以自行留下。想回来的,九九也该让他们感受到自己不曾被自己的亲人国家所抛弃,国家和家人没有忘记他们。”
“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相信此举定会让大宋的声望更上一层楼,九九在大宋臣民的心中如神祗临世,造福众生。”
“完颜绪宗有求于人不敢不答应,咱们大宋等了三年,再等几年又何妨?金国将会跌下神坛,不复从前。”
“臣无亲无故,是九九让臣感受到家的存在,臣在心中起誓过,定要报答九九的恩情,凡事的出发点皆为九九为大宋着想,言语无状些,请九九宽恕!”
胡天明呼出一口浊气,八哥嘴回来了,皇上的怒火也该消了些,他们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赵构:“”
他正想着怎么惩罚南进?结果人家来了一个急转弯大煽情,他若是处置,从哪一点下手?毕竟南进说的都是实情。
放过南进,他心头气难消,看着碍眼头疼。
赵构大手一挥:“你赶了几天的路,也回去歇着吧,明天上早朝!”想一直躲清闲没门。
南进笑得璀璨:“谢谢九九关心,臣这就回去!”后磕了一个头,神情轻松的回去了。
赵构哭笑不得,南进敢说实情胆大是真,关心他关心大宋亦是真,算了,想着南进头疼,批阅折子吧!
胡天明等人暗暗给南进竖大拇指,能把皇上滔天的怒火引出,且全身而退的人只一个忠勇公南进,此人万万惹不得。
出了宫门,南进面色发白,若无示弱示好,九哥会如何处置他?
上一世只韦太后并九哥的原配等人回归,其余人则留在金国自身自灭,柔福公主——十一姐,从金国逃出回到大宋,几经曲折,得到九哥的认可,恢复公主的身份用度,姻缘美满。
但韦太后回来后,因怕自己在金国的丑事暴露,便污蔑十一姐是假冒的公主。一个是亲娘,一个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且是备受怀疑的妹妹,九哥自然偏向自己的母亲。
十一姐被斩首示众,韦太后在金国的丑事得以暂时瞒住,可真相永远都是真相,她最好安分守己。
忠勇公府,南进一进门便感到一股沉痛的压抑感,他看向刘二,刘二摇头,他与他是一起回来的好吗!
刘二向旁边的人一问,心情沉重,南进加快步伐,朝响云院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众人脚步成猫,小心翼翼,见到南进疾步而来,纷纷行礼问安,南进连个手势都没给,向大厅中走去。
穿过东次间,一股血腥味扑来,蓝月的恸哭声压抑沉闷,袁文书的安慰显得苍白无力,沧桑悲伤。
“嫂嫂,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要求袁大哥跟着我去的九堰州!对不起!”南进进来道,站在床前道。
袁文书抬了一眼皮:“这事谁也不怪,是我和你嫂嫂无缘这个孩子!”
蓝月趴在袁文书怀中的身躯一僵,泪水无声的流下,楚楚动人的瞥向南进,“都是奴家不好,若是我没去追赶那只猫,孩子也就不会、也就不会没了!文书,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咱们的孩子!”
袁文书红肿的眼眶泪意翻涌,揽进怀中颤抖无助的娇躯:“蓝儿,什么都别说了,这事也不怪你,不难过,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蓝月一把推开袁文书,痛哭道:“文书,是我将孩子弄没了的,你怪我,你该怪我,生我的气,狠狠打我一顿,长长记性,文书你打我啊!”
第四百九十五章 朝堂争论
袁文书拉着蓝月的手,安抚道:“蓝月别这样,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与孩子相比,还是你最重要,你的身体最重要,月子里哭太伤眼睛,乖,听话!”
蓝月扑到袁文书怀中:“袁文书,你为什么跟其他人不一样?你为什么要对这样好?我不值得,我不值得、”
袁文书:“那是别人不懂璞玉的价值,我袁文书可是天下最聪明最有眼光的人,我喜欢蓝儿,蓝儿是世间的独一无二,无人可比、”
南进默默走出房间,泪水肆意,失去孩子的痛苦,他比任何人都能体会,蓝月较之他幸运幸福,她身边有最珍贵的人安抚照料,而他失去孩子时便是死亡之时,孤魂野鬼。
这一日,南进关在房中,独自疗伤,对外告知甚是乏累,闭门谢客。
岳祺泽闭门谢客,对外声称受伤颇重。
临安府的大户人家,议论纷纭,难道最近适合静思养身?正打算跟风,但见到忠勇公第二日去早朝,此事便告一段落。
早朝上,赵构瞪了南进一眼,后看向众臣,“金国使臣即将到来,与我大宋缔结盟约,大家有何看法,可畅所欲言!”
王仲山出列:“缔结盟约,为两国千载难逢的一大盛事,皇上洪福齐天,四国来贺,是大宋的幸事,臣民的幸事,恭喜皇上。”
王仲山一出头,很多朝臣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称颂,天花乱坠,赵构看向南进的目光满是得意,这才是朕的清明山河,你所说的是历史,都过去了。
南进幽幽的还了一眼,赵构心中打鼓,现在朝臣俱在,说错了话,朕便是为自己的颜面,也要重重的办你,别逼朕。
南进心中着急,满朝文武,一个敞亮的也没有?!九哥养了一群鹦鹉,只懂讨好上位者,不办实事?
工部尚书李刚出列道:“宋金缔结盟约,确实是一大幸事,于公平而论,金国是否该归还我大宋的皇室宗亲,以及诸位大臣并各族女眷,最重要的是向我大宋致歉,两位先帝不能白白受辱死去,迎回两位先皇的遗体,请皇上明察!”
一石激起千层浪,风浪过后是诡异的平静,赵构面色阴沉,眼如利剑,秦桧自得的喜悦戛然而止,一副见鬼的样子,众臣微微低着头,掩盖心头的震颤。
李刚这厮平时循规蹈矩的很,今天仿佛吃了炸药一般,一开口,便炸得大家晕头转向,难分南北。皇上发火,殃及池鱼啊!
李刚额头满是汗意,如一只小鸡进了鹰群中,鹰群先是一阵错愕,回过神来,定要生吞了他。
南进出列:“礼部尚书李大人说的对,金国既有诚意,此要求便不算为难,臣附议!”
秦桧的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他处于夹缝中生存,艰难艰险,行差就错一步,便会身败名裂,遗臭万年,抄家灭族。
好容易等到两方握手言和,他也能走出夹缝,生活在太阳底下,谁知南进又作妖了,简直就是他的噩梦。
“皇上,臣反对!大宋与金国连年征战,死伤无数,如今金国肯一方低头,罢手言和,实属造福苍生。若我大宋要求过多,岂非让人笑话,令天下苍生失望?请皇上明断。”
王仲山握紧双拳,忍住附议大女婿之意,但碍于先前两人的对话,心中忧虑,故而最近的朝会上,两人意见相左,保持距离。
镇国公王源明出列:“启奏皇上,臣以为金国此举已是极限,大宋再提要求,明显过头了些,惹恼了金国,苍生怕是难以安生。请皇上明断!”
右相姚天光出列:“臣赞同李大人所说,既然两国交好,金国于两位先帝之事,必须致歉,自然该放还我皇室宗亲以及诸位大臣并各族女眷,否则也是一时平安,难以长久。”
“金国一月前,还与我大宋征战不休,此番态度大变,无非是受北面的蒙古之祸,不想腹背受敌,才甘愿让步。既让步了,便该有让步的真正诚意。请皇上明断。”
兵部尚书安启龙出列:“若是追根溯源,大宋与金国之间的恩怨便没完没了,陷入一个漩涡之中难以自拔。连年征战,国力消耗日益严重,正需休养生息之际。”
“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将亏损慢慢弥补。金国与蒙古之战,必会拖累两国的国力,而我大宋趁此时机养精蓄锐,定能一鸣惊人,一飞冲天,请皇上明断!”
右相姚天光听到此处有些动摇,安启龙是镇国公王源明的亲家,与王家同气连枝很是正常,但是他的话十分有理。
南进心中也赞同安启龙的提议,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确实无法斤斤计较,阿哥与他之间横着国恨家仇,数以万计的生命,阿哥依然选择救他,他依旧对阿哥难以下杀手。
工部尚书李刚道:“安大人说的很对,可是大宋的休养生息与要求金国放人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且放人之事于金国是举手之劳,为何我等还未开口,便自先否决了呢?,臣难以理解,请皇上明断。”
左相范宗毅出列:“臣认为此举可行,值得一试!”
大殿之上又一次陷入平静,难以喘息的平静,赵构看向众臣,这些人倒是比南进说的隐晦,南进也知轻重缓急,没让他陷入两难之地。
完颜绪宗连母后都可以送还,其他无关紧要之人应该更容易些,此举成功,历史改写,传颂后世。
“这事交由翰林院拟旨,朕会亲自审阅,若无大事,散朝!”
南进与众臣跪拜相送,“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走出殿外,秦桧急急追上南进,抱拳道:“公爷,能否匀出一些时间给下官?下官由几句话不吐不快。”
王仲山心焦心酸,大女婿从金国归来后,何曾对别人低三下四过?只南进一个,那腰都弯得不成样子了。
右相姚天光与工部尚书李刚齐齐皱眉,秦桧此人绝对是金国的奸细,但是皇上与岳大将军、忠勇公都放过他了,他们能说什么。
朝上皆是饱学之士,但饱学确实次要的,首先要学会察言观色,中庸之道,其他的徐徐图之,莫留把柄。
南进走下汉白玉石阶陛,阶陛中间浮雕精致的九龙戏珠图,抬眼望去,宫门楼壮观肃穆,飞檐陡峭。
“不知副相大人想去哪儿一叙呢?”
秦桧等到心微微颤,面露惊喜道:“公爷说去哪儿下官便去哪儿,公爷说了算,下官无所谓。”
以南进在朝中的地位,皇上的宠信度,他想掀翻南进,简直是异想天开,相反他陷害岳祺泽后,每日担惊受怕,唯恐南进说动皇上为岳祺泽报仇,他的命也就到头了。
事到如今,南进与岳祺泽为何不找他报仇呢?他们莫非看出来他只是一个马前卒,幕后的真凶是皇上,所以决定放他一马?他心里还是害怕!
第四百九十六章 疯了
完颜绪宗针对南进与岳祺泽两人的计谋,层出不穷,结果事与愿违,江郎才尽。屋漏偏逢连夜雨,蒙古凶猛来袭,为避免腹背受敌,不得不对大宋缔结盟约,可怜的很啊!
福缘酒楼临大运河而建,上下四层,由小到大,由高到矮,四周环境优雅静谧,是文人骚客的首选之地。
楼前左右皆种着高大的金桂,于林中建有多座八角朱红小亭,轻纱舞嫚,可遮掩可情趣可诗意。
此时未到饭点,客人寥寥无几,几个身着布长袍头戴懦巾的青年学子,临窗而画,探讨文章,十分快意。
秦桧前头领路,登上四楼临河的包间,窗户大开,荷香涌入,夹杂着迎面的湿凉气,沁人心脾,胸襟疏阔。
一套红木浮雕荷纹圆桌圈椅,东西两角处各摆着一盆粉色的莲花,花开正浓,一群细小美观的金黄锦鲤你追我赶,听到丁点动静,便钻入莲叶之下,后探头探脑观察,发现无异象后,重又玩闹。
秦桧要了四碟糕点,两碟新鲜瓜果,两碟榛子之类的坚果,一壶上好的龙井,完全是以东道主自居。
“公爷能赏脸,下官感激不尽,荣幸之至,多谢公爷!”
南进似笑非笑:“秦副相也坐下吧,你是朝中的从一品大员,却如小厮般给本公爷斟茶倒水,于情于理不合,传扬出去,本公爷的名声该更糟糕了!”
秦桧一惊,险些跪下求情,暗暗忍住,坐在南进的对面,道:“公爷说的哪里话,公爷的名声威震天下,人人敬仰,下官虽是朝中的从一品,亦对公爷十分仰慕。”
“公爷来临安府不到两月,且忙碌非常,下官则在临安府中生活已久,略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公爷莫怪才是。”
南进端起兔毫纹黑金茶盏:“秦副相待客之热情之周全,本公爷高兴的很,岂会怪罪!”
秦桧笑得憨厚:“公爷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实在令人钦佩至极。下官自见到公爷的第一面时,便觉得与公爷有缘,结果还真是。”
后端起茶盏起身躬身一拜:“下官于军中多亏公爷照顾庇佑,虽然期间产生过些许的误会,下官仍是感激多过一切,下官以茶代酒,敬公爷一杯。”
南进轻轻抿了抿茶盏,笑眯眯道:“秦副相客气,你我同朝为官,颇为投缘,相互照顾也是应该的,不必多礼!”
“多谢公爷!”秦桧重又坐下道。
南进心思深沉,难以捉摸。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到底经历了何种经历,才会变得这般近乎妖孽般的心智?他怀疑是上天故意而为。
“福缘楼中的桂花糕远近驰名,与福缘楼的景色、黄酒并称三绝,是别处没有的,公爷尝尝!”
南进拿起一块菱形的桂花糕咬了一口,道:“甜而不腻,香而不浓,黏度适中,很有嚼劲,确实是难得的佳品。”
秦桧:“桂花糕中所用的糯米产自金坛州,经过反复筛选碾压舂捣揉捏,白如雪韧如筋,桂花则选用此地上好的金桂,用露水清洗晾干,放到瓮中混合上好的蜂蜜酝酿,别处也跟风学习过,但都做不出此糕的味道。”
南进:“秦副相倒是懂得真多,你若是不说,谁能想到一道桂花糕会有这些弯弯绕绕的尽心呢?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
秦桧总觉这话有些歧义,弯弯绕绕的尽心,是说错了吧?还是另有关跷?
“公爷贵人事忙,区区小事岂会在意,再说您也没有这个时间!”
南进放下茶盏,神色一正:“秦副相也知晓我事多,有话还是尽早说吧!”
秦桧面色通红,他第一次领略到南进的不假辞色,原来曾经的友好亲切是那样留恋。
“是!岳大将军深陷囹圄,下官言行逼供一事上,错处颇多,能否请公爷作个中间人,帮忙说合,下官原亲自去岳府登门请罪。”
南进眉峰抽动:“只是这样?”
秦桧态度诚恳:“查明真相后,属下一直愧疚难安,致力于争取岳大将军的宽宥,可是下官胆小的很,无脸敢上前去,请公爷说合一下,下官永记此恩。”
南进:“好说,本公爷下次遇见岳大将军时,便会提及此事,从中替秦副相周旋一二,只是岳大将军的性子,秦副相也知晓一些,有没有效果本公爷便不敢保证了!告辞!”
秦桧独自一人临窗而站,时事逼人,完颜绪宗身为一国皇帝,地位尊崇,为了利益,且能屈能伸,他一个小小的副相,稍微低低头,又算得了什么。
南进骑着马儿慢悠悠的走在桂花道上,四目下一片葱郁,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只见他一身月白色暗绣山海纹织锦长袍,腰束玉革带,悬着一个圆香囊,一块镂雕福纹羊脂玉佩,发束白玉冠。
他手拿一把墨竹图折扇,轻摇心口,眼中光华灼灼,情谊浓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绝世而独立。
南进不由停下,目光被其锁定,刘二看了一眼,暗道一声妖孽,便退下把风。岳祺泽疯了,南进也疯了,整个世间都疯了。
南进心跳加速,君子缓缓走来,如踩在云端,带着仙气,自动锁住目标的一切,包括思想感情动作。
岳祺泽伸出手,眼神极尽蛊惑,南进瞪大双眼,短短两日分离,他便用起了美男计?!他是一个俗人,受世俗所约束。
见南进呆愣,岳祺泽低头轻笑,伸出的一只手改牵着缰绳,向桂花林深处走去,南进痴痴望着高大挺拔的背影,京东两路的岳大将军,只有别人给他牵马的份,何曾给别人牵过?
憋了两天,只想出这么一个招数?那他该失望了。
一座八角小亭处,岳祺泽扶着南进下马,小亭四围粉紫色轻纱飘舞,石桌摆着四碟瓜果点心坚果,一套细白瓷绘山水文茶具。
“听人说此地极有仙气,能助人达成心愿,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果然不负所望,等到心心念念的你。”
南进的神思早已归位,一粒粒松子从硬壳中剥出,安静的躺在白瓷碟中,渐渐堆积成山,岳祺泽往前一推:“这里的松子好吃,你尝尝!”
南进神情淡淡:“方才在楼里吃了很多,饱的很,三哥自己吃吧!”
岳祺泽从一旁的石凳上拿起一个礼盒放在桌面上打开,里面放有一套黑色绣银麒麟纹云锦缘边长袍,其上一个细长条礼盒,放着镂雕麒麟纹帝王绿玉佩,质地如冰,色泽幽深浓绿,为玉中极品,价值连城。
“传闻麒麟能辟邪保平安,袍服与玉佩都送给你,一直平平安安。”
南进:“”
麒麟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神物,辟邪平安也是别人的以讹传讹,谁真正见过了?麒麟还没你有用呢!
第四百九十七章 十年之约
南进神情淡淡:“无缘无故,三哥的礼送的也太重了,恕小弟不能接受。”
岳祺泽从袖中摸出一朵殷红半开的月季,在手中把玩,南进怎么看怎么别扭,岳祺泽低痛一声,只见一滴血珠自左手的食指上低落。
南进无语的别过脸去,岳祺泽慌乱的边擦血珠边瞅着南进的侧颜,弄巧成拙了,南进并非女子,自然不喜欢女子喜欢的玩意。
这花儿看着美丽,却是长满了恼人的小刺。
“两日不见,三哥似乎变蠢了些!”
岳祺泽:“你说的对,从遇见你我便开始变蠢了,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南进,你想个法子教教我重新变回原来的自己。”
秦桧打马路过时,瞥见一处八角小亭中坐着两人,一个侧面相向,一个眼巴巴,看着两人熟悉的很?
一个像南进,一个像岳祺泽,但是像岳祺泽的那人穿着一身月白色华贵的袍服,与平时的将就违背啊!
世间相像的人不知凡几,他看眼花了!岳祺泽是一个武将,岂能有儒士之风!
沉默久久,南进脸不红气不喘道:“此是心魔,别人越帮越忙,三哥最近熟读几本经书,应该能压制些吧!”
岳祺泽苦笑:“五云山下,山盟海誓,柔情蜜意,俱是骗人?!南进,我是杀你十四姐的仇人,死了才是紧要,又何必相救?早知今日,我宁愿一死了之。”
绕来绕去的情丝,温温热热,回归到了原点。
“三哥,国家大义你放在第一位,情爱之事蛊惑人心,乏及灵魂,累及身体,要它作甚?扔了吧!”
岳祺泽陷入美好中,似梦非梦道:“听说情人之间除了互诉衷肠,还需要双方维持,我想着南进可以原地不动,而我要做到全部。”
“我翻边书肆,买走时下最新最畅销的话本子,一一遵照里面的要求去做。一天之内跑了几个成衣铺子,首饰铺子,挑选出最满意的礼物。”
“我怀揣着一颗激动的心,匆匆出门,在此等候,我想着你收到礼物时高兴的样子,我便心满意足,回去再想着下一次送什么礼物。”
“南进,琼瑶换毒药,亦不过如此,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给人希望又无情的夺走呢?我没有你想象那么坚强。”
“我的一颗心在你面前是脆弱的,是卑微的,是祈求的,是永恒的,是痴情的,唯独缺失坚强,你想让我再死一次吗?你可以直接说,完全没必要拐弯抹角。”
“我从不信佛信道,经书于我而言是对牛弹琴,白白玷污了它们。你倒是不如给我一刀,取走我的心我的魂,便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南进心中又酸又痛又感动,面上气道:“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拿死威胁别人很光荣吗?你此时看着是好是华丽的,实际上是一滩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烂泥,不过是镀了一层金身。”
“哪天金身刺破,是你无法想象的后果。并非我无情无心,是事实如此,如临深渊,走错一步,带累自己亦会带累旁人,死无葬身之地。”
“三哥,我答应你,十年后,你我若各自安好,我便下嫁与你。”
岳祺泽激动的抱住南进,无比心疼:“南进,我既选择了你,便一心一意只在乎你,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你的未来,我会通通包容接纳,无需担忧其他,你这是在质疑我。”
“你担心的可是你的身份问题?军中无人得知,南家亦无旁人,不会有暴露的一天,相信我,便是倾尽生命力也会护你周全。”
南家双手紧握:“三哥,等我十年,期间你若结婚生子,约定自动取消。”
岳祺泽双眼笑成一条线:“好,我答应十年,但是你再不许像今日这般对我狠心!”
刘二在四周把风,不期遇到岳明,两人怒目而视,分外眼红,却又同时泄气,无奈叹息一声,两人疯了,他们还正常清醒的很,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刘二锤了一下马车:“天下就没见过你家主子这样厚颜无耻的人,自己陷入泥沼之中,偏偏还要带累他人,殃及无辜,太可恨了!”
岳明忍了半天,刘二说的对,他家主子确实挺厚颜无耻的,但是说南进是无辜,他忍不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你家主子无辜了?他每次见我家主子时的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分明是你家主子释放情谊在先,我家主子成了习惯,不得不从!别看错了!”
刘二:“你胡说,我家主子对你家主子那是兄弟之情,生死之谊,是你家主子心思龌龊,至今不知反悔,你身为他的贴身小厮,没一点作用,你说还会干什么吧?无能至极。”
岳明瞪眼如铃:“你刘二的本事多大啊,去将两个情谊浓浓的主子分开啊,单是能劝走你家主子一个人,我就服你如何?”
刘二一噎,气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明知天命都难违的事情,却让我一个凡人去做,你的心肝都黑透了。”
岳明气息一蔫:“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死咬着对方不放呢?有这个功夫也想想该怎么把他们分开啊!”
刘二眼中也没了斗志:“他们的脑袋都是世间一等一的尖锐,在他们面前玩心眼,那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找死!”
岳明两道宽眉皱在一起,“你说两个大男人怎么就喜欢上了呢?他们熟读四书五经,从未做过离经叛道的事情,怎么会这样啊?”
刘二拿着刀走人,与傻子待久了,他也变傻了!
岳明喊了两声,见人走远,心情更加抑郁,逮到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吐露心声容易嘛,他最近都憋死了,老夫人追着他问主子的心上人是谁,阿媛姑娘是旁敲侧击的问,怀中装了一个炸弹,丢不掉炸不得,还得捂着藏着,半点风声不能露,主子害得他好苦啊!
南进吃了一把松子,后又拿起一个大大的粉粉的水蜜桃,一口咬下去清脆甘甜芬芳,微风习习,很是惬意。
岳祺泽继续剥松子,揶揄道:“方才谁说在楼里吃饱了,我看分明是吃了一肚子气出来。”
南进咽下口中的美味:“三哥对我与秦桧之间的谈话很好奇吧?!好奇直接问就是了,我向来对三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岳祺泽:“你九哥到现在都没认出你?”
南进:“”
转移话题真快!!!
“我现在是忠勇公,满朝中就两人,九哥自负甚高,焉会认为已死的弟弟复生,且当上了忠勇公?我们分离时,我只是一个小不点,历经几年,早已大变模样,他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