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兵分两路
岳祺泽用看孩子的目光看着袁文书:“南进若得知你冲动至此,他于心安心?你一个快到而立之年的人,也有些自觉吧!”
说罢,再也不理袁文书,出门直至军中,一路向北。
岳明看着失落的袁文书深表同情,他家主子打击起人来,一个脏字不带,却能打击到你的心灵深处。
“岳明,你也觉得我无理取闹了对吗?”
岳明:“侯爷的心意咱们大家都知道,你为何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呢?”
袁文书有口难言:“那是因为、唉,什么也不说了!”
岳明:“因为侯爷是你的弟弟,你不想他有危险对吧!可是你太小看侯爷了,只有他打杀别人的份,谁有能耐打杀他啊!”
袁文书暴走,他什么也不说了,心好累啊!南进是一个女孩子,过着打打杀杀的生活,以后怎么办啊?
青州府那边的战火一响,泰安州守将杨鹏着实松了口气,宋军攻打青州府,一时分身乏术,那么他的泰安州也就暂时安全了。
夜色撩人,冰墨蓝的天空无垠广袤。
繁星点点,星光耀人,月牙高挂,周围一圈银晕,白云如纱,顺风而来,更添魅力。
噗嗤一声,密林中一人倒下,血色暗淡。
华清盯着前方的南进,心中晦涩。从临安府回来,南进一跃成了忠勇候,级别比岳祺泽的还高,大宋的皇帝简直太眼瘸了。
岳祺泽与南进两人各取所需,狼狈为奸,怎么就没人发现呢?偏他发现还不能说。早晚他会让他们身败名裂,一尝苦果。
“不好了,不好了,济宁府的宋军来袭了!”
鼓声打破了静谧的夜色,杨鹏在仆人的帮助下,草草穿好衣物,匆匆赶至泰安州的南城门楼。
城下乌压压的一片,宋军不是去攻打青州府了吗?怎会有兵力攻打他们啊?
“备战!”丢了城池,只一个结果,就是死。
济宁府统制孔勋下令:“攻城!”
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两方备战齐全,一时高低难分。
泰安州的北城门楼下,夜色掩护中,一队暗影快速奔至,手拿绳索,向上一甩,铁爪牢牢勾住女墙。
试了试紧实度,来人拽紧绳索,如猴子爬树一般,顺绳索而上。
城墙上,“你刚刚听到什么动静了吗?南城门楼打仗,宋军不会也跑到北边来了吧!”
“自己吓唬自己,宋军的兵力能有多少人,顶多南边支持不住,让咱们过去罢了!”
“可我刚才真听到有动静了!”
“我好像也听到了!”
“那咱们再回去看看!”宋军狡猾多端,真来北边,他们危矣!
城下的众人胆战心惊,该死的巡逻兵怎么又回去了?不是换岗了吗?上天保佑,千万别被发现了!
南进与秦世顺对看了一眼,一个手势,挂在城墙半空的人立即紧紧贴住墙面,敛声静气。
华清为争取这一任务,费尽心机,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好说歹说才说服了南进。
谁知就这么背,走了一般的巡逻兵又回来了,且离他最近。
从出生到现在,他能顺当一次吗?
杨大山与钱峰两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漏了什么。他家殿下太任性了,存心想吓死他们啊!
陈大华悄声提醒道:“你们稳住,弄出了什么动静,后果自负!”
两人抬起的脚狠狠捻在草丛中,默默为华清祈祷。
阮明熙等人对视几眼:“不行,太危险了,一旦被城上的金军发现,任侯爷的武功再高,也难逃噩运。”
屈然:“确实!早知咱们就该拦着侯爷才是啊!”
舒俊几人翻白眼,侯爷是他们此次的最高将领,你能拦住,那才是怪了,马后炮。
火把一举,金军望向远处,城下未发现一丝异样。却忽略了眼皮子底下。
“怪事,刚才那是什么动静?”
“能有什么动静?都是老鼠的胆子,一听见什么就叫吓破了。”
“我那是警惕,什么老鼠胆子?埋汰人倒是一把手。”
“走走,啰嗦什么,这阶段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快走!”
他们走了,必须尽快上去,交接的士兵很快就会到了。
南进最先上去,城下的人松了口气,蓄势待发,随时冲锋。
接着华清、秦世顺、郑平源、宋凡等先后上去,组成一小队,装扮成巡逻的金军走下城门楼。
站岗的士兵,“刚刚才走一波,怎么又走了一波,与往常的节奏快了啊!”
“废话,济宁府的宋军都打过来了,再按照平时的那个样子,担心混进宋军的奸细来。”
“可不是,当初那沂州府就是那么沦陷的。听说只凭一个能说会道的宋军会咱们的金文,沂州府的城门就自动打开了呢!”
“宋军同时进攻青州府与咱们的泰安州,真是丧心病狂了!”
“就是!也等瑞亲王来了再打啊!”
“浑说什么?仔细站岗,出了纰漏,担心你们的脑袋。”
“是!”他们的千猛安大人来了。
一个身形高大的金军喝道:“站住,你们是哪个谋克的手下?”看着倒是陌生的很。
眼见离城门只几步之遥,偏又跑出一个拦路虎,着实可恶可恨。
来之前,南进对泰安州中的军队了解了一些,尤其是驻守在北城门楼的金军。
“属下是术虎谋克大人手下的,见过大人!”
那位猛安大人:“今晚务必提高警惕,宋人狡诈,万不可让他们钻了空子。”
“是!”
“继续巡逻!”
“是!”
城门口只十几个金军,见到来人:“你们是什么人?还没到换岗的时辰吧!”
南进:“传上峰命令,城门至关紧要,多加一倍人手。”
一个金兵:“噢,你们可知南城门的战况如何了?”
南进走到他身边,“一言难尽啊!”身后的人各自散去,找个空地站好。
一个金兵神情一紧:“怎么了?”旁边金军的心神也被吊起,期待下面的话。
南进一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扼住他的脖子,一个用力,那人便皮软的倒地了。
同样,秦世顺等人悄声的掩杀剩下的金军。做这个行当久了,他们熟能生巧。
“抓住他们!”突然,一声喝令,大批的金军围剿过来。
南进举着长枪:“开城门!”此人倒是机警。
千猛安大吼:“放箭,绝对不能让他们打开城门。”
厚重的吱呀声,嗖嗖的敏捷声,几乎同时响起。
南进挑起一具金人尸体,以作盾牌,冲上前去,华清抓起一具尸体,掩护在旁。
此时是杀死南进而不被发觉的最好时机。
“华清,你退下,无须为我掩护。”
华清举刀的手一僵,生死关头,南进竟然在关心他。一个视为死敌的人竟然会关心他,可笑吧!
“啊、”
华清走神的一瞬间,一支利箭直直贯穿了他举刀的胳膊。
“小心!”
第三百四十九章 弃城而逃
南进大叫,举枪挥退华清周边的箭雨,一刹那,华清心中划过一股感动。
“说不让你来你偏不听,结果看看如何了?”
华清掩盖住内心的真实想法,一脸愧疚:“给侯爷添麻烦了!”
南进一边挡箭一边狠道:“华清你若是敢死试试!”
哼,色厉内荏!华清嘴角划过一丝丝笑意,“侯爷放心,属下必定会好好活着。”
说罢,华清举起手,打去旁边的箭雨。
他确实不敢死。西夏不能被一个蛇蝎妇人掌控。他必须活着,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南进下令:“一字形!”
宋凡等人要冲上去的身影一顿,依令躲在南进华清身后,心中无比的感动。
秦世顺等人打开城门,向外高喊:“进攻!”
“进攻!”
阮明熙等人早已望穿秋水,迫不及待,听见进攻两字,如同天籁之音。
“冲啊!”
“冲啊!”
城门大开,城下的宋军手持盾牌,蜂拥而至。
城门内,千猛安大喊:“冲上去杀了他们,关闭城门!!”
箭雨停歇,一众金军手持长枪围剿上来。南进等人扔下手中刺猬一般的尸体,举枪迎敌。
宋凡等人站在南进身后,对逼上来的金军早已憋着一口气,就等着出气了。
南进与华清两人靠后,南进说完忍着些后,便取出一把剪刀剪断箭尾,干脆利落的拔下,倒药包扎极为熟练。
华清痛呼了一声,出来攻城,南进身上竟然带着一把剪刀,是暗器吗?
阮明熙等人加入战斗,战事呈一边倒,随后杀上城门楼,泰安州北城破。
青州府,望着城下洪水猛兽般涌上来的宋军,李明启头疼欲裂,他烧的香油钱都打水漂了。
瑞祥死死瞪着城下骑马的岳祺泽,看样子,宋军早已收到瑞亲王要来的消息,所以急不可耐的攻打青州府。
岳祺泽似有感觉,抬头看了一眼,只是普通的士兵,难道是感觉出错了?
李明启紧紧抓住瑞祥:“那拉将军快想个法子,以咱们现在的兵力对抗城下数倍的宋军,青州府早晚沦陷啊!”
瑞祥皱眉,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兵力不足,别无他法。”只能逃了!
阴谋阳谋在岳祺泽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此时的宋军是猛虎下山,而他们呢,在宋人的影响下,有送到嘴的食物,早已失去了嗜血危机,变得备懒起来,疏于训练。
李明启如丧考妣,他不想死啊!他真的不想死啊!
旁边的一个将领神情一狠:“将军,属下有个法子,就是不知当说不当说?”
李明启灰暗的眼睛一亮:“都什么时刻了还大卖关子,快说!”
瑞祥看了那人一眼,此人眼白多于常人,嘴角下垂,是李明启手下的一个猛安金铎。
阿克占松站在瑞祥旁边,斜了金铎一眼,瑞祥身为智多星都别无他法,一个小将能耐啊!
金铎面露凶狠:“宋军不是以仁治军吗?咱们把青州府的百姓压到城门楼上来,宋军再敢攻城,就别怪咱们狠心了!”
众人皆听懂了,金铎是想用城中宋国百姓的性命逼迫城下的宋军退兵,好狠的下三滥。
瑞祥立即反驳:“金猛安此举无异于杀鸡取卵,抱薪救火,将会直接导致青州府沦陷的速度加快。”
李明启等人一震,金铎狠声道:“那拉将军还有更好的办法?”若有早说了!
瑞祥:“相信瑞亲王率军前来的消息大家都知晓了,摆在大家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坚持守到瑞亲王到来,而是弃城投奔瑞亲王。”
李明启闪光的眼随之暗淡,他身为青州府守将,却带头出逃,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啊!
瑞祥:“李将军放心,此一时彼一时,青州府丢了,城中的三万大金勇士也就死了。”
大金受不得如此的损失,沂州府的例子在前,相信皇上与瑞亲王也会有所理解。
“不好了,不好了,西城门叫宋军攻陷了!”
众人一惊,宋军何时攻打西城门了?
瑞祥:“李将军,宋军已经攻进来了,咱们迅速撤离!”否则这剩下的人也保不住了!
众人二话不说,一路跟着瑞祥跑。
城门大开,宣告青州府重新回到大宋的怀抱,宋军一阵欢呼。
秦桧心思复杂,无往不胜耀武扬威的金军,在岳祺泽与南进手中简直弱柳扶风,不堪一击。
娘的,他都想骂人了!
你也坚持一下,誓死抵抗,展露你们大金勇往直前的精神啊!
这般弃城而逃,让人失望至极。
入城后,宋军停军整顿,清扫余孽。
岳祺泽拿着战报,心中甚慰,南进果然不负所望,拿下泰安州的时间比拿下青州府的时间还早些。
双管齐下,双双胜利,众人欢欣鼓舞。
宋军有多高兴,金军就有多难过。
消息抵达完颜绪宗的手中时,白鑫明正在旁边,见他面色突变,问道:“发生了何事?”
完颜绪宗神色凝重:“泰安州与青州府在一夜之间沦陷了!”
白鑫明惊得起身,带翻了身前的小几,难以置信:“王爷所说可都是真的?”
完颜绪宗眼神犀利:“你觉得本王有说玩笑的空闲吗?”
白鑫明一个激灵,抱拳道:“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
完颜绪宗对他一直和颜悦色,致使他几乎忘记他曾经是一个铁血战神,说一不二。
完颜绪宗把纸条往前一递:“你自己看吧!”
后向外喊道:“来人,吩咐下去,即刻拔营,加速前进!”
“是!”
白鑫明心神俱颤,短短一夜时间,宋军攻下就大金两座城池,可能吗?
白纸黑字,轻飘飘的一张小纸条,如同千斤巨鼎一般压得人喘息困难。
军中的斥候,尤其完颜绪宗亲自培养出来的斥候,岂敢拿这种事情玩笑,都是真的了。
曾几何时,他们大金轮到宋人割韭菜而无法反抗的地步了?应该反过来啊!
完颜绪宗瞅了仍处在震惊中的白鑫明一眼,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出发!”
“是!”
白鑫明一阵后怕,当初他若是一意孤行,是否早已成为一堆白骨了?!
在绝对的事实面前,他以前的想法多幼稚啊!宋军翻天覆地了!
青州府,岳祺泽心中遗憾,又让那拉瑞祥跑了!
秦桧倒尽胃口,急得舌头都起了疮,略咸略酸的食物碰到就疼,怎及得上心上的着急呢?完颜绪宗就要来了!
岳祺泽端着一碗米饭,岳明悄声道:“主子,那秦监军今儿午饭草草吃了几口米饭,一应菜肴都端出来了!”
岳祺泽拣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嘴里:“我知道了!”南进喜欢吃红烧肉,今儿的红烧肉做的不错。
第三百五十章 计划
“什么?秦监军只吃了几口米饭,是水土不服吗?”
南进披星戴月而来,疲倦的面容上,一双水晶大眼神采奕奕。
岳明惊喜道:“侯爷回来了!一定还没吃午饭吧,小的这就让厨房再炒两个菜。”
南进一笑:“有劳岳明了!”
岳明:“侯爷客气,小的下去准备,你稍等!”
岳祺泽放下碗箸,起身两步来到南进身边,上上下下看了一眼,“可好?”
分开一夜一天,似是隔了千万年。
南进压下心中的情动,粲然一笑:“一切安好,三哥可好?”
岳祺泽坐回去,嘴角上扬:“很好!”
南进大口吃饭,岳祺泽不停的拣菜盛汤,岳明悄悄翻了个白眼,主子的父亲情节太重,南进的儿子情节也挺重的,什么都依赖主子,是怎么长大的啊?
岳祺泽一瞪,岳明识趣的出去了,主子偏心过头了!
南进是个宝,他就是根草啊!
他本来就是根草,吃哪门子的醋啊?
“怎么瞧着像是三天没吃饭?”
南进喝了口鸡汤,咽下嘴中的事物,腾出了空闲:“我见到三哥高兴,多吃了几口饭菜也说我,不吃了!”
岳祺泽:“吃饱了!说说回来干什么?”
一针见血!
南进:“三哥,我想一鼓作气,拿下济州府!”
岳祺泽:“胃口倒是大的很,济州府是京东东路最重要的府之一,与青州府隔着兖州。兖州一处莱芜县为古往今来兵家的必争之地。”
“想要攻打济州府,必然要途径兖州莱芜,谈何容易?”
南进一脸神秘:“莱芜县县令冯三平为大宋政和元年的探花,当初金人攻陷兖州后,对一个小小的莱芜县很是轻视,结果惨遭折戟,颇废了一番功夫。完颜绪宗见冯三平是个人才,以全县的人命作为要挟使其降金。”
从南进嘴中说出了太多的意料之外的事情,每次追究都没什么结果,他心中也能见怪不怪了!
“所以呢?”
南进一笑:“三哥英明,心中怕是早作打算了吧!”
岳祺泽:“完颜绪宗已经到了河间府,不出两日便会赶至陵州府。”
南进:“三哥的意思咱们要在这两天内拿下兖州府、济州府了?”
等完颜绪宗一来,再拿下这两州将会非常困难。
岳祺泽:“信已经给你送过去了,跑回来干什么?”
他又做了一件蠢事。
“三哥,咱们想到一起了!这些于信中多有不便,那传令兵的坐骑还不如我的枣子呢!”
岳祺泽很是严肃:“下次若再擅自离军,定按军纪处置。”
南进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请三哥放心!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岳祺泽:“济宁府西边临界的曹州、”
南进神情略是骄傲:“那曹州在泰安州沦陷后,便被我军拿下,其中沈统制也出了一份力。”
岳祺泽眼中划过一丝复杂:“沈统制怎会过去?”
沈世英默默的来助战,又默默的回去,那回望的眼神着实吓了他一跳,似是透着他看着别人。
“应该是因为上次酒后失言的事情,特意来道歉的吧!”
岳祺泽:“沈世英是重情重义了些!”
他对沈世英的评价也太高了些吧!
“三哥,沈世英从小就喜欢一个孩子,直到那孩子死了,还是喜欢,是否过头了些!”
所以他说你像庆福公主,才危险!
“你不喜欢?”
南进头一扭:“谁让他说我像一个女子的?”
岳祺泽点头:“这副容貌确实万里挑一,也怨不得旁人。”
南进一惊:“三哥怎么也取笑我,我回去了!”
容貌天成,且欲长欲甚,为了消除别人的怀疑,他该怎么办?
岳祺泽起身:“南进答应我,不准受伤,不准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忘了自身安危!”
南进调皮一笑:“三哥放心,我是最惜命的人。”
送走了南进,岳祺泽收回痴痴的目光,无奈、不舍、留恋,终究化成为一声长叹。
营中一处较大的营房中,秦桧愁眉苦脸枯坐于书房中的小榻上,心中一片焦躁不安。
一个小斯从外走进来:“老爷,侯爷来了,此时正在门外。”
秦桧吐出一口清痰,对害自己的刽子手南进是一万个不愿见,可身在军营,其又是皇上宠信的人,不见说得过去吗?
不但要见,还要亲身恭迎,秦桧的脸黑成锅底。
“侯爷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笑容僵硬,心中定恨他入骨吧!
“秦监军客气,今儿抽空回来一趟,有急事处理。本打算立即离开,听说秦监军水土不服,心中委实不放心,便过来一看。秦监军没事了吧!”
秦桧:“因为一点小事便打扰了侯爷的大事,着实过意不去,抱歉了!”
南进笑得一脸真诚:“秦监军说的哪里话,是我向皇上求你过来的,你出了事,我心中何安啊?”
秦桧嗓子痒痒,真想一口痰狠狠吐在南进脸上。他也好意思提,一提他就来气。
他是一个有修养的人,镇定!
“现下已经好了很多,有劳侯爷挂心了!”
南进指了一下小几上的两个纸包:“听说茶叶能有效的克制水土不服,这是前番去临安府皇上赏的,秦监军若不嫌弃,就留下试试。”
“咳咳、”
秦桧剧烈的咳嗽,他敢嫌弃皇上的东西,是找死啊!南进想给他头上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休想!
“多谢侯爷!御赐的物品自然是极好的,侯爷大度,属下感激不尽,怎会嫌弃?侯爷多心了!”憋屈死了!
南进:“这样我就放心了!临安府人杰地灵,连那些物品都是集天下之最,还好手中有些好物,不然,真是要囊中羞涩了!”
胡说八道,本朝的军人最为有钱,是历史之最。向他哭穷,想收贿啊?
他一肚子的气,还要问他要银子,做梦去吧!
“侯爷过谦了,你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何况这是皇上御赐,属下感到十分荣幸。”
南进:“如此我便放心了,军中有事,先行告辞!”
秦桧自然希望南进早点走,省得看了碍眼,心中难受。
可是——“侯爷是打算回泰安州吗?”
南进住脚:“是啊!泰安州刚刚收复,很多事情都要从头做起。”
然后呢?
秦桧忍着恼意,神色关心:“难为侯爷小小年纪便如此面面俱到,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压垮了!侯爷务必保重啊!”
南进面露感动:“多谢秦监军!也不知为何,我一见到秦监军便觉得亲近的很。”
秦桧受宠若惊:“当真?”难不成南进真的是因为欣赏他才向皇上求的他?
南进:“当然了,兴许是咱们有着共同的经历吧!”
秦桧的心肝一颤,共同的经历,莫非是从金人手中死里逃生的事?!
第三百五十一章 去找瑞亲王
秦桧略带心虚:“侯爷的事迹实在令人钦佩,与您的一比,属下的就微不足道了。”
南进:“秦监军过谦了!从金人手中逃出着实危机重重,难为我们都过来了!”
秦桧掩唇咳嗽了几声:“是啊,其中的辛酸一言难尽啊!”
“对了,不知收复泰安州,侯爷接下来的打算是?”
南进讶然,反问道:“秦监军不知道吗?”
他实际上一点都不想知道军中的事情,自古监军高于指挥将领半级或是一级,完全作威作福。轮到他偏就低人半级,毫无决策权,加上他讨厌军营,对军中之事自然故意疏忽怠慢。
难道又发生什么大事了?不行,他必须出去应对了,否则、唉、
“这几日一直水土不服,起身都困难,于军中之事了解甚少。大将军宽容,属下便告了假,所以迟钝了些。”
看样子,秦桧的委屈一直未消啊!
“接下来我军要收复济州府、兖州府,或者更往北一些,将会十分忙碌。”
秦桧咳嗽不止,上气不接下气,岳祺泽与南进两人是想翻天啊!
南进在一旁看得着急,端起一盏茶送过去:“秦监军喝些水,嗓子兴许能舒服些。”
秦桧接过来饮了一口,南进嘴角抽抽,真挚道:“可好些了?”
秦桧捂着微疼的心口:“好些了,多谢侯爷!”
“我军连番征战,定是乏累的很,何必急在一时?大可养精蓄锐几日!”
南进颇为头疼:“秦监军有所不知,金国的瑞亲王完颜绪宗要来了,人已经到了河间府,不出两日功夫就到我们对面了!”
“众人商议,趁此间隙,尽快收复济州、兖州两府,否则,等完颜绪宗来了,我军想要更进一步,怕是难如登天!”
心下惊涛骇浪,秦桧嘴唇抽搐,仓绿色宽袍大袖中的手紧握,指甲深深嵌入肉中,疼痛使得脑中欲渐冷静。
“确实,就是辛苦侯爷与大将军了。属下身为军中一员,却抱病在床,实在愧对!”
南进好心安慰:“秦监军别难过,我与大将军皆知你是情非得已。放心,我们理解!”
秦桧感动:“侯爷放心,属下定会尽快养好身体,为军中出力!”
南进拍了一下秦桧的肩膀:“太好了!咱们一起把完颜绪宗打回老家去!”
秦桧身体一僵:“是!”
南进追星逐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泰安州,调整状态,进入备战。
一处营房中,杨大山与钱峰两人跪在华清脚下请罪,让殿下涉险,是他们最大的罪过。
华清吊着膀子,面容平静,“起来吧,此事不怪你们,是我一意孤行。”
被仇人救了,心中是何等滋味啊?复杂,非常复杂,交织得他的决心都动摇了。
杨大山:“殿下,您此举太过冒险,太过鲁莽,属下的话是难听了些,可您务必要保重好自己的贵体啊!”
钱峰:“殿下的身体最重要,便是危险的事情,也该由属下来做啊!殿下岂可以身涉险啊?”
华清思前想后,道:“若是不奋勇前进,早晚会被臧贵妃所杀,西夏早晚易主。”
两人一惊,杨大山:“殿下如今身在宋国,何须担忧臧贵妃?皇上虽被其哄骗,可国内有镇西候与一众大臣坐镇,殿下的太子之位谁也撼动不了。”
华清嘴角抽出一抹嗜杀:“你们都错了,臧贵妃的手早已伸到宋国,多次致我于死地,逼我不得不解封了功力。”
两人震惊,殿下解封功力的事情,他们比谁都清楚,就是那次袭击金军大营之时。臧贵妃派来的人隐藏在金军中?!
杨大山:“殿下的意思是臧贵妃派来的人伪装成金军,伺机对殿下动手?!”
华清:“不错!原本我不打算告知你们这件事情,担心你们定力不足从而暴露了!可现下,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两人泪意涟涟,愧悔不安。
他们的殿下几经生死,作为最贴身的属下,却无所觉,实在失职失责!
杨大山:“殿下应该早些告知才是,属下们虽无用了些,但也能替殿下挡些刀枪啊!”
钱峰哭诉:“属下自知愚笨的很,可属下有一颗忠诚不二的心啊!殿下身处危机,怎能隐瞒?让属下如何自处啊?”
杨大山:“”
钱峰倒是敞亮了几句!
华清无奈,但凡他们两人靠谱些,他至于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抗吗?他是堂堂的太子殿下啊!
但是——“此事你们心中有数便可,万不能暴露人前。我们身处危机四伏的异地,且后有追兵,一切务必小心谨慎。”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收起你们对南进的仇视,做一个宋军士兵该做的事情。”
钱峰面色一横:“南进杀死咱们多人,殿下为何要放过他?”
杨大山低着头,钱峰说的在理。殿下之前还对南进恨之入骨,如何说变就变了?
华清:“这次攻打泰安州,南进救了我一次。”
“什么?”
两道人声同时响起,南进救了他们的殿下?
华清:“若是没有南进,这次我怕是真的死了!便是不死,这条手臂也废了!”
杨大山:“殿下为何不早说?可是臧贵妃的人?”
蹬鼻子上脸了,华清神色冷漠:“现在说晚吗?至于他们是否是臧贵妃的人,还有待查探。”
杨大山与钱峰立正站好:“属下不敢!”
华清:“下去吧!”糟心的属下,与南进的人一对比,立竿见影。
“是!”两人齐齐退下!
望着手臂上的伤口,华清一阵出神。没趁此举杀了南进,以后再寻这样好的机会,是难找了。
南进为何要救他?让他心生恻隐!
青州府北端,瑞祥率领金军两万余人一路北上。
李明启等人庆幸听从那拉将军的意见跑出来了,沂州府的例子在前,青州府一旦突破,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啊!
“那拉将军,前面就是兖州府,咱们过去吧!”
瑞祥摇头:“不,咱们不去兖州府、”
李明启:“那咱们去济州府?”
瑞祥:“既不去兖州府也不去济州府,咱们去找瑞亲王!”
众人一惊,那拉将军是什么意思?
李明启:“那拉将军是担心济州府与兖州府同样会被宋军攻破吗?”
这是骇人听闻啊!于大金来说是天大的耻辱!
瑞祥:“我当然希望济州、兖州两府平安无事,可我们谁也不能够完全保证对吗?既然如此,找瑞亲王最为合适。”
“但是,你们中有想去这两府的,来去自由,我绝不拦着。”
李明启晦暗不明,找瑞亲王无疑是最安全最稳妥的,可瑞亲王最注重军纪,得知他们弃城而逃,是否会行使军纪?
那拉瑞祥与青州府全无干系,是乌古大将军手下的一名将军,并无妨碍。
第三百五十二章 水淹济州府
反之,乌古大军全部覆灭,人家那拉将军却完好无损,还有乌林答木棘从旁协助,此一去是更上一层楼吧!
“那拉将军,弃青州府而逃,我等已是愧悔,无脸见人。兖州府与青州府相连,我等说什么也不能让兖州府陷入青州府的境地。”
“誓死守卫兖州府。”
瑞祥略是沉痛,心中复杂:“祝李将军得偿所愿,告辞!”
岳祺泽与、南进两人无不是睿智之人,岂会放过这样的好时机,兴许京东两路上的空虚本就是按照他们的算计来的。
以此类推,他们三番五次有能力一举杀死乌古论飞,却接连放过,便是为此?!
他们惧怕瑞亲王?
也是,瑞亲王才是他们大金真正的战神,乌古论飞差远了。
瑞祥惨然一笑,想到当初他们与阿、南进一同见过瑞亲王一次,南进当时的表情似是恨意,似是惊惧。
结果他还认为她是一个女子,一下见到众多长相凶猛的大金勇士叫吓住了!
呵呵,可笑啊!怕是恨意多过惊惧吧!
等等,阿妹是一个女子,南进是一个男子,他们若是同一个人,如何能投至大宋军中?
瑞祥迷茫了!
不过,瑞祥却因此而高兴,这是否也就意味着阿妹或许不是南进?
心底里的另一个答案更加坚定,瑞祥故意忽略了。一切还需进一步落实。
阿妹若真是南进,是一个宋人,那么她因何会在大金?是自小长在大金的?!她的金文说得比一个金人还准。
那一处乱葬岗,于大兴府的人来讲既陌生又熟悉,是横死、孤苦无依等死人之地。
草草掩埋,周围聚集了野狗野兽。埋得浅了,有可能连尸骨都不剩,暴尸荒野。
他庆幸爹娘发现及时,否则阿妹便是活着,也会被野兽分而食之。
她究竟是被何人所害?
阿克占松见李明启带人走远,悄悄扯了扯瑞祥的衣袖,“将军,咱们是否也该走了?”
瑞祥回神:“军中还剩多少人?”
纥石烈云:“回将军,李将军一走,我军还剩一万八千余人。”青州府中的兵,亦有长眼的。
瑞祥:“吩咐下去,同等对待!出发!”
“是!”
是否弄明白阿妹的死因,一切便能拨云见月了!
黄河自西向东,途径多地,名字各有不同,济州府地段的称之为济水,澎湃而汹涌,蔚为壮观。
看着奔流不息的河水,南进舀起,水花洒落,留下一抹泥沙。
闸口之上,济州府尽收眼底。
夜深人静,城中一片安静祥和,众人早已进入梦乡。
众人神情肃穆,侯爷真的要如此狠绝吗?济州府中的百姓亦是大宋的百姓。
此一举,多少家破人亡?
皇上若是怪罪追究,谁能救得了啊?
华清双拳颤抖,杀南进,若无万无一失的把握,便会引起巨大的灾难。
他自认为狠厉,但在南进面前,简直是小菜一碟。
阮明熙看了看风中的南进,心中凛然,转而向秦世顺:“秦老弟,你与侯爷情同手足,就再劝一劝吧!”
董大军哀叹:“那城中毕竟是咱们大宋的子民,此一举,实为有失仁德啊!”
秦世顺也头疼的很,他们当他没劝过啊?他劝了,说破天去,南进就是九头牛也拽不回来了。
“两位大哥,侯爷的性子你们也都知晓了,咱们劝说若是管用,也不必来这儿了!”
众人头疼,军令大如天,他们反对无效。
抛开城中的百姓,侯爷此举是一劳永逸,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收复济州府。
五万百姓,无辜的百姓,大宋的百姓啊!
南进一个手势,一队士兵手持火把一路小跑,俯身一点,噼里啪啦,蹿起一串火花,在暗夜中尤为夺目。
砰砰——砰砰——
三丈高的堤坝在外力的攻势下,瞬间土崩瓦解,炸起几人高的水柱,冲天而起,带起无数犀利的水花,迷痛了众人的泪眼。
被堵截的水流一冲而下,以不可抵挡之势顺流欢快而去。
泰安州与青州府相继失陷的消息早已传遍,济州府与泰安州相连,唇亡齿寒。
坚持几日,瑞亲王很快就要来了,那时济州府的困局一触即破。
“什么动静?你们听到了吗?”
“好像是千军万马,朝咱们这来了!”
“胡说,宋军有千军差不多,哪来的万马?想吓唬谁啊?”
“可你们听听,这动静真的很大啊!快去报告给将军!宋军来了!”
“等等,不对,不是人马的动静,是、是水的声音,洪水来了!”
“什么?洪水?哪来的洪水啊?”
“啊、你快看身后,快跑啊!”
汹涌蓬勃的洪水排山倒海而来,足足高出城门楼两仗有余,所过之地,瞬间淹没。
暗夜中的惊恐声,一瞬消失在无情的洪水中。
垂死挣扎,直至最后一刻,所做俱是徒劳又无功。
一根浮木,你争我夺,却被一个大浪冲散,浮木浮起,顺流而下,人影无踪。
南进一人一马当先,背风而战,发丝凌乱,袍服猎猎作响。
潸然泪下,济州府的人,是我南进对不起你们,报仇报怨,找我一人即可。
秦世顺、阮明熙等人俱是压抑悲愤,侯爷的心肠是否太狠了!
洪水顷刻淹没硕大的济州府,城中的百姓与驻守的金军无一生还!
陈大华弱弱的响起:“是不是大将军下的命令啊?”
收获了无数个眼刀,他说错了吗?军中之事由岳祺泽决定,南进身为忠勇侯,也无例外。
水淹济州府一事,绝非一人能够做主,后果太大。
屈然:“大将军会下这种惨无人道的命令吗?”
宋凡:“侯爷亦是为了我们着想,金国的完颜绪宗将至,他手下的金军与乌古论飞所带领的金军完全是两个级别。再说城中百姓不一定就都死了!”
秦世顺:“济州府是为京东两路的重中之重,驻守的金军多余别处两倍,城池固若金汤。我军若是硬碰硬,答案可想而知。”
“便是收复济州府,我军势必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且这其中还有一个期限在内。”
“济州府若是坚持到完颜绪宗赶来,于我军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宋凡:“秦军都指挥使大人说的是,完颜绪宗手下的金军是整个金国最厉害的军队,便是完颜旻的禁军也无法比拟。”
“试想一下,我军人困马乏,而完颜绪宗的军队精神抖擞,结局会怎么样?”
阮明熙瞪了陈大华几人一眼:“你把我们看成是什么人了?我们是担心此举杀孽太重,引起朝中不满,到时皇上发落,侯爷该怎么办?”
众人默默,他们想歪了!
老李:“侯爷都是为了大宋为了我军着想,朝中的人总不能睁眼说瞎话吧!我第一个反对!”
第三百五十三章 横渡济水
想当初侯爷比他的起点还低,半年时间,从一个小兵成长为忠勇候,他们一路见证其中的艰辛。
再比高低,那是不自量力。
侯爷做的每一件事情皆是为了大宋为了我军,其中一件最具争议的十万金军性命,不设身处地,岂能明白!
满口仁义道德,那是纸上谈兵,能说不能行。
郑平源:“我也反对!”
南进擦干泪水走来,喝道:“胡说八道什么?一个个闲的皮疼!准备好紧急用品,城中百姓和金军的尸体必须尽快掩埋处理。”
“各处的淤泥、卫生都要做到位,否则出了纰漏,军法处置!”
众人齐答:“是!”响亮震天。
黄铁虎指着一处高地大喊:“你们快看,那边是什么?是完颜绪宗的人来了吗?”
老李急道:“备战,快备战!”
阮明熙气道:“住口!敌军来袭会自露阵脚?长长脑子行不行?”
后眼巴巴的看着南进:“侯爷,您知晓那是什么人吗?”
乌压压的人群手举火把,如一条腾飞的长龙,缓缓移动。
南进快步上前,留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满头雾水,瞎瞪眼,跟上呗!
屈然路过阮明熙身边时嗤笑:“瞧瞧,这哈喇子都快流地上了,也不知收敛一些,咱们的侯爷一向公正,可不吃你这一套。”
阮明熙:“哼,我的前景还是好的,不比某人因小失大,争强好胜,白白丢了功劳。自己的嘴脸脏的很,如何敢说别人?”
屈然偃旗息鼓,他看了董大军一眼,是他大意了。
他与屈然一样,皆在那拉瑞祥手中大意失荆州。其中的失意,息息相通啊!
董大军:“你们亦是几年的交情了,如何一见面就成斗鸡一般,没个消停时候了!大庭广众,也不怕人笑话。”
两人别过脸,同声同气:“谁敢笑话?”
董大军无奈一笑:“侯爷若知你们背后闹别扭,搞帮派,担心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谁也不看谁,屈然嘴犟:“我们那是活络气氛,不是拉帮结派,老董别给我乱带帽子。”
阮明熙:“我是就事论事,侯爷明察秋毫,挑事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说罢,从屈然面前气赳赳走过。
董大军指了指屈然,无语,长点脑子好吗?
屈然嘀咕,阮明熙早他一步傍上侯爷的大腿,用得着嚣张十足吗?一手好牌叫他打了个稀巴烂。
众人尾随,见到身着布衣的百姓沸腾了,他们都是济州府的百姓?
侯爷没事了!
领头的人一身灰色长袍,四十来岁,胡须花白,向南进行跪拜礼:“草民寇明见过忠勇候!”
其身后接着跪下一片:“草民见过忠勇候!”
南进亲自扶起寇明:“寇先生请起,各位乡亲请起。”
见此鱼水交融,华清心中一阵懊恼,亏他方才还为此担心,原来南进早有打算。
南进:“不知寇先生带出了多少人?”
寇明指了身后乌压压的人群:“草民人微言轻,只带领出两万四千五百七十一人,让忠勇候失望了!”
众人一惊,一个草民能带出两万余人叫人微言轻?那是振臂一呼,响应者云集。
侯爷是从哪里联络出这么一个高人啊?
南进心中一紧,济州府过半的人数淹在他的一声令下当中。
“寇先生能带出如此多的人数,已是超出想像。”后行拱手礼:“多谢寇先生!”
寇明面色大变,忙忙扶起南进:“万万使不得,忠勇候此举着实折煞老身了!”
南进:“若无寇先生,济州府中的百姓怕是会因我一人而俱灭,先生实是大义之人,我感激不尽。”
寇明:“忠勇候亦是出于民族大义,不得已而为之,是济州府百姓之福!”
南进:“虽是如此,我心中委实难安!”
寇明身后一个壮汉出来道:“忠勇候,草民颇通水性,能否让草民组织人手去救人啊?”
南进一喜:“此举正合我意,济宁府、泰安州中的船只皆用于救人,有你们加入,便能救出更多的人!”
众人恍然,侯爷先前准备船只,原来是为了救人,他们还以为是要与济州府的金军打水仗呢!
他们可是不折不扣的旱鸭子,若是打水仗,他们与同样是旱鸭子的金军也强不了多少。
为此很苦恼过,偏偏侯爷瞒的紧,大概连济宁府中的金军也瞒住了!
阮明熙:“侯爷,属下等也前去救人!”
南进点头:“好,尽量避免危险。”
“是!”
屈然等人不甘落后,急急跟在后面。失了大将军那棵大树,可要牢牢抱紧侯爷的这棵大树了!
济州府东,瑞祥从官府民间征来船只渔民,横渡济水。
行至一半时,河水突飞猛涨,掀起大浪,水流湍急。
老渔民见此面色巨变,“大家当心,济水涨潮了!稳住船只!”
看见巨浪扑来,众人心跳骤停,简直濒临在死亡线上啊!
瑞祥于一艘官船上高喊:“抓住船只!”
官府的船只有限,一时难以凑数,又从民间征集了几十艘渔船,十分简陋,但渡河是足够了,偏赶上涨潮的噩运。
无缘无故怎会涨潮呢?且长得诡异!
小船上的人本就拥挤,听到瑞祥的喊声,立即牢牢抓住船只,中间的人够不着,便牢牢抱住身旁的人。
巨浪打来,浅浅的渔船动荡飘摇,难以自控。
一个老渔民哭道:“各位军爷,草民的船儿实在经不起大风大浪啊、”
一个巨浪打过来,浅薄的船身支离破碎,船上的金军瞬间跌落水中,几个起伏,几声破碎的呼救,人便淹没于茫茫大泽中。
老渔民未来得及的痛诉,船儿翻了,不关他的事,放了他的家人吧!
瑞祥看的无比揪心,为了赶时间,为了躲避宋军的步伐,谁知还是不能将人员全部带回去。
瑞祥抓住匆匆赶来的船官,抓紧他的衣襟:“救他们!我命令你救他们!”
船官吓得面色苍白:“那拉将军,不是属下不肯救人啊,是风浪太大。咱们的大船若是因此停下,整个船上的人都会有危险啊!”
“请那拉将军回船中!”
瑞祥怔怔的退后一步,为了一小部分的人放弃大船上的人,那是疯了!
“不回!”他要陪他们最后一程。
一个风浪打来,瑞祥浑身浸湿,流入嘴中的液体微咸。
他与他们一起成长,相斥到相吸,历经坎坷,才走到了今日。
他们没死在敌人的刀枪下,却死在这自然的灾难中,是何等的冤枉!何等的无力!
大船上的金军庆幸,那拉将军太无私了。
他们是青州府或是济宁府的人,而前锋营的人则有的在小渔船上,直接葬身鱼腹。
阿克占松站在旁边,瑞祥的痛苦他能体谅,他们亦是他带出来的兵。
第三百五十四章 船上的危急时刻
大船上的金军庆幸,那拉将军太无私了。
他们是青州府或是济宁府的人,而前锋营的人则有的在小渔船上,直接葬身鱼腹。
阿克占松站在旁边,瑞祥的痛苦他能体谅,他们中亦是他带出来的兵。
唐括风卓走过去,这些时日,那拉瑞祥所做的一切他一一看在眼中,看来之前他对他的成见很深啊!
“阎王叫你三更死,焉能叫你留五更!”
阿克占松一瞪,欲要上前理论,唐括风卓也是大金的人,死的都是大金的勇士,他竟敢在此说风凉话。
瑞祥伸手一拦,看向唐括风卓:“多谢唐括谋克安慰!”
“他在羞辱你,你还谢他?”阿克占松很不满,瑞祥争斗的劲头如何减了?
他倒是聪明!
唐括风卓嘴角上翘,语气傲娇:“谁说我是在安慰你?别自作多情了!小爷我忙得很。”
阿克占松与众人看出来了,唐括风卓确实是一番好意,只是碍于之前的事,死要面子罢了!别扭!
瑞祥没功夫多理,目光紧紧锁住那些濒临旋涡中的小船。
“记住:只有大金的勇士活着,你们才能活着,包括你们的家人,否则,我定让你们全家跟着一起陪葬。”
“若能平安到达岸边,本将军向你们保证,不但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得以平安,还会得到大金丰厚的奖赏。”
兴许是渔民们使出了看家本领,亦或是最急的湍流已经过去,船儿渐渐平稳。
在场的金军无不喘了一口匀溜气,还是那拉将军厉害,三言两语便哄住了他们。
阿克占松身心一放松,便感到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趔趄,瑞祥一抓:“怎么了?”
“我头晕的厉害!”
说罢,阿克占松撑着船拦,头伸出去,大呕特呕。
纥石烈云:“阿克占猛安这是晕船了吧!”
“晕船?”瑞祥拍打着阿克占松的后背:“可有什么法子解决?”
唐括风卓一笑:“晕船属于自身问题,借助药力的作用不大,只能自己扛了。扛过去,以后再也不用为坐船发愁。抗不过去,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阿克占松吐完,舒服了许多,对着瑞祥憨实一笑:“不用为我担心,这点小事还能难得了我?那也太小看我了!放心没事!”
爱莫能助,瑞祥:“你先回房躺一会,马上就靠岸了!”
“也好!”头重脚轻、摇摇晃晃,感觉要晕了。
涨潮来的快去的也快,怎么看怎么怪异,众人也无心追究,只想快点到达岸边,脚站在地上才踏实。
“啊——”
一声惊叫,众人浑身一颤,又有人落入河中了?
瑞祥一个俯冲,朝向南边跑去,唐括风卓与纥石烈云也一同过去。
“阿松怎么回事?阿松你在哪儿?”瑞祥边跑边喊便找人。
一会儿,船栏外传来虚弱且倔强的求救声:“瑞祥,我在、我在这里,快救我!!”
众人趴过去一看,走进房中要休息的人,怎么会挂在船栏外呢?
阿克占松牢牢抓住一根麻绳,随风摇摆,看着十分惊心动魄。
瑞祥抓紧绳子高喊:“快拽绳子,将他拉上来!”
后看向阿克占松:“阿松别怕,我们这就拉你上来!”
众人用力拉扯粗壮的麻绳,阿克占松的身体一点一点往上移动,“阿松,抓好绳子!”
接近拉杆之时,阿克占松被纥石烈云与唐括风卓一起拽了上来,看见一脸担心的瑞祥,一头扑过去。
泪眼婆娑,颇有劫后重生之感。
“瑞祥,我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见不到阿妹,见不到咱们的家园了!”
众人唏嘘,阿克占松长得比那拉将军还高半头,此时却如一个孩童般趴在那拉将军的怀里,也太违和了!
刚刚死里逃生,神情一时激动难抑也是情有可原。
瑞祥推开阿克占松,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跌下去?”
说到这个,阿克占松一阵后怕愤恨。
“我听你的话打算回房中躺着,谁知走到半路,船剧烈晃了一下,我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就跌下去了。还好我机敏拽住了绳索,不然就真的死了。”
众人惊着的心刚刚放下,此时又提起了!照阿克占松所说,他是被人推下船的,也就是说有人想故意害他了。
是谁?
瑞祥狠厉的眼睛一扫,在唐括风卓的面上停了一下,唐括风卓急了。
“你别看着我,我虽与阿克占松有些过节,可我行的正坐得端,还不屑这种阴私的手段。”
众人:“”
大将军健在时,唐括风卓让人在军中编排的那一套谣言,这么快就忘记了?他们是记忆犹新啊!当时阿克占松还打了他。
若说阿克占松被袭一事与他无关,他们还真的有点不相信。
唐括风卓一怒:“我是疯了吗?全军皆知我与阿克占松的过节,他一出事,是否我的嫌疑最大啊?!”
“你们当我傻啊!此时还未逃到安全地带,我做出害人的事情,自己能得什么好啊?别用你们愚蠢的脑袋想我。”
众人:“”
别用愚蠢的脑袋想他,合着他很聪明吗?
瑞祥眼中划过嗜血:“给我查,彻查到底!”
房中,阿克占松面对瑞祥的冷脸,很是委屈。
他刚从死亡中回来,摆个臭脸给他看,是嫌弃他回来了吗?
“阿松,你平时得罪什么人了?”
阿克占松低着头冥想半天,“除了因为你的事情,我也没得罪什么人。”
“我的事情?”瑞祥伸手指了一下自己,“我的什么事情?”
他的记性与唐括风卓的记性是半斤八两吧!
“就是、就是徒单新春的事啊、”
瑞祥额头上的青筋暴露,“提这茬子干什么?早过去了!谁知道了?”
阿克占松的头垂的更低,瓮声瓮气:“是你让我说的,又不是我自己想说。”
瑞祥舒了口气:“还有其他的吗?”
阿克占松像个委屈的孩子:“我在军中的哪一件事情你不知晓啊?与人结怨的事情很少,几乎没有。”
瑞祥扶额:“没有,会有人想要你的命?你再想想!”
想了半天,阿克占松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那好,这阶段你注意一下,万不可掉单了,我会查清楚的。”
说罢,瑞祥走出去头疼了!
阿松是他的左膀右臂,碍着谁的道了?此事绝对与徒单新春他们无关,应该在船上的这群人当中,会是谁呢?
杀了阿克占松,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直到上岸,大家脚落地,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兖州府,岳祺泽站于高处,文威将军杨猛来报:“大将军,滨州、营州的人来报,济水突涨,沿途淹了不少村子,询问该如何处理?”
岳祺泽神情一紧:“济水怎会突涨?沿途淹了多少村庄多少人,统计出来,立即派人前去赈灾,由袁军医带头。”
第三百五十五章 洪灾
见岳祺泽光火,杨猛心的一缩,微低着头:“属下不知!赈灾一事由袁军医全权负责吗?”
岳祺泽点头:“嗯!此事他经验丰富,万不可闹出什么疫情!”
秦桧一路跟随大军北上,按捺心中之沉,所看之处,心神俱颤。
复杂的同时,亦是高兴。
大宋的军队若是一早如此,怎会沦落到汴京失守、两帝群臣被掳呢?
说什么都晚了,都晚了啊!
大宋崛起一批中兴的将领,岳祺泽、南进、张辉民、葛鸿飞、龙跃明等人,京西南北两路也正在如火如荼的收复,端看大家的本领了。
皇上好大的气魄啊!大宋真的崛起了!可他怎么办啊?
若是能从头来过多好啊!
“属下见过大将军!”
岳祺泽看向秦桧,来到军中,便如同失去水分的植被,蔫蔫的,无精打采。
“秦监军不必客气,身体可好些了?”
此人的杀伐果决,令人胆寒。
“多谢大将军挂念,好多了!”
岳祺泽笑容亲切:“如此便好,攻下兖州府以及周边各府,秦监军也辛苦了!”
身不由己,他是再一次体会到了。
众人高谈阔论,响应积极,他却一旁忧心忡忡,守口如瓶,是想找死啊!
南进向皇上求他入营的消息早传遍了,众人看他的目光多是恭敬好奇,他怎么着也该出出主意,说说话啊!
谁知那岳祺泽一下就用了,还夸南进的眼光好,他能说什么?咬着血肉往腹中咽呗!
“不足挂齿,大将军莫要说笑了!京东两路已经收复,恭喜大将军!”
兖州府、济州府收复,岳祺泽的大将军之职是名副其实了!
岳祺泽:“收复京东两路,咱们应该恭喜大宋,恭喜皇上。是皇上洪福齐天,佑得我大宋蒸蒸日上。”
秦桧的一张俊脸通红,这有旁人吗?用得着在他面前对皇上歌功颂德吗?以为他会写在给皇上的折子里啊?做梦吧!
“大将军说的是,于朝中官员,少有大将军这般诚挚的人,实为我等之楷模啊!”
岳祺泽极为谦虚:“秦监军过奖了,清明之处,清明之人,皇上圣明,才有我等。”
他的意思是皇上若是个昏君,就没有他了?说的也是。
皇上早期看他很是厌恶,谁知打了两场胜仗,居然也能改观了!皇上亦是一个常人啊!
“大将军说的对,大宋在皇上的带领下蒸蒸日上,亦是我等的福气。”
想抓一点把柄,结果自己叫塞了一嘴的糠,刺得嗓子疼。
一个传令兵慌慌张张跑来,行礼道:“属下见过大将军,见过秦监军!”
岳祺泽眉头一皱:“何事这般慌张?”
秦桧神情严肃,一个小兵而已,值得他一个笑脸吗?
传令兵神情躲闪,瞥了秦桧一眼,暗暗搓着手指头。
秦桧:“”
嫌他碍事,他今儿就偏不走了!什么人啊?气死他了!
岳祺泽一个咯噔,定是发生难以启齿的大事了!
传令兵为难:“回大将军,济水、突涨的原因明确了!”
秦桧急了,其中定有好戏来了,倒是快说啊!
岳祺泽一副临危不惧,一个武将而已,简直推翻了他以前的一切认知,刮目相看。
传令兵硬着头皮:“是、是侯爷炸毁了济州府西边的堤坝,使得、使得积压的济水一泻千里,淹没了整个济州府。”
“啊、”
秦桧捂着嘴惊叫了一声,天啊,南进小小年纪,却好大的胆子,自寻死路,哈哈、
岳祺泽没错过秦桧眼中一闪而逝的幸灾乐祸,此人果然包藏祸心。
南进的胆大包天又犯了,战略计划中明明没有炸毁堤坝,水淹济州府这一条,定是南进私自做主。
济州府五万条无辜的黎民百姓,此时正逢夏收时节,南进怎狠得下心肠啊?
“我知道了,下去吧!”
岳祺泽神情紧绷,抬脚欲走,秦桧拦道:“大将军,属下身为左前军的监军,有权将左前军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如实向皇上汇报。”
“忠勇候此举实在有失仁德,涂炭生灵,视人命为儿戏,还请大将军配合!”
岳祺泽眼神犀利:“让我配合?事情都没弄清楚,秦监军便想向皇上上书,是否草率了些?”
可恨!他对上岳祺泽如虎豹般的目光,竟心生惧意。勇敢一些,岳祺泽能比金人可怕?
他一心想要抓住岳祺泽或是南进的把柄,一直苦寻不得,如今有送上门来的,他岂能放过。
“是否草率,大将军一查便知,属下急等着消息。”
岳祺泽:“秦监军有直达天听的能力,忠勇候与本大将军亦有,孰是孰非,皇上自会定夺。”
那好,咱们就拭目以待。
他暂时身在军营,话说得太满,倒是徒惹是非,先试探一下皇上的意思吧!
“大将军误会了,属下实事论事,绝无偏私,忠勇候若是冤枉,属下也替忠勇候高兴。”
岳祺泽收回目光,沉稳而走,仿似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轻视无视。
秦桧恨恨,脚都跺麻了。能耐什么,就是一个武将而已。
济州府中百废待兴,忙得热火朝天。
天气炎热,为了防止疫病发生,南进以身示范,亲自于街道上指导,传授。
但凡有头疼脑热之人,免费提供治疗,一切费用皆出自军中,实际上皆是南进的私房钱。
秦世顺、阮明熙、屈然、董大军、宋凡等人得知,纷纷捐出私房,以作供给。
南进以一人之力足以回绝了。
其他人无法,于新修济州府一事更为上心,与城中百姓同心协力,一座生机勃勃的济州府即将展现在众人面前。
传令兵至,要求南进即刻回兖州府,以作详查。
众人担心,朝廷是否会因此而怪罪侯爷啊?侯爷大仁大义,便是有瑕疵之处,亦是为了大宋着想!
南进安抚众人后匆匆上路,岳祺泽定是听说此事,从而震怒了吧。
该如何解释?还是一句话不说,让他看成果?
兖州府的军营中,众人带着深意打量的目光看着南进,打仗多年的生涯中,只史书见过诸葛亮水淹七军,韩信水淹二十万楚军,谁见过水淹过无辜的黎民百姓啊?
即便是有,那也是十恶不赦之人。
忠勇候胆大妄为,为一己胜利,竟淹了整个济州府,虽然里有敌军三万,更有大宋的五万黎民百姓啊!
心之狠厉,他们难以企及。
第三百五十六章 捅马蜂窝
南进扫了一眼,岳祺泽、秦桧、段毅飞、杨猛等人皆在,是要对他三司会审吗?
岳祺泽是否与他们是同等的心思?认为他狠心至极!
军议厅中一片诡异的沉静,南进神情自然,笑道:“短短数日未见,你们便忘记我是谁了?”
众人一懔,南进与军中虽是挂着正四品的神威将军,可事实上他是皇上亲封的一等忠勇候,便是大将军见了也要行礼问安,更何况他们。
秦桧嘴角翘起,天欲令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使劲的狂。
岳祺泽率先起身:“属下见过侯爷!”这时候摆起架子正当时。
后众人齐齐起身行礼:“属下见过侯爷!”
军中岳祺泽最大,坐于首位,左首位空着,南进神情自若的走过去坐下。
他一笑:“瞧瞧,果真是数日未见,你们与我都生疏了!何至如此啊?一时客气起来,倒是让人很不习惯。”
众人:“”
常年打打杀杀,他们练就了一身金刚铁骨,铁石心肠,与侯爷一比,他们差的太远了。
他们可不敢乱杀无辜的大宋子民,更不敢水淹一座城。
岳祺泽开口:“济州府是如何收复的,请侯爷一讲!”
是在与众人一起逼迫他吗?
南进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封折子递过去:“济州府的事,大将军与诸位怕是早已耳闻了吧!具体情况我都写在这个折子中,请大将军一看。”
岳祺泽接过来,在众人好奇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一目十行,心下难掩激动。
南进的胆大包天收敛了!
只是这两万多的人命如何补齐?济州府的新建如何补救?背后的费用谁来出?
大将军处变不惊,难以捉摸。倒是给他们也看看啊,侯爷是如何想出水淹济州府的计策的?
秦桧看了南进两眼,此人年纪小小,是如何练就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南进捕捉个正着,朝秦桧一笑:“秦监军面色红润,水土不服看来是服了吧!”
他是几个意思?想让他低头做梦。
“多谢侯爷记挂,属下确实是服了!”
此人肆意妄为,把皇上与律法放在眼里了吗?皇上向来仁德,得知此事,浩荡的隆恩怕会幻化成无穷的怒火吧!
南进:“可喜可贺啊!”
自以为抓住了他的把柄,向九哥邀功请赏吗?自己父兄姐妹的死都可以等闲视之,那两万多的百姓又算得了什么。
众人:“”
传说秦监军是侯爷向皇上一再求过来的,就是因为秦监军机智过人,依他们看,是多此一举,寥寥动静。
原来军中大将军一枝独秀,朝廷并未派遣什么监军。现在来一个满身书生气的监军,怎么看怎么别扭。
就像一群马中多了一只穿衣服的马儿,虽然也是一匹马,却是格格不入。
秦桧:“这还多亏有侯爷送来的茶叶,否则痊愈,应该会再过些日子吧!多谢侯爷,”让他重新振作。
南进:“秦监军外道了,你是因我来到前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罪过大了!”
秦桧努力维持脸上的笑意,他急得嘴上起了两个小疮,南进却说三长两短,是在咒他死吗?
“侯爷放心,属下定会保重身体,决不辜负皇上对臣的期望。”
众人:“”
秦监军是在公然拒绝侯爷的好意?好大的气性,好生蠢钝啊!此时押注,未免早了些,没见到大将军的脸色变了吗?
秦桧是记恨上他了!
“我相信秦监军一定能够做到。”
秦桧:“”
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什么叫他相信?他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便是有,那也是敌对的关系。
岳祺泽心中五味陈杂,南进胆大心细,终究算是有个交代了!
啪的一声,岳祺泽把折子往长条案上一放,“你们都下去吧,侯爷留下!”
声讨大会,一句话未说,便将他们都赶走了,合情合理吗?
秦桧急了,侯爷的折子上写了什么,竟让岳祺泽改变了主意。如此看来,他的折子也要随机应变了。
“大将军,侯爷不费吹灰之力,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济州府,实为我等只楷模,能否详细告知一二?”
此人果然包藏祸心,南进是否早就看出来了?!
“秦监军心中已有答案,何须多问?”
秦桧一噎,他知晓是片面的,南进的折子上是全面的,他若是按照片面的呈给皇上,而他们则按照全面的呈给皇上。
是是非非,皇上再来一个偏心,他的官职会一降再降吧!
他打不起这个赌,偏偏他们两个的官职都高于他,上前质问,是以下犯上吗?
南进:“”岳祺泽与秦桧之间的气氛何时变得这般僵硬了?天生敌对?
秦桧看向南进:“属下只知一个大概,具体细节不明,还请忠勇候明示。”
南进看了一眼气压微沉的岳祺泽,后看向秦桧:“此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
秦桧扫了一眼欲要起身的众人,道:“那便恳请侯爷长话短说,属下们这点时间还是有的。”快说吧!
众人:“”
秦监军自己下水也就罢了,何苦带累他们?一个个都是上司,得罪了谁也不好吧!
杨猛起身:“属下告退!”岳祺泽都让他们下去了,秦桧却拦着,想一手遮天啊!哼,笑话!
秦桧:“”是谁打他的脸?原来是你,他记住了!
岳祺泽点头,杨猛躬身退下。南进倒是刮目相看,墙头草转正了?
秦桧来自临安府,位居副相,来前线作监军,可谓是皇上的眼目,杨猛公然反对秦桧的话,于理不合!
其中有什么猫腻吗?还是杨猛早与秦桧暗中接上了?
岳祺泽于军中势力欲甚,以杨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能看上低岳祺泽一等的秦桧才怪。
“身在军中军令如山,大将军的话,便是连我也不能有丝毫的反抗。秦监军不如先行下去,我等会儿去你府上,再一一告知可行?”
秦桧:“”
他就想此时此刻知道,他不想走!
段毅飞等人陆续起身告退,秦桧看了神情默然的岳祺泽和一脸友好的南进,憋着一口气退下了!
走着瞧!
众人一走,军议厅中空空旷旷,呼吸都顺畅多了!
让暴怒的岳祺泽先行开口,是为捅马蜂窝,南进笑得乖巧讨好:“三哥,几日未见,小弟十分想念。三哥早把小弟给忘了吧!”
岳祺泽盯着那张巧笑嫣然的小脸,沉默不语。曾几何时,需要他庇护成长的孩子长大了,优秀得超乎他的想像。
第三百五十七章 想走歪门邪道?
反正在岳祺泽面前,没脸没皮的事情他做的多了,再多几件又何妨。
“三哥,您是军中最为了解我的人,水淹济州府是我军付出最小收获却最大的法子。当然我承认此举违背了当初的军令。”
“可济州府与别处州府不同,它是京东两路最重要的府,金军把守严峻。”
“若用一般攻城的法子,便是十天半月也难收复,且完颜绪宗将至。他们一旦里应外合,于我军不啻于是灭顶之灾。”
“此举是残酷了些,可我事先也做足了准备,事后济州府的百姓与军中之人也实施了救援,将损失降到最低。”
“济州府的新建,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一切都在积极恢复当中。三哥别生我的气好吗?”
看着这样优秀的南进,岳祺泽心中愈发难受愧疚。
他龌龊的心思,实施龌龊的行为,除了能满足自己的一腔私欲,还能干什么?
拉下大宋即将腾飞的一颗将星,从天上跌落泥沼之中,受万人唾弃,陷大宋于水深火热。
呵呵,岳祺泽,你险些酿成大祸啊!
南进盯着岳祺泽的一张晦暗难明的脸,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
那愧悔是个什么意思?是后悔提携他了?
“三哥,我知道错了,以后改了成吗?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一竿子打死我,多冤啊!”
在南进的期待下,岳祺泽说话了:“你何错之有?”
是反话还是真的?
南进迷惑了一会儿,道:“三哥,我违背了计划,私自做主,违反了军纪,实为有罪,请三哥谅解。”
三思而后行,南进的胆子着实大了些,长点教训!
“你身为忠勇候,品阶在我之上,犯错,我有何权利处置?此事交由皇上全权处置吧!”
南进涎着脸:“三哥能在写给皇上的折子中帮小弟美言几句吗?”
岳祺泽气急反笑,吓了南进头缩了一下,忙道:“小弟是罪有应得,三哥未做处置已是宽恩了,岂敢再作他想,三哥莫怪啊!莫怪!”
他为何那么害怕岳祺泽生气呢?难道成习惯了?
“怎么这次回来,三哥对我生疏了呢?”
南进好敏锐的心思!
“你做错了事,还不许别人生气了?”
南进:“三哥生气是应该的,说明三哥是在乎我的。只是气大伤身,万一气着了三哥,我、我担待不起啊!”
岳明端了个茶盘进来,对着两人行了礼,便默默退下了!
几日未见,南进又捅了幺蛾子出来,害得主子这几日寝食难安,伤透了脑筋。
南进能正常些吗?
水淹济州府,他也能想出来,是丧天理的,会有报应的。
糟了,岳明也算是岳祺泽心情好坏的一个风向标,看样子,岳祺泽真的很生他的气,怎么办啊?
南进端了杯茶过去:“三哥喝茶,有助于清热去火,清心静气。”
又胡思乱想了吧!
岳祺泽接过茶盏,饮了一口,“你那点私房银子要掏空了吧!”
他还关心自己的私房,是气消了些吧!
一路疾驰,早已饥肠辘辘,此时心情好转,更饿了。
南进便吃糕点边道:“我的银钱,三哥都是知晓的,平时没处用,如今可算派上用场了。“一副无所谓。
岳祺泽掏出一叠银票放在长条案上:“这些你都拿去用吧,闲着也是闲着。”
南进一下跳起,那一叠银票少说也有万两,岳祺泽贪污受贿了?绝无可能,那银子是从哪儿来的?
“三哥,你好有钱啊!这么多银子,您是从哪儿来的?”
家中有老母要赡养,一府的仆从,还一个穿金戴银的未婚妻,常年下来,岳祺泽的奉银能剩下多少?
一下给他万余两,以后府中都喝西北风啊!
岳祺泽:“怎么嫌弃这银子来路不正?烫手!”南进的脑子有时糊涂的很。
南进摆手:“三哥不像我一人,银子多了也没处用,三哥有一家子的人要养,花费自然大些,就、就不必为我费心了!”
岳祺泽:“你放心,这些银子来路皆正,你只管用就是。”
他不能要啊!
“三哥,我手中的银子用来新建济州府尽够了,这些银子三哥还是收回去吧!”
岳祺泽把银票往前一推:“贩卖御赐物品,是为大不敬,其罪当诛。济州府有那么大一个窟窿要补,把你的身家全部填进去也不够。”
“想走歪门邪道?”
南进讪讪一笑:“三哥说笑了,走歪门邪道、贩卖御赐物品,那都是没有的事情。”
“三哥,也太小看我了!”
“未投军之前,我与秦大哥曾在金人的地盘上洗劫了两个恶贯满盈的山寨,手中银钱颇丰,三哥的银钱用处大,就不必为我担心了!”
岳祺泽眉峰一动,“噢,你与秦军都指挥使之间的共同财富,你自己说用就能用了?”秦世顺就同意?
南进展颜,发自内心一笑:“我和秦大哥虽是兄弟,可也知亲兄弟明算账,没道理因为银钱的事情闹得影响了兄弟之间的情义。”
岳祺泽不阴不阳:“你倒是有先见之明!”
明明想好的放开,可为何一听到南进与其他男子关系亲密,情绪就控制不住呢?
南进纳闷,怎么又生气了?
“三哥,听到你的命令,我连顿正经饭都没吃过,你让秋婶给我备些可口的吧!对了,叫袁大哥一起!”
袁文书该担心坏了吧!
南进的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人?
“袁文书不在兖州府,他去了滨州。”
南进纳闷,“跑去滨州做什么?”
岳祺泽甩出一个眼刀,南进指了指自己:“跟我有关系?”
火气又来了。
“济水突涨,导致下游多地受损,多人受灾。你说怎么办?”
他是否不提起袁文书就没这茬了?可该来的还是要来。
“三哥,那这银钱留着赈灾吧!”
岳祺泽:“赈灾的事情自有朝廷做主,你无须过问。”
南进:“三哥,受灾的具体情况有吗?”万一花的银钱多了,九哥恼了怎么办?
岳祺泽台步出去:“你想想济水多长吧!”
淹了一个济州府,连带着下游的州府县城村庄遭殃,便是补救得当,朝中也该吵翻天了。
南进上前拦住:“三哥,那个济水下游常年拓宽清淤,水流到海,应该问题不大吧!”
岳祺泽居高临下,直直盯着南进:“你当时出此计策,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中将军
南进势头弱弱:“一想到完颜绪宗要来了,我一时情急,必须尽快拿下济州府,谁知会发生一系列连锁的事情。”
岳祺泽:”我看是你早有准备、“
“报,完颜绪宗的大军已经到了衡州!”一个传令兵至。
“什么?完颜绪宗已经到了河北东路的衡州?”南进神情动荡。
传令兵:“回侯爷,完颜绪宗确实到了衡州。”
岳祺泽挥手,传令兵恭敬退下,南进似是喃喃自语:“怎么会这么快?只半天的路程,便会到德州附近、”
后抬起头直视岳祺泽:“三哥,德州是京东路最北面的一个州,可曾收复了?”
岳祺泽点头,南进压下激动,略是镇定,“那驻守的统制是谁?能让我去吗?”
“你想去?”
南进点头:“完颜绪宗用兵如神,我倒是想见识一番,三哥与他谁更厉害呢?”
他在隐藏什么?目光中闪烁了太多信息,一时令人费解。
“德州刚刚打下,朝廷中未来得及派遣任何官员。”
晕糊涂了!
“三哥,德州情势如何?咱们什么时候过去啊?”
岳祺泽往外一走,神情淡淡:“你要过去吗?”
他就等着这一刻,岳祺泽怎么突然卖起了官子呢?能省点心吗?
“三哥,我当然要去了。您是左前军的大将军,我是左前军的神威将军,自然大将军在哪,我就在哪了。”
岳祺泽嘴角上扬:“你是朝中的忠勇候,位高人贵,此一去凶险重重,你去妥当?”
南进点头:“妥当,再妥当不过了!军中何来的忠勇候?三哥莫要取笑我了。”
岳祺泽的小心眼又上来了,觉得进来之前让他行礼难堪了吗?
“三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两人一路来到一间房中,饭香扑鼻,南进的饥饿感彻底被引出来了。
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馋人欲滴。
“三哥,这是给我准备的吗?太好了!”
岳祺泽憋住笑意,南进在美食面前有时像个欢快的孩子,特别容易满足。
“洗漱去!”
“嗯,三哥最好了!”
一顿风云残卷,南进油光的嘴中打了一个饱嗝,岳祺泽起身,南进急了:“三哥,你去哪儿啊?”
南进紧紧跟上,鼓声响起,一应士兵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圣旨到!”
岳祺泽、南进秦桧等人速速前去接旨,此番前来的是胡天明下方的一个副总管,名唤周顺意,刚过不惑之年。
他身体发福,长福脸,涂脂抹粉,白的厉害,让汗水冲刷几下,颜色深深浅浅,颇具喜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前军大将军岳祺泽,收复国土有功,擢升为太尉,兼领京东两路大将军一职,具任免京东两路正四品以下官员之职,可先斩后奏,代朕巡视。”
“赏金千两,白银万两,金玉如意一对,锦缎百匹,钦此!”
圣旨读毕,众人震惊得无以复加,谁说皇上厌恶大将军?那绝对是谣传!
自前朝各地军政一体,滋养出一群以下犯上的祸乱来,大宋以此借鉴,军政分家,互相牵制。
何曾有过这样的分封?大将军是为大宋有史以来第一人,或许后无来者。
南进的喜悦溢于言表,岳祺泽辉煌的时刻来了,那么接下来呢?
九哥的权术运用自如,炉火纯青。
岳祺泽天大的功劳,换取一文一武两个官职,其中太尉一职有名无实,多拿一份奉银罢了。
但是,这任免正四品以下官员一职,倒是出乎意料的很。
九哥也算是下了狠心了!
辉煌中,岳祺泽身临其境,感受最深,对皇上的感激到达了一个顶点。
“臣谢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忠勇候南进,收复国土有功,擢升为京东西路中将军。赏金千两,白银五千两,锦缎百匹,钦此!”
中将军?新出来的官名?掌管京东西路的一切将士,包括统制。
南进领旨谢恩,心情复杂。水淹济州府的消息传回去了吗?九哥心中何感啊?
他为京东西路中将军,也就是说他掌管岳祺泽手中一半的军队,是想分化?
岳祺泽哪怕立下再大的功劳,九哥仍旧保持怀疑,对岳祺泽放心不下吗?
秦世顺升为济州府副统制,杨猛等人官升一级,华清升为军都指挥使,宋凡等人皆官升一级。
秦桧极力压制自己,被刺激的要晕了!
为何大肆的封赏中没有他的名字啊?他也出力了好吗!皇上圣明啊!
周顺意宣旨完毕,正待离去,一个脸色灰白的人走出来拱手:“周副总管可记得我?”
“你、你是秦副相,噢不对,是秦监军?”瞧着还是当初的模样,怎么苍老了许多呢?
秦桧挤出最完美的笑容:“多日未见皇上,很是想念,朝中一切可好?”
周顺意得意一笑:“前线接连传出打胜仗的好消息,皇上高兴的很,朝中自然一切都好。”用一个外人操什么心啊?
众目睽睽之下,心中的话儿难以启口。可这是最后的机会,他若是错过了,会等到何年何月呢?
“周副总管,在此多日,甚是想念临安府,不知、不知皇上可曾、可曾提起过我?”
一个连自己处在何等位置上都分不清的人,实在悲哀啊!
“秦监军大人,这圣旨写的明明白白,咱家可是未落下一个字呢!”
“抱歉,咱家还要赶回去汇报,告辞!”
众人:“”
秦监军自视甚高,一朝跌落很疼吧!
瞧着秦桧失落的模样,南进看了一眼岳祺泽,没什么感想吗?秦桧可是前世杀你的仇人啊!
岳祺泽扫了一眼沾沾自喜的众人,只南进心事重重,升官了还不高兴?
皇上对南进的包容简直刷新了他的认知,水淹济州府一事,皇上知晓吗?
一声令下,大军开拔北上。
衡州内,完颜绪宗打了一个回笼觉,小林子在门外徘徊,到底该不该进去呀?纠结死他了!
拍了拍心口,小林子鼓足劲头轻轻的敲门,追随主子多年,他竟然摸不透主子的心思,只能依主子的命令行事,擅自揣摩,是想找死了。
听到细微的敲门声,向来浅眠的完颜绪宗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为了赶路,三天只睡了四个时辰。
最快的速度赶至,京东两路还是失陷了!
宋军是早有预谋,乌古论飞该死。
第三百五十九章 瑞祥与完颜绪宗会合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至,京东两路还是失陷了!宋军分明早有预谋,乌古论飞该死。
亏他之前还想过要拉拢乌古论飞,这样的蠢货只有完颜旻用吧!
“进来!”
小林子心情忐忑:“回王爷,前厅来了一人,说是乌古大将军麾下前锋营将军那拉瑞祥。”
完颜绪宗一震:“可是乌古大军中唯一打了胜仗的那拉瑞祥?”
进来对了!
“是!好像听白将军就是叫那人那拉瑞祥。”
应该是真的了,乌古论飞与宋军的每一战,他知晓得清清楚楚。
那拉瑞祥可谓是一枝独秀,白花从中一点红了。
沂州府一役,乌古大军全军覆没,只那拉瑞祥所带的前锋营保留了下来。
小林子见他起身,道:“王爷可要洗漱一番?”
完颜绪宗摆手:“不必!”自行出去,前往前厅。
前厅,白鑫明见到瑞祥,逃难的情景立现,原来较为稚嫩的青涩少年,经历了腥风血雨的洗礼,整个人沉稳历练,锋芒难掩。
见过礼后,瑞祥如松般站立,任由清减几分的白鑫明打量。
瑞亲王此番前来,谁知竟带了心思深沉的白鑫明,想一雪前耻?
白鑫明神情略微激动:“好!当初我便知晓你是个好的,与乌古大将军提了一提,果然不负所望。”
他若是提了,乌古论飞当初对自己也不会如此冷淡轻视。不过,他感谢白鑫明的不提之恩。
“多谢白将军!”
白鑫明一脸欣慰:“咱们也算是同生共死了,何须客气。”
当初看走了眼,此人一身能耐,能在四面楚歌中突围,可见是一个极为厉害之人。
沂州府一役,损失了大金四分之一的兵力,折进去的良将无数,现在可用的良将更少了。
瑞祥泪花闪动,颇是感激:“白将军太抬举属下了,属下是败军之将,实在愧不敢当。”
望着泪意闪动、浑身风尘的硬汉,白鑫明唏嘘长叹,他们大金的勇士何时落魄心伤过?从来都是一副意气风发,所向披靡。
徐州府一役后,全都变了!
完颜绪宗进来时,厅中气氛悲伤心塞,一个个回忆旧事中,难以自拔了!
他沉步过去,白鑫明与瑞祥两人行礼道:“见过王爷!”
完颜绪宗:“免礼!”
后亲和的看向瑞祥:“怎么你认识本王?”那可真是怪了!
瑞祥压抑心中的激动,微低着头恭敬道:“瑞亲王之名于大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至七旬妇人,下至三岁稚儿。”
“属下有缘见过瑞亲王两次,一次与大兴府郊外,一次与大兴府城内,瑞亲王英姿出类拔萃,令人过目不忘。”
完颜绪宗眼中划过一丝玩味,大兴府郊外?他记得过一次,有一个小姑娘看着十分眼熟,当时他还让人去找了,可惜什么也没寻到。
找了一个相像的替代品,感觉总少了些什么。
“你是大兴府哪儿的人?”
“大兴府南郊的以岭村。”
瑞祥拿不准瑞亲王不温不火的性子,此人一身玄色绣蟒纹云锦左衽缘边长袍,英俊如精雕细琢的面容上,长了一圈胡渣,想必是行军急了,没时间打理。
残酷、严厉、神话、荒唐、奢靡,矛盾相克的词语集结一身,不足以形容瑞亲王本人——大金的战神。
白鑫明讶然的看了瑞祥一眼,完颜绪宗的出神与什么有关呢?
完颜绪宗:“坐下说话!”
瑞祥面露惶恐,朝地上一跪:“败军之将,不敢当此礼遇,请王爷责罚。”
完颜绪宗喝了一口茶,神思回转,“此事无力回天,错不在你,起来吧!”
“沂州府一役,你细细道来!”
瑞祥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封折子,恭敬一递,小林子取过,转身双手送给了完颜绪宗。
瞧瞧聪明人做事,就是爽快周全。
完颜绪宗看的仔细,瑞祥写的详尽,落笔之处,情景再现,历历在目。
不偏不倚,完全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
看过之后,完颜绪宗将折子递给了白鑫明,打量了一眼站如松的青年人。
厅中较热,早已上了冰盆,凉爽干燥,白鑫明却觉得热极了,后背上的中衣都湿透了!
十万大金勇士,一夜之间,皆被宋军射杀殆尽,何其惨烈啊!
“当时攻陷沂州府的宋军将领可是一个叫南进的小将?”
瑞祥压下心头的震荡:“是!”
白鑫明恨恨:“那么大金的十万勇士便是他下令射杀的?”
“是”字于口中打了几个转转,终究是咽下去了,阿妹身份未明,南进是否就是阿妹,也未明。
哪怕有一丝丝的希望,他也不希望她是南进,可他不得不防。进了瑞亲王与白鑫明的眼中,绝非好事,给岳祺泽正好。
瑞祥抱拳:“回白将军,射杀十万大金勇士的命令出自宋军大将军岳祺泽之口。”
白鑫明:“南进与岳祺泽是一丘之貉,有何区别?水淹济州府,致使济州府沦陷,手段当真是恶略至极,令人发指。”
因着急赶路,脱离宋军的追捕,只蒙头向前冲,无关身后,自然对水淹济州府一事不甚清楚。
白鑫明的意思是南进与水淹济州府一事有关?
瑞祥心中翻滚的厉害,南进与大金究竟有何血海深仇,竟不惜自伤两百,损人八百。
南进若是阿妹?他真的是不敢想了。
“南进下令水淹济州府?”
白鑫明恨得咬牙切齿:“你不知此事?”
瑞祥:“属下一心带领大家投奔王爷,后有追兵,只一个劲向前冲,于后面之事难免忽略了些。”
完颜绪宗:“你带了多少人?”
瑞祥:“回王爷,两万余人!”
完颜绪宗与白鑫明俱是一震,两万余人?两万的大金勇士?那拉瑞祥一个前锋营将军,顶多一万人,怎的多出一万?
一个败军之将竟能安然带回两万大金勇士,着实匪夷所思,肃然起敬。
应对宋军,他手中又增加了一个砝码。
“一路走来定是艰苦的很吧!”
瑞祥抱拳:“不敢言苦,属下身为大金将领,却无法替大金守护城池,罪该万死。可大家一路相随,属下亦不敢大意。”
“宋军势头凶猛,京东两路空虚,各自为战,属下此举,实属无奈,请王爷恕罪!”
完颜绪宗:“你何罪之有?”明知城池沦陷,还一头扎进去,与城池共存亡,实为庸人所为。
若是人人效仿,以京东两路沦陷的速度,大金危矣。
瑞亲王高深莫测,此话何意?
瑞祥:“属下应该、应该与城池共存亡,实不该苟且贪生、”
第三百六十章 斛准珊儿找来(五更,求相看)
厅中立时冷凝,白鑫明脊背笔直,以那拉瑞祥的功劳,功过完全可以相抵,说这些晦气话干什么?是想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吗?
此时不说明白,等以后有人再提刀相问,追究责任吗?那时才是无可救药了。
完颜绪宗眼露欣赏,此人做事目标明确,较为坦荡,乌古论飞若是听他的,也不至于惨败至此吧!
“起来吧,此事本王自会向皇上禀明!如何处置,全看皇上的意思。”
瑞祥抱拳谢过,完颜绪宗:“这两万人马依旧由你带领,你的去与留也要等皇上的旨意,且耐心等着吧。”
瑞祥:“谢王爷!”
见完颜绪宗神色倦倦,瑞祥告退,完颜绪宗微微点了一下头。
白鑫明向门外望了望,问道:“王爷是打算让这两万人马回京吗?他们于京东两路于宋军皆是非常熟悉。”
“能从危机重重中逃出,足以证明那拉瑞祥所带领的军队有过人之处。若白白放了,岂不可惜!”
完颜绪宗一笑:“看样子,你对那拉瑞祥很是高看啊!”到嘴的肥肉若是跑了,他白活这些年了。
白鑫明:“此人与我曾共事过一段时间,头脑、功夫于年轻的一代将领中,绝对属于上上之选。王爷此番前来不易,有那拉瑞祥在,讨伐宋国的希望也大些。”
完颜绪宗低叹一声,“准确来说那拉瑞祥所带领的军队是朝廷的,去与留,本王无权做主,此事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白鑫明:“王爷向皇上阐明其中的厉害关系,皇上总是能听进去一些的。”
依完颜绪宗骨子里的霸道,那拉瑞祥的两万人早晚会打上瑞亲王的旗帜。
一处庭院中,瑞祥又悲又惊又怒,逆血上流,一口喷在旁边鲜红的芍药上,更添妖娆。
南进水淹济州府,致使济水突涨,当时他在渡水,险些葬身鱼腹,几艘民船上的兄弟无一生还。
呵呵,早知水火不容,他会救她吗?
心中的答案早已呼之欲出,南进就是墨尔迪勒忠云,墨尔迪勒忠云就是南进。
她好大的气魄,化身男子,投至军中,至今无人所觉吗?
她骗了所有人。
泪滴滑落,她对他从无一丝感情,救他,放他,完全出自报恩吧!
再走迟一些,爹娘便做主为他们订婚了!
以她的聪慧,岂会没有察觉。呵呵,他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瑞祥、”
自房中,一道娇羞、压抑的急切的女声响起。
瑞祥抹了一把脸,血与泪一擦而净。忽的抬起头来,依旧是胜券在握的那拉将军。
“谁?”
此是瑞亲王安排的住所,怎会有女子的声音?
檐廊下,一位身着大红色绣雪莲花纹锦缎左衽裙装的女子走来,身材丰满有致,肤色略黑,一双玲珑的双眼含情带义。
发成无数个辫子,束红色缎带,戴一顶红色帽子,垂着米粒珍珠流苏,娇俏动人,神采飞扬。
瑞祥看了半天,越看越熟悉,“珊儿?你是斛准珊儿?!”
接近两年多未见,瑞祥竟然要将她忘了。
他就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她也知是哪一颗。
斛准珊儿喜悦的心情被浇了一瓢凉水,冷静了些许,慢慢向前移动。
瑞祥,我来了,你可高兴?
瑞祥望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女子,“珊儿,你怎么来了?这里是前线,随时都会打仗,随时都会有危险。”
“是谁让你来的?快些收拾包袱回去!”
斛准珊儿之前的僵硬因这两句话烟消云散,倾身上前紧紧抱住日思夜想的人,呢喃道:“瑞祥,你在担心我吗?”
“瑞祥,见到你我好高兴啊!像是飘在云端,像是身在梦中,是否一睁眼你就不见了?”
说着,斛准珊儿留下了幸福的眼泪。
瑞祥挣脱了半天,把热情过度的斛准珊儿推开,皱着眉:“近两年未见,都是一个大姑娘了,还这样没羞没臊的,担心找不到婆家。”
斛准珊儿笑得一脸娇羞,小声道:“我已经有婆家了,两家的定礼都下了。”
瑞祥真心为斛准珊儿高兴:“既然都说婆家了,言行上也该有所收敛,再不能像小时候一般了!”
“前线危险,可不是玩闹的地方,还是尽快回去吧,以免家里人担心。”
斛准珊儿的声音如蚊子状:“就是、就是家里人让我来的。”
瑞祥退后一步,认真看了看眼前娇声娇气的女子,与印象中大大咧咧、脾气暴躁的玩伴大相径庭,是否错了?
“你真是斛准珊儿?”
斛准珊儿抬头一瞪,美目流转,火星四射,“怎么两年未见,你真的忘记我了?”
瑞祥忌惮斛准珊儿的脾气,忙道:“没有没有!”真的是她。
“对了,你说是家里人让你来的前线?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啊?别听他们的,快些回去!”
斛准珊儿:“有你在,我能有什么危险?”
瑞祥急了:“战场上起起伏伏,风云迭起,谁也无法预测、保证。我保证不了你的安全,明白吗?”
她的性子左,别认起真来了。
斛准珊儿:“我不怕!”能和你在一起,死也是愿意的。
瑞祥:“不行,你必须马上回去,此事由不得你做主胡闹。”
“瑞祥,你回来了、”
阿克占松从门外进来,看见瑞祥身边的女子,叫吓了一跳,气急。
瑞祥一心向着阿妹,于军向来中洁身自好,如何身边却有其他女子?
瑞祥怎么对得起阿妹啊?
“阿松,是你吗?”
熟悉的声音,阿克占松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珊儿,你怎么来军营了?我没看错吧!”
斛准珊儿喜欢瑞祥,一身姑娘装扮,来此怕是冲着瑞祥来的。
她笑容璀璨,与有荣焉:“两年未见,你们一个成了将军,一个成了猛安,为我们村争光添彩了!”
瑞祥:“阿松,你来得正好,珊儿一个姑娘家呆在前线不安全,你找人送她回去。”
说罢,便径直去了房中。
斛准珊儿怔了一下,随后小跑过去,挡在瑞祥面前:“瑞祥,你什么意思?我千里迢迢过来找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瑞祥很疑惑:“你找我干什么?”
斛准珊儿看了一眼与瑞祥站在一起的阿克占松,后直直盯着瑞祥:“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我也就不瞒着了!”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叠得整齐的丝帕,往前一递:“你看过,便一切都明白了!”
瑞祥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一张婚书,名字竟是他和、斛准珊儿,这怎么可能?
阿克占松见瑞祥如遭雷击,接过来一看,两眼发直,“这是、真的吗?”
第三百六十一章 婚书
斛准珊儿凝视着瑞祥的表情,很不高兴吗?那又怎样?
双方父母同意,媒妁之言,官府作证,瑞祥还能耍赖不成?
她夺过婚书,“当然是真的了,村中都传遍了,岂能有假。阿松,你都是猛安大人了,如何还这样鲁莽啊?”
阿克占松:“我依旧是我,你又何曾变过?”
是啊,瑞祥可曾变了吗?
墨尔迪勒忠云自从走了之后,再未出现过,瑞祥还想着她吗?
“对啊,我们都未变,变的是时光。你脸上的伤,可有法子治好?”
阿克占松一滞,随后笑得随意:“男子汉大丈夫身上有点伤算什么?没必要治,我现在很好。”
斛准珊儿略微担心:“你这个这样子,会把姑娘都吓跑的。”
阿克占松嗤笑一声:“吓跑了才好呢,一看就是贪恋富贵之人,老子才不稀罕!”
瑞祥双手紧握,双眼恨中带着悲伤,爹娘明知他的心思,为何仍执意为他定下斛准珊儿?
“斛准珊儿我问你,爹娘为何会答应、答应让你、嫁入那拉家?”
以他对瑞祥的了解,绝对是暴怒的边缘,正在努力压制。
阿克占松本想拽住瑞祥,千万别干出什么难以收回的事情来,毕竟这婚事是他父母亲自定下的。
斛准珊儿能耐大了,令他刮目相看啊!她以前都没用正眼瞧过瑞祥的父母。
这张婚书定是来之不易吧!
谁知手刚触到瑞祥时,瑞祥一个甩开,阿克占松被甩了一个踉跄,差点甩倒了。
他提醒道:“瑞祥,你别冲动啊!冷静,此是瑞亲王的地方,一定要冷静。”
来之前早已猜到瑞祥会反对这门婚事,心中已作好所准备,可真正来临时,心仍止不住的痛,不会因为你做了准备而减轻一分一毫。
“怎么你想悔婚?”
瑞祥极力压制冲天的怒气,极为冰冷无情:“根本就没有成婚一事,何来悔婚一说?”
他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无情冷酷。
她到底比墨尔迪勒忠云差在哪里?瑞祥为何能喜欢她,为何不能喜欢自己?
斛准珊儿泪花盈眶,双眼通红,“白纸黑字,官府为证,你便是想悔,也要思虑周详,勿要让人觉得你仗势欺人。”
“双方爹娘在全村人的见证下,签上的婚书,你想悔,至他们于何地?至我于何地?是打算逼我至死对吗?”
两相分离,思念成狂,痴心成魔,她如何会让他悔呢!
阿克占松忙道:“珊儿你冷静些,这件事情别说我一个外人都震惊了,何况瑞祥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当事人呢?你细细讲讲经过吧!”
斛准珊儿质问:“那拉大叔与那拉婶子来信多时,瑞祥会一丝不明?我说得再多,他若是一字不信,又有何意义?”
阿克占松一惊:“什么?瑞祥早就知道了?!”怎么从来没提过?
爹娘的来信上是询问过多次,他也一一否决了,如何会弄出一纸婚书?是爹娘不顾他的意愿,还是被人欺骗所致?
瑞祥双眼冒火般的瞪着斛准珊儿,“我爹娘是否受你蒙骗,才会有这一纸婚书?”
斛准珊儿身体摇晃退后一步,满眼是伤。
“那拉瑞祥,我斛准珊儿在你眼中就是一个骗子?你问都不问,证明都不证明,就否决了我所做的一切,你可曾对我有过一点点的真心?”
“徐州府失陷,你的死讯在村中传得沸沸扬扬,你娘危在旦夕,花光一切积蓄,家徒四壁。是我不顾家人反对,以死抗争,救了你娘。”
“你娘视我为亲生女儿一般疼爱,是她让我嫁入那拉家的。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瑞祥一震,徐州府一役,他的死讯传回了家中?
哥哥早亡,家中只剩下他一子,爹娘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得知他的死讯,定是心如死灰,身心受创。
投军之时,家中并不富裕,娘一病,可以想像当时的窘迫,困顿。
瑞祥一跪,爹娘,儿子不孝啊!
阿克占松想破脑袋也没想道其中会是这样的缘故,所以那拉大叔一家为了报恩,便把瑞祥的终生幸福给抵押出去了?!
以死抗争?
未投军前,呼准珊儿家是村中数一数二的大户,对贫穷的瑞祥百般嫌弃,得知他一死,能让她继续胡闹是怪了!
瑞祥现在未至弱冠,便是统领万人的将军,配上一个村中富庶之家的闺女,那是高攀了,斛准珊儿一家定是上赶着啊!
瑞祥喜欢阿妹,却与斛准珊儿有了婚约,怎么办啊?
斛准珊儿的心中有了一丝安慰,瑞祥还在乎他的爹娘,否则,这婚书便成了一张废纸。
相处时间久了,瑞祥总会发现她的好,忘掉那个狐狸精。
瑞祥很快稳住心情,起身看着阿克占松:“阿松,你先回去吧!抓紧军中的训练,战争不日即到,万不可大意了!”
“是!”
阿克占松欲言又止,瑞祥家中的事情,他们之间关系再是亲密,也不能对瑞祥的父母发表言论,评头论足,后无奈下去了!
斛准珊儿一来,打翻了所有的平静,确定不是来添乱的?
瑞祥进屋,仿若无人,自顾自坐在首位喝了一盏刺喉的茶水,爹娘为了报恩,便断送了他的婚姻。
为何心中会痛会气?是否没有斛准珊儿的施以援手,娘也没有了?!
让他与毫无感觉的斛准珊儿过一辈子,他做不到。
斛准珊儿从门外进来,见到神情冷漠沉默不语的瑞祥,心中踹踹不安。
瑞祥若是对她发火,歇斯底里,她心中还有点底。此时什么都憋在心中,留着后续爆发吗?
投军两年,瑞祥身上的气质早已脱胎换骨,令人生出胆寒之气。
再怎么变换,他都是她从小到大一直爱恋的那拉瑞祥。
“瑞祥,我喜欢你,自小到大一直都喜欢你。我不求你像我一样喜欢你那样的喜欢我,只要留我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可火可水的女子,哭诉衷肠,瑞祥听得仔细,甚至能默记下每一个字,心中却无一点波澜。
见瑞祥依旧冷情,斛准珊儿心下又惊又慌,自小到大的情义于瑞祥来说,一文不值吗?
瑞祥起身向外,斛准珊儿提起勇气冲过去抱住人,“瑞祥,你究竟是如何想的?你告诉好吗?”
“我想什么你一清二楚,你能做到吗?”
瑞祥掰开人,径直离去。
斛准珊儿似是被带走了所有力气,摊坐在地上,两行泪无声细流。
希望她离开吗?若是能做到,她早做了。
村中适龄的姑娘早已嫁人生子,只她一人,瑞祥爹娘感动,请了媒人上门提亲,解了尴尬,圆了心愿,却忽略了瑞祥这个当事人。
感情之事,能由己吗?
第三百六十二章 醉酒
校场上,训练高昂,瑞祥挺直脊背漫无目的走着,内心茫然无措。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坚持下去还有意义吗?
心心念念的阿妹成了敌方将领,根本不需要他,自己甚至成了她的绊脚石。疼爱自己的爹娘毁了他的婚姻,后半辈子与一个毫无感觉的女人挂钩。
拼死拼活,最后成为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在校场上转了半圈,心里颓废的瑞祥打马离开,条条道路人流如潮,漫漫长路去向何方?
酒幌摇摆,瑞祥下马,进到一家酒店中高喊:“小二来壶酒!”
此是半下午,过了饭点,店中空空荡荡。
一听到动静,小二急跑过来,一见来人是一个金军将领,心下不由瑟缩,面上带笑走了过去。
他硬着头皮问:“客官,除了酒你还要点啥吗?”
瑞祥解下腰间的长刀往桌上一放,小二叫吓了个腿软,“两壶酒,其他的什么都不要。”
时间漫长,一乍开始喝急了,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一壶又一壶,小二与掌柜的一阵心疼,他们的酒都是有本钱管着的,这个金军将领喝完酒会不会不给银子啊?
清醒时的金军就够可怕了,醉酒时的金军简直就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啊!
他们怕死,不敢要银子啊!
都说酒是世间最好的疗伤解愁圣物,一开始他怀疑,现在信了,好东西啊!
能忘却一切烦恼忧愁!
哐当一声,又一个酒壶落地碎裂,掌柜疼的心肝都颤了,他的银子啊!这该死的金军。
又一个空酒壶,瑞祥当即皱眉:“上酒!”
小二躬着腰缩着脖子,头皮发麻,“军爷,您是否该把酒钱付一下啊!小店是小本买卖,不赊账啊!”
瑞祥摸出一个银元宝放在桌上:“可是够了?快给我上酒。”
“是是,军爷稍等,酒马上就来。”
掌柜的与小二双眼放光,金军吃饭喝酒给银子了,稀奇稀罕啊!
半个时辰,瑞祥视力模糊,神思困顿,甚是乏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掌柜的与小二对视一眼,悄悄的走上去,小二悄声道:“掌柜的,他睡着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等着呗!惊醒他再将银子要回去麻烦了!”
小二一脸焦急,全家都指望着他的一点月银过活,客人不付饭钱,掌柜的就会克扣他的月银,环环相扣啊!
“掌柜的,我看此人倒是与其他金军不一样,应该不至于干出耍赖的事情吧!”
掌柜的眼中划过一丝决绝:“以前发生耍赖的事情还少吗?”
小二:“那、那依照掌柜的该怎么办啊?”他也要银子花啊!
掌柜:“你去街上看一眼,看到巡逻的金军就说他们有个同伴在这儿喝醉了,让人把人抬走。记住,一定要温婉些。”
小二吓了一身冷汗,他还以为、以为掌柜的要杀人劫财呢!吓死他算了!
自接到斛准珊儿送来的消息,阿克占松带着一伙人到处找,军中、院中都无瑞祥的踪影,询问许久,才知人出营了!
挨个地方找啊!
看到瑞祥醉的不省人事,身旁一堆横七竖八的酒壶,阿克占松一阵头疼。
瑞祥自律到让人产生怀疑,便是军中的庆功宴,也喝得适可而止,严于律己。
今日实在是伤着了吧!
叫了一辆马车,阿克占松背着人一起坐车回去了。
回哪呢?瑞祥出来买醉,斛准珊儿是一个直接因素,把人送回去,瑞祥醒了不跟他绝交才怪呢!
夜色已深,瑞祥头疼欲裂,喉咙火辣辣的又干又疼,撑着头起来,谁知却摸到一个热乎乎的身体。
警惕性起,抬脚一踹,噗通一声,阿克占松于睡梦中痛醒,捂着屁股,很是暴躁:“是谁?是谁敢踹我?活得不耐烦了。”
“阿松?你怎么会在我房中?”瑞祥拍打着脑袋,睡在他旁边的人竟是阿松。
阿克占松从地上起来,瑞祥睡迷糊了,“你喝醉了,是我把你背回来的,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
瑞祥回想起下午喝酒时的情景,一时痛快,问题该存在的还是存在,一点都没解决。
“阿松你没事吧!”
阿克占松点燃蜡烛,见瑞祥满脸通红,双眼红肿,醉酒的后遗症来了。
“你怎么样了?以后打算怎么办?”
喝了一盏茶,喉咙舒服了些,瑞祥抱着头:“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我爹娘做的主,与我做主有何区别?”
阿克占松急道:“你认下与斛准珊儿的婚约,那阿妹怎么办啊?”
“呵呵、”瑞祥嗤笑:“阿妹?她根本就不需要我,一点也不需要我。”
瑞祥疯了?否则怎会说出如此的话来呢?
“瑞祥,你不是一直喜欢阿妹的吗?怎么说变就变了?阿妹知道应该很难过吧!”
瑞祥摇头:“不,她不会难过,她只会高兴。很高兴离开我,离开我们,她很高兴,她巴不得。”
若是别人这样说阿妹,阿克占松早一拳打上去了,可是说话的人是珍爱阿妹如宝的瑞祥,阿克占松迷茫了。
“瑞祥,你糊涂了!阿妹是喜欢我、喜欢我们的,你怎么可以诋毁她?”
诋毁她?他说的算是清的了,若是和盘托出,阿克占松该承受不住了吧!
“算了,我什么也不想说了!暂时就住在你这吧!”
阿克占松一惊:“那斛准珊儿怎么办?她是跟着瑞亲王的队伍来的,没有瑞亲王的准许,一个女子岂会从大兴府一路平安到这儿?”
“你便是厌恶她,也要看在瑞亲王的面子上忍让三分。”
云山雾绕的脑海一下阳光明媚,瑞祥陷入久久的沉默中——斛准珊儿是跟着瑞亲王一起来的衡州?!
瑞亲王是有意是无意?他那一番向皇上定夺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近两年未见,他们都变了。
口口声声说爱他,却给他带了灾难,受人以柄。
这世间还有真正对他好的人吗?
“阿松谢谢你!”关键时刻聪明了一回。
阿克占松摸了摸头:“咱们谁跟谁,你好也就是我好,我当然希望你一直都是好好的。”
他对他倒是有几分真心。
“你船上跌落的事情,背后推你的人是一个小兵,当时各司其职,各有证人,只他一个百口莫辩。”
“说是因为你晚发奉银,致使他家中病重的老母无银子就医,病死了!”
阿克占松一蹦三跳,破口大骂:“奶奶的,奉银的事情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啊?明明是上面压着才晚发的,与我有什么干系?”
“奉银的事情,你从头到尾都知晓。狡辩,一定是狡辩,他背后肯定有人。”
瑞祥:“那你说那背后之人是谁?”
阿克占松:“接着往下问不就清楚了吗?”瑞祥喝酒变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