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小酒怡情,大酒移性
岳祺泽正视的看了阿媛一眼,小姑娘害羞的厉害,“多谢阿媛姑娘!”
以后等她出嫁了,送上一副好妆奁,岳府就是她的娘家。
阿媛面色绯红,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娇声道:“岳大哥客气了,娘把我当成是亲生女儿一般疼爱,阿媛所做不及娘的十分之一呢!”
兆氏一手拉着岳祺泽的手,一手拉着阿媛的手,很是满足:“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看到你们平平安安,娘就知足了!”
岳祺泽:“娘定要长命百岁,看到大宋河清海晏,等儿子回来尽孝。”
兆氏:“好,我还等着抱孙子呢!放心!”
岳祺泽心中一个咯噔,抱孙子,男人与男人一起生不了孩子,娘的这个期望怕是要落空了!
如今他与南进的实质进展都没有,更遑论在一起了!又开始胡思乱想,想入非非了!
娘若是得知、不行,一定不能让娘得知。
与母亲重逢的喜悦,因想起南进减少了许多。
他于南进是一厢情愿,紧紧的藏掖着,见不得任何光芒。母亲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人,得知自己的儿子喜欢男子,定会寻死觅活。
以前倒是未曾想起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只一心欢喜而痛苦的眷恋南进。可是,年迈的母亲如何会接受?
且到现在连一点点影子都无,南进对他从来都是兄弟之情,何来爱情一说?
见岳祺泽哀怨的一瞥,南进四下看了看,岳祺泽确定看的是他?他得罪他什么了?
岳祺泽与母亲与情人一家亲,其乐融融,将他抛之脑后,却来怨他,凭什么啊?他还一肚子的闷气呢!
南进别过脸去,盯着场上的舞姬出神,此来临安府,机会难得、唉
赵构眼角见南进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嘴角微翘。想当年他也在军中待过,军中流传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
南进与岳祺泽的目光倒是清明正义,岳祺泽应该是有美人相伴,低贱的舞姬岂能入眼!
南进若是看上舞姬,赵构皱了一下眉,那他才是真的失望!
十三岁,年纪还小,开荤早了,于身体有碍!
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敢打呵欠,胡天明一阵鄙视,无礼至极,偏偏皇上喜欢的紧,气死人了。
皇上对沈世英有多好,他便是从头模糊,后面可是一直跟着的,实实在在的感情啊!
南进欺负沈世英的事情,他讲的一字不漏,虽然答应了那傻小子不说的,但忍不住,就是看不惯南进的嚣张气焰。
谁知那嚣张的南进竟也入了皇上的青眼,震了他镇定的脑子,惊了他丰富的阅历。
皇上有多喜欢秦桧,他更是清楚。每当皇上心烦气躁之时,总会宣秦桧进宫,商讨朝中要事。
秦桧走后,皇上的心情会阴转晴好。
这一点皇上是周密的隐瞒了,可他作为皇上腹中的蛔虫,岂会不明!
皇上与南进只见过一次面,便封南进为一等忠勇候,南进要朝中的副相去前线打仗,皇上也答应了。
以皇上对南进的看重,可谓是历史的第一次。
南进有何能耐能让皇上看重呢?论军功,岳祺泽的最大。论能力,还是岳祺泽的厉害。
难道是因为南进长得与庆福公主?胡天明张大了嘴巴,会是这样吗?
当皇上得知庆福公主为了救和福公主而殒命时,说了一句庆福公主乃是赵氏皇族的第一人。
为其修建陵寝,亲自缅怀哀思,可见对庆福公主的看重了!
第一人,他是不解其深意,总之皇上非常喜欢庆福公主。
南进长了一副好容貌,天赐的福气,为他省了多少事啊!
他怎么就长了一副苦瓜脸呢?命运何其不公啊!
你方演罢,我方登场,场间热闹非凡。
鼓声缓缓响起,高台之上,一面红漆镶金色铆钉大鼓,一女子身着白色绣撒花纹繁复绡纱高腰襦裙,腰间一抹银色宽腰带。
发成双刀髻,邦有鲜红的缎带,小巧的方脸,灵动的大眼,顾盼生姿。
咚咚,鼓点时快时慢,鼓上的人脚步灵动,技艺高超。
缎带翩飞,裙摆飘起,如万花中一只美丽的蝴蝶。咚——咚,裙摆摇晃,闪动着最美丽的弧线,一曲结束。
赵构鼓掌:“好,好,看赏!”
那女子步履翩跹,柔顺的行了一个屈膝礼:“臣女谢过皇上!”
赵构看向姚天光:“爱卿教的好女儿!”言语中多是羡慕。
姚天光起身行礼:“这丫头平时玩闹的很,臣与他娘都快管不了了,今儿得皇上夸奖,以后臣更管不了了。皇上休夸她。”
赵构:“爱卿多虑了,芸儿还小,年纪大大也就好了!”
姚芸儿盈盈一笑:“多谢皇上!”眼角似有若无瞥向南进处。
王仲山瞪着跳脱的女儿,人家的女儿都是贴心的小棉袄,还能给家中争光添彩,他的两个女儿哟,头疼死了。
王婧低着头,装作没看见。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自小学习,也能拿出手。
可是罗怀明不在,她为什么要出头啊!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看上她,父亲也很喜欢,一怒之下把她嫁出去了怎么办?
无能也挺好,配上罗怀明足够了!要不要表现再差些,彻底打消父亲将她高嫁的决心。
名声臭了,罗怀明是否会更讨厌她啊?怎么让罗怀明心甘情愿的娶她呢?
姚芸儿翩跹过来,姿态优雅的坐在姚天光身旁,悄悄的瞥了一下南进,眼睑微微下垂,掩盖一闪而逝的失望。
南进眼睛盯着场上的舞姬,脑中想的是如何去临春楼,且神不知鬼不觉呢?
“小女子对忠勇候的英勇事迹,十分钦佩,薄酒一杯,敬忠勇候。”
姚天光望着一脸娇羞的女儿,头疼死了。忠勇候虽一表人才,地位崇高,年轻有为,可他是一个武将,一个身在前线的武将。
此时看着风光无限,将来谁敢保证,万一那什么,将来受苦的还是他的宝贝闺女啊!
“小女顽皮,忠勇候莫和小女一般见识啊!”后瞪着姚芸儿:“女子家家的,饮什么酒啊,不懂规矩,快放下。”
姚芸儿倔强的看了父亲一眼,又看向南进:“忠勇候做事不拘小节,也认为女子家家饮酒会失了规矩吗?”
无妄之灾啊!
姚天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他女儿傻吗?
“小酒怡情,大酒移性,贵在个人!”
姚芸儿:“忠勇候说的对极了,小酒怡情,芸儿敬忠勇候一杯。”
他能说什么?南进抱歉的看了一眼姚天光,疏离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后脸转向场间观舞。
姚芸儿欲要再说,姚天光宽阔的身形往前挡了挡,眼神示意适可而止,姚芸儿呐呐的歇了眼神。
父亲好傻!朝中的青年才俊有谁能比得过忠勇候啊?只一眼,便让人忘俗。
今日的主角除了忠勇候还是忠勇候,让男子黯然失色,令女子心驰神往。
第三百三十四章 何以见得朕是你见过最好的皇上?
忠勇候往那儿一坐,自带发光体,别人不自觉的被吸引。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们能与姚芸儿换个位置吗?
岳祺泽暗暗握紧了拳头,南进到哪儿都是最吸引人的那一个。
一个年纪相当、貌美温顺的女子借酒表达钦佩之情,南进很高兴吧!毕竟右相之女出色的很。
可南进一脸冷淡是怎么回事?他猜错了吗?
一颗回冷的心,在这一时刻,情不自禁的又跳跃起来了!
阿媛见岳祺泽望着一人出神,问道:“岳大哥,那位便是与你一起的神威将军吗?”
岳祺泽神色淡淡的嗯了一声,收回眼神,强压下心思,万不能让母亲产生任何误解。
兆氏顺眼过去,“祺儿与那位神威将军很熟?”
岳祺泽点头:“是!他还是儿子的救命恩人!”万一眼神出挑,这个借口也能解释了。
兆氏眼神一变,看南进的目光满是感激慈爱,“改日叫家中坐坐,他孤苦一人,在临安府也好有个照应。”
岳祺泽:“好!不过母亲也别对他太好了,他被皇上封为忠勇候,有的是府邸,有的是人伺候。”
兆氏好笑:“忠勇候是你的救命恩人,娘对他好点儿是应该的。结果人还没见着,就开始拈酸了,这么一个大人了,羞也不羞?”
岳祺泽:“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两相抵了,娘不用放在心上。”
兆氏:“合着你们是生死之交,娘倒是没看出来,他小小年纪,功夫竟如此了得啊!”
岳祺泽:“那娘也别高看了他一眼,与儿子一视同仁便是。”
兆氏欣慰一笑,一视同仁?祺儿与那忠勇候的感情确实很好。
阿媛好奇道:“岳大哥,神威将军是如何被封为忠勇候的呢?”若论军功,岳大哥才是封侯的第一人呢!
旁边亦有不少伸耳朵过来的人,他们也很好奇神威将军是因何而被皇上封为忠勇候的?
岳大将军快说啊,急得他们都出汗了!
岳祺泽不着痕迹的扫了周围一眼,道:“南进出自洛阳府世代忠烈的南家,皇上念及有功,祖上德功具备,因神威将军年纪小了些,擢升了一等候。”
众人吸气,忠勇候出自洛阳府南家,那么一切便解释通了。
洛阳府南家为簪缨士族,世代名臣,底蕴深厚。金军攻陷洛阳府后,乌古论飞曾亲自劝降过南家家主,包括金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瑞亲王当时都写信劝过。
南家满门忠烈,宁死不屈,美名传颂至今。
大家都以为南家就此断后了,心中惋惜,想不到南家有后,竟弃笔从戎,投至军中奋勇杀敌,为家人报仇,屡立奇功。
皇上封南家后人为候便不奇怪了,嫌忠勇候年纪小,那皇上是打算封公的吗?
想通了关节,众人齐齐吸气。
武将粗鲁,出自簪缨士族的武将会粗鲁?傻子才会这样认为呢!
一时间众人看向南进的目光热切了许多,忠勇候的年纪摆在那,未到娶亲的时候,如此佳胥,临安府中也少的很呐。
南进瞪了一眼岳祺泽:“”多事,给他招惹了多大的麻烦啊!他是冒牌的!
岳祺泽饮了一杯酒:“”朝中的人巴结你,全因你的身份地位,真心的有几人?再说了,这些人早晚都会知晓,早一点晚一点罢了。
南进郁闷,岳祺泽从来一副低调的性子,于军中对他,亦是低调,今天是怎么了?
岳祺泽忘了他是一个南家的冒牌货,大张旗鼓的广而告之,担心惹出什么麻烦来。还真当他是南家的人了!
接风宴结束,众臣谢恩离去,南进则被赵构单独留了下来。
南进默默跟在赵构身后,心中警惕,带他来御花园干什么?帝心难测!!
岳祺泽在这,他心中也能安定些。他大大落了沈世英的面子,九哥于沈世英身上下了狠功夫,焉知不会记仇,公报私仇。
此时节,牡丹尽放,两人一路来了钟美堂。
除了侍奉的内侍仆婢,周遭安静的很。半人高的牡丹树,枝头花朵硕大,艳丽夺目,灿若朝霞。
魏紫、赵粉、姚黄、玉楼春、青龙卧墨池、搬至临安府短短几年光景,皇宫便构造得如汴京一般,可见九哥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啊!
殿中凉爽,此处距离湖水,微风阵阵,沁人心脾,安抚了南进略略动荡的燥热。
赵构坐于主位,直视厅中站立的南进,“怎么又底下头了?方才在紫宸殿当众喊朕舅舅,如今怎么生疏起来了?”
南进抬起头,颇是难为情:“在紫宸殿是一时情急,皇上最大,对臣又最好,臣那是本能反应,还望皇上莫怪才是!”
赵构:“朕若是怪罪,当场便发作了,还留到现在?”
胡说,九哥小心眼,一件小事也能记着半辈子,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行发泄。
帝王的发泄,岂是寻寻尝尝,那是要死人的,乱安罪名的处死,身败名裂。
南进默默吐槽,嘴上却道:“皇上是臣见过最好的皇上,臣一早便知晓,不然也不敢这么大胆子。”
胡天明嘴角抽抽,南进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恃功而骄,却说皇上是最好的皇上,以为皇上好骗啊?等着瞧吧!
赵构:“何以见得朕是你见过最好的皇上?”
与古往今来英明的皇上相比,九哥有可比性吗?昧着良心说话,他怕闪了舌头。
南进无比真诚:“因为我只见过一个皇上啊!别的皇上再好,也不是对臣好,臣只记得皇上对臣的好。”
胡天明干瞪眼:“”
南进太滑头了!娘的,太油滑了!
皇上是如何登基的,大宋几乎人人皆知,登基后也干了一两件错事,被金人追着满地跑,吓得都失去了生育能力,让大宋后继无人。
绝对算不上一个英明的皇上!
南进若是拿皇上与尧舜、刘邦、唐太宗、太祖相比,绝对是造假,拍马屁。皇上心中对自己门清,能舒服吗?
他避开了这些社稷辉煌的皇上,单从私面上说,这些皇帝的辉煌与他有什么关系?只当今皇上对他好就够了!他也只记得皇上的好。
南进说话做事进退有度,那为何独独对沈世英疾言厉色呢?他想起来了,沈世英说他像一个女子来着。
现在想想是过分了,想他现在的模样,被人说成是不男不女还气半天呢,何况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南进!
别说,他看南进的心态都变了,实在可人疼的紧。
南进心中隐隐打鼓,九哥对他自己的位置应该很清楚吧!问这个问题啊,他都替他难堪。
赵构眼中划过一丝欣赏,面上唬道:“照这么多说,你遇到其他皇上对你好,便能舍弃了朕,舍弃了大宋?”
第三百三十五章 国色无双
胡天明:“”难不成他猜错皇上的心思了?
南进抱拳:“臣生是大宋的人,死是大宋的鬼,皇上所说的一切,在臣这里是完全行不通。”
胡天明一惊,张口结舌:“忠勇候你、你大胆,竟然敢公然顶撞皇上,你、”
南进毫无畏惧:“皇上也要讲理啊,臣说的都是实话,并无顶撞皇上之意。”
赵构一挥手,胡天明悻悻退了一步,他又猜错了?南进视皇家威严于无物,皇上会饶了他?
“瞧瞧,朕只提了一个假设,你一个堂堂的忠勇候连女子家的一套寻死觅活都搬了出来,也不嫌羞臊。”
南进跪下,坚定道:“话同此理,一女不嫁二夫,臣便是肝脑涂地,也不会背叛皇上,背叛大宋。”
赵构:“起来吧!小小年纪怎会如此呆板?”
胡天明:“”呃,他又猜错了!皇上对南进又重拿轻放了。
南进:“谢皇上!臣自小经历家变,见亲人死在自己面前,连替他们收尸都做不到,臣心中愧悔!”
“投至军中臣只想上阵杀敌,为家人为大宋报仇,将那些凶狠残暴的金人赶回老家,再也不能欺负大宋分毫。”
呵,从九哥的眼中难得能看到一丝悲恸。父皇做错再多,终究是我们的父亲。
胡天明敛声屏气,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南进真是疯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戳中皇上的死穴了!
当得知天杀的金人将两位先帝点了天灯,痛苦而死时,皇上赶走了所有人,自己把自己关在房中一天一夜啊!
身为皇上跟前最近的人,那一天一夜他也几乎未眠。
黑夜中,房中传来沉沉的呜咽声,悲恸苍凉,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世人愚昧,有误传两位先帝死去正合皇上的心意,那样便再无旁人能威胁皇上的皇位了!
可是两位先帝,一位是皇上的父皇,一位是皇上的兄长,他们死去,皇上为人子为人弟,能高兴起来才怪了!
南进的遭遇与皇上的大同小异,岂能平静!
赵构闪了一下神,很快便恢复了,“坐下来,与朕喝喝茶,这里的风景倒是不错!”
“是!”南进依命坐于左首位。
殿中一套黄花梨浮雕云纹家具,墙上的画作、周围的饰器皆与牡丹花有关,尤其是东北墙角的高腰小几上的一盆紫玉碧玉雕刻的牡丹盆景,名贵形象,难分真假。
平复了一下心情,一盏茶饮了半口,赵构看着殿外满园的牡丹,道:“南家是诗书起家,诗书传家,你身为南家子孙,文采定是斐然。”
南进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果然赵构随后来了一句:“就满园的牡丹赋诗一首吧!”
九哥此举是为了什么?
南进起身:“回皇上,习武多年,臣的诗书都撂下了。皇上让臣赋诗一首,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胡天明忍住插嘴的冲动,怎么到了南进这儿,皇上的威严就特别显得波折了呢?以皇上平时的态度,南进早受到申斥了!
算了,皇上都不在乎,他一个太监操那个闲心干什么。
赵构:“一天未吃饭,第二天的饭便忘记怎样食用了?”
南进脸一苦:“皇上,不吃饭人会死,不读诗书人照样活着,两者不能从一而论吧!”
赵构:“你试一下!”
胡天明一乐,皇上终于硬气了一回。南进作不出诗一首,明天便饿一天吧!
南进硬着头皮:“皇上,那臣作的若是不好,您总能体谅一二吧!还有那个时间,也该多给一些吧!”
赵构看向胡天明:“点香,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将前面的赏风台收拾出来。”
胡天明道了一声是后,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吃惊的南进下去了!该,难住了吧!
南进:“皇上,您再宽限一些时间吧!”
赵构板着脸:“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那捉弄他干什么?
“臣出去找找灵感!臣告退!”
赵构莞尔,此人胆大心细,谋略非凡,且忠心耿耿,今日便看看他的文采如何?
牡丹丛中,芳香馥郁,花朵如云。
这样美丽的场景,自汴京沦陷后,再无缘分一看。
大兴府地处北端,气候略寒而干燥,于牡丹并不适应。便是存在,也只御花园中的几株,年年花费巨大的财力人力维护,偏偏难成。
后完颜绪宗登基后,御花园中百花齐放,见牡丹奄奄一息,便让人拔了去,金国宫中再无牡丹。
地灵则人杰,钟灵而毓秀。
抢来的,终究难以长久。
一片玉楼春前,南进驻足,花朵如玉似雪,呈楼子之状,花瓣层叠高起,根处紫晕。
当真是人比花娇,一群宫娥姗姗而过,望着南进的眼神都痴了。
她们走后,不由窃窃私语,宫中除了皇上,再无外男,他是谁啊?长得好生俊俏!
可惜啊,此人一身威严,身份定是非同寻常,她们也只能仰望。
胡天明暗暗摇头,皇上成了银样镴枪头,宫中女子伸断了脖子也无济于事。
一群雌鸟中来了一只高傲的孔雀,多么新鲜珍贵啊,都恨不得眼睛长在孔雀身上。
一个小内侍小跑过去,窃窃私语的宫娥一哄而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忠勇候,一炷香燃了三分之二,您得赶紧了!”
南进送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多谢胡总管提醒!”
胡天明:“”谁提醒了?他是看笑话呢,自作多情!
南进站于一张鸡翅木浮雕云纹长条案前,神情严肃,手拿一支紫竹彩绘湖笔,挥毫泼墨。
赵构悄声而来,此情此景,哪有一丝文人的弱气。
字浑厚有力,金戈铁马,一气呵成。
气质高华下九霄,国色天香招人妒,一朝略去气高洁,宁为玉碎不瓦全。——国色无双
“好一句宁为玉碎不瓦全,好一首国色无双,写的好!”
南进放下笔,行拱手礼:“皇上过奖了,臣是绞尽脑汁,皇上以后莫为难臣了!”
赵构摆手:“若是多为难一次,便能写出一首好诗,朕倒是非常愿意。”
南进:“皇上换个法子为难吧!臣实在是油尽灯枯了!”
胡天明:“”皇上想榨油,总能出来的,毕竟南进的年纪在那呢!
金国皇宫曾移植过牡丹,但地处偏远,加上工匠生疏,一直难以起色。
南进借物喻景喻人,两者完美结合,更是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以后的诗书不能落下了!每天温习一篇,或是学习新的,朕总会抽出时间检查的。”
胡天明擦了一把汗,皇上是把南进当成孩子——上心了!
南进的脸皱成包子:“皇上,臣即将奔赴前线,战事频繁,脑子定是十分忙碌,您还给臣额外布置功课,这样好吗?”
赵构:“私下中叫朕舅舅,布置的功课必须完成。”
第三百三十六章 去岳家做客
南进郁闷至极,都是些什么事啊?哥哥变舅舅,父皇在天之灵该跳脚了!
赵构看向胡天明:“去朕的御书房,将《唐诗全集》拿来!”
胡天明一惊:“皇上,可是前朝的那一本手抄的?”
赵构一瞪:“还有其他版本?”
胡天明的汗流了一脑门子,忙忙应了,脚下生风般的跑了!
南进:“前朝的手抄本弥足珍贵,皇、九九,臣用一般的就可以了!”
赵构:“知道珍贵就好,万不能弄丢了!否则,你的奉银也不用领了!”
他回去看一眼便收起来,奉银很重要的。
“是!臣定会日日拜读,请九九放心!”
南进走后,赵构让人将庆福公主的画像拿来,久久观之默然,旁边是南进写的《国色无双》。
一个金戈铁马,大刀阔斧,一个娴静优雅,温柔和顺,两者之间毫无相似之处。
“你来看看!”
这两幅作品他都看过,胡天明头疼,南进长得肖似庆福公主,可性子、学识、胆量是大相径庭。
显然皇上也怀疑了,那为何不当面揭穿呢?
“老奴糊涂,实瞧不出这两幅画之间的联系!请皇上恕罪!”
赵构一摆手,低头沉思,胡天明见此难受,故作疑惑:“皇上既是怀疑,直接让忠勇候脱了裤子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赵构怒目而视:“一等忠勇候的裤子是你想脱就能脱的?单单是南进本人,你觉得可能?传回军中会有何等的影响?”
胡天明头疼,南进若是坐以待毙之人,那么也不会将沈世英说得狗血淋头了。
唉,皇上也是的,明知南进的身份存在疑虑,为何会草率的封为忠勇候呢?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啊!
“皇上圣明!那依着皇上的意思,该如何是好呢?”
赵构目光悠远,“你觉得王硕若是抓住了岳祺泽的把柄,会轻轻放过?”
胡天明摇头:“王硕贪于岳祺泽的功劳,对岳祺泽又非常忌惮,抓住岳祺泽的把柄,应该会重重的惩罚吧!”
赵构:“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对大宋对朕忠诚就够了!”
胡天明:“”
那皇上拉着他半天说些什么啊?害得他提心吊胆,吊胆提心。
也是,南进哪怕真是庆福公主本人,皇上更该安心了吧!大宋皇室的人,人人对金国恨之入骨,被金人害死的庆福公主更甚。
可他瞅着,南进十之八九是南家的后人。
南进是岳祺泽一手提拔栽培上来的,自然是岳祺泽的人,当时身为徐州府统制的王硕岂会坐视岳祺泽的势力渐大。
可见那把柄是假的,南进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胡天明万万没想到保福帝姬当时插了一手,并且与南进相认,从而使得南进的身份隐藏更加牢固。
出了皇宫,南进手上多了些东西,衣物、糕点、书籍都是御赐的,打着皇家的印记,很是珍贵。
刚走了几步,迎面过来一辆马车,突然停住了,“忠勇候请一等。”
南进一看,正是姚天光的女儿——姚芸儿,“姚姑娘有事吗?”
旁边走出来一个老者,行礼道:“敢问是忠勇候吗?”
姚芸儿放下帘子,马车却一动未动,显然有事等着。
南进:“你是?”
老者:“小的岳三,是岳大将军府上的,太夫人想请忠勇候去府上一座。”
太夫人,可是岳祺泽的母亲?
南进思索了一番,“请告知太夫人,我等一会儿过去!”
老者躬身上马离去,姚芸儿重掀开帘子:“芸儿掉了帕子,不知忠勇候自宫中出来可曾看见过?”
南进斟字酌句,女子的天性最敏感,万不能将人得罪了。
“天色较晚,倒是没见过什么帕子。不如我去给姚姑娘问一下吧!”
姚芸儿面色一红:“不敢劳烦忠勇候了,芸儿再问问别人吧!”
南进:“天色欲晚,帕子若无紧要之处,还是早些回去吧!”
姚芸儿娇羞的低着头:“多谢忠勇候提醒,芸儿告退!”
南进:“姚姑娘慢走!”
见马车走了,南进与刘二才打马离去,却不知马车中的一双眼睛痴痴的望着他们离去。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南进一家家观看,给岳太夫人与那个女子买什么呢?
第一次登门拜访,总要隆重些吧!
最后在一家首饰店里挑中了两套头面,刘二嘴角抽了抽,忠勇候挑选礼物的眼光一如他的智慧,让人大开眼界啊!
岳府坐落在一众豪华的官宅中,随处可见穿着合体的仆从,油光光的红漆大门,飞檐陡势,庄严肃穆。
岳府门前,岳三翘首以盼,见南进远远的来了,立即差人进去禀报,自己则亲身迎上去。
南进随这岳三进去,刘二随后,穿过吉祥如意纹影壁,兆氏等人迎面而来。
“见过忠勇候!”
南进忙忙扶起兆氏:“太夫人折煞我了,我与三哥情同手足,三哥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岂有母亲给儿子行礼的礼数。”
后站好,行拱手礼:“南进见过太夫人!”袁文书就是从他手上的骨骼从而判断出他是女子,别人还是少接触的好。
兆氏端详着笑意浓浓的南进:“我家祺儿长得也算是标志了,谁曾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竟有长得比我家祺儿还要标志的人,可是开了眼界了!”
南进略微脸红,一本正经:“太夫人过奖了!三哥是我们军中的一枝花,谁也比不得。”
兆氏笑瞪了岳祺泽一眼,后转向南进:“他呀还花呢,老身看啊就是一个歪脖子树罢了!”
岳祺泽:“”
南进的嘴皮子他向来了解,想哄谁就哄谁,早晚哄得团团转,他只是其中之一。
母亲未免被哄得太快了,与别人一同取笑她儿子,很值得提倡?
南进:“那也是一颗最有价值的歪脖子树!”岳祺泽的母亲倒是开放有趣的很。
阿媛略带娇羞:“娘,饭菜早已备好,请客人进去吧!”
岳祺泽:“母亲进去吧!”
歪脖子树都出来了,再说下去,是否会将他小时候的糗事通通说一遍啊?
南进笑着的脸一僵,心中一痛,他们还真是默契,妇唱夫随吗?
“这位是?”
兆氏拉过阿媛:“瞧我太高兴了,这是老家那边的人,自小与祺儿一起长大,如今住在府中与老身做个伴儿。阿媛去给忠勇候见个礼。”
阿媛脸红:“阿媛见过忠勇候!”确实比岳大哥长得好!
她与岳祺泽是青梅竹马,会是岳祺泽的妻子吗?
南进面色平静:“阿媛姑娘多礼了!我是三哥的兄弟,阿媛姑娘不必见外!”
阿媛抬起头,俏生生的看着南进:“忠勇候因何称呼岳大哥为三哥呢?”
南进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岳祺泽是不屑说还是未来得及说?青梅竹马之间应该无话不谈吧!
“这个说来话长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八字没一撇
兆氏笑道:“那咱们进屋坐下来慢慢说,”她心里也好奇的紧。祺儿就是个闷葫芦,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
南进看了看岳祺泽,说是不说?
岳祺泽:“”随你!
阿媛本来对南进越过岳祺泽而封侯的事情,心中有些芥蒂,如今一番交谈,她发现南进学识渊博,言辞有趣,平易近人,有别于其他官员。
南进起身接过刘二手中的礼盒:“初来乍到,也不知太夫人喜欢什么,草草备了些,还请太夫人不要嫌弃。”
兆氏接过来一看礼盒中是一套福寿纹白玉头面,玉质细腻莹润,一看便知深浅。
“这也太贵重了,忠勇候还是收回去吧!”
南进无辜真诚:“三哥平时对我颇为照顾,几次救我于危难,您是三哥的母亲便如同我的母亲一般,请太夫人不要推辞。”
岳祺泽警告的看了南进一眼,一连两次说他的母亲如他的母亲,是贼心不死吗?
南进:“”他没说要认太夫人为义母,小肚鸡肠。
岳祺泽:“娘,南进既是来了,总不好空手来吧,您收下就是了!”万一由着南进那舌灿莲花的功力发展,母亲被哄得晕头转向都无自觉。
南进面楼委屈:“是啊!我一看太夫人就觉得亲近的很,太夫人若是拒绝了,我定会很伤心很难过。”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就叫人心疼。
岳祺泽轻咳两声,警告的瞪了一眼南进,适可而止。
南进弱弱的一瞪:“”他还能将太夫人拐走了不成。
兆氏心中委实过意不去,但儿子让收下就收下吧!
“你于临安府中并无亲人了,若不嫌弃,以后来将军府也是一样的。”
南进抱拳:“多谢太夫人!”
还是远着些吧!看见岳祺泽与别的女子卿卿我我,他万一暴露心思,才是悔恨终生呢!
后起身拿过第二份礼盒:“这份是给阿媛姑娘的,也不知阿媛姑娘喜欢何种样式的,还请阿媛姑娘别于我客气。”
礼盒打开,一套梅花纹银嵌珍珠头面,做工精巧,珍珠匀称圆润,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阿媛心动,忠勇候给太夫人贵重的头面说得过去,给她着实客气太过了,毕竟八字没一撇呢!
“这头面太贵了,忠勇候请收回去!阿媛心领了!”
你若是岳祺泽的妻子,这套头面不算贵了!
“阿媛姑娘是在嫌弃这套头面?那我让人再去换一套!”
阿媛摆手:“忠勇候误会了,头面很好,只是无功不受禄,阿媛在此谢过忠勇候的好意。”
兆氏看了一眼岳祺泽:“”祺儿,你这位兄弟真的很大方。
岳祺泽见南进看着阿媛的眼神带着一丝讨好,心中没来由的一气。
阿媛只是老家一个邻居的孩子,南进用得着讨好吗?搞什么鬼?
“阿媛确实受不起,你将这套带回去吧!”
南进诧异:“”岳祺泽疯了?!对自己的妻子,冷心冷肺合适吗?
兆氏:“”祺儿糊涂,伤着阿媛的心了!但南进是祺儿的朋友,祺儿都反对了,她能说什么?事后再说吧!
心中一窒,泪花涌动,阿媛强压了回去,岳大哥是在否定她的身份吗?不会的,岳大哥重情重义,一定不会的。
她声音带着一丝冷情:“岳大哥说的对,忠勇候请收回吧!”
他若是得罪了岳祺泽将来的妻子,与得罪岳祺泽有什么两样啊!
“三哥也真是的,这是我送给阿媛姑娘的礼物,怎可再收回去呢?”
后看向阿媛:“阿媛姑娘收下吧!太夫人都给了我这个面子,难不成阿媛姑娘不愿给吗?”
她当然愿意给了,是岳大哥逼她的,她必须听话。
“忠勇候,阿媛不是这个意思,还请你谅解!”
南进看向兆氏:“太夫人,我既当您是母亲一般,自是把阿媛姑娘当成是姐姐,您劝劝阿媛姑娘吧!”
兆氏为难的看了一眼说话决绝的儿子,一口断了阿媛的退路,是心中有了别人,嫌弃阿媛了?
祺儿忘了他们两家当初的口头约定?莫非以为现在飞黄腾达便能抛弃阿媛?她决不允许祺儿做出如此出尔反尔的事情来!
岳祺泽:“怎么刚升了忠勇候,银钱多的没处花了?军中用钱的地方多的是,不妨都捐了!”
南进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兆氏攒了些气,听到这更气了!
她努力压了压火气,道:“此是家中,勿谈国事。忠勇候的级别高出你两级,你们便是亲如手足,也不该替忠勇候做主。”
“祺儿莫忘了根本!”哪天惹恼了忠勇候,最后吃亏的是谁啊?傻儿子啊!
兆氏的慈母情怀令人羡慕,令人感动,她看似对岳祺泽发火,实际上却饱含浓浓的担忧,很明显她对他是有着某种怀疑,是担心他会产生秋后算账的一天吗?!
她还真是高看了他,于公于私,他永远不会!
南进眼中划过的一丝黯然,岳祺泽隐隐揪心,母亲与南进接触的时间少,涉世眉高眼低的临安府,对处于高位的南进难免心生戒备。
岳祺泽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阿媛,多事!
“儿子谨记母亲教诲!”
兆氏慈爱的看着阿媛:“忠勇候亦是一番好意,让你收你就收下吧!”
阿媛走过去向南进行了一礼:“阿媛谢过忠勇候!”
上世传闻岳祺泽的妻子温柔贤惠,秀外慧中,此时看来,确实一如传闻。
一个孤魂野鬼竟肖想一个顶天立地、万民传颂的大英雄,凭什么啊?死心吧!
南进面上沉静友好:“阿媛姑娘太见外了,你能收下我送的礼物,我很高兴!”
他们才是一家人,南进,你有什么资格伤心?现在也很好,一个人过很好!
偏厅中,圆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兆氏推让了一番,南进坚持,便坐在了主位。
南进与岳祺泽一左一右陪着,阿媛则被安排做到了岳祺泽下首。
阿媛一会儿给兆氏拣菜,一会儿给岳祺泽拣菜,熟练而又自然。
兆氏心安理得的享受,南进未敢去看岳祺泽的表情,生怕暴露了什么,显得格格不入。
岳家奉行食不言寝不语,餐桌上静得让人产生了强烈的逃意,下次别再来找虐了!
不在意的想法,管不了心痛。
岳祺泽啪的一声放下竹箸,语气略为冷硬:“我自己有手,不劳阿媛姑娘费心了!”
看来祺儿对阿媛是真的嫌弃了!
南进浑身一颤,以他对岳祺泽的了解,此番定是生气了,为什么?
前世岳祺泽也没传出什么桃色事件,他们生了两儿一女,夫妻恩爱,羡煞旁人,难道岳祺泽的妻子另有其人?并非眼前的阿媛姑娘?
他一个外人都看出来兆氏对阿媛姑娘的喜爱,岳祺泽会看走眼?那么便是岳祺泽讨厌这个自来熟的阿媛姑娘。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不管如何,阿媛都是你的妻子
阿媛泪意朦胧,岳大哥三番两次当着外人下她的面子,是讨厌她吗?
“岳大哥对不起,我以前也这般过,你、”不是很喜欢吗?为何几年未见都变了呢?
南进拣了两个米粒放在嘴里,阿媛分明对岳祺泽情根深种,加上兆氏相帮,成为岳夫人的机会很大啊!
他跟着操哪门子的心啊?南进心中万分鄙视自己。
岳祺泽见南进神态自如,心中蹿起一股邪火。从来都是他唱独角戏,南进一旁事不关己。他对他当真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阿媛见岳祺泽怒气的瞪着忠勇候,怕是因为自己而受牵连了。岳大哥此次回来,怎么开始不讲理了呢?
尴尬期间,忠勇候已经降低客人的存在感了,选择没发现主人的难堪,岳大哥还瞪着人家,真是有些过分了!
兆氏点头,忠勇候与祺儿的感情确实坚固,并未因他高人一等,便对岳府的事情指手画脚,反倒让他难堪了!
便是祺儿不拿忠勇候当外人,对阿媛的脾性也该收敛些才对啊!
“阿媛,祺儿在军中独来独往惯了,你莫与他一般见识。”
阿媛粲然一笑:“娘,是我的错,与岳大哥无关。”
南进为自己龌龊的心思感到无地自容,此时若走,难免使阿媛姑娘更难堪。不走,他难堪难受。
这犹犹豫豫的性子实在厌恶,本就难堪,自欺欺人亦是难堪。
南进起身抱拳:“太夫人,三哥,我吃饱了,还有一些事情要忙,便不打搅了!”
岳祺泽:“”
骗人!临安府中,南进并无友人,能忙什么事?会是那个罗编修?
兆氏与阿媛起身,“粗茶淡饭,忠勇候可用好了?”
南进笑道“太夫人放心,岳府就像是我自己的家,在自己家岂有挨饿的道理,请太夫人放心!”
兆氏:“不知忠勇候住在哪里?”
留在这儿他会发疯吧!
“皇上赏了一座宅子,我早早让人过去准备了,多谢太夫人一番好意!”
兆氏:“既如此,那就不耽误忠勇候了!”
三人送到了影壁处,兆氏与阿媛便回去,由岳祺泽亲自送出大门。
两人对望多时无言,此时应该有无数双眼睛盯在这吧!
南进:“三哥,回来一次不易,你多陪陪、太夫人吧!告辞!”
岳祺泽:“忠勇候府刚刚赐下,空空如也,一下午便准备妥当了?”
南进:“人也就睡一张床,临安府应有尽有,方便的很。三哥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请三哥保重,何时离去还请三哥告知一声。告辞!”
望着南进潇洒离去的背影,岳祺泽张口欲言,微风徐徐,柳絮飘舞,飘进喉咙中痒的厉害,话语难抒。
春红落尽子满枝,柳絮离飞伤情重。春去夏至夜未消,暑热徒招惹离愁。——更愁!
回到大厅,见母亲拉着阿媛姑娘的手轻声软语,岳祺泽匆匆道了声“回房”欲走,兆氏拍了一下桌子,“你留下!”
后看向阿媛:“你先回去歇着吧!”
阿媛低着头,娇羞道:“阿媛告退!”
母亲因何生气?怨他甩了阿媛姑娘脸子?!母亲对她太为信赖,是好是坏?
“母亲有何吩咐只管说,莫要憋在心里气坏了身子!”
兆氏:“合着祺儿也看出来了,那为何要对阿媛连番羞辱?祺儿可是忘记当初两家的鸳盟了?还是觉得你如今位列高官,便不将出生平平的阿媛放在眼里了?”
一句话一个炸雷,岳祺泽脑子一片蒙,母亲是何意思?鸳盟?他与阿媛姑娘的鸳盟?!
除了南进,他谁也不要,那样也是害了她!
兆氏接着道:“娘不管你心中如何作想,阿媛都是你的娘子,与你过一辈子的娘子,可听明白了?”
“娘还等着抱孙子呢!咱们岳家从未出现过出尔反尔的小人,祺儿,你可不能犯啊!”
心中的想法若是让母亲得知,与杀了母亲有何分别!
岳祺泽一跪:“母亲,金人未灭,何以为家?请母亲不要为难儿子!”
兆氏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嫌贫爱富或是有了旁人,她就放心了!
“祺儿,驱走金人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并非一朝一夕完成。结婚生子与驱除金人两者之间完全可以同时进行。”
岳祺泽异常坚定:“儿子心意已决,请母亲支持!”
兆氏一副悲情:“祺儿,你身在战场,娘无一时一刻不担忧。这些年来多亏有阿媛陪在娘身边开导安抚陪伴,才走过了漫长难熬的日子。”
“祺儿,说句心里话。你身在战场,刀枪无眼,万一哪天有个闪失,留下娘一个孤老婆子可怎么办啊?”
“你爹死的早,娘独自一人拉扯你长大。见过金人的暴行,受过金人的苦,娘一心想让你投军报国。”
“可娘也有私心啊!祺儿,万不可让老岳家绝了后啊!算娘求求你了!”
岳祺泽的一颗心似是放在油锅中煎炸,母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无非想让他娶了阿媛姑娘。
他心中明明白白,除了南进,再也装不下任何一人,哪怕南进是一个男子。
想想后半辈子将与别人同床共枕,岳祺泽感到无比抗拒。
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岳祺泽神情悲痛:“儿子身处战场,危机四伏,母亲就那么不盼着儿子一点点的好吗?”
“金人未灭,誓不成家,请母亲成全。”
“儿子心中并无阿媛姑娘,母亲若是为了她好,便早早打发了吧!为她许一处好人家,将军府就是她的娘家,定不受苦就是了!”
兆氏起身,趔趄了一下,难以置信的瞪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儿子。
那个曾经依偎在自己怀中儿子早已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成了她的庇护伞,为她撑起一片天,再也无须她当家作主了!
“祺儿,娘问你,你只是不喜欢阿媛,并非不想结婚生子对吗?”
岳祺泽一时哑然,说喜欢别人,母亲定想从中张罗,岂不徒招麻烦。
“儿子说过金人未灭,誓不成家,娘就别为难儿子了!”
“岳大哥,阿媛除了岳家哪也不去。金人未灭一天,阿媛便等岳大哥一天,决不悔改!”阿媛推开门进来,信誓旦旦道。
岳祺泽起身扶着兆氏坐下,直直瞪着闯进来的阿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听主人家的谈话,当真是一点规矩也不懂。”
岳祺泽气场全开,兆氏都心惊了一把,何况见识寥寥的一个姑娘家。
阿媛腿肚子发颤,嘴唇发抖,眼前的岳大哥与记忆中的岳大哥再也无法重合,完全是换了一个人,与临安府中的那些达官贵人一般的眼神——视平民百姓如蝼蚁。
自高而下的看着你,轻视、蔑视、无视,单单只一眼,便让你自惭形秽。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临春楼
阿媛惊慌道:“岳、岳大哥,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留下来听听你的意见,我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
在乡下,早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你还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啊?结果无期。
我愿意等,你却直接将我当成是一个外人,当真是好狠的心肠啊!
岳祺泽:“你不用说了,当初两家的口头约定,你是清楚的,只一句玩笑话而已,并无媒人下定。”
“后来你父母皆亡,母亲好心留你在身边照顾。望你好自为之,莫图他想。”
早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美好,花团锦簇,蓝天白云,本以为岳大哥回来后,美好会更上一层楼,谁知原来的那一切都塌陷了!
她从小便喜欢岳大哥,非君不嫁,满心欢喜把自己等成了一个老姑娘,原来岳大哥根本就不喜欢她。
“岳大哥是什么意思?以为我孤苦无依便能擅自推翻两家当初的约定吗?还是岳大哥如今做了大官,便要抛弃我这个糟糠之妻?”
岳祺泽的愧疚之心,在阿媛说完糟糠之妻四个字后,顿时烟消云散。
“你未嫁我未娶,何来妻子一说?”
被打翻了今后的幸福之路,阿媛近乎疯狂:“村中之人皆知我陆媛是你岳祺泽未过门的妻子,如今你不念旧情,不是抛弃糟糠之妻是什么?”
“若我身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高官之家,你会这样对我吗?不会对吧!说明你岳祺泽也不过是一个欺贫爱富、趋炎附势之人。”
兆氏震惊的无以复加,捂着心口,他们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啊!
谁曾想他们有一天会唇枪舌剑,议论高低啊!她是造了什么孽啊?
“母亲(娘)!!”
岳祺泽抱起昏迷的母亲便往里去,阿媛幽怨的瞪了一眼决绝的背影,强压着的泪水流了一地,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啊?
娘怎么样了?阿媛擦了一把眼泪,跺了跺脚,担心的跟上去了!
忠勇候府距离岳府只短短两刻钟的路程,南进坐在陌生的房间中摸索着手中的兰花令,怎样避开人去临春楼呢?
临春楼是临安府中的第二大青楼——兰花苑的总部。小南本想去信,他给拦下了,今夜便去会上一会。
重新拿起眉黛之物,已经隔世,涂涂抹抹,精雕细琢,与原貌相差甚大,手中一柄紫檀木折扇一敲,一个清俊小公子便出现了!
夜深人静,夏风微微凉。
临安府各处宵禁,街道上人烟稀少,一两个醉汉吆吆喝喝,卷着舌头发泄心中愤恨。
乞儿睡在影壁的角落中被吵个正着,骂骂咧咧,一见是醉汉,立马住嘴了,捂着耳朵抱头就睡,显然是习惯了!
各家大户门上的灯笼于大片漆黑的夜色来说,萧萧瑟瑟,直到一处,灯火通明,迎来送往,喧闹声、笑骂声,软语温存声,歌乐声等,汇成了一个暗夜中的不夜城。
迎面走来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穿着华贵,头戴玉冠,手拿一柄紫檀木折扇,所在的女子双眼放光的盯着,一窝蜂的赶上来。
那人叫浓烈的脂粉味呛得咳嗽不止,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拍,一副傲娇:“停,你们都离本公子远着些!本公子身娇肉贵,碰坏了本公子,有你们受的。”
一位身着暴露的粉衣女子搔首弄姿道:“公子,您既嫌弃咱们,如何来得这临春楼呢?既然来了,就别装清高了吧!”
一位绿衣女子附和:“就是啊!公子,来了临春楼包你满意,我们这儿什么样的女子都有,只要您出得起价钱。”
那位公子精神一震:“当真?”
众女子点头:“真的,当然都是真的。”
那位公子略微扭捏,害羞的低着头:“我要见你们这儿最出名的楚儿姑娘,我、我想见她!”
一名女子冲房中喊道:“春姐,有人要见咱们的头牌楚儿姑娘呢!”
那位公子被一众女子簇拥着进去了,大厅中挂满了无数个灯笼,明明暗暗,画艺不俗。
大厅中一派火红,红木家具,红绸结彩,花香满室。
一位身着紫色织大朵蓝色莲花纹抹胸襦裙、身材丰硕的半老徐娘缓缓自楼梯上走下,发成倾髻,满头珠翠,烈焰红唇,眼角上扬,见人三分笑。
她指了一指半空悬挂的一盏亮着的灯笼道:“小蹄子,没见楚儿姑娘的灯笼一直亮着的吗?楚儿姑娘今夜有客,让客人改天再约吧!”
那位公子道:“不是说谁出得起价钱,楚儿姑娘便跟着谁吗?如何别人出得,我就出不得了!你们可别小看了我。”
春姐面露轻蔑,“来临春楼的都是大爷,咱们是热烈欢迎,不过咱们临春楼有个规矩,便是先来后到,谁也不能坏了这个规矩。”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爷,您说是与不是呢?”
那位公子脸一摆:“临春楼再好亦是一个青楼,供大家找乐子用的,谁成想还要守个什么规矩?”
“爷在家就要守那劳什子规矩,来青楼,也不得放松,你们开青楼的都成大爷了?荒谬!”
“让楚儿姑娘下来!爷就非要楚儿姑娘不可了!”
周遭饮酒作乐的人酒醒了一半,睁开两只看热闹的醉眼,直勾勾的盯着这一处热闹。
春姐眉毛竖了竖,后笑道:“哟,这位小爷生的是哪门子的气啊!咱们临春楼里的姑娘个顶个都是好的,比楚儿姑娘好的还有很多呢!您再挑挑。”
“实在不行,咱们去楼上的包间中去挑,您亲自挑选,包管有满意的。您看如何?”
那位公子眉头紧锁,想了一会儿,众人眼等着好戏,怎么妥协了呢?
“那行吧!一定不能比楚儿姑娘差了!”
春姐笑得一脸明媚:“包管您满意,您贵姓啊?”
那位公子甩出一张银票,“本公子姓程,至于大名就不必知晓了!”
春姐立马双眼放光的接过来,“程公子您请好吧!您请!”
切,白高兴一场,还以为有大戏上演,谁知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子,三句两句就让人给哄了。
他刚才给春姐的银票是五百两还是一百两吧?!娘的,怨不得敢如此叫嚣,原来是个大财主啊!
楼上的一处包间中,轻纱飘飘,坐北朝南,地上铺着粉色织富贵纹绒毯,北墙一张红木浮雕花鸟纹龙凤榻,粉色缎面绣花鸟纹提诗引枕。
春姐挥手,众人如鸟散状,后轻轻的关好门,“春华见过主子!”
那位公子一脸趣味:“春姐说什么,爷怎么听不懂呢?”
春华取出那一张银票恭敬的送上去:“这张银票出自临安府的汇通柜坊,是春华亲自经的手,如今重新出现在春华手中,岂是巧合!”
“小南姑娘曾来信说过老主子过世,新主子仁慈,早晚回来查探。春华是日夜期盼,终于迎来主子了!”
第三百四十章岳祺泽怎会找来了?
南进似笑非笑的看着春华:“只凭这两点便认为我是你的主子,是否草率了些!”
春华:“小南曾说过主子正义无双,眼露清明。您方才在下面便是言辞凶狠,眼角的一丝清明也是骗不了人的。”
南进坐于龙凤榻前,“临春楼运作的可正常?”
春华站得恭恭敬敬,“是!不知主子因何而来?”
南进不动声色:“怎么我来不得?”
春华:“不不,临春楼是兰花苑的,而您是兰花苑的主子,当然能来去自如。”
南进眉梢动了一下,临春楼是兰花苑老主子在时,由她一手所造,但春姐却是十四姐的人,果然观察入微。
“把你们最近收集的资料拿来!”
春华:“是!”
一首《阳关三叠》奏得低沉,起起伏伏,抑扬顿挫。
南进坐于龙凤榻上翻看着资料,外皮是些话本子装扮,小几上几碟酒菜,一壶酒,摆摆样子。
临安府中高官的关系网,人情世事,行贿受贿,倒是记的详细。
夜已三更,喧闹的临春楼中亦渐安静。书上的内容,南进默记于心。
“哎,这位官人您别到处乱看啊!影响客人们休息啊!您再不听劝,我们可就喊人了!”
“你去喊试试!”
“客官若是这样乱来,临春楼就不客气了!”春姐极具威严的声音。
“随时恭候!”
南进心跳一滞,岳祺泽怎么找这来了?天啊!
突然,南进自以为安全的房门大开,春姐被刘二勒着脖子,岳祺泽在前怒瞪,一身煞气。
南进拿话本子的手放下,一脸惊怒的瞪着岳祺泽:“你们是何人?擅闯私人之地,该当何罪?”
他此时换了模样,岳祺泽不认识他,不认识他、
春姐喊人的动作一停,主子明显是认识这两个人的,该怎么办?
岳祺泽盯着南进的脸,“你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连青楼也敢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南进嘴张了半天,岳祺泽是在跟他说话吗?这也能认出他,真是见鬼了!
还是岳祺泽在诈他?
“你、你在说什么?我要你管啊!”
岳祺泽一摆手,刘二勒着人下去了!
岳祺泽进去关上门,一步步朝南进逼近,南进不断后退,直至龙凤榻前。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对吧?”
南进扔掉侥幸心里,笑得一脸谄媚:“三哥,我都换了一副模样,您还认得啊?真是我的好三哥啊!”
天啊,岳祺泽怎么会来临春楼呢?别说是故意抓他来的。
他来临春楼是瞒着众人,包括刘二,对了,刚才勒住春姐脖子的人就是刘二吧!
该死的刘二,回去就撵人。
岳祺泽:“装不下去了?肯承认了?”
气死了!想天想地,就是没想到年纪小小的南进会背着他逛青楼。
暴风雨好近,南进退了两步,“三哥,那个春、老鸨没事吧!咱们初来乍到,身份又、又特殊,没必要弄出人命吧!”
岳祺泽盯着南进的目光狠厉:“南进,我此时恨不得将整个临春楼夷为平地。”
他就逛了一下青楼,至于发那么大的火气吗?
南进倒了一杯酒给岳祺泽,深深一躬:“三哥,你喝杯酒消消气,小弟给你赔罪了!”
岳祺泽扭头,南进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会来青楼?
平时南进对女子冷冷淡淡,懵懵懂懂,包括在今儿中午的宴会上,右相之女故意搭讪时,南进也一副冷冷淡淡,为何晚上会来青楼?是想、
岳祺泽想到那个可能,心中就抓狂的厉害,燃着熊熊烈火,恨不得与南进一同化为灰烬。
为了南进,他在家中与母亲相抗,南进做了什么?在临安府第二大青楼中、对了,房中的人呢?
岳祺泽扫了一圈,又掀开轻纱找了一遍,连墙角都看了,一个人没有,那南进在干什么?
一桌子的酒菜,一动未动,南进究竟想干什么?
南进端着酒杯,看着岳祺泽寻找的劲头,似是来抓奸一般仔细,心中难以明状。
岳祺泽有妻子,他算什么?兄弟足够!
“三哥累了吧,喝杯酒解解乏吧!”
岳祺泽坐于龙凤榻上,心情渐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往桌上一放,瞪着南进:“说吧,你这里干什么?”
被岳祺泽发现后冷静下来,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想来想去,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好借口。
南进略带委屈:“三哥有了未婚妻子、”
戾气又至,岳祺泽问:“我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妻子?不要胡说!”
南进蒙了,“阿媛姑娘不就是的吗?”
岳祺泽起身逼近:“谁告诉你阿媛是我的未婚妻子?还是你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南进退了一步,好好的,怎么把岳祺泽的火气又勾出来了?
“三哥,阿媛姑娘碧玉年华,若在别处早结婚生子了,太夫人带她犹如亲生,一看便知了!”
岳祺泽:“她年龄大了不嫁人与我有什么关系?母亲对她好又我有什么关系?南进,我们一起多久了,你可曾真正的了解过我?”
南进脑中一片大风大浪,阿媛姑娘与岳祺泽没什么关系吗?
“三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岳祺泽盯着南进,怎么瞧怎么有点高兴呢?瞧错了吧!
“我何时对你说过假话?”
南进傻傻的点头,岳祺泽对他倒是一直真诚的很。
那岳祺泽的妻子是谁?谁会是那个幸运儿呢?好羡慕啊!
“三哥,您怎么来了?”
岳祺泽从新坐下,解决了危机,南进坐于另一侧,执壶倒了两杯酒。
南进端起酒杯:“三哥,让你费心了!”
一个作风正派的人平时见到青楼都绕着走,为了他,岳祺泽来了!
岳祺泽一饮而尽,跑了半夜口干舌燥,这酒怎么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回去再说吧!”
南进默默跟在岳祺泽身后,冲着满眼担忧的春姐摆了摆手,打马离去。
岳祺泽瞪了南进一眼,与他一起飞身进去。到了自己家跟做贼似的,除了南进,再也难找第二人。
南进无奈,忠勇候府中的人都是九哥送的,他敢让人知道吗?便是刘二等人也是瞒着的,谁知还是被发现了!
到了房间,一片漆黑,南进拉开窗帘,月光斜入。
“三哥我回来了,未免太夫人担心,您先回去吧!”
岳祺泽倒了一盏茶,降了降心中的怒火,“说说为何要去青楼?”
还记得这茬啊!
南进清了清冒火的喉咙,道:“我以为三哥有了妻子,以后话题中必然会提到女子。”心好慌啊!
“为了能应和三哥,我便想找其他女子了解一下。可忠勇候府中并无什么女子,问好人家的姑娘,似乎有违礼数。”
“那个、思来想去,就去了青楼。其余什么也没干,真的。”
第三百四十一章喝错了酒
岳祺泽的火气全部降下,心中满满的感动,嘴上却道:“以后不管是何原因,都不准踏进青楼一步!可听明白了?”
“是!”下次让春姐找人出来吧!
南进倒了两盏茶,一饮而尽,怎么越喝越渴呢?
一股内火自小腹上蹿,很快窜到四肢脑海。
月华如练,南进面若桃花,一双水晶大眼熠熠生辉,岳祺泽靠近了一步,呼吸急促。
为何南进会深情款款的望着他?是错觉吗?
南进揉了揉滚烫的面颊,后跑到屏风后一头伸进木盆中,冷水侵袭,混沌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方才他从岳祺泽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情义,是错觉吧!
擦了一下脸上的水珠,南进往外走去,谁知刚出来便撞上了一堵肉墙。
南进抬头,怎么办脸红心跳的感觉又来了?简直超出了控制之外。
是、这种感觉几乎从他的人生中消除了,怎会无缘无故的起来了呢?
岳祺泽启口,嗓音沙哑:“南进,我、”我真的好喜欢你!
仅存最后一丝理智,心意说出,南进就会不理他了!
南进心头酥麻,分开,必须尽快分开,要着魔了!
晚了,岳祺泽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三哥,时候不早了,就不耽误三哥休息了!”
岳祺泽也知此时离去最为稳妥,可脚下如生了根一般,难以撼动。
“南进、”他怎么了?拥抱南进的强烈感前所未有。
南进抬头,“怎么了?、”一下撞进一汪幽深神秘的古潭中,人迹罕至,怦然心动。
两两对望,深陷于对方的眼神中。
“南进?、”
一声南进似是呢喃,似是疑惑,似是痴痴,南进清醒的头脑顿时混沌,体内的渴望渐渐升级。
岳祺泽双眼通红,残存的理智难以抵挡汹涌澎湃的叫嚣。
月光下,人影成双。
似是一只冲破牢笼的困兽,粗暴的享受着呼吸通畅的自由。
与喜欢的人亲近,谁都无法控制。
岳祺泽找到了窍门,一双手慌乱的摸索着,那该死的腰带为何要拦着他?手下一个用力,嗤啦一声,腰带碎裂。
南进衣襟大敞,凉风习习,自里衣中侵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天啊,他在干什么?岳祺泽又在干什么?
岳祺泽的手何时到了带子上?他为何不知?
该死的,又是带子!
南进眉头轻皱,猛地推开岳祺泽,“三哥,你醒醒!”
岳祺泽的神志回归,见南进衣衫凌乱,面颊绯红,双唇红肿,双眼似羞似恼,似泣非泣。
别告诉他,这都他的手笔!
岳祺泽退后一步,他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呢?是梦中景吧!
一番抗争,岳祺泽坚定道:“南进、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南进如遭雷劈,“负责什么?”
岳祺泽:“我会负责娶你!”趁此生米煮成熟饭,一切尘埃落定。
南进满心惊悚,岳祺泽发现他是一个女子的事实了?!
他试探道:“三哥,我是一个、男子,即便咱们、那什么了,你也不用对我负责。”
对他负责,岳祺泽会被逼疯吧!时日一久,连兄弟之情都会折腾没了。
南进是抗拒他的!这一事实早前便清楚,但都没有这一刻沉痛。
方才的反应,南进亦是喜欢他的,为何眨眼间便能恢复如初?
而他呢?对南进的情不自禁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吗?!
“南进,你是一个如此随便的人?我不是!”
南进心中的惊悚更甚,他不能害了岳祺泽。
“三哥,咱们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人了!您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啊?”
岳祺泽脑中辗转,从家中出来,到忠勇候府,再到临春楼,最后忠勇候府。
临春楼中的两杯酒!!!
“那酒是你端过来的,是你、”心中一丝丝的期待,如此便能证明,南进是喜欢他的。
南进忙乱的摆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样岂不也害了我自己!三哥明察!”
岳祺泽踉跄一步,“此事我会查个明白!注意自己的言行!”
身影一闪,岳祺泽快速消失在房中,南进瘫倒在地。
“刘二,你给我进来!”
刘二紧着头皮,推门进去,恭敬的站在门前,等待南进泻火。
南进语气冷漠:“我这里是留不得你了,从哪来回哪去吧!”
刘二:“主子,岳大将军找来,实在无法,小的才会告知。你与岳大将军向来无话不谈,小的见岳大将军着急,便告诉了!”没成想你倒是气上了!
南进:“刘二,在你心里岳大将军才是你真正的主子对吧?!什么都不必解释了,算我信错了你,你走吧!”
刘二:“主子想让我去哪儿?跟随主子这么长时间了,主子对我的为人也算是了解。我刘二别的本事没有,重信是第一条。”
“还请主子体谅,不要逼我就范!”
南进气急而笑:“你做错了事,却说我逼你就范。走之前,我一再吩咐你不要把我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你答应了,可你又是怎么做的?”差点就坏了他的好事!
刘二:“岳大将军在任何人范围内吗?若是,的确是我的错!属下认错,甘愿受罚!只请主子别赶我走!”
南进:“”
刘二长期跟在他身边,他对岳祺泽的一切尊重爱戴,刘二清清楚楚,可刘二就一点私心也无吗?
刘二是岳祺泽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如今跟在自己身边,心中仍是以岳祺泽为先,他便不能忍了。
“你暂时先留在这儿吧!下去!”
刘二:“主子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保重下次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了!”
南进:“面对实力,你能抗拒吗?”
刘二:“主子只要给我机会,百倍的实力面前,我亦会守口如瓶,包括岳大将军!”
“主子因此辞退了我,岳大将军会如何作想?势必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
南进面色清冷:“你在威胁我?”
刘二抱拳:“属下不敢!主子给一次机会,不仅能证明我的决心,亦能让主子与岳大将军之间的感情不变,何乐而不为呢?”
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刘二了,平时闷葫芦的一个人,心思居然这样通透。
“你先下去吧!”
刘二:“主子、”
“下去!”
刘二轻轻的带上门,他没想到一次无心之失,会触到南进的底线。若是早知,打死他也不会向岳祺泽报告此事。
南进解开胸前的带子,身上还残留着岳祺泽清冽干净的气息,心情沉重,脑中混乱。
月光倾泻,树影婆娑,花香袭人,府中一片寂静。
南进一袭青衣,赤着脚走在光滑的青石板路上,身体渐冷,那渴望的欲火通达四肢,尤其是脑海。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不知廉耻
前世与完颜绪宗欢好的画面如走马灯一般旋转飞驰,冲击着身体的感官,南进一拳砸向前面的假山。
疼痛袭来,清明回归。
南进一跃跳进前面满是荷花的池塘中,清凉的池水使得火热的身体打了一个冷颤。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完颜绪宗的身影被南进一拳打散,变换成了岳祺泽的深情厚谊,南进几近沦陷。
青楼中的酒再炽烈,也只是祝个兴而已,何曾到了意乱情迷的地步,不过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
经历了今天这一遭,他必须嘚承认他喜欢岳祺泽,非常喜欢。
南进嗤笑一下,上辈子受尽了情爱的苦楚,今世更是长进,连一厢情愿的事情也做出来了!
情爱?痴痴缠缠,断断绵绵,费尽心机,有一丝益处吗?
醒醒吧!你一个孤魂野鬼奢望其他,天理何在啊?
放下吧!岳祺泽有妻有子,与你来说就是水中月镜中花,别被眼前迷失了自己,害人害己。
南进一头扎进水中,你自己溺水了,无人可救,还想拖一条人命相陪吗?你何其自私啊!
岳祺泽回到房中,迎面就扑上来一人,“岳大哥别动手,是我!阿媛!”
“放开我!”岳祺泽一边推人一边严厉道!
可触手下一片滑腻,“你放开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不管你是谁!”
阿媛抱得更紧了:“岳大哥,我从小就喜欢你,一直到现在都没变过。我满心欢喜的等你回来与我成亲,结果你却亲手毁了这一切。”
“可知阿媛的心都碎了!岳大哥,我知道我身份低微,配不上已经功成名就的你。我不求岳大哥的妻子名分,只要让我在岳大哥身边当一个促使丫头就满足了!”
“求你了岳大哥、我保证会安安分分,照顾好娘,永远都不会越矩一步。”
体内的药力仍在影响,温香软玉在怀,岳祺泽愤怒、恶心、埋怨,交织一起。
“啊、”
阿媛感到一股自岳祺泽体内而发的力气将自己向外一推,整个身体被震得倒飞出去,狠狠落在背后的圆桌沿上。
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阿媛扶着腰不可置信的瞪着他:“岳大哥,你对我明明是有感觉的,为何还要推开我?”
“你是为了我的声誉着想吗?真的不用。临安府中所有人都知晓我陆媛是你岳祺泽的女人。”若是变了,才叫人怀疑呢!
“岳大哥,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你要了我吧!”
岳祺泽怒极:“不知廉耻!”
“什么?岳大哥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可能出问题了!
岳祺泽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不-知-廉-耻!”
四个字如烙印般烙在心头,她满腔的痴情,忍着强烈的耻辱感,脱成这样来到他面前,花尽她所有的勇气,结果就为了换来他无穷的羞辱吗?
身上的疼痛哪及得上心中的疼痛,阿媛泪水滚滚,凄凄惨惨戚戚的望着梦中人。
在他眼中,真的全无她一丁点的位置吗?绝情如斯。
十年的痴情等待就换来这四个让人痛彻心扉的字吗?她好恨啊!
“岳大哥,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岳祺泽:“敬人者,人恒敬之。”
阿媛:“岳大哥,我就是敬你才会如此,你好伤人啊!”
岳祺泽:“风马牛不相及,出去!再让我发现第二次,你即刻离开岳府。”
阿媛一震,心神俱颤,满眼的不可置信:“岳大哥,你忘了咱们小时候在一起美好的时光了吗?阿媛时刻记在心中,为何独独是你忘了呢?”
金人欺压,他们四处奔波逃命,几次险些死在金人的刀口下,算是美好吗?
“若不是念及小时候的情分,你以为你还会活着吗?凭你所做,早已成为一具尸体。”
他当真变了,狠厉异常,便是对娘,也不复从前的言听计从。
是什么原因?战争,或是别人?岳大哥会有心上人吗?
“站住!”
阿媛一阵欣喜,岳大哥是要她停下吗?
“穿好你的衣物!”
阿媛默默的穿好衣物,他是担心大半夜有人从他房中出去,怕会引起别人的误解吧!
岳祺泽坐在清凉的浴桶中,脑中回放着与南进一起的情景,压下的火气又起。
何时他的自控力变得这样不堪一击了?临春楼中的酒不过如此。他对别人毫无感觉。
南进,只有南进。
事实再一次验证了他非南进不可。
以他的观察,南进明明是对他有感觉的,为何能在关键时刻叫停呢?
南进是否也如他当初因为喜欢的人是男子,从而苦苦挣扎?可又不像。
岳祺泽抱着头,南进是否会因为今晚的举动,从而厌恶自己?
他真的怕了!
想到南进厌恶他,一刹那岳祺泽缩进水中,再也不想出来。
南进,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二日一早,南进与岳祺泽在赵构的旨意下,一路北上,当然同行的人还有秦监军秦桧。
秦桧用一晚上消耗了他即将去前线攻打金人的事情,心情愈发平静,可一看到南进与岳祺泽时,一股火气自脚底升起,直直窜入头顶,险些由嘴释放出来。
忍住!
“属下见过忠勇候和岳大将军!属下初来乍到,于军中多是陌生,若有不当之处,还请二位不吝赐教。”
南进自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秦监军客气,相信以秦监军之能,定会助我军更甚一筹。秦监军万不可让我等失望啊!”
秦桧咬牙挤笑:“忠勇候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为我军效力!”
南进一笑:“秦监军忠君爱国,我自是一百个放心。”
哪怕南进是对别人笑,他心中也是高兴的。
今日相见,南进疏远而有礼,与平时的亲近截然相反,定是因为昨夜的事记恨他了吧?!
船快速行驶,为避免更多的人知道他晕船,南进从一开始便躲进了房中,再也没露面。
刘二守在门前,郑平源来了两次,均已失败告终。
岳祺泽挥手:“你下去吧!”
郑平源出去带上门,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大将军是平时的语气面容,但他就是觉得压抑。
大将军与忠勇候之间怎么了?明眼人一看,就知他们之间出问题了!应该是大将军理亏吧!
不然,怎么屈尊降贵了呢?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南进吐过,无力的趴在床上抱着被子。又坐船了,他跟船有仇吗?这样折腾他啊!
好想念岳祺泽啊!
一向到岳祺泽,南进的心情更糟,跑到屏风后又吐了一次,胆汁都快吐出来了,何时是个头啊?
于岳祺泽的感情,令人绝望透顶!
南进,儿女情长与你来说是穿肠毒药,为何偏偏去碰呢?
门外,刘二:“见过大将军!”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一字一刀,刀刀入心
门外,刘二挡在岳祺泽身前:“见过大将军!”
岳祺泽:“去禀告你的主子,说我有要事相商!”
刘二坚决:“主子正在休息,不见任何人,大将军请回吧!”
岳祺泽一瞪,真是翻天了!刘二是谁的人,心中没个数?
“你去禀告给你主子。擅自做主,耽误了军情大事,你主子也饶不了你!”
刘二目光盯着岳祺泽的皂靴:“那也是我的事,与大将军无关,请大将军莫要让人为难。”
岳祺泽亲自敲门:“南进,军情来报,你听是不听?”
刘二伸手一拦,暗暗用力:“请大将军莫要让人为难!!”
岳祺泽难以置信的瞪着刘二:“你想反抗?”
刘二:“主子的命令大于一切!”
岳祺泽罢手:“刘二,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刘二:“该还的都还清了!我现在是侯爷的人,与大将军有关系吗?”
岳祺泽连说两声好,后转向门前:“南进,有关于、”
吱呀一声,紧闭的两扇回子纹木门打开,露出一张苍白而倔强的小脸,看了一眼刘二:“你退下吧!”
“是!”刘二恭敬的退下!
岳祺泽关好门,默默地随南进入房,酸腐味淡淡,几乎盖过一惯的馨香,南进又晕船了!
心口的憋闷感少了,脑袋也清明了,岳祺泽重要到可以影响他全部的感官。
南进,你有多傻啊!岳祺泽是你能肖想的吗?
“大将军有什么军情请直说,我身体不适,想早些休息!”
语气冰冷公事,这是对他无比亲近的南进的话语吗?
岳祺泽走到南进跟前,板着南进缩着的肩膀:“你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想与我生疏了吗?是因为昨夜的事情?”
“你都说那是外因所造成的,为何还对我这般冷淡?”或是厌恶?他害怕了!
南进瞪着岳祺泽:“难不成我一个堂堂的忠勇候被你侵犯了,还不能生气对吗?岳大将军倒是霸道的很。”
岳祺泽:“我去青楼是为了谁?那是你忠勇候亲自端来的酒,就是为了今日与我生疏所做?!南进,你若是想与我一拍两散,根本不用这样苦费心机,直接说一声就是了。”
“我岳祺泽还做不到死皮赖脸的地步!”
“毕竟你如今贵为大宋的一等候,朝中能与你比肩的人屈指可数,我岳祺泽屈居正二品,不配与你一起。”
“这一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只是南进不觉得自己卑劣了些吗?分开便分开,为何偏偏选这种、最让人难堪的方式呢!”
“我一介堂堂八尺男儿,去亲近另一个男子,让我情何以堪?”一字一刀,刀刀入心。
“昨夜我一夜未睡,我想那是我嫡亲的弟弟,平时相知相识,无话不谈,有此误会,应该很快就解开了!”
岳祺泽眼眶隐隐发红:“谁知是我自作多情了!这既是你的选择,我决不拦着。告辞!”
南进深觉自己卑鄙,岳祺泽对他做了那事,心中应该很痛苦吧!
结果还能做到以往,眼下乌青一片,可见昨夜思想斗争的激烈,他做错了吗?他也是为他好啊!
内忧外患之下,他与岳祺泽闹别扭,闹分离,于军中影响甚深。
“三哥,我没有你方才说的那些意思!我就是心里不怎么舒服,又加上晕船,所以态度恶略了些!”
岳祺泽背着的脸庞几乎要喜极而泣,他多么害怕南进就此会离开他,厌恶他。
“你如今贵为忠勇候,军中便是没我引着,照样可以独当一面,你不必委曲求全。”
南进走上前拦住岳祺泽:“三哥,这个忠勇候因何而来,皇上不清楚也就罢了,你会不明白?”
岳祺泽神色一懔:“你什么意思?”
南进:“我是不是南家的人,三哥比我更清楚吧!皇上是看在南家的份上才封我为忠勇候,三哥却处处拿忠勇候做幌子从而贬低我,有意思吗?”
岳祺泽倒退一步,天啊,他居然到此时才真正想到这个问题。南进不是南家的人,皇上封南进作忠勇候时,他为何不反抗呢?
他欺君了,为了南进的生死,他真的欺君了!那是灭九族的大罪,他怎么敢怎么会呢?
看着岳祺泽眼中流露的痛苦,南进一时后悔,挑开这个表面光华靓丽的脓包,流出的脓水吓到岳祺泽了!
“我以前是死皮赖脸了些,那也是对三哥付出了真正的感情,并无什么杂因。三哥的话,简直就将我说成是一个势利小人,是否太伤人心了?!”
岳祺泽:“当初皇上封你做忠勇候时,你为何不反对?”
南进反问:“三哥为何不反对?当时的情景三哥都忘记了吗?我反对无效。”九哥的圣旨下达太快了!
岳祺泽深觉头疼,事情如何就走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三哥,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岳祺泽深深的看了南进一眼:“此番去临安府,你九哥可在紫宸殿内?”
这一天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应接不暇,埋下了众多隐患都不自知。
紫宸殿内的人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岳祺泽有心探查,岂会不明。万一顺藤摸瓜,查到他的真实身份,那就是自寻死路。
南进摇头:“九哥不在紫宸殿内!”这是又对岳祺泽撒谎了!
岳祺泽目光如炬:“真的?”
“千真万确!”
赶紧转移话题,南进:“三哥说前方有军情,是何等的军情?”完颜绪宗来了吗?
岳祺泽:“南进,你在心虚!你九哥到底是什么人?如今你贵为忠勇候,他岂敢再欺负于你?”
南进面露伤心:“九哥若知我是忠勇候,若知皇上分封的具体原因,还不拿了把柄,要挟我为家族做事啊!”
实际上,他正在为九哥做事。
岳祺泽眉头紧锁,他怎么就忘了这茬,南进的九哥唯利是图,若知南进如今的身份,从中谋取暴利。
以南进的性子,到时闹得沸沸扬扬,一切都毁了!
南进摸了摸鼻子:“三哥,我确实心虚,毕竟是我隐瞒在先。你都是为了我才会欺君,是我对不起三哥。”
岳祺泽半天不语,南进害怕,他给岳祺泽招惹了多大的麻烦啊!会不会真的要疏远他了?
四周空气静得能听见双方的心跳声,南进头晕目眩,胸口作呕,苦苦坚持。
久久,岳祺泽开口:“完颜绪宗领兵出了大兴府!”
南进神情一松,立即跑去屏风后。完颜绪宗终于来了,他能杀了乌古论飞,是否同样可以杀了他?
岳祺泽忍住冲动的脚步,双手紧握成拳,南进,到底拿你怎么办?
南进吐得一塌糊涂,岳祺泽对他终究是寒心了吧!
镜中的人,惨白若鬼面,一双眼睛悲伤无神。
第三百四十四章 兄死弟娶其妻
做了许多错事,你还要求人家初心如故,是多么的贪心啊!
捧起清水洗了一把,搓了搓脸。红晕了些,南进带起强硬的面具出来了。
“三哥,完颜绪宗带了多少人?”
岳祺泽递过去一杯温水:“十万!”
南进握着茶盏的手抖了一下,岳祺泽,你可以对我坏一点,再坏一点,直到打消我对你的所有。
便是嫡亲的兄弟,你做的都太过了!还是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好?好到让人倾心!
“十万人,人数不是很多啊!”
岳祺泽:“白鑫明也来了!”
南进心惊肉跳,白鑫明与完颜绪宗已经开始狼狈为奸了吗?那么完颜绪宗已经得到白丞相的支持了?
“三哥,你可知金国有一条习俗,叫兄死弟娶其嫂?”
岳祺泽从混乱中抽回神思:“你的意思是完颜绪宗与白家勾结了?”
上一世完颜绪宗娶了完颜旻的皇后白凤儿,是否意味着他们早已达成了协议。
白凤儿无子,完颜旻的儿子登基,她只能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后。白家的利益更会严重的缩水,这是他们长期处于巅峰所不能接受的。
完颜绪宗登基,白凤儿依旧是皇后,白家的利益因此更甚。
一个双赢的局面,两方岂会放弃,定是一拍即合吧!
完颜旻霸道横行了大半辈子,却在兄弟与女人的夹击下,黯然退场,死后可会瞑目?
南进:“完颜绪宗为人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能省一步且更进一步,放过便不是完颜绪宗了!”
完颜绪宗长得似模似样,当初在宫中对他极尽宠爱,触犯了各方势力,遭此暗算,冤枉什么!可与那个神佛一般存在的白凤儿有关?
那个孩子早已投胎了吧!若说愧意,只有他了!
南进眼中浓重的悲伤代表了什么?乌古论飞与他仇深似海也就罢了,完颜绪宗也在其中?
“主子,大将军,秦监军备好了午饭,请你们二位过去。”
南进:“你回一声,我和大将军随后就过去。”
岳祺泽:“你身体不舒服,还是留在房中休息吧!”
南进一笑:“两岸的风景好,出去看看,兴许会好些!三哥可知秦监军的底细?”
秦桧此行来得太对了!
岳祺泽:“了解一些,多是临安府与汴京。”南进对秦桧此人有着很大的敌意。
南进:“三哥回沂州府打算如何?”
岳祺泽:“趁完颜绪宗未至,最好能打下京东两路。”
南进:“三哥与完颜绪宗对打,有几分把我?”
岳祺泽苦笑:“未来的事情,谁能说的准。”
南进笑得轻松:“走,咱们一起无会会这个秦监军,可别让他打咱们的小报告,以免皇上不喜。”
秦桧让人在船首备了些酒菜,船帆投影,正好遮去午时炎热的阳光。
清风猎猎,乘帆破浪,别是一番滋味。
秦桧颇感颓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因为忠勇候的一个请求,打乱了他全部的计划,从高处跌进了低等。
岳祺泽随意抱了一拳:“来晚了,让秦监军久等了!”
秦桧收起脸上的记恨,抱拳:“属下见过侯爷,见过岳大将军!”
此人果然不简单。
岳祺泽:“秦监军客气了,你我本是同级,不必多礼!”
秦桧:“”
他低了半级,岳祺泽嘲笑他能长块肉?
南进:“就是,秦监军可是我千辛万苦从皇上那儿求来的,让你给我行礼,如何使得?快快免礼,以后万不可了!”
秦桧的笑容真诚了些,“侯爷说笑了,来到军中属下全无头绪,还请您与岳大将军不吝赐教才是。”
南进笑容纯真:“好说,秦监军的事情就是我的事。军中之人大字不识,礼数备懒,但他们心思直,倒是没什么坏心。”
“秦监军来了军中,只管当成是自己的家好了!”
秦桧抱拳:“一定一定。属下略备了一些薄酒,还请侯爷与大将军赏个脸,一起随便用些。”王氏打死都不来,还家呢?
岳祺泽:“有劳秦监军费心了!”
南进:“请!”
秦桧是进士出身,见识广博,谈吐不俗,与岳祺泽两人倒是相谈尽欢。
南进好笑,谁能想到两个死敌有一天会把酒言欢呢!
两岸风景一闪而过,人世变幻莫测,瞬息万变。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秦桧拣了一块鲜嫩的鱼肉放在南进的细白瓷碟中,“这鱼是河中刚刚钓上来的,最是鲜嫩,侯爷尝尝。”
南进闻味欲呕,连忙摆手:“我晕船晕的厉害,多谢秦监军一番好意。”
怨不得一脸苍白,原来是晕船了!
秦桧略带愧疚:“听说晕船厉害的人站都站不稳,侯爷的毅力可谓让人钦佩。”
南进笑道:“秦监军过奖了,那都是装出来的,其实我现在还晕的很。不过,出来吹吹风好多了!多谢秦监军找了这么一处好地方。”
秦桧的脸随着南进的话变了又变,起身抱拳:“不知侯爷身体不适,莽撞了,请侯爷莫要怪罪。”
南进:“秦监军多心了,多谢你找了这么一个好地方,头脑清明多了!”
秦桧给南进盛了一碗碧更粥:“侯爷吃一些清淡的吧!”
皇上对此人十分看重,因其几句话便调他去军营,他委婉驳了几句,直接降了他的等级,可见其厉害之处了。
南进接过来,“谢谢秦监军!”
秦桧:“侯爷客气了,你身体原本不适,是属下让你为难了!”
南进:“秦监军这话就错了,来此我乐意至极,高兴的很。”
南进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临安府中不乏英雄,南进为何偏偏选了一个背景复杂的人?
秦桧于朝中于皇上,言语多向金人,实在让人难以放心。
南进面白如纸,万一引发了什么好歹,传到皇上耳中,够他受的。
“外面风大了些,侯爷可要先行回房中?”
南进:“秦监军小看我了,我身体好的很,风还刮不走我。来,我敬秦监军一杯,欢迎秦监军来到军中。”
岳祺泽:“以茶代酒吧!”
秦桧端起一盏茶:“好,以茶代酒!属下定不负侯爷与大将军厚望,为军中竭尽全力。”
青州府内,乌林答木棘在将军府中踱来踱去,一连多天,怎么一点也没收到父亲的消息呢?
济宁府沦陷,父亲由手下人掩护,一路向北,怎么就销声匿迹了呢?
“去请那拉将军过来!”
一处庭院中,瑞祥身上的伤口愈合,手拿一杆长枪对着一个稻草人猛刺。
一想到阿妹有可能就是宋人南进,心中就如烧了一把火般,焦躁发狂,真想回去一探究竟。
善良纯真的阿妹怎会是一个杀人魔头呢?他不信,他不信!!
长枪在主人的用力下,入土半尺。
“那拉将军,我家将军有请!”
第三百四十五章 乌林答宇飞死
瑞祥瞬间恢复原态:“我浑身是汗,此时过去倒失了礼数,你且回你家将军,我一会儿过去。”
“是!”
那小斯毕恭毕敬的下去了,那拉将军虽与乌古论飞传出了桃色事件,可真本事是有的,他家主子十分重视。
瑞祥换洗一番,来至乌林答木棘院中,青州府守将李明启也到了,两人相谈甚欢。
他抱拳道:“见过李建军,乌林答将军。”
李明启一身黑色常服,面容宽厚,长得膀大腰圆,一双眼睛有神温和。
“那拉将军客气了,请坐!”
能从宋军的魔掌中逃出生天的人,岂是凡人!
“谢过李将军!”
此人与白鑫明、完颜文周大同小异,只是掩饰的功夫强些罢了。
见乌林答木棘一脸愁容,瑞祥问:“伯爷还未有消息吗?”
乌林答木棘点头:“一点消息也没有,”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李明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吉人自有天相,伯爷定会安然无恙,请世子爷放心。”
大金天下有一半几率会落在大皇子手中,身为国舅,此时卖个好,乌林答木棘总该给他记上一笔吧!
况且沂州府与青州府接壤,短短半日路程,宋军便会兵临城下。
青州府的兵力共和三万余人,被乌古论飞截去一万,全军覆没,还剩下两万余人。
加上此两人带来的兵力,足以抵抗一阵子了,最起码在瑞亲王来之前,不被宋军攻陷吧!
乌林答木棘沉默不语,李明启说的对,可这几日他为何心中惶惶呢?
瑞祥未至可否,乌林答宇飞若是逃出,定会千方百计找寻嫡长子的消息,如何会毫无动静呢?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主子!”
一个身着褐色短褐满身风尘的人进来一头跪在地上,泣道:“伯爷没了,伯爷没了!”
乌林答木棘眼红欲裂,抓紧来人狠道:“你再说一遍,伯爷怎么了?伯爷怎么了?说啊!”
哭丧的李明启看了面露惊讶的瑞祥一眼,早知他什么也别说啊!打脸及时,乌林答木棘会如何看他啊?
来人:“主子,伯爷、伯爷没了,也不知让谁给截杀了!”
乌林答木棘:“你胡说,我爹已经逃出来了,到了金国之地,怎会没了呢?你胡说。”
来人:“小的没胡说,主子,您节哀啊!”
乌林答木棘几近癫狂:“我不信我不信,我爹一定还好好的活着,一定不会出事的。乌林答家族的顶梁柱怎会倒了呢?你骗人,骗人!”
眼见来人被乌林答木棘掐着脖子直翻白眼,瑞祥起身,紧紧抓住乌林答木棘的双手:“乌林答大哥,你松开他。”
后看向来人:“伯爷的尸身在哪儿?你又是如何得知伯爷身故的消息?从实招来。”
乌林答木棘的神思回归了一些,放开人,“快说!”
来人咳嗽了几声,眼泪直流,“老爷出了济宁府,打算去泰安州,谁知半道遇见一伙强盗,打劫了不说,连带老爷也杀害了!”
乌林答木棘:“胡说,泰安州与济宁府之间哪有什么强盗?分明是狡辩,分明是、”
瑞祥:“乌林答大哥你稍安勿躁,且听他接着往下说。”
来人:“主子,小的所说句句是真。人证随后就到。”
瑞祥:“将人证带上来,你先行退下吧!”
乌林答木棘在瑞祥的搀扶下摊坐在椅子上,父亲八成是真的没了,他的父亲,一心眷顾他的父亲没了。
李明启如坐针毡,再坐下去,等着乌林答木棘冷静下来找他的难堪吗?
“乌林答将军,我先行下去安排一下,定查明其中的是非曲直。”
乌林答木棘毫无反应,李明启尴尬的看了看瑞祥,瑞祥点头,李明启松了口气,下去了!
什么达官贵族,还不如一个寒门子弟呢!
沂州府中,一片欢腾。
南进等人直接从沂州府下了船,摸着枣子的须毛,又活回来了。
一列列训练有素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在民众的热烈欢迎中,努力保持平静的走。
此番去临安府,带来六万精兵,粮草器械无数。
秦桧骑在马上,被飞扬的尘土呛得直咳嗽。暗暗翻了几个白眼,一群刁民离他远些,太讨厌了!
对岳祺泽与南进歌功颂德,眼中还有没有皇上了?
天色渐晚,营中,袁文书、岳明等人早已等的心焦,快些回来啊!
“回来了,回来了,忠勇候与大将军回来了!”
袁文书与岳明双双疑惑,谁是忠勇候?忠勇候怎么与大将军一起回来了?
走出大门外相迎,除了南进就是岳祺泽,哪来的忠勇候啊?莫名其妙。
于营中吃了晚饭,大家各自散去,得知袁文书在大将军府等他,便与岳祺泽一起回来了。
袁文书望眼欲穿,赵构贪生怕死,于武官多是猜忌。此一去,他也跟着提心吊胆。
“袁大哥,我回来了!”
袁文书:“回来就好,怎么这气色这么差?”
岳祺泽:“”
谁能想到无所不能的南进会晕船呢?
南进颇是难为情:“回屋再说吧!”
房中,大家依次坐好,袁文书给南进与岳祺泽各自把脉,到南进时眉头紧皱:“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两天亏损的也太厉害了!”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南进忙忙打住:“我晕船,非常晕船的那一种。”任由袁文书胡说,再扯出九哥可就麻烦了。
岳明手中的托盘险些飞了出去,天不怕地不怕的南进,居然会晕船。
袁文书瞪大双眼,“你确定是晕船,不是别的原因?”
南进:“你也查了,没别的因素。”
袁文书又仔细探查一番:“晕船是个人因素,这一点若是想克服,也不是不行。”
南进眼神一亮:“此话当真?”
袁文书一脸傲娇:“我何时对你说过假话了!但是你这身体必须好好养养再行计较。”
南进看了岳祺泽一眼:“好,我等着。”
岳明放下茶盏:“对了,方才有个人说主子与忠勇候一起来了,那忠勇候是谁啊?”
南进指了指自己,岳明给袁文书上茶的手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烫到了两人,“哎呀(啊)”。
袁文书一下跳起来:“岳明你怎么回事?端茶倒水也是你的老行当了,失手合适吗?还是只专门针对我一人?”
岳明放下撒了一半水的茶盏,震惊道:“神威将军大人说他是忠勇候,神威将军是忠勇候?主子,这是真的吗?”
袁文书也讶异的很,见岳祺泽点头,“南进因何成了忠勇候?论资排辈,南进也应该在你后头才是,怎会越过你而封侯呢?”
袁文书个二缺都能想到的事情,偏他无所觉,肠子都悔青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九哥会变吗?
岳祺泽略黑着脸:“因为南进是洛阳南家的后人。”
袁文书尖叫:“南进是南家的后人,我的天啊,这、这皇上”多眼瘸啊!
又要说真话了!
南进立即打断:“袁大哥,南家满门忠烈,皇上说封公都是应该的,后念及我岁数小,酌情封了候。怎么你有意见啊?”
岳祺泽:“老袁,你说话也注意些分寸,莫要口出狂言,以免带累他人。”
袁文书同情的看了看岳祺泽,蒙在鼓里的人,他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我是说皇上圣明,我家南进便是再往上封几级都是应该,南家的列祖列宗该是长脸了!”
一个堂堂的公主给他们争光添彩,南进的祖坟上冒青烟了!
岳明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照这么说来忠勇候的品级高出我家主子了?”
袁文书与有荣焉:“那是,一等候为正一品,你家主子为正二品,高出来稀奇啊?”
岳明受打击了,就出去了一天两夜,南进连跳三级,最重要的是比主子的级别还高,能公平些吗?
袁文书:“怎么看南进的级别比你主子的高,心里不平衡了?有能耐你上去啊!”
岳明笑得比哭还难看:“哪有啊,你们误会了!”南进哪能比得上主子啊,不过是沾了祖上的光而已。
岳祺泽喝着茶,与南进商议了半天,随后与袁文书一起留宿大将军府。
袁文书伸头望了望,后紧紧关门,“我的天啊,皇上怎么就封你为忠勇候了?他就没认出你一点点来?”
南进摇头,“应该没认出来吧,否则那忠勇候岂会分封!”
袁文书撇嘴:“生在这样冷血的家庭,悲哀啊!”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亲爹、亲兄长呢?
南进:“秦桧来了!”
“什么?”袁文书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头脑晕眩,“南进你说谁来了?”
南进重复了一遍,袁文书拍着脑袋:“天啊,秦桧就是一个大奸臣,他怎么能来呢?”
“秦桧贪生怕死,胆小如鼠,唯利是图,与金人早有勾结。他来军营,你们还能打胜仗吗?”
“是那个赵构让他来的?”
南进摇头:“是我亲自求来的!”
袁文书瞪大双眼,看白痴似的看南进:“你疯了,弄了一个内奸回来!可知其中的危险啊?”
南进:“袁大哥,你我皆知秦桧是一个大恶人,他在临安府咱们鞭长莫及,放在眼下总方便些吧!”
袁文书:“眼看这仗又要打起来了,秦桧在军中,你们的作战计划肯定会被泄露出去,到时可怎么办啊?你糊涂啊!”
南进:“袁大哥放心,我与三哥自会应对。”
“袁大哥,你说三哥会是你所说的那个岳飞吗?”
袁文书:“我也不知道,我感觉很多事情出乎了意料之外。比方说靖康二帝明明还有十几年的活头,谁知前阶段死了。他们是一个一个的死,偏偏一起死了!”
“史上发生在襄阳的事情,却发生在了徐州府。岳祺泽究竟是否是岳飞,我也不知晓。”
南进皱眉,很多事情都变了。九哥的态度至关重要,他会变吗?
青州府,李明启为乌林答宇飞准备了隆重的葬礼,花出去的银子直叫人心疼。
乌林答木棘跪在灵堂中,一片素白。迎来送往的人,皆为名为利,真心的能几人?
瑞祥处理关系游刃有余,倒是结交了很多人。
“圣旨到,乌林答木棘接旨!”
众人跪,想不到乌林答宇飞的死竟然惊动了皇上。皇上果然很重视贤妃一家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济宁府守将乌林答宇飞为国尽忠,死而后已,堪称为国之栋梁,国之骄傲,擢升为镇南侯,由其子乌林答木棘接任,不日回大兴府,钦此!”
乌林答木棘死灰般的心活络了些,想必父亲的死讯传到大兴府,家姐与大皇子从中出了力,父亲才被破格升为镇南侯。
李明启松了口气的同时担心又起,他就在错误的时机说了一句错话,乌林答木棘念在他一片真心上,也该忘了吧!
“那拉将军,济宁府的兵力该何去何从啊?”
乌林答木棘一走,万余兵力岂会留下!青州府如何守得住啊?皇上可知前线的危急?
“皇上的旨意中并未说明,且看镇南侯的意思吧!”
李明启心中一紧:“这事、这事还得有劳那拉将军去说了。”
瑞祥:“李将军放心,此事我定会周旋。”
李明启一笑:“镇南侯少年睿智,定会明白轻重缓急。”
瑞祥:“承李将军吉言!”
房中乌林答木棘一声缟素,精神恢复了些,“侯爷,那拉将军来了!”
“请进来!”
“是!”
房间装饰奢华,瑞祥进来,乌林答木棘红肿着眼眶,丧父之痛,人人感同身受啊!
他行拱手礼:“见过镇南侯!”
乌林答木棘扶了一把:“那拉老弟何须与我客气,一路走来,承蒙那拉老弟的照顾,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
瑞祥:“多谢侯爷!”
乌林答木棘:“瞧瞧还是与我生疏了,那拉老弟太过了!”
瑞祥:“礼不可废,先礼后私。乌林答大哥何时启程?”
乌林答木棘:“明日一早!”
瑞祥:“恭祝乌林答大哥一路顺风!”
乌林答木棘:“咱们坐下说。”
两人各自坐好,乌林答木棘喝了口茶,道:“济宁府的兵还剩下八千余人,回大兴府,我只带三千,剩下的兵便由那拉老弟带着吧!”
没等他说出口,乌林答木棘便已做出打算,实为意料之外。
瑞祥起身深深行了一礼:“多谢乌林答大哥,小弟必定好好带领他们。”
乌林答木棘拍了一下瑞祥的肩膀:“我相信你,这是我留给你的兵,我会与李将军说清楚的。”
瑞祥心下感动,他与乌林答木棘因为中间隔着乌古论飞,交往中难免存在摩擦隔阂。
乌古论飞一死,乌林答木棘于他倒是生出几分真心。
“多谢乌林答大哥的好意,只是这于理不合吧!”
此人作战能力非凡,迟早冲出池中。
济宁府的兵就算全部带回去,也不一定会留在自己手里,还不如做个人情,送给那拉瑞祥,皇上那也过得去。
“相信李将军定会欣然接受,回到大兴府,见到皇上与大皇子,我定会如实禀告那拉老弟的功绩。”
“皇上与大皇子最是注重有功之臣,那拉老弟只管等好消息就是了!”
是在帮大皇子拉拢他吗?
他虽长于乡间,却也不是毫无见识之人,自古储位之争历来残酷。
皇上未做明确,一旦掺和进去,粉身碎骨也是活该。
“小弟行事鲁莽,万不敢污了皇上与大皇子的龙耳,请乌林答大哥谅解。”
第三百四十七章 进攻泰安州
乌林答木棘神色一僵,那拉瑞祥是在拒绝他的拉拢?!
“那拉老弟多心了,其实你是何等为人,皇上早有耳闻,便是我不说,皇上也会从别处知晓。由我说岂不更为合适?”
去除了大皇子,言语顺耳多了!
“如此便有劳乌林答大哥了!小弟铭记于心!”
“那拉老弟客气!”
沂州府内,朝廷中刚至的兵紧锣密鼓投入训练中,好在秦世顺他们经验丰富,应对起来倒也过得。
军议厅中,岳祺泽、南进、秦桧、高启林、沂州府统制徐令秀、副统制段毅飞、秦世顺、阮明熙、屈然、舒俊、杨猛、董大军等,商议着如何收复青州府与泰安州一事。
初来乍到,赶路紧急,秦桧腰酸背疼,闭口不言。
南进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魂飞九天的秦桧,从大兴府中逃出,接触的定是金国的高层,与地方官很陌生吧!
完颜绪宗来了,不知秦桧是否还会如此沉默呢?
南进起身:“属下愿领兵泰安州,将其收复。”
岳祺泽看向秦桧:“秦监军有何想法,不妨直言!”
南进去哪,与他有何关系?当然,样子上必须一装。
“泰安州人数两万余人,侯爷攻城有方,应该手到擒来才是。”
南进:“多谢秦监军吉言!”
谁说吉言了?他那是戴高帽子,万一失手,颜面扫地啊!
“这哪是什么吉言啊,实事求是。”
岳祺泽看向徐令秀:“徐统制以为如何?”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将起身抱拳:“回大将军,属下觉得此计可行。”
一个中年将领段毅飞起身:“属下愿与忠勇候一起,请大将军成全。”
秦世顺起身:“属下愿与忠勇候同往!”
阮明熙:“属下愿与忠勇候同往!”
他算是看出来了,南进在军中的影响力不亚于岳祺泽,站在皇上的角度上,他也会选择更相信南进。
这个忠勇候封的倒是有几分意思。
岳祺泽一锤定音:“好,由忠勇候率领两万余人,从济宁府前进,济宁府全力配合。”
一处荒野,一堆堆更火在夜中耀眼,帐篷林立,巡逻的士兵往来不绝。
一座硕大的营帐中,完颜绪宗与白鑫明坐于一处凉榻上对弈,只闻落子之身,十分投入。
渐渐,白鑫明举棋不定,面容严峻。
“终究不及王爷,属下输了!”
完颜绪宗捡拾棋子:“胜败乃兵家常事,再来一盘。”
白鑫明摆手:“属下算是清楚了,与王爷下棋,纯属找输。下次再说吧!”
完颜绪宗挑了挑眉峰:“重上战场,感觉如何?”
白鑫明:“王爷如何呢?”
完颜绪宗摇了摇头:“肩负重任,实在是心中难安,宋军与以往是大大的变了。”
想到从他手中失陷的徐州府,白鑫明呼吸一滞,“宋军再如何变换,还能逃出王爷的五指山去!”
完颜绪宗一笑,似是嘲弄,“岳祺泽其人,你可是了解齐全?”
白鑫明目光狠绝:“岳祺泽现在升任为京东两路的大将军,与当初的军都指挥使不可同日而语,可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徐州府一役,他尝尽人间百态,从云端跌到了地下,起因皆是由此而来。
完颜绪宗望着手中幽黑明亮的棋子:“只怕咱们想打垮他并非易事,确实厉害的很。”
白鑫明:“王爷会怕他?当初攻打汴京,王爷雄姿天下,那岳祺泽还是一个黄口小儿。论资历论功夫论谋略,他哪一点能比得上王爷?”
“王爷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完颜绪宗一笑:“白老弟想得也太简单了,却不知有些人天生就是一块将才吗?”
连乌古论飞都败在岳祺泽手中,一个好处未得,先后斩杀他们大金勇士二十万余人,最后一战,尤为惨烈。
白鑫明:“天生的将才,谁能比得上王爷?王爷也太高看他了!”
岳祺泽确实值得高看,可此番出战,是完颜绪宗从中出力,他才得以走出憋闷的大兴府,一雪前耻。
完颜绪宗:“与岳祺泽一比,我明显老了!”
白鑫明:“王爷说笑了,您未过而立之年,正是人生最为蓬勃的阶段,谈何老了呢?”
完颜绪宗:“亲手打杀乌古论飞的宋军将领南进,你知多少?”
白鑫明目光狠厉:“此人是第一个攻上徐州府的人,亲手射杀仆敬察轩,是攻陷沂州府的第一人,现今为忠勇候,于宋军中领神威将军一职。”
完颜绪宗:“南进是洛阳府南家的后人,与我大金有不共戴天之仇。前年十月份投军,半年时间,由一个普通小兵成为正四品的神威将军。”
“南进此人今年只十三岁,岳祺泽刚过弱冠,你说与他们一比,能不老吗?”
白鑫明心惊,残暴血腥的南进只十三岁,是否小了些,与其做过的事,简直难以挂钩。
“王爷,南进的岁数是否弄错了?”
完颜绪宗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咱们有的是机会一见,到时你一看便知!从情报的画像来看,此人长得貌若潘安卫玠之流,当真得天独厚。”
也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此人熟悉的很,可他敢肯定他们从未见过。
白鑫明心中晦涩难安,听瑞亲王对南进此人的语气,南进的难缠度不亚于岳祺泽吧!此一去更要小心谨慎了!
沂州府内,袁文书暴跳如雷,指着岳祺泽:“你怎么就放心把南进一个人给放出去了呢?他还是一个孩子,为何还不让我跟着?你安的什么心啊!”
岳祺泽穿好铠甲,拿起沥泉枪,冷冷的看着袁文书:“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老袁,南进是否是个孩子,追求的是什么,你心知肚明。”
袁文书一怔,岳祺泽是怨他脱了南进的后腿吗?
南进一个女子整天打打杀杀,真的好吗?偏岳祺泽一无所知,拿着南进当成一把利刃,冲在最前方。
憋死他算了!
“老岳,那我过去总行吧!”
岳祺泽:“你觉得南进会受伤?”
说罢,岳祺泽一身肃冷的出去了!袁文书前科累累,与南进单独相处,难保他再心生邪念。
以南进现在的身手,除非遇到与乌林答木棘身边的一窝高手围困,否则凭泰安州中的人,想近南进的身则艰难非常。
袁文书跺了跺脚,无奈极了,气死了!
“我当然不希望南进受伤,可刀枪无眼,我是真的担心南进啊!”
岳祺泽住脚:“南进出发已久,怕是早已出了沂州府,你若去追,怕也追不上了。马上就打仗了,军中还要抽出人手来护送你,觉得合适吗?”
看他像个包袱是吧!
“我自己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