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生不如死
前世,他对完颜绪宗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了解透彻,完颜绪宗分明情起,该死的畜生!
“其实我的谋略皆是学于先人,尤其是博州一役,现学现卖,真是多谢瑞亲王提供的法子,着实好用。”
完颜绪宗笑意的脸上出现一丝僵硬,但很快平静无波,身子往前一倾,笑得意味深幽:“要不本王怎会对忠勇公念念不忘呢?”
“之前本王还为此狠狠着恼一番,纠结万分。如今得知忠勇公是一女子,本王十分欣喜,终于能一倾芳泽!”
南进心中的惊恐漏于眼中,也只一闪而逝,但还是让完颜绪宗逮个正着,果然女人都会怕同一样事情。
久经杀场见惯生死的忠勇公也不例外,百试百中,只心中的那股怒气从何而来呢?
南进真想一巴掌拍爆完颜绪宗的头,前世的欢喜,已成无情穷无尽的厌恶,引人欲呕。
完颜绪宗倾着的身体一僵,她竟会厌恶他,她凭什么?她的父皇、皇兄、一众姐妹,甚至宋国当今皇帝的母亲,韦氏对他也是极尽献媚。
就她例外!
越是例外越是独特,越是能勾起别人的趣味,若能征服她,成就感满满吧!
南进举起手,露出一截满是鞭痕的胳膊,嗤道:“我现在这副尊容,瑞亲王若是能下得去口,真是慌不择食,自轻自贱。”
完颜绪宗一笑,握住眼前的鞭痕累累的手腕:“忠勇公这是连自己也骂进去了,本王很欣慰,说明忠勇公对本王还是有几分情谊。”
他另一只手抚上其中的一条伤痕,南进狠狠瞪着,用力的想抽回手,胳膊却文丝未动,牢牢被桎梏。
完颜绪宗:“谁能想到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忠勇公竟会让一个疯婆子给打了呢?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可是忠勇公已死,世间再无忠勇公此人!”
南进一惊:“你想干什么?”
完颜绪宗的鼻子几乎碰到南进的鼻子,呼吸可闻,“这样的美人放在军中与一群糙汉在一起,太过暴殄天物,本王最是怜香惜玉,自然要物尽其用。”
“不过这身伤倒尽本王的胃口,养好了本王再行享用。本王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上本王!”
看着她花容失色的模样,着实痛快。
南进语气如冰:“就不担心我会杀了你?”
完颜绪宗:“你现在武功尽失,被一个疯婆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会是本王的对手?”
南进:“那个疯婆子腹中的孩子就是我打下的、”
完颜绪宗:“是该打,怀孕之人应该好好养胎,出来是自讨没趣,你不用放在心上!”
南进一僵,“你猜错了,我没放在心上,我很高兴,谁让她欺我辱我,凡是与她同等,我都会让他失去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加倍报还!瑞亲王可要想清楚了!”
望着眼前之人的狠厉,完颜绪宗心中一颤,南进若是回归宋军,所说之言,定然尽数实现。可她忘了此时的境地!
“你在本王手里,捏圆捏方,任由本王处置,就不担心本王会立时要了你的命?”
南进:“自决定跟来此处,我便没打算活着,瑞亲王尽可以一试!”
完颜绪宗:“那么那拉瑞祥和阿克占松两人的性命呢?”
南进一声嗤笑:“那拉瑞祥是金国不可多得的战将,绝无之一,阿克占松头脑虽简单了些,亦是一员猛将。”
“王爷杀了他们,于金国有害而无一利,大宋则恰恰相反,瑞亲王请尽快!”
完颜绪宗眼神犀利:“他们可是救过你的性命,古人诚不欺我,女人心海底针,狠如蛇蝎!”
南进恨恨:“是他们令我败北,令我武功尽失,将我囚禁,又让我落入另一个牢笼,我心如针尖,岂会自取其辱、”
“王爷,王府到了!”小林子从外面轻声喊道。
完颜绪宗起身,踩着马凳下车,南进吃了药,擦了药膏,运了功,身体行走自如。
进入宽且高的红漆嵌金铆大门,绕过灵璧石浮雕大鹏展翅纹影壁,直接向西,穿过月洞门,往北,一路上香气袭人,沁人心脾。
长长的抄手游廊两边,托着大片蔷薇,天上月光从缝隙中投入地上,化成或颗或串或片或簇的光斑,闪闪烁烁,随着风儿跳动。
穿过第三个月洞门,潺潺的流水声传来,带着轻快的步调在月色下流淌,时有鱼儿腾出水面嬉戏。
踏上一座汉白玉拱桥,荷香扑人,于一眼难以到尽头的池塘中,亭亭玉立。
一行人在一所院门前停下,完颜绪宗指了指院门上的匾额:“这玉华院可住得?后院之中只这一所最好,再大再好也就是本王的靑霄阁,忠勇公想住何处?”
南进径直进去,道:“天色已晚,便不打扰瑞亲王休息,慢走不送。”
门廊下挂着四盏花鸟纹琉璃宫灯,房中摆设清雅奢华,北墙一幅嫦娥抱玉兔下凡图,云雾缭绕,仙衣飘渺,技艺高超。
完颜绪宗仿似听到了一阵风声,神态自若的跟进来,“这房子神仙也住得,但忠勇公有别于神仙,有什么问题只管一一向本王道来,本王乐意至极。”
南进似嘲非嘲:“我一个阶下之囚,当不得如此情面,瑞亲王还是将我关入牢中吧!”
完颜绪宗一步步逼近,似是踩在人的心坎上,碾压你高傲的一切,包括理智。
南进手握金簪,心里算计——此时杀完颜绪宗的把握程度。一旦一招未死,反受其害。
完颜绪宗一手拦在南进的腰上:“于本王来说,你从来不是阶下之囚,从今以后只会是本王的侧妃!”
南进忍住心中的熊熊怒火:“侧妃?瑞亲王将大宋的忠勇公纳入府中,就是不知金国皇帝会得知会如何作想?”
“想必金国皇帝会很高兴得知这一消息吧?!”
完颜绪宗将人揽紧,一只手直接抬起南进的下巴:“本王倒是低估了你的能耐,前些时日大兴府中流传本王即将造反的消息是你和岳祺泽让人散播的?!”
“若是选在本王未出兵之前,亦或是本王战胜之时,此谣言正中皇兄的下怀,可是连本王对宋都战败了,大金还有谁是岳祺泽和你忠勇公的对手呢?”
“别想法设法试图激怒本王,你,本王要定了!”
说罢就底下头对着南进的樱唇情了上去,南进别过头,手中的金簪抵在完颜绪宗的腰上,目光幽寒:“我虽被废去内功,但手上的功夫还在,瑞亲王最好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
完颜绪宗的目光如蛇:“就那么想死?”
南进:“生不如死!”
第四百三十九章 感谢睿亲王为我收尸
完颜绪宗心中一滞,面上却道:“那么以后会一直生不如死,你可要做好调整。”
说罢,一只手诡异快速抓住南进握金簪的手,用力一捏,啪的一声脆响,金簪落地,跳了两下,回归寂静。
南进面色如常,被捏着一只手的骨头险些断裂,极力忍住运功的冲动。
完颜绪宗方才运用的手法快速如电,诡异如狐,当初能连伤他两次,皆是出其不意。此时,绝无再赢的把握。
“在本王面前耍心机,不得不说忠勇公的心大的很。你或许不知,当一个女人越是反抗一个男人时,只会激起那个男人的占有欲。”
“还是说忠勇公这是打算以退为进,急等着本王下手呢?”
说着,揽着腰的手袭上南进的腰带,慢慢悠悠扯开,立时南进衣襟大敞,露出里面雪白如云的里衣。
完颜绪宗等着看惊慌失措的好戏,谁知南进一笑,如花绽放,双手抚上完颜绪宗的胸口,极尽诱惑:“传闻瑞亲王后院中姬妾如云,各具特色。”
“今日一见果如传闻,万花丛中过,知花懂花更惜花。我心中确实如王爷所想。”
完颜绪宗有一刹那的失神,这笑容似在梦中出现过,他与她见面屈指可数,她对他的影响力是否过大?!
“所以呢?”
南进媚眼如丝的瞅着完颜绪宗,双手慢慢扶进他的衣襟:“瑞亲王高贵如斯,能看上我一阶下之囚,感激不尽。”
完颜绪宗的心一半火热,一半冷静,极力压制的冷静。明明存着羞辱之心,践踏之意,期待算是怎么一回事?
到心脏处,南进暗暗运功,只等狂暴的掌力震碎完颜绪宗的心脏,绝无生机。
这一刻,前世今生的仇恨喷涌而出,似岩浆爆发,国家之事,蒙古崛起,通通忘却。
突然,完颜绪宗抓住南进的手,低声惑道:“这种事由男人主动刺激,女子该娇弱些,会让人多多疼惜。”
南进收回即将释放的功力,巧笑道:“王爷似乎忘了我的身份,一时变变玩法,是否更有新鲜刺激呢?”
完颜绪宗握着南进的手一紧:“本王倒是没看出来你竟是个中好手,你今年十四岁未到吧!”
南进:“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收复沂州府时,在完颜文周的府邸倒是看过很多刺激的春宫图,自然明白!”
前世,他们什么没试过,此时想起无比恶心。当初,是鬼迷心窍了!
完颜绪宗嗤笑:“你的聪明才智都用在这上了,不过本王喜欢主动,你只要享受即可。”
说罢,便扯开南进的里衣,露出里面的白色小衣,一只手牢牢困住南进的一双手。
他怀疑自己了!!!
完颜绪宗刚要欺身上来,突然南进挣脱双手,将完颜绪宗用力一推,“王爷惜花,我身上有伤,总不好勉强吧!”
完颜绪宗笑得邪魅:“有一处无伤,放心,本王向来惜花的很!”
南进的脸瞬间爆红,完颜绪宗简直卑鄙下流无耻,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啪的一声,完颜绪宗捂着半边脸,难以置信,自小到大有谁打过他的脸?皇兄恨不得除他而后快,当着他的面,却也只能憋着。
她一低贱之人,一介俘虏,哪来的勇气敢打他的脸?
“不装了?方才本王若是不抓着你的手,那另一根金簪早刺进本王的一颗红心了吧?!”
南进心下一松,举手露出与先前一般模样的金簪:“让你发现了!能杀了瑞亲王,我也算死有所值,委实可惜!”
完颜绪宗往前步步紧逼,狠道:“赵金姑,你成功引起本王的注意,今夜休想逃脱。”
南进连连退后,“我虽是介下之囚,士可杀不可辱,瑞亲王想给我收尸,我倒是乐意至极!”
说罢,手中的金簪猛地刺进脖子,一时鲜血横流,南进视死如归:“瑞亲王可满意?”
完颜绪宗往前一步,又停,双手紧握,嘴角紧抿成线,“你放下金簪!”
后又往前一步,南进手下又用力一分,血越流越多,越流越猛,“瑞亲王立时离开,我便立时放下金簪,否则,劳烦瑞亲王为我收尸!”
屋顶上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枚嵌入肉中的金簪,以及小衣下的一抹起伏,心下惊涛拍岸,留下一绺绺桃粉。
后死死瞪向完颜绪宗,手中的一弯匕首,随时行动,划向他的喉咙,欺人太甚。
鲜血染红了大片里衣,本就失血过多的南进,此时面色更加苍白,毫无血色。
完颜绪宗毫不怀疑,他再等下去,他再前进一步,南进的金簪会更进一步,血流更多。
让他离去,他不甘心。可他继续呆着,看她死去,他不忍心。
何时杀伐果断的他变得这般波波妈妈摇摆不定?完颜绪宗深恨。
那一双水晶大眼似是早已印在心间,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亲近想靠近,他都怀疑她是否学了些歪门邪道的功夫,能够惑人心肺。
心里默默发疼,完颜绪宗笑道:“你赢了,这样一个美人就此香消玉殒,本王还真舍不得,你若死了,岂不折损本王的惜花之名!”
完颜绪宗走的干脆,南进随即撕下一截衣摆,掩住伤口,拔下金簪,一天连伤两次,他与金国太犯冲。
“奴婢见过主子!”
两个身着碧色的丫头款款进来,一个手持黑漆托盘,其上放着药膏、白棉纱带等物,一个端着盥洗之物。
南进抬了一下头:“我不惯人伺候,你们将东西放下离开吧!”
其中一个恭敬道:“奴婢花容,王爷吩咐,让奴婢们伺候好主子,否则奴婢们性命堪忧!”
另一个:“奴婢花颜,主子的伤在脖子上,行动多有不便,还是奴婢来吧!”
南进语气欲冷:“王爷吩咐?你们听我的话行事,便无性命之忧,否则,不用等你们的王爷吩咐,我便会立时要了你们的命。”
两个丫头抖了一下,放下东西便躬身退下。
南进一一检查,后才开始使用,完颜绪宗若得知他武功恢复,绝不是今夜这番表现,怕是会直接挑断他的手筋脚筋。
南进拢好衣襟时,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想不到宋国人人敬仰,令金国西夏两国闻风丧胆的忠勇公,竟是一介貌美女子,世人得知,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呢?”
来人一身黑色劲装,勾勒出健美的男子体线,面带黑纱,头戴黑巾,一双眼睛犀利,倒是有几分熟悉。
“你是西夏人?!远来是客,瑞亲王也太怠慢了!请坐!”
来人身体一僵,忠勇公果然聪慧,较之以前,成熟内敛睿智许多。
第四百四十章 亦木为栾
他走到南进对面坐下,道:“忠勇公一点都不担心我将你的身份泄露出去?”云淡风清是装的吧!对,她惯会骗人。
南进端着一个白玉小碗,另一手拿着玉匙慢慢搅动,“虱子多了不痒,我怕什么?”
他一怒:“你说谁是虱子?这嘴一样令人厌恶!”
南进的玉匙一顿:“谁知谁就是虱子,难道还会是别人?”
他胸口欺负较大,显然是气着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以免掉了小爷的架子。”
突然,南进闪身过去,手迅疾出拳,直掏那人的心脏,来人惊出一身冷汗,往后一仰,带翻了黄花梨浮雕梅花纹圈椅。
后一个身子一闪,只手撑地,一脚使力踹向中间的小几,向南进飞去,南进纵身一跳,小几堪堪从脚下飞过,撞向对面的小几。
嘭的一声,两张小几一同飞速朝着扇形博古架上撞去,古玩摆件摔得稀碎,小几架子成了碎渣。
南进向外一眼,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门外的两个丫头没听见?否则应该早跑进来,或者出去叫人。
“你将那两人给杀了?”
那人动作一僵,气道:“我是那样残暴的人吗?”再说杀人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南进自头上摸出一支银针,射向那人的心间,那人一字马一跳,银针直接贯穿一个青花瓷梅瓶,后射入墙中,留下一个针点。
那人一惊:“你的功力何时进步这样快速了?本来我的进步就已经够快,谁知你比我的更快!”
南进一脚踢中那人的小腿,那人轻痛一声,后咬牙坚持,手下越发用力。
“你的进步也很大,性子也沉稳许多,想不到咱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来人险些从椅背上摔下来,“你看出来了?”
南进站在另一处椅背:“当然,否则我岂能一下便断定你是一个西夏人!以前以多欺少,现在恃强凌弱,能长些能耐吗?”
“啊——”
那人腹部中了一拳,气急败坏:“以多欺少我承认,恃强凌弱我坚决反对,你冤枉我,你哪里柔弱了?分明是只无敌的母老虎,比、比那什么老虎都凶。”
“啊——”
那人被南进揣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连连后退,满眼控诉:“就这水平哪里弱了?”
南进笑着抚着脖子上的伤口道:“我一天连伤两次,是一个伤患,是一个女子,你不是恃强凌弱是什么?”
他是当初在徐州府袭击他的七人之一的少年,此番跟着西夏的军队伐宋,到底是何身份?
那人捂着心口,气得跳脚:“你、你你强词夺理,你受伤,你是女子,都这般厉害,若是没受伤,不是女子,那得强什么模样啊!我明明比你大,比你努力,怎么就落后这么多?我不服!”
南进一阵阵头晕,强自镇定:“回去在好好努力一番,兴许二十年后就比上了。不服,再来!!”
那人摆手,精神气泄了,“罢了,二十年后我也不比了,自取其辱!哼,你那么厉害,怎会被抓到?外人皆传你已经死了,如何又会在这里?”
南进坐到椅子上,打量那人一眼:“你既已得知我的底细,也该告之我你的名字,我的要求不算高吧!”
那人往椅子上一摊:“我才不告诉你呢?一说名字与露了底细有何区别?”
南进:“看样子,你还挺出名,西夏中数得着的人物镇西候、二皇子李元明、赏将军、臧将军,其次还有人吗?”
那人险些挑起来:“呸,李元明算是一个什么人物、”
后捂住嘴,他怎么就这么笨,骂了李元明那个虚有其表的小人,他的身份就剩一边。
世人皆知西夏朝堂分为两派,一派太子党李元浩,另一派臧贵妃的二皇子,他否定了二皇子,便是太子党那一派的人。
他起身:“不说了,你这人太奸诈,一点都不好玩。”
南进叫道:“等等,你就这么走了?”
那人目光幽怨:“你想留下我,孤男寡女,传出去我一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你可就惨了!”
南进指了指那堆散了一地的古玩摆件碎渣:“这些东西都是你打碎的,怎么着也要留下银钱吧!”
那人双眼瞪大,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赔?”
南进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不然呢,你让我来啊?我没钱,一个银子毛都没有,自然由你这个罪魁祸首来。”
“你别想耍赖,告诉你我身无分文,我看着完颜绪宗眼疼,万一他跟我纠缠这些东西的赔付,我怎么办啊?”
那人眉心皱了一下,后翻了翻口袋,摸出一叠银票放在旁边的小几上:“我身上就这些,再多也没有了。那些东西虽贵,但你也得承担一部分责任,怎么全叫我一个人来?”
南进财迷般的拿起银票,摆了摆手:“废话,你若是不来,这些东西会碎无全尸?行了,别啰嗦了,走吧!”
那人:“”
银票到手就翻脸不认人了,岂有此理,可是她的样子也、也太可爱了!
“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性命重要!”
南进数银票的手一顿,不耐烦的拿眼瞅着他:“没事常来,在瑞亲王府也算碰到一个熟人了!对了,我怎么称呼你?”
那人一喜:“我叫亦木,赏亦木!瑞亲王府守卫森严,你让我常来我就常来啊?我走了!”
后踏着石阶,几个蜻蜓点水,便飞上屋檐,回望一眼站在门前的人,鬼魅般的飞走!
南进放下将近一千两的银票,在小几上写出亦木两字——亦木为栾,那么在徐州府刺杀的人是栾侯爷一脉,也就是李元浩一脉的太子党。
华清的身份便呼之欲出,呵呵,西夏皇帝李其沅是大智若愚还是昏昧无知?竟让自己的继承人前往敌国之中投军。
那么华清投入大宋军中的目的便不言而喻,挑拨离间,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
栾怀月身为栾庆雄的嫡子,自幼长在军中,武功甚高,只这脑子是否简单了些?!
翌日一早,两名婢女醒来,见到大厅中一片狼藉,叫吓了一跳,一人跑去报信,一人进隔间,来到卧房中。
只见主子一身昨天的装束,坐在妆奁前,胭脂水粉撒了一地,名贵华丽的簪钗首饰,被扔垃圾一般仍在地上。
壁橱中,绫罗绸缎制作的华服尽数堆在地上,整个房中只床上整齐些,她恭敬道:“奴婢见过主子!”
南进转过身去:“将地上的东西尽数收走,我只穿男装,大厅中的物件都换上简洁的,别让我再摔第二遍。”
那丫头诺诺点头:“奴婢这就下去,请主子莫气!”
第四百四十一章 小妹不记得十九姐了吗?
玉华院为瑞亲王府后院中最精致的一处院子,是正妃所在之地,王爷将院子给脾气暴躁的主子,且令她们要听从其吩咐,不得阳奉阴违,足以说明主子的地位之高。
完颜绪宗乌着一双眼睛,见到大厅中除了北墙下的长条案八仙桌完好无损,其余的皆被摔在地上,无立足之地。
南进倚在门上,双手抱胸,“怎么瑞亲王对这些身外之物心疼了?据我所知瑞亲王府中富甲天下,这些东西值得一顾?”
完颜绪宗一笑:“是不值一顾,你喜欢就好,一天来一次,本王也无所谓。千金一笑为红颜。”
南进嗤笑:“一个大尾巴狼,藏起尾巴学人读书识字,一样是狼!”
说着,便进了房中,将完颜绪宗晾着,两名丫头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小林子低着头缩着脖子,减少存在感。
自跟在王爷身边,大金哪个女子对王爷不是趋之若鹜,这个、这个称呼什么好呢?王爷真是鬼迷心窍了!
“王爷,白监军来了!”一个小内侍走进来,低声道。
完颜绪宗收回冷冻的双眼,转身离去,那两名小丫头后怕的拍拍心口,苦笑的对视一眼,以后的日子有的熬了。
瑞祥与阿克占松训练完毕,一同走出军营,来到那间小酒馆中,一壶酒下肚,两人的愁容更愁。
阿克占松瞅了瞅周边,低声道:“瑞祥,你说咱们怎么去救阿妹啊?”
瑞祥:“闭-嘴,你疯了?瑞亲王府中岂是咱们能去能脱身的地方,一旦弄巧成拙,还会连累阿妹!别做蠢事!”
阿克占松悻悻,抹了一下鼻尖的口水星子:“我着急嘛,阿妹那么厌恶王爷,如今却生活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心里定十分难熬。”
瑞祥:“什么都别说了,阿妹武功恢复,且王爷并未对外说宋国的忠勇公身在瑞亲王府,阿妹暂时很安全,放心吧!”
王爷并未治他们谎报军情的大罪,其中阿妹占据主要功劳,王爷对阿妹分明十分在乎、阿妹,耐心等待。
“南城门守将黑罕纳,喜好金银美人,今晚咱们也去会一会此人!”
阿克占松一脸嫌弃:“此人跟掉在油缸中一般令人油腻厌恶,找他干什么?”
瑞祥:“咱们自来到王爷军中,与黑罕纳等人距离较远,既打算长久待在军中,总是独立特行算是怎么回事?”
傍晚,清风徐徐,荷香袭人,娉娉婷婷。
玉华院迎来了第二位客人,花容、花颜对视一眼,一脸苦涩,这位主子怎么来了?万一两人闹起来,她们怎么办啊?
“奴婢见过诗雅姑娘!”
诗雅一脸纯洁:“听说玉华院来了一位漂亮的姐姐,我来看看,可是你现在的主子?”
花容:“是!”
诗雅:“你主子人在哪里?”
“小妹、”
诗雅身形一僵,瞳孔放大,痴痴的望着站在台阶上的人,一阵风吹过,甬道上的长亭架上的紫藤哗哗作响。
三名婢女:“”
什么情况?两位主子认识?
南进飞跑下来,抱住诗雅:“小妹、小妹、我终于又看到你了!”
诗雅抱着南进,高兴道:“姐姐是在跟我说话吗?我们认识吗?”
南进如遭雷劈,小妹是什么意思?分离两年,他的变化大吗?小妹不认识他了?!
他抓住诗雅的肩膀往后一退,细细看着记忆中的容颜,熟悉纯真的双眼是陌生的目光。
“小妹,我是十九姐啊!我是十九姐,你不认得了吗?”
诗雅眨了眨眼,道:“我是一个孤儿,并无亲人,这位姐姐好像认错人了!不过,这位姐姐若是真想认我当妹妹,那我答应了,姐姐看着好生面善啊!”
“姐姐怎么哭了?”
三名丫头皆傻,认错人,也没必要哭啊!
南进心如刀绞,“小妹,你是我的小妹,你怎么会不记得我呢?”完颜绪宗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让你忘记过往的一切?
诗雅:“好,我是你的小妹,姐姐你长得真好看,诗雅好喜欢你啊!”
事情必要弄个清楚!
南进:“姐姐也喜欢小妹!”
荷塘池边的长堤上,杨柳依依,清凉舒爽。
一座长亭中,南进与诗雅吃着瓜果糕点,欣赏着无边的荷塘。葡萄藤爬满了长亭,一串串紫色晶莹的果实累累,煞是喜人。
诗雅拿着银剪剪下两串,让小莹拿下去洗了,“姐姐,等会儿你尝尝这的葡萄酸甜可口,最好吃了!”
南进心中酸涩,诗雅忘记过去的所有——语言、国家、亲人,世间有这种药吗?
“葡萄性热,便是喜欢,也不宜多吃!”
说着,给她擦去手上的灰渍。
“本王来得适宜,看样子你们玩的很开心!”完颜绪组一身月白色蟒袍,大步而来道。
诗雅仰着脑袋:“王爷在说什么?诗雅怎么一句也没听懂呢?”
完颜绪组得意的看了南进一眼,转而向诗雅宠溺道:“本王说的是宋文,诗雅没学过,不会也正常!”
诗雅揽着完颜绪宗的胳膊,撒娇道:“王爷是在与姐姐说话吗?你们都会说宋文,就诗雅不会,王爷以后教教诗雅好吗?”
完颜绪组:“好,只要诗雅想学,本王便亲自教你!对了,诗雅怎么来了?且与这位姐姐非常相熟!”
诗雅:“今早听说后院来了一位姐姐,非常漂亮,诗雅一个人呆在院中,平时也没什么人玩,便好奇来看看。”
“谁知这位姐姐人长得漂亮,性子也好,与诗雅十分投缘,诗雅好喜欢姐姐!对了,姐姐也说得一口流利的金文,王爷为何要说宋文呢?”
完颜绪宗深意的看了一眼南进,沂州府为何会沦陷?就是因为南进说得一口足以以假乱真的金文。
他倒是忽略了,对她用的一直是宋文。
她在金国短短数月世间,金文如何学得如此流利?似是长久生活于金国。
“好,本王答应诗雅说金文,不说宋文!”
诗雅晃了晃完颜绪宗的胳膊:“王爷对诗雅最好了,诗雅最喜欢王爷!”
完颜绪宗骄傲的看着南进,瞧瞧,你的亲妹妹喜欢的是本王,将你和你的家人、国家忘得一干二净,做人失败啊!
南进迅速收起悲伤,诗雅为何会对完颜绪宗如此依赖如此喜欢?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对着完颜绪宗摇尾乞怜。
今生,小妹走了自己前世的老路吗?
完颜绪宗登基后,大肆扩充后宫,前朝众臣的适龄女子,多数入选,且是位高尊贵,那时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次妃。
毫无背景的小次妃,谁想欺负就能欺负,见到谁便低微恭敬的行礼,因为于她们并无太大的威胁,活得也算安静。
第四百四十二章 岳祺泽找来
直到查出身孕,一碗黑黑滚烫的药汤被人强押如数灌下,血流尽而死,也未等到完颜绪宗来看一眼。
重活一世,一切都变得明朗,一切就是个笑话,一厢情愿的笑话。
小妹不能走他的老路,那是一条华丽却通向死亡的路。
南进用宋文问:“你给小妹吃了什么?她为何会连自己的出生都忘记了?着实卑鄙!”
完颜绪宗一脸你冤枉我的委屈:“当初若不是本王碰巧遇到诗雅,她在一个人在洗衣院中早饿死了。是本王救了你妹妹,你不思感激,还冤枉本王,当真是无情的很啊!”
南进:“你胡说,洗衣院岂敢短了小妹的吃食?”
完颜绪宗:“本王所言句句属实,此事由诗雅来讲信服力也大些。”
后看向诗雅:“诗雅,你可记得你未遇到本王之前是在哪里生活?生活又是什么状况?给你这位姐姐好好讲讲。”
诗雅嘟着嘴,委屈道:“你们答应我要说金文的?怎么还用宋文?你们骗人!”
南进向诗雅招手:“小妹,到姐姐这里来好吗?”
诗雅揽紧了完颜绪宗,依依不舍,见南进伤感,只好一步步移了过去,“姐姐,你别难过,诗雅过来了!”
完颜绪宗自动坐在诗雅旁边,手中摇着竹叶劲风纹折扇,颇像一位偏偏佳公子,披着羊皮而已。
南进捂着诗雅的手,问道:“诗雅还记得以前的生活吗?”
诗雅低着头,很是沮丧:“诗雅每天饥一顿饱一顿,那饭食都馊了,诗雅讨厌吃,诗雅不想吃,就想睡觉。”
“睡觉好受些,诗雅最喜欢睡觉了。谁知有一天一觉醒来,诗雅就遇到了王爷!王爷给诗雅吃最好的,穿最好的,诗雅再也不想睡觉了。”
南进袖中的双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小妹到底经历什么?十七姐、十八姐都不管小妹吗?
小妹的遭遇较之他惨百倍,所以完颜绪宗在她眼中如天神降临,如父如母。
“在这之前呢?十七姐、十八姐她们不管你吗?”
诗雅摇了摇头:“之前的我没有印象了,我也不记得十七姐、十八姐是谁。”
南进眼眶发红,泪水终是流下,“怎么会这样?小妹你怎么会忘记之前的一切呢?”
“小妹,你不叫诗雅,你也不是金人,你是大宋的公主,名叫赵金铃,你是最小的妹妹、”
诗雅一怔,后抱住完颜绪宗喊道:“我不是赵金铃,我叫诗雅,我是大金的人。宋国的都是坏人,是要杀王爷的人,诗雅、诗雅不喜欢你了!哼!”
说罢,头紧紧埋在完颜绪宗的胸口,再不看南进。
心中如割,南进循循善诱:“小妹,还记得我当初交过你什么吗?你是宋人,你是宋人,不是金人,你不会忘记的。你快想想,一定会记起来。”
“你知道吗?就是你抱着的人将幅员辽阔的大宋打得支离破碎,百姓流离失所,你我、父皇、皇兄、皇姐都是被他所掳,你明白吗?”
“若是大宋安在,你我不会流落异国,过着奴仆都不如的生活,十四姐他们也不会死,父皇、皇兄他们都不会死!!”
“小妹,你不能抱着一个杀父灭国的仇人,哪怕他曾经是你的救命恩人,救你脱离苦海!你跟着会害死你自己的。”
“小妹,你、”
诗雅起身,气道:“够了,你说的那些我印象全无,你分明是在骗人。我不听,我不听!!!”
完颜绪宗抚着诗雅纤细的腰身,得意的看着落泪义愤填膺的南进,重视你的小妹,你的小妹却最在乎本王。
常年努力,换今日值得。
“诗雅别怕,有本王在,谁也不能奈何你!”
诗雅露出甜美一笑:“王爷对诗雅最好!”
后转脸看向南进,面露难过:“姐姐你别哭了,我想你一定将我认错了,也许你要找的小妹根本不是我呢!”
“只要你不哭,我还叫你姐姐,可你再哭,我以后再不理你了!”
南进取出帕子擦泪,瓮声瓮气,嗓子沙哑的厉害:“那我不哭了,你以后还来找我吗?你不是想学宋文吗?我教你好不好?”
诗雅看了看完颜绪宗,见他点头,才看向南进:“好,我答应你!”
完颜绪宗见南进一边教诗雅一边讨好诗雅,有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成就感,一步盲棋走成了绝招,滋味极为美妙。
诗雅离去时,黄昏已逝,月上渐枝头。
南进嗤笑:“将俘虏完全洗脑,养成自己人,一定非常有成就感吧?!瑞亲王的特殊癖好,委实令人高看。”
完颜绪宗:“阴差阳错而已,没什么可值得炫耀!你应该感谢本王去的及时,否则你今天也见不到诗雅!”
“本王第一次见诗雅时,她正奄奄一息,瘦骨嶙峋,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至今肠胃也时会出现状况。”
“吃多或吃少,吃凉或吃热,都会犯病,你该感谢本王!
南进起身嗤笑:“感谢你是害她的罪魁祸首?完颜绪宗你一个刽子手,有何资格要求受害人的谅解?”
完颜绪宗无言以对,她说的对,大宋的惨状是皇兄授权,他亲自动手。她父皇、皇兄皆死,是他一手造成。
从没想过他与她之间隔着这么多仇恨,眼里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她也不例外。
夜深人静,南进愁肠百转,小妹、脱身如一座座高大的山峰压在心头,难以搬开。
叩叩——
窗下传来规律的敲击声,南进一惊,悄声询问:“赏、亦木?”
突然敲击声一停,南进猛地打开窗户,一道人影迅速跳进来,狠狠抱住南进。
南进脑中一片空白,后极力的推开人:“赏亦木你给我放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赏亦木是谁?”
南进欣喜若狂,紧紧回抱,泪意翻涌:“三哥,你终于来找我了!”
岳祺泽抱着怀中的人,下巴在南进的头上摩挲:“南进,我来了!”我好想你,想得发疯!
南进几乎哭出声音:“三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想你!”
岳祺泽抱紧人:“我、我也想你,南进,我喜欢你!”真想将南进嵌入肉骨中,融合一体。
南进下失声道:“我也喜欢三哥!”
岳祺泽暗暗心痛,是兄弟之情的喜欢吧!能得南进这一句话,足以!
这一刻,南进感到身心轻松,所有的愁绪随着岳祺泽到来,烟消云散。
谁也没有计较那一句“我喜欢你”,怕追根究底,会透彻的失望,现在也算是一个心里安慰!
身体的靠近,无比温馨,无比眷恋,无比贴心。
南进回神,一阵后怕:“三哥是与谁一起来的?可安全?三哥是如何得知我在瑞亲王府?”
第四百四十三章 欢迎岳大将军前来作客
岳祺泽放开南进:“告诉我谁是赏亦木?是男是女?也会这般抱着你?”
答非所问,话题跑的太偏!
“三哥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回答三哥的,按照规矩来!”
南进放开岳祺泽,坐在圆桌旁,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穿的是男装,否则一旦岳祺泽得知他是女儿身,以后还怎么留在军营?
原来我每一天都在等你!
岳祺泽为着怀中的空空,失落不已,坐于圆桌另一旁:“你与那拉瑞祥和阿克占松有过硬的交情,那拉瑞祥是凉山战役的最高指挥官,岂会坐视你被把谷钊侮辱投河。”
“再说,国恨家仇都忍过来了,把谷钊的只是小儿戏,其中的戏码可是那拉瑞祥引的线?”
南进摇头:“具体原因我也不很清楚,我上船没多会儿便着了迷烟,人事不知。一直到了衡州瑞祥的院落中,才恢复清明!然后接到的消息,忠勇侯已死。”
“三哥,我活着的消息皇上知晓吗?”
岳祺泽:“皇上并不知晓,包括众人,我来时与高启林与凌威将军说了一句,你放心,京东两路很安全。我现在就带你走!”
南进心中忐忑,面上冷静,“三哥,我找到了小妹,你先走,我带着她再一起走好吗?”
岳祺泽惊异:“瑞亲王府中会有你的小妹?她怎会在瑞亲王府?”
南进:“我们一众兄弟姐妹,父亲娘亲,除九哥外,皆在汴京一役中被掳大兴府。小妹最小,谁知被分到瑞亲王府中当了丫头。”
小妹的身份一暴露,那么他的身份也藏不住,可他必要带走小妹。
岳祺泽:“她在哪里?”
南进起身:“三哥先行离去,在北门等我!我一人去足以!”
岳祺泽走在前头:“带路!”
南进无法,只好前头领路,岳祺泽显然对此非常熟悉,甚至熟悉过他。
“别动,前面有巡逻兵!”
两人掩于假山后,穿过汉白玉拱桥,一路向东,摸索至玉清院。
高大的院墙下,南进拉住岳祺泽:“三哥,在这儿等着我,此院中并无防卫,只两个无功夫的丫头。”
说罢,拽起一根木香藤,一个起落便落入墙内,岳祺泽在外观望。
完颜绪宗为何要将南进放于后院之中?难不成也有断袖之癖?以南进的伤势,他并未得手吧。
否则,他不敢想象会见到一个什么样的南进!他来晚了!
南进直接打昏小莹、小云,望着床上睡熟的容颜,南进狠了狠心,点了诗雅的睡穴,将人包于床单中绑在背上就走。
等待几乎磨平了他的耐心,失去南进消息的几日中,他的发丝已斑白,活出了另一副完全未知的样子,极度惶恐,极度伤痛。他不能没有南进!!
就在岳祺泽要进去时,南进一个飞身从院墙上落下。“将你妹妹给我!”
南进:“我自己能行,小妹很轻!”
岳祺泽没勉强,两人一路藏藏掩掩,北门关闭,比前门的威武大气,北门普通,看似寻常。
南进眼神询问:“是要飞过去?”
岳祺泽直接走上前,敲了两下,南进一惊,要惊动别人了!!!
谁知其中一扇门开了一缝,岳祺泽招手,南进迅速过去,心下感叹,岳祺泽在瑞亲王府中竟也安排了人手,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外面一片昏暗,厚厚的乌云层遮住了闪烁的繁星,月初,月牙沉寂。
两人一路向西,
突然,周围一亮,刺痛了双眼,两人暗叫糟糕。
“岳大将军亲自来到本王的地盘,如何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本王心中甚是难过。”
完颜绪宗一身黑色戎装,外罩金色铠甲头盔,手拿长枪,骑着战马,一看便是有备而来。
左右前三方被围成一个圆弧,呈现一个里里外外的包围圈,虎视眈眈,夹凶带恶。
岳祺泽凛然而站,南进亦是神态自若,实际上内心火烧火燎,岳祺泽怎么就自己来了吗?
万一岳祺泽落在完颜绪宗的手里,大宋毁矣!
岳祺泽:“瑞亲王热情好客,本大将军很荣幸。可你我并无交情,瑞亲王何须难过?”
完颜绪宗看了南进一眼:“本王热情好客,便是忠勇公在本王的府邸,也是每日厚意款待,乐不思蜀。”
后看向岳祺泽:“岳大将军留下便知本王的好客之道,给本王一个面子,一试便知!”
南进:“我想瑞亲王是误会了,来瑞亲王府实属技不如人。瑞亲王对我的好客之道,改日一定如数奉还!”
完颜绪宗看着南进,她哪来的勇气认为他不会将她的底细说出?惹恼了他,他直接下和亲书,许之好处,赵构那个软蛋保证会欣然答应。
岳祺泽抱拳,郑重道:“忠勇公是大宋的重臣,能得瑞亲王热情相待,不胜感激!以后定会加倍回报!”
完颜绪宗笑得:“不用加倍回报,只要岳大将军与忠勇公两人一同留下陪本王几日便可!”
岳祺泽:“军中事忙,很是脱不开身,怕是要令瑞亲王失望了!”
完颜绪宗面色一变:“这么说两位一定要让本王强留了?本王实在喜欢两位,如此便得罪了!”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为杀岳祺泽苦费心机,计划悄然。谁知岳祺泽竟送上门来,正好!!
岳祺泽抽出长剑,南进握紧金丝银鞭,完颜绪宗一个手势,最前面的一层金军立即蹲下,盾牌掩护。
后一排弓弩手举箭瞄准,蓄势待发。
完颜绪宗自带一股优越:“本王好心再提醒一次,两位可想明白了?毕竟刀箭无眼!伤了两位,可就怪不得本王了!”
岳祺泽拽住张口欲言的南进:“瑞亲王与我等讲了半天的话,已是给足颜面,此时大可不必,请!”
南进瞪着岳祺泽,疯了不成?他们只两人,如何敌得过完颜绪宗的千军万马!
千钧一发之际,忽的无数个烟桶自空中而降,烟气滚滚,迅速蔓延,一股刺鼻的熏人感,呛得人直咳嗽,泪眼模糊,难以正常视物。
岳祺泽拿起湿帕子,先是给南进和诗雅围上,后给自己围上,前面传来一阵厮杀声。
“跟紧我!”
南进握着手中的金丝银鞭,与岳祺泽以西面为突破口,杀出一条通道,乱箭齐飞。
完颜绪宗捂着口鼻,泪水肆虐,该死的岳祺泽,尽出些阴谋诡计,害他出奇耻大辱。
还有该死的南进,竟隐瞒了武功恢复的事实,定是那拉瑞祥与阿克占松搞的鬼,一群吃里爬外的蠢货。
小林子与中亲兵一直护在完颜绪宗周围,武功再好,也抵不住这酸辣气,平时一帮冷硬的老爷们,此时涕泪横流,将是此生最难望的一个耻辱。
第四百四十四章 逃离
完颜绪宗见那两人即将要冲出去,刚张嘴便咳嗽不止,鼻涕险些滴落下来,他急急拿帕子掩住。
“格杀勿论!!”
赵金姑,本王虽对你另眼了些,可放虎归山,必留后患,岳祺泽是他必杀之人。
完颜绪宗此番带来的兵多是出自骑兵营,亲兵营的人则围在完颜绪宗身边,烟雾缭绕,自顾不暇,岂有分身追击岳祺泽南进。
冲出重围,自有人接应,一路打马飞驰,甩出敌人一大截。
南进不敢置信,他们这么容易就脱离脱离虎口了?犹如身在梦中。
完颜绪宗既然能猜出岳祺泽会来,岂会只做一手准备?定然还有后招。
前世,岳祺泽在战场便完胜完颜绪宗,今生,完颜绪宗未实施诡计之前,岳祺泽依旧完胜。
完颜绪宗听着嘚嘚的马蹄声渐行渐远,气恨咬牙切齿,等着瞧,你们既是来了衡州,不死,本王也要扒下你们的一层皮。
纳兰德云询问:“王爷,属下们要追吗?”
人、马皆是涕泪横流,一股股辣酸味自鼻孔入内,直冲后脑勺,岳祺泽实在是蔫坏蔫坏的,投毒也比这个好受些!
此时全军这个情景,让人散播出去,敌人直接笑掉大牙。岳祺泽简直就是他们大金的克星,该死!
完颜绪宗后槽牙发酸,衡州该肃清了,“回去!”
一处院落中,南进刚想放下诗雅,便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激烈的狗吠声和大批人马带来的震动声。
此处隐蔽,且时间短暂,完颜绪宗找来的速度是否太快了?!
院中几十人手拿长枪,列成两队,只待一声令下便行动。
岳祺泽神情严峻,完颜绪宗来得太快,似是一阵骤风夜雨。
“岳大将军、忠勇公,本王知道你们在里面,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本王先前的话依旧有效!否则,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让人一把火烧了此处,你们谁都别想逃。”
岳祺泽高声喊道:“瑞亲王好鼻子,实为灵敏,本大将军佩服!”
完颜绪宗额头青筋暴起,说他是狗鼻子,今日他便将他们全部烧成烤全羊。
“烧!”
火箭唰唰,如流星滑落,所到之处一片火光,火在夏季尤为炽烈易燃,几个喘息之间,一座硕大的院子成为一片火海。
完颜绪宗抛却心中的异样,一个女子,能力超群,亦是一个女子。
天下女子多的是,少她一个又如何?诗雅,赵金姑好狠的心,宁愿诗雅跟在她一起死,也不愿意让她跟着他活。
本王在你赵金姑的眼中等同洪水猛兽?!洪水猛兽你还不恨,本王比其更甚,谁让你我生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中。
非本王绝情冷酷,是时代逼人,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你赵金姑也不会放过本王。
汪汪——
四五只狼狗飞奔向南跑去,完颜绪宗一怔,心中一松,“追!!”
纳兰德云等人纳闷,岳祺泽与南进会飞天遁地术吗?重重包围,愣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跑了。
岳祺泽、南进等人灰头土脸,大汗淋漓,身上没一块干净地方。
“三哥,我听着狗吠声,敌人又追过来了!”
岳祺泽看着南进背后的诗雅:“问题应该出在你小妹身上!”
南进一惊:“三哥的意思是说完颜绪宗在小妹身上放了什么香料?所以能一路准确无误的找来?”
也可能是你身上!
“前面是衡水,我们过去,其余人等散开,在西城门集合!”
“是!”众人的身影迅疾融入夜色中消散。
岳祺泽、南进加快速度,奔向河边,狗吠声、马蹄声在不远之后呼啸。
三岔路口处,人马狗停了一会儿,很快便向南窜去。
一处芦苇中,南进抱着就露一张脸在外的诗雅,心中着实松了口气。
完颜绪宗果然奸诈非常,料准岳祺泽会来,所以早早在诗雅身上动了手脚,以便追捕。
那是狼与狗结合的后代,有狗的温驯,兼具狼的灵敏,也只有金人才会想出这种法子来。
咕咕——
南进小声回了一句,岳祺泽蹲在河边洗了洗手,走过来:“咱们往西去!”
“等等!”
南进一声惊叫:“三哥,你可闻到何种香味,愈发浓烈?”
岳祺泽暗叫一声糟糕,“我们从水路上走!”
南进:“可我不会浮水!小妹也不会!”
岳祺泽走到岸边,找了一根长木放在水中,道:“抱住这根木头,我们一起过去。”
走陆路,香味泡水愈浓,有那几条狼狗在,迟早会被抓住。
南进再次固定好诗雅,心中颤颤,可他相信岳祺泽,一定会将他们带出衡州。
好在河面平静,夏季水温较高,但长时间在水里,南进仍是打了一个哆嗦,忽然一股温热的气流自肩膀出传来。
南进:“三哥不用为我度气,我可以的。”
岳祺泽既要用力推着浮木横行,又要掌握好平衡,功夫再深厚,身体也吃不消。
“南进,你能活着是对我最大的报答!我感谢上天让你还活着!”
南进:“三哥别说了,”再说下去我更加无法自拔。
岳祺泽:“好!我什么都不说了,你的腿上往上蹬,多多活动也暖和些!”
背上的诗雅睡在梦中,如置身一片温暖的花房中,舒舒服服,不想醒来。
“小心!!”
中间流域湍急,形成一个个大的涡流,岳祺泽一边运力,一边稳住横木。
南进抱紧横木,脚下调整,助岳祺泽一臂之力。
横木被注入力量,犹如船儿,脱离了水流的动力,由着舵手驶向目的地。
完颜绪宗等人追了大半个时辰,只追到一截袖子,众人心中恨恨,合着他们追了大半个时辰,是在追一条毫无用处的袖子。
他们又叫岳祺泽给耍了!!王爷的目光几乎要吃人了!!
完颜绪宗心火漫延,岳祺泽,本王跟你没玩。
“去河对面!”你们休想逃出本王的手心。
大批人马迅疾离去,阿克占松与瑞祥从黑暗中出来,“瑞祥,你说咱们怎么办?”
瑞祥:“出都出来了,自然要坚持到底!”
他要看着阿妹安全离去,阿妹留在王府一天,他与阿松便安全一天。
阿妹一旦逃离,王爷的怒火定会燃在他们身上。是死是活,全看怒火燃烧程度。
一乍上岸,南进双腿发软,险些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岳祺泽扶住他,解开绑住诗雅的床单,背在自己身上。
“她既是你的小妹,便是我岳祺泽的小妹,并无男女之分。”
此时若有光线,岳祺泽定会发现南进的面色惨白如纸,有气无力。
“谢谢三哥!”
再浓的香气在水中泡久,香味也变淡了。
岳祺泽拉住南进,暗自运力,将南进身上的湿衣烘干。
第四百四十五章 追捕
南进察觉到岳祺泽的用途,立即抽身闪开:“三哥在河中已经运力过度,岂能再为这一点小事浪费,完颜绪宗迟早都会发现那半截衣袖,进而追过来。”
岳祺泽:“好,你自己来!”
南进:“边走边运功,三哥放心,我最会保护好自己!”
“报,前线军情来报!”
一匹快马冲过来,其他人自动让路,完颜绪宗眉心抽动,岳祺泽这个老狐狸,是要双管齐下一箭双雕?!
为了一个南进,岳祺泽动用如此的大手笔,赵构得知会作何感想呢?
冲冠一怒为红颜,岳祺泽,你也是一个俗人啊!
不对,岳祺泽对南进的身份似乎并不知情,他们之间当真是兄弟之情、战友之意?过头了些。
“回王爷,南城门与西城门汇集大量的宋军,正在击鼓宣战!”
完颜绪宗回神,道:“西城门来战的宋军将领是谁?”
斥候:“是京东西路的凌威将军——沈世英!”
沈世英虽是正四品的武将,却是赵构的心腹,众所周知,他对忠勇公赵金姑十分推崇,岳祺泽来之前,定是将赵金姑还活着的消息给透露了。
一群大老爷们,将女子视为附属之物,却将赵金姑奉若神明,倾心相待,一群白痴。
他忘记了,赵金姑化名南进,女儿身换男儿身,投至军中,并无泄露分毫。
赵金姑还是大金威勇将军失踪两年的阿妹,那么摔跤术外传的谜案一直悬而未决,也算找到了头绪。
那拉瑞祥和阿克占松好大的胆子!虽然他们之前也被蒙在鼓里,但他们隐瞒军情、庇护敌方人员是真。
纳兰德云见完颜绪宗沉思,未做回答,出声提醒:“宋军分两路来战,还请王爷尽早决断!”
完颜绪宗:“南城门有兀颜大将军驻守,西城门、就由栾侯爷镇守,北城门和东城门也不可懈怠。”
“丢了城池,严惩不贷!”
斥候汗流浃背的离去,跑出去老远,才擦了一把脸上汗水,王爷今夜好大的火气啊!
完颜绪宗:“传令下去,全城戒严!凡收留陌生之人,一律按窝藏罪犯处治;凡举报者,一旦消息落实,赏金千两。”
“是!”一连四个传令兵打马离去。
完颜绪宗亲自领人去河对面,严令搜查岸边的迹象,狗儿一路狂吠,人仰马翻。
“王爷,这里有水迹!”
“王爷,这里也有水迹!”
“王爷,这里也有水迹!”
“他们向北跑了!”
“他们向南跑了!”
“他们向西跑了!”
完颜绪宗与众人听得焦头烂额,奶奶的,岳祺泽与南进一人就够他们头疼的,两人搅合在一起,叫人晕头转向。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上次是一个方向,白跑了大半个时辰,现在是三个方向,他们要白找多长时间啊?
完颜绪宗吐出一口浊气:“兵分三路,发现目标不可轻举妄动,立即让人来报。”
把谷钊呐呐道:“王爷若是他们先动手,咱们也不能轻举妄动吗?”
完颜绪宗斜了把谷钊一眼,冷道:“再降一级!”后立即往西追去,个傻货,叫那拉瑞祥给摆了一大道,还至今未觉。
众人落丢下一个同情的目光离去,把谷钊原来是怎么升为将军的?他们深表怀疑!
把谷钊求救的看向纳兰德云:“纳兰将军您最厚道,烦请您给属下解解惑!”
纳兰德云头疼,他旁边的一个小兵道:“被人打了不还手你傻啊!把谷谋克长点心吧!”
把谷钊拍了一下脑袋,如醍醐灌顶:“我知道了,岳祺泽打咱们,咱们就要打回去,还要给让人给王爷报信。”
回答他的是一片马蹄声,与众人奔跑的背影。
一处屋顶上,露着一双义愤填膺的眼睛,旁边一人道:“世子,您该回去了!否则侯爷得知,又该生气了!”
“生什么气?这么好的戏码错过了,以后定会十分后悔,跟上去瞧瞧!”
几人傻眼,宋金两国之间的事,世子看什么啊?万一被发现,谁也别想得个好,最重要的是西夏置身事外。
世子脾气牛性,认准的事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是苦了他们几个,怕是又要挨侯爷的训斥了。
阿克占松傻眼了,空荡荡的街道,他们该往哪去啊?
“瑞祥,咱们要跟着谁啊?”
瑞祥:“自然是跟着王爷!追!”
阿克占松很想问为什么要跟着王爷?可碍于瑞祥阴沉的脸色,他闭嘴了!
南进与岳祺泽跑了一圈,最后在西城中的一座客栈中于众人集合,匆匆换了湿衣,岳祺泽一阵皱眉。
南进答应他的事情为何没做到?
岳祺泽一把抓住南进的手运功试探,功力虚弱,明显是运用过度的迹象。
“怎么回事?”
南进抽回手,打哈哈:“三哥问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岳祺泽看了一眼还在床上熟睡的人:“可是为了你的小妹?”
南进:“小妹自小体弱多病,在河中半个时辰,我担心她受不住。”
岳祺泽:“为何不跟我说?我可以帮你分担!”
南进抱住岳祺泽,头轻轻的蹭了蹭他的胸口,撒娇道:“三哥,衡州是完颜绪宗的天下,你一人完好,我和小妹便完好。”
岳祺泽双手揽着人:“都长成一个大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般?你小妹若是得知你耗费功力只是为她取暖,她会如何心疼?”
南进推开岳祺泽,心中复杂,道:“三哥,小妹与我分离之时年岁正小,经历坎坷,饥寒交迫,丢失了以前的记忆,并不认得我。”
“这件事情,你别告诉她,免得她心里有什么负担。”
岳祺泽:“她不认识你?”
南进:“小妹甚至不会说宋文,只会说金文!”
岳祺泽惊了一下,“怎会这样?”
南进:“她年纪小,正是学事的时候,周围身边的人皆是金人,没有一个宋人、”
岳祺泽抱住人:“别难过,我们一步步的来,此事必须瞒着,否则一旦让人得知,你不是南家人的身份就暴露了!”
南进点头:“三哥放心,我自有打算!”
“大将军不好了,金军过来了!”
岳祺泽与南进走出门外,岳祺泽问:“是挨家挨户的搜,还是专门冲这?”
来人:“是挨家挨户!”
岳祺泽看了一下滴漏,“算算时间,武威将军与凌威将军也该到了!”
后看向南进:“我们去南城门,你小妹交给我!”
再看向来人:“换装出发!”
“是!”
战鼓敲响,如雷声阵阵,众人心跳加速,动作加快。
自得知南进有可能未死,大将军又身在敌后方,他这一颗心就没个安稳的时候,这两人皆是大宋的中流砥柱,万一那什么,唉、
第四百四十六章 全面攻城
城南的高启林下令:“战鼓敲响,全面攻城!”
“是!”
城西的沈世英下令:“全面攻城!!!”
德州,秦桧站于城门楼上,孔勋站在一旁,他忧心忡忡道:“大将军怎么对衡州说动手就动手了?”
秦桧也在暗思此事,两处眉头都皱在一起了,好好的过和平日子,为何非要去捅马蜂窝呢?
“唉,大将军这个人怎么说呢,是否独断了些?对衡州出兵也该告之大家一声,做好准备,这样急急忙忙的出兵,真让人担心!”
孔勋对秦桧的话第一次认同:“秦监军的话有理,属下心中也甚是担忧!”
两人愁容满面,完颜绪宗坐镇衡州,城中固若金汤,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攻下的?大将军此番决定委实冲动了!
衡州,街道上各列军队来来往往,步伐一致快速!
耳畔呼啸着投石器的震天声,强弩的唰唰声,敌我人员的惨叫声,一场大战开始了!
南城门战火朝天,前所未有的严峻惨烈,宋军如同发疯一般不要命的往前冲,想救他们的大将军与忠勇公!金军狠狠还击!
兀颜锐亲自登上城门楼,严防死守。保州一役,他马失前蹄,今日他要借此站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让那些笑话他的好好瞧瞧。
城下,黑罕纳握着长枪,一路疾跑,冷不防撞到一个士兵,立即一顿好骂:“走路不长眼,冒冒失失要去投胎啊!”
那人上前作揖:“属下是兀颜大将军麾下,正有事想去找他,谁知冲撞了黑罕将军,请黑罕将军恕罪!”
黑罕纳一听来人是兀颜锐的人,脸色渐好:“兀颜大将军此时正在城门楼上指挥,你去吧!”
那人匆匆从黑罕纳身边跑过,直接上了城门楼。黑罕纳望着那人嗤笑一声,一个丢城败将而已,狂什么狂?
王爷为何不治兀颜锐的罪呢?还有呢宋人南进不是死了吗?为何会与岳祺泽一起出现在衡州?
王爷为追捕他们,连战事都抛在一边,宋人没一个好惹的,以前的泥球一朝变成了刺猬,说出去谁信。
奶奶的,偏让他们在各个时期都赶上,脑袋都混乱了。
东城门楼,石郭大牛眺望远方,宋人诡计多端,谁知是否会出现在东城门楼?万不能大意!
“报!黑罕纳将军得王爷吩咐,让石郭将军立即带人出城,从东侧袭击宋军,一举歼灭,叫宋军有来无回!”
石郭大牛:“好嘞,老子的手正痒的很,去告诉王爷,就说石郭大牛一定完成任务!”
那人道了一声是便要下去,石郭大牛喊道:“等等,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人停下,举过过一块令牌:“石郭将军贵人事忙,见的皆是大人物,属下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兵,岂敢往贵人眼前凑。”
石郭大牛拿过令牌一看,确实是黑罕纳的令牌,军中上下自小兵到王爷,每人都会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令牌,材质花纹名讳各不相同,却独一无二。
他后将令牌归还:“告诉你家将军,等我回来请他喝酒!”
“是!属下定一一告之,请石郭将军放心!”
“开城门!”
吱呀声缓慢而沉重,厚重的城门在两列士兵的努力下,缓缓大开。
石郭大牛一马当先,领着两万人向前,整个部队刚出了城门,后面便有人大喊:“立马停下!”
众人一愣,怎么回事?王爷让他们出去袭击宋军,是谁敢拦着?
中间的几名士兵身体一僵,各自握紧长枪,随时备战。
“宋人岳祺泽一伙人就在你们当中,立即排查!”
石郭大牛气得浑身哆嗦:“放你娘的狗屁,老子的队伍中都是大金的勇士,哪来的宋人岳祺泽。岳祺泽能混在我的军队里,我看你是脑子是有病!你给老子滚过来说明白!”
“怎么本王的话你也敢不听了?谁给你的胆子?”完颜绪宗骑着马立在城门下,语气幽寒。
石郭大牛惊得险些从马上摔下来,谁能告诉他王爷怎么来了?
“属下见过王爷!”
众人回神,立即行礼:“见过王爷!”
完颜绪宗领着纳兰德云等人走上前来,天边隐隐泛着微白的光沫,驱散黑夜。
“全部给本王回去,是谁给你的命令出城?”
石郭大牛一脸蒙:“属下自然是遵从王爷的指令出城,从东面袭击敌人,进而一举歼灭。”
完颜绪宗恨极:“本王何时下的命令、”
嘭——
一束璀璨的红色烟火在灰暗的天空中绽放,南方的土丘中紧接着传来一阵厮杀声,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前方。
完颜绪宗瞪了一眼石郭大牛:“立即回城!”
“是!”
石郭大牛擦了一把冷汗,娘的,差一点他就中了敌人的诡计。只是敌人已经渗透到他们的高层中,是否太可怕了?!
军队前后转变,向城门里跑去。
完颜绪宗观看队伍,岳祺泽与南进一定就在这支两万人的队伍中,他倒是要看看他们还能隐藏多久。
众人战战兢兢,宋军的大将军和忠勇公就混在他们之中,消息准确吗?人人自危,左看右看。
“不好!啊、”
“有奸啊、”
距离城门三丈之远,整个军队混乱起来,打打杀杀,倒戈相向,难分敌我。
身形一般,双方的招数也大致相同,细细一看,并无南进和岳祺泽,到底是怎么回事?
完颜绪宗目光如炬,盯着混战的每一个身影,南进身形娇小,且她是不会丢下诗雅不管,难道弄错了?
倒是有一个矮胖子,只是比南进的身形高些,“拿下那个矮胖子!!”
石郭大牛犯错正愁苦无机会悔改,听到完颜绪宗的命令,当即大显身手举着流星锤去擒拿那个矮胖子。
一记重锤扔过去,矮胖子轻巧的躲开,手中的金丝银鞭缠上流星锤,用力往下一拽,后借力一跳而起,一脚揣在石郭大牛的脖子上。
脖子剧痛,阻断呼吸,石郭大牛整个人朝后仰去,直接断气。矮胖子跳上马,打马后去。
完颜绪宗手握金枪上来,眼神狠厉,赵金姑,你们果然在这。
城门上空的强弩、投石器如纷沓而来,形成了一道阻力巨大的屏障,难以抗衡,难以穿过。
杨猛立即让人分散而行,或是绕道,或是直冲,无论如何也要将大将军和忠勇公救出来。
穿过屏障的宋军很快来到城门下,加入战斗。
岳祺泽与完颜绪宗再次对上,一人马上,一人在地,皆是手拿长枪。
“岳大将军好本事,世间能让本王费尽心机的人只一岳大将军!”
岳祺泽:“彼此彼此,瑞亲王亦是本大将军此生所遇最为难缠的对手。”
南进骑马过来,令刘二等人抱着诗雅离开,完颜绪宗要的是他和岳祺泽,其余人他也不在乎。
第四百四十七章 得救
纳兰德云拦住南进,抱拳道:“久闻忠勇公大名,在下纳兰德云有幸今天一会!”
南进见来人儒雅英俊,不由想起上一世此人与小妹婚后的和谐生活,今生他将小妹带走,他们此生自然错过姻缘。
纳兰德云虚晃一枪,直直刺向南进的手臂,“小心!!”两道声音同时想起。
岳祺泽运尽功力,将完颜绪宗逼退数步,转而奔向南进,另一道人影冲过来,一枪截住纳兰德云的长枪。
长枪从南进的手臂上划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长痕,鲜血汩汩而出。
岳祺泽提起长枪挑战纳兰德云,该死,南进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受伤了!
南进看向给自己包扎的人,惊道:“亦木,你怎么会在这儿?”
以栾怀月的身份,出现在这让人发现,影响的绝对不是他一人,他身后代表可是整个西夏。
西夏与金国联盟,他却向着大宋,一旦被人发现,答案不言而喻,必累及西夏,他的处罚也更重。
栾怀月:“你打我时不是很能耐吗?怎么轻易就让一个小将给伤了?我、”
南进羞愧的低着头:“此一时彼一时,正好给你机会出一口心中的闷气!”
单看栾怀月的长相便知华清的身份,西夏的皇帝和众臣好宽的心思,华清这个西夏太子当得委实憋屈。
栾怀月手下一个用力:“我要出气用得着靠别人?小爷我是那样的人?你小看我!”
南进:“那就别说风凉话,容易让人误会!”
栾怀月:“”
不识好人心,他是在替她抱不平,没看出来啊?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今夜真笨!!
完颜绪宗见到南进的伤口,心中划过一丝异样,此时围绕她身边的人是谁?瞧着有几分眼熟。
“上次本王败于忠勇公手下,今日本王再来请教一番,忠勇公意下如何?”
栾怀月炸毛:“金国堂堂一瑞亲王,昔日败于忠勇公手下,今日忠勇公身受重伤,再来请教,实为不要脸了些,趁人之危!传出去,瑞亲王的一世英名尽毁!”
完颜绪宗:“”
被人当众指着鼻子说不要脸,自他出生还是第一次,岂有此理。
把谷钊手里的长枪指着栾怀月:“哪来的野小子竟敢当着我家王爷的面如此大言不惭,出来,与我一战。让你见识一番欺辱我家王爷是要付出代价的!”
南进拉住欲要再说的栾怀月,看向完颜绪宗:“瑞亲王真看得起我,上次一战实属侥幸,今日有伤在身,有些不便。不过瑞亲王若是非要一战,奉陪到底。”
栾怀月一招挑开把谷钊的长枪,震得把谷钊虎口发麻,敢口出狂言,果然有两下子。
“瑞亲王便是赢了忠勇公亦是胜之不武,破坏公平公正的原则,既是这样,我与忠勇公一起,瑞亲王以为如何?”
完颜绪宗看向栾怀月:“本王见你面熟,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本王从不跟无名鼠辈对战。”
栾怀月:“小爷是无名鼠辈,我是、”
南进急着抢道:“他是我军之人,瑞亲王不知也罢!”后瞪向栾怀月:“再敢出言无状,大言不惭,回去军法处置!”
栾怀月一阵庆幸,若没南进拦着,他便将自己的名讳都说了,父亲他们还在衡州,完颜绪宗的眼皮子底下,金国的盟友。
西夏招惹了宋国,再得罪金国,岂有安全之理!
从西边传来一阵喊杀声:“冲啊!!!”
宋军精神一阵,是凌威将军来了,杨猛一阵心急,沈世英从衡州城西都过来了,他还在外围,等回去脸面何存啊?
“冲啊!!!”南进还活着,南进还活着,活着好!
“冲啊!!!”抢头功!!
完颜绪宗一看局势,立即下令回城,岳祺泽为了救赵金姑动用了多大的力量?此番,便是胜利,赵构的心中也该留下一根刺。
宋军一路追杀,南进将栾怀月往前一推:“华清在我手里,暂时不会有危险,但是西夏若是冥顽不灵,便休怪我手下无情!”
栾怀月一惊一痛:“我、我是救你的,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南进一狠:“否则以华清所犯的罪名,我岂能饶了他。我又是因何来的衡州?让你父亲仔细想想,孰轻孰重。”
栾怀月:“你也、太狠心了!”
南进边打边往人群中挤去,“西夏的灭国之灾很快就会到来,你们搀和进宋金的战争中无一丝溢出。言尽于此,后会有期!”
栾怀月被人群挤进城中,南进杀开一道出路,随着岳祺泽等人离去。
见到南进,沈世英激动的飞扑过来:“公爷,属下终于又见到你了!”
南进身体虚弱,未推开热情的沈世英,“公爷,属下最近这阶段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太好了,公爷还活着,太好了!”
陈大华、屈然、阮明熙、董大军等人也围上来,“凌威将军,你放开公爷,属下们也要抱抱公爷!”
沈世英瞪着那一群满脸渴望的人,宣誓道:“公爷是我的,谁也不准抢!”
阮明熙:“凌威将军的话好生自私,公爷是我们大家的,是也不是?”
众人一阵起哄,“是!是!公爷是我们大家的!”
南进推开沈世英,热泪盈眶,他终于又回来了,十天十夜,漫长难熬,彷徨惶恐,似是回到上一世,无力回天。
岳祺泽、沈世英他们没放弃自己,他们将自己救出来了,上天对自己终究宽厚。
又是一阵马蹄声,高启林一身血迹一马当先,见到人群中的南进,一颗心澎湃激昂,果然活着。
陈大华像沈世英一般扑上去,谁知双腿跑着,人就动不了——衣领让人揪着,死死卡住了脖子。
他双手混飞乱舞:“是谁敢拽住我的衣领,不要命了?”
噗通一声,陈大华感觉整个人飞了起来,屁股着地,摔得生疼,众人大声哄笑,笑声不断。
陈大华满面羞红,爬起来就冲过去,自他当了官,身份曝光,谁还敢欺负他?
高启林背后好像长着眼睛一般,就在陈大华距离一寸时,猛然转过头去一瞪:“怎么你以下犯上,我小小惩罚一番,你有意见?”
陈大华险些刹不住脚,怎么会是煞神高启林?来得真他娘的准时。
他笑得一脸狗腿,双手擦去高启林胸口的血迹:“属下岂敢啊,武威将军一等,公爷喜洁,属下给您擦擦,公爷看着也舒服些!”
高启林一把推开人:“滚犊子,少拿公爷来压我,公爷还未发话,你倒替上了!起开!”
第四百四十八章 瑞祥、阿克占松身陷囹圄
阮明熙附和陈大华,道:“公爷喜洁,武威将军注重些挺好!”
屈然:“就是,公爷是属下见过最干净的人了!”
高启林扫了他们一圈,警告道:“一个个本事渐长啊,连我也敢怼,公爷你可要给属下做主啊!”
几人瞪大双眼:“”
别告诉他们眼前一脸装可怜的人是煞神——武威将军?以前的高冷哪去了?
岳祺泽心中欣慰,南进于军中混得如鱼得水,“大家别闹了,此刻还在衡州境内,回德州!”
南进:“你们也别叫我公爷,此番是金人弄出的一个误会,还是叫我中将军吧!”
“是!”
众人心中一凛,皇上是因中将军为大宋而死,而封的忠勇公,而中将军未死,皇上会作何感想?
皇上对中将军隆恩浩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德州,南进未死并且活着回来的消息,如阳光普照,驱散笼罩东京两路多日的阴霾,重见天日。
军医院中,蓝月从外面匆匆回来,摇醒在床上躺着的袁文书:“文书,叔叔回来了!真的,你快起来看看去!”
袁文书半梦半醒,听到蓝月的话突然起来:“你说谁回来了?别是魔怔了,我哪也不去,困的很!”
蓝月好笑,南进死后,袁文书一直精神恹恹,连对平时醉心的医术也没多大兴趣,像是缺少什么。
“忠勇公没死,一直被困在衡州,大将军昨夜领人攻打衡州,今早便将人带回来了,整个德州的人都出动了呢!”
袁文书无神的眼睛雪亮,后一下暗淡:“你别是来骗我的,我不信,我的南进已经死了!”
“谁说我死了?袁大哥是在盼着我死吗?”南进与岳祺泽等人进来道。
袁文书闭上双眼:“南进,你怎么跟着你嫂嫂一起欺骗我?”
南进来到床边,见到身形消瘦的袁文书,泪水肆流,袁文书对他的好实实在在,平平淡淡,却如家人一般温暖。
听岳祺泽说起他离开后,袁文书做的种种傻事,又感动又伤心。
南进握住袁文书的手:“袁大哥,我不仅与嫂嫂一起骗你,还与大将军他们一同骗你,你快起来看看,好玩吗?”
袁文书打了一个激灵,欣喜若狂的起身,双手紧紧握住南进的手:“南进,你真的没死啊!太好了!南进,你可吓死我了!”
说着,泪流满面,众人心中酸酸,泪水盈眶,袁军医一个大老爷们哭得比自己的媳妇都厉害,实在碍眼的很,弄得他们也想哭了。
岳祺泽仰了仰头,逼回即将滑落的泪水,换做平时,谁敢抱一下南进,他绝对让谁挂彩,如袁文书曾经的猪头,但今天例外!
南进能活着回来,众人与他的高兴程度不相上下,他能理解他们的心思,但只限今日。
秦桧失魂落魄的跑进来,见到南进实实在在坐于袁文书床前,吓了一跳,惊叫道:“见鬼了!”后拔腿就跑。
众人:“”
与秦监军接触的时间越久,越是能了解他的为人,贪生怕死,胆小自私。他们怀疑当初中将军向皇上求人这件事,是否是哪里出了差错?
中将军那么清明的一个人,怎会求秦桧进入军中呢?算了,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没用。
德州城中,鞭炮声此起彼伏,热热闹闹,可比逢年过节。
秦府中,秦桧装疯卖傻的跑回来,一个人静静的关在书房里,秦悦秦风二人心情沉重,南进居然还活着,且从王爷的手中逃回来,太心塞了。
瑞亲王府,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完颜绪宗眼如火球,迸射出无数的火光,灼烧在瑞祥与阿克占松的身上。
“本王都怀疑,你们还是大金的人吗?隐瞒军情,谎话连篇,给大金带来的损失数以万计,你们该当何罪?”
瑞祥:“属下有罪,但请王爷听属下讲完这几句话再罚不迟。”
完颜绪宗此时就想将瑞祥与阿克占松拖出去斩首,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杀定他们了!
瑞祥:“王爷可知伯尔只铁木?”
完颜绪宗:“此人是谁?”听起来倒像是蒙古人的名字。
瑞祥:“此人是蒙古一个部落的首领之子,他父亲被族中大户所杀,他在众人的护送下逃了出去。十年后,为父亲报仇,重夺回自己的部落!”
“后与蒙古最强的部落联姻,后逐步吞并周边的小部落,很是勇猛,亦有谋略!”
完颜绪宗眉峰几不可查的动了动,蒙古与大金有血海深仇,此时虽称臣纳贡,但蒙古人天生牛性,难以驯服,比西夏更甚。
蒙古各部内斗不断,连年争夺,那拉瑞祥所说之言若真,蒙古由此人统一,将会直接威胁大金。
大金南邻宋国,西邻西夏吐蕃,各有仇恨,大金的位置十分不妙。
完颜绪宗的手在桌面上打着节拍,大金在宋国这折戟,一个个便想有样学样,脱离大金的掌控,后果不堪设想。
“此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瑞祥:“王爷应该还记得纥石烈云这个人,属下当时念在以往的情分上,便将他发落道会宁府。消息就是从他口中传过来的。”
完颜绪宗停下节拍,“此事真假未辩,你便像本王报告,本王凭什么相信?”
瑞祥:“属下是金人,这一点从未改变过。阿妹之前的身份,属下与阿克占松并不知情,自沂州府一役之后,才渐渐明白其中的蹊跷。”
“阿妹自小善良温柔,属下实难想象她会是宋人南进。”
“自徐州府一役,阿妹共救过属下三次,属下既认出她,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去死,与畜生何异!”
阿克占松:“凉山一战,属下多有不敌,是阿妹救属下一命,属下感激在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
完颜绪宗嗤笑一声:“这么说本王还要褒奖你们了,重情重义,却凌驾在国家的利益之上,还敢说自己的是金人,本王都替你们害臊!”
“大金的摔跤术,由你们泄露传出,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宋军若无摔跤术,乌古大军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你们所犯之罪,哪一条不是死罪?”后看向门外:“来人,将他们压下去!”
瑞祥与阿克占松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们是大金的军人,军纪严明,很多事情他们明知故犯,仍是做了,愧对大金。
西夏镇西候的临时住所,啪的一声,栾怀月脸上多出一张红肿的掌印,他不可置信的望着从小疼自己到大的父亲,竟会打他一巴掌。
“事关太子,于我们来说并非是坏事,父亲为何要打我?”
栾庆雄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指着栾怀月半天无语:“我栾庆雄英明一世,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傻儿子,我真是后悔啊!”
第四百四十九章 完颜旻薨
栾怀月捂着脸,又委屈又难受,“父亲是后悔生了我?那当初为何要生?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栾庆雄围着桌子踱步,他的嫡子,一出生便聪慧可爱,他是疼到骨子里,他娘亲更是厉害,谁知渐渐养成无法无天的性子。
当初刺杀南进,他竟偷偷跟去,险些命丧当场。如今倒好,前仇尽忘,还跑去救仇人脱离苦海,当成是莫逆之交,两肋插刀,一点不顾及后果。
“你与太子长相颇为相似,本来太子被抓,宋军并无证据,你一出现,南进此人聪慧非常,岂能看不出其中的联系!当真是糊涂至极。”
栾怀月:“正因为我救了南进一命,才换得太子表哥一命,否则焉有命在!南进一言九鼎,儿子相信他。”
栾庆雄既伤且疼,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只跟人家认识几天,魂就跟人家跑了。
“那他所说的灭国之言也是真的?”
栾怀月对此亦有疑心,可碍于倔劲上来,嘴上极为强硬:“南进身为宋国的忠勇公,对儿子也算是赤城相待,不计前嫌。”
“父亲可想过,南进所说若是真的,西夏加入宋金的战争中,确实是在自取灭亡。”
栾庆雄气得语无伦次:“你、你个逆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担心让人传出去,到时谁也保不了你。”
栾怀月脖子一缩:“我也就当着父亲的面一说,谁会传出?太子自南进被抓之日起,便被沈世英囚禁,我军一直无法靠近渗透。”
“正好借着南进这股东风,将太子光明正大的赢回西夏。臧氏那个老女人也得意太久了!”
栾庆雄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南进正捏住他们的死穴。
“此事由你惹出来,缘由你想去吧!”说罢,背着手气赳赳的走了!
栾怀月的嘴张了又张,这么大的事交给他?父亲不管了?!
皇上那边不答应也得答应,必须给个台阶,面子上好看些,愁死人了!问题就在皇上呢,皇上对太子表哥但凡有一个做父亲的样子,哪会有今日的情景。
德州,夜深人静,余热渐退。
岳祺泽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你打算如何处置华清?”
南进反问:“三哥想如何?”
岳祺泽:“华清竟是西夏太子,徐州府刺杀你的人皆出自他手,如此看来他对你早已有忌惮之心,除去之意。凡各国细作潜入他国,一经发现可格杀勿论,无需顾忌身份。”
南进:“三哥对蒙古了解多少?”
岳祺泽心思一转,南进对各国之事甚熟,无缘无故怎会提及蒙古?
“蒙古散居着数十个部落,连年争抢好斗,大大小小战役无数,有着自己的语言习俗,马匹十分强悍。”
“金国的战马多出自蒙古,蒙古各个部落每年都会向金国纳贡,其中战马是重中之重。蒙古有一统领,被金人抓去后,骑木驴而死,极是屈辱。”
“你想联合蒙古对金国发兵?”
连岳祺泽都认为蒙古处于弱势,谁能想到几年后,蒙古崛起,一举歼灭西夏,征服周边各国,后迫使大宋不得不合作,灭掉金国。
大宋虽收回国土,大报靖康之仇,但大宋就此失去屏障,蒙古铁骑荡平中原大地,人分三六九等,造成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三哥以为契丹与金国之间的关系,会在金国与蒙古重演吗?蒙古好战,视中原大地是为异族!”
岳祺泽心头一震:“南进,你什么意思?”蒙古此时正四分五散,岂会灭掉金国,进而吞噬整个中原大地?
南进一笑,神情神秘:“三哥,我若说我能预知过往未来,三哥可觉得我是一个异物?”
岳祺泽面上轻松,心中却极为认真,自认识南进以来,南进所说之预言,皆一一实现,蒙古若如金国灭掉契丹一般,大宋危矣!
当初金国与大宋联手灭掉契丹,谁知送狼迎虎,金国较之契丹狠心百倍,一时的盟友,永远的仇敌。
“此话当真?”
南进面色一正:“我何时说笑过?三哥最了解我的为人才是!”
岳祺泽:“你打算放了华清?”
南进:“大宋岂是想来就来想走的地方,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岳祺泽:“你何时回去?”
南进:“等圣旨来了便走!”
离愁缓缓绕绕,若有似无,一点一滴在你的心头,悄悄勒紧,丝丝扣扣,泛着疼痛。
岳祺泽:“世间不早了,休息吧!”
三天后,南进等来了圣旨,却令所有人大吃一惊——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岳大将军屡立奇功,朕心甚慰,特回临安府。京东两路之事暂由忠勇公南进全权处理。钦此!
皇上三句话表明了两个意思,大将军即将又要升职,忠勇公以后就是京东两路的大将军?!那么大将军会去哪里呢?
南进喜悦,前世岳祺泽的官职一直升至王爷,虽是死后,身前已升至侯爷,统领大宋一半的军马。
今次回去,九哥定有重赏。
岳祺泽望着南进心道,不用走了,等我回来。
衡州,完颜绪宗来到诗雅的房间,拿起针线筐子里的一副旭日东升图,那是一方手帕,一角绣有王爷字样。
诗雅离开他,可还习惯?生命中的一个小玩意,离开也就离开了,为何心中会空落落?看样子,他也该要个孩子了!
“王爷,大事不好了!!!”小林子疾跑进来道:“王爷,皇上薨了!”
完颜绪宗急问:“谁传的来报?”
小林子将纸条往前一送:“请王爷过目!”
完颜绪宗接过纸条,眼中闪过嗜血的快意,“令纳兰德云镇守衡州,勿主动出击,兀颜锐相应。令白监军等人随本王回大兴府,为皇兄守灵!”
临走之际,栾庆雄前来瑞亲王府,“见过瑞亲王!”
完颜绪宗面色沉痛,故作镇定:“镇西候无需多礼,请坐!”
栾庆雄坐于下首:“多谢瑞亲王,贵国皇上仙逝,望请节哀!”
完颜绪宗:“多谢镇西候,皇兄年富力强,去的委实突然,本王、本王身心受创啊!”
胡说八道,金国的那点屁事人尽皆知,也太会演戏了!
栾庆雄面色沉沉:“谁说不是,贵国皇上雄才伟略,古今鲜有,突然仙逝,确实令人措手不及,心情震荡!”
明明心中对皇兄恨得要死,还装出一副悲伤缅怀,老狐狸!
“本王即将离去,衡州便有劳镇西候多多照应了!”
栾庆雄:“此番前来的第二件事,便是此事,西夏一地出现动乱,民间兴起一股妖风,叫什么黑莲教,气势颇大,皇上下旨令臣回去镇压。还请瑞亲王通融一二!”
第四百五十章 秦桧请假回临安府
完颜绪宗心中震怒,面上冷清,道:“当初两国约定好了,岂能擅自改动,一国的诺言若是说变就变,以后如何令人信服?”
栾庆雄起身抱拳:“瑞亲王说的对,我也知此事艰难,特来请瑞亲王应允。贵国皇上仙逝,金宋之战也该停些时日。”
“黑莲教覆灭或是瑞亲王再次对宋征战,西夏随叫随到,并未违背当初的诺言,瑞亲王看可好?”
耳畔响起那拉瑞祥的话语,此番回大兴府,蒙古之事定要干涉,否则一旦统一,对大金将是巨大的威胁,西夏暂时不能得罪!
“镇西候都这么说了,本王若是不允岂不伤了人心,有镇西候这句话就行!”
栾庆雄:“多谢瑞亲王!”
直到走出瑞亲王府,栾庆雄仍是十分诧异,完颜绪宗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不可思议啊!
德州,一处中规中矩的院子中,一群小丫头追着一人,闹得鸡飞狗跳,满地狼藉。
诗雅边跑边哭,大声嚷道:“我要回王爷那儿,我不要呆在这儿,你们放我出去!你们都是坏人,快放我出去!”
小南喊道:“小主子,你慢些跑,担心脚下!”该死的,谁将花盆摆了满地。
眼看就要被追上了,诗雅着急,没注意脚下的一个兰花盆栽,一脚绊上去,整个人往前倒去。
诗雅闭着眼抱着脸,“小心!”南进赶来正好看见,冲上去一把将人扶住:“小妹你没事吧?”
诗雅紧紧抓住南进:“是你!是你将我带到这的?你快将我放回去,我求求你,让我回到王爷身边好吗?”
“我不要在这,我要去找王爷,你带去好吗?”
南进一挥手,小南几人默默退下,他凝视着诗雅的双眼:“小妹,我方才听到你说宋文了,你恢复了记忆对吗?”
诗雅摇头,仍旧用金文:“姐姐,你为什么要将我带出来?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我不要离开王爷,我想王爷,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南进:“小妹,我曾教过你,你是大宋的公主,你是宋人,完颜绪宗是侵害大宋的敌人,他虽对你好,可也是害你的刽子手,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可以回到他身边呢?”
诗雅一激动,用宋文喊道:“我就是喜欢他,我不知大宋大金,我只知我快饿死的时候,是他从天而降救了我!”
“呵呵,说我是大宋公主,我父皇呢?我皇兄呢?我皇姐呢?我的国家呢?有谁管过我的死活?那种濒临绝望的日子,一片灰白,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人,其他色彩!”
“完颜绪宗再坏,可他救了我,给我锦衣华服,珍馐美味,金银首饰,别人欺负我,他会让人打他们,甚至处死他们。”
“我不管他是金人还是宋人,我只在乎他这个人,关心我的人。十九姐,你送我回去好不好?我只想跟在他身边。”
“我身陷囹圄,大宋从未管过我,我为什么要纠缠在这些国恨家仇中呢?你只当我死了,赵金铃已经死了,在你面前的是诗雅,是完颜绪宗的诗雅。”
“十九姐,我知道你向来心怀大义,你可以为了十七姐而去吞噬食灼烫的炭粒,应该、应该也能送我回去对吗?”
诗雅乞求的望着泪水潸然的南进,“十九姐,你现在是大宋的忠勇公,在京东两路可谓是只手遮天,这点小事一点也难不住你对吗?帮帮小妹!”
南进擦去泪,问道:“分开两年,小妹一点都不想我吗?”
诗雅惨笑:“岂会不想!当年看见十九姐被那个老虎婆带来的人抬走时,我几乎哭哑了嗓子,伤透了心,昏睡醒来后直接连话都不会了。”
“十七姐、十八姐先后离去,老虎婆将我当成一个傻子,以为不会有贵人看中,每天的饭食有一顿没一顿。”
“那时候我就想,死了也好,是否就能见到处处为我着想的十九姐,再也不会受苦,再也不会孤单,再也不会受人欺负。”
“是完颜绪宗救了我,刚进王府时,下人多半对我不敬,处处刁难,以为欺负一个哑巴,不会有人知道。”
“可瑞亲王府中,随处都是完颜绪宗的耳目。十九姐,是他重新教会了我说话,否则,我应该永远都会是一个哑巴。”
“他很开心,对我就像是一个父亲,除了十九姐,世间只他对诗雅最好!”
南进抱住诗雅,前世,他与诗雅的心思几乎相差无几,可最后的结果呢?血流尽而死。
诗雅回到完颜绪宗身边,是否会重复他前世的结局?
“小妹,你喜欢完颜绪宗?”
诗雅一僵,后重重的点头:“十九姐,我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他,我想嫁给他!”
南进:“小妹,你知道吗?上赶着的女人是廉价的,再说你此时还小,未到嫁人的时候,先留下来陪陪十九姐好吗?”
诗雅抬起头:“现在不行吗?”
南进:“金国的皇帝完颜旻已死,完颜绪宗在两天前便回了大兴府奔丧了,你现在回到衡州也无济于事!”
诗雅:“那我要去大兴府,十九姐你送我去!”
南进:“小妹,你还愿意相信十九姐吗?”
诗雅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我愿意相信十九姐,十九姐不会害我!”
一语双关,南进心中酸痛,道:“小妹还愿意相信我,那我也可以向小妹保证,我会让小妹风风光光的嫁给完颜绪宗,我会是小妹最坚实的后盾。”
“只是小妹要想清楚,完颜绪宗将来是要当皇帝的,后宫定是波涛暗涌,进去容易出来难,小妹当真愿意吗?”
诗雅一惊:“十九姐是如何知晓完颜绪宗的、”
南进:“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妹相信十九姐说的话吗?”
诗雅:“我相信!”
十九姐变了,那个当初在大金的大殿上被吓晕的孩子,一朝翻身,令大金的强悍为之震颤,谈之色变。
安抚住诗雅,南进匆匆回到军营,完颜绪宗一走,军中上下一松,近期之内是和平了!
军议厅中,众人依次坐好,欲言又止,只因为秦桧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秦监军为何未到?”
孔勋起身抱拳:“回公爷,这有一封秦监军的手书,他说家中有急事,无法请公爷做主,便将手书送到属下这,为之代劳!”
南进心中一跳:“拿上来!”
秦桧在这个节骨眼回临安府,是否巧合了些?岳祺泽为何还未回来?
——公爷亲启,属下前日接到家书,家中拙荆重病不起,想见属下最后一面,不请自走,请公爷谅解。
是非曲直,属下一定会向皇上禀明原因,万不会带累公爷!会合敬上!
第四百五十一章 西夏太子华清
南进拿着信沉思,前世王氏活得很久,期间生过大病吗?
秦桧的离去与岳祺泽有关吗?前世,岳祺泽是被九哥的十道金牌给诏回去的,用意一眼便明,如今十道金牌未至,岳祺泽应该平安无事吧!
高启林起身:“公爷,完颜绪宗回去给金国的皇帝老儿奔丧,我军要不要趁机杀往衡州?”
崔墩:“属下愿亲自领兵前往!”
南进:“现在镇守衡州的是纳兰德云,此人功力、谋略皆是非凡,完颜绪宗离开,只带走一万人马,大部分人马仍在,且有西夏的镇西候协助,想要攻下衡州并非易事!”
高启林:“完颜绪宗走了,相当于是走了一个心腹大患,与我军有利,纳兰德云能在大将军手下讨得活路,确实有些能耐!但此次放过,下次机会便难找了!”
南进:“此事容我再想想!”
此番完颜绪宗离去,必定取完颜康玥而代之,成为大金的第三位皇上。蒙古势必崛起,那么宋金之战也会结束。
“报!”一个传令兵进来,恭敬的送上一封信:“说是公爷的故人!”
南进展开书信,只见上面写到——事情已办妥,请遵守承诺,木敬!
他必须要去见华清一次!
保州,得知南进要来,沈世英早已带人在城门口守着。相聚短短两日,他便让岳祺泽以保州离不开人的借口给撵走了。
这么快能见到南进,委实令人惊喜。
南进领兵千人,一路打马而来,匆匆与沈世英以及众人见了礼,便往军中去。
众人:“”
公爷行色匆匆,难道是出什么军情大事了?便是沈世英心中也惴惴猜测。
军议厅中,南进与众人随便说上几句,便让人退下。众人身心一松,没发生什么大事就好。
沈世英嘴角上翘,好心情溢于言表,“公爷贵人事忙,怎么有空来保州?”
南进直奔主题:“带我去见华清!”
沈世英笑容一滞,调整好心情道:“属下离开德州之前,公爷让属下好好对待华清,属下疑惑,华清是否是冤枉的?”
南进:“并非冤枉,华清是西夏太子,我此番前来,要放他走!”
沈世英一惊:“华清是西夏太子?公爷这消息没错吧?!”
华清居然是西夏太子,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国太子竟会跑到敌人后方投军,当的是哪门子的太子?
南进:“没错!”
沈世英:“他既是西夏太子,公爷为何要放他走?”
南进:“此事由皇上做主,关乎西夏与大宋之间的关系,我一个公爷岂能擅自做主!”
沈世英:“皇上已经知晓了?”天啊,皇上对南进的信赖程度已超过他了!
一处营房中,杨大山与钱峰一身伤痕,各自给对方涂药,华清坐在一旁打着折扇,眼神飘忽。
南进居然还活着,他心中居然很高兴,哼,天大的怪事,盼着仇人好好的活着,他算是第一人!
杨大山与钱峰交换了一下眼神,殿下最近这副样子,实在令人忧心,再关下去,真担心殿下会给关傻了!
南进既然没事,也能证明他们是清白的。他们在牢房中,受尽酷刑,可是一个字都没透露过,直接表的衷心啊!
大门四开,三人心头俱是一喜,此时刚过饭点,那么来人之意可想而知了!
杨大山气得一下挑起来,吼道:“嘶,钱峰你给我轻点,想痛死老子啊!”
钱峰傻傻的看着门口,“我是在做梦吗?杨大山你疼吗?”
杨大山痴痴:“我、我疼,不是做梦!”
华清自然注意到他们的异样,起身走向门口,与进来的南进差点撞到一起,他惊喜道:“属下见过侯爷!”
杨大山与钱峰回神,极为恭敬的行礼:“属下见过侯爷!”
沈世英抢道:“中将军现在是忠勇公,不过你们关在此处,不知者无罪!”
华清三人一震,这才几日时间,南进便升为忠勇公,也太能打击人了!
“属下见过公爷!”
南进:“让一国太子给我行礼,我怕会折了我的阳寿!”
三人如遭雷劈,心脑炸裂,殿下的身份,南进去了一趟衡州,是如何知晓的?
华清最想稳定:“公爷在说什么?属下怎么听不明白!”
南进走进去坐下,看着强自镇定的华清:“西夏太子能投入我大宋的军下,是大宋的荣幸,可却是用心不纯,为己方争权夺利,令人不耻!”
沈世英未语,南进想放华清走,为何又口出得罪之言,留下隔阂呢?
华清:“想必其中有何误会,属下能否单独与公爷谈谈?”
南进看向沈世英:“我带了军中以后的计划,凌威将军先行一看,我下午便回德州。”岳祺泽与秦桧先后回临安府,心中很是不安。
沈世英:“是!属下定会细细的看,有问题会在此之前向公爷汇报!属下告退!”
杨大山与钱峰一同随沈世英退下,担心的望着华清,殿下切勿冲动啊!
华清坐下给南进倒了一杯茶水:“这里茶水粗简,公爷莫要嫌弃!”
南进接过来:“大宋的茶水,太子殿下一贯养尊处优,着实委屈!”
华清苦笑:“公爷是如何发现孤的身份?孤好生疑惑!”
南进:“一国太子能做到今日这般,历史鲜有。太子殿下做的很好,未发生凉山一役,将我和大将军都骗过去了!”
华清端起茶水,略微无奈:“如果孤说凉山一役并非是孤的本意,公爷可信?”
南进:“无论本意与否,该发生事情的性质不会有丝毫的转变,太子殿下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华清:“西夏的基本国情,想必公爷早已了解透彻。孤来宋,也是逼不得已,怨气横生。可孤与大家与公爷慢慢接触下来,感情深厚,并未打算对宋军出手。”
“公爷信也好不信也好,孤说的都是实话!”
南进嗤笑:“我在徐州府被太子殿下的人刺杀,太子殿下却说对我感情深厚,岂非矛盾?这样的感情深厚,委实要不起!”
华清:“是孤的人刺伤公爷,也是孤亲自下的命令。当初接触短短数日,公爷便给我极为强烈的威胁感。瞧瞧孤的直觉很准,公爷从一个小兵,一年时间未到,便成为大宋的柱石。”
“此后,孤曾让姜云升想办法除掉公爷,便是失败,也要令公爷名声扫地。可事情偏偏违背孤的心意,每害一次公爷,都会令孤损兵折将,助公爷名誉上升,孤最后都灰心了!”
“说到底,公爷应该感谢孤才是!”
南进气极而笑:“多行不义必自毙,太子殿下应该是有所觉悟才是。”你害死我十四姐,这个仇迟早会报。
第四百五十二章 还请公爷留孤一个全尸
华清面露微求:“公爷此番前来是准备要孤的性命?那么恳请公爷给孤留一个体面!莫将孤的身份透露出去!以前的事情,是孤神思狭隘,还望公爷原谅一二。”
南进:“太子殿下目光长远,岂会看不出我此来的目的?”
华清:“说真话,以孤从前所做的一系列事情,公爷能留孤一个全尸,孤便很感激了。”
南进从袖口中取出两份明黄的圣旨,一式两份,摆在华清面前:“太子殿下签下此国书,便可以安全回国,栾侯爷正在保州北方等着。”
华清神情微动,心下震撼,舅舅为人谨慎,思虑周旋,岂会做出这等莽撞的事情?
国书上日:自今往后,大宋与西夏永修旧好,各守国土,无相侵犯,传之后叶,克终若始,如传载书。
有渝此盟,创祸先乱,为贰不协,慆慢天命,明神上帝是讨是督,山川百神是纠是殛,俾坠其师,无克祚国,于尔大神,其明鉴之。(取自《三国志?吴书?吴主传二》孙权着)
大宋皇帝亲书御笔,玉玺大印,清晰可辨,诚意十足。
华清甚是疑惑:“国书该由两国皇帝签之,孤一介之囚,签此怕是不妥!”
南进:“太子殿下此番回国,仍打算卧薪尝胆,任由他人将西夏带入万劫不复之地?若是这般,大宋算是一腔好意随水流了,告辞!”
说罢,南进起身欲走,华清亦是起身,急道:“公爷,请一等!”
南进住脚:“太子殿下既已做了决定,我认为我们之间也没必要再行纠缠,告辞!”
华清:“公爷的性子何时这般急了,孤的话还未说完,事情也未探讨,请坐!”
南进重新坐下:“军中事多,大将军前去临安府,时间有限,请太子殿下早作决定。”
华清诧异道:“大将军去了临安府?”
南进:“太子殿下考虑的如何?国书签是不签?”
华清:“难为贵国皇上看得起孤,孤自是不能灭了自己的威风,只是西夏现在是金国的附属国,很多国家大事并不能完全做主。”
“签国书,再不敢反悔,受世人耻笑,还请公爷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西夏位居弹丸之地,实在两难的很!”
南进:“太子殿下打算漫天要价?那么无法奉陪,今日只国书一事签是不签?”
华清咬了咬牙,道:“签,自是要签,只是还望公爷指点一二,如何面对怒火滔天的金国,否则西夏因此而覆灭,岂非辜负了贵国的好意!”
南进见他语气渐软,心头的怒气少了一分,道:“完颜绪宗忙着篡取侄儿的帝位,分身乏术,对西夏应该宽容的很!”
华清抱拳:“多谢公爷指点,这国书孤签了,自会依照行事。”
完颜绪宗篡取帝位,定十分忙碌,大金内忧外患,确实无法顾及西夏,且大金的国力定会大大缩减,西夏养精蓄锐多年,如今又与宋国签了两国友好盟书,实解了后顾之忧。
南进装好国书,走出门外,华清道:“清儿姑娘的死与姜云升并无多大关系,相反是清儿姑娘害死了姜云升。还请公爷明察,误将清儿姑娘的死算在西夏头上。”
南进双眼一冷,快速出掌,击在华清的胸口。华清并未还手,生生接下南进三掌,他压下胸口喷腾的气血道:“公爷对孤终究是有怨气的,孤甘愿受之,望公爷尽释前嫌。”
南进嗤笑:“第一掌是为了清儿姑娘,第二掌是为了宋凡老李他们,第三掌是因为你的心思龌龊。若无大计,今日定不饶你。”
“若非太子殿下对我动手,清儿姑娘还好好的活着,追根究底,是太子殿下的错。”
华清捂着胸口:“我承认我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可导致清儿姑娘直接对姜云升动手的人,另有他人!以公爷现在的能力,想要查清当年的旧案并不难!”
南进警告道:“华清,临走之时,安分守己较好、”
华清一声苦笑:“孤姓李名元浩,请公爷勿忘!此一别天高地阔,请公爷务必保重!”
他对他恨意满满,他却恨不起来。国家大计如此重要,为何要与岳祺泽不清不楚呢?一旦暴露,如何自处?
南进身影慢慢,却离意坚决,“太子殿下保重!”
杨大山与钱峰如傻子般的给南进见礼,对南进的敬意由骨子里而发,南进点了点头,走了!
华清随后出来:“咱们也走吧!”
杨大山与钱峰两人同声道:“殿下,咱们去哪儿?”南进知晓他们的身份,会放了他们吗?
华清:“你们想留下就留下,从今往后再也不是西夏的人!”后自顾自大步离开!
杨大山与钱峰急急追上,“殿下,咱们也该带些行礼再走,两手空空像什么话啊?”
钱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殿下让咱们走,咱们就走!”
杨大山:“”
他发现,钱峰现在说话做事皆快他一步,是他落后了还是钱峰以前是装的?
衡州,一处牢房中,斛准珊儿与谷子拎着一个三层食盒,穿过漫长逼仄的窄道,两边的牢房中不断有人伸出手来抓她们,抢要食盒,叫嚣、呐喊、骚动、异味充斥耳边鼻尖。
身后身前的狱卒拿着手中的鞭子,不断鞭打伸出牢笼的手,啪啪几鞭子,鞭鞭见血,哀嚎,牢房中一下安静许多。
走了一刻钟,牢房渐干净安静,见到一身囚衣的瑞祥与阿克占松,他们胡子拉碴,看上去苍老十岁。
瑞祥见到形容枯瘦的斛准珊儿,神情极为冷淡:“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阿克占松:“牢中复杂,你们姑娘家快回去吧!”
斛准珊儿痴痴的望着瑞祥:“你不是说我贪恋威勇将军的荣耀吗?我斛准珊儿便证明给你看,你那拉瑞祥不管是高高在上,还是微贱如泥,我斛准珊儿都喜欢你,都会跟着你,不离不弃!”
瑞祥嗤笑:“可惜不管我是高高在上还是微贱如泥,都不会你斛准珊儿,别白费心机了!我一眼都不想看见你!”
斛准珊儿不可抑制的向后退了几步,“瑞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瑞祥别过脸去,谷子气道:“老爷,您和阿克占松老爷一同关在牢中,寻常人一般求见不得,是主子她在纳兰将军大人的府门前跪了一天,才求得一见,您怎么可以这样对主子呢?”
阿克占松瞅着斛准珊儿悲痛的样子心酸,“珊儿,我和瑞祥已无活路,你离我们远一些吧!瑞祥也给你安排好了后路,莫要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