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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翡妃     金枝路漫漫txt下载     金枝路漫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五十三章 岳大将军以权谋私?

    斛准珊儿歇斯底里道:“你们一个个因为她而关在这个地方,可是后悔了?她呢,却跑得无影无踪,逍遥快活,你们求的都是什么啊?”

    阿克占松:“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没有她,我半个月前便死了,瑞祥大半年前也死了,没什么可说的,你走吧!”

    斛准珊儿瞪着一言不发的瑞祥:“她究竟有什么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她能做的,我也能做。她不能做的,我也能做。”

    “你为什么就不肯正视一下我呢?就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最珍贵的吗?我上赶着你,就是错的?!瑞祥,你犯贱!你们都犯贱!”

    瑞祥起身,逼视着斛准珊儿:“我就是喜欢阿妹,她就是将我踩进泥土中,我也喜欢她,不喜欢你!别再来我面前,令人乏味!”

    斛准珊儿身心受创,本来小产之后,便没调理好身子,又加上跪了一天一夜,身体苦苦支撑,瑞祥的话直接将她的最后一丝精神气都抽走了!

    谷子扔下食盒,里面的饭食撒了一地,牢牢抱住斛准珊儿,眼中只她主子一人,看着瑞祥满眼埋怨。

    “主子为了老爷只剩下半条命,老爷的心是铁石做的吗?便是老爷今天要打死奴婢,奴婢也要说。老爷根本就配不上我家主子!”

    瑞祥:“既如此,便带你主子离开,别再出现在这!”

    谷子瞪大双眼,她以为老爷对主子最起码是有感情的,因为老爷未进牢狱之前,便为主子安排好了一切,十分周全。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阿克占松倚坐栏杆前,望着空荡荡的长道,“你说这是何必呢?万一气死了她,于心何安啊?”

    瑞祥:“阿松,你相信阿妹吗?”

    阿克占松愣了一下,问道:“你什么意思?”

    瑞祥:“我相信阿妹!”

    阿克占松无头无脑,很是迷惑:“相信阿妹什么?”

    瑞祥意味深长:“等着看吧!”

    德州,南进陪了诗雅半个上午,正准备回去,小南疾跑过来,送上一截竹筒,“临安府送来的。”

    南进打开一看,神情巨变,惶恐、难以置信到达了一个顶峰,手中的竹筒落地,清脆的一声响,惊回了南进神智。

    “小南,我把小妹就先行交给你了!即刻下令金陵的船全部今夜亥时两刻,全部调到德州东边渡口。”

    小南点头,她从未见过这样慌乱慌张的主子,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双手紧握,明显在极力压制。

    出了大门外,南进立即吩咐刘二前去济州府,让秦世顺调集人手,在渡口等候!

    军中,杨猛被人五花大绑,旁边站有内侍、禁军数人,一见南进立即行礼:“见过忠勇公!”

    南进神色平淡:“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文威将军所犯何事?”

    小乐子甩了一下拂尘,毕恭毕敬道:“回忠勇公,朝中有人诬陷岳大将军以权谋私,滥用职权,文威将军亦搀和其中,皇上有旨,诏文威将军速速前往临安府,以作详查!”

    众人如痴呆一般,他们的大将军最是公正无私,怎会是以权谋私之人?其中定有误会!皇上英明,定会查清此事,还大将军一个清白!

    南进一笑:“大将军的罪名定了吗?”

    小乐子:“回忠勇公,并未!”

    南进:“文威将军何错之有?与看押犯人何异?”

    小乐子:“”

    师父说过,忠勇公以后会是大宋的第一武将,皇上十分看重,在他面前,务必要恭恭敬敬。只是他小小年纪,便很是难缠,令自己下不来台。

    小乐子咬了咬牙,挤出一丝笑意:“忠勇公说的对,小崽子们还不快松开文威将军!”

    看守杨猛的两名士兵立即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南进抱了抱拳:“多谢乐公公!”

    小乐子受宠若惊:“岂敢岂敢,不过是举手之劳,公爷不必客气!”

    南进:“这些都是应该!”

    小乐子:“皇上还等着咱家的消息,公爷您看时间也不早了,咱家也也该上路了!”

    南进:“乐公公请便,我想与文威将军说两句,不知可否?”

    小乐子:“公爷请!”

    众人:“”

    乐公公之前那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结果一遇到公爷,便成了一只哈巴狗,简直可笑。

    杨猛心中一颤,南进与他从来是不远不近,他曾讨好过,可是毫无用处,有时他都怀疑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南进。

    “公爷!”

    南进一脸温和:“文威将军放心,你的家人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杨猛心下一颤,郑重的抱拳:“多谢公爷!”

    南进:“大将军受人诬陷,有没有以权谋私,我们大家都知道,是不是文威将军?”

    杨猛心惊肉跳,道:“是!属下向来听命行事!”

    众人:“”

    公爷对杨猛也太好了吧?!

    军议厅中,南进离心似箭,九哥在他被救回的那一刻,便已认定岳祺泽的罪责,而完颜绪宗的计划早已悄然进行,准备瞒天过海,借九哥的手杀岳祺泽。

    是他太傻,事情发生多天,竟未从中嗅到一丝阴谋。一个有意,一个蓄谋,一拍即合,共创双赢的局面。

    他们却不知,共创的是死亡之路。

    众人悄悄打量阴郁的公爷,从他们认识公爷的第一天,便没见过公爷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也是,大将军受不白之冤,京东两路陷入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他们自身的利益息息相关。

    大将军自接任徐州府统制时,便致力军中清明,军队的质量、待遇,以及各个方面得到一个质的飞跃,左前军可以说是大宋最强悍的军队,绝无之一,所创战功,史无前例。

    皇上怎么可以怀疑大将军?

    高启林起身抱拳:“公爷无需担忧,大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有惊无险!”

    董大军:“皇上英明,定会还大将军一个清白,请公爷放心。”

    孔勋等人也说些安慰之语,南进未做回答,直接问道:“秦桧的身份,你们也都清楚了!大将军此去怕是凶多吉少,无法安然而回!”

    众人一惊,面面相觑,公爷是什么意思?秦桧是被皇上诏回去的吗?用来、对付大将军,天啊,他们不敢想了!

    南进将众人的神色一一收进眼中,接着道:“秦桧的身份,我一早就已知晓,因担心他在朝中兴风作浪,故而向皇上要他到军中,谁知还是着了道。”

    孔勋起身抱拳:“请公爷慎言,秦桧是因家事而回,并非皇上召回,公爷此话陷皇上于何地?”

    南进严厉的扫向众人:“你们以为本公说的可对?”

    众人沉默,高启林心下百思回转,南进若是从一开始便发现秦桧有问题,防着今天的事情,这心思也太深沉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领兵疾行临安府

    崔墩起身抱拳恭敬道:“孔统制大人说的在理,公爷的话确实过了些!”

    皇上对公爷隆恩浩荡,可公爷却公然置喙皇上的话语,着实令人寒心。

    高启林气愤填膺:“大将军的为人,军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此番受此无妄之灾,太过冤枉。”

    董大军疑惑纠结:“大将军应该没事吧?!”

    屈然气道:“大将军向来公私分明,皇上却听信小人之言,冤枉大将军,有失君子所为。”

    孔勋瞪着屈然:“你、你大胆,竟敢藐视皇上,该当何罪?”

    屈然:“我说的有错?大将军就是冤枉的,朝中小人当道,诬陷大将军。大将军为大宋舍生忘死,皇上为何还要相信那起子小人的谗言?”

    孔勋略微迟疑道:“皇上只是受一时蒙蔽,迟早会还大将军清白的。”

    众人表情沉重,照乐公公对待杨猛时的五花大绑,大将军的处境着实堪忧。

    孔勋:“”

    这一副不信担忧的表情是何意思?难道皇上真打算对大将军出手?惶惶然!

    南进起身看向高启林:“武威将军,德州就有劳你和诸位兄长了!”

    众人一惊:“”

    公爷想干什么?

    高启林神情极为郑重:“大宋武将,无诏不得离地,请公爷慎重!”

    众人抱拳:“请公爷慎重!”

    南进:“秦桧通敌叛国,罪无可恕,皇上被其蒙蔽,诬陷大将军,令大将军身陷囹圄。我等有志之士,恕难坐视旁观。我会带着秦桧通敌叛国的证据前去临安府,为大将军证明清白,还大将军一个公道。”

    孔勋急红了双眼:“公爷,是否再等等?皇上圣明,岂会受秦桧这等小人的蒙蔽?”

    屈然:“文威将军没错,要取证,为何要五花大绑?”

    孔勋高声道:“既是如此,公爷此去岂不更加危险!”

    崔墩点头:“公爷还是留在德州吧!”

    南进看向孔勋与崔墩两人,他们是九哥的人,见到杨猛被绑,理所当然,分明早已接到消息。

    “来人!”

    从门外随后进来四人:“在!”

    南进:“将孔统制与崔副统治押下去,我未回来之前,一直看押府邸,走漏消息者,斩!!”

    孔勋与崔墩两人齐齐喊冤抱屈,南进挥了挥手,那四人直接堵住他们的嘴,就把人押下去了。

    高启林等人心中俱是一凛,应声答是,触及到大将军的生死,公爷发狠了!

    几人不由响起半月前,大将军得知公爷已死的消息时,悲痛欲绝,那种失去此生最重视之人的感觉,与今日的公爷颇为相似。

    屈然:“公爷,属下想要与公爷一同前往临安府!”

    董大军:“属下复议!”

    南进看着他们,九哥心思较重,此去临安府,危机重重,他们一路追随岳祺泽,此时热血沸腾,可谁知背地中如何?

    南进:“不用了,我亲自领人去,皇上那边定是有所误会,你们不用担心!”

    见他心意已决,高启林问道:“公爷准备带多少人?”

    “南进,算我一个!”

    袁文书从外面冲进来道:“我也要去!那赵构分明是起了杀心,要致岳祺泽于死地,娘的,直接将人抢出来,与赵构那个小人讲理,根本讲不通。”

    众人:“”

    袁文书想死,直接喊皇上的名字,直接说皇上是个小人,他们能堵上耳朵吗?袁文书想将他们都拉下水,陪着他一起死吗!

    高启林:“袁军医慎言,此处虽无外人,也要适可而止。”

    袁文书:“你们誓死效忠的皇帝想要杀了你们战功赫赫大公无私的大将军,你们一点反应也没有吗?只关心我喊了你们皇帝的名讳,那我可真是替大将军不值心塞。”

    “左前军有今天的成绩,大将军位居首功,大宋能收复旧山河,大将军位居首功,大宋能安稳如今,打退外敌,大将军位居首功。”

    “就这样还不行,你们的皇帝是不是有病啊?受千夫所指,受亡国之恨,都活该!”

    众人张大嘴巴:“”

    袁文书离经叛道,胡言乱语,他们什么都没听见?早知,他们就该在袁文书进来的一刹那离开。

    现在听了这话,他们该怎么办啊?公爷快阻止这厮的大嘴巴!

    高启林神色紧张:“袁军医是如何得知皇上想要杀了大将军的?”

    屈然等人想到后果,却没曾想后果这样严重,皇上想直接杀了大将军?袁文书是信口开河?!

    袁文书:“你们皇上心胸狭窄,经历苗刘哗变,对军中将领多是忌惮。大将军于京东两路的影响力,强过你们的皇上,这一点秦桧怕是早已告之。”

    “以你们皇上的小心眼,对大将军记恨忌惮非常,文威将军就是给大将军添证据去的。你们等着看吧!”

    他若是死了,岳祺泽是否能等到十道金牌,众人皆知九哥的用意,欲杀忠臣而后快?

    九哥自认为与他有一层甥舅关系,便以为他不会背叛大宋。是,他是不会背叛大宋,但他要救下岳祺泽。

    南进:“我带走两万人马,你们则留下镇守德州,衡州那边勿要主动出战!”

    高启林忧心忡忡:“公爷带两万人马是否少了些?”

    南进:“足够!”

    说罢,走了出去,袁文书急忙追上:“算我一个!”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左前军的两位领头人一个被押被冤,一个去救去反,万一皇上要杀了大将军,公爷会如何做?

    他们身为臣子,理应尊皇命为天命,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公爷一定要掌握住其中的分寸。

    秦世顺接到消息时,心中的疑问终于释然,贤弟的眼光,已在长远范围之外。

    亥时两刻,德州渡口,河面之上飞虎战舰挨挨挤挤,随着风浪起起伏伏,煞是壮观。

    两万名士兵瞪大双眼,惊心动魄,公爷是从何处找来的这些战舰?

    陈大华、刘二各自一身戎装,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心中震荡,公爷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太过强烈,远超他们的认知。

    高启林等人偷偷送行,看到恢弘壮观的场面,又惊又吓,公爷是否准备齐全了些?!

    这两万人皆是大将军的心腹,刘二不用多说,陈大华此前还在保州,此时却出现军中,显然公爷上午便做了决定。

    军议厅中,他们若是像孔统制、崔副统治一般,公爷亦会将他们都看押起来,除去后患。寒心的同时,感动伴随。

    大将军的事情于他们来讲是无力回天,公爷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为大将军伸冤,甚至做好最坏的打算。

    人生在世,谁会永远没病没灾,换做他们中任何一人,公爷也不会放任不管,从文威将军的例子便能看出。

    这么激荡人心的时刻,他们热血沸腾,大将军一定会平安无事,他们都是公爷和大将军的后盾,大将军与公爷亦是他们的后盾。

第四百五十五章 刑讯逼供

    船一路南行,众人站立久久,不曾离去。

    临安府,秦桧一身从一品朝服,大摇大摆来到牢中,看着岳祺泽一身破旧的囚服,被铁链绑在十字架上,发丝凌乱,伤痕累累,浑身是血,意识昏迷,心中痛快万分。

    旁边的两个光着膀子的狱卒一边喝水一边打着蒲扇,喘着粗气,方桌上放着带钩刺的皮鞭,血迹斑驳,新旧交替。

    桌前一个通红的炭盆,内放两个烙铁,不时炸出噼里啪啦声,整个审讯室中如火炉一般,热得难受。

    秦桧进来,得意洋洋道:“岳大将军在此可好?与德州的忙碌相比,牢中应该清闲的很吧!”

    岳祺泽慢悠悠的睁开一双犀利的眼睛,冷幽幽的盯着骄傲自得的秦桧:“有人敲背疏通筋骨,确实清闲的很,这还要多谢秦副相全力相助。”

    秦桧:“别客气,临安府是我的地盘,以往承蒙大将军的特殊照顾,我当然要好好回报一二。”

    后看向狱卒,喝道:“大将军的筋骨又紧了,还不快给松松。”

    两名狱卒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岳大将军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刑讯多日,愣是连一句痛喊都没有过。

    这样的人会通敌卖国,有什么好处啊?

    大将军一职,可谓是一方的土皇帝,且京东两路的大将军,有任免正四品一下官员的能力,不是皇帝,却胜似皇帝,有何理由通敌卖国呢?

    可皇上怀疑,朝中赞同的人数超过一半,他们都是下九流的小人物,听令行事是最基本的。

    啪——啪——

    鞭声狠厉的落下,血肉横飞,秦桧端着上好的茶盏,悠哉的品着茶水,似是观赏一场大戏,看得极为过瘾。

    嗞的一声,一股肉烤焦味传来,岳祺泽咬紧牙关,身上无一处不痛,新伤旧伤,早已痛到麻木。

    见岳祺泽痛晕,两名狱卒轻松了,他们的双手发酸发涨,以前还没遇到过这样棘手的囚犯,他们都头疼了,骨头太硬。

    “副相大人您看、”

    秦桧脸色一严:“犯人还未招供,快将人弄醒啊!”

    “是是、”

    一个狱卒去木桶中舀了一大瓢盐水,对着岳祺泽的头猛泼下去,一瓢未醒,另一个狱卒接着又来一瓢。

    岳祺泽转醒,这样的情景每天都要上演几遍,身上的痛感加倍放大,痛入骨髓。

    狱卒欲再动手,秦桧慵懒道:“且慢,大将军也舒服了,咱们来谈谈正事可好?”

    说着,拿出一张认罪书,上面桩桩件件记录着岳祺泽所犯过的罪名,名字签好,只差一个手印便完美无缺。

    岳祺泽嗤笑:“道不同不相为谋,岳某实不知与副相大人有何要说的?”后低着头,似是昏迷。

    秦桧拿起认罪书,走上前来,笑道:“岳大将军签了这份认罪书,亦能少吃些苦头,争取早日离开此地,何乐而不为呢?”

    岳祺泽:“我早已不是什么大将军,你也不是什么秦监军,我们不熟,却彼此了解,不用来这一套。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子虚乌有之事免谈。”

    秦桧:“大将军一身的硬骨头,只是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连家人的性命也可以等闲视之吗?”

    说罢,拍了拍手,岳祺泽暗道糟糕,死死盯着牢门,果然,从门外押进来两人——兆氏与陆媛。

    他们着平常装束,口中堵着白布,见到浑身是伤的儿子(岳大哥),泪如雨下,又惊又恐又怒又疼。

    秦桧略微谦逊道:“怎么能这样对待太夫人呢?快快给太夫人松绑!”

    两名看押之人立即给她们松绑,取下口中的堵塞之物,后恭敬的站至一旁,当一个隐形人。

    兆氏看着儿子的惨状,擦掉泪水,一脸坚强,“不知我儿所犯何罪,值得副相大人亲自审理?”

    陆媛心中剧痛,哭得不能自已,岳大哥做错了什么,秦桧要这么对他?

    秦桧取出认罪书往兆氏面前一递:“请太夫人过目,岳大将军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皇上隆恩浩荡,岳大将军的做法,太让人痛心了!”

    “太夫人也劝劝岳大将军,认下这些罪名,也能早日脱离牢狱。皇上念在岳大将军劳苦功高,决定网开一面,从轻处置。再这么冥顽不灵,可就说不准了!”

    兆氏冷漠非常,道:“通敌卖国?以权谋私?贪墨军饷?此皆是十恶不赦、诛连九族之罪。我儿认了这些罪名,岂能活命!”

    秦桧循循善诱:“大将军收复京东两路,抗敌有功,皇上不忍心杀了大将军。只要大将军签字画押,皇上便会免除大将军的死罪,”还有一丝活路,否则是死路一条,照样身败名裂。

    兆氏神情悲恸,举着认罪书的手瑟瑟发抖,看向苍天呐喊:“我儿为大宋出生入死,打退金人,何来通敌卖国之说?以权谋私,贪墨军饷,证据呢?你们想屈打成招啊!天理何在啊!天理何在啊!!!”

    岳祺泽双手紧握,瞪向恼羞成怒的秦桧:“我娘什么都不知道,你放她们走!”

    陆媛眼睛雪亮,岳大哥还是在乎她的。

    秦桧笑得残忍:“让我放了太夫人也行,只要大将军签字画押,我便立即将太夫人送回家中,大将军看着如何?”

    兆氏将认罪书丢在火盆中,纸张立即燃烧,化为灰烬。秦桧一瞪,反正他有的是办法,多的是认罪书。

    兆氏抚摸这儿子的脸,整理儿子的乱发,“祺儿,咱们岳家从来没出过什么孬种,这件事情是你做的你就认下,不是你做的,咱死也不认。”

    岳祺泽脏污的脸庞划过一滴泪珠:“娘,儿子不孝,未能完成您的心愿,反而给你带来祸端,儿子不敢奢求娘谅解,只盼望娘平安顺遂。”

    秦桧忍不住开口:“大将军,你犯的是诛连九族的大罪,太夫人岂能幸免。所以,大将军要三思而后行,想明白其中的关节。”

    岳祺泽:“我没做过的事情,我岂会认!秦桧人在做天在看,做人又何必斩尽杀绝!”

    秦桧:“有一句话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大将军最能理解其中之意啊!”

    岳祺泽:“你若是敢,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和公爷情同手足,我娘便是他娘,你最好想清楚后果。”

    秦桧眼神瑟缩一下,南进重情重义,当初岳祺泽曾当面三番四次令他难堪,他都没作计较,且他深陷衡州,岳祺泽几乎调动整个京东两路的兵力救援,将他救出。

    皇上对他信赖如山,无人撼动分毫,真惹急了岳祺泽,南进面上难堪,到时在皇上面前参自己一本,皇上给他面子,定会处置自己。

第四百五十六章 兆氏撞墙

    陆媛一时忘了落泪,抗金立功最多的是岳大哥,南进他凭什么官职比岳大哥的高,且现在占了岳大哥的位置?

    兆氏面色古怪,傻祺儿,忠勇公占了你的位置,是你倒下的最直接的受益人,岂会为你抱不平!人心易变,登高的人有几个回头过?

    秦桧面色一正:“大将军一直紧咬牙关,就是认为我手中无凭无据,那我今日便告诉大将军一个准确的消息,证据很快就会来了!”

    “公爷公正无私,他若知晓大将军的所作所为,恨大将军都来不及,又怎会替大将军说话呢?大将军勿作他想。”

    后看向兆氏:“好死不如赖活着,太夫人也该好好劝劝大将军,既成事实,苦苦支撑也无济于事。”

    兆氏厉声道:“我儿为大宋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哪一点对不起大宋了?非要往我儿身上泼脏水,就不怕历史讨伐,成为一代昏庸的代表吗?”

    秦桧瞠目结舌:“太、太夫人胡说什么,还请太夫人从说一遍,本官没听清楚。”

    兆氏骂了皇上,到时自有皇上处置,南进便是知晓,也与他无关。

    岳祺泽抢道:“娘,你相信儿子,儿子定会平安无事,继续为大宋抵御外敌。”

    陆媛眼神一亮,岳大哥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兆氏眼神悲悯:“祺儿,娘唯二心愿,一是愿我儿能打退金人,大宋百姓安居乐业,二是我儿结婚生子,为岳家传宗接代。”

    “娘该享的福都享过了,未完成的心愿,自然有人替娘完成,人活一辈子,说短也短,说长也长,娘老了,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说罢,往前方的墙上撞去,陆媛直接吓晕过去,秦桧一惊,立即去拉人,娘的,兆氏若是在他面前死了,哪怕与他无关,南进与皇上也不会放了他。

    岳祺泽被捆绑,剧烈挣扎,嘶声裂肺:“娘,不要!!!”

    嘭的一声,血花四溅,兆氏一头撞在墙上,最后的力道因为秦桧率先反应过来,伸手拽了一把,从而减轻了力道。

    秦桧扶起兆氏,看向呆愣的狱卒,喝道:“都想死啊,快去请大夫!”

    后进来的两个狱卒立即往外跑去,一同出门时,险些被门给挤死,后一起一路小跑。

    兆氏死死抓住秦桧的胳膊:“若、若敢冤枉我儿,我就是告到天庭去,也要找你算账!”

    秦桧一脸苦相,你当我愿意冤枉你儿子啊,我也是有苦衷的,便是皇上对于此事,亦有苦衷,这是一个死结,谁也无法解开。

    岳祺泽嘶吼道:“秦桧,我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南进更不会放过你。”

    秦桧抱起兆氏来到岳祺泽面前:“瞧瞧还喘着气,但是你再大呼小叫,我就丢下人不管了,关我什么事啊,我就是一个强出头的,费力不讨好的主儿。”

    说罢,秦桧抱着人出去,两名光着膀子的狱卒,瞪眼看了一下地上昏迷的陆媛,不由色起。

    岳祺泽警告道:“此女是忠勇公的妹妹,方才你们秦副相都不敢如何,你们一个小小的狱卒,担心身首异处。”

    两人想起秦副相方才抱着兆氏的急样,立即收起花花心思,这么标志的一个美人享用不得,实在可惜。

    临安府中谁人不知,岳大将军府中有一女子,不伦不类,身份微贱,忠勇公身为南家唯一的幸存者,怎会多出来了一个妹妹。

    一名狱卒道:“审讯室中,此女便是无辜亦不能在这儿,我等便带她出去。”

    岳祺泽:“且慢,你们将她泼醒,让她自行出去就可。”

    另一名狱卒面露不忍:“那盐水是泼囚犯惯用,泼在无辜之人身上,欠妥了些。我等一片好意,大将军也该领了才是。”

    “就是,我等为大将军受苦受累,大将军怎么也该犒赏一下我们吧!哥们,走!”

    岳祺泽眼中迸发出利箭般的光芒:“你们敢,我若是将此事告之秦副相,你们是想活不想活?”

    一名狱卒抱起陆媛,手法畏亵,得意道:“大将军自身都无法顾全,还担心咱们,是否过头了!再说,咱们是好意送人,并没做什么啊!”

    “就是,咱们一片好心,大将军可别误会了!”

    岳祺泽大喊:“你们不能带她走,放开她,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你们放开她!!!”

    两名狱卒抱人下去,身后传来的困兽声,无人理会,两人直接抱着人来到平时的休息处,胡作非为。

    陆媛觉痛,呼吸困难,慢慢醒来,见到两个胡作非为的人,惊恐万状,立即大叫,后被人堵住,苦苦挣扎,泪水肆流。

    岳祺泽心痛无比,恨不得出去将两人打死,娘,儿子对不起你。

    “来人,快来人!人都死绝了!”突然,从外面来了一队人马,气急败坏的进来嚷道。

    那两名狱卒听了,立即出来,陆媛奔溃的重拾衣服,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该死的,她不会放过他们的。

    “大人出什么事了?”

    其中一个领头气道:“晦气,赶紧将岳大将军穿好衣服,我们这就带走。”

    两名狱卒傻眼:“现在就砍头吗?”

    领头的一脚踹上去,“奶奶的,砍谁的头,砍你娘的头!岳大将军人呢?”

    其中一名狱卒弓着腰在前面领路:“大、大将军就在前面,牢中除了囚衣,也没有其他衣服啊!”

    来人面色严峻,脚步匆急,见到岳祺泽的惨烈,心中漏掉半拍,立即行礼:“属下赵庆见过大将军!”

    两名狱卒后悔的想死,看这架势,大将军是要重回朝堂了,想要捏死他们,简直如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岳祺泽面色冷淡:“我一个阶下之囚,早已不是什么大将军,诸位莫叫错了人。”

    赵庆讨好道:“皇上并未剥夺大将军的官职,大将军莫作他想。”

    后看向后方:“来人,给大将军松绑,上药,穿衣,皇上还在宫中等着呢!”

    两名狱卒跪在地上,完了,他们死定了!

    岳祺泽纳闷,来人恭敬守礼,发生了何事?

    他一身公服,面容整洁,岳祺泽与众人抬脚欲走之事,陆媛拿着手刀冲了进来,对着那两名狱卒就砍。

    众人下了一跳,一时反应不迭,两名狱卒一死一伤,赵庆怒喝:“大胆,竟敢打杀官府中人,来人,将此歹毒女子拿下。”

    岳祺泽沉声道:“且慢,欺压良善,强抢民女,杖一百,流放三千里,凡公职人员,罪加一等。”

    赵庆与众人一看,那女子形象疯癫,面部淤青红肿,却是一身缎衣,并非囚徒,答案不言而喻。

第四百五十七章 兵临城下

    赵庆抱拳道:“大将军说的对,公职人员所犯之罪,皆罪加一等,来人将他们带下去,重打二百杖。”

    他身后的四名士兵立即将人拖下去,赵庆一手向前一摊:“大将军请!”

    岳祺泽看着似痴似傻的陆媛:“走吧,娘还等着你照顾!”

    陆媛笑出了泪水:“谢谢岳大哥!”

    赵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天啊,此女居然与岳祺泽有关,他知道了,应该是岳祺泽的妻子吧!

    还好,他将那两名狱卒严加惩罚,后直接朝身后的人下了一个杀令,此事绝不能外传。

    皇宫的垂拱殿内,赵构面色阴沉如冰,正二品以上大员皆在,除了救治兆氏的秦桧。

    殿内,两个描绘鱼戏莲纹青花瓷缸,冰块渐溶,冒着森森的凉意,众人脊背冰冷,放在平时,当然是一个惬意的环境,可此时不啻于是雪上加霜,里外冷个透彻。

    赵构扫了一眼众臣,无事之时,整天叫的像群鸭子,聒噪的很,现在可好,生死关头,倒是一声不吭。

    右相姚天光起身行礼:“皇上,岳大将军的罪名可有证据?”

    王硕之父镇国公王源明起身:“忠勇公并非苗刘之徒,此番前来确实莽撞了些,可亦重情重义的很。”

    “忠勇公深陷衡州,完颜绪宗的手中之时,是岳大将军亲自将人救出,战友之情,爱国之意,可歌可泣,传颂民间。”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查清岳大将军是否有人冤枉,也好给天下一个交代!”

    众臣纳闷,三次上朝,镇国公两次身体不适,平时一副高深莫测,轻易不肯多言,今日朝会不请自到,且表明心意,实属罕见。

    镇国公的小儿子——王硕,与岳祺泽还有过节吧!别说这个老狐狸为国为民,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吏部尚书王仲山起身:“忠勇公位列超一品,领京东两路十六万人马,位高权重,可忠勇公再位高权重,亦是大宋的人,皇上的臣子,岂可擅自离开驻地,领兵逼城。”

    “若是大宋的将领,人人效仿,大宋岂有平静之日?”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岳大将军一事还未定论,忠勇公却领兵逼城,是否有无事生非之嫌?请皇上明断。”

    右相与镇国公两个老匹夫,是什么意思?皇上听从他们的建议,最容易拿大女婿开刀,天啊,事情怎会到了这个地步?

    皇上对南进好的没话说,在座的人人眼红,可皇上就喜欢南进,现在可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心底恨极了南进吧!

    一派说情,一派严惩,争论不休,额头冒汗,驱走了背后的凉意。

    胡天明眼观鼻鼻观心,南进为岳祺泽一手提拔,后期皇上纵容兴许,单方面将南进化成自己一脉,以甥舅关系拉拢,使南进与岳祺泽分化。

    左前军中,功劳岳祺泽最大,但皇上却将最大的酬劳给了南进,虽然看在南进的家族上,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的蹊跷处。

    皇上的良苦用心,南进理解接受还好,可关键是南进酬劳照拿,关键时刻仍是拆你的台,丝毫不留颜面。

    皇上的背后都开始冒烟了,可见气得发疯!自打见南进的第一面便不省心,后面一系列的都不省心!

    他都想替皇上打南进几拳,太可恨了!皇上对你那么好,别人想求都求不来,你怎么可以狼心狗肺呢?

    “岳大将军觐见!”

    “岳大将军觐见!”

    “岳大将军觐见!”

    宣告的声音层层递进,争得面红耳赤的众臣,立即安静下来,脊背一冷,此次危机的关键人物来了。

    赵构轻咳一声,众臣躬身而退,像模像样的归列,端起平时的气势,准备给岳大将军来一个下马威。

    “宣岳大将军觐见!”

    身上的伤虽上了药,仍是痛苦难耐,临安府属于江南水乡,极为湿热,里面一层衣物已经黏在伤口上,钻心的疼痛。

    “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构亲和道:“岳大将军平身!”

    岳祺泽:“谢皇上!”

    赵构眼神幽暗,他的母后和嫡妻能否回来,全凭此人的生死,可南进实在令人头疼,打乱他的计划。

    南进竟敢领兵城下,为岳祺泽喊冤,虽然岳祺泽冤枉,但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南进的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岳祺泽微低着头,娘的伤如何了?秦桧显然惧怕南进,定会全力救治娘吧?!

    赵构语气照旧:“前些时日,有人往朕这上了一封折子,折子上的内容,想必大将军已经知晓。为公平起见,朕不得不为,今日一早,又有人给朕递了一份证言。”

    胡天明恭敬的将证言送到岳祺泽手中,岳祺泽逐一看去,如遭雷劈,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杨猛他怎么敢、

    众臣好奇,好想一看,上面写了什么东西,能令稳如泰山的岳大将军的面色都白成一张纸了!

    赵构暗暗得意,却难过道:“人证物证皆有,朕也不愿意相信,可朕身为一国之君,岂能有所偏私!”

    岳祺泽行跪拜礼:“皇上,臣冤枉,此证言所列所述皆假,经不得推敲,皇上一查便知。”

    赵构微微点头:“朕已经让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能收到消息,且耐心等等吧!”

    岳祺泽:“多谢皇上!”

    “报!”一个小内侍忙慌进来道:“皇上,忠勇公要求立即放了岳大将军,否则就要、就要攻进来了!”

    岳祺泽一凛,心中同时升起一股浓浓的感动,南进为了他竟敢反抗皇上,兵临临安府。

    众臣齐齐看向岳祺泽,倒是说一句话啊!能一句话解决的事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那忠勇公能耐至极。

    为了一个人,起兵反抗自己的国家,当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这可好,是为了知己好友,他们怎么没听见南进与岳祺泽关系深厚呢?

    南进与岳祺泽两人同在一个石槽中进食,岂会相让??如他们一般,同朝为官,竞争激烈,朋党比周,排除异己。

    且皇上明显偏向南进,将京东两路功劳之最的岳祺泽比下,可惜啊,皇上这一手是失败了!

    赵构盯了一眼处于震惊之中的岳祺泽,看样子,连岳祺泽自己都不知南进会来这么一招。

    姚天光向岳祺泽拱手:“岳大将军,忠勇公为何而来,你应该清楚,大宋经不得动荡啊!”

    岳祺泽回神,向赵构行礼:“忠勇公重情重义,得知此事,定生出误会,还请皇上恕罪!”

    众人忧心如焚,说重点——让忠勇公退兵,求什么情?皇上对忠勇公看中的很,要是别人,早打上去了。

    赵构:“此事,朕会郑重!”

第四百五十八章 我倒宁愿你送的是一把刀

    岳祺泽复又跪地,道:“皇上,此事皆因臣而起,请皇上宽恕忠勇公。在德州时,忠勇公每一日都会背诵皇上赐给的诗集。”

    “每一场征战,永远第一个冲在最前头,凉山一役,为了大家的安危,忠勇公舍己为人,甘愿跟着金军走,明知是死路一条。”

    “于私,忠勇公是皇上外甥。求皇上看在以往的情面上,宽恕忠勇公!”

    赵构额头青筋暴露,他宽恕与不宽恕南进,用一个外人苦苦相逼?简直不知所谓。

    那一个小内侍急道:“忠勇公正在城外叫嚣,请皇上尽快放了岳大将军,韩将军正等着皇上指示,可要对忠勇公动手?”

    岳祺泽求道:“臣愿意前往,忠勇公向来思虑周全,定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请皇上允许!”

    众人齐齐放松,终于说到重点上了,且做出应有的选择。

    临安府中人心惶惶,忠勇公兵临城下,将锋利的矛头指向自己人,简直始料不及。

    忠勇公的能耐是大宋将领中数一数二的厉害,连金国的完颜绪宗都无法致其于死地,遑论临安府中未经历过实战的银样镴枪头。

    上天保佑,千万别打起来。是谁诬陷的岳大将军,惹事精。岳大将军屡立奇功,收复大宋失地,赶跑金军,哪里通敌卖国了?一群小人。

    罗府中,王婧拽住即将往外走的罗怀明,急道:“怀明,外面兵荒马乱,你要去哪里?”

    罗怀明甩开王婧的手,语气极是冷淡:“我去哪里用得着与你报备,放开!”

    王婧拦在罗怀明面前:“不行,我哪也不让你去!”

    罗怀明往后走:“哪也不让我去?王婧你个母夜叉母老虎,别人家以夫为贵为纲,结果你倒好,处处以娘家的由头来挟制夫君,枉你熟读三从四德,全然忘了不成?”

    王婧语气渐软,从背后抱住罗怀明:“怀明,我不让你出去也都是为了你好,忠勇公领兵城下叫嚣,城内戒备森严,你一个微末的小官,出去搀和什么!”

    “我晓得你与忠勇公关系匪浅,可他现在所做,完全走在反贼的道路上,那是诛九族的大罪,你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罗华明紧绷的身躯软下来,闻言软语道:“婧儿,我也知晓你是为了我好。参与作乱的事情,我岂会发傻的冲上去,别担心,我只是出去走走!”

    “城中的人谁不识得我是吏部尚书的女婿,副相的妹婿,放心,我不会有事。”

    王婧点点头:“那好,你一定要早去早回,你只是一个翰林院的小官,国家大事,自有有人出面解决。”

    “我是一个女子,心中装下的只有你,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陪你到老我就满足了!”

    罗怀明心中涟漪层层,当初右相家办牡丹宴,他着了王婧的道,不得不从,倒是一片痴心,也恨人的很。

    望着罗怀明潇洒的离去,王婧心中忐忑的同时升起一股甜蜜,婚后,怀明态度淡淡,今日生出几分柔情来,改日一定要去寺庙还愿,感谢皇天后土,怀明终于回应她的长情。

    岳府中,秦桧让秦风请了大夫,给兆氏看伤,急得火急火燎,以南进的为人,虽对自己不错,可远不到掏心掏肺的地步。

    岳祺泽的一句话,便能打翻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南进会给岳祺泽报仇吗?

    秦悦进来,神色焦急却带着笑意:“老爷,外面可热闹了,那个南进直接从德州领人来临安府,甚至叫嚣要放了岳祺泽。这可好,大宋自己就要乱了!”

    秦桧像是被马蜂蜇了一般,从椅子上跳起来,急道:“消息属实?南进领了几个人?”

    秦风春风得意:“什么几个人,是四万人,整整四万人!这下有好戏看了!”

    秦桧脊梁骨走了真神,瘫坐在椅子上,惊恐道:“你胡说,德州统共就六万人马,还随时准备战斗,如何能抽调四万人马前来临安府?”

    “你小子安的是什么心,专门来吓唬我的是吧!我告诉你,我可不怕南进,他一个毛孩子有什么可怕的。”

    为何心中瑟瑟颤颤呢?南进对金人痛恨到极点,岂会让大宋陷入困地,秦风一定是骗人的。

    秦风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老爷忘了,忠勇公身兼数职,其中便是济州府统制,济州府三万兵马,他带来两万。”

    秦桧双眼发直:“德州距离临安府的路途起码需要两天时间,为何一点风声都没有,南进一夜便到了临安府城下?”

    秦风心中抖了一下,面上故作镇定:“他走的是水路!”

    秦桧发疯般大吼:“四万人马需要多少的船只,你别胡说了,简直妖言惑众,还嫌不够乱啊!”

    秦风见秦桧的怂样,语气恶略:“大运河上停满了飞虎战舰,直接堵住了河道上的正常运输,老爷若还是自欺欺人,不防亲自去看看。”

    说罢,往门外走去,再仔细打听,他不介意添一把火,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些。

    东城门楼上,罗怀明与旁边的一位将军孙匀站在女墙后,望着装束严谨队列整齐的队伍,城门楼上的将士心中隐隐发寒,双腿发软。

    上过战场爬过死人堆的军队与平时养尊处优的军队绝对两样,一种温和如水,一种寒冰出山,立竿见影。

    罗怀明摆手大喊:“公爷,可还记得在下?”

    南进骑在马上,置身于一片树荫下,望着城门楼上的罗怀明道:“罗大哥久违了,听闻你结婚,若不嫌弃,礼物随后补上!”

    罗怀明欲说的话堵住嗓子中,心口默默中了一刀,贤弟,我结婚你送礼干什么,我倒宁愿你送一把刀。

    “我厚颜再叫一声贤弟,贤弟放心,岳大将军并无危险,朝中有人造谣,皇上碍于公平公正,才调查一二,贤弟万莫做出悔恨终生的事情!”

    南进:“岳大将军清白无二,我也相信皇上的公平公正,可我不相信那一起子的小人,他们敢诬陷岳大将军,自然也能背着皇上违法乱纪。”

    “我此番携证据前来,就是为了证明岳大将军的清清白白,还请各位行个方面,告之皇上!”

    城门楼上的宋军喘了一口匀溜气,早说,这阵仗险些吓死他们,以为想打仗来了。

    孙匀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大喊:“请忠勇公稍等,旨意很快便下来,到时自然会有答复!”

    黎明之前来人,吓得他都快垮了,北城门距离德州最近,为何要来他的东城门啊?

    南进:“这天气愈发炎热,便是躲在树荫下也难受的很,孙将军不防再让人去催催!”

    孙匀看向罗怀明,给说说啊,他为人木讷,不善言辞,万一哪句话惹恼了忠勇公,他担待不起啊!

第四百五十九章 得救

    罗怀明向城下喊道:“贤弟放心,孙将军早早便让人给上峰传了消息,很快就会有所回复!”

    南进:“罗大哥,你新婚燕尔,何必掺和这等事?”

    罗怀明感动万分:“贤弟,唉、你不知其中的详细,不提也罢!”

    孙匀急得傻眼,提啊,可劲的提,提到人生百态,养子心得,天荒地老,等到能决策的人来,再停不晚啊!

    一个翰林院的小官娶到吏部尚书的掌上明珠,上哪儿找去?一副委屈的模样,酸谁呢?

    “罗翰林的妻子是临安府中顶顶有名的贵女,忠勇公可知?”

    罗怀明满嘴苦意,无法尽数倒出,心仪的人就在眼前,却无法相守。

    孙匀期待着南进的回话,多多唠唠家常,谁知那南进成了一尊雕像一般,直勾勾的盯着楼梯口处干什么?

    罗怀明与孙匀齐齐转头看去,只见岳祺泽一身公服大步而来,孙匀喜出望外,立即过去行礼:“属下见过岳大将军!”

    罗怀明心中有一丝失落,行礼道:“见过岳大将军!”

    城下的军队一阵骚动,岳大将军来了,是否也就不用胆战心惊了?

    南进盯着那一张刻入脑海中的容颜,几日不见,岳祺泽瘦了,身躯僵硬,面色苍白,定是受了刑法。

    前世,岳祺泽死前备受折磨,死不认罪,今生也遭遇了?!

    岳祺泽凝视着给自己带来震撼灵魂的容颜,泪眼酸涩,带着甜蜜,南进,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众人默然,无形中的硝烟在岳大将军到来之际,涣然冰释,消弭于人前。

    众目睽睽之下,忠勇公与岳大将军对望的时间是否久了些?小乐子咳嗽一声,该谈正事了,第一次被人忽略个透彻,什么事儿啊!

    南进抬手,刘二、陈大华身后的军队鱼贯而走,向东离去,转眼间,乌压压的大部队,只剩下两千人马。

    城门缓缓打开,一场浩劫的动乱自觉消散,众人如释重负,天啊,多难的事,多简单的事,一个眼神解决了?!

    就一个眼神,双方连一句话都未说,就解决了!

    陈大华上前一步,拦在南进面前:“公爷,当真要进去?”擅自领兵城下,是诛九族的大罪!

    南进:“刘二留下,你领兵迅速回去。若有人拦着,直接开打,左前军行的端坐的正,谁也不用怕!”

    声音掷地有声,孙匀打了一个寒颤,忠勇公指的是谁?左前军可以说是大宋最精锐的军队,绝无之一。

    他们能耐有限,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与左前军对打,那是自找死路。

    陈大华欲要再言,南进声音降了八度:“你放心,我和大将军一个都不会有事,很快便会回去。”

    陈大华一路追随,军中之事,他对南进十分放心,可现在是皇上所在的临安府,皇上想杀大将军,他怎么放心啊?

    “听从军令!”

    陈大华暗自咬牙,道了声是,便打马离去。

    岳祺泽等人从成门楼上下来,南进带人缓缓进去,众人立即行礼:“见过忠勇公!”

    南进未下马,停了一下:“不必多礼!”后看向小乐子:“乐公公,本公爷想觐见皇上可使得?”

    小乐子笑得一脸讨好:“是!”皇上正等着呢!他之前还担心怎么将忠勇公请回皇宫,简直喜从天降。

    天知道,他一见到忠勇公便浑身不自在,奇怪的很。

    罗怀明黯然失色,贤弟先前便气质超群,历经生死磨练,更是令人难以靠近,自惭形秽。

    南进看向罗怀明:“罗大哥,就此告辞,改日必定登门恭贺新婚!”

    罗怀明双手垂在袖中无所适从,面上却道:“贤弟来的时候说一声,我也好让人打扫庭院,张灯结彩,欢迎贤弟。”

    南进抱拳:“一定!!”

    岳祺泽看着罗华明激动的模样,暗暗怒起,此人对南进定是心怀不轨,且已经结婚了,可恶!

    南进看向小乐子:“有劳乐公公领路!”

    岳祺泽上马,跟在南进旁边,身后的队伍直接去了忠勇公府,队容整洁,人群自动让路,油然生畏。

    孙匀瞅着痴痴呆望的罗怀明,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兄弟,这次真是多亏有你在,不然我这丢官是轻,再重一些,连命也没了!多谢罗翰林!”

    临安府中皆传,罗怀明喜欢王二小姐,为了娶王二小姐,手段卑略,今日一见,传言造假,造假太过。

    罗怀明:“孙将军客气了,下官早年与忠勇公便交之甚深,公爷是一个极为重情重义之人,今日此举实非不得已。”

    孙匀心有余悸,忠勇公重情重义也分人,一旦开打,第一个波及的人就是他。好在,危机解除了!

    “今日我值班,改日定当重谢!”

    罗怀明抱拳:“家中有事,不好打扰,下官告辞!”

    垂拱殿中陷入一片枯寂,危机解除,按理来说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他们心情却沉重的很,皇上亦然吧!

    皇上,天之骄子,大宋的领导者,今日却被一个臣子威胁,被迫放弃初衷,奇耻大辱啊!

    赵构神情默然:“众位爱卿都退下吧!”想看他的戏,还不够格!

    众臣起身躬身告退,出殿后下了台阶,与迎面而来的南进打了一个照面,面色傲然。

    南进望着胡须花白的老者,此人便是王硕的父亲——镇国公——王源明,此次可会恨他?恨他也无法。

    姚天光揖手到:“见过忠勇公!”

    南进回礼:“右相有礼,各位大人有礼!”

    王仲山等人意思一下回了一礼,心中恨恨,南进为何要退兵?就该动起手,那样皇上定会全力打压左前军,南进与岳祺泽两人,谁都难逃。

    进入大殿,南进与岳祺泽直接行三跪九叩之礼:“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恭敬十分的南进,赵构心情复杂,又恨又气又委屈,他自问对南进仁至义尽,为何南进要偏向岳祺泽?

    他追求的一丝亲情,为何要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背叛他?南进,你我身上虽留着同样的血液,可你辜负了朕。

    “南进,你可之罪?”

    南进抬起头,望着与父皇有五分相似的面容,道:“臣并未做错什么,皇上何意?”

    赵构:“”

    天下竟有如此胆大之人,明知自己所犯何事,还敢当着他的面装聋作哑,想干什么?

    “你擅自领兵南下,无视军规法纪,其罪当诛!”

    南进据理力争:“臣是一片中心为大宋,请皇上明察!”

    赵构看了一眼多余的岳祺泽,向身后的胡天明道:“大将军身体不适,你带大将军去偏殿休息,让李御医过来一看。”

第四百六十章 皇上且耐心等待

    胡天明担心的瞥了南进一眼,此人无法无天,与皇上单独相处好吗?但皇命难违。

    岳祺泽求道:“皇上明察,忠勇公此番鲁莽,皆是因臣而起,请皇上责罚!”

    赵构放在龙案下的手紧握一下,随后松开,这一个个都想造反,当朕的话是耳旁风,很好!!!

    “岳大将军不必多说,朕自有打算,你退下吧!”

    南进看向岳祺泽:“所有事情,皆是因为我一人而起,与任何人无关,岳大将军勿要将不属于的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赵构:“”到了现在,南进还在为岳祺泽着想,脑袋里装了什么?当朕好欺辱,岳祺泽有什么好?

    岳祺泽:“皇上,臣身体并无大碍,请皇上放心。”

    胡天明恨不得将手中的拂尘,给岳祺泽和南进一人一下,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他们身为大宋的臣子,岂敢一而再再而三违背皇上的旨意呢?气煞人也!!

    “岳大将军,公爷是皇上的外甥,您一个外人留在这不合适吧!”

    南进一笑:“皇上是我九九,宽宏大量,岂会因为一丁点小事为难我?大将军请!”

    胡天明气得吹胡子瞪眼:“”

    擅自带兵围城,威逼皇上,是一丁点小事,那是诛九族的大罪行吗!

    赵构心情一释,南进还能想起他是舅舅,倒是难为他了!

    岳祺泽在南进乞求的目光中离去,碍于左前军的凶悍,皇上暂时不会对南进下手。

    赵构看着跪得笔直的南进道:“起来吧!”

    南进:“臣有罪,不敢起!请九九宽恕!”

    赵构嗤笑一声:“方才是谁大义凌然的说自己无罪,如今怎么倒认了?”

    南进:“臣是有苦衷的,九九可信?说起来,这事与大将军无关,只与大宋和皇上有关!”

    赵构被勾起一丝兴趣,“朕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歪理来?”

    南进面色正正:“皇上之所以要动岳大将军,无非是为了太后娘娘,此计定是出自完颜绪宗的口吧!以太后娘娘凤驾安然回归大宋,换得岳大将军一死,臣猜的可对?”

    赵构看了一眼雕梁画栋的悬梁一处,只要一个手势,南进便会死无全尸。

    用岳祺泽的死换得母后安然回归大宋,是他与完颜绪宗之间最大的秘密,南进怎会知晓?将他黑暗的心思,暴露在太阳底下,与他脱-光了让人看,有何区别!

    “南进,你好大的胆子!”

    南进讨好的笑着:“这里又没外人,皇上是臣的九九,当然要实话实说,否则也太外道了!”

    赵构哭笑不得:“你兵临城下的时候,有想过朕是你舅舅?扯的一堆谎话!”

    南进:“臣也是为了大宋的千秋万代,为了皇上着想,千真万确,臣敢对天起誓,若违此意,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赵构语气渐软:“太后的事情,你从何知晓?”

    南进:“臣与完颜绪宗接触甚深,他对岳大将军和臣是恨之入骨,杀之而后快,可他没这个能耐。九九至诚至善,对太后一片赤城之心。”

    “完颜绪宗擅长揣度人心,九九唯一的软肋让他捏住,实为两难,军中有一个我,九九会放弃岳大将军亦是情有可原,人之常情!”

    赵构心下释然,身上留着同样血脉的人果然贴心。冤枉岳祺泽一事,真相早晚会大白于天下,到时他头上定会被扣上一顶昏君的帽子。

    母后是世间对他唯一珍惜的人,完颜绪宗确实捏住了他的软肋,只南进一个懂他。

    “你说对了,朕答应完颜绪宗,完颜绪宗也答应朕,现在被你搅合乱了,你说该怎么办?”

    南进拍着胸口打包票:“九九放心,臣敢保证太后会安然无恙回到大宋,且不费一兵一卒一力,只时间久了些,还请皇上耐心等待!”

    赵构难以置信:“此话当真?”对他是千难万难的事情,怎么到了南进身上如此简单?

    南进笑得灿烂:“自然当真,且完颜绪宗会敲锣打鼓的将太后娘娘完璧归赵,九九且耐心等着,臣与九九一起。”

    赵构笑道:“朕看着你眼疼,离朕远些!”

    南进往前一步,保持讨好的笑脸:“太后是臣的长辈,是九九的母亲,臣等着也是义不容辞,且德州、保州一带十分安全。九九若是不放心,将岳大将军遣回去就是。”

    说来说去还是要让朕放了岳祺泽,岳祺泽比朕好吗???

    “南进,你此话可有确实的证据?”

    南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臣以项上人头担保,九九无需他做,只耐心等着即可!”

    后从袖中取出一封折子递到赵构手中:“此是秦桧叛国通敌的证据,九九请过目!”

    赵构面色一寒:“秦桧是你要到军中,他叛国通敌,你亦有责任!”

    南进:“臣亦是从沦陷区中逃出来,费九牛二虎之力,九死一生之痛,才得以逃出,秦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且带着一个累赘,如何能逃出金人的重重包围圈,安然回到大宋呢?”

    “九九何必一再试探臣,秦桧的底细九九也知,不过是看在太后的颜面上,才任由他罢了!九九大度,明知秦桧底细,仍叫臣将他带走,臣甚是感激,多谢皇上!”

    赵构无奈叹了口气:“算了,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朕还说什么,但是秦桧现在还不能动,不必再说。可用了早膳?”

    秦桧不能动,经此一事,岳祺泽也安全了吧?!他能救第一次,自然能救第二次。

    南进顺杆子上爬:“臣到自昨个儿中午,便没用过膳食,九九心善,不吝赏赐!”

    赵构一喊:“来人,摆膳!”

    胡天明自送走了岳祺泽,后一直守在门外,听着南进的大言不惭,险些惊掉了下巴,真敢说真敢保证。

    令皇上绞尽脑汁的事情,他一句等待就完事了??鬼都不信!!!可瞅皇上的态度,明显是相信南进的鬼话。

    “是!奴才这就让人准备,皇上,这膳食摆在何处?”

    垂拱殿是皇上平时办公的地方,皇上平时也只用了些点心之类,还从未摆过膳食呢!

    赵构:“就在此处!”

    胡天明惊了一下,道了声是,便亲自让人下去吩咐。遇到南进,皇上不正常,他的脑子也跟不上,这可如何是好啊?

    皇上用膳,该由的阵仗还是要有,天上跑地上走水里游的,皇上想吃,御膳房的人百分之百能做出来。

    岳祺泽得救,九哥放下心思,南进的胃口十分好。

    胡天明与小乐子看得目瞪口呆,都忘记给赵构布菜,赵构亦是一脸惊奇,心下闪过一丝无奈,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你吃慢些,这满桌子的饭食,也没人跟你抢,急什么?”

第四百六十一章 进贵妃吴氏

    南进憨憨一笑:“在军中习惯了,今儿的饭食也好,一时难免忘怀,粗鲁了些,九九别介意啊!”

    赵构:“你先将水晶肘子放下,这紫米粥好的很!”

    小乐子回神,给南进盛了半碗紫米粥,南进甜甜道谢,进食的速度慢了些,优雅许多。

    小乐子恭敬退到一旁,他终于知晓他为什么一见公爷便浑身不自在了,公爷与皇上竟有五分相似,气势有八分相似。

    皇上喜欢公爷,是因为这个?

    南进抬头见赵构一箸未动,纳闷道:“九九为何不吃?”

    赵构:“”

    他能说是叫你的进食速度给惊住了吗?他是一国之主,什么阵仗没见过,偏这大口吃菜的好胃口少见的很。

    “朕不多饿!”

    南进扫了赵构全身一眼,道:“皇上着实瘦了些,虽然精神很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吃饭很重要!”

    后看向胡天明:“胡总管,这道松鼠桂鱼鲜美非常,劳烦给九九拣一些。”

    胡天明:“”

    他本来就是给皇上布菜的,用得着说劳烦吗?还有这是皇上的地方,你一个外人当家作主合适吗?为何皇上一脸欣然呢?反对啊!

    胡天明心中苦兮兮,面上笑呵呵的给赵构布菜,只拣了一箸最鲜嫩的部位,且精致非常。

    一会功夫,一碗紫米粥下腹,小乐子将要上前,南进笑道:“劳烦乐公公盛碗鸡汤,顺便来一只鸡腿!”

    赵构笑道:“将两只鸡腿都给忠勇公送去!”

    南进:“另一只鸡腿给九九,臣吃一只足够!”

    胡天明暗暗替赵构抱不平,南进来的是谁的地方,有点自觉行吗?

    岳祺泽的伤口再一次得以处理,胡天明便让人送他出宫,虽然岳祺泽想留下,但皇上下了旨意,母亲不知如何,南进并无危险,便也遵从了!

    岳府,门可罗雀,路边的宅院门缝中蝎蝎螫螫,岳祺泽神情自若,府中的老管家热泪盈眶,将人迎进去。

    岳祺泽直奔后院,见陆媛正在给兆氏喂药,提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一下跪倒床前:“儿子不孝,累及娘亲,儿子该死!”

    兆氏与陆媛又惊又喜,心病去了大半,兆氏问道:“皇上还我儿清白了?苍天有眼,祖宗保佑啊!”

    陆媛心中灰暗,强作笑脸:“岳大哥能回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娘该高兴才是!”

    岳祺泽点头:“娘,儿子回来了,您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兆氏伸出手,岳祺泽跪着往前两步,兆氏摸到儿子的头,欣慰道:“祺儿能够平安归来,多亏忠勇公相助,公爷可好?”

    岳祺泽:“娘放心,公爷身在皇宫,并无危险!”

    兆氏叹了口气,面露苦涩,“底下人肆意陷害,皇上毫无察觉吗?娘老了,老眼昏花,可有些事情跟明镜似的。”

    “祺儿,公爷是娘这辈子见过最重情谊的人,人的一生,谁会一帆风顺啊?雪中送炭难得,两肋插刀更是难得。公爷的恩,咱们岳家一辈子都不能忘啊!”

    岳祺泽:“儿子时刻谨记!”想忘也忘不了。

    兆氏看着陆媛:“你扶着祺儿下去休息,药膏什么也都是现成的,够不着的地方,你帮着些!”

    陆媛面色大变:“娘,你身子未好,阿媛此生只愿意在娘身边,哪也不去了!”

    岳大哥应该听明白了吧,他不愿意娶她,经历了那一场事情,嫁人是不能够了,时常听到看到他就好。

    岳祺泽:“儿子刚在宫中涂过药,请娘放心!”

    御花园里的西湖畔的垂纶亭中,接天莲叶无穷碧,印日荷花别样红,河风徐徐,鸳鸯嬉水,香气悠悠,喜人非常。

    远处山上,寺庙矗立,亭台楼阁,掩映在湖光山色诗情画意中,丝竹声悠悠扬扬,心旷神怡。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临安府,是另一个汴京,抗金之事,父皇、皇兄、皇姐、小妹皆在金人手中,九哥将建造享乐的银钱,花在战事上面,是否会是另一方景象?

    赵构端着手中的茶盏,刚要开口,南进拦道:“九九可别让臣吟诗作画,臣那一点墨水还不够在九九跟前献丑的。”

    赵构皱了一下眉头:“朕怎么听着这舅舅二字好生别扭呢?”极像九九?是错觉?

    南进心跳慢了半拍:“臣叫的正常,九九怎么别扭了?”别扭也正常,你是兄长,非要认作是舅舅,能怪谁?

    一处昙花丛中,一位身着湖蓝色绣兰纹云锦宫装的美貌妇人走来,身后跟着两名宫女,她发成百合髻,戴一套金镶玉兰纹头面,媚眼含水带羞,温温柔柔,却又带着一股端庄之气。

    她走上前来,姿势标准优雅的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赵构微微笑着:“爱妃平身!”后指着南进:“此是忠勇公,这位是进贵妃!”

    南进大方从容的行礼:“见过进贵妃!”

    这位便是以后的宪圣慈烈皇后吴氏,在位期间共经历三代皇帝,享年八十三岁,是宫中难得的一位长寿之人。

    进贵妃瞅着南进出神,满眼欣赏喜悦:“这位便是皇上时常挂在嘴边的外甥——忠勇公南进?”

    赵构点头,戏谑道:“贵妃瞧着不像?”

    进贵妃一笑,如花绽放:“臣妾瞅着公爷与皇上倒有五分相像,尤其那一双眼睛像极了,只是这年岁着实惊到了臣妾。”

    南进笑得讨喜:“进贵妃何出此言?臣很显小,与公爷不搭边?臣若与镇国公一般模样,九九该多大了!”

    进贵妃笑得花枝动摇,如春风吹拂,赏心悦目,赵构笑道:“你活成镇国公那一番模样,朕若是还活着,也得活成了一个老妖怪。”

    进贵妃拿着白色绣帕掩笑,此人若是一女子定是最危险的对手,好在是一男子,好一身气质斐然,一个风度翩翩佳公子。

    南进:“九九是天之骄子,享与天齐,便是变老,也与常人不同。”

    进贵妃拿着帕子的手一僵,南进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如何连说话的技巧也拙的很呢?自古至今,哪一位皇帝不希望长生不老,寿与天齐?

    当今皇上亦是其中之一,却比历代皇上都靠谱些,最起码没弄出什么道士丹药来,倒是听过一些老和尚讲经。

    外人皆传皇上对忠勇公厚重如山,今日她要亲自瞧瞧传言真假?

    赵构笑道:“古往今来,哪一个皇上活得长久了?身在其位,必受其重。”

    南进:“所以说九九辛苦,大宋的一堆事都要九九处置,岂能轻松。”

    赵构:“你倒是说了几句真话,不像别人歌功颂德。大宋在朕手上,已剩半壁江山,朕不奢求将国土全部恢复,保住现在即可。”

第四百六十二章 华清归国

    赵构接着道:“谁知你与岳大将军收复了京东两路,葛大将军收复了京西两路,朕甚是欣慰!百年后,亦有颜面见列祖列宗了!”

    南进:“九九洪福齐天,庇佑大宋与大宋臣民,臣等才能战胜金国,如今与西夏达成结盟,大宋的国力定会更上一层楼!”

    进贵妃一惊,她虽是一个深宫妇人,对大宋的基本国情还是了解一些的,西夏是金国的附属国,前些时日还与金国共同伐宋。

    如今听着南进的意思,西夏是与大宋结盟了?!

    赵构一喜:“西夏太子签了结盟国书?”

    南进:“他有别的选择吗?”说着,将国书递给赵构。

    赵构接过来一看,见到上面的玺印、亲笔签名,笑容于色,“好好好,南进,你又为大宋立了一大功!”

    南进:“皆是九九威名远播,震慑四国,否则,这国书也签不下来。”

    进贵妃深看了南进几眼,拍马屁的最高境界便是真假相辅,高开容易让人一眼瞧出真假,低了呢,那也没什么用处。

    西夏会签结盟国书,与皇上的关系大吗?应该与眼前之人息息相关吧!

    赵构故作严肃:“这国书十分重要,为何此时才拿出来?”

    南进抱拳:“行路匆匆,又饿了两顿,一时间忘了,请九九恕罪!”

    赵构:“”

    就不能找一些合理的借口,赶路急和饿了两顿,便能将国家大事给忘了?

    进贵妃笑道:“臣妾瞧着皇上的外甥十分喜欢,难得是一个真性情的人,皇上怎么也不早些将人介绍给臣妾呢?”

    赵构笑道:“他也只来了两次,第一次匆匆忙忙,正好爱妃那时候身体不适,这可不能怨朕!”

    进贵妃娇嗔的瞪了赵构一眼,赵构很是享受,南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九哥还是一个调情高手,眼波送的酥麻。

    “若是得知公爷这般有趣,臣妾便是托着病体也要出来一看,这模样性情像极了皇上的少年时代。”

    说罢,她娇羞的低着头,赵构一脸自得,南进想遁地而走,谈情说爱,他夹在中间算是怎么回事?太尴尬!

    赵构发现南进的囧样,心中暗乐,原来你也有脸皮薄的时候。

    当着妹妹的面,兄长与小嫂嫂调情很好吗?

    “九九,忠勇公府可还在?时间也不早了,臣留在宫中委实失了礼数!”

    赵构:“你的忠勇公府,朕替你好好留着,回吧,明日早朝!”

    南进发蒙:“早朝?臣大字不识几个,去早朝万一给九九丢了脸面可怎么好?还是别去了吧!”

    赵构面色一板:“必须到,否则朕便罚你!”

    南进神色恹恹:“早朝是什么时候?还请九九告之!“

    进贵妃嘴巴略张:“”

    南进身为朝中的超一品,竟连早朝的世间也不晓得,皇上未免对此人也宽容了些。

    赵构满脸无奈:“卯时初刻!敢不来试试!”

    南进嬉皮笑脸:“是!”后看向进贵妃:“进贵妃闭月羞花,令满园花儿失色,堪为天人!”

    进贵妃喜笑颜开:“多谢公爷夸奖,委实过了些。”

    赵构:“不是要走吗?怎么又留下了?蹭了两顿膳食,晚上这一顿是没了!”

    南进:“九九也太小气,臣下次还来,九九想不管都不行!”说罢,大摇大摆离去。

    见进贵妃又半张着嘴,胡天明暗笑,当时他是否也这般可笑?!

    南阳府南郊,栾庆雄等人搔首踟蹰,李元明看得稀奇,栾庆雄是何等人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此次因为什么?

    栾怀月东张西望,太子表哥怎么还不回来,他都开始怀疑南进的话的真实性。万一南进骗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见栾怀月捂着心口,李元明问道:“小侯爷这是怎么了?瞧着很不舒服?”

    栾怀月笑得意味深长:“二皇子且耐心等待,答案很快便会揭晓,定会给二皇子一个大大的惊喜!”

    李元明暗叫糟糕,栾怀月此人目空一切,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他便是位尊皇子,栾怀月仍是如此,今日说了一句长话,却是不怀好意。

    能让栾庆雄父子如此紧张的人只有太子李元浩,不不、不会的,李元浩身份暴露,害得保州的兵折损过半,死状惨烈,南进得知,岂会放过?

    马蹄声渐近,栾庆雄父子眼神发亮,身子前倾,打马迎上。臧玉林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李元明:“二皇子,怎么了?”

    李元明:“他回来了!”

    臧玉林想了一圈,想通关节吓了一跳:“天啊,不会、不会是那个谁回来了吧?!”

    说话间,大批人马到来,火光如昼,从黑暗中的人影欲明,寒光凌厉,耀眼夺目。

    臧玉林拽了一下发呆中的李元明:“见过太子殿下!”

    李元浩步伐如旧的从李元明身边走过:“免礼!夜长梦多,必须尽快赶回西夏!”

    “是!”

    大批人马紧随其后,太子殿下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且看着内敛沉稳,杀伐果断之气暴涨。

    臧玉林跑了几步之远,看李元明还是魂游天外的样子,忍着心中的无奈怒气又折回去:“二皇子,怎么不走了?”

    二皇子盯着李元浩的背影,喃喃道:“舅舅,我感到了一股杀气、”

    臧玉林堵得难受:“他离开这两年,我和你娘暗中不知做了多少,朝中除了顽固党以外,谁会继续支持他,别灰心别多想了!”

    二皇子摇头:“他不一样了!他真的不一样了!”以前是利刃封藏,刚才那一刹那如利刃出鞘,亮出逼人的寒气。

    一片黄土高坡中,黄沙漫漫,土丘堆叠,起起伏伏,风声阵阵,鬼哭狼嚎,胡杨张牙舞爪,透着强烈的生机。

    一处木桩上,李元浩吃着肉饼,喝着降暑汤,眼前熟悉的景象,给人以期待,憧憬未来。

    “报!”一个斥候急急而来:“报太子殿下,宋国忠勇公已救得岳大将军!”

    众人神情一动,岳祺泽被冤,南进领兵逼近,宋国的内战这么快就完了?宋国皇室的军队不堪一击啊!

    李元浩:“这仗没打起来?”

    斥候:“太子殿下英明,宋国皇帝放了岳大将军,忠勇公随即便将人马散去,如数回到德州!”

    众人:“”

    宋国的皇帝是无能胆小了些吧?!让一个臣子威胁,滑天下之大稽。

    李元浩沉默一会儿,问道:“忠勇公可有危险?”南进若有危险,宋国的内乱绝对能迅速起来。

    斥候:“具体情况未明,属下们只打听到忠勇公曾被宋皇帝留在宫中一宿,后一直住在忠勇公府,看样子,并无生命危险。”

    李元浩:“若有危险,立即遣人来报,必要之时,助其一臂之力!”

    “是!”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万山匪患

    栾怀月:“”太子表哥可知南进的真实身份?几个月前,太子表哥对南进是除之而后快,为何现在这般在意南进?

    栾庆雄摸着胡子,历经两年,太子殿下的翅膀已硬,朝中的那些杂耍们也该收拾一顿了。

    李元明:“大哥,宋国内乱,于西夏是好事一桩,大哥为何要帮南进?”

    李元浩幽幽的看向李元明:“此事机密,暂时不宜告之,回到朝中,孤自会向父皇禀明。”

    李元明:“”

    他竟然当中甩他的脸子,他怎么敢?

    臧玉林笑道:“太子殿下回朝,于西夏是一件大喜事,合该举国欢庆才是!”

    元明平时还好,怎么在此关键时刻发疯呢?他们的军队让宋人给杀了大半,栾庆雄的军队几乎完好无损!惹急动起手来,李元浩杀他们易如反掌,必须低调。

    李元浩:“六万大军少了两万,孤回来不提也罢!”

    臧玉林、李元明:“”

    往他们心口上捅刀子,直接宣战吗!

    栾怀月干咳几声,掩住笑意,太子表哥以前就是太给他们脸了,弄得他们自以为是,就该狠狠打他们的脸,让他们知道长短,别像跳梁小丑似的跳来蹦去,看着碍眼。

    黄土高原昼夜温差较大,神秘的天空,繁星密布,摇摇欲坠,触手可及。

    众人裹着毯子,缩在营帐中各自睡去。

    一处宽大的营帐中,杨大山来报:“太子殿下,栾小侯爷来了!”

    李元浩皱着眉头:“让他进来!”

    栾怀月大大咧咧行了礼,李元浩点头:“这么晚不休息,跑我这干什么?”

    栾怀月走过去一坐,试探道:“太子表哥,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想杀了南进,为何今日又让人保护他呢?”

    李元浩心中警惕,面上不经意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我自有定论!”

    栾怀月满腹委屈:“太子表哥对我越发不如从前了,令人伤心啊!”

    李元浩无奈一笑:“南进于我有救命之恩,若我仍想杀他,于畜生何异?”到底是没那个狠心,不知从何时变了?

    栾怀月:“南进知晓刺杀他的人是太子表哥吗?”

    李元浩:“知道!”

    栾怀月:“南进此人长相甚是妖娆,太子表哥,你说他会不会是个女子?”

    李元浩心头一震,极力否定:“不可能,南进的身份,岳祺泽、王硕与众人皆知,是一个男子。”

    南进若是女子,还入不得岳祺泽的眼。岳祺泽表面大义凌然,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断袖,否则早与他家中的女子完婚。

    栾怀月暗乐,原来南进的功力如此了得,居然骗过火眼金睛的太子表哥,难得啊!

    临安府中,南进接连两天上早朝,皆三缄其口,当一个木桩子。

    秦桧战战栗栗,就怕南进一个甩刀,翻以前的旧账,他也想板板正正做人,可谁给他这个机会了?

    完颜绪宗逼他,皇上也逼他,王氏也逼他,一个个都是压在他头上的一片天,刮点风下点雨,他就完了。

    一吏部侍郎刘勇出列奏道:“启禀皇上,九堰州万山一带发现一伙儿悍匪,当地官员来报,此伙盗匪猖獗异常,无视朝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会发放财务给当地贫民,收买人心,十分受爱戴,请皇上裁决!”

    众人沉默,万山匪患猖獗,当地百姓只知有候升李狗,而不知有朝廷,比那金人还难缠。朝中亦曾派人征讨过,皆被打得落花流水,颜面无存。

    谁提谁他娘的惹骚!!

    赵构一阵头疼,自登基以来,就没一天安稳日子可享,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糟心。

    见南进眼观鼻鼻观心,悠哉的很,赵构问:“忠勇公如何看待此事?”

    众臣眼神一闪,现成的打仗高手就在他们眼前,他们怎么忽略了呢?这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南进出列行礼:“臣只听了两句,连此事的大概都算不上,如何发表意见?”

    刘勇立即将折子送到南进面前,躬身道:“请公爷过目!”

    众臣:“”平时怎么没见刘勇激灵啊,今日倒是刮目相看。

    南进一目十行,见到候升二字时,心中一紧,此候升可是彼候升——曾被自己带累,后在武成竹院中,拿他一千两银子离去的人?

    若是,他那一千两银子是帮了倒忙??

    赵构心安理得等着南进的答案,当皇帝太难,不当皇帝得死,他的人生从来没自己做过决定。

    南进:“万山一带的候升是哪里人士?”

    刘勇:“回公爷,候升此来无影去无踪,查无此人。”

    心中有了答案,南进看向赵构道:“皇上,此人虽是落草之寇,却也是性情中人,并未残杀无辜,朝廷为何不向其诏安?”

    右相姚天光:“公爷有所不知,候升此人虽有些义举,却大肆残杀地方官员,无视朝廷法纪,蔑视朝廷,若人人效仿,大宋岂有安生之日。”

    吏部尚书王仲山难得附和右相姚天光的话:“公爷别被此人给蒙蔽了,那些义举也是蛊惑拉拢人心之用,壮大贼寇的队伍,共同反抗朝廷。”

    王仲山瞥了一眼秦桧,乖女婿,快表明心态,南进未曾因为岳祺泽之事怪你,皇上亦未怪罪,装傻充愣要到何时?

    秦桧出列:“公爷,莫被候升等人的义举所迷惑,朝中曾派遣过几位大将,皆损落此人之手,很是能耐。”

    南进:“可曾诏安过?”

    秦桧:“”

    为何一到他这就是些尖锐的问题?他都怀疑南进是故意给他难堪的。

    秦桧瞥了一眼沉思中的赵构,斟酌些许道:“诏安过一次,可那贼寇并不领情,视朝廷为无物,请公爷明察!”

    南进点了一下头,后看向赵构:“皇上,臣恳请再次诏安,大宋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通过这次诏安,再行了解候升等人的性情。”

    “若为百姓做事,便该回归朝廷,皇上给予重赏。若反对诏安,臣愿亲自领兵前往,将万山一带匪患扫尽。”

    赵构看向众臣:“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镇国公王源明出列道:“启奏皇上,臣以为忠勇公对万山一带的匪患着实仁慈,万山贼寇视朝廷为无物,朝廷何须对他们仁慈?臣认为直接领兵压境,一网打尽,对大宋各处的匪患也是一个震慑,以儆效尤。”

    众人:“”

    镇国公前些天还为忠勇公说话,今日画风转的快啊!貌似前次领兵万山的将领是王磊——殿前都指挥使——镇国公世子。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殿前都指挥使王大人,皇上跟前的红人,令人众相巴结。去了万山回来后,众人鸟兽逃散。

    皆因太过丢人,一万禁军加上地方军三万,对付末流的两万贼寇,愣是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第四百六十四章 诏安

    一个外人,一个继承人,孰重孰轻,镇国公当然会选自己的儿子。

    兵部尚书安启龙出列:“臣复议!”

    右相姚天光:“大宋外患未平,金国随时会卷土重来,实不该再行征战。镇国公的法子亦行,可若是将万山一带的匪患一网打尽,虽能起到震慑四方的作用,却也留下了祸根!”

    兵部尚书安启龙问道:“右相此话何意?怎会留下祸根?”

    右相姚天光:“贼寇,亦是寻常之人。因何落草,各有苦衷,多是逼不得已。当然,亦有那些穷凶极恶之人,为了钱财欲望,这种人该杀,该彻底杜绝,可候升等人,在民间极有声望,一网打尽,与朝廷名声有碍,请皇上三思!”

    众人:“”

    右相口舌锋利,三尖两刃,以一敌三,极是难缠,靠上去刀刀见血,体无完肤。

    镇国公王源明的面色极为难堪,不可否认姚天光说的对,可儿子的仇必须要报,否则在朝中怎么抬起高傲的头颅。

    赵构下意识看向面色平稳的南进,嘴皮子利索,也给个决定,说服这群老家伙们。

    南进还了一个无辜的表情,此是皇帝的职责,爱莫能助。

    赵构太阳穴隐隐突突,万山的匪患如一只苍蝇一般,成天嗡嗡闹闹,烦透了!可右相的话在理,南进的意思也对。

    “既如此,此事便由右相拟出一个章程,先礼后兵!”

    镇国公王源明咬牙切齿,磊儿打了败仗,丢了朝廷的威严,皇上待他明显轻慢了。

    垂拱殿中,赵构略带埋怨的看向悠哉喝茶的南进:“你倒是清闲,留在朝中几日,当是旬假来了。”

    南进笑得无辜:“这还多亏九九允许,否则臣哪过得了这样的好日子啊!多谢九九!”

    赵构看得一阵恼火,他也想过悠闲快乐的日子,可一旦悠闲,朝政大权便会旁落,只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才会生出安全之感。

    但看到南进翘着二郎腿,悠哉的喝着茶水,自来到临安府中,整个人胖了一圈,肤色赛雪,比进贵妃强十倍,他看了都妒忌。

    “过来!!”

    南进身子微微后仰,警惕道:“九九想干什么?”

    赵构眉眼傲娇:“这里的折子朕今夜熬通宵也批不完,你过来替朕看看!”

    饶是最近见多惊讶的事情,胡天明听到此话,仍是惊叫一声,后死死捂住嘴巴,他发晕了!

    皇上对朝中大小事件皆紧紧抓在自己的手心处,累死累活,夜以继日,谁知今日竟叫南进帮忙处理折子,前所未有的事情。

    “请皇上恕罪!”

    赵构一挥手,胡天明暗道庆幸,有南进在,皇上的心情总是晴天。

    “搬一张小几坐蓐过来!”

    南进一惊:“九九你来真的?”九哥自登基到禅让后,皆把持朝政大权,将大宋基业败坏些许,让他批奏折,是真是假?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臣读的书少,见识亦少,岂能僭越!请皇上收回成命!”

    赵构面色一板:“皇命不可违,你想明目张胆的抗旨?”

    南进苦兮惨兮:“九九,臣才疏学浅,当不得如此大任啊!”

    胡天明快速带人进来,小几坐蓐崭新,赵构让人将一部分折子搬到小几上,南进无法,只硬着头皮过去。

    看着南进一脸愁容的处理奏折,赵构心里自得,怎么看怎么舒服。

    忠勇公府,袁文书给岳祺泽把脉,怒道:“你们的皇帝简直就是个***,十足十的***,太没人性了!”

    岳祺泽疑惑:“法、***是个什么东西?皇上始终都是皇上,不得无礼!”

    袁文书边给他抹药边道:“我可没说错,平白冤枉你,害你落得一身的伤痛,我就说他怎么了,有能耐去告我啊!”

    岳祺泽一声叹息:“我也是为了你好,此处是南进的府邸,里面的人却并不都是南进带来的,给你自己招惹事端不要紧,别带累南进就好!”

    “那***是什么?”

    袁文书没好气:“明着关心我会怎么着?关心也带着火气,那还是不要了!***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没必要十分明白!”

    蓝月从外面提着一个食盒进来,笑道:“看样子,公爷又留在宫中不回来了,大将军身上有伤,宜吃些清淡的。奴家做了些黄芪人参鸡汤,大将军请!”

    岳祺泽:“有劳嫂嫂!”

    蓝月颇为受宠若惊:“大将军叫奴家嫂嫂,真是折煞奴家了、”

    袁文书一副不以为意:“他是我兄弟,叫你一声嫂嫂也使得,只管安心受着便是,不用与他一般见识!”

    岳祺泽:“老袁说的对,南进叫我三哥,他叫你嫂嫂,我自然也叫得,无需放在心上!”

    袁文书:“可不是,一个公爷,一个大将军,甭管他们职位是什么,都是我袁文书的兄弟!”

    蓝月娇羞的道了声是,便下去了,袁文书一个正七品的军医,放在军中亦或是朝中,就是微末点的小官,却是忠勇公的义兄,岳大将军的兄弟,运气破好。

    净了手,岳祺泽动了几箸便搁下,袁文书吃了一口凉拌猪耳朵,很是疑惑:“我媳妇的手艺倒退了?你怎么不吃?”

    岳祺泽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来到临安府后,他与南进只见过一面,城门楼的一见,再也没有了!

    见过一面的关心后,剩下便隔着层层迷雾,阻断他的视线,南进就在前方,却无法靠近,他找不到答案。

    在府中暗暗焦急,谁知两次三番来忠勇公府,南进皆在宫里,外界传闻,皇上对忠勇公十分信赖,为何他觉危险呢?

    “袁大哥,我回来了!”

    袁文书与岳祺泽一喜,起身迎接,南进见到岳祺泽,愣了一下,很快回神:“三哥也在啊!”

    南进望着他的眼神,疏离戒备,与东城门楼下的担忧挂念相反,到底发生了何事?还是皇上手中当真握着他的早饭证据,南进信了?

    “你回来了!”

    南进神色淡淡:“回来了!”

    岳祺泽:“”

    满腹话语,痴痴缠缠,密密麻麻,因为南进的冷淡,全部折在嗓子眼。

    南进与岳祺泽两人算是高山流水般的知己,不对,是生死兄弟确切些,今天这气氛诡异啊!

    “南进,你吃过饭了?”

    南进脸一垮:“别提了,被皇上逮到用了劳力,哪有功夫吃饭啊?”

    岳祺泽急问:“因为我的事,皇上难为你了?”

    袁文书气得跺脚:“你们这个皇帝,就是一个气量狭小的昏君,毫无容人之量,对敌妥协让步,你们趁早反了他,省得哪天将你们通通杀个干净,将大宋国土拱手让人。”

    南进盯着岳祺泽,岳祺泽同样盯着南进,对方眼中的心思,带着一层薄纱,看着模糊,却也能猜到。

第四百六十五章 真相大白

    岳祺泽瞪向袁文书:“你这张大嘴,早晚招致大祸,害人害己。”

    袁文书微低着头,呐呐道:“我说的是大实话,这里也没有外人,什么奉行儒家思想,不过是套在骡子嘴上的笼子,让你们心甘情愿的去劳作,等你们一老,或是碍眼,随时杀了或弃掉,长点心吧!”

    岳祺泽心疲力竭加头疼,袁文书执着的思想执着的嘴,他无力了!

    南进:“袁大哥,此处虽无外人,你嘴上也该有些个把门,说习惯了,外人可不会理解,只会认为你是大逆不道,群起而攻。”

    袁文书郁郁:“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不吃了,气都气饱了!”说罢,气冲冲离去。

    跑到门外,袁文书停在檐廊下,回头等半天,也没见有人追来,心中气恼,又将他一个人扔下,哼,再来给他赔礼,看他能给个好脸了!

    刘二重新上了碗箸,南进与岳祺泽面对面而坐,安安静静的吃饭,饿了半日,但在岳祺泽的注视下,草草放下碗箸:“三哥,你有伤在身,怎么来府中了?”

    岳祺泽挺了挺胸膛,晦涩道:“想见你一面都难,我不来忠勇公府,岂能见到你!南进,你、你最近很忙?”

    连一句真话,他都不敢出口。

    南进,你让我如此卑微,令我如此担忧,使我如此彷徨,满心满眼满意都是你,只能容下你,为何又不容于世间?

    南进看着眼前的一道东坡肉,掩住内心情感,语气冷冷:“三哥,我十四姐是因何而死?你可知晓?”

    岳祺泽面色震惊,终究是到了这一天,瞒着吗?南进既是问出,便是无证,也能知晓事情来龙去脉,华清——李元浩,走之前还不忘摆自己一道。

    岳祺泽口中苦涩,缓缓道来:“姜云升接连设计杀你,受命于华清,也就是西夏太子李元浩,当时军中的最高将领是王统制,你也了解。”

    “王硕此人在任只求保底,并无建树,刘云事件在前,半年前你是一个营指挥使,无足轻重。惹上西夏,皇上与王硕岂会为你着想,一旦事情大白,你不啻于是第二个刘云。”

    “我不能看见你死在我面前,我做不到,我有私心,我一介男子,居然喜欢上同时男子的你,不可思议吧,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龌龊至极。”

    南进瞪大双眼,心里惊浪翻滚,呼啸拍岸,涛声巨大,屏蔽了脑海。

    岳祺泽喜欢他,喜欢身为男子的他,太阳西边升起东边落下吗?炎炎夏季会下雪吗?他怀疑一切!!

    岳祺泽满面落魄哀伤,心如死灰,“从怀盛冤枉你而清儿姑娘却无形之中帮助你开始,我便认定你们关系匪浅。清儿姑娘的容貌与你八分相似,我早已怀疑。”

    “我们怀疑姜云升时并无证据,便是有确凿的证据,最后被处置的人也一定是你。我担心我害怕失去你,想想那种可能,便让人窒息。”

    “当天,我去找王硕,故意将话说得危言耸听,王硕怕惹麻烦上身,不想理会。清儿姑娘就在门后,我想她总是会帮你的。”

    “我只想让她左右王硕的心思,没想到她会用这么激烈的法子去对付姜云升,南进,对不起!我明知你在意亲人,我还伤害她,是我害了清儿姑娘,你的十四姐,要杀要刮,都随你!”

    南进哽咽,难以成声。

    岳祺泽,若十四姐还活着,得知你的心意,我怕是高兴得能飞到天上去,可十四姐死了,原因虽不全在你,可是让我怎么迈过这道横沟。

    以前种种,皆有因在,为何不早说?

    稳住好心神,南进狠了狠心,面带一丝嘲讽:“枉我将你当成是嫡亲的兄长,最好的战友,原来你是这种人,竟将我南进看作是一个断袖之人!奇耻大辱!”

    “算我看错你了,以前种种恩怨,历经此次,恩仇两清!大将军请吧!”

    岳祺泽一副早已料到的心如死灰,“南进,若恨若怨若气,我岳祺泽都承受的起,你怎样做,我都心甘情愿受之。”

    “我从未将你看作是一个断袖之人,否则,以我的权利,以我的手段,你早已是池中之物,可我没有。”

    “我苦苦挣扎,苦苦心痛,苦苦忍耐,皆是为了能有一天,你光明正大的接受我,除却世俗,真心真意的接受我。”

    “可济州府一役后,我放弃了,你展现出来的惊天才能,雄阔的胸襟,我放弃了心中喜欢。曾多次想放弃,可最后皆以失败告终。”

    “我的自私,我的龌龊,我的狭隘,会给你给整个大宋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承受不起。南进,对不起!”

    南进抱头,捂住耳朵,哭道:“什么都别说,都别说了!”后跑走离开。

    岳祺泽伸出双手,追了几步,后停住,他以什么理由去追南进?又有什么脸面呢?

    刘二进来对着岳祺泽就是一拳,斥道:“岳祺泽,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简直、简直龌龊至极。南进认识你,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他将你视为嫡亲的兄长,甚至过之,你怎么可以这样?从今以后,南进如何对你,我便如何对你,永不改变!”

    “你若没受伤,我定不依不饶!”

    假山处,南进躲了半个时辰,出来时双眼红肿,面色木然,做梦盼到情谊的回应,偏偏又受阻隔,是他奢望太多。

    前世,无依无靠,潦倒惨烈离世,今生,兄弟之情,战友之义,姐妹亲情,足够了!

    “出来了?”袁文书心疼道。

    他见过浴血奋战的南进,奄奄一息的南进,开怀大笑的南进,狡猾如狐的南进,就是没见过形容枯槁的南进,似是刚从地狱中出来,重返人间,重见天日。

    “袁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袁文书内心抓狂,却无可奈何,道:“你与岳祺泽之间的话我都听到了,怎么会这样?华清是西夏太子,因怕你成为第二个岳祺泽,一心想要杀掉你,那为何要放走他?”

    “你与岳祺泽是、是天生一对,地上一双,天造地设,这中间又隔了一个你十四姐,也是一个历史的悲哀。”

    “清儿姑娘就是王统制的小妾,当时我曾见过一面,如今想来,与你长得确实相像的很。她为了你,做法太傻太狠。”

    保福帝姬的死状,可谓是极其惨烈,那是一种自内而外的厌恶,面目全非,身无完好,血几近流尽。

    袁文书拍了一下脑袋,惊道:“南进,你十四姐的死应该另有他因,不能完全怪在岳祺泽身上,你也无需太过自责!”

第四百六十六章 南罗书院

    南进心痛万分,他何尝不知十四姐的真正死因,她了解的最透彻,可他无法接受是岳祺泽引起的死因。

    “袁大哥,什么都别说了!其中曲折,你不会懂的。今天谁来找我,都推说我病了,不便见客!”

    南进兵临城下,救了岳祺泽,打了朝廷与赵构的脸,仍安然无恙,足以说明临安府以后的风向。

    一时间,忠勇公府门庭若市,来往者络绎不绝,弄得脸盲的刘二烦不胜烦,照以前的情景,他早想拿刀赶人,如今且忍着吧!

    “公爷,这有一封拜帖,说是你以前的好友!”应该是那天在城门楼喊话的罗翰林。

    南进兴致缺缺,罗怀明来了,总要装装样子,以免落下话柄。

    “这些时日不得空,未曾兑现诺言,还请罗大哥海涵一二。”

    南进的语气态度一如从前,未因升为忠勇公,便盛气凌人,罗怀明感动欣喜,他眼光向来很好。

    “贤弟客气,你的情况我也了解一些,听说你病了,特来一看,如今可好些了?”

    王婧轻咳一声,她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们面前,怎么能忽视彻底呢?

    罗怀明郝然,略微局促:“这位是内子,王氏!”

    王婧不敢拿大,一是皇上极为宠信,二是此人的魄力,兵临城下,敢于叫嚣皇上,试问天下能几人?三是怀明十分看重他。

    南进若是一女子,她都怀疑怀明喜欢他。

    “妾见过公爷!”

    王仲山的小闺女——秦桧的小姨子——罗怀明的媳妇,世间有时很小。

    “罗大哥如我兄长,嫂夫人不必多礼!见过嫂嫂!”

    王婧忙忙还礼,此人一身亲和,与记忆中、别人的传言中大相径庭,是因为怀明的缘故?是了,第一次见面时,他便替怀明隐藏行踪,不畏强权的自己,说明他们的感情的确很深。

    “公爷客气!”

    南进伸手:“罗大哥、嫂嫂请!”

    刘二上茶,王婧一个皱眉,临安府各户大家,端茶送水皆是清秀的小斯,或是俊俏的小丫头,偏忠勇公府上的是五大三粗的壮汉。

    果然是军中之人,长得俊美,也掩盖不了骨子里的粗俗。

    刘二凌厉的扫了王婧一眼,岳祺泽所受的诬陷、刑罚,俱出自秦桧的手,王家一个好人没有,早晚有算账的一天。

    王婧低首敛眉,此人亦是当初对她拔刀相向的人之一,凶神恶煞的模样,还时常出现在梦中,简直阴魂不散,厌恶的很!

    两人畅谈一些过往之事,回忆当初的美好,后罗怀明拿出两本账册,递到南进手里:“这是南罗书院尽两年的账册,贤弟一看!”

    南进接过来,心中诧异,面露疑惑:“罗大哥给我账册干什么?”别学袁文书,让他算统计。

    罗怀明眼中划过一丝伤痛:“贤弟莫非早已忘记当初入股学院的事情?为兄真的很痛心!”

    王婧盯着自己的夫君,他话语玩笑,眼中的伤痛却真,南进对他很重要吗?怎么没见他这么对她呢?

    王婧再次庆幸南进是一个男子!

    南进恍然:“罗大哥,我当时也只是推脱之言,岂能当真?这账册还是收回去吧!”

    罗怀明痛心道:“南罗书院已经出具规模,创起人一个是名满天下的抗金英雄——忠勇公南进,一个是翰林。”

    “名声一路飙升,南罗书院已经成为当地最负盛名的书院,每年都有大批学子入学,正打算扩建,谁知贤弟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实在伤人。”

    南进一惊,道:“当时一句玩笑话,罗大哥不必放在心上,书院的事情,只当没发生过吧!”

    王婧:“”

    她看上罗怀明,因为他不畏强权,于临安府中独树一帜,虽然他隐藏的很好。

    初出以为他只是一个乡下的穷小子,结婚后才知,他家中钱财颇丰,南罗书院名声响亮,他竟是创始人之一。

    南罗书院里面的南字竟指的是忠勇公——南进,而南进仿似从头到尾一脸蒙,显然不知自己有一个聚宝盆,竟还往外推辞,傻子一个,不对,是两个,罗怀明也傻。

    罗怀明取出一叠银票往南进旁边的八仙桌上一放:“这是南罗书院近两年来的收益,我都给攒着,今日全部归还。”

    “若是推辞,只当没我这个兄长!”说罢,气冲冲的离去,伤透心了!

    他喜欢南进,只能放在心中悄悄的喜欢,南罗书院是他和南进唯一牵绊的一样寄托,谁知南进当初说的竟是一句玩笑话,还完全不记得了,伤心难过的只他自己。

    王婧瞪大双眼:“”

    把她一人扔下就这么走了?罗怀明,你个莽夫!

    王婧保持仪态,起身行礼:“夫君的性子,公爷也知道一些,为人鲁莽了些,还请公爷莫要怪罪!”

    她倒是对罗怀明一片真心!

    “嫂嫂多礼,罗大哥亦是一片好心,我岂会怪罪!只是这银票账册放在我这,确实不合理,请嫂嫂一并带回!”

    王婧心里倒是十分想将银票和账册带回去,可是带回去之后呢?本就僵硬的夫妻关系,会变得更冷吧?!

    “出嫁从夫,既是夫君送出去的东西,妾岂敢收回,告辞!”

    她自小锦衣玉食,钱眼中长大,罗怀明的每一样东西,她都想牢牢抓在手心里,但当着她的面送出去的,经她手收回,打罗怀明的脸,亦是打她的脸!

    南进面露为难:“如此,我改日亲自送回,我送一送嫂嫂!”罗怀明太过较真。

    王婧面色一僵:“公爷止步,岂敢劳驾,妾告辞!”

    岳府,岳大再次端着文丝未动的饭食垂头丧气的走出来,重重的叹了口气,大将军去了一趟忠勇公府回来后,接连两天不吃不喝,呆呆愣愣,整个精气神似乎叫鬼怪给抽走了!

    兆氏在陆媛的搀扶下,拄着竹制拐杖走来,看着岳大的唉声叹气的模样,又气又痛又急,去忠勇公府道谢,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为何祺儿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何事?

    “祺儿,娘给你亲手做了你最爱吃的面条,你开开门,让娘进来!”

    房中传来涩哑无力的声音:“儿子不饿,娘别劳累了!儿子想一个人静静!”

    陆媛急道:“岳大哥,娘头上伤口未愈,大夫嘱咐要多休息,可为了你,娘一人动手和面烧火,险些晕过去,还呕了两次呢!”

    “你这样不吃不喝,自己不觉得,娘和、娘也几乎不吃不喝不睡,发生了什么事,你也告诉我们一声,别让我们急得毫无章法啊!”

    “岳大哥,你、”

    吱呀一声,紧闭的双扇门打开,一股淡淡的馊气和血腥味扑来,岳祺泽一身黑色锦缎云纹长袍褶皱深深,一直未换过。

第四百六十七章 完颜绪宗登基为帝

    岳祺泽面色憔悴无神,双眼抠搂,一片乌青,布满血丝,空如死灰,胡渣肆意,嘴角干裂,这副模样,将兆氏、陆媛吓了一跳。

    兆氏上前,手颤抖而快速的摸上自己儿子的脸,面皮是儿子的,神情精神却是一个失意者的。

    她难以置信:“祺儿,你告诉娘到底发生了何事?娘给你想办法,娘帮你!你说啊,你折磨你自己,同样也在折磨娘啊!”

    “娘宁愿自己受伤受苦受累,解决祺儿的一切困苦,也不愿意见祺儿这个样子,娘心里痛啊!”

    “祺儿,人生在世,很多事情不能自己做主,命运安排,自有其道,我们有时候能做的便是要想开些,千万别钻进自己铸造的牛角尖中去啊!”

    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明明是同样一件事情,却无法相互统一。

    “娘,你放心,儿子没事,就是伤口痛的厉害,没有胃口!”

    兆氏与陆媛担忧的心放下,祺儿(岳大哥)能听进去劝就好,否则,长此下去,好身体也拖垮了!

    兆氏露出笑意,拽着岳祺泽进屋,陆媛端着面条紧随其后,岳大哥去找忠勇公发生了什么?为何那么像当初失意的自己?

    岳大哥有喜欢的人,但让人家给拒了?天啊,岳大哥神祗一般的人物,谁会那么瞎眼?

    岳大哥初至临安府两次,会喜欢上谁?忠勇公是一个男子,在此范围之外,是她想错了吗?!

    看着发呆的陆媛,兆氏恨铁不成钢,多好的一个机会,阿媛怎么不知珍惜?

    一大海碗面条,放有虾仁、荷包蛋、鲜绿的小油菜、麻酱红油,冒着诱人的热气,岳祺泽如同嚼蜡。

    龟速的吃了两口,岳祺泽放下碗箸,兆氏与陆媛的期待落空,他道:“娘,我想喝水!”

    陆媛执壶给倒了半杯,岳祺泽端起一饮而尽,“娘,你放心,我想明白了,再不会如此,让娘跟着担心!”

    大兴府,人人自危,街上军队往来密集,行色匆忙且严肃,原本车水马龙的街市,如今清清冷冷,行人寥寥。

    绍兴四年,夏末,金国瑞亲王完颜绪宗抢占侄位,登基为帝,国号昌明,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九五至尊,站在大金的最高点,一展多年报复,一血多年仇恨,皇兄,你死后背负骂名,地下之灵可会安生?

    父皇以及列祖列宗定在地下狠狠的讨伐你,残杀嫡亲的兄弟,将大金国土壮大,后又缩小,令大金颜面无存,十分苦恼吧!

    你的儿子,朕会帮你好好照顾,迟早会送下去与你相聚,放心吧!

    小林子一身内侍总管服饰躬身进来:“皇上,中宫来报,皇后今晚的晚膳只用了半碗汤,胃口不佳。”

    完颜绪宗眼中划过一丝恼意:“朕去看看,让御膳房重备晚膳!”

    前朝未稳,后宫糟乱,他一个人有三头六臂也忙的很,为何一个个都喜欢逼他,口口声声说还爱着自己,却惯会弄小性子,挑唆家人与他作对。

    爱有几何?

    完颜绪宗脑中闪现出一个纯真无邪的笑脸,今生今世,只一个诗雅对他无欲无求,掏心掏肺。

    中宫之中,渐瘦的白皇后,一身素白暗绣凤纹宫装,发成倾髻,戴两支凤纹白玉垂珠钗,略施脂粉,少了两分凌厉,多了几分楚楚动人。

    随香脸上压抑着兴奋,道:“娘娘,皇上来了,正让人重新摆膳,说是忙了一天,请您一起用一些呢!”

    白凤儿抚了抚云鬓,随香打趣道:“娘娘最美,是天下第一,谁也没有我家娘娘美丽。”

    白凤儿一笑:“小蹄子,再胡说八道,担心本宫让人撕烂你的嘴!”

    随香嬉笑:“娘娘是刀子嘴豆腐心,奴婢才不怕呢!娘娘快走,皇上还等着娘娘呢!”

    刚走到门外,完颜绪宗迎来:“初出登基,大大小小的事情堆积如山,忙得焦头烂额,朕还未用过晚膳,凤儿陪朕一起!”

    白凤儿略带愁容,“皇上来得不巧,臣妾刚刚用过。这样吧,臣妾给皇上布菜可好?”

    完颜绪宗抱着白凤儿,深情款款:“凤儿,朕知道皇兄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你一时难以接受,朕可以等,等你一直接受朕为止,矢志不渝。”

    “只是凤儿要好好照顾自己,朕赶不走凤儿心目中的皇兄,朕会努力!凤儿一顿用多少膳食,朕便用多少。”

    “朕历经千辛万苦才名正言顺的拥有凤儿,朕心满足非常,岂敢再要求其他!凤儿,好好的活着,朕的余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时光匆匆,凤儿,逝者已矣,珍惜眼前人好吗?生则同衾,死亦同穴。”

    “凤儿,我一直喜欢你,可以说是自小喜欢到现在到老。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为何却碰不到你的心呢?”

    完颜绪宗的下巴摩挲着白凤儿的头,略带乞求:“凤儿,朕今夜留下可好?”

    白凤儿身形一僵,神色惊慌,泪雨潸然:“皇上不可,臣妾答应皇上,兄死弟娶其妻,已是难堪至极。臣妾立下誓言,要为先皇守孝三年,请皇上不要为难臣妾好吗?”

    完颜绪宗抱紧人,怜爱道:“凤儿不哭,凤儿愿意为皇兄守孝三年,朕便等待三年,现在的日子比过去已经好太多,朕心满意足。”

    他推开白凤儿,为其擦泪:“凤儿不哭,朕的心都快碎了!好凤儿,匀一些心思在朕身上好吗?”

    白凤儿:“皇上不嫌弃臣妾是蒲柳之姿,臣妾便已经很满足了,岂敢奢求其他!先皇待臣妾恩深情重,臣妾答应皇上,以后会好好用膳,再不让皇上忧心挂念!”

    吃过晚膳,完颜绪宗心满意足离开了中宫,前往大殿,面色阴沉的处理奏折,一封接一封。

    小林子胆颤,皇上陪着皇后用膳,心情好如明媚的阳光,怎么回到大殿一脸阴沉呢?皇上登基后,心思越发难猜,警醒着办事吧!

    “报!”

    一个斥候进来道:“这是宋国送来的密折,请皇上过目!”

    小林子接过来,恭敬的送至完颜绪宗手中,完颜绪宗打开一看,脸黑如墨,一把掀掉龙案上的折子,众人胆战心惊的跪下俯首。

    皇上脾气向来内敛,登基后,脾气暴露,在他们面前多次,朝臣们和后宫之人皆蒙在鼓里,也从侧面反应皇上信赖他们,可他们心里害怕啊!

    天子一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他们在跟前的人,战战兢兢,兢兢战战,只怕哪一天就成了一个替罪羊,出气筒,有谁在乎啊?

    手中的沉香木湖笔断裂,散发出浓烈的沉香味,南进他怎么敢?宋国武将多是儒将,熟读四书五经,三纲五常,他为何敢带兵临安府威逼赵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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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都避免不了亡国公主的命运,不如早死早超生。谁知上天竟没收了她,那么就抗争到底!
练功习武,女扮男装,投入军下,牢牢抱紧天下第一名将的大腿!
气质高华下九霄,国色天香招人妒。一朝被掠气高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金枝路漫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枝路漫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枝路漫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