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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翡妃     金枝路漫漫txt下载     金枝路漫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八章 兵分两路

    岳祺泽用看孩子的目光看着袁文书:“南进若得知你冲动至此,他于心安心?你一个快到而立之年的人,也有些自觉吧!”

    说罢,再也不理袁文书,出门直至军中,一路向北。

    岳明看着失落的袁文书深表同情,他家主子打击起人来,一个脏字不带,却能打击到你的心灵深处。

    “岳明,你也觉得我无理取闹了对吗?”

    岳明:“侯爷的心意咱们大家都知道,你为何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呢?”

    袁文书有口难言:“那是因为、唉,什么也不说了!”

    岳明:“因为侯爷是你的弟弟,你不想他有危险对吧!可是你太小看侯爷了,只有他打杀别人的份,谁有能耐打杀他啊!”

    袁文书暴走,他什么也不说了,心好累啊!南进是一个女孩子,过着打打杀杀的生活,以后怎么办啊?

    青州府那边的战火一响,泰安州守将杨鹏着实松了口气,宋军攻打青州府,一时分身乏术,那么他的泰安州也就暂时安全了。

    夜色撩人,冰墨蓝的天空无垠广袤。

    繁星点点,星光耀人,月牙高挂,周围一圈银晕,白云如纱,顺风而来,更添魅力。

    噗嗤一声,密林中一人倒下,血色暗淡。

    华清盯着前方的南进,心中晦涩。从临安府回来,南进一跃成了忠勇候,级别比岳祺泽的还高,大宋的皇帝简直太眼瘸了。

    岳祺泽与南进两人各取所需,狼狈为奸,怎么就没人发现呢?偏他发现还不能说。早晚他会让他们身败名裂,一尝苦果。

    “不好了,不好了,济宁府的宋军来袭了!”

    鼓声打破了静谧的夜色,杨鹏在仆人的帮助下,草草穿好衣物,匆匆赶至泰安州的南城门楼。

    城下乌压压的一片,宋军不是去攻打青州府了吗?怎会有兵力攻打他们啊?

    “备战!”丢了城池,只一个结果,就是死。

    济宁府统制孔勋下令:“攻城!”

    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两方备战齐全,一时高低难分。

    泰安州的北城门楼下,夜色掩护中,一队暗影快速奔至,手拿绳索,向上一甩,铁爪牢牢勾住女墙。

    试了试紧实度,来人拽紧绳索,如猴子爬树一般,顺绳索而上。

    城墙上,“你刚刚听到什么动静了吗?南城门楼打仗,宋军不会也跑到北边来了吧!”

    “自己吓唬自己,宋军的兵力能有多少人,顶多南边支持不住,让咱们过去罢了!”

    “可我刚才真听到有动静了!”

    “我好像也听到了!”

    “那咱们再回去看看!”宋军狡猾多端,真来北边,他们危矣!

    城下的众人胆战心惊,该死的巡逻兵怎么又回去了?不是换岗了吗?上天保佑,千万别被发现了!

    南进与秦世顺对看了一眼,一个手势,挂在城墙半空的人立即紧紧贴住墙面,敛声静气。

    华清为争取这一任务,费尽心机,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好说歹说才说服了南进。

    谁知就这么背,走了一般的巡逻兵又回来了,且离他最近。

    从出生到现在,他能顺当一次吗?

    杨大山与钱峰两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漏了什么。他家殿下太任性了,存心想吓死他们啊!

    陈大华悄声提醒道:“你们稳住,弄出了什么动静,后果自负!”

    两人抬起的脚狠狠捻在草丛中,默默为华清祈祷。

    阮明熙等人对视几眼:“不行,太危险了,一旦被城上的金军发现,任侯爷的武功再高,也难逃噩运。”

    屈然:“确实!早知咱们就该拦着侯爷才是啊!”

    舒俊几人翻白眼,侯爷是他们此次的最高将领,你能拦住,那才是怪了,马后炮。

    火把一举,金军望向远处,城下未发现一丝异样。却忽略了眼皮子底下。

    “怪事,刚才那是什么动静?”

    “能有什么动静?都是老鼠的胆子,一听见什么就叫吓破了。”

    “我那是警惕,什么老鼠胆子?埋汰人倒是一把手。”

    “走走,啰嗦什么,这阶段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快走!”

    他们走了,必须尽快上去,交接的士兵很快就会到了。

    南进最先上去,城下的人松了口气,蓄势待发,随时冲锋。

    接着华清、秦世顺、郑平源、宋凡等先后上去,组成一小队,装扮成巡逻的金军走下城门楼。

    站岗的士兵,“刚刚才走一波,怎么又走了一波,与往常的节奏快了啊!”

    “废话,济宁府的宋军都打过来了,再按照平时的那个样子,担心混进宋军的奸细来。”

    “可不是,当初那沂州府就是那么沦陷的。听说只凭一个能说会道的宋军会咱们的金文,沂州府的城门就自动打开了呢!”

    “宋军同时进攻青州府与咱们的泰安州,真是丧心病狂了!”

    “就是!也等瑞亲王来了再打啊!”

    “浑说什么?仔细站岗,出了纰漏,担心你们的脑袋。”

    “是!”他们的千猛安大人来了。

    一个身形高大的金军喝道:“站住,你们是哪个谋克的手下?”看着倒是陌生的很。

    眼见离城门只几步之遥,偏又跑出一个拦路虎,着实可恶可恨。

    来之前,南进对泰安州中的军队了解了一些,尤其是驻守在北城门楼的金军。

    “属下是术虎谋克大人手下的,见过大人!”

    那位猛安大人:“今晚务必提高警惕,宋人狡诈,万不可让他们钻了空子。”

    “是!”

    “继续巡逻!”

    “是!”

    城门口只十几个金军,见到来人:“你们是什么人?还没到换岗的时辰吧!”

    南进:“传上峰命令,城门至关紧要,多加一倍人手。”

    一个金兵:“噢,你们可知南城门的战况如何了?”

    南进走到他身边,“一言难尽啊!”身后的人各自散去,找个空地站好。

    一个金兵神情一紧:“怎么了?”旁边金军的心神也被吊起,期待下面的话。

    南进一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扼住他的脖子,一个用力,那人便皮软的倒地了。

    同样,秦世顺等人悄声的掩杀剩下的金军。做这个行当久了,他们熟能生巧。

    “抓住他们!”突然,一声喝令,大批的金军围剿过来。

    南进举着长枪:“开城门!”此人倒是机警。

    千猛安大吼:“放箭,绝对不能让他们打开城门。”

    厚重的吱呀声,嗖嗖的敏捷声,几乎同时响起。

    南进挑起一具金人尸体,以作盾牌,冲上前去,华清抓起一具尸体,掩护在旁。

    此时是杀死南进而不被发觉的最好时机。

    “华清,你退下,无须为我掩护。”

    华清举刀的手一僵,生死关头,南进竟然在关心他。一个视为死敌的人竟然会关心他,可笑吧!

    “啊、”

    华清走神的一瞬间,一支利箭直直贯穿了他举刀的胳膊。

    “小心!”

第三百四十九章 弃城而逃

    南进大叫,举枪挥退华清周边的箭雨,一刹那,华清心中划过一股感动。

    “说不让你来你偏不听,结果看看如何了?”

    华清掩盖住内心的真实想法,一脸愧疚:“给侯爷添麻烦了!”

    南进一边挡箭一边狠道:“华清你若是敢死试试!”

    哼,色厉内荏!华清嘴角划过一丝丝笑意,“侯爷放心,属下必定会好好活着。”

    说罢,华清举起手,打去旁边的箭雨。

    他确实不敢死。西夏不能被一个蛇蝎妇人掌控。他必须活着,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南进下令:“一字形!”

    宋凡等人要冲上去的身影一顿,依令躲在南进华清身后,心中无比的感动。

    秦世顺等人打开城门,向外高喊:“进攻!”

    “进攻!”

    阮明熙等人早已望穿秋水,迫不及待,听见进攻两字,如同天籁之音。

    “冲啊!”

    “冲啊!”

    城门大开,城下的宋军手持盾牌,蜂拥而至。

    城门内,千猛安大喊:“冲上去杀了他们,关闭城门!!”

    箭雨停歇,一众金军手持长枪围剿上来。南进等人扔下手中刺猬一般的尸体,举枪迎敌。

    宋凡等人站在南进身后,对逼上来的金军早已憋着一口气,就等着出气了。

    南进与华清两人靠后,南进说完忍着些后,便取出一把剪刀剪断箭尾,干脆利落的拔下,倒药包扎极为熟练。

    华清痛呼了一声,出来攻城,南进身上竟然带着一把剪刀,是暗器吗?

    阮明熙等人加入战斗,战事呈一边倒,随后杀上城门楼,泰安州北城破。

    青州府,望着城下洪水猛兽般涌上来的宋军,李明启头疼欲裂,他烧的香油钱都打水漂了。

    瑞祥死死瞪着城下骑马的岳祺泽,看样子,宋军早已收到瑞亲王要来的消息,所以急不可耐的攻打青州府。

    岳祺泽似有感觉,抬头看了一眼,只是普通的士兵,难道是感觉出错了?

    李明启紧紧抓住瑞祥:“那拉将军快想个法子,以咱们现在的兵力对抗城下数倍的宋军,青州府早晚沦陷啊!”

    瑞祥皱眉,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兵力不足,别无他法。”只能逃了!

    阴谋阳谋在岳祺泽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此时的宋军是猛虎下山,而他们呢,在宋人的影响下,有送到嘴的食物,早已失去了嗜血危机,变得备懒起来,疏于训练。

    李明启如丧考妣,他不想死啊!他真的不想死啊!

    旁边的一个将领神情一狠:“将军,属下有个法子,就是不知当说不当说?”

    李明启灰暗的眼睛一亮:“都什么时刻了还大卖关子,快说!”

    瑞祥看了那人一眼,此人眼白多于常人,嘴角下垂,是李明启手下的一个猛安金铎。

    阿克占松站在瑞祥旁边,斜了金铎一眼,瑞祥身为智多星都别无他法,一个小将能耐啊!

    金铎面露凶狠:“宋军不是以仁治军吗?咱们把青州府的百姓压到城门楼上来,宋军再敢攻城,就别怪咱们狠心了!”

    众人皆听懂了,金铎是想用城中宋国百姓的性命逼迫城下的宋军退兵,好狠的下三滥。

    瑞祥立即反驳:“金猛安此举无异于杀鸡取卵,抱薪救火,将会直接导致青州府沦陷的速度加快。”

    李明启等人一震,金铎狠声道:“那拉将军还有更好的办法?”若有早说了!

    瑞祥:“相信瑞亲王率军前来的消息大家都知晓了,摆在大家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坚持守到瑞亲王到来,而是弃城投奔瑞亲王。”

    李明启闪光的眼随之暗淡,他身为青州府守将,却带头出逃,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啊!

    瑞祥:“李将军放心,此一时彼一时,青州府丢了,城中的三万大金勇士也就死了。”

    大金受不得如此的损失,沂州府的例子在前,相信皇上与瑞亲王也会有所理解。

    “不好了,不好了,西城门叫宋军攻陷了!”

    众人一惊,宋军何时攻打西城门了?

    瑞祥:“李将军,宋军已经攻进来了,咱们迅速撤离!”否则这剩下的人也保不住了!

    众人二话不说,一路跟着瑞祥跑。

    城门大开,宣告青州府重新回到大宋的怀抱,宋军一阵欢呼。

    秦桧心思复杂,无往不胜耀武扬威的金军,在岳祺泽与南进手中简直弱柳扶风,不堪一击。

    娘的,他都想骂人了!

    你也坚持一下,誓死抵抗,展露你们大金勇往直前的精神啊!

    这般弃城而逃,让人失望至极。

    入城后,宋军停军整顿,清扫余孽。

    岳祺泽拿着战报,心中甚慰,南进果然不负所望,拿下泰安州的时间比拿下青州府的时间还早些。

    双管齐下,双双胜利,众人欢欣鼓舞。

    宋军有多高兴,金军就有多难过。

    消息抵达完颜绪宗的手中时,白鑫明正在旁边,见他面色突变,问道:“发生了何事?”

    完颜绪宗神色凝重:“泰安州与青州府在一夜之间沦陷了!”

    白鑫明惊得起身,带翻了身前的小几,难以置信:“王爷所说可都是真的?”

    完颜绪宗眼神犀利:“你觉得本王有说玩笑的空闲吗?”

    白鑫明一个激灵,抱拳道:“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

    完颜绪宗对他一直和颜悦色,致使他几乎忘记他曾经是一个铁血战神,说一不二。

    完颜绪宗把纸条往前一递:“你自己看吧!”

    后向外喊道:“来人,吩咐下去,即刻拔营,加速前进!”

    “是!”

    白鑫明心神俱颤,短短一夜时间,宋军攻下就大金两座城池,可能吗?

    白纸黑字,轻飘飘的一张小纸条,如同千斤巨鼎一般压得人喘息困难。

    军中的斥候,尤其完颜绪宗亲自培养出来的斥候,岂敢拿这种事情玩笑,都是真的了。

    曾几何时,他们大金轮到宋人割韭菜而无法反抗的地步了?应该反过来啊!

    完颜绪宗瞅了仍处在震惊中的白鑫明一眼,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出发!”

    “是!”

    白鑫明一阵后怕,当初他若是一意孤行,是否早已成为一堆白骨了?!

    在绝对的事实面前,他以前的想法多幼稚啊!宋军翻天覆地了!

    青州府,岳祺泽心中遗憾,又让那拉瑞祥跑了!

    秦桧倒尽胃口,急得舌头都起了疮,略咸略酸的食物碰到就疼,怎及得上心上的着急呢?完颜绪宗就要来了!

    岳祺泽端着一碗米饭,岳明悄声道:“主子,那秦监军今儿午饭草草吃了几口米饭,一应菜肴都端出来了!”

    岳祺泽拣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嘴里:“我知道了!”南进喜欢吃红烧肉,今儿的红烧肉做的不错。

第三百五十章 计划

    “什么?秦监军只吃了几口米饭,是水土不服吗?”

    南进披星戴月而来,疲倦的面容上,一双水晶大眼神采奕奕。

    岳明惊喜道:“侯爷回来了!一定还没吃午饭吧,小的这就让厨房再炒两个菜。”

    南进一笑:“有劳岳明了!”

    岳明:“侯爷客气,小的下去准备,你稍等!”

    岳祺泽放下碗箸,起身两步来到南进身边,上上下下看了一眼,“可好?”

    分开一夜一天,似是隔了千万年。

    南进压下心中的情动,粲然一笑:“一切安好,三哥可好?”

    岳祺泽坐回去,嘴角上扬:“很好!”

    南进大口吃饭,岳祺泽不停的拣菜盛汤,岳明悄悄翻了个白眼,主子的父亲情节太重,南进的儿子情节也挺重的,什么都依赖主子,是怎么长大的啊?

    岳祺泽一瞪,岳明识趣的出去了,主子偏心过头了!

    南进是个宝,他就是根草啊!

    他本来就是根草,吃哪门子的醋啊?

    “怎么瞧着像是三天没吃饭?”

    南进喝了口鸡汤,咽下嘴中的事物,腾出了空闲:“我见到三哥高兴,多吃了几口饭菜也说我,不吃了!”

    岳祺泽:“吃饱了!说说回来干什么?”

    一针见血!

    南进:“三哥,我想一鼓作气,拿下济州府!”

    岳祺泽:“胃口倒是大的很,济州府是京东东路最重要的府之一,与青州府隔着兖州。兖州一处莱芜县为古往今来兵家的必争之地。”

    “想要攻打济州府,必然要途径兖州莱芜,谈何容易?”

    南进一脸神秘:“莱芜县县令冯三平为大宋政和元年的探花,当初金人攻陷兖州后,对一个小小的莱芜县很是轻视,结果惨遭折戟,颇废了一番功夫。完颜绪宗见冯三平是个人才,以全县的人命作为要挟使其降金。”

    从南进嘴中说出了太多的意料之外的事情,每次追究都没什么结果,他心中也能见怪不怪了!

    “所以呢?”

    南进一笑:“三哥英明,心中怕是早作打算了吧!”

    岳祺泽:“完颜绪宗已经到了河间府,不出两日便会赶至陵州府。”

    南进:“三哥的意思咱们要在这两天内拿下兖州府、济州府了?”

    等完颜绪宗一来,再拿下这两州将会非常困难。

    岳祺泽:“信已经给你送过去了,跑回来干什么?”

    他又做了一件蠢事。

    “三哥,咱们想到一起了!这些于信中多有不便,那传令兵的坐骑还不如我的枣子呢!”

    岳祺泽很是严肃:“下次若再擅自离军,定按军纪处置。”

    南进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请三哥放心!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岳祺泽:“济宁府西边临界的曹州、”

    南进神情略是骄傲:“那曹州在泰安州沦陷后,便被我军拿下,其中沈统制也出了一份力。”

    岳祺泽眼中划过一丝复杂:“沈统制怎会过去?”

    沈世英默默的来助战,又默默的回去,那回望的眼神着实吓了他一跳,似是透着他看着别人。

    “应该是因为上次酒后失言的事情,特意来道歉的吧!”

    岳祺泽:“沈世英是重情重义了些!”

    他对沈世英的评价也太高了些吧!

    “三哥,沈世英从小就喜欢一个孩子,直到那孩子死了,还是喜欢,是否过头了些!”

    所以他说你像庆福公主,才危险!

    “你不喜欢?”

    南进头一扭:“谁让他说我像一个女子的?”

    岳祺泽点头:“这副容貌确实万里挑一,也怨不得旁人。”

    南进一惊:“三哥怎么也取笑我,我回去了!”

    容貌天成,且欲长欲甚,为了消除别人的怀疑,他该怎么办?

    岳祺泽起身:“南进答应我,不准受伤,不准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忘了自身安危!”

    南进调皮一笑:“三哥放心,我是最惜命的人。”

    送走了南进,岳祺泽收回痴痴的目光,无奈、不舍、留恋,终究化成为一声长叹。

    营中一处较大的营房中,秦桧愁眉苦脸枯坐于书房中的小榻上,心中一片焦躁不安。

    一个小斯从外走进来:“老爷,侯爷来了,此时正在门外。”

    秦桧吐出一口清痰,对害自己的刽子手南进是一万个不愿见,可身在军营,其又是皇上宠信的人,不见说得过去吗?

    不但要见,还要亲身恭迎,秦桧的脸黑成锅底。

    “侯爷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笑容僵硬,心中定恨他入骨吧!

    “秦监军客气,今儿抽空回来一趟,有急事处理。本打算立即离开,听说秦监军水土不服,心中委实不放心,便过来一看。秦监军没事了吧!”

    秦桧:“因为一点小事便打扰了侯爷的大事,着实过意不去,抱歉了!”

    南进笑得一脸真诚:“秦监军说的哪里话,是我向皇上求你过来的,你出了事,我心中何安啊?”

    秦桧嗓子痒痒,真想一口痰狠狠吐在南进脸上。他也好意思提,一提他就来气。

    他是一个有修养的人,镇定!

    “现下已经好了很多,有劳侯爷挂心了!”

    南进指了一下小几上的两个纸包:“听说茶叶能有效的克制水土不服,这是前番去临安府皇上赏的,秦监军若不嫌弃,就留下试试。”

    “咳咳、”

    秦桧剧烈的咳嗽,他敢嫌弃皇上的东西,是找死啊!南进想给他头上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休想!

    “多谢侯爷!御赐的物品自然是极好的,侯爷大度,属下感激不尽,怎会嫌弃?侯爷多心了!”憋屈死了!

    南进:“这样我就放心了!临安府人杰地灵,连那些物品都是集天下之最,还好手中有些好物,不然,真是要囊中羞涩了!”

    胡说八道,本朝的军人最为有钱,是历史之最。向他哭穷,想收贿啊?

    他一肚子的气,还要问他要银子,做梦去吧!

    “侯爷过谦了,你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何况这是皇上御赐,属下感到十分荣幸。”

    南进:“如此我便放心了,军中有事,先行告辞!”

    秦桧自然希望南进早点走,省得看了碍眼,心中难受。

    可是——“侯爷是打算回泰安州吗?”

    南进住脚:“是啊!泰安州刚刚收复,很多事情都要从头做起。”

    然后呢?

    秦桧忍着恼意,神色关心:“难为侯爷小小年纪便如此面面俱到,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压垮了!侯爷务必保重啊!”

    南进面露感动:“多谢秦监军!也不知为何,我一见到秦监军便觉得亲近的很。”

    秦桧受宠若惊:“当真?”难不成南进真的是因为欣赏他才向皇上求的他?

    南进:“当然了,兴许是咱们有着共同的经历吧!”

    秦桧的心肝一颤,共同的经历,莫非是从金人手中死里逃生的事?!

第三百五十一章 去找瑞亲王

    秦桧略带心虚:“侯爷的事迹实在令人钦佩,与您的一比,属下的就微不足道了。”

    南进:“秦监军过谦了!从金人手中逃出着实危机重重,难为我们都过来了!”

    秦桧掩唇咳嗽了几声:“是啊,其中的辛酸一言难尽啊!”

    “对了,不知收复泰安州,侯爷接下来的打算是?”

    南进讶然,反问道:“秦监军不知道吗?”

    他实际上一点都不想知道军中的事情,自古监军高于指挥将领半级或是一级,完全作威作福。轮到他偏就低人半级,毫无决策权,加上他讨厌军营,对军中之事自然故意疏忽怠慢。

    难道又发生什么大事了?不行,他必须出去应对了,否则、唉、

    “这几日一直水土不服,起身都困难,于军中之事了解甚少。大将军宽容,属下便告了假,所以迟钝了些。”

    看样子,秦桧的委屈一直未消啊!

    “接下来我军要收复济州府、兖州府,或者更往北一些,将会十分忙碌。”

    秦桧咳嗽不止,上气不接下气,岳祺泽与南进两人是想翻天啊!

    南进在一旁看得着急,端起一盏茶送过去:“秦监军喝些水,嗓子兴许能舒服些。”

    秦桧接过来饮了一口,南进嘴角抽抽,真挚道:“可好些了?”

    秦桧捂着微疼的心口:“好些了,多谢侯爷!”

    “我军连番征战,定是乏累的很,何必急在一时?大可养精蓄锐几日!”

    南进颇为头疼:“秦监军有所不知,金国的瑞亲王完颜绪宗要来了,人已经到了河间府,不出两日功夫就到我们对面了!”

    “众人商议,趁此间隙,尽快收复济州、兖州两府,否则,等完颜绪宗来了,我军想要更进一步,怕是难如登天!”

    心下惊涛骇浪,秦桧嘴唇抽搐,仓绿色宽袍大袖中的手紧握,指甲深深嵌入肉中,疼痛使得脑中欲渐冷静。

    “确实,就是辛苦侯爷与大将军了。属下身为军中一员,却抱病在床,实在愧对!”

    南进好心安慰:“秦监军别难过,我与大将军皆知你是情非得已。放心,我们理解!”

    秦桧感动:“侯爷放心,属下定会尽快养好身体,为军中出力!”

    南进拍了一下秦桧的肩膀:“太好了!咱们一起把完颜绪宗打回老家去!”

    秦桧身体一僵:“是!”

    南进追星逐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泰安州,调整状态,进入备战。

    一处营房中,杨大山与钱峰两人跪在华清脚下请罪,让殿下涉险,是他们最大的罪过。

    华清吊着膀子,面容平静,“起来吧,此事不怪你们,是我一意孤行。”

    被仇人救了,心中是何等滋味啊?复杂,非常复杂,交织得他的决心都动摇了。

    杨大山:“殿下,您此举太过冒险,太过鲁莽,属下的话是难听了些,可您务必要保重好自己的贵体啊!”

    钱峰:“殿下的身体最重要,便是危险的事情,也该由属下来做啊!殿下岂可以身涉险啊?”

    华清思前想后,道:“若是不奋勇前进,早晚会被臧贵妃所杀,西夏早晚易主。”

    两人一惊,杨大山:“殿下如今身在宋国,何须担忧臧贵妃?皇上虽被其哄骗,可国内有镇西候与一众大臣坐镇,殿下的太子之位谁也撼动不了。”

    华清嘴角抽出一抹嗜杀:“你们都错了,臧贵妃的手早已伸到宋国,多次致我于死地,逼我不得不解封了功力。”

    两人震惊,殿下解封功力的事情,他们比谁都清楚,就是那次袭击金军大营之时。臧贵妃派来的人隐藏在金军中?!

    杨大山:“殿下的意思是臧贵妃派来的人伪装成金军,伺机对殿下动手?!”

    华清:“不错!原本我不打算告知你们这件事情,担心你们定力不足从而暴露了!可现下,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两人泪意涟涟,愧悔不安。

    他们的殿下几经生死,作为最贴身的属下,却无所觉,实在失职失责!

    杨大山:“殿下应该早些告知才是,属下们虽无用了些,但也能替殿下挡些刀枪啊!”

    钱峰哭诉:“属下自知愚笨的很,可属下有一颗忠诚不二的心啊!殿下身处危机,怎能隐瞒?让属下如何自处啊?”

    杨大山:“”

    钱峰倒是敞亮了几句!

    华清无奈,但凡他们两人靠谱些,他至于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抗吗?他是堂堂的太子殿下啊!

    但是——“此事你们心中有数便可,万不能暴露人前。我们身处危机四伏的异地,且后有追兵,一切务必小心谨慎。”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收起你们对南进的仇视,做一个宋军士兵该做的事情。”

    钱峰面色一横:“南进杀死咱们多人,殿下为何要放过他?”

    杨大山低着头,钱峰说的在理。殿下之前还对南进恨之入骨,如何说变就变了?

    华清:“这次攻打泰安州,南进救了我一次。”

    “什么?”

    两道人声同时响起,南进救了他们的殿下?

    华清:“若是没有南进,这次我怕是真的死了!便是不死,这条手臂也废了!”

    杨大山:“殿下为何不早说?可是臧贵妃的人?”

    蹬鼻子上脸了,华清神色冷漠:“现在说晚吗?至于他们是否是臧贵妃的人,还有待查探。”

    杨大山与钱峰立正站好:“属下不敢!”

    华清:“下去吧!”糟心的属下,与南进的人一对比,立竿见影。

    “是!”两人齐齐退下!

    望着手臂上的伤口,华清一阵出神。没趁此举杀了南进,以后再寻这样好的机会,是难找了。

    南进为何要救他?让他心生恻隐!

    青州府北端,瑞祥率领金军两万余人一路北上。

    李明启等人庆幸听从那拉将军的意见跑出来了,沂州府的例子在前,青州府一旦突破,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啊!

    “那拉将军,前面就是兖州府,咱们过去吧!”

    瑞祥摇头:“不,咱们不去兖州府、”

    李明启:“那咱们去济州府?”

    瑞祥:“既不去兖州府也不去济州府,咱们去找瑞亲王!”

    众人一惊,那拉将军是什么意思?

    李明启:“那拉将军是担心济州府与兖州府同样会被宋军攻破吗?”

    这是骇人听闻啊!于大金来说是天大的耻辱!

    瑞祥:“我当然希望济州、兖州两府平安无事,可我们谁也不能够完全保证对吗?既然如此,找瑞亲王最为合适。”

    “但是,你们中有想去这两府的,来去自由,我绝不拦着。”

    李明启晦暗不明,找瑞亲王无疑是最安全最稳妥的,可瑞亲王最注重军纪,得知他们弃城而逃,是否会行使军纪?

    那拉瑞祥与青州府全无干系,是乌古大将军手下的一名将军,并无妨碍。

第三百五十二章 水淹济州府

    反之,乌古大军全部覆灭,人家那拉将军却完好无损,还有乌林答木棘从旁协助,此一去是更上一层楼吧!

    “那拉将军,弃青州府而逃,我等已是愧悔,无脸见人。兖州府与青州府相连,我等说什么也不能让兖州府陷入青州府的境地。”

    “誓死守卫兖州府。”

    瑞祥略是沉痛,心中复杂:“祝李将军得偿所愿,告辞!”

    岳祺泽与、南进两人无不是睿智之人,岂会放过这样的好时机,兴许京东两路上的空虚本就是按照他们的算计来的。

    以此类推,他们三番五次有能力一举杀死乌古论飞,却接连放过,便是为此?!

    他们惧怕瑞亲王?

    也是,瑞亲王才是他们大金真正的战神,乌古论飞差远了。

    瑞祥惨然一笑,想到当初他们与阿、南进一同见过瑞亲王一次,南进当时的表情似是恨意,似是惊惧。

    结果他还认为她是一个女子,一下见到众多长相凶猛的大金勇士叫吓住了!

    呵呵,可笑啊!怕是恨意多过惊惧吧!

    等等,阿妹是一个女子,南进是一个男子,他们若是同一个人,如何能投至大宋军中?

    瑞祥迷茫了!

    不过,瑞祥却因此而高兴,这是否也就意味着阿妹或许不是南进?

    心底里的另一个答案更加坚定,瑞祥故意忽略了。一切还需进一步落实。

    阿妹若真是南进,是一个宋人,那么她因何会在大金?是自小长在大金的?!她的金文说得比一个金人还准。

    那一处乱葬岗,于大兴府的人来讲既陌生又熟悉,是横死、孤苦无依等死人之地。

    草草掩埋,周围聚集了野狗野兽。埋得浅了,有可能连尸骨都不剩,暴尸荒野。

    他庆幸爹娘发现及时,否则阿妹便是活着,也会被野兽分而食之。

    她究竟是被何人所害?

    阿克占松见李明启带人走远,悄悄扯了扯瑞祥的衣袖,“将军,咱们是否也该走了?”

    瑞祥回神:“军中还剩多少人?”

    纥石烈云:“回将军,李将军一走,我军还剩一万八千余人。”青州府中的兵,亦有长眼的。

    瑞祥:“吩咐下去,同等对待!出发!”

    “是!”

    是否弄明白阿妹的死因,一切便能拨云见月了!

    黄河自西向东,途径多地,名字各有不同,济州府地段的称之为济水,澎湃而汹涌,蔚为壮观。

    看着奔流不息的河水,南进舀起,水花洒落,留下一抹泥沙。

    闸口之上,济州府尽收眼底。

    夜深人静,城中一片安静祥和,众人早已进入梦乡。

    众人神情肃穆,侯爷真的要如此狠绝吗?济州府中的百姓亦是大宋的百姓。

    此一举,多少家破人亡?

    皇上若是怪罪追究,谁能救得了啊?

    华清双拳颤抖,杀南进,若无万无一失的把握,便会引起巨大的灾难。

    他自认为狠厉,但在南进面前,简直是小菜一碟。

    阮明熙看了看风中的南进,心中凛然,转而向秦世顺:“秦老弟,你与侯爷情同手足,就再劝一劝吧!”

    董大军哀叹:“那城中毕竟是咱们大宋的子民,此一举,实为有失仁德啊!”

    秦世顺也头疼的很,他们当他没劝过啊?他劝了,说破天去,南进就是九头牛也拽不回来了。

    “两位大哥,侯爷的性子你们也都知晓了,咱们劝说若是管用,也不必来这儿了!”

    众人头疼,军令大如天,他们反对无效。

    抛开城中的百姓,侯爷此举是一劳永逸,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收复济州府。

    五万百姓,无辜的百姓,大宋的百姓啊!

    南进一个手势,一队士兵手持火把一路小跑,俯身一点,噼里啪啦,蹿起一串火花,在暗夜中尤为夺目。

    砰砰——砰砰——

    三丈高的堤坝在外力的攻势下,瞬间土崩瓦解,炸起几人高的水柱,冲天而起,带起无数犀利的水花,迷痛了众人的泪眼。

    被堵截的水流一冲而下,以不可抵挡之势顺流欢快而去。

    泰安州与青州府相继失陷的消息早已传遍,济州府与泰安州相连,唇亡齿寒。

    坚持几日,瑞亲王很快就要来了,那时济州府的困局一触即破。

    “什么动静?你们听到了吗?”

    “好像是千军万马,朝咱们这来了!”

    “胡说,宋军有千军差不多,哪来的万马?想吓唬谁啊?”

    “可你们听听,这动静真的很大啊!快去报告给将军!宋军来了!”

    “等等,不对,不是人马的动静,是、是水的声音,洪水来了!”

    “什么?洪水?哪来的洪水啊?”

    “啊、你快看身后,快跑啊!”

    汹涌蓬勃的洪水排山倒海而来,足足高出城门楼两仗有余,所过之地,瞬间淹没。

    暗夜中的惊恐声,一瞬消失在无情的洪水中。

    垂死挣扎,直至最后一刻,所做俱是徒劳又无功。

    一根浮木,你争我夺,却被一个大浪冲散,浮木浮起,顺流而下,人影无踪。

    南进一人一马当先,背风而战,发丝凌乱,袍服猎猎作响。

    潸然泪下,济州府的人,是我南进对不起你们,报仇报怨,找我一人即可。

    秦世顺、阮明熙等人俱是压抑悲愤,侯爷的心肠是否太狠了!

    洪水顷刻淹没硕大的济州府,城中的百姓与驻守的金军无一生还!

    陈大华弱弱的响起:“是不是大将军下的命令啊?”

    收获了无数个眼刀,他说错了吗?军中之事由岳祺泽决定,南进身为忠勇侯,也无例外。

    水淹济州府一事,绝非一人能够做主,后果太大。

    屈然:“大将军会下这种惨无人道的命令吗?”

    宋凡:“侯爷亦是为了我们着想,金国的完颜绪宗将至,他手下的金军与乌古论飞所带领的金军完全是两个级别。再说城中百姓不一定就都死了!”

    秦世顺:“济州府是为京东两路的重中之重,驻守的金军多余别处两倍,城池固若金汤。我军若是硬碰硬,答案可想而知。”

    “便是收复济州府,我军势必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且这其中还有一个期限在内。”

    “济州府若是坚持到完颜绪宗赶来,于我军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宋凡:“秦军都指挥使大人说的是,完颜绪宗手下的金军是整个金国最厉害的军队,便是完颜旻的禁军也无法比拟。”

    “试想一下,我军人困马乏,而完颜绪宗的军队精神抖擞,结局会怎么样?”

    阮明熙瞪了陈大华几人一眼:“你把我们看成是什么人了?我们是担心此举杀孽太重,引起朝中不满,到时皇上发落,侯爷该怎么办?”

    众人默默,他们想歪了!

    老李:“侯爷都是为了大宋为了我军着想,朝中的人总不能睁眼说瞎话吧!我第一个反对!”

第三百五十三章 横渡济水

    想当初侯爷比他的起点还低,半年时间,从一个小兵成长为忠勇候,他们一路见证其中的艰辛。

    再比高低,那是不自量力。

    侯爷做的每一件事情皆是为了大宋为了我军,其中一件最具争议的十万金军性命,不设身处地,岂能明白!

    满口仁义道德,那是纸上谈兵,能说不能行。

    郑平源:“我也反对!”

    南进擦干泪水走来,喝道:“胡说八道什么?一个个闲的皮疼!准备好紧急用品,城中百姓和金军的尸体必须尽快掩埋处理。”

    “各处的淤泥、卫生都要做到位,否则出了纰漏,军法处置!”

    众人齐答:“是!”响亮震天。

    黄铁虎指着一处高地大喊:“你们快看,那边是什么?是完颜绪宗的人来了吗?”

    老李急道:“备战,快备战!”

    阮明熙气道:“住口!敌军来袭会自露阵脚?长长脑子行不行?”

    后眼巴巴的看着南进:“侯爷,您知晓那是什么人吗?”

    乌压压的人群手举火把,如一条腾飞的长龙,缓缓移动。

    南进快步上前,留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满头雾水,瞎瞪眼,跟上呗!

    屈然路过阮明熙身边时嗤笑:“瞧瞧,这哈喇子都快流地上了,也不知收敛一些,咱们的侯爷一向公正,可不吃你这一套。”

    阮明熙:“哼,我的前景还是好的,不比某人因小失大,争强好胜,白白丢了功劳。自己的嘴脸脏的很,如何敢说别人?”

    屈然偃旗息鼓,他看了董大军一眼,是他大意了。

    他与屈然一样,皆在那拉瑞祥手中大意失荆州。其中的失意,息息相通啊!

    董大军:“你们亦是几年的交情了,如何一见面就成斗鸡一般,没个消停时候了!大庭广众,也不怕人笑话。”

    两人别过脸,同声同气:“谁敢笑话?”

    董大军无奈一笑:“侯爷若知你们背后闹别扭,搞帮派,担心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谁也不看谁,屈然嘴犟:“我们那是活络气氛,不是拉帮结派,老董别给我乱带帽子。”

    阮明熙:“我是就事论事,侯爷明察秋毫,挑事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说罢,从屈然面前气赳赳走过。

    董大军指了指屈然,无语,长点脑子好吗?

    屈然嘀咕,阮明熙早他一步傍上侯爷的大腿,用得着嚣张十足吗?一手好牌叫他打了个稀巴烂。

    众人尾随,见到身着布衣的百姓沸腾了,他们都是济州府的百姓?

    侯爷没事了!

    领头的人一身灰色长袍,四十来岁,胡须花白,向南进行跪拜礼:“草民寇明见过忠勇候!”

    其身后接着跪下一片:“草民见过忠勇候!”

    南进亲自扶起寇明:“寇先生请起,各位乡亲请起。”

    见此鱼水交融,华清心中一阵懊恼,亏他方才还为此担心,原来南进早有打算。

    南进:“不知寇先生带出了多少人?”

    寇明指了身后乌压压的人群:“草民人微言轻,只带领出两万四千五百七十一人,让忠勇候失望了!”

    众人一惊,一个草民能带出两万余人叫人微言轻?那是振臂一呼,响应者云集。

    侯爷是从哪里联络出这么一个高人啊?

    南进心中一紧,济州府过半的人数淹在他的一声令下当中。

    “寇先生能带出如此多的人数,已是超出想像。”后行拱手礼:“多谢寇先生!”

    寇明面色大变,忙忙扶起南进:“万万使不得,忠勇候此举着实折煞老身了!”

    南进:“若无寇先生,济州府中的百姓怕是会因我一人而俱灭,先生实是大义之人,我感激不尽。”

    寇明:“忠勇候亦是出于民族大义,不得已而为之,是济州府百姓之福!”

    南进:“虽是如此,我心中委实难安!”

    寇明身后一个壮汉出来道:“忠勇候,草民颇通水性,能否让草民组织人手去救人啊?”

    南进一喜:“此举正合我意,济宁府、泰安州中的船只皆用于救人,有你们加入,便能救出更多的人!”

    众人恍然,侯爷先前准备船只,原来是为了救人,他们还以为是要与济州府的金军打水仗呢!

    他们可是不折不扣的旱鸭子,若是打水仗,他们与同样是旱鸭子的金军也强不了多少。

    为此很苦恼过,偏偏侯爷瞒的紧,大概连济宁府中的金军也瞒住了!

    阮明熙:“侯爷,属下等也前去救人!”

    南进点头:“好,尽量避免危险。”

    “是!”

    屈然等人不甘落后,急急跟在后面。失了大将军那棵大树,可要牢牢抱紧侯爷的这棵大树了!

    济州府东,瑞祥从官府民间征来船只渔民,横渡济水。

    行至一半时,河水突飞猛涨,掀起大浪,水流湍急。

    老渔民见此面色巨变,“大家当心,济水涨潮了!稳住船只!”

    看见巨浪扑来,众人心跳骤停,简直濒临在死亡线上啊!

    瑞祥于一艘官船上高喊:“抓住船只!”

    官府的船只有限,一时难以凑数,又从民间征集了几十艘渔船,十分简陋,但渡河是足够了,偏赶上涨潮的噩运。

    无缘无故怎会涨潮呢?且长得诡异!

    小船上的人本就拥挤,听到瑞祥的喊声,立即牢牢抓住船只,中间的人够不着,便牢牢抱住身旁的人。

    巨浪打来,浅浅的渔船动荡飘摇,难以自控。

    一个老渔民哭道:“各位军爷,草民的船儿实在经不起大风大浪啊、”

    一个巨浪打过来,浅薄的船身支离破碎,船上的金军瞬间跌落水中,几个起伏,几声破碎的呼救,人便淹没于茫茫大泽中。

    老渔民未来得及的痛诉,船儿翻了,不关他的事,放了他的家人吧!

    瑞祥看的无比揪心,为了赶时间,为了躲避宋军的步伐,谁知还是不能将人员全部带回去。

    瑞祥抓住匆匆赶来的船官,抓紧他的衣襟:“救他们!我命令你救他们!”

    船官吓得面色苍白:“那拉将军,不是属下不肯救人啊,是风浪太大。咱们的大船若是因此停下,整个船上的人都会有危险啊!”

    “请那拉将军回船中!”

    瑞祥怔怔的退后一步,为了一小部分的人放弃大船上的人,那是疯了!

    “不回!”他要陪他们最后一程。

    一个风浪打来,瑞祥浑身浸湿,流入嘴中的液体微咸。

    他与他们一起成长,相斥到相吸,历经坎坷,才走到了今日。

    他们没死在敌人的刀枪下,却死在这自然的灾难中,是何等的冤枉!何等的无力!

    大船上的金军庆幸,那拉将军太无私了。

    他们是青州府或是济宁府的人,而前锋营的人则有的在小渔船上,直接葬身鱼腹。

    阿克占松站在旁边,瑞祥的痛苦他能体谅,他们亦是他带出来的兵。

第三百五十四章 船上的危急时刻

    大船上的金军庆幸,那拉将军太无私了。

    他们是青州府或是济宁府的人,而前锋营的人则有的在小渔船上,直接葬身鱼腹。

    阿克占松站在旁边,瑞祥的痛苦他能体谅,他们中亦是他带出来的兵。

    唐括风卓走过去,这些时日,那拉瑞祥所做的一切他一一看在眼中,看来之前他对他的成见很深啊!

    “阎王叫你三更死,焉能叫你留五更!”

    阿克占松一瞪,欲要上前理论,唐括风卓也是大金的人,死的都是大金的勇士,他竟敢在此说风凉话。

    瑞祥伸手一拦,看向唐括风卓:“多谢唐括谋克安慰!”

    “他在羞辱你,你还谢他?”阿克占松很不满,瑞祥争斗的劲头如何减了?

    他倒是聪明!

    唐括风卓嘴角上翘,语气傲娇:“谁说我是在安慰你?别自作多情了!小爷我忙得很。”

    阿克占松与众人看出来了,唐括风卓确实是一番好意,只是碍于之前的事,死要面子罢了!别扭!

    瑞祥没功夫多理,目光紧紧锁住那些濒临旋涡中的小船。

    “记住:只有大金的勇士活着,你们才能活着,包括你们的家人,否则,我定让你们全家跟着一起陪葬。”

    “若能平安到达岸边,本将军向你们保证,不但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得以平安,还会得到大金丰厚的奖赏。”

    兴许是渔民们使出了看家本领,亦或是最急的湍流已经过去,船儿渐渐平稳。

    在场的金军无不喘了一口匀溜气,还是那拉将军厉害,三言两语便哄住了他们。

    阿克占松身心一放松,便感到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趔趄,瑞祥一抓:“怎么了?”

    “我头晕的厉害!”

    说罢,阿克占松撑着船拦,头伸出去,大呕特呕。

    纥石烈云:“阿克占猛安这是晕船了吧!”

    “晕船?”瑞祥拍打着阿克占松的后背:“可有什么法子解决?”

    唐括风卓一笑:“晕船属于自身问题,借助药力的作用不大,只能自己扛了。扛过去,以后再也不用为坐船发愁。抗不过去,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阿克占松吐完,舒服了许多,对着瑞祥憨实一笑:“不用为我担心,这点小事还能难得了我?那也太小看我了!放心没事!”

    爱莫能助,瑞祥:“你先回房躺一会,马上就靠岸了!”

    “也好!”头重脚轻、摇摇晃晃,感觉要晕了。

    涨潮来的快去的也快,怎么看怎么怪异,众人也无心追究,只想快点到达岸边,脚站在地上才踏实。

    “啊——”

    一声惊叫,众人浑身一颤,又有人落入河中了?

    瑞祥一个俯冲,朝向南边跑去,唐括风卓与纥石烈云也一同过去。

    “阿松怎么回事?阿松你在哪儿?”瑞祥边跑边喊便找人。

    一会儿,船栏外传来虚弱且倔强的求救声:“瑞祥,我在、我在这里,快救我!!”

    众人趴过去一看,走进房中要休息的人,怎么会挂在船栏外呢?

    阿克占松牢牢抓住一根麻绳,随风摇摆,看着十分惊心动魄。

    瑞祥抓紧绳子高喊:“快拽绳子,将他拉上来!”

    后看向阿克占松:“阿松别怕,我们这就拉你上来!”

    众人用力拉扯粗壮的麻绳,阿克占松的身体一点一点往上移动,“阿松,抓好绳子!”

    接近拉杆之时,阿克占松被纥石烈云与唐括风卓一起拽了上来,看见一脸担心的瑞祥,一头扑过去。

    泪眼婆娑,颇有劫后重生之感。

    “瑞祥,我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见不到阿妹,见不到咱们的家园了!”

    众人唏嘘,阿克占松长得比那拉将军还高半头,此时却如一个孩童般趴在那拉将军的怀里,也太违和了!

    刚刚死里逃生,神情一时激动难抑也是情有可原。

    瑞祥推开阿克占松,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跌下去?”

    说到这个,阿克占松一阵后怕愤恨。

    “我听你的话打算回房中躺着,谁知走到半路,船剧烈晃了一下,我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就跌下去了。还好我机敏拽住了绳索,不然就真的死了。”

    众人惊着的心刚刚放下,此时又提起了!照阿克占松所说,他是被人推下船的,也就是说有人想故意害他了。

    是谁?

    瑞祥狠厉的眼睛一扫,在唐括风卓的面上停了一下,唐括风卓急了。

    “你别看着我,我虽与阿克占松有些过节,可我行的正坐得端,还不屑这种阴私的手段。”

    众人:“”

    大将军健在时,唐括风卓让人在军中编排的那一套谣言,这么快就忘记了?他们是记忆犹新啊!当时阿克占松还打了他。

    若说阿克占松被袭一事与他无关,他们还真的有点不相信。

    唐括风卓一怒:“我是疯了吗?全军皆知我与阿克占松的过节,他一出事,是否我的嫌疑最大啊?!”

    “你们当我傻啊!此时还未逃到安全地带,我做出害人的事情,自己能得什么好啊?别用你们愚蠢的脑袋想我。”

    众人:“”

    别用愚蠢的脑袋想他,合着他很聪明吗?

    瑞祥眼中划过嗜血:“给我查,彻查到底!”

    房中,阿克占松面对瑞祥的冷脸,很是委屈。

    他刚从死亡中回来,摆个臭脸给他看,是嫌弃他回来了吗?

    “阿松,你平时得罪什么人了?”

    阿克占松低着头冥想半天,“除了因为你的事情,我也没得罪什么人。”

    “我的事情?”瑞祥伸手指了一下自己,“我的什么事情?”

    他的记性与唐括风卓的记性是半斤八两吧!

    “就是、就是徒单新春的事啊、”

    瑞祥额头上的青筋暴露,“提这茬子干什么?早过去了!谁知道了?”

    阿克占松的头垂的更低,瓮声瓮气:“是你让我说的,又不是我自己想说。”

    瑞祥舒了口气:“还有其他的吗?”

    阿克占松像个委屈的孩子:“我在军中的哪一件事情你不知晓啊?与人结怨的事情很少,几乎没有。”

    瑞祥扶额:“没有,会有人想要你的命?你再想想!”

    想了半天,阿克占松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那好,这阶段你注意一下,万不可掉单了,我会查清楚的。”

    说罢,瑞祥走出去头疼了!

    阿松是他的左膀右臂,碍着谁的道了?此事绝对与徒单新春他们无关,应该在船上的这群人当中,会是谁呢?

    杀了阿克占松,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直到上岸,大家脚落地,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兖州府,岳祺泽站于高处,文威将军杨猛来报:“大将军,滨州、营州的人来报,济水突涨,沿途淹了不少村子,询问该如何处理?”

    岳祺泽神情一紧:“济水怎会突涨?沿途淹了多少村庄多少人,统计出来,立即派人前去赈灾,由袁军医带头。”

第三百五十五章 洪灾

    见岳祺泽光火,杨猛心的一缩,微低着头:“属下不知!赈灾一事由袁军医全权负责吗?”

    岳祺泽点头:“嗯!此事他经验丰富,万不可闹出什么疫情!”

    秦桧一路跟随大军北上,按捺心中之沉,所看之处,心神俱颤。

    复杂的同时,亦是高兴。

    大宋的军队若是一早如此,怎会沦落到汴京失守、两帝群臣被掳呢?

    说什么都晚了,都晚了啊!

    大宋崛起一批中兴的将领,岳祺泽、南进、张辉民、葛鸿飞、龙跃明等人,京西南北两路也正在如火如荼的收复,端看大家的本领了。

    皇上好大的气魄啊!大宋真的崛起了!可他怎么办啊?

    若是能从头来过多好啊!

    “属下见过大将军!”

    岳祺泽看向秦桧,来到军中,便如同失去水分的植被,蔫蔫的,无精打采。

    “秦监军不必客气,身体可好些了?”

    此人的杀伐果决,令人胆寒。

    “多谢大将军挂念,好多了!”

    岳祺泽笑容亲切:“如此便好,攻下兖州府以及周边各府,秦监军也辛苦了!”

    身不由己,他是再一次体会到了。

    众人高谈阔论,响应积极,他却一旁忧心忡忡,守口如瓶,是想找死啊!

    南进向皇上求他入营的消息早传遍了,众人看他的目光多是恭敬好奇,他怎么着也该出出主意,说说话啊!

    谁知那岳祺泽一下就用了,还夸南进的眼光好,他能说什么?咬着血肉往腹中咽呗!

    “不足挂齿,大将军莫要说笑了!京东两路已经收复,恭喜大将军!”

    兖州府、济州府收复,岳祺泽的大将军之职是名副其实了!

    岳祺泽:“收复京东两路,咱们应该恭喜大宋,恭喜皇上。是皇上洪福齐天,佑得我大宋蒸蒸日上。”

    秦桧的一张俊脸通红,这有旁人吗?用得着在他面前对皇上歌功颂德吗?以为他会写在给皇上的折子里啊?做梦吧!

    “大将军说的是,于朝中官员,少有大将军这般诚挚的人,实为我等之楷模啊!”

    岳祺泽极为谦虚:“秦监军过奖了,清明之处,清明之人,皇上圣明,才有我等。”

    他的意思是皇上若是个昏君,就没有他了?说的也是。

    皇上早期看他很是厌恶,谁知打了两场胜仗,居然也能改观了!皇上亦是一个常人啊!

    “大将军说的对,大宋在皇上的带领下蒸蒸日上,亦是我等的福气。”

    想抓一点把柄,结果自己叫塞了一嘴的糠,刺得嗓子疼。

    一个传令兵慌慌张张跑来,行礼道:“属下见过大将军,见过秦监军!”

    岳祺泽眉头一皱:“何事这般慌张?”

    秦桧神情严肃,一个小兵而已,值得他一个笑脸吗?

    传令兵神情躲闪,瞥了秦桧一眼,暗暗搓着手指头。

    秦桧:“”

    嫌他碍事,他今儿就偏不走了!什么人啊?气死他了!

    岳祺泽一个咯噔,定是发生难以启齿的大事了!

    传令兵为难:“回大将军,济水、突涨的原因明确了!”

    秦桧急了,其中定有好戏来了,倒是快说啊!

    岳祺泽一副临危不惧,一个武将而已,简直推翻了他以前的一切认知,刮目相看。

    传令兵硬着头皮:“是、是侯爷炸毁了济州府西边的堤坝,使得、使得积压的济水一泻千里,淹没了整个济州府。”

    “啊、”

    秦桧捂着嘴惊叫了一声,天啊,南进小小年纪,却好大的胆子,自寻死路,哈哈、

    岳祺泽没错过秦桧眼中一闪而逝的幸灾乐祸,此人果然包藏祸心。

    南进的胆大包天又犯了,战略计划中明明没有炸毁堤坝,水淹济州府这一条,定是南进私自做主。

    济州府五万条无辜的黎民百姓,此时正逢夏收时节,南进怎狠得下心肠啊?

    “我知道了,下去吧!”

    岳祺泽神情紧绷,抬脚欲走,秦桧拦道:“大将军,属下身为左前军的监军,有权将左前军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如实向皇上汇报。”

    “忠勇候此举实在有失仁德,涂炭生灵,视人命为儿戏,还请大将军配合!”

    岳祺泽眼神犀利:“让我配合?事情都没弄清楚,秦监军便想向皇上上书,是否草率了些?”

    可恨!他对上岳祺泽如虎豹般的目光,竟心生惧意。勇敢一些,岳祺泽能比金人可怕?

    他一心想要抓住岳祺泽或是南进的把柄,一直苦寻不得,如今有送上门来的,他岂能放过。

    “是否草率,大将军一查便知,属下急等着消息。”

    岳祺泽:“秦监军有直达天听的能力,忠勇候与本大将军亦有,孰是孰非,皇上自会定夺。”

    那好,咱们就拭目以待。

    他暂时身在军营,话说得太满,倒是徒惹是非,先试探一下皇上的意思吧!

    “大将军误会了,属下实事论事,绝无偏私,忠勇候若是冤枉,属下也替忠勇候高兴。”

    岳祺泽收回目光,沉稳而走,仿似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轻视无视。

    秦桧恨恨,脚都跺麻了。能耐什么,就是一个武将而已。

    济州府中百废待兴,忙得热火朝天。

    天气炎热,为了防止疫病发生,南进以身示范,亲自于街道上指导,传授。

    但凡有头疼脑热之人,免费提供治疗,一切费用皆出自军中,实际上皆是南进的私房钱。

    秦世顺、阮明熙、屈然、董大军、宋凡等人得知,纷纷捐出私房,以作供给。

    南进以一人之力足以回绝了。

    其他人无法,于新修济州府一事更为上心,与城中百姓同心协力,一座生机勃勃的济州府即将展现在众人面前。

    传令兵至,要求南进即刻回兖州府,以作详查。

    众人担心,朝廷是否会因此而怪罪侯爷啊?侯爷大仁大义,便是有瑕疵之处,亦是为了大宋着想!

    南进安抚众人后匆匆上路,岳祺泽定是听说此事,从而震怒了吧。

    该如何解释?还是一句话不说,让他看成果?

    兖州府的军营中,众人带着深意打量的目光看着南进,打仗多年的生涯中,只史书见过诸葛亮水淹七军,韩信水淹二十万楚军,谁见过水淹过无辜的黎民百姓啊?

    即便是有,那也是十恶不赦之人。

    忠勇候胆大妄为,为一己胜利,竟淹了整个济州府,虽然里有敌军三万,更有大宋的五万黎民百姓啊!

    心之狠厉,他们难以企及。

第三百五十六章 捅马蜂窝

    南进扫了一眼,岳祺泽、秦桧、段毅飞、杨猛等人皆在,是要对他三司会审吗?

    岳祺泽是否与他们是同等的心思?认为他狠心至极!

    军议厅中一片诡异的沉静,南进神情自然,笑道:“短短数日未见,你们便忘记我是谁了?”

    众人一懔,南进与军中虽是挂着正四品的神威将军,可事实上他是皇上亲封的一等忠勇候,便是大将军见了也要行礼问安,更何况他们。

    秦桧嘴角翘起,天欲令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使劲的狂。

    岳祺泽率先起身:“属下见过侯爷!”这时候摆起架子正当时。

    后众人齐齐起身行礼:“属下见过侯爷!”

    军中岳祺泽最大,坐于首位,左首位空着,南进神情自若的走过去坐下。

    他一笑:“瞧瞧,果真是数日未见,你们与我都生疏了!何至如此啊?一时客气起来,倒是让人很不习惯。”

    众人:“”

    常年打打杀杀,他们练就了一身金刚铁骨,铁石心肠,与侯爷一比,他们差的太远了。

    他们可不敢乱杀无辜的大宋子民,更不敢水淹一座城。

    岳祺泽开口:“济州府是如何收复的,请侯爷一讲!”

    是在与众人一起逼迫他吗?

    南进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封折子递过去:“济州府的事,大将军与诸位怕是早已耳闻了吧!具体情况我都写在这个折子中,请大将军一看。”

    岳祺泽接过来,在众人好奇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一目十行,心下难掩激动。

    南进的胆大包天收敛了!

    只是这两万多的人命如何补齐?济州府的新建如何补救?背后的费用谁来出?

    大将军处变不惊,难以捉摸。倒是给他们也看看啊,侯爷是如何想出水淹济州府的计策的?

    秦桧看了南进两眼,此人年纪小小,是如何练就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南进捕捉个正着,朝秦桧一笑:“秦监军面色红润,水土不服看来是服了吧!”

    他是几个意思?想让他低头做梦。

    “多谢侯爷记挂,属下确实是服了!”

    此人肆意妄为,把皇上与律法放在眼里了吗?皇上向来仁德,得知此事,浩荡的隆恩怕会幻化成无穷的怒火吧!

    南进:“可喜可贺啊!”

    自以为抓住了他的把柄,向九哥邀功请赏吗?自己父兄姐妹的死都可以等闲视之,那两万多的百姓又算得了什么。

    众人:“”

    传说秦监军是侯爷向皇上一再求过来的,就是因为秦监军机智过人,依他们看,是多此一举,寥寥动静。

    原来军中大将军一枝独秀,朝廷并未派遣什么监军。现在来一个满身书生气的监军,怎么看怎么别扭。

    就像一群马中多了一只穿衣服的马儿,虽然也是一匹马,却是格格不入。

    秦桧:“这还多亏有侯爷送来的茶叶,否则痊愈,应该会再过些日子吧!多谢侯爷,”让他重新振作。

    南进:“秦监军外道了,你是因我来到前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罪过大了!”

    秦桧努力维持脸上的笑意,他急得嘴上起了两个小疮,南进却说三长两短,是在咒他死吗?

    “侯爷放心,属下定会保重身体,决不辜负皇上对臣的期望。”

    众人:“”

    秦监军是在公然拒绝侯爷的好意?好大的气性,好生蠢钝啊!此时押注,未免早了些,没见到大将军的脸色变了吗?

    秦桧是记恨上他了!

    “我相信秦监军一定能够做到。”

    秦桧:“”

    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什么叫他相信?他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便是有,那也是敌对的关系。

    岳祺泽心中五味陈杂,南进胆大心细,终究算是有个交代了!

    啪的一声,岳祺泽把折子往长条案上一放,“你们都下去吧,侯爷留下!”

    声讨大会,一句话未说,便将他们都赶走了,合情合理吗?

    秦桧急了,侯爷的折子上写了什么,竟让岳祺泽改变了主意。如此看来,他的折子也要随机应变了。

    “大将军,侯爷不费吹灰之力,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济州府,实为我等只楷模,能否详细告知一二?”

    此人果然包藏祸心,南进是否早就看出来了?!

    “秦监军心中已有答案,何须多问?”

    秦桧一噎,他知晓是片面的,南进的折子上是全面的,他若是按照片面的呈给皇上,而他们则按照全面的呈给皇上。

    是是非非,皇上再来一个偏心,他的官职会一降再降吧!

    他打不起这个赌,偏偏他们两个的官职都高于他,上前质问,是以下犯上吗?

    南进:“”岳祺泽与秦桧之间的气氛何时变得这般僵硬了?天生敌对?

    秦桧看向南进:“属下只知一个大概,具体细节不明,还请忠勇候明示。”

    南进看了一眼气压微沉的岳祺泽,后看向秦桧:“此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

    秦桧扫了一眼欲要起身的众人,道:“那便恳请侯爷长话短说,属下们这点时间还是有的。”快说吧!

    众人:“”

    秦监军自己下水也就罢了,何苦带累他们?一个个都是上司,得罪了谁也不好吧!

    杨猛起身:“属下告退!”岳祺泽都让他们下去了,秦桧却拦着,想一手遮天啊!哼,笑话!

    秦桧:“”是谁打他的脸?原来是你,他记住了!

    岳祺泽点头,杨猛躬身退下。南进倒是刮目相看,墙头草转正了?

    秦桧来自临安府,位居副相,来前线作监军,可谓是皇上的眼目,杨猛公然反对秦桧的话,于理不合!

    其中有什么猫腻吗?还是杨猛早与秦桧暗中接上了?

    岳祺泽于军中势力欲甚,以杨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能看上低岳祺泽一等的秦桧才怪。

    “身在军中军令如山,大将军的话,便是连我也不能有丝毫的反抗。秦监军不如先行下去,我等会儿去你府上,再一一告知可行?”

    秦桧:“”

    他就想此时此刻知道,他不想走!

    段毅飞等人陆续起身告退,秦桧看了神情默然的岳祺泽和一脸友好的南进,憋着一口气退下了!

    走着瞧!

    众人一走,军议厅中空空旷旷,呼吸都顺畅多了!

    让暴怒的岳祺泽先行开口,是为捅马蜂窝,南进笑得乖巧讨好:“三哥,几日未见,小弟十分想念。三哥早把小弟给忘了吧!”

    岳祺泽盯着那张巧笑嫣然的小脸,沉默不语。曾几何时,需要他庇护成长的孩子长大了,优秀得超乎他的想像。

第三百五十七章 想走歪门邪道?

    反正在岳祺泽面前,没脸没皮的事情他做的多了,再多几件又何妨。

    “三哥,您是军中最为了解我的人,水淹济州府是我军付出最小收获却最大的法子。当然我承认此举违背了当初的军令。”

    “可济州府与别处州府不同,它是京东两路最重要的府,金军把守严峻。”

    “若用一般攻城的法子,便是十天半月也难收复,且完颜绪宗将至。他们一旦里应外合,于我军不啻于是灭顶之灾。”

    “此举是残酷了些,可我事先也做足了准备,事后济州府的百姓与军中之人也实施了救援,将损失降到最低。”

    “济州府的新建,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一切都在积极恢复当中。三哥别生我的气好吗?”

    看着这样优秀的南进,岳祺泽心中愈发难受愧疚。

    他龌龊的心思,实施龌龊的行为,除了能满足自己的一腔私欲,还能干什么?

    拉下大宋即将腾飞的一颗将星,从天上跌落泥沼之中,受万人唾弃,陷大宋于水深火热。

    呵呵,岳祺泽,你险些酿成大祸啊!

    南进盯着岳祺泽的一张晦暗难明的脸,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

    那愧悔是个什么意思?是后悔提携他了?

    “三哥,我知道错了,以后改了成吗?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一竿子打死我,多冤啊!”

    在南进的期待下,岳祺泽说话了:“你何错之有?”

    是反话还是真的?

    南进迷惑了一会儿,道:“三哥,我违背了计划,私自做主,违反了军纪,实为有罪,请三哥谅解。”

    三思而后行,南进的胆子着实大了些,长点教训!

    “你身为忠勇候,品阶在我之上,犯错,我有何权利处置?此事交由皇上全权处置吧!”

    南进涎着脸:“三哥能在写给皇上的折子中帮小弟美言几句吗?”

    岳祺泽气急反笑,吓了南进头缩了一下,忙道:“小弟是罪有应得,三哥未做处置已是宽恩了,岂敢再作他想,三哥莫怪啊!莫怪!”

    他为何那么害怕岳祺泽生气呢?难道成习惯了?

    “怎么这次回来,三哥对我生疏了呢?”

    南进好敏锐的心思!

    “你做错了事,还不许别人生气了?”

    南进:“三哥生气是应该的,说明三哥是在乎我的。只是气大伤身,万一气着了三哥,我、我担待不起啊!”

    岳明端了个茶盘进来,对着两人行了礼,便默默退下了!

    几日未见,南进又捅了幺蛾子出来,害得主子这几日寝食难安,伤透了脑筋。

    南进能正常些吗?

    水淹济州府,他也能想出来,是丧天理的,会有报应的。

    糟了,岳明也算是岳祺泽心情好坏的一个风向标,看样子,岳祺泽真的很生他的气,怎么办啊?

    南进端了杯茶过去:“三哥喝茶,有助于清热去火,清心静气。”

    又胡思乱想了吧!

    岳祺泽接过茶盏,饮了一口,“你那点私房银子要掏空了吧!”

    他还关心自己的私房,是气消了些吧!

    一路疾驰,早已饥肠辘辘,此时心情好转,更饿了。

    南进便吃糕点边道:“我的银钱,三哥都是知晓的,平时没处用,如今可算派上用场了。“一副无所谓。

    岳祺泽掏出一叠银票放在长条案上:“这些你都拿去用吧,闲着也是闲着。”

    南进一下跳起,那一叠银票少说也有万两,岳祺泽贪污受贿了?绝无可能,那银子是从哪儿来的?

    “三哥,你好有钱啊!这么多银子,您是从哪儿来的?”

    家中有老母要赡养,一府的仆从,还一个穿金戴银的未婚妻,常年下来,岳祺泽的奉银能剩下多少?

    一下给他万余两,以后府中都喝西北风啊!

    岳祺泽:“怎么嫌弃这银子来路不正?烫手!”南进的脑子有时糊涂的很。

    南进摆手:“三哥不像我一人,银子多了也没处用,三哥有一家子的人要养,花费自然大些,就、就不必为我费心了!”

    岳祺泽:“你放心,这些银子来路皆正,你只管用就是。”

    他不能要啊!

    “三哥,我手中的银子用来新建济州府尽够了,这些银子三哥还是收回去吧!”

    岳祺泽把银票往前一推:“贩卖御赐物品,是为大不敬,其罪当诛。济州府有那么大一个窟窿要补,把你的身家全部填进去也不够。”

    “想走歪门邪道?”

    南进讪讪一笑:“三哥说笑了,走歪门邪道、贩卖御赐物品,那都是没有的事情。”

    “三哥,也太小看我了!”

    “未投军之前,我与秦大哥曾在金人的地盘上洗劫了两个恶贯满盈的山寨,手中银钱颇丰,三哥的银钱用处大,就不必为我担心了!”

    岳祺泽眉峰一动,“噢,你与秦军都指挥使之间的共同财富,你自己说用就能用了?”秦世顺就同意?

    南进展颜,发自内心一笑:“我和秦大哥虽是兄弟,可也知亲兄弟明算账,没道理因为银钱的事情闹得影响了兄弟之间的情义。”

    岳祺泽不阴不阳:“你倒是有先见之明!”

    明明想好的放开,可为何一听到南进与其他男子关系亲密,情绪就控制不住呢?

    南进纳闷,怎么又生气了?

    “三哥,听到你的命令,我连顿正经饭都没吃过,你让秋婶给我备些可口的吧!对了,叫袁大哥一起!”

    袁文书该担心坏了吧!

    南进的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人?

    “袁文书不在兖州府,他去了滨州。”

    南进纳闷,“跑去滨州做什么?”

    岳祺泽甩出一个眼刀,南进指了指自己:“跟我有关系?”

    火气又来了。

    “济水突涨,导致下游多地受损,多人受灾。你说怎么办?”

    他是否不提起袁文书就没这茬了?可该来的还是要来。

    “三哥,那这银钱留着赈灾吧!”

    岳祺泽:“赈灾的事情自有朝廷做主,你无须过问。”

    南进:“三哥,受灾的具体情况有吗?”万一花的银钱多了,九哥恼了怎么办?

    岳祺泽台步出去:“你想想济水多长吧!”

    淹了一个济州府,连带着下游的州府县城村庄遭殃,便是补救得当,朝中也该吵翻天了。

    南进上前拦住:“三哥,那个济水下游常年拓宽清淤,水流到海,应该问题不大吧!”

    岳祺泽居高临下,直直盯着南进:“你当时出此计策,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中将军

    南进势头弱弱:“一想到完颜绪宗要来了,我一时情急,必须尽快拿下济州府,谁知会发生一系列连锁的事情。”

    岳祺泽:”我看是你早有准备、“

    “报,完颜绪宗的大军已经到了衡州!”一个传令兵至。

    “什么?完颜绪宗已经到了河北东路的衡州?”南进神情动荡。

    传令兵:“回侯爷,完颜绪宗确实到了衡州。”

    岳祺泽挥手,传令兵恭敬退下,南进似是喃喃自语:“怎么会这么快?只半天的路程,便会到德州附近、”

    后抬起头直视岳祺泽:“三哥,德州是京东路最北面的一个州,可曾收复了?”

    岳祺泽点头,南进压下激动,略是镇定,“那驻守的统制是谁?能让我去吗?”

    “你想去?”

    南进点头:“完颜绪宗用兵如神,我倒是想见识一番,三哥与他谁更厉害呢?”

    他在隐藏什么?目光中闪烁了太多信息,一时令人费解。

    “德州刚刚打下,朝廷中未来得及派遣任何官员。”

    晕糊涂了!

    “三哥,德州情势如何?咱们什么时候过去啊?”

    岳祺泽往外一走,神情淡淡:“你要过去吗?”

    他就等着这一刻,岳祺泽怎么突然卖起了官子呢?能省点心吗?

    “三哥,我当然要去了。您是左前军的大将军,我是左前军的神威将军,自然大将军在哪,我就在哪了。”

    岳祺泽嘴角上扬:“你是朝中的忠勇候,位高人贵,此一去凶险重重,你去妥当?”

    南进点头:“妥当,再妥当不过了!军中何来的忠勇候?三哥莫要取笑我了。”

    岳祺泽的小心眼又上来了,觉得进来之前让他行礼难堪了吗?

    “三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两人一路来到一间房中,饭香扑鼻,南进的饥饿感彻底被引出来了。

    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馋人欲滴。

    “三哥,这是给我准备的吗?太好了!”

    岳祺泽憋住笑意,南进在美食面前有时像个欢快的孩子,特别容易满足。

    “洗漱去!”

    “嗯,三哥最好了!”

    一顿风云残卷,南进油光的嘴中打了一个饱嗝,岳祺泽起身,南进急了:“三哥,你去哪儿啊?”

    南进紧紧跟上,鼓声响起,一应士兵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圣旨到!”

    岳祺泽、南进秦桧等人速速前去接旨,此番前来的是胡天明下方的一个副总管,名唤周顺意,刚过不惑之年。

    他身体发福,长福脸,涂脂抹粉,白的厉害,让汗水冲刷几下,颜色深深浅浅,颇具喜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前军大将军岳祺泽,收复国土有功,擢升为太尉,兼领京东两路大将军一职,具任免京东两路正四品以下官员之职,可先斩后奏,代朕巡视。”

    “赏金千两,白银万两,金玉如意一对,锦缎百匹,钦此!”

    圣旨读毕,众人震惊得无以复加,谁说皇上厌恶大将军?那绝对是谣传!

    自前朝各地军政一体,滋养出一群以下犯上的祸乱来,大宋以此借鉴,军政分家,互相牵制。

    何曾有过这样的分封?大将军是为大宋有史以来第一人,或许后无来者。

    南进的喜悦溢于言表,岳祺泽辉煌的时刻来了,那么接下来呢?

    九哥的权术运用自如,炉火纯青。

    岳祺泽天大的功劳,换取一文一武两个官职,其中太尉一职有名无实,多拿一份奉银罢了。

    但是,这任免正四品以下官员一职,倒是出乎意料的很。

    九哥也算是下了狠心了!

    辉煌中,岳祺泽身临其境,感受最深,对皇上的感激到达了一个顶点。

    “臣谢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忠勇候南进,收复国土有功,擢升为京东西路中将军。赏金千两,白银五千两,锦缎百匹,钦此!”

    中将军?新出来的官名?掌管京东西路的一切将士,包括统制。

    南进领旨谢恩,心情复杂。水淹济州府的消息传回去了吗?九哥心中何感啊?

    他为京东西路中将军,也就是说他掌管岳祺泽手中一半的军队,是想分化?

    岳祺泽哪怕立下再大的功劳,九哥仍旧保持怀疑,对岳祺泽放心不下吗?

    秦世顺升为济州府副统制,杨猛等人官升一级,华清升为军都指挥使,宋凡等人皆官升一级。

    秦桧极力压制自己,被刺激的要晕了!

    为何大肆的封赏中没有他的名字啊?他也出力了好吗!皇上圣明啊!

    周顺意宣旨完毕,正待离去,一个脸色灰白的人走出来拱手:“周副总管可记得我?”

    “你、你是秦副相,噢不对,是秦监军?”瞧着还是当初的模样,怎么苍老了许多呢?

    秦桧挤出最完美的笑容:“多日未见皇上,很是想念,朝中一切可好?”

    周顺意得意一笑:“前线接连传出打胜仗的好消息,皇上高兴的很,朝中自然一切都好。”用一个外人操什么心啊?

    众目睽睽之下,心中的话儿难以启口。可这是最后的机会,他若是错过了,会等到何年何月呢?

    “周副总管,在此多日,甚是想念临安府,不知、不知皇上可曾、可曾提起过我?”

    一个连自己处在何等位置上都分不清的人,实在悲哀啊!

    “秦监军大人,这圣旨写的明明白白,咱家可是未落下一个字呢!”

    “抱歉,咱家还要赶回去汇报,告辞!”

    众人:“”

    秦监军自视甚高,一朝跌落很疼吧!

    瞧着秦桧失落的模样,南进看了一眼岳祺泽,没什么感想吗?秦桧可是前世杀你的仇人啊!

    岳祺泽扫了一眼沾沾自喜的众人,只南进心事重重,升官了还不高兴?

    皇上对南进的包容简直刷新了他的认知,水淹济州府一事,皇上知晓吗?

    一声令下,大军开拔北上。

    衡州内,完颜绪宗打了一个回笼觉,小林子在门外徘徊,到底该不该进去呀?纠结死他了!

    拍了拍心口,小林子鼓足劲头轻轻的敲门,追随主子多年,他竟然摸不透主子的心思,只能依主子的命令行事,擅自揣摩,是想找死了。

    听到细微的敲门声,向来浅眠的完颜绪宗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为了赶路,三天只睡了四个时辰。

    最快的速度赶至,京东两路还是失陷了!

    宋军是早有预谋,乌古论飞该死。

第三百五十九章 瑞祥与完颜绪宗会合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至,京东两路还是失陷了!宋军分明早有预谋,乌古论飞该死。

    亏他之前还想过要拉拢乌古论飞,这样的蠢货只有完颜旻用吧!

    “进来!”

    小林子心情忐忑:“回王爷,前厅来了一人,说是乌古大将军麾下前锋营将军那拉瑞祥。”

    完颜绪宗一震:“可是乌古大军中唯一打了胜仗的那拉瑞祥?”

    进来对了!

    “是!好像听白将军就是叫那人那拉瑞祥。”

    应该是真的了,乌古论飞与宋军的每一战,他知晓得清清楚楚。

    那拉瑞祥可谓是一枝独秀,白花从中一点红了。

    沂州府一役,乌古大军全军覆没,只那拉瑞祥所带的前锋营保留了下来。

    小林子见他起身,道:“王爷可要洗漱一番?”

    完颜绪宗摆手:“不必!”自行出去,前往前厅。

    前厅,白鑫明见到瑞祥,逃难的情景立现,原来较为稚嫩的青涩少年,经历了腥风血雨的洗礼,整个人沉稳历练,锋芒难掩。

    见过礼后,瑞祥如松般站立,任由清减几分的白鑫明打量。

    瑞亲王此番前来,谁知竟带了心思深沉的白鑫明,想一雪前耻?

    白鑫明神情略微激动:“好!当初我便知晓你是个好的,与乌古大将军提了一提,果然不负所望。”

    他若是提了,乌古论飞当初对自己也不会如此冷淡轻视。不过,他感谢白鑫明的不提之恩。

    “多谢白将军!”

    白鑫明一脸欣慰:“咱们也算是同生共死了,何须客气。”

    当初看走了眼,此人一身能耐,能在四面楚歌中突围,可见是一个极为厉害之人。

    沂州府一役,损失了大金四分之一的兵力,折进去的良将无数,现在可用的良将更少了。

    瑞祥泪花闪动,颇是感激:“白将军太抬举属下了,属下是败军之将,实在愧不敢当。”

    望着泪意闪动、浑身风尘的硬汉,白鑫明唏嘘长叹,他们大金的勇士何时落魄心伤过?从来都是一副意气风发,所向披靡。

    徐州府一役后,全都变了!

    完颜绪宗进来时,厅中气氛悲伤心塞,一个个回忆旧事中,难以自拔了!

    他沉步过去,白鑫明与瑞祥两人行礼道:“见过王爷!”

    完颜绪宗:“免礼!”

    后亲和的看向瑞祥:“怎么你认识本王?”那可真是怪了!

    瑞祥压抑心中的激动,微低着头恭敬道:“瑞亲王之名于大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至七旬妇人,下至三岁稚儿。”

    “属下有缘见过瑞亲王两次,一次与大兴府郊外,一次与大兴府城内,瑞亲王英姿出类拔萃,令人过目不忘。”

    完颜绪宗眼中划过一丝玩味,大兴府郊外?他记得过一次,有一个小姑娘看着十分眼熟,当时他还让人去找了,可惜什么也没寻到。

    找了一个相像的替代品,感觉总少了些什么。

    “你是大兴府哪儿的人?”

    “大兴府南郊的以岭村。”

    瑞祥拿不准瑞亲王不温不火的性子,此人一身玄色绣蟒纹云锦左衽缘边长袍,英俊如精雕细琢的面容上,长了一圈胡渣,想必是行军急了,没时间打理。

    残酷、严厉、神话、荒唐、奢靡,矛盾相克的词语集结一身,不足以形容瑞亲王本人——大金的战神。

    白鑫明讶然的看了瑞祥一眼,完颜绪宗的出神与什么有关呢?

    完颜绪宗:“坐下说话!”

    瑞祥面露惶恐,朝地上一跪:“败军之将,不敢当此礼遇,请王爷责罚。”

    完颜绪宗喝了一口茶,神思回转,“此事无力回天,错不在你,起来吧!”

    “沂州府一役,你细细道来!”

    瑞祥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封折子,恭敬一递,小林子取过,转身双手送给了完颜绪宗。

    瞧瞧聪明人做事,就是爽快周全。

    完颜绪宗看的仔细,瑞祥写的详尽,落笔之处,情景再现,历历在目。

    不偏不倚,完全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

    看过之后,完颜绪宗将折子递给了白鑫明,打量了一眼站如松的青年人。

    厅中较热,早已上了冰盆,凉爽干燥,白鑫明却觉得热极了,后背上的中衣都湿透了!

    十万大金勇士,一夜之间,皆被宋军射杀殆尽,何其惨烈啊!

    “当时攻陷沂州府的宋军将领可是一个叫南进的小将?”

    瑞祥压下心头的震荡:“是!”

    白鑫明恨恨:“那么大金的十万勇士便是他下令射杀的?”

    “是”字于口中打了几个转转,终究是咽下去了,阿妹身份未明,南进是否就是阿妹,也未明。

    哪怕有一丝丝的希望,他也不希望她是南进,可他不得不防。进了瑞亲王与白鑫明的眼中,绝非好事,给岳祺泽正好。

    瑞祥抱拳:“回白将军,射杀十万大金勇士的命令出自宋军大将军岳祺泽之口。”

    白鑫明:“南进与岳祺泽是一丘之貉,有何区别?水淹济州府,致使济州府沦陷,手段当真是恶略至极,令人发指。”

    因着急赶路,脱离宋军的追捕,只蒙头向前冲,无关身后,自然对水淹济州府一事不甚清楚。

    白鑫明的意思是南进与水淹济州府一事有关?

    瑞祥心中翻滚的厉害,南进与大金究竟有何血海深仇,竟不惜自伤两百,损人八百。

    南进若是阿妹?他真的是不敢想了。

    “南进下令水淹济州府?”

    白鑫明恨得咬牙切齿:“你不知此事?”

    瑞祥:“属下一心带领大家投奔王爷,后有追兵,只一个劲向前冲,于后面之事难免忽略了些。”

    完颜绪宗:“你带了多少人?”

    瑞祥:“回王爷,两万余人!”

    完颜绪宗与白鑫明俱是一震,两万余人?两万的大金勇士?那拉瑞祥一个前锋营将军,顶多一万人,怎的多出一万?

    一个败军之将竟能安然带回两万大金勇士,着实匪夷所思,肃然起敬。

    应对宋军,他手中又增加了一个砝码。

    “一路走来定是艰苦的很吧!”

    瑞祥抱拳:“不敢言苦,属下身为大金将领,却无法替大金守护城池,罪该万死。可大家一路相随,属下亦不敢大意。”

    “宋军势头凶猛,京东两路空虚,各自为战,属下此举,实属无奈,请王爷恕罪!”

    完颜绪宗:“你何罪之有?”明知城池沦陷,还一头扎进去,与城池共存亡,实为庸人所为。

    若是人人效仿,以京东两路沦陷的速度,大金危矣。

    瑞亲王高深莫测,此话何意?

    瑞祥:“属下应该、应该与城池共存亡,实不该苟且贪生、”

第三百六十章 斛准珊儿找来(五更,求相看)

    厅中立时冷凝,白鑫明脊背笔直,以那拉瑞祥的功劳,功过完全可以相抵,说这些晦气话干什么?是想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吗?

    此时不说明白,等以后有人再提刀相问,追究责任吗?那时才是无可救药了。

    完颜绪宗眼露欣赏,此人做事目标明确,较为坦荡,乌古论飞若是听他的,也不至于惨败至此吧!

    “起来吧,此事本王自会向皇上禀明!如何处置,全看皇上的意思。”

    瑞祥抱拳谢过,完颜绪宗:“这两万人马依旧由你带领,你的去与留也要等皇上的旨意,且耐心等着吧。”

    瑞祥:“谢王爷!”

    见完颜绪宗神色倦倦,瑞祥告退,完颜绪宗微微点了一下头。

    白鑫明向门外望了望,问道:“王爷是打算让这两万人马回京吗?他们于京东两路于宋军皆是非常熟悉。”

    “能从危机重重中逃出,足以证明那拉瑞祥所带领的军队有过人之处。若白白放了,岂不可惜!”

    完颜绪宗一笑:“看样子,你对那拉瑞祥很是高看啊!”到嘴的肥肉若是跑了,他白活这些年了。

    白鑫明:“此人与我曾共事过一段时间,头脑、功夫于年轻的一代将领中,绝对属于上上之选。王爷此番前来不易,有那拉瑞祥在,讨伐宋国的希望也大些。”

    完颜绪宗低叹一声,“准确来说那拉瑞祥所带领的军队是朝廷的,去与留,本王无权做主,此事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白鑫明:“王爷向皇上阐明其中的厉害关系,皇上总是能听进去一些的。”

    依完颜绪宗骨子里的霸道,那拉瑞祥的两万人早晚会打上瑞亲王的旗帜。

    一处庭院中,瑞祥又悲又惊又怒,逆血上流,一口喷在旁边鲜红的芍药上,更添妖娆。

    南进水淹济州府,致使济水突涨,当时他在渡水,险些葬身鱼腹,几艘民船上的兄弟无一生还。

    呵呵,早知水火不容,他会救她吗?

    心中的答案早已呼之欲出,南进就是墨尔迪勒忠云,墨尔迪勒忠云就是南进。

    她好大的气魄,化身男子,投至军中,至今无人所觉吗?

    她骗了所有人。

    泪滴滑落,她对他从无一丝感情,救他,放他,完全出自报恩吧!

    再走迟一些,爹娘便做主为他们订婚了!

    以她的聪慧,岂会没有察觉。呵呵,他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瑞祥、”

    自房中,一道娇羞、压抑的急切的女声响起。

    瑞祥抹了一把脸,血与泪一擦而净。忽的抬起头来,依旧是胜券在握的那拉将军。

    “谁?”

    此是瑞亲王安排的住所,怎会有女子的声音?

    檐廊下,一位身着大红色绣雪莲花纹锦缎左衽裙装的女子走来,身材丰满有致,肤色略黑,一双玲珑的双眼含情带义。

    发成无数个辫子,束红色缎带,戴一顶红色帽子,垂着米粒珍珠流苏,娇俏动人,神采飞扬。

    瑞祥看了半天,越看越熟悉,“珊儿?你是斛准珊儿?!”

    接近两年多未见,瑞祥竟然要将她忘了。

    他就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她也知是哪一颗。

    斛准珊儿喜悦的心情被浇了一瓢凉水,冷静了些许,慢慢向前移动。

    瑞祥,我来了,你可高兴?

    瑞祥望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女子,“珊儿,你怎么来了?这里是前线,随时都会打仗,随时都会有危险。”

    “是谁让你来的?快些收拾包袱回去!”

    斛准珊儿之前的僵硬因这两句话烟消云散,倾身上前紧紧抱住日思夜想的人,呢喃道:“瑞祥,你在担心我吗?”

    “瑞祥,见到你我好高兴啊!像是飘在云端,像是身在梦中,是否一睁眼你就不见了?”

    说着,斛准珊儿留下了幸福的眼泪。

    瑞祥挣脱了半天,把热情过度的斛准珊儿推开,皱着眉:“近两年未见,都是一个大姑娘了,还这样没羞没臊的,担心找不到婆家。”

    斛准珊儿笑得一脸娇羞,小声道:“我已经有婆家了,两家的定礼都下了。”

    瑞祥真心为斛准珊儿高兴:“既然都说婆家了,言行上也该有所收敛,再不能像小时候一般了!”

    “前线危险,可不是玩闹的地方,还是尽快回去吧,以免家里人担心。”

    斛准珊儿的声音如蚊子状:“就是、就是家里人让我来的。”

    瑞祥退后一步,认真看了看眼前娇声娇气的女子,与印象中大大咧咧、脾气暴躁的玩伴大相径庭,是否错了?

    “你真是斛准珊儿?”

    斛准珊儿抬头一瞪,美目流转,火星四射,“怎么两年未见,你真的忘记我了?”

    瑞祥忌惮斛准珊儿的脾气,忙道:“没有没有!”真的是她。

    “对了,你说是家里人让你来的前线?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啊?别听他们的,快些回去!”

    斛准珊儿:“有你在,我能有什么危险?”

    瑞祥急了:“战场上起起伏伏,风云迭起,谁也无法预测、保证。我保证不了你的安全,明白吗?”

    她的性子左,别认起真来了。

    斛准珊儿:“我不怕!”能和你在一起,死也是愿意的。

    瑞祥:“不行,你必须马上回去,此事由不得你做主胡闹。”

    “瑞祥,你回来了、”

    阿克占松从门外进来,看见瑞祥身边的女子,叫吓了一跳,气急。

    瑞祥一心向着阿妹,于军向来中洁身自好,如何身边却有其他女子?

    瑞祥怎么对得起阿妹啊?

    “阿松,是你吗?”

    熟悉的声音,阿克占松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珊儿,你怎么来军营了?我没看错吧!”

    斛准珊儿喜欢瑞祥,一身姑娘装扮,来此怕是冲着瑞祥来的。

    她笑容璀璨,与有荣焉:“两年未见,你们一个成了将军,一个成了猛安,为我们村争光添彩了!”

    瑞祥:“阿松,你来得正好,珊儿一个姑娘家呆在前线不安全,你找人送她回去。”

    说罢,便径直去了房中。

    斛准珊儿怔了一下,随后小跑过去,挡在瑞祥面前:“瑞祥,你什么意思?我千里迢迢过来找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瑞祥很疑惑:“你找我干什么?”

    斛准珊儿看了一眼与瑞祥站在一起的阿克占松,后直直盯着瑞祥:“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我也就不瞒着了!”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叠得整齐的丝帕,往前一递:“你看过,便一切都明白了!”

    瑞祥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一张婚书,名字竟是他和、斛准珊儿,这怎么可能?

    阿克占松见瑞祥如遭雷击,接过来一看,两眼发直,“这是、真的吗?”

第三百六十一章 婚书

    斛准珊儿凝视着瑞祥的表情,很不高兴吗?那又怎样?

    双方父母同意,媒妁之言,官府作证,瑞祥还能耍赖不成?

    她夺过婚书,“当然是真的了,村中都传遍了,岂能有假。阿松,你都是猛安大人了,如何还这样鲁莽啊?”

    阿克占松:“我依旧是我,你又何曾变过?”

    是啊,瑞祥可曾变了吗?

    墨尔迪勒忠云自从走了之后,再未出现过,瑞祥还想着她吗?

    “对啊,我们都未变,变的是时光。你脸上的伤,可有法子治好?”

    阿克占松一滞,随后笑得随意:“男子汉大丈夫身上有点伤算什么?没必要治,我现在很好。”

    斛准珊儿略微担心:“你这个这样子,会把姑娘都吓跑的。”

    阿克占松嗤笑一声:“吓跑了才好呢,一看就是贪恋富贵之人,老子才不稀罕!”

    瑞祥双手紧握,双眼恨中带着悲伤,爹娘明知他的心思,为何仍执意为他定下斛准珊儿?

    “斛准珊儿我问你,爹娘为何会答应、答应让你、嫁入那拉家?”

    以他对瑞祥的了解,绝对是暴怒的边缘,正在努力压制。

    阿克占松本想拽住瑞祥,千万别干出什么难以收回的事情来,毕竟这婚事是他父母亲自定下的。

    斛准珊儿能耐大了,令他刮目相看啊!她以前都没用正眼瞧过瑞祥的父母。

    这张婚书定是来之不易吧!

    谁知手刚触到瑞祥时,瑞祥一个甩开,阿克占松被甩了一个踉跄,差点甩倒了。

    他提醒道:“瑞祥,你别冲动啊!冷静,此是瑞亲王的地方,一定要冷静。”

    来之前早已猜到瑞祥会反对这门婚事,心中已作好所准备,可真正来临时,心仍止不住的痛,不会因为你做了准备而减轻一分一毫。

    “怎么你想悔婚?”

    瑞祥极力压制冲天的怒气,极为冰冷无情:“根本就没有成婚一事,何来悔婚一说?”

    他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无情冷酷。

    她到底比墨尔迪勒忠云差在哪里?瑞祥为何能喜欢她,为何不能喜欢自己?

    斛准珊儿泪花盈眶,双眼通红,“白纸黑字,官府为证,你便是想悔,也要思虑周详,勿要让人觉得你仗势欺人。”

    “双方爹娘在全村人的见证下,签上的婚书,你想悔,至他们于何地?至我于何地?是打算逼我至死对吗?”

    两相分离,思念成狂,痴心成魔,她如何会让他悔呢!

    阿克占松忙道:“珊儿你冷静些,这件事情别说我一个外人都震惊了,何况瑞祥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当事人呢?你细细讲讲经过吧!”

    斛准珊儿质问:“那拉大叔与那拉婶子来信多时,瑞祥会一丝不明?我说得再多,他若是一字不信,又有何意义?”

    阿克占松一惊:“什么?瑞祥早就知道了?!”怎么从来没提过?

    爹娘的来信上是询问过多次,他也一一否决了,如何会弄出一纸婚书?是爹娘不顾他的意愿,还是被人欺骗所致?

    瑞祥双眼冒火般的瞪着斛准珊儿,“我爹娘是否受你蒙骗,才会有这一纸婚书?”

    斛准珊儿身体摇晃退后一步,满眼是伤。

    “那拉瑞祥,我斛准珊儿在你眼中就是一个骗子?你问都不问,证明都不证明,就否决了我所做的一切,你可曾对我有过一点点的真心?”

    “徐州府失陷,你的死讯在村中传得沸沸扬扬,你娘危在旦夕,花光一切积蓄,家徒四壁。是我不顾家人反对,以死抗争,救了你娘。”

    “你娘视我为亲生女儿一般疼爱,是她让我嫁入那拉家的。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瑞祥一震,徐州府一役,他的死讯传回了家中?

    哥哥早亡,家中只剩下他一子,爹娘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得知他的死讯,定是心如死灰,身心受创。

    投军之时,家中并不富裕,娘一病,可以想像当时的窘迫,困顿。

    瑞祥一跪,爹娘,儿子不孝啊!

    阿克占松想破脑袋也没想道其中会是这样的缘故,所以那拉大叔一家为了报恩,便把瑞祥的终生幸福给抵押出去了?!

    以死抗争?

    未投军前,呼准珊儿家是村中数一数二的大户,对贫穷的瑞祥百般嫌弃,得知他一死,能让她继续胡闹是怪了!

    瑞祥现在未至弱冠,便是统领万人的将军,配上一个村中富庶之家的闺女,那是高攀了,斛准珊儿一家定是上赶着啊!

    瑞祥喜欢阿妹,却与斛准珊儿有了婚约,怎么办啊?

    斛准珊儿的心中有了一丝安慰,瑞祥还在乎他的爹娘,否则,这婚书便成了一张废纸。

    相处时间久了,瑞祥总会发现她的好,忘掉那个狐狸精。

    瑞祥很快稳住心情,起身看着阿克占松:“阿松,你先回去吧!抓紧军中的训练,战争不日即到,万不可大意了!”

    “是!”

    阿克占松欲言又止,瑞祥家中的事情,他们之间关系再是亲密,也不能对瑞祥的父母发表言论,评头论足,后无奈下去了!

    斛准珊儿一来,打翻了所有的平静,确定不是来添乱的?

    瑞祥进屋,仿若无人,自顾自坐在首位喝了一盏刺喉的茶水,爹娘为了报恩,便断送了他的婚姻。

    为何心中会痛会气?是否没有斛准珊儿的施以援手,娘也没有了?!

    让他与毫无感觉的斛准珊儿过一辈子,他做不到。

    斛准珊儿从门外进来,见到神情冷漠沉默不语的瑞祥,心中踹踹不安。

    瑞祥若是对她发火,歇斯底里,她心中还有点底。此时什么都憋在心中,留着后续爆发吗?

    投军两年,瑞祥身上的气质早已脱胎换骨,令人生出胆寒之气。

    再怎么变换,他都是她从小到大一直爱恋的那拉瑞祥。

    “瑞祥,我喜欢你,自小到大一直都喜欢你。我不求你像我一样喜欢你那样的喜欢我,只要留我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可火可水的女子,哭诉衷肠,瑞祥听得仔细,甚至能默记下每一个字,心中却无一点波澜。

    见瑞祥依旧冷情,斛准珊儿心下又惊又慌,自小到大的情义于瑞祥来说,一文不值吗?

    瑞祥起身向外,斛准珊儿提起勇气冲过去抱住人,“瑞祥,你究竟是如何想的?你告诉好吗?”

    “我想什么你一清二楚,你能做到吗?”

    瑞祥掰开人,径直离去。

    斛准珊儿似是被带走了所有力气,摊坐在地上,两行泪无声细流。

    希望她离开吗?若是能做到,她早做了。

    村中适龄的姑娘早已嫁人生子,只她一人,瑞祥爹娘感动,请了媒人上门提亲,解了尴尬,圆了心愿,却忽略了瑞祥这个当事人。

    感情之事,能由己吗?

第三百六十二章 醉酒

    校场上,训练高昂,瑞祥挺直脊背漫无目的走着,内心茫然无措。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坚持下去还有意义吗?

    心心念念的阿妹成了敌方将领,根本不需要他,自己甚至成了她的绊脚石。疼爱自己的爹娘毁了他的婚姻,后半辈子与一个毫无感觉的女人挂钩。

    拼死拼活,最后成为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在校场上转了半圈,心里颓废的瑞祥打马离开,条条道路人流如潮,漫漫长路去向何方?

    酒幌摇摆,瑞祥下马,进到一家酒店中高喊:“小二来壶酒!”

    此是半下午,过了饭点,店中空空荡荡。

    一听到动静,小二急跑过来,一见来人是一个金军将领,心下不由瑟缩,面上带笑走了过去。

    他硬着头皮问:“客官,除了酒你还要点啥吗?”

    瑞祥解下腰间的长刀往桌上一放,小二叫吓了个腿软,“两壶酒,其他的什么都不要。”

    时间漫长,一乍开始喝急了,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一壶又一壶,小二与掌柜的一阵心疼,他们的酒都是有本钱管着的,这个金军将领喝完酒会不会不给银子啊?

    清醒时的金军就够可怕了,醉酒时的金军简直就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啊!

    他们怕死,不敢要银子啊!

    都说酒是世间最好的疗伤解愁圣物,一开始他怀疑,现在信了,好东西啊!

    能忘却一切烦恼忧愁!

    哐当一声,又一个酒壶落地碎裂,掌柜疼的心肝都颤了,他的银子啊!这该死的金军。

    又一个空酒壶,瑞祥当即皱眉:“上酒!”

    小二躬着腰缩着脖子,头皮发麻,“军爷,您是否该把酒钱付一下啊!小店是小本买卖,不赊账啊!”

    瑞祥摸出一个银元宝放在桌上:“可是够了?快给我上酒。”

    “是是,军爷稍等,酒马上就来。”

    掌柜的与小二双眼放光,金军吃饭喝酒给银子了,稀奇稀罕啊!

    半个时辰,瑞祥视力模糊,神思困顿,甚是乏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掌柜的与小二对视一眼,悄悄的走上去,小二悄声道:“掌柜的,他睡着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等着呗!惊醒他再将银子要回去麻烦了!”

    小二一脸焦急,全家都指望着他的一点月银过活,客人不付饭钱,掌柜的就会克扣他的月银,环环相扣啊!

    “掌柜的,我看此人倒是与其他金军不一样,应该不至于干出耍赖的事情吧!”

    掌柜的眼中划过一丝决绝:“以前发生耍赖的事情还少吗?”

    小二:“那、那依照掌柜的该怎么办啊?”他也要银子花啊!

    掌柜:“你去街上看一眼,看到巡逻的金军就说他们有个同伴在这儿喝醉了,让人把人抬走。记住,一定要温婉些。”

    小二吓了一身冷汗,他还以为、以为掌柜的要杀人劫财呢!吓死他算了!

    自接到斛准珊儿送来的消息,阿克占松带着一伙人到处找,军中、院中都无瑞祥的踪影,询问许久,才知人出营了!

    挨个地方找啊!

    看到瑞祥醉的不省人事,身旁一堆横七竖八的酒壶,阿克占松一阵头疼。

    瑞祥自律到让人产生怀疑,便是军中的庆功宴,也喝得适可而止,严于律己。

    今日实在是伤着了吧!

    叫了一辆马车,阿克占松背着人一起坐车回去了。

    回哪呢?瑞祥出来买醉,斛准珊儿是一个直接因素,把人送回去,瑞祥醒了不跟他绝交才怪呢!

    夜色已深,瑞祥头疼欲裂,喉咙火辣辣的又干又疼,撑着头起来,谁知却摸到一个热乎乎的身体。

    警惕性起,抬脚一踹,噗通一声,阿克占松于睡梦中痛醒,捂着屁股,很是暴躁:“是谁?是谁敢踹我?活得不耐烦了。”

    “阿松?你怎么会在我房中?”瑞祥拍打着脑袋,睡在他旁边的人竟是阿松。

    阿克占松从地上起来,瑞祥睡迷糊了,“你喝醉了,是我把你背回来的,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

    瑞祥回想起下午喝酒时的情景,一时痛快,问题该存在的还是存在,一点都没解决。

    “阿松你没事吧!”

    阿克占松点燃蜡烛,见瑞祥满脸通红,双眼红肿,醉酒的后遗症来了。

    “你怎么样了?以后打算怎么办?”

    喝了一盏茶,喉咙舒服了些,瑞祥抱着头:“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我爹娘做的主,与我做主有何区别?”

    阿克占松急道:“你认下与斛准珊儿的婚约,那阿妹怎么办啊?”

    “呵呵、”瑞祥嗤笑:“阿妹?她根本就不需要我,一点也不需要我。”

    瑞祥疯了?否则怎会说出如此的话来呢?

    “瑞祥,你不是一直喜欢阿妹的吗?怎么说变就变了?阿妹知道应该很难过吧!”

    瑞祥摇头:“不,她不会难过,她只会高兴。很高兴离开我,离开我们,她很高兴,她巴不得。”

    若是别人这样说阿妹,阿克占松早一拳打上去了,可是说话的人是珍爱阿妹如宝的瑞祥,阿克占松迷茫了。

    “瑞祥,你糊涂了!阿妹是喜欢我、喜欢我们的,你怎么可以诋毁她?”

    诋毁她?他说的算是清的了,若是和盘托出,阿克占松该承受不住了吧!

    “算了,我什么也不想说了!暂时就住在你这吧!”

    阿克占松一惊:“那斛准珊儿怎么办?她是跟着瑞亲王的队伍来的,没有瑞亲王的准许,一个女子岂会从大兴府一路平安到这儿?”

    “你便是厌恶她,也要看在瑞亲王的面子上忍让三分。”

    云山雾绕的脑海一下阳光明媚,瑞祥陷入久久的沉默中——斛准珊儿是跟着瑞亲王一起来的衡州?!

    瑞亲王是有意是无意?他那一番向皇上定夺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近两年未见,他们都变了。

    口口声声说爱他,却给他带了灾难,受人以柄。

    这世间还有真正对他好的人吗?

    “阿松谢谢你!”关键时刻聪明了一回。

    阿克占松摸了摸头:“咱们谁跟谁,你好也就是我好,我当然希望你一直都是好好的。”

    他对他倒是有几分真心。

    “你船上跌落的事情,背后推你的人是一个小兵,当时各司其职,各有证人,只他一个百口莫辩。”

    “说是因为你晚发奉银,致使他家中病重的老母无银子就医,病死了!”

    阿克占松一蹦三跳,破口大骂:“奶奶的,奉银的事情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啊?明明是上面压着才晚发的,与我有什么干系?”

    “奉银的事情,你从头到尾都知晓。狡辩,一定是狡辩,他背后肯定有人。”

    瑞祥:“那你说那背后之人是谁?”

    阿克占松:“接着往下问不就清楚了吗?”瑞祥喝酒变笨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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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都避免不了亡国公主的命运,不如早死早超生。谁知上天竟没收了她,那么就抗争到底!
练功习武,女扮男装,投入军下,牢牢抱紧天下第一名将的大腿!
气质高华下九霄,国色天香招人妒。一朝被掠气高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金枝路漫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枝路漫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枝路漫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