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宋凡老李死
“三哥(大将军)!!”
南进握着长枪的手发青,又痛又惊,道:“三哥,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顾好自己。”
岳祺泽面色自若,一把抱起南进:“小心!”后一脚踢翻袭击的敌人。
南进双脚落地,心疼悔恨,他不该逞强的,也就不会有今日这番磨难,是他令岳祺泽与众人陷入困地,是他对不起大家。
“三哥,咱们撤!”
岳祺泽点头:“往南,走过齐家寨往西,那里二十里处有一哨岗。”
原本他与南进早已计划好,由陈大华带领的三万人马并杨猛带领的人马对此战绰绰有余,谁知陈大华的人让栾庆雄绊住了。
西夏奸蛰伏许久,终于细露头,确实掩在南进所带领的京东西路中,且官职不小。他庆幸,南进此时和他在一起。
此战极为隐蔽,南进又岂会大张旗鼓广而告之?定是陈大华领军之时走漏了风声。
“大将军侯爷,属下来也!”
陈大华浑身血迹从北而来,身后领着万余人,凌志的骑兵营首当其冲,如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横冲直撞。
所过之处,血雨腥风,浮尸一片,如地狱锁魂使者,带着地狱的狠厉决断。
败落的宋军重燃振奋,金军望着凉山,还有援军吗?快下来啊!
可令金军失望了,凉山寂静无声。
陈大华快速杀过层层包围,冲向最前方,身上的战袍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瘦削的面颊横绑着白纱棉带,一片殷红,满脸是血,只一双干净的眼睛,透着沉着的冷静,应敌的凶狠。
有陈大华的加入,岳祺泽与南进、刘二等人轻松了许多,逼得完颜绪宗的亲卫一再后退。
瑞祥身边的两人立即从战斗中抽身,瑞祥一凛:“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人道:“王爷吩咐过,此行虽不用要了南进与岳祺泽两人的命,但也决不让他们好过。还有一点,我们亲卫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岂能死无所为?”
语毕,两人立即飞身离去。
瑞祥抬起的手一顿,命令的话一睹,他们是王爷的亲卫,直接受命于王爷,此次出来领兵,他拥有两万人马的指挥权,却绝无调遣亲卫的权利。
一个愣神间,瑞祥被宋凡一枪划过手臂,深可见骨,血流如注。
瑞祥回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徒手抓住了那把枪,宋凡一惊,用尽全力一个旋转,却发现无法左右自己的长枪。
腹部为何会痛?
宋凡低头一看,那拉瑞祥的长枪何时刺进他的腹中了?可惜他再也无从得知,身体里的热气顺着血流流逝殆尽,眼前一片昏黑。
宋凡一头栽下马,被瑞祥的马一踩,口中鲜血直流,无力惨叫一声,满眼不甘心的咽气,死不瞑目。
他还没有看见宋军凯旋而归,还没有见侯爷与大将军平安离去,还没有成家立业,还有、
“宋军都指挥使大人!!!”
众人的叫喊声消散在激烈的战斗中,湮没在滚滚的红尘中,那个性子平易近人意气相投的宋军都指挥使大人没了。
他们要给他报仇,手下越发狠辣,该死的金人掠夺大宋的国土,屠尽大宋的人,为什么?只有杀光金人,他们大宋才能得以平安。
老李等人杀上来,为宋凡报仇,却都折在瑞祥的手中。
你们都是她的人,她不是对你们好吗?今天他就要借此机会将你们通通从她的世界里移走。
阿妹,我恨你!我好恨好恨你!!!
陀满益见瑞祥连杀宋军五人,眼神幽暗,瑞亲王手下果然将星如云,这人陌生的很,听说是乌古伦飞的手下,极其得他的欢心。
怎会投身到瑞亲王手下?跟着皇上不比瑞亲王有前途?可惜了!
今日他算是真正见识到瑞亲王领兵的能力了,以前多是耳传之语,今日所见,果然当得起大金第一战神的称号。
怨不得皇上对瑞亲王如此忌惮,手下有这样一个战神在,上位者岂会安心!最重要的是瑞亲王的心思一直难以琢磨。
南进未来得及给岳祺泽上药包扎,周边的敌人便步步紧逼,南进恨极,手下的长枪越发残酷。
岳祺泽枪下又死一人,周边的亲卫杀红了眼,王爷下令,岳祺泽与南进之间必死其一。岳祺泽成功招惹到他们了。
南进见敌人的眼神一变,立即贴近岳祺泽,他绝不能让岳祺泽出任何危险。
上一世,岳祺泽是死在外人与自己人的联合之下,今生的历史轨道变换了许多,谁知岳祺泽的命运会不会因此而改变。
岳祺泽必须好好的活着,哪怕逆天,也必须活着。
“陈大华刘二保护大将军!”
“是!”两人浑身是血,满口坚定。
陈大华原本就身受重伤,在两名武功高强的敌人手中不落下风,已经燃尽灯油,渐成下势。
刘二身上的伤细且多,他的对手更甚,其中一名前胸中了一枪,鲜血一汩一汩的往外冒,动作剧烈时,直接如注,胸前湿了大片。
两个敌人一前一后一同逼杀南进,南进顺势一蹲一划,从另一人的双腿之间溜了过去,后起身对着那人一个暴踢。
原来那两人用尽力气逼杀,隐隐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躯,结果再加上南进强劲的一脚,两人直接撞在一起。
头撞头,砰地一声,头晕眼花,额头剧痛。
南进运用内力,注入手中的长枪,风驰电掣间,长枪带着猛烈的罡风,刺向那撞在一起的两人。
“呃——”
他们致死的那一刻都难以置信,他们会被一个半大孩子一枪毙命,之前他一直在试探他们的深浅,逗着他们玩儿,直到最后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刘二、陈大华:“”
他们的侯爷就是厉害,他们应付两人已经很吃力了,结果侯爷一举杀了两人,万分的佩服啊!
亲卫们:“”
他们似乎选错了人,南进比岳祺泽厉害,可是怎么办啊?他们一共八人,现在死了四人,而宋军这头一个未死。
南进加入到陈大华的行列中,两人多次并肩作战,一个眼神便知对方想干什么,配合十分默契。
渐渐,岳祺泽等人脱离喧嚣的战场,只一小部分人跟过来——一开始带来的四千余下的人与紧紧相随的阿克占松。
瑞祥见此,命令众人迅速移来,可有幽州的人在前挡着,后有紧咬不放的宋军,一时很难得手。
最后,他亲自撕开一道口子,领军万人冲开一道血路,直奔离弦,飞快而去。
四对四,结果显而易见,四个亲卫心中无比悔恨,他们从王爷那里得知南进是一个十分难缠的人,心中警惕。
但是,南进在此番战斗的表现,差强人意,示弱装傻,糊弄住他们,让他们掉以轻心。
第四百二十四章 掩护大将军离开
他们皆是从成千上百场战斗中走出来的,为何偏偏对南进大意了呢?都怪他那张无邪天真的脸,太具有欺骗性,且忍耐力强。
“啊——”
一声惨叫响起,南进一听一看,只见郑平原一手的长枪已经刺进阿克占松的肩部,另一手正举着手刀欲砍向阿克占松脖子。
“郑平原,不要杀此人!!”
“是!”
阿克占松已经做好死的准备,谁知她会救他一命?心中一阵窃喜,她是记得他的,她是在乎他的。
她是一个宋人,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她也没办法选择的。
郑平原对南进的命令十分尊崇,令人将阿克占松绑了,扔在一旁,继续战斗。
阿克占松脱离争斗,站在一旁紧紧盯着梦中思念久久的身姿、脸庞,如痴如醉。
金军众人:“”
他们的阿克占将军被打傻了,怎么一直在盯着宋人南进?虽然留了他一命,但是应该有更残酷的招在后面等着吧!
宋军众人:“”
侯爷好大魅力,连残暴的金军将领都能对侯爷感恩戴德,实在超出他们的想象。
瑞祥一僵,瞪着南进的目光燃着熊熊火焰,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
已是敌对,她为何还要对他们留情留义?她该翻脸不认人,残暴无情,杀他们而后快,这样他们的心就会死,彻底的死去,与过往一刀两断。
四千余人只剩两千左右,见那拉瑞祥追来,立即上前迎战,堆砌成一道人墙,将岳祺泽他们与之相隔。
阿克占松双手被绑,超脱世俗之外,一副痴呆的望着南进,瑞祥恨得咬牙切齿,国家大义,兄弟之情,阿松都忘记了?!
为何他的心中有一些羡慕呢?此战关乎性命前程,千万双眼睛盯着,出了差错,他在王爷面前如何交代?
四名亲卫中又一人死掉,陈大华随之一起倒下,南进一惊,立即扶住了人:“陈大华我告诉你不许死,听到了吗?”
岳祺泽与刘二两人专心应敌,宋军筑立的人墙即将溃散,南进给陈大华喂食两粒固元丹,“陈大华,我不许你死,必须活着。”
陈大华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挣扎起来:“侯爷放心,属下是猫的,有、有九条命,死不了。”
南进帮扶着陈大华起身,悄声道:“你为何会遭遇伏击?之前与军中何人透露过?”
陈大华一路上也在想这个问题,他听从侯爷之令,秘密领兵开拔,于军中之人并未透露。
“凌威将军本就知晓此事,属下走时并未告之别人,军中一下少三万人马,别人一看便知,却也不能够猜出去向。属下一路也很疑惑。”
南进耳语一番,陈大华立即反对,“侯爷不可!!”
“听从命令!我不会有事的!自己可能站得住?”
说着,手上动作快速,一套行云流水,将陈大华的几处伤口上药包扎。
陈大华眼中满是不舍担心:“侯爷,大将军若是知晓,定会打死属下的。”
南进:“敌人很快就打过来了,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岳祺泽脊背发寒,发生什么事了?
瑞祥看得一阵眼红,她可以对每一个宋人好,他要杀了所有宋人。
又一个亲卫倒下,南进拿枪加入战斗,陈大华运功疗伤,残破的身躯好了许多,够支撑一段世间了。
南进拉了一下刘二,望着岳祺泽与敌人缠斗的背影道:“打晕大将军,立即带走!”
刘二累急的脑袋一瞬间清醒:“不行,主子怎么办?”
南进:“这是命令,我不会有事的。”
刘二急得火烧火燎:“那也不行,主子必须一起走!”
南进:“此战,我和大将军必要留一人下来,这是最好的选择,慢一慢,我和大将军谁也走不了。”
“刘二,你既认我为主子,便该依我的命令行事,再勿多言。”
看着主子的决绝,刘二眼眶酸涩,留下十几年来的第一滴泪水,“小的可以替主子留下,主子与大将军一起走。”
南进摇头:“走不掉了,金军往这边的人数越多!”
说毕,南进靠近岳祺泽:“三哥、保重!”
岳祺泽杀掉最后一个亲卫,听着南进的声音,立即要转过头去,谁知颈后一阵疼痛。
他努力想睁开困乏的双眼,质问那落泪的容颜,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要替他做决定?
南进,你若是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南进,你不能这样对我、
南进抱着昏迷的岳祺泽,三哥,你活着大宋就有脱离被欺压的命运,我本是闯进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无足轻重。
刘二与陈大华对视一眼,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他们能怎么做啊?
“带走!”
南进将刘二背着昏迷的岳祺泽,迅速加入到争斗的行列中,一路斩杀冲到郑平原身边:“方才的情景你也看见了,立即带着人去掩护大将军。”
侯爷明知留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状况,仍是选择留下来,郑平原痛心疾首:“侯爷,求你一起走,有属下在,必定战斗到最后一刻,绝不敌人前进一步。”
南进一枪刺死一个金兵:“你不懂,今日之战,我和大将军两人势必要留下一个。我以中将军的身份命令你,迅速带人撤离,保护大将军离开。”
军令如山,郑平原等人不敢不从。
陈大华往后看一眼,泪水直流,自侯爷入营的第一天,大将军便让他时刻监督侯爷,他一开始以为侯爷是坏人。
谁知慢慢相处下来,侯爷是一个真性情的真汉子,智勇双全,军中再找一个,除了大将军,谁也无法与之相比。
他感到万分庆幸,能领先他人一步跟在侯爷身边。
是他没用,保护不了侯爷,让奸细钻了空子。
刘二背着岳祺泽,身心俱沉,泪水滑落,沉痛道:“别回头,回头就再也不想走了!”
阿克占松见郑平原领军离去,留下她与五百名宋军对战大金勇士近一万人,心中又疼又气,一群胆小懦弱的小人。
换做是他,他誓死也要跟在她身边守护。
瑞祥很快带人过来,阿克占松想让人解开手上的绳索,可解开之后呢?与她对战吗?
从她下令救了他一命的那一刻起,曾经无数次筑立的心墙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望着眼眶发红的瑞祥,阿克占松的一颗心被高高提起,“瑞祥,你、”你不能伤害她!
瑞祥一步步走到阿克占松身边,举刀就砍,阿克占松瑟缩的闭上眼,简直太可怕了,瑞祥要干什么?
手上划过一道罡风,阿克占松睁开眼一看,气道:“为什么要砍断我的绳索?我是不会杀她的。”
瑞祥一副看白痴似的看着阿克占松:“杀其余的宋军总行吧!你一个将军在一旁观战,以后在军中怎么混?”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一时生死又算得了什么
阿克占松一笑:“好,只要不是杀她就行,我下不了那个手,她方才还救了我一命呢!”
瑞祥握紧手中的刀,瞪了阿克占松一眼便加入到战斗中,再跟阿松在一起,他怕握不住手里想砍人的刀。
南进望着瑞祥走进,这一天终是来了,悬着的刀将落。手里的长枪微微一抖,一个金军手中的长枪便瞅住机会,刺伤他的手臂。
瑞祥与阿克占松面色一沉,心中一紧,怎么可以伤害她?
“住手!”
“住手!”
瑞祥先喊一声,南进随后一喊,双方争斗不休的场面停止,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似是回到从前的时光。
跟在身后的阿克占松一下撞到瑞祥身上,瑞祥一个趔趄,险些被撞倒,额头青筋暴起,转过头狠狠瞪了一眼阿克占松。
阿松一定是故意想害他在她面前出丑,小心眼!!
阿克占松缩了一下脖子,迅速站好,他也不是有意的,谁知激烈的战事说停就停,来得太突然。
众金军想捂脸,在宋人南进面前,威勇将军与阿克占将军能稳重一些吗?好丢脸啊!
众宋军:“”
金军这两个将领在玩什么?怎么那么想笑呢!
南进神情渐松,重新与瑞祥的目光对上,对于刚才的出糗,瑞祥心中定是极为恼怒吧?!
“威勇将军要的是我,不知能否放了这些无关紧要之人?”
众人一震,侯爷(宋人南进)想干什么?
李晓东大吼:“不行,侯爷不能下这样的决定,属下就是死也不会走的。不会!”
嗖的一声——
一道闷痛声响起,李晓东大腿上中了一箭,单膝跪地,他坚强的起身,凶狠的瞪着朝他射箭的人——那拉瑞祥。
瑞祥放下弓箭:“闭嘴!”
南进抢在李晓东开口之前道:“不知威勇将军以为如何?”死也就死了!
诸葛亮与司马懿惺惺相惜,可若是他们任何一方多出一人,智谋皆与他们平分秋色,对方焉会允许存在!
而他就是多出来的那一人。
众金军:“”
威勇将军快同意啊,一个宋人南进足以抵挡千军万马,杀了他,于大金是功德无量。其余宋军,皆是虾兵蟹将,不足挂齿。
阿克占松气急,她是想以一人之命换取近四百余人的活路?!就是四千人四万人也敌不过她的一条命!
李晓东再喊:“侯爷不可!”
瑞祥又是一箭,射中他的另一条腿,若无人相扶,李晓东早已不支,跪在地上。
南进望着那发狠的面容,几乎再也没法与记忆中温暖的阿哥相重叠。
他沉声道:“宋军做主的人是本候,威勇将军何必与他人计较长短?”
她身上的气势令人心惊胆寒,瑞祥盯着变得更加美丽的容颜,她天生便是娇子,历经两年的军营杀伐,身上的气质可比王爷。
明明身材矮小,面生女相,却拥有强大可怕的气势。
宋军噤若寒蝉,他们从未见识过这样的侯爷,训练中严肃严格,军医院和蔼可亲,平时也一副平易近人。
与下属们玩玩闹闹,陈军都指挥使、华军都指挥使、宋军都指挥使、李营指挥使等等,他们皆是侯爷的下属,却与侯爷亲如兄弟。
现在的侯爷好可怕呀!
瑞祥:“既然忠勇侯给了如此的诚意,在下岂敢不从,但他们必须马上离开,否则,在下也做不得主!”毕竟北边的战事未停。
南进:“多谢威勇将军!”
后转向身后,对这李晓东等人道:“你们立即退下!”
李晓东等人:“侯爷不走,属下就不走,打死也不走!”
南进心下感动,面上极为严肃:“军令如山,你们想反抗不成?”
李晓东忍着双腿的剧痛:“让侯爷陷入敌军之中,属下算是什么军人,不能与侯爷共进退,属下这兵不当也罢!”
众人附和:“不当也罢!不当也罢!”
北面的战事渐消,陀满益虽骁勇善战,但对战宋军的文威将军杨猛,也讨不到多大便宜。
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瑞祥:“侯爷拿不定主意,属下倒是有个折中的办法,不知侯爷可要一听?”
南进:“威勇将军请讲!”
若是能拖到杨猛过来,他与岳祺泽皆会得救。
瑞祥:“请侯爷与在下先行离去,至于侯爷的属下,想留在此处也可,离去也可!”
南进:“本候怎会知晓威勇将军会言而守信呢?”
瑞祥心中一痛,他们在一起生活将近一年,他何曾对她食言过?
“侯爷还有其他的办法吗?在下此时若是带人去会会岳大将军,相信岳大将军定是乐意至极。”
南进看着李晓东他们:“你们都是大宋的好儿郎,德州需要你们,大将军和我一样需要你们,说什么不当兵的话。”
“都给我听好了,你们是大宋的勇士,一时生死又算得了什么。放心,本候无事。瑞亲王盛情款待,本候怎么也要亲自前去道谢一番。”
李晓东等人眼眶酸涩发红,侯爷在警告他们——若是有违那拉瑞祥的意思,金军就会追击大将军。
以大将军现在的处境,被那拉瑞祥的人追上,绝无活路。
大将军被侯爷打昏,即便清醒,也是精疲力竭,难以长久御敌,陈军都指挥使只剩下一口气,刘二半条命,郑军都指挥使以及带领的人全部带着大伤小伤。
可让他们眼睁睁看着侯爷被敌人带走,他们也做不到。
瑞祥一步一步走到南进身边,在离七步远之地站着:“有劳侯爷走一趟了!”
她功力深厚,再来一个擒贼先擒王,他直接想去死了!
南进望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枣子,那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这样死在空旷旷的地上,对不起!
望着侯爷一步步走向深渊,临近恶魔,众人高喊:“侯爷不可(不要)!!”
阿克占松牵着马,来到南进身边:“请侯爷上马!”
南进望着阿克占松未变的言行举止,一时感慨万千,往昔仿似隔世:“谢谢阿克占将军!”
阿克占松刚要说话,瑞祥轻咳几声,道:“走吧!”
南进再次看向宋军众人:“不准追!我此去做客瑞亲王府,你们该高兴才是!”
一路上,会有机会逃走吗?若是没有、
以完颜绪宗的狡猾,若真到他的眼皮子底下,自己的身份就保不住了。一旦揭开,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
岳祺泽、九哥、以及军中会作何感想?他不敢往下想!
李晓东等人像一群傻子似的跟在身后,真想冲上去给沉重的一击,真想来了一个奇迹,救下他们的侯爷。
去报信的人为何还没回来?再不来,那拉瑞祥他们就要将侯爷挟持上船了!
登船的那一刻,跟来的宋军疯了,南进喊道:“不要做无谓的牺牲,都回去吧!”
第四百二十六章 侯爷被掳
众人跪在地上,无力回天,满腹愧疚。
大船起锚,瑞祥等人的一颗心才算真正的踏实了。
杨猛领人赶来时,大船已经远去,成为一个模糊的小黑影,随时会彻底消失。
李晓东挣扎起来:“文威将军,侯爷让金人带走了怎么办啊?”
杨猛吐出一口血,眼神狠厉:“大将军在哪儿?”
李晓东:“往南去了,应该安全了!文威将军你倒是想个法子救一救侯爷啊?”
杨猛看着身后无一不带伤的众人道:“去找大将军,此事关系重大,你我做不得主!”
船上,南进被领进一间宽阔装饰豪华四处无窗的房间内,门外重兵把守,显然是一个设施齐全的牢笼。
红木圆桌上放着一顶青玉镂雕莲花纹香炉,南进一走进去就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浇灭了。
迷香,令人乏力的迷香。
呵呵,瑞祥的主意吧?!
看样子,他早猜出自己的身份,为何没来逼问呢?完全忘记也好,省得大家难堪难做。
南进捂着头,脑袋昏沉,他都灭了迷香,为何还会着了道?
他拿起靴中的匕首,往手腕处一划,殷红的鲜血汇成一汩小溪流,流在桌面上。
但凡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他都不会选择死亡,他的愿望还未实现,必须活着。
一道伤口,两道伤口,桌上的血迹流下,滴落在涂着桐油的木地板上,开出一朵朵绚烂魅惑的花儿,独自凋零干枯。
终是药力强劲,南进不敌晕了过去,这一晕便是一天一夜,外面天翻地覆。
另一间房中,阿克占松紧紧抓住瑞祥的衣襟狠道:“你真的要将她抓到瑞亲王府?你可知那会什么样的下场?你会直接将她逼死的。”
“我不管她的身份,我只知道她是我的阿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准杀她。”
“论感情,你与她才算是最深的,你忍心送她去死吗?她亦是你的救命恩人,三番四次救你,都忘了吗?”
“瑞祥,她在别人眼中什么样咱们管不着,但是对你我,她是仁至义尽。处在她这个位置上,已是万分艰难了!”
“别送她去瑞亲王府好不好?瑞祥,我求求你,别送她去!”
瑞祥一根一根掰开阿克占松紧抓自己胳膊的手指,心中又气又伤,面上却极为冷清:“那依你看,该怎么办?”
阿克占松脑中一片空白:“当然是、是是救她了!”
瑞祥:“问题是要怎么救?”
阿克占松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一个办法也没想到,一把再次拽住瑞祥的手臂:“你的鬼主意向来多,一定要想个法子救救她!”
“她是一个宋人,所做的一切身不由己,换做我们处在她的位置上,不一定比她做的更好、”
阿克占松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瑞祥沉默一会儿,道:“这事得从长记忆,一旦让人发觉,你我死不足惜。”
回到德州,军中得知此事,差点将天捅出一个窟窿,大将军受伤,侯爷被金人掳走了。
天啊,你还是塌下来吧!
秦桧从众人耳中听到此事,恨不得把德州城内的鞭炮通通买下来,放上个三天三夜,以示庆祝。
这一晚,秦桧主仆三人喝高,人事不省,是进德州最为快活的日子。
岳祺泽在军医的医治下,很快转醒,他猛地坐起来,后因体力不支又跌回床上,高启林道:“大将军受伤颇重,气血虚弱,忌肝火!”
岳祺泽抚了一下发疼发痒的喉咙:“中将军在哪?他在哪里??”
之前的一切,一定是在做梦,南进怎会做那样的决定呢?他怎么可以怎么敢?
众人低着头,岳祺泽吼道:“你们快说中将军在哪?他在哪里?快说啊!”
噗——
岳祺泽一口血吐出来,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岳祺泽抓住杨猛的衣襟,眼神吃人:“告诉我中将军在哪里?说!!!”
众人:“”
大将军之前给侯爷脸子,是假的吗?!为了侯爷,大将军连连吐血,试问军中谁能相比?
杨猛咽了一下口水,他怀疑他若说了假话,下一刻岳祺泽就会吞了他,撕了他。
他向高启林求救,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啊?
见岳祺泽拎着小鸡仔似的拎着杨猛,高启林道:“侯爷为了救大将军脱离虎口,自愿与那拉瑞祥走了。”
“大将军想干什么?您如今自身都难以顾全,谈何营救侯爷呢?”
岳祺泽僵硬的身子一软,又是一口血,南进,你为什么要这样傻这样决绝?为什么不顾虑他的感受?为什么不跟他商量?
他的心几乎要炸裂了,南进,你真是够狠!!
见大将军的面容沉着冰冷,众人的心暂时算是回归原位,最起码大将军的神智归位,不至于做出冲动的事情。
军医刚给擦去血迹,岳祺泽道:“立即派斥候查探中将军的下落,军中做好防范,抓紧训练。”
杨猛:“侯爷的事情,可要告之皇上?”
岳祺泽瞪向杨猛,众人的心一缩,大将军又生气了!
杨猛:“”
他做错了什么?侯爷地位尊崇,如今被金人“掳走”,怎么也该给皇上报告一声吧?!
岳祺泽一个字一个字挤出:“中将军的事情,谁也不能外传,违令者格杀勿论。”
众人一惊,大将军是何意思?
孔勋略微惶恐:“回大将军,自您被人带来时,侯爷被掳走的消息便已传开,想要瞒下去,怕是十分困难!请大将军明察!”
岳祺泽:“是谁将消息传出去的?是何居心?”
众人看向面呈紫色的杨猛,杨猛:“”
不是他第一个传的。
杨猛硬着头皮:“回大将军,是李晓东传出来的,可他亦是一片丹心,并无他意!”
岳祺泽:“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情,传扬开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动荡,你们岂会不知?还是你们以为中将军被掳回不来,便能坐上中将军的位置?”
“我告诉你们,痴人说梦!”
众人:“”
大将军的话是否诛心了些?将他们心底最阴暗的部分暴露在太阳底下,以后如何见人?绝不能承认。
高启林抱拳:“请大将军息怒,属下绝无此意!侯爷此举义薄云天,实为属下等人的楷模,属下岂敢贪恋其他,若是做了,与畜生何意!”
杨猛低着头:“大将军误会了,属下可对天起誓,绝无此意,违背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岳祺泽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别说了,立即下令就说中将军去巡查了,并未让金人掳走,所传的都是谣言。”
“若有人议论,直接送官,军中之人议论,直接按违抗军纪论处。”
众人:“”
今天所受震惊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连喘气都费劲。
第四百二十七章 秦桧挨打
大将军在侯爷被掳的这件事上,态度强横专断,一扫之前的冷静沉着,似是变了一个人。
侯爷被掳的事情为何不让皇上知晓呢?皇上对侯爷信赖有加,若是得知此事,定会全力相救,总比过他们吧?!
岳祺泽扫了众人一眼:“怎么你们也想违抗军令?”
众人齐道不敢,纷纷离去,下去执行军令。
等人走尽,岳祺泽痛苦的闭上眼,捂着疼痛的胸口,南进,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岳明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双眼红肿,一看便是刚刚哭过。
“主子,喝些粥吧!”
岳祺泽摆手:“端走,我什么也不想吃。”
岳明:“主子不吃饭哪来的力气去救侯爷啊?侯爷被金人掳走,正需要主子去救!主子就是为了侯爷,也该吃一些啊!”
岳祺泽捶了几下床,完颜绪宗因他们而得到喘息,却对他们下杀手,且只对他们其中一人下杀手。
南进早已看出来了吗?!所以擅自决定,跟着那拉瑞祥走了,就是为了救他!
完颜绪宗最想杀的人应该是他,是南进坏了其中的规则!
岳明看着主子似恨似怨似悔似悲似痴的模样,别过头去擦了擦泪水,儿子丢失,做父亲的该急上天了。
“主子,您多少吃一点,也好早日康复,救回侯爷啊!”
岳祺泽端起碗,大口喝下,岳明心中刚放松了些,谁知那粥水从岳祺泽口中如数吐了出来,又是一阵忙碌。
秦桧刚想出去体会一翻极致的快感,谁知竟碰了一鼻子的灰,他怀疑耳朵出错了。
什么叫南进出去巡视而不是叫金人给掳走了?胡说八道,指鹿为马。
混账,是谁造的谣?给老子滚出来,老子立马就办了你!越听越气,是人话吗!
“侯爷去巡视了,唉,多好的事情啊,我好想跟着去啊!”
“就是,侯爷的性子向来宽和,跟在侯爷身边简直就是福气啊!”
“还跟着侯爷去,做你的美梦吧!你们哪一点比侯爷身边的人厉害,牛皮能吹上天了!”
“住嘴!”
一声大喝,吓了众人一呆,见秦桧气汹汹走来,立即行礼:“见过秦监军!”
为何要阻止他的快乐?一群刁人,今天终于逮到他们的把柄了!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其中一人笑道:“秦监军不知道吗?侯爷出去巡视了,属下们好生羡慕能跟去的人呢!”
一口气冲出了脑子,秦桧斥道:“胡说八道,侯爷明明是被金人掳走了,哪里是去巡视?你们是何居心,胆敢肆意胡说!该当何罪?”
众人怒目而视,七嘴八舌:“是秦监军胡说吧,侯爷明明是去巡视了,怎会被金人掳走了呢?”
“就是,属下们昨个儿还见到侯爷的呢!与大将军是一起走的,大将军下令侯爷巡视去了!”
“秦监军定是误会了吧!这话可不能乱说,传到军中军外,极易引起混乱。”
“不知道人还以为秦监军是在诅咒侯爷呢?属下们听着难受,更别提那些不知所以的外人了!”
秦桧:“”
怎么睡了一觉醒来后什么都变了?一个人撒谎也就罢了,十多个人跟着一起撒谎,算是怎么回事?
假的,一定都是假的。
“你们造谣,侯爷被金人掳走军中早传遍了。来人,将他们全部拿下!”
“好好的,秦监军一大早发什么火气啊?”
杨猛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而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桧:“秦监军一大早起来好的火气啊!”
秦桧看着身后的人,十个人,前方是百十来人,他这个监军当真是虚有其表!
人输气势不能输,秦桧挺直了腰身:“怎么文威将军还在梦中,见了我这个监军不用行礼?”
众人面面相觑,说话咄咄逼人的才是秦监军的本来面目?!用语可怕啊!
杨猛笑着抱拳:“秦监军发怒,属下等胆小,着实吓住了,秦监军大仁大义,不会怪罪吧?”
秦桧一噎,他若是怪罪就是无仁无义之人?!杨猛分明是记挂他先前的落井下石之仇,故意给他难堪,岂有此理。
他咬着后槽牙:“文威将军昨日才从战场上下来,于数万敌人中临危不惧,冲锋陷阵,岂会是胆小之人?”
众人:“”
秦监军的心眼很小很细,以后可要警惕了!
杨猛:“”
昨日那一战是他的耻辱,秦桧果然深谙怼人之法。
“于敌人中属下可以勇往直前,毫不退缩,可自己人里,属下便胆小的很,请秦监军勿怪!”
秦桧真想冲上去给杨猛一口,他将自己说成是什么人了?为何心中隐隐发毛呢?这个话题必须打断!
忍着憋屈,秦桧生硬的挤出一个笑脸:“看看我就说了一个玩笑,文威将军何必当真?未免大惊小怪了些。”
杨猛与众人暗暗纳闷,秦桧占据上风,如何轻易放手了?
秦桧看向那一群说谎的人接着道:“文威将军你来的正好,他们散布谣言,动乱军心,已经违反军纪的第八条,你带人下去执行吧!”
杨猛恭敬的抱拳:“是!只是属下疑惑,他们犯了何事?”
秦桧仔细的看了一眼之前毫无恭敬此时却无比恭敬的杨猛,他没到眼花的地步吧?!
“他们说侯爷去巡视了,而非是被金人掳走,简直岂有此理,青天白日的造谣,着实影响军中的风气。若不严惩,军纪岂不成了摆设?”
众人打了个寒颤,秦监军平时虽严厉些,可也没有这般的凶神恶煞过,像一头发怒的财狼,全无一丁点的和气。
杨猛面色满是疑惑:“属下蠢笨,秦监军这是何意?”
蠢到家了!
“侯爷明明是叫金人给掳走,这群人却说侯爷去巡视了,一派胡言!”
杨猛面色既正且怒:“侯爷武功卓绝,所创的摔跤术,打得金军无还手之力,岂会被金人掳走,秦监军说错了吧!”
秦桧怒气滔天,怎么一个个都在撒谎?
“侯爷让金人掳走是为人尽皆知,且是文威将军的兵亲自所说,文威将军这么快就忘记了?”
杨猛义正词严:“秦监军慎言,军中的兵是朝廷是皇上的,属下可不敢僭越。传出去,属下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还有一点,就是侯爷确实尊大将军之令巡视去了,并非被金人所掳。大将军有令,但凡有此说之人,皆以违抗军令论处!”
“只是秦将军位高权重,属下做不得主,还请秦将军与属下走一趟!”
秦桧发蒙,岳祺泽让南进巡查去了?骗人,还说他违抗军令,想一手遮天啊?!
“你你、说什么?”
杨猛:“秦将军违抗军令,烦劳秦监军走一趟!”
第四百二十八章 南进已死?
秦桧撕下伪装的面具,怒道:“杨猛你大胆,竟敢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杨猛一脸无辜:“属下不知所犯何罪,正好请大将军做主!”
秦桧豁出去:“走就走!谁怕谁!”他就不信岳祺泽敢处罚他!
杨猛嘴角扯起一丝得逞之翘,岳祺泽有火无处发,正好借此发发心里的火气,一举数得。
啪啪——
啊啊——
一声声响亮的打板子声,逐一随着的惨叫声,听得众人心里又敬畏又害怕又快意。
秦桧官衣尽褪,一身灰色锦缎里衣里裤,面色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被人压制在长条凳上,眼中带恨,汗落如雨。
岳祺泽连给他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下令打三十板子,还让军中所有人都过来为观,可恶可恨。
总有一天,他会通通都还回去,变本加厉的还回去。
衡州金军大营的军议厅中,喜悦之情满溢,自来到衡州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大金勇士打赢宋军,且俘虏了宋人南进,是冲天的喜悦。
瑞祥、把谷钊在众人的期待中沉重走来行礼:“属下见过王爷,见过白监军!”
完颜绪宗和颜悦色:“免礼!都坐下吧!”
当时王爷将这么一个重大的任务交给一名新人时,他们齐齐反对,争论不休,最后在王爷的命令下,只能忍气吞声的遵从,坐等看那拉瑞祥的好戏。
谁知是好戏看了他们。
瑞祥与把谷钊对视一眼,齐齐抱拳:“属下有罪,请王爷责罚!”
完颜绪宗面色一变,又发生了何事?就没个消停的日子。
“你们歼敌两万余人,俘虏宋军的忠勇侯,何罪之有?对了,请忠勇侯过来一续!”
众人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经历几场战斗,他们或多或少在宋人南进手里吃亏吃痛吃苦过,今日他成了俘虏,哼哼、
瑞祥低着头,很是沮丧:“回王爷,宋军的忠勇侯、已经死了!”
完颜绪宗与众人一惊,嘴巴成了半圆,宋人南进死了?那他们虐俘的梦还怎么完成?
完颜绪宗脸色阴沉:“宋人南进为何会死?违背本王之前接到的信息!”
面对完颜绪宗的怒火,把谷钊浑身发抖,狠了狠心道:“全是属下的错,求王爷责罚!”
完颜绪宗将茶盏往下一摔,“既是你的错,便从实招来!”
众人噤若寒蝉,当初王爷被伤或是前些时日大败,都未流露出真实的情绪,如今得知宋人南进死了,为何会发这么大火气呢?单单是为了仇恨?
宋人南进死了一了百了,他可怎么办啊?把谷钊想死的心都有。
“宋人南进连连大败我大金,且用王爷的战术,属下心中极为愤恨。”
“当时属下就骂了他几句,谁知他竟那么不经事,竟打了属下们。属下们一时不查,他就跳河了!”
“河水湍急,属下们打捞了半天,也没找到宋人南进的尸首!”
肠子都悔青青的,早知他宁愿被宋人南进骂,也不多嘴一句。
众人从震惊中回神,各自对视眼神交流。宋人南进只十三岁多,一身好功夫好谋略好志气,虽是敌人,却是一条真正的汉子。
完颜绪宗怒不可遏,心火肆窜,逼至双眼,燃烧成熊熊烈火,喷向瑟瑟发抖的把谷钊。
兀颜锐硬着头皮起身抱拳:“请王爷息怒,宋人南进狡猾奸诈,是否故意跳河逃走了!”
完颜绪宗喷火的眸子立即扫向兀颜锐,兀颜锐感觉头顶秃了一块,烧焦了!
“一个坐船都会晕的人,一个连河边都未涉猎过的人,能在宽数余丈的河中生还?你去给本王试试!”
兀颜锐悔恨不迭,早知会将王爷的怒火全部转移到他身上,打死他也不敢了!
“请王爷息怒!”
白鑫明等人立即起身抱拳:“请王爷息怒!”
完颜绪宗看向令人发火的刽子手:“将把谷钊带下去重打五十军棍,官降一级!”
众人石化,王爷的惩罚是否太重了?!天啊,死了一个宋人南进,值得严惩自己人吗?
把谷钊遭了王爷的厌恶,以后在军中东山再起没戏了!
把谷钊直到被人拖下去的那一刻都是蒙的,他也不是故意的,且死的是一个敌人,王爷为何要对他这么狠啊?
完颜绪宗深深瞪了地上跪着的瑞祥一眼,后又扫了躬身弯腰的众人一眼,甩袖离去。
得知南进死时,他的心中竟会微疼,着实匪夷所思。
南进用他的战术赢他的兵,他心中恨他至极。心疼,是因为恨吗?
见完颜绪宗离去,众人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王爷这火发的有点莫名其妙,烧得他们措手不及。
众人看了看跪在地上笔直的瑞祥一眼,神情倨傲的走了,他们还是看成了好戏,虽然差点被波及。
白鑫明走过来:“威勇将军起来吧!”
纳兰德云:“王爷并未处罚威勇将军,何故还跪着?”
瑞祥起身抱拳:“多谢白监军,多谢纳兰将军!”
白鑫明拍了拍瑞祥的肩膀后先走一步,纳兰德云则与瑞祥同步,两人各自说几句便散了。
望着刺眼的阳光,瑞祥心中着实松了口气,也许,这一切只是开始。
德州,岳祺泽拿着纸条的手剧烈的发抖,噗——一口鲜血吐出,纸条重若千斤,从手中飘落。
岳明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一边给岳祺泽擦血迹一边气道:“主子身上的伤本来不重,都是些外伤,就因为吐几口心头血,才导致身子气血两虚。”
“小的知道您对侯爷的感情深,可侯爷若知晓您因为他这般,会怎样伤心啊?您就是为了侯爷,也该保重自己个儿的身子啊!”
岳祺泽抱头痛哭:“他死了,他死了,他为什么要死?为什么不等我去救他?为什么、”
岳明惊得一退,他指的是侯爷吗?侯爷怎么会死呢?
他捡起地上的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四字——侯爷已死!
“小的不信,侯爷不会死的,一定是有人造谣。”
后摇晃岳祺泽的身躯:“主子,侯爷的本事别人一知半解,咱们可是清清楚楚,侯爷不会就这么轻易就死的。”
岳祺泽脑中闪现一道灵光,以南进的为人,他大仇未报,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去,他一定还活着。
以那拉瑞祥与阿克占松看南进的眼神,昔日的情怀仍在,且南进救过他们多次,他们不会放任南进去死的。
他真是着了魔了,竟会以为南进已死。
“传令下去,让人继续查探,尤其是那拉瑞祥与阿克占松两人的踪迹,切勿打草惊蛇。”
岳明几乎喜极而泣:“是!小的这就下令去!”
监军府,秦桧自被打了之后一直趴在床上养伤,闭门谢客,与世隔绝。得知南进已死的消息,放声大笑,可笑着笑着竟流出了一滴泪,滑落脸庞。
第四百二十九章 擢升忠勇公
他所有的不幸皆是因南进而起,为何得知南进死去时心中会有一点点难过呢?南进算什么,就是他不幸的源泉。
自被打之后,他才发现军中除了南进,再无对他好的人。
秦悦、秦风各自遥遥头退下,秦桧被打了一顿,越发傻了,要不要跟王爷禀告一声?唉,伺候傻子,他们感到前途无比茫然啊!
忠勇侯南进已死的消息如狂风暴雨般席卷大宋各地,令人悲恸。
临安府的皇宫,胡天明双手捧着滚烫的折子,短短几步之遥,今日变得格外漫长,如走了一世之久。
赵构用眼皮子扫了一眼,这是又发生什么大事了?瞧瞧将这老货吓的。
朝中之事顺遂,军中之事稳妥,大宋国泰平安,唯一不美之处就是母亲还在金国受苦受难,若是能接回来、
唉,算了,什么都别想了!
胡天明小心翼翼来到赵构身旁:“皇上,此是前线来的折子,请皇上过目!”
赵构接过来:“莫非前线又传来了好消息?”
胡天明一僵,神情极为苦涩:“皇上,忠勇侯、忠勇侯”
他说不出来啊!那个勇敢无畏才华惊艳的孩子死了,他这一颗苍老坚硬的心都酸了。
赵构接过奏折,既骄傲又高兴:“是不是南进又打胜仗、”
看到折子上的内容,赵构神情凝住,化身成冰,久久未散。
大殿中的人俱是低头缩胸,将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以免遭出头鸟之灾。
胡天明腰酸背疼,却不敢露出一点异样,可长久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啊!
他噗通一跪:“皇上节哀,保重龙体啊!”
众内侍皆跪:“请皇上节哀,保重龙体!”
赵构犀利的瞪着胡天明:“忠勇侯被金人所掳,为何皇城司未收到一星半点?”
自皇上有了南进这个外甥,很久未曾大发脾气了,今日是头一遭。
“回皇上,据皇城司来报,当时侯爷被掳,岳大将军担心消息走漏会动摇军心,便下令封住了所有消息。”
赵构眼神一狠:“岳祺泽他好大的胆子,南进是朝中的忠勇侯,被金人所掳是多大的一件事,岳祺泽竟敢瞒下,简直、简直罪无可恕!”
胡天明打了个哆嗦“皇上息怒,岳大将军也是为了军中着想,才会出此下策,请皇上明察!”
赵构拍了一下龙案:“将南进被掳一事从头到尾细细讲来,若有隐瞒,朕定斩不赦。”
胡天明:“是!侯爷率先收到金人伪造的圣旨金银,一眼道破,便去德州找岳大将军,商量将计就计,谁知完颜旻下旨让幽州守将陀满益率领两万人、”
“敌人棋高一招,眼见岳大将军陷于危险之境,侯爷当机立断打晕了岳大将军,自己拦住金人,最后为了救岳大将军和众人,侯爷就主动跟着金人走了!”
众内侍听傻了眼,忠勇侯是否有点傻啊?为了救别人的性命,牺牲掉自己,他们身在宫中,勾心斗角,便是对待亲人,也不会这般傻。
为何心中酸酸,想哭呢?
赵构又拍了一下龙案,这个南进到底是怎么想的?岳祺泽的性命比自己的重要吗?
胡天明擦了一把泪,自遇到南进,他心生好感,在徐州府时,见识南进一个劲怼沈世英时,致使好感全无,甚至在皇上跟前打了小报告。
他当着皇上的面还大声斥责过南进,谁知南进带他倒是从未变过态度,倒是弄得他酸酸唧唧了一阵子。
总想着以后对南进好些,谁知自上次分别,成了永别,再无机会见面!
想到这,胡天明的眼泪越发厉害真诚。
赵构握着折子的手一片惨白:“传旨:忠勇侯屡立奇功,大公无私,擢升为忠勇公,陪葬永思陵。”
胡天明一惊,永思陵是皇上百年之后的陵寝,朝中无一人有此待遇,南进是第一个。
他低估了南进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众臣若知此事,该痴呆了吧!
果然,封公的圣旨一下,朝中一片哗然,众臣的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旨意传达到德州时,城中众人一副理所应当,胡天明若知,定会高兴,刁民的素质上去了!
秦府中,秦桧气得哇哇大叫,夏季伤口愈合的慢,每天受尽钻心的折磨,谁知令人抓狂的折磨在后头。
南进升为忠勇侯,已经够让人妒忌了,结果皇上还为他封公,旁人简直没法活了,虽然人已经死了!
秦悦望着近乎疯癫的假主子:“六月二十六,军中会专门为侯爷举行一场追悼会,老爷可要参加?”
秦桧抬起头,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今日是几号?”
秦悦:“二十四!”
秦桧咬牙切齿,他受伤在身,现在为南进举行追悼会,军中之人定会全至,撇下他一人,到时越发难堪!
军中的一切又岳祺泽说了算,得知他受伤,故意想让他出丑难做。
他怎么得罪岳祺泽了?
衡州,一处三进三出的院落里,小桥流水,亭台轩榭,假山乱石,绿柳成荫,花儿绽放。
一座茉莉花丛的小亭子中,一位身着白色银绣荷纹织锦高腰襦裙的女子望着池中的锦鲤默默发呆。
她发束丝带,一支云纹玉簪,与身上柔美华贵的襦裙极为不符,可整体看去,又异常和谐。
“姑娘,主子让人给送了些新鲜瓜果,您尝尝看!”
那女子凌厉一瞪:“告诉你们的主子,他什么时候来我便什么时候吃东西,否则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两名小丫头心惊胆战,对新侍奉的主子,打从心眼里害怕。
新主子身上的威严,令人折服。她们年岁相差无几啊!
“不吃东西担心饿坏自己的身体!”
一名身着黑色锦缎左祍缘边长袍的年轻人走过来,发成两束,用黑玉扣束垂胸前,腰束黑玉带,悬挂唐刀。
他脸若刀削,剑眉星眼,浑身散发着一股柔和。
两名小丫头面红心跳,主子倾心相待,姑娘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真是矫情到了极点。
那名姑娘神色淡淡:“终于舍得出来见人了?”
瑞祥一挥手,两名小丫头恭敬的退下了。
他坐于她对面,深情痴忘着那美丽无双的容颜:“阿妹可好?”
南进一肚子火气无处发,他能说什么?
瑞祥不把他交给完颜绪宗他应该感到知足,可将他圈在这处华丽的牢笼中,用药封住他的内力,他不能接受。
“既然没将我交出去,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
瑞祥神色一暗:“自做了决定,我便没打算将阿妹放走!阿妹且安心在这里住着,等风声松些,我再给你换一个地方。”
南进轻嗤:“是要将我圈禁?与死了何异?”
心头一阵疼痛,瑞祥:“与我在一起,会生不如死吗?”
第四百三十章 赵金姑是谁?
南进别过头看向池中的锦鲤:“你我生错了时候,生错了地方,如今更是水火难容,强扭一起,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池中的锦鲤有人喂食便会满足,瑞祥,我是一个人,一个宋人,你的仇敌!”
瑞祥拳头紧握,将她占为己有的幸福满足,一瞬间四分五裂,剩下满满的痛楚。
“南进已死,世间再无南进一人!”
南进极力压下心里的惶恐,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瑞祥:“忠勇侯南进已死,宋国皇帝特意下旨,南进屡立奇功,大公无私,擢升为忠勇公!”
南进如听魔音,神脑剧烈震颤,瑞祥打算将他圈禁到老?!南进已死,连九哥都知晓了,那岳祺泽他们呢?
他不敢相信,南进已死!!!他有许多事情未做,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瑞祥起身,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想发疯,极是压抑道:“你在这无生命危险,军中有事,我先走了!”
南进喃喃道:“阿哥,能放我走吗?”
瑞祥离开的身影一顿,难以置信:“你还认我为阿哥?”
南进:“若是不认,我也不会多次救你!我的命是那拉大叔和那拉大婶救的、”
瑞祥很是失望:“仅仅只是这样?”你对我就没有一丝的感情?
南进脑中放空,眼露向往:“阿哥教会我射箭,松阿哥教会我摔跤,珊儿阿姐教会我挥鞭子,往事历历在目,那应该是我至今最为快乐的时光。”
“无忧无虑,岂会忘记!”
瑞祥:“无忧无虑?岂会是无忧无虑!赵金姑!”
南进心里翻过飓风巨浪,面上一笑:“赵金姑是谁?”
瑞祥将他的底细都查清了?!那是他最大的秘密,迄今为止,只袁文书知晓,其他知晓的人都在金国的皇宫里。瑞祥是从何得知的?
瑞祥气急突然逼上前:“到现在你还想撒谎?可见之前所说都是假的。为了哄我骗我,你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南进:“是谁跟你说我是赵金姑?赵金姑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瑞祥:“赵金姑,宋国宋徽宗之女,第十九帝姬,隆鑫九年,随宋皇室成员一路北上,第二年,因生吞炭粒而死。”
“你的嗓子就是因火而灼伤,爹娘发现你的时间与赵金姑死亡的时间地点完全符合,还要撒谎吗?”我不是别人,我不会害你。
南进:“世间万事万人,皆有一两件极为相似之处,何足稀奇!”
瑞祥:“二十帝姬就在衡州的瑞亲王府中,要不要我将她找来与你对质一番?”
小妹在完颜绪宗的手里?这怎么可能?小妹此时不应该在洗衣院中吗?
她长大后被完颜绪宗赐给用功之臣纳兰德云,算是她们姐妹中过得最好的一个。
为什么会在完颜绪宗的手里?
今生他脱离了前世的轨迹,小妹怎会与完颜绪宗搅和在一起?
“阿哥能将二十帝姬带过来?”
完颜绪宗对待自己的所有物十分霸道,瑞祥面子情再大,怕是也无法将小妹带出来。
瑞祥心中一堵,她直接封了他的后路。她是他瞒着众人救下的,若因二十帝姬的事情而败露,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仗着他对她的心软心疼,无所顾忌的往他身上捅刀子,以前的天真无邪,多半是伪装吧!
“这才是你的真正心思!我不管你怎么想,你是谁,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
说罢,瑞祥大步离开,仔细一看,似是落荒而逃。
再呆下去,会从她嘴里说出何等伤人的话?
南进趴在桌子上,身上被抽干了力气,泪水肆意,未离开洗衣院时,他曾一遍遍教小妹,希望她勿忘根本,所以她跟在完颜绪宗身边是逼不得已吗?
对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他要带小妹离开!
这处院落看似简单,实则暗兵汹涌,外面的商贩,街道上的行人,院中的婢女,皆是会武之人。
眼下武功被封,浑身无力,想要逃出牢笼,难如登天。最可恨的是瑞祥将他已死的假消息散出去,他最后的希望也落空了。
难道他真的要在瑞祥的圈禁中过一辈子吗?谋事在天,成事在人,一定会有逃走的机会!!
德州,宋军大营,随处都挂着丧幡,肃穆庄严,一片素白。
城中各处各家皆挂了一条丧幡,以示对忠勇公的祭奠,哀思!
灵堂内,香案、灯烛、祭品、牌位、丧幡、丧盆,一片烟熏火燎,众人双眼红肿,带着湿意,腰束白带麻绳,神情悲痛。
南进来到军中未到一年,从一个小兵到今日的忠勇公,似是传奇神话,令人难以匹敌,望其项背。
谁知一片前途光明大好,却为了救大将军,为了救军中之人,为了不屈服敌人而夭折。
他走后,大宋凡有良知之人尽悲,更何况他们这些朝夕相处的生死兄弟。
突然,一个满身风尘神情俱悲的人跑进来,见到刻有忠勇侯南进之灵位的牌位时,眼神近乎癫狂。
他忽的冲向神形消瘦满身悲伤的岳祺泽,一拳掏打在其胸口,恨道:“你不是说你会保护好南进的吗?为何他会死?你说啊,说啊!”
众人:“”
我的天啊,七品官竟敢殴打正二品大员,袁文书因为南进的死是疯了吗?大将军为什么不还手啊?
高启林急急上前,一把拉开疯牛一般的袁文书,“袁军医,忠勇公的死属大将军最难过最痛心,你知不知道?别打了!”
袁文书哭得撕心裂肺:“他难过什么?南进死了,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我的南进死了。你们还我的弟弟,还我的南进!!”
岳祺泽望着哭倒在地的袁文书:“你起来再打,起来再打!!”
众人:“”
大将军因为忠勇公的死而悲伤吐血,心里比他们中任何一人都悲伤,这些时日更是消瘦一圈,胡渣邋遢,与之前判若两人。
对忠勇公的死,大将军心中定十分愧疚,所以对袁文书的以下犯上视而不见,甘之若饴。
袁文书跪在丧盆一旁,拿起纸钱放入丧盆中,吸了吸鼻子,语气冰冷而恭敬:“属下不敢!”
岳祺泽心下凉了半截,袁文书因为南进的“死”疏离他了。
众人:“”
袁文书之前打大将军时怎么没想自己是个属下呢?现在说也太晚了,但大将军都不计较了,他们计较什么。
秦桧在秦悦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心下快意,面上悲伤,袁文书这头蠢猪放着到手的机会不要,真是傻透顶了!
当下悲痛道:“忠勇公未满十四,少年英豪,我军的中流砥柱,怎么就仙逝了啊?属下承蒙忠勇公的照顾,您怎么能丢下属下一个人走了呢?、”
第四百三十一章 松阿哥,来了为何要走?
众人一脸蒙,天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秦监军死了媳妇呢?哭得也太过了些。
袁文书一脸怒气:“那你就去找忠勇公好了,也能全了你的心意!”
别以为他是傻子,方才秦桧就站在门外,此时才进来,看他打岳祺泽心中畅快吧!
一个大奸大恶之人,跑到南进灵前,简直玷污圣地。
秦桧:“”
他早听闻袁文书放荡不羁,目无尊上,谁知会用在他身上?
高启林与孔勋对望一眼,若无大将军与忠勇公相告,他们眼中的秦桧顶多算是一个会钻营的小人,谁知竟是一个卖国贼。
此番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忠勇公慧眼识奸,留秦桧在朝,就是一个大祸患。
好人不长命,祸患遗千年。
秦桧僵了一会儿,道:“军中皆知,我是忠勇公特意向皇上要到军中的,身兼重责,一旦随忠勇公而去,岂不辜负了忠勇公的一番栽培,一番好意!”
袁文书低头流泪,想起与南进相识的种种,泪水越发汹涌。南进两世艰难,一天好日子都未享过,皆是含恨而死。
老天啊,你就不能睁开眼,看看你都做了多少好事吗?
秦桧尴尬的扫向众人,后定格在岳祺泽身上,神色极为委屈:“大将军,属下前些时日受的军棍之苦,是否是冤枉属下了?”
众人想掏掏耳朵,秦监军在忠勇公的葬礼上说此事,是否无礼了些!先前的话越发可憎!
岳祺泽冷眼一瞪:“我为何不让忠勇公被掳的消息散出去?秦监军到现在也未明白?”
秦桧一脸疑惑:“忠勇公被掳与属下被冤之间有何联系?请大将军明示!”
岳祺泽:“忠勇公被掳,金人并未将消息散开,而由我军人先放,定惹恼了金人对忠勇公下手!”
秦桧一惊:“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是指我害死了忠勇公吗?这也太、荒谬了!”
为何众人的眼神都这么可怕?好像南进的死真跟他有关系,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
岳祺泽:“秦监军心中有数!”
秦桧:“”
什么跟什么啊?这个黑锅砸下来是会死人的,万一皇上得知,他死定了!
“大将军,天地良心,忠勇公之死,与属下绝无干系啊!大将军这样说是想逼死属下吗?明明是金人作的恶啊!属下冤枉啊!”
军棍之冤,他便哑巴吃黄连咽下,但南进的死绝对不能沾边,会死,会臭名远扬,受千夫所指。
众人:“”
大将军一句话堵便得秦桧叫苦连连,只是秦桧若是冤枉,岂会反应如此巨大,他们都有些怀疑了!
岳祺泽望着灵位,南进,你等着我!
秦桧心情郁闷到了极点,早知他就安安静静的看戏,挤挤泪水,现在好了,一个个都懒得理他,岳祺泽甚至将南进的死追究在他身上。
他好命苦啊!
杨猛自得,高启林事不关己,孔勋、崔墩皆悲,一众小将领有样学样,他做人真是失败极了。
他走的虽是一条黑道,可他们并不知晓,为何要孤立他啊?
“忠勇公,您的在天之灵可要给属下做主啊,属下真是、真是不想活了!”
袁文书怒斥:“闭嘴!”
秦桧一噎,打了一个小嗝,秦悦额头暴起一根根青筋,手下用力,一个从二品监军,却被一个正七品的芝麻小官给喝住了,能长点脸吗?
手臂上传来的疼痛,秦桧朝罪魁祸首一瞪,外人欺负我也就算了,自己人也来,是与外人联合了!
秦悦低着头,秦桧的战斗力弱爆了!
秦桧回过神来,瞪着痛哭流涕的袁文书:“袁军医你大胆,竟敢以下犯上,对本监军不敬,该当何罪?”
袁文书朝丧盆里烧纸钱,对秦桧的话充耳不闻。众人对袁文书的性子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打算以后礼让些,后盾太强。
秦桧怒火滔天,几乎烧灭了数量仅存的理智,“来人,将袁文书拉下去,重打四十军棍,”打死打残他。
门外的兵与屋内的将领闻所未闻,站如松,神情皆悲。
秦桧指着屋外站岗的士兵,吼道:“我是皇上亲遣左前军的监军,你们胆敢违抗本监军的命令,就不怕本监军直达天书,治你们的罪吗?还是你们从未将皇上的命令放在眼里,”只以岳祺泽之命是从?
陈大华一张惨白的脸听到这,气得通红:“秦监军好大的口气,若是皇上得知您在公爷的灵堂上一而再再而三的闹事,皇上会如何想呢?”
“袁军医是公爷拜天地的义兄,秦监军自诩对公爷感恩涕零,如何又会对公爷的义兄打板子呢?属下愚钝,竟听不懂秦监军的话!”
杨猛:“属下也糊涂的很,秦监军的做法确实令人费解!”
秦桧:“”
他怎么忘记袁文书是南进义兄的事情了?天啊,他是叫气疯了,有神仙吗?快将他变走。
皇上对南进的信赖,可谓是登峰造极,得知他今日所做,必将他打落成泥。
秦悦真想一把推开手里的蠢货,丢人,太丢人。他必须将秦桧所做之事,尽数报给王爷,以免拖后腿。
灵堂内,烟熏火燎,闷热难耐,秦桧擦了一把滴入眼中的汗水,很是尴尬:“公爷一走,属下的魂都跟着走了,悲伤过度。做事难免糊涂些!”
“袁军医亦与本监军是同等心思,本监军看在公爷的面子上大人不记小人过,今日的事就这么算了吧!”
说着,两眼一黑晕了过去,秦悦顺势抱住人:“我家老爷晕了,大将军,小的先行带老爷回府。”
岳祺泽点头,随后让两名士兵帮忙,将秦桧送回去。
众人:“”
秦监军这一晕,刷新了他们的认知。女子的手段,在秦监军身上运用自如啊!
收了秦监军,是公爷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有损威名。
衡州,南进多次尝试运功,可丹田中的气如被层层云雾覆盖,摸不着出不来看不到,只些许的感知,它们还在。
对迷药之类的药物从未涉猎过,早知他就跟着袁文书将这些全学了,知识用时方恨少。
阿克占松在门前,正了正衣襟,摸了摸头发,后摸到脸上的疤痕,鼓起的勇气一缩,他这个丑样子是否会吓坏阿妹啊?
算了,下次再来吧!
“松阿哥,来了为何要走?”
开门声随之而来,阿克占松神情激动,只见南进一身粉色绣百蝶穿花纹织锦襦裙,发成单螺髻,戴两支白玉蝶纹垂珠钗,清新可人。
阿克占松惊喜道:“阿妹,你还记得我、”
后随即捂脸转过身去,“阿妹,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啊!”
南进:“等等,难得松阿哥不计前嫌,还能来看看我这个囚徒,我很高兴,谢谢松阿哥!”
第四百三十二章 华清被禁
阿克占松心中钝痛,随即转过身:“阿妹别妄自菲薄,你从来不是囚徒,瑞祥也没打算将你一辈子圈禁起来。”
“现在发面动荡,瑞亲王得知你死时,下令打了一个将军,且降了他的职,显然十分在乎你。若得知你活着,势必将你抓回去。”
“所以,最近这阶段就委屈阿妹了!”
南进面露感激:“若非有你和阿哥在,我早已身陷囹圄,生死不知,多谢松阿哥!”
完颜绪宗得知他死,心中定恼火非常,恨不得将他抽筋拔骨,谁知他得遇瑞祥他们,瞒天过海骗了过去。
瑞祥他们念及过去的情谊,救下圈禁他,好过完颜绪宗千万倍,他应该感到知足,可许多事未完,困在这里如何甘心!
阿克占松见她未将自己的疤痕放在眼里,且一如往昔,心里乐开了花。
“阿妹,你太客气了,瑞祥得你救多次,对我亦有救命之恩,我们所做都是理所当然,你不用放在心上。”
“只安心住在这里,等过一阵子风声消散些,我和瑞祥再想办法,助你离开衡州。”
南进一笑:“看我这记性,阿哥屋里坐!”
房内摆设清雅舒适,一顶鎏银镂雕海棠纹香炉燃着淡淡的百合香,窗户上糊着上好的绿纱,远远看去,如烟似雾。
北墙上挂着一副荷花潋滟图,玛瑙、蜜蜡摆件,几排大大书架,书籍星罗密布,涉猎广阔。
房中样样精细,透着一股超脱世俗之外的仙气,也就阿妹这般的神仙人物住得。
“松阿哥喝茶!”
阿克占松接过来一饮而尽,南进执壶又给满了半杯,阿克占松后知后觉,喝快了怎么办?
见到阿妹,口干舌燥的厉害,心快跳出喉咙,呼吸中满满阿妹的味道,如痴如醉,呼吸都疯了。
“松阿哥很热?”
阿克占松:“啊,大暑天阿妹不热?”
南进端起茶盏慢悠悠喝了一口,“心静自然凉,以前在军中整日提心吊胆,忙忙碌碌,很担心自己的身份会被人发现。”
“现在好了,再无需过那种日子!自然静的很,如临春秋。”
阿克占松难以置信:“我前天还听瑞祥说过你想离开,这几日想通了?”
南进略带愁容:“难得放松,为何不呢?”瑞祥和你不会放我走的。
阿克占松:“阿妹,你能想明白就好,你一个女子呆在军中终究不妥,借此机会脱身正好,开始重新生活。也算好事一桩。”
南进盯着那张英俊却被破坏的脸:“我杀了金军人数多达十六万之多,你和阿哥不怨恨我吗?”
阿克占松一颤,他与瑞祥两人极力忘却以往的惨痛,在她面前,也尽量插科打诨,忘记所有。
提起,谁会好过?
她为何要揭开这条血淋淋的鸿沟,提醒他们的罪恶?
见阿克占松沉默,南进郁郁:“松阿哥,我是一个宋人,是你们大金的仇人,你们没必要因为过往的事情,如今的救命之恩,对我这样好!”
“说起救命之恩,那拉大叔一家对我何尝不是,你、阿哥和珊儿阿姐,哪一个对我不是有再造之恩。”
“我对你们所做的微乎其微,只当我是一个阶下囚,不要对我好,我受之有愧。”
阿克占松凝视远在天边冰冷的容颜,她眼中水雾环绕,一丝决绝,一丝冷情,一脸悲伤。
“谁的出生都无法选择,谁的命运也无法掌控,处在阿妹的位置上,所作,无可厚非!”
别在说以前的事情了,怨不得瑞祥上次落荒而逃,多日阴郁,他算是体会到了。
南进:“谢谢松阿哥!”
阿克占松故作笑颜:“你看看我来了一会,你便说三次谢谢,太客气了!”
南进:“除了这句话我不知该说什么?且是我的真心话!”
阿克占松心口中了一刀,但听到最后一句时,舒服许多。
心中自千言万语,一见面又无话可话,阿克占松心中的小人捶胸顿足,狠拍自己的脑瓜。
望着阿克占松离去的背影,南进眼神复杂,瑞祥与阿克占松对他的情谊依旧,但前提是他安安分分。
他本可以利用他们对他的感情从而挑拨离间,达到他们分心离散,反目成仇,借助其一脱离此处,达到目的。
他居然不忍心,他们为了他背叛自己的国家,自己的职责,忘却他曾经带来的伤害,他如何忍心,如何狠心!
保州,东城门楼上,沈世英面色苍白,双眼抠搂,整个人瘦了一圈,身形显得更加颀长。
南进已死的消息传至保州十天了,他至今难以置信,活力四射的南进会死,怼得他哑口无言的南进会死,功夫高超谋略过人的南进会死。
多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南进还在,与他并肩作战,共同抗敌。
南进,你傻得无可救药,你才是最重要的,岳祺泽与其他人都是次要的,你明白吗?
脸上湿润的水珠是为何物?
从家破人亡孤身一人后,他的眼睛就干涸了,今日竟会为南进而泛滥。
夜空璀璨,浩瀚无垠,可惜被院子圈住,变得方方框框,令人压抑。
一处重兵把守的小院子中,华清坐井观天,院中空空落落,房中只一张床和一桌一凳,算是对他这个犯人厚待了。
吱呀一声,大门敞开一扇,沈世英从外面走来,门随即而关。
华清嗤笑:“凌威将军一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属下不知做错了什么,凌威将军打算将我关到什么时候?”
沈世英同样嗤笑:“你以为我一个正四品的将军,有何能耐将一个军都指挥使囚禁?”
华清一凛,自陈大华离开的第三天,沈世英便无凭无据将他囚禁起来,他以为他的身份泄露,看着又不像,可唯一的缺漏只有他的身份。
“是大将军还是侯爷?”
沈世英神情落寞:“侯爷死了,不对,现在应该叫公爷,忠勇公。”
华清忽的起身,心头一震,似是被狂风骤雨侵袭,难以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沈世英:“公爷死了,死在那场假圣旨的争斗中!”
华清倒退数步,神情冰冷,嘴角抽搐了两下:“公爷是南、是中将军?”
沈世英:“是中将军,因为陈军都指挥使所带领的大军让西夏的栾庆雄给堵了,致使胜局变成败局。公爷为了救大将军与李晓东他们,自愿死了!这下西夏与金国满意了,阻碍他们的绊脚石搬走了!”
华清如寒流袭身,南进死了他该心满意足开怀大笑,为何会难受?为什么要莫名的难受?
他慢慢收紧压迫那些痛苦,脸色回归正常,对着沈世英一笑:“凌威将军莫非是在说笑?中将军武功高强,都能伤得了大金第一勇士瑞亲王,金军中还有谁是中将军的对手?”
第四百三十三章 南进没死
华清吸了口气,接着道:“且与大将军一起强强联合,金夏联军也无可奈何,凌威将军还是将方才的话语尽数收回吧!”
沈世英:“我忘了,你一直被关在此间小院中,与世隔绝。钱峰与杨大山正在牢房中受审,你的消息来源早断了!”
“你头脑向来聪慧,你觉得这件事情能玩笑?”
说罢,掉头就走,华清心中冰火相撞,面容扭曲,盼着南进早死,如今南进真死了,他为什么不高兴?
华清往房中走,小门激烈的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站岗士兵不满的瞪了一眼,一个囚徒,拽什么拽?
岳祺泽手里捏着两张字条,欣喜若狂,随后眉头紧皱,上面的消息可属实?是否会是在做梦?
南进真的没死,上天保佑!南进,等着我!!!
衡州,南进站在池塘边端着鱼食,一粒一粒的撒进水面,引得一群锦鲤唼喋,争相抢食,十分得趣,只是那主人的神思早已远飘。
“墨尓迪勒忠云,你过得好生自在啊!”
南进转身一看,只见一个身材丰满,满头珠翠的青年女子扶着一个婢女傲然而来,那微起的小腹,明显是怀了身孕。
再一眼,此人媚眼熟悉,只此时脸上的神情面目全非。
“两年未见,珊儿阿姐越发迷人了!”
斛准珊儿盯着那张愈发明艳的容颜,心里狰狞,面上却笑得灿烂:“听瑞祥说阿妹找到了,我便迫不及待的来了!”
“本想早几日过来与阿妹相聚,只是腹中的孩子极为顽皮,瑞祥一直让我好好休息,今日一有好转,我马上就来了!”
“阿妹不会见怪吧?”
南进一脸亲和的笑意,心下释然,瑞祥有斛准珊儿陪伴,又有了孩子,对他的执着也该了了。
“珊儿阿姐说笑了,你身怀有孕,最是关键时候,应该多多休息才是,如今能来看我,着实受宠若惊!阿姐,请坐!”
憋足劲打出一拳,却是打在棉花上,憋闷的很。
瑞祥与阿松两人最近春风满面,容光焕发,阿松甚至抹了祛疤膏,除了墨尓迪勒忠云这个狐狸精,还有谁令他们改变巨大?
果然,狐狸精越长越狐媚,勾人的本事见长啊!
斛准珊儿向谷子道:“快将我带的东西都拿上来。”
后看向南进:“阿妹在这里住得可习惯?”
此处布置样样精心,处处皆景,比威勇将军府强太多了。
南进点头:“没什么不习惯的,阿姐这两年可好?”
她从前便不待见他,亲近他,也是看在瑞祥的面子上,此来怕是来着不善,善者不来。
斛准珊儿笑得甜蜜:“劳阿妹惦记,我过得很好,与瑞祥有了婚约,如今亦有了孩子,人生很是美满。”
“就是阿妹好狠的心啊,一别便是两年,期间连一封信也没往家里寄,可是担心坏了爹娘。如今回来,爹娘的心总算能放下了。”
南进:“两年风云变幻,不提也罢,那拉大叔个与那拉大婶那边,我自会解释。如今,我也该改口,叫珊儿阿姐为嫂嫂了!”
斛准珊儿心中的怒火一降,一声嫂嫂极为舒服,她都动摇了!
谷子将六层食盒打开,一碟碟精致的瓜果点心一一摆好,后恭敬的退到一旁,偷偷看着神仙一般的人。
怨不得老爷不喜欢女主子,原来是因为这神仙一般的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如令人春风拂面,极为舒服喜欢。
女主子虽好,可与眼前的仙子一比,没对比就没有伤害。
斛准珊儿推了一下眼前的莲蓉糕:“这季节最是容易上火,此莲蓉糕香糯去火,这个季节食用最是要好,阿妹尝尝!”
南进笑着拿了一块放在鼻尖一闻:“果然香糯新鲜,嫂嫂好福气,也尝一块!”
说着,欲将手里的莲蓉酥递过去,斛准珊儿立即拣了一块放在口中,一脸享受:“很是美味,阿妹快些尝尝。”
奇奇怪怪的迷药,袁文书未曾与他讲过,但这蒙汗药却特特讲过数遍,以至他闻味便知。
南进眼中闪过一抹暗光,她也算精心备置,瑞祥来了一次,就让她产生了危机?!
斛准珊儿对他还是对瑞祥,向来是一厢情愿,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莲子性凉,嫂嫂怀有身孕,吃了可有妨碍?”
斛准珊儿略带一丝尴尬笑道:“并无妨碍,阿妹不喜欢莲蓉糕,这西瓜也解暑的很,是自家院子刚刚摘下的。”
南进咬了一口莲蓉糕:“这糕确实美味,多谢嫂嫂!”
斛准珊儿心惊肉跳,狐媚子终于肯张嘴了,等会儿,瑞祥会厌恶她还是狐媚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过去,斛准珊儿的双眼几乎时时盯着精神的南进,心里纳闷,按理来说,药早该发作了,如何还没动静呢?
南进浅笑嫣然,眼神清明,如一汪清潭。
突然,南进抚着鬓边,面露些痛苦迷惑:“嫂嫂,我头有些晕,失礼了!”
斛准珊儿窃喜,药力来了,嘴上却道:“阿妹身体不舒服,便该好好歇息,我也不打扰了,反正咱们以后有的时间,好好相聚。”
南进欲要起身相送,谁知起身一半,头脑越发混沌发沉,睡趴在桌上。
两名婢女见了一急,忙忙上前搀扶,斛准珊儿一人一记手刀,那两名婢女便双眼一翻晕了。
谷子吓得惊叫一声,斛准珊儿急斥:“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谷子吓得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天啊,平时柔弱的主子竟身怀武功,她弄晕忠云姑娘想干什么?
看这里的陈设,便知老爷极为看重这里的主人,若是老爷知晓了、她简直上了一条贼船,怎么办啊?
斛准珊儿神情自得:“谷子,你去门口处守着,若有人过来,速速来报于我!”
谷子一双惊惧的眼睛乱转:“主子,老爷若是得知此事,怕是会、会生气吧?”
斛准珊儿一狠:“谷子,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可你却心向外人,我岂能容你!”
谷子一跪:“主子,奴婢再也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求主子饶恕!奴婢这就去门口守着。”
斛准珊儿自小体力强于旁人,就算怀孕了,抱起身量轻轻的南进仍是轻而易举。
哗——
一壶凉茶对着南进耷拉的脑袋尽数泼下,昏迷的南进幽幽转醒,发现自己被绑困在凉亭的柱子上,用力挣扎,也无济于事。
斛准珊儿嗤笑:“别白费力气了,困在我斛准珊儿手里,休想逃脱!”
南进一脸震惊,难以置信道:“嫂嫂为何要困住我?”比预想中好多了!
斛准珊儿一手拿鞭子,轻轻敲打在另一手上,自得骄傲,神采飞扬,似是两年前样子。‘
第四百三十四章 瑞祥,阿妹她害我
忽然她面目狰狞:“你说我为什么要困住你?既然走了,为何又要回来?你每次出现,皆彻底夺走我的幸福,令我的生活黯然无光。”
“说啊,为什么要回来?是因为瑞祥从一个穷小子成为朝中正四品的威勇将军,所以回头想吃掉这把茁壮的草吗?”
“我告诉你,瑞祥从头到尾都是我斛准珊儿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抢走,包括你这个南蛮子狐狸精,休想!!”
一口气说多,斛准珊儿停了一下,南进满脸无辜惊吓:“你已经都是阿哥的妻子,孩子也有了,而我只是阿哥的阿妹,怎会抢走阿哥呢?”
“嫂嫂定然是误会了!”
斛准珊儿大怒,举起手中的鞭子狠狠甩下,南进的手臂自腹部就是一道血红的细长口子,衣衫炸裂。
“我最是厌恶你这一副无辜的样子,纯洁如莲花,却专干令人痛恨的事情,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你就不该出现在以岭村,出现在瑞祥和我们的世界里,你应该去死,去死!”
啪啪啪——
一道道清脆的鞭子声,如冰雹般狠狠落下,南进隐忍不发,这一点小伤死不了人。
斛准珊儿心头畅快,大汗淋漓,手臂酸胀,她停了一下,笑容极为阴狠灿烂:“不痛吗?为何不哭不叫?我都怀疑一直抽打在木头上!”
南进身上无一处好地,无数条殷红的蛇爬满各处,血染白衣,只裙角处干净些,触目惊心。
他面色苍白,极为平静,准主珊儿散了些的火气,又起!
狐狸精都成了一个阶下囚,为何还能装出一副云淡风轻,高高在上?
见斛准珊儿的鞭子又起,南进提醒道:“嫂嫂身怀六甲,便是火气再大,也该为腹中的孩子多多着想。”
斛准珊儿轻蔑道:“怎么试到疼想求饶了?你若是像一条狗似的趴在我脚边摇尾乞怜,说不定还会放你一条生路。”
南进神情未变:“阿姐的气也散够了,若是我告诉你我是被困在这里的,阿姐可会助我逃脱?一如两年前。”
斛准珊儿一惊:“你说的话可当真?”
狐狸精的话怎么听怎么怪异,瑞祥现在是一个香饽饽,一个无家可归身份低贱可疑的狐狸精会放过?
南进惨笑:“阿哥聪慧非凡,出生在一个没落的小村子里,是龙在浅滩,一朝霖雨,便会大显威望。”
“我真打算留在村中,现在又有阿姐什么事呢?阿姐可以仔细考虑,此一去再也不会出现在阿姐与阿哥的面前。”
斛准珊儿眉头轻蹙,心下回转,那拉一家对狐狸精极为宠爱,瑞祥尤甚,当初她若未走,应该真没她什么事。
只是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你到底是何人?”连威勇将军都可以说弃就弃?
南进:“阿姐不用问我是何人,只要知晓我永远不会喜欢阿哥就好。这个买卖可做得?”
“见过老爷!”
谷子的声音高高传来,斛准珊儿往地上一摊抱着腹部,似是极为虚弱,痛苦。
南进苦笑,斛准珊儿此来做足了准备,她若是答应,这顿鞭子挨得也值了。
一听说斛准珊儿来了,他放下军中的事情,打马疾驰。
那个浑身是血满身伤口奄奄一息的人是阿妹吗?
瑞祥心痛欲裂,是他没有保护好阿妹,是他对不起阿妹。
斛准珊儿捂着小腹虚弱道:“瑞祥,阿妹她害我,还要害我腹中的孩子,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瑞祥直接无视,来到南进身边解开绑在她身上的绳索:“阿妹,我来晚了,对不起!”
他欲要抱人,南进推拒,扶着石柱站起来:“这点小伤不打紧,敷上几天药就好了!”说着,便抬脚离去。
瑞祥的手僵在半空,欲言又止,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却让人给甩了鞭子,回来晚一晚,是否阿妹就让她给害死了?
斛准珊儿一直死死盯着南进,那清澈抗拒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狐狸精真的不喜欢瑞祥,只是戏都演了,自然要演到底。
但是看着瑞祥森寒的眸子,她心里发憷,镇定!!!
“瑞祥,听说阿妹回来,我好心好意的来看她,谁知她一听说我怀有你的孩子,就在茶水中放了红花。”
“瑞祥,我的肚子好痛啊,快、快救救咱们的孩子!”
谷子一下冲过来,扶起摊在地上的斛准珊儿,心中疑惑,主子方才打人的时候,精神抖擞,这是打算在将军面前装柔弱吗?
“娘啊,主子你流血了!”
谷子发现地上的一堆血迹,吓得魂飞魄散,冲着瑞祥喊道:“将军,您快想想法子救救主子啊!主子这是怎么了?”
瑞祥冷眼旁观,手上青筋裸露,斛准珊儿腹中的孩子,亦是他的,他从未期待过这个孩子,但此时竟会心痛。
走了也好,一个争狠斗气的母亲,一个无心无力的父亲,孩子,下辈子投胎到一户好人家吧!
斛准珊儿面色苍白,连嫣红的双唇都失去了色彩,满眼伤痛:“瑞祥,救我们的孩子,阿妹应该也不是有意的,我、我不怪她。”
“瑞祥,救救咱们的孩子啊!”
再拖下去,她的孩子真的会没了,身痛心更痛。孩子,她后半生的筹码,绝对不能有事。
瑞祥,对自己的孩子,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啊?
“瑞祥,求你救救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
瑞祥倾身过来,语气森寒:“阿妹若真伤了你的孩子,我倒是十分高兴。”说罢,冷然离去。
斛准珊儿泪如雨下,冲着决绝的背影嘶吼:“瑞祥,那也是你的孩子,你当真为了一个外人不管不顾吗?”
瑞祥的背影一僵:“有这样的母亲,走了也好!”后消失在高大的木芙蓉花林中。
谷子看着悲痛欲绝的主子,道:“主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腹中一阵绞痛,热气流失,斛准珊儿用力抓住谷子的手臂:“快抱我去医坊!谷子,要快啊!”
谷子胜在神形肥壮,有把子力气,立即横抱着斛准珊儿离开。
街道两旁熙熙攘攘,谷子抱着斛准珊儿一路飞奔,血留了一路,“让开,通通给俺让开。”
众人纷纷让路避开,最后在一位好心人的帮助下,斛准珊儿躺在一辆简陋的平车上,形容枯槁的望着湛蓝的天空。
孩子,娘错了,你别离开娘好吗?娘真的错了!若是早知如此,我定不会喝下那汤。
孩子,别离开娘!
听着里间毫无动静,瑞祥如坐针毡,手中的茶盏早已破裂而不自知,染透了银白织粉白昙花纹桌布。
阿妹来后,他是近乡情怯,心中想念成狂,一见面,又担心惹到她,令他们之间的关系愈发疏离。
第四百三十五章 我是宋徽宗的女儿——赵金姑
每一次见阿松美滋滋进去,后美滋滋出来,他都想一拳打落他脸上的自得。
每一夜,他痴望如石,心心念念。
每一天,她眉头紧皱,心情郁郁。
他想看到她展颜,他想她快乐,他想她、
金宋两国立场敌对,她是宋国的公主,饱受金国欺凌的宋国公主,所做无可非议,而他是金人,大金的将领。
也许放下身份,远走他乡,隐姓埋名,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她不会同意,她不喜欢他,一直从未喜欢过。
一个婢女跑出来急道:“将军大人不好了主子晕倒了!!!”
瑞祥匆匆进去,只见南进穿换一新,盖着玉色织比翼鸟双飞纹缎面薄被,面色惨白如纸,呼吸脆弱。
瑞祥扑到床前,握着软弱无肉的小手,手心处皆是硬硬的茧子,“阿妹,你醒醒啊,我错了行不行?只要你醒来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本是天上自由翱翔的雄鹰,是一方霸主,是我剪去你的翅膀,是我错了,阿妹你醒来好不好?”
“是我对不起你!宋国有你和岳祺泽在,便会一步步吞噬掉大金的国土,我是一个金人将领,阿妹如此厉害,我担心大金会重蹈宋国汴京惨痛的覆辙。”
“阿妹,你醒来好不好?阿妹,只要你能醒来,阿哥就放你走好吗?”
阿克占松进来一看,巧笑嫣然的阿妹怎么会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呢?
他扑跪在床前,嘶喊道:“阿妹,你怎么了?你醒醒啊,我来看你了!阿妹,你睁开眼来看看我啊!”
南进如魂离体,两人如何喊如何哭,也唤不醒。
突然,阿克占松一拳掏打在瑞祥胸口,双目逼人:“阿妹在此秘密,斛准珊儿是怎么知晓的?阿妹被打,这府里的护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瑞祥被打得一个仰倒,头砰地一声撞在地板上,狠道:“你以为我想吗?阿妹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至于斛准珊儿为何会知晓,我无从得知。”
阿克占松冷静下来:“这么说斛准珊儿一直在监视你?”
瑞祥愤怒无比,斛准珊儿竟敢监视他,岂有此理。
“这里不安全了,但是阿妹伤势严重,此时移动,怕是会雪上加霜。”
阿克占松:“将解封内力的解药给阿妹,若是阿妹武功未封,百个斛准珊儿也不是对手。”
瑞祥取出一个黑瓷瓶,拔开塞子,阿克占松见到瑞祥手上有血,一把抢过来:“我来!”
黑瓷瓶一直都捂在心口,安定幸福,一朝离去,整颗心空空落落,缺失大半。
阿克占松趴在床边,双眼凝视着渐有血色的南进,瑞祥端着一晚汤药过来:“你将阿妹扶起来,大夫说这药要趁热喝,效果最好。”
“嗯!”
阿克占松刚要伸手时,南进的手动了动,随后双眼慢慢睁开,口齿艰涩:“阿哥、松阿哥,你们都在啊!让你们担心了!”
瑞祥与阿克占松几乎喜极而泣,瑞祥更内敛些,“你醒了正好,快将这药喝下去,也能早日康复!”
一提康复二字,瑞祥与阿克占松心中俱是一痛,阿妹康复之日,便是离去之时。
她若是喜欢他们其中一个也罢了,可她只当他们是阿哥,真心真意,他们岂能忍心逼迫!
南进刚喝完药,阿克占松便将碗接过来,随后取出一包蜜饯往前一送:“这药太苦,吃一颗梅子,又酸又甜,去去苦味!”
南进捏了一个放在嘴里,眼中酸涩,满心愧疚,泪水潸然。
他捂着脸道:“阿哥、松阿哥你们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配我不值得!”与你们的好比起来,我是那么的龌龊。
阿克占松手足无措,瑞祥心急,道:“阿妹,我们对你好是心甘情愿,你不用负担。这次令你受伤,都是我一人之过!”
“阿妹,对不起!”
南进摇头,突然放开双手,认真的看着瑞祥:“阿哥,珊儿阿姐没事吧?!”
阿克占松气道:“斛准珊儿狠心狠辣,险些打死你,你问她干什么?”
南进直直看着瑞祥:“阿哥,珊儿阿姐怀的到底你的孩子,她伤我亦是心中有气,我能理解,所以能放下。阿哥、松阿哥,你们别怪珊儿阿姐好吗?”
“不怪我?墨尓迪勒忠云,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不怪我?哈哈、荒谬可笑,一个凶手原谅被害人哈哈、你凭什么?”
斛准珊儿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背后一片血迹,双眼红肿,泪迹斑斑,与疯婆子无异。
瑞祥从震惊中回神,两步来到斛准珊儿身边,迅疾点住她的穴道,动弹不得。
斛准珊儿将目光瞪向瑞祥:“你的孩子就是床上那个狐狸精害死的,瑞祥你要给我们的孩子报仇啊!”
“孩子若是得知他的父亲亲近一个杀他的刽子手,在天之灵如何安心啊?瑞祥你不能这么做!!!”
阿克占松差点惊掉下巴,眼前比疯婆子还疯的人是记忆中那个明艳娇憨的童时玩伴?面目全非。
啪的一声,阿克占松与南进一惊,斛准珊儿冲着瑞祥歇斯底里吼:“明明是那个狐狸精的错,你为何要打我?”
瑞祥:“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你心中有数,给自己留下最后一丝颜面!”
后向门外一喊:“来人,将你主子带下去好生看管!”
谷子低着头进来,二话不说扛起斛准珊儿就往外去,斛准珊儿泣血般大喊:“墨尓迪勒忠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南进见瑞祥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他们一起长大,终究是有感情的。
“阿哥,珊儿阿姐对我有些误会,我真的不怪她。她此时情绪不稳,身体受创,应该多做调养,阿哥还是好好请个大夫看看吧!”
连阿克占松听到此话,都无法反驳,斛准珊儿太傻太痴太可怜,爱而不得,进而迷失自己。
瑞祥:“你好好养伤,我心中有数,等康复之后,我和阿松便送你离开!”
南进:“阿哥、松阿哥,我从没想过要灭掉金国。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说的都是真话!”
瑞祥与阿克占松对望一眼,双方皆是浓浓的震惊,与完颜海一战的两万人,沂州府的十万人,水淹济州府全军。
京东西路各府的兵,相加有二十万余人,都是被灭于南、阿妹之手,完全是冲着灭金的趋势走的,如何又说没想灭金呢?
南进:“我知道阿哥与松阿哥不信,时间会证明的。”
后看着瑞祥:“阿哥说的对,我是徽宗的十九帝姬,赵金姑。”
阿克占松惊道:“天、天啊,瑞祥,阿妹竟是宋国皇帝徽宗的女儿,宋国的公主?那是什么样的遭遇啊?”
第四百三十六章 忠勇公前来衡州,本王欢迎之至
阿克占松惊得大叫:“天、天啊,瑞祥,阿妹竟是宋国皇帝徽宗的女儿,宋国的公主?那是什么样的遭遇啊?”
后看着南进,张口结舌:“阿妹,你你、真是宋国的公主宋徽宗的女儿?”
后瞪向瑞祥:“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南进点头,瑞祥别开脸,宋徽宗的女儿,堂堂的宋国公主,连一个普通妓子都不如,过着世间最惨烈的生活。
阿克占松难以想象,阿妹神仙一般的人物在洗衣院中被一群人虎视眈眈的情景,洗衣院扬名四方,是大金最强大的军妓院。
声名狼藉,却深得大金各层的爱戴。
其里面的女子,多是自各国俘虏而来的女子,之前是皇后、妃子、王妃、公主、达官夫人,一到洗衣院,便如坠地狱,低贱至极。
瑞祥问道:“阿妹方才所说对大金并无灭国之意,可是当真?”
南进:“当真!阿哥可知你们国家北方是何国家?”
阿克占松抢道:“也算不得一个国家,那里是一片广阔的草原,住着各个部落,时常争强斗狠,大打出手。也是我们大金的附属国。阿妹问这个干什么?”
南进一笑:“也没什么,我只知那片草原上马匹强健,人儿壮硕,一旦各个部族统一,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啊?”
瑞祥心里一惊,阿妹是宋国京东西路的中将军,目光长远,提到此事,定是亦有所指。
阿克占松浑不在意,问道:“阿妹,咱们不谈这些,你当初在洗衣院中是如何逃出来的?”
南进深看了沉思的瑞祥一眼,大宋对以后的强敌蒙古,中间隔着金国与西夏,难以出手。
此时说出蒙古将来会强盛无敌,谁相信呢?
如果趁蒙古未崛起之前,令蒙古的强盛夭折在摇篮中,那么以后的灭国之祸是否就能免除?
只看瑞祥能否明白,完颜绪宗能否明白了?
南进粗粗讲过洗衣院中发生过的每一件事,瑞祥与阿克占松听得怒火燃烧,乌古伦飞死有余辜。
久久沉默的哀伤!
瑞祥出声道:“当时瑞亲王也在?”
南进点头:“此等小事,不足挂齿!对了,阿哥上次你说过我妹妹华福帝姬在瑞亲王府,对吗?”
阿克占松惊道:“阿妹,瑞亲王府中守卫森严,你妹妹便是在里面,以你现在的身手也带不走人,去了,只会、只会徒劳无功,反而将自己搭进去!”
瑞祥面色郑重:“凉山下的那场战役中,与你和岳大将军动手之人皆是瑞亲王府中的亲兵,直接受令与王爷。”
“瑞亲王王府中这样的高手,数不胜数,且阿妹说的华福帝姬,并无宋国习俗,所说之语皆是金文,对王爷十分依赖!”
“王爷对华福帝姬的宠爱,如自己的孩子一般,大兴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没必要去犯险。
南进眼中一片黯然,她离开洗衣院之前,明明将小妹教的很好,十七姐、十八姐未继续吗?
完颜绪宗最喜给人洗脑,忘乎所以,小妹落到他手里,岂能完好无损,终究是晚了。
阿克占松与瑞祥对望一眼,阿妹很伤心,很揪心,身在这样的国与家中,是不幸中的不幸。
“阿妹,你别难过,华福帝姬生活优渥,并无忧虑!”
南进擦掉泪:“阿哥,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瑞祥:“阿妹的身体感觉可好些,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能否离开?”
“将军不好了,瑞、瑞亲王来了!”
迪子从外面疯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瑞亲王带了大批的人马过来,光看那火把的数目,就排满了整整一条街,又好像是两条街。”
三人一惊,阿克占松急道:“阿妹,快些藏起来,这有我和瑞祥挡着,不会有事的。”
瑞祥:“我们从后门走!”定是斛准珊儿告的密,早知就该、永除后患。
“想走到哪去?本王是洪水猛兽,让你们避之不及?”
说着,大门四开,院中火把林立,完颜绪宗一身玄色蟒袍,发束镶宝金冠,腰悬秦剑,沉步走来。
南进双手紧握,挣扎起身,躲是来不及了!完颜绪宗既是来了,自然不打无把握的仗。
房中一蒂三支铜莲纹烛台,烛火摇曳,床上人的上半身遮在帐子的阴影下,只那一双水晶大眼异常闪亮平静。
实则南进的双手在被子底下,指甲嵌入肉中,心中的仇恨澎湃而出,几乎湮没了理智。
瑞祥与阿克占松一同站在床前,正好挡住身后的人,“见过王爷!”
完颜绪宗只当未见,停在床前的圆桌旁,望着床上的人道:“本王所见识的忠勇侯,不对,现在应该是忠勇公。忠勇公英勇无畏,何时躲在别人背后当缩头乌龟了?”
“若是因为身份的事情,忠勇公不敢见人,那本王早已知晓。说来本王与庆福公主也算是熟人,有两面之缘。”
“听闻庆福公主有过目成诵的本领,不会将本王忘了吧!那本王可是太伤心了!”
瑞祥与阿克占松一震,王爷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将阿妹的底细调查个底朝天,甚至多过他们所知,显然是有备而来。
瑞祥抱拳:“王爷误会了,床上的人是属下早年失散的阿妹,并非什么公主!宋国的忠勇公南进,众所周知是一名男子,王爷误会了!”
阿克占松接着抱拳:“阿妹自小与属下们一起长大,一介平民,并不是宋国的什么公主,说是宋国的忠勇公更是无稽之谈呃、”
完颜绪宗一脚揣在阿克占松的腹部,瑞祥咬紧牙关,南进起身扶住倒退数步的阿克占松,示意他勿要轻举妄动。
完颜绪宗盯着记忆中的容颜,一双倔强的大眼,经过时间的洗涤,战事的磨练,变得尤为坚毅。
那一双眼睛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着实让他费解思念。
一个死人居然还活着,且成为一个劲敌,如今倒是令人高兴的很。
南进穿好鞋,一步一步走向前来,瑞祥与阿克占松费尽心机救下他,摆脱完颜绪宗,打算放他离去,谁知是固定的结局,只是途中绕了一圈而已。
“瑞亲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勿见怪!”
完颜绪宗盯着猎物一般的盯着南进:“岂会!忠勇公能驾临衡州,本王欢迎之至。这些时日未尽地主之谊,冷落了忠勇公,忠勇公不会怪罪吧?!”
南进:“请瑞亲王先行移步,我与两位阿哥道个别,瑞亲王不会怪罪吧!”
她倒是讲义气,逼得他忽视那拉瑞祥与阿克占松所犯的过错,他若是反对,她还会来了鱼死网破?
第四百三十七章 马车内(加更,求推荐票)
完颜绪宗道:“主随客便,忠勇公别让本王等久了才是!”
瑞祥欲要开口,南进拦了一下,看向完颜绪宗:“瑞亲王如此礼遇,我自然也不能失了风度,请!”
完颜绪宗一走,阿克占松忍痛道:“阿妹,那瑞亲王府就是一个龙潭虎穴,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跟着去!”
瑞祥:“你放心,便是拼了这条命去,我也不会让你孤身独去!”
南进:“瑞亲王礼贤下士,求才若渴,我虽是一介女子,却也略有些名气,阿哥、松阿哥,你们切勿轻举妄动,我不会有危险的。”
“你们答应我,否则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以免你们因为我白白没了性命!”
完颜绪宗背着手立于院中,火光下,退去了战场上的狠厉,柔和温润。
“让瑞亲王久等了!”
完颜绪宗转过身来,只见南进一袭黑色袍服,发束银冠,于女装而言,多了英武之气。
“忠勇公是贵客,值得本王相候!请!”
车声辚辚,马蹄嘚嘚,军队噋噋。
完颜绪宗的亲王马车,宽大舒适,装饰文雅低奢。
南进正襟危坐,面前的紫檀木浮雕云纹小方几上,茶香袅袅,东南角放着一个银质竹纹冰盆,北方一个小书柜,随意摆着几本书。
完颜绪宗手拿一把折扇,倚坐深蓝织云纹大引枕前,自南进上车后,便一直盯着南进。
南进心内几近抓狂,恨不得挠瞎那双侵略性十足的眼睛,面上却一派宁静。
两人周遭暗流涌动,完颜绪宗眼中玩味异常,此人女儿身幻化成男儿,如今被发现致命的秘密,倒是一副悠哉模样。
他看起来很无害,很好说话?!
也是,她是宋徽宗的女儿,现今宋国皇帝赵构之妹,便是被发现身份,也无所畏惧,相反赵构那个废人应该会感到很高兴。
宋国皇室终于崛起一位领兵打仗的能手,做梦都会笑醒吧!
眼前之人为何要瞒着呢?
南进端详着眼前大宋官窑御制的兔毫盏,这应该是上年制品,此时出现在完颜绪宗的小几上,可见其伸手遮天。
完颜绪宗打破沉静,道:“本王自认为是一个美男子,忠勇公面色如常,看样子是本王老了,魅力自然比不得岳大将军。”
南进心中惊涛骇浪,嘴角微微抽动,完颜绪宗一连突破他心底的两层防线,但第二层绝不能承认。
“瑞亲王此话何意?听得人好生糊涂!”
完颜绪宗:“忠勇公愿为岳大将军舍生忘死,天下人皆知,只是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得知,定然成为一段旷古烁今的佳话。”
南进:“想必我先前的一些作为,让王爷有所误会。岳大将军是京东两路的最高将领,于金对战的中流砥柱,大宋的铸石。”
“我投入军中,为岳大将军一手提拔,视他为嫡亲的兄长,于情于礼,于公于私,必救!!”
“瑞亲王若还是执意认为我对岳大将军另有情谊,那么我还真替瑞亲王感到悲哀,因为你手下没我这样舍生忘死的属下,令你无法理解!”
完颜绪宗:“忠勇公大义无私,令本王大开眼界!你说的对,本王是无法理解此事,因为本王从未被敌人逼入绝境,根本不需要别人舍生忘死!”
是在嘲笑岳祺泽吗?
南进:“万事不经提,一旦提了,老天便会记住,谁知以后会发生什么?”
“哈哈、”
完颜绪宗笑了两声停下道:“这是本王自出生到现在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此前本王以为忠勇公只武功谋略好,谁知嘴皮子也好的很,着实是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