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又回徐州府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会被质疑是纸做的吧!且他不愿看到那一双纯真至善的大眼受伤。
“今儿中午确实热的很!”
岳祺泽:“大厅中备了解暑的食茶,胡总管请。”
众人憋笑,胡天明的架子摆得也太高了些,这报应来得是否过快了,与南进无关?!
若说爱国,军中人人都爱,可爱到神威将军这个份上的,绝无仅有。
听到两位先帝死去,神威将军气到吐血流泪,今日,胡天明引了几句话,神威将军便朝临安府方向叩头谢恩,以示赤胆忠心。
之前便是王统制大人、大将军,遇到此景此人,皆是朝临安府方向行的是拱手礼。
神威将军是哗众取宠吗?完全错误。那虔诚恭敬的样子,纯洁高尚,他们心中但凡起一点怀疑,那是自惭形秽。
迎客大厅中,一套红木浮雕云纹家具,摆设极是简洁,一眼望尽,古玩器具全无,只北墙上那幅云海图还入得眼。
茶盏中飘着丝丝缕缕的热气,连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胡天明微微眯着双眼,掩饰嫌弃之色。
军中穷疯了,连口像样的茶叶都无,那么得知他来了,总该奢侈一次,去街市买一些吧,当真是小气到了极点。
南进坐在胡天明的下方,看得一清二楚,胡天明见利忘义,若因此记恨上了岳祺泽,添油加醋,九哥的心思更歪了。
“胡总管,此茶放有陈皮、菊花、冰糖、荷叶、茶叶一起熬制,清热解毒,明目清心,大将军一早吩咐人熬煮的,此时正合适。”
对上南进期待的双眼,胡天明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甜而不腻,芳香甘洌,一口下腹,腰上的疼痛都减缓了些。
“大将军费心了!”
岳祺泽:“营中粗糙,若是怠慢了,还望胡总管海涵!”
胡天明一笑:“营中倒是有趣的紧,咱家很是喜欢,岳大将军多心了!”
“吃过午饭,咱们便快些行动吧!毕竟让皇上总等着咱们也不好。”
岳祺泽:“一切有劳胡总管安排,只是、”
胡天明眉峰轻挑:“只是什么?大将军有话不妨直说。”怎么扭捏起来了?
高启林等人竖起耳朵,专注的看着岳祺泽,有大事情发生?
岳祺泽:“济宁、沂州两府刚刚收复,与徐州府在内,兵力不足,沂州府距离青州府等较近,万一在这期间敌人来袭怎么是好?”
胡天明作势拍了一下脑袋,“瞧咱家的记性,大将军若是不说,我险些忘记了!皇上早有安排。”
“三府的统制、府尹、兵力,都在路上。咱家轻车加速,早一步到达了!”
岳祺泽:“皇上圣明,臣等狭想了!”
南进喝了一口茶,心中翻滚,九哥应该知道趁热打铁吧!这关头让他与岳祺泽一同去临安府干什么?
有心还是无意?
去了临安府,见到自私的九哥,他能压制住心中的想法吗?必须压制,且精心讨好,获取九哥的信任。
吃过午饭,岳祺泽交代好一切,在众人的送别中,与南进共同骑马与胡天明的车队走了!
袁文书掉了几滴眼泪,神情伤感,那是一个早期还算清明的皇帝,可实际上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南进此去是否会羊入虎口啊?岳祺泽应该会护着周全吧。
呸呸,他怎么就不想着好呢?
高启林嫌弃的看了一眼,袁文书一大把年纪,长得又人高马大,怎么一身的娘气?
岳祺泽与南进一起进宫面圣,那是无上的荣耀,袁文书却伤心落泪,传出去与谁能好?
“咳咳,风大了,吹迷了袁军医的双眼,是进了沙子?”
袁文书瞪了他一眼:“是进了沙子,要你管啊!军中由你统制,不抓紧训练,招募新兵,有功夫说我吗?”
袁文书撅倔的回去了,多管闲事,他碍着谁了!别以为他的两大靠山都走了,就想摆布自己,做梦去吧!
高启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军中最放荡不羁的人果然是袁文书,他看在南进的面子上提醒一下,不讨好也就算了,居然让他下不来台。
哼,等南进回来,他定要告他一状,省得给人添乱。
“咳咳,这个刚才袁军医的话,你们也听清楚了!别以为大将军与神威将军走了,你们就可以偷懒了!”
“我告诉你们,谁要是偷懒,我第一个记录在册,等大将军回来,有你们好看的。”
众人:“”
他们什么时候想偷懒了?他们正想趁这一阶段努力进步,等大将军与神威将军回来时给个惊喜呢!
定是方才袁军医落了武威将军的脸,武威将军便想落了他们的脸,以示公正,谁也别笑话谁。
他们很无辜的好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众人齐答是,便各自回到训练场,各司其职。
行至徐州府,沈世英等人齐齐出来迎接,通道两旁围满了热情高涨的民众,他们的大将军、神威将军就要来了。
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这两位贵人了!
屁股上的伤隐隐作痛,孙晓文强自忍着,天气渐热,伤口愈合的慢些,别提多难熬了!
几句话而已,沈副统制大人用得着这样严厉吗?
似是感受到孙晓文的怨念,沈世英转身看了一眼,浓浓的警告。
孙晓文缩了缩脖子,低下头,沈副统制大人好敏锐的心思。
那之前在苏州府中的举动,是他们看错了吗?还是另有深意?
“来了,大将军的车架来了!”人群中一人高喊,“大将军的车架来了!”
人群暗暗前涌,旁边举着长枪的士兵拦住他们颇为吃力,“你们注意了,别吓到了大将军的车架。”
人群立马暴露抗议,“大将军最是体察民意,最是英勇无畏,岂会被俺们的热情吓到了!”
“就是,军爷,你们不是大将军的手下吧?!”
“大将军手下的军爷个个态度亲和,于俺们从未脸红脖子粗过。”
阻拦的士兵是进退不得,看向前方的王丰。刚才那些话如鼓鸣一般,震得人耳朵难受,一群刁民,敢用这种态度跟他们讲话,以后等着瞧。
“大家伙安静一下,大将军与神威将军是和朝廷天使的车架一起,你们惊到了大将军无所谓,但是惊了天使的车架,岂不让大将军与神威将军难做。”
一听到他们有可能给大将军与神威将军招惹麻烦,人们的情绪冷静了许多。
王丰等人见此,心中欣慰又难受,徐州府早晚是沈副统制大人的天下,这群乱民心中却只想着岳祺泽。
车架缓缓到来,众人屏住呼吸,岳祺泽一身崭新的大红戎装,外罩金色铠甲,不怒自威,似是换了一个人。
南进一身红色戎装,外罩黑色铠甲,面容冷俊,骑着枣红大马,显得个头较小,气势却弥补其中的不足,令人不敢忽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庆福公主与神威将军可像?
一身红色戎装的南进与记忆中的人更相像了,天下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人,皇上看了一定也很喜欢吧!
“属下见过大将军,神威将军!”
岳祺泽下马,一脸亲和:“沈贤弟多礼了!”后看向众人:“大家都免礼吧!”
众人:“多谢大将军!”
帘子被秀气白皙的兰花指掀开,人未露面声先到,七分熟稔三分亲切。
“哟,沈世子来了一趟徐州府,倒是把咱家给忘了,咱家好是伤心啊!”
岳祺泽等人习惯了,面无表情,周边的民众可就憋不住了,碍于对天使的权威,低着头憋笑。
胡天明一脸嫌弃,一群未开化的刁民,懂什么?
“嗯哼!”一声,众人惊惧的看向严肃阴冷的胡天明,笑声立马消散,一片沉寂。
整日跟在皇上身边,胡天明的威严欲甚,岂是一般百姓能够抗衡的。
沈世英上前几步,行拱手礼:“胡总管一向可好?”
胡天明迅速变脸:“咱家跟在皇上身边,自是极好的。就是世子爷不在,想念的紧。”
南进与众人一般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胡天明酸起来,谁都受不了,连岳祺泽的面颊都抽动了两下。
沈世英神情未变,亲自扶着胡天明下了车,“胡总管慢着些,营中备好了晚饭,里面请!”
众人见沈世英一心溜须拍马,无视大将军与神威将军,眼神不由转变。
沈世英等入了军营,周边的民众等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一时议论纷纷。
宴厅中,岳祺泽不置可否坐了主位,胡天明坐于左首位,沈世英第二,南进坐于右首位,其下王丰、孙晓文作陪。
席间,不时响起胡天明娇羞的笑声,不难发现,其中的真意。
沈世英与九哥相熟,长期见面,与胡天明自是熟悉。他能让胡天明记好念旧,可见也是下了一番狠功夫。
南进默默吃着清淡的饭食,胡天明是一个阉人,饭食清淡些也正常,只是沈世英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些。
岳祺泽神情自若,觥筹交错,运用自如。
酒到酣处,孙晓文如坐针毡,屁股犯疼,沈副统制大人能怜悯他些吗?可沈副统制大人眼中只一个胡总管,哪会注意到他啊!
沈世英心中畅快,喝高了些,望着南进的眼睛一阵出神。
南进低着头故作不知,心中却糟糕极了,以后定要远着沈世英。
小时候的一此见面,值得沈世英多年来一直心心念念,耿耿于怀?!
岳祺泽握着酒杯的手一紧,差点捏碎了。
沈世英望着南进那是什么眼神?痴情?!痛惜?!他凭什么?
早一步离席,难免落下失礼之名,可沈世英的样子实在厌恶的很,胡天明几次皱眉,很显然是发现了。
再待下去,谁知喝多的沈世英会干些什么?
“喝多了些、”
沈世英抓住胡天明的手紧张道:“胡总管,你可记得庆福公主?看那神威将军可像?”
一句话如龙卷风般快速席卷了众人的脑袋,一片空空。
胡天明坐了个仰倒,王丰咬到了舌头,孙晓文惊得没了知觉,屁股不痛了!
岳祺泽惊掉了手中的酒杯,一声清脆唤醒了惊掉下巴的众人。
南进满头冒烟,心中恨不得把沈世英的嘴巴用针缝起来,早知今日,他当初的态度就该强烈得让沈世英害怕。
说一次打一次。
沈世英自己都被自己的话惊住了,见南进面露憎恶,心没来由的痛了一下。
一个男子大庭广众之下被说成女子,哪怕那位女子身份尊贵,也是倍感屈辱吧!
喝多了酒,他就发疯了吗?!没有更好的借口。
胡天明起身,扶了扶歪着的帽子,仔细的盯着南进,哎呀,越看越像。
怨不得见到南进,他会觉得面善的很,合着南进与宫中的几位公主长得相似,尤其是那位保福帝姬,错了,改叫公主了,简直太像了!
那位庆福公主,时间久远,她当时年纪又小,他都忘记了。
对上胡天明的审视,南进压下怒火,起身抱拳,义正辞严。
“属下虽对庆福公主的死感到万分遗憾,万分悲伤,可属下是一堂堂正正的男子。”
“是洛阳南家之后!沈副统制三番两次说我是一女子,前两次私下中说也就罢了,今日当着大将军与胡总管的面说,一再侮辱,是什么意思?”
“此去临安府,属下定要向皇上讨一个公道,沈副统制欺人太甚。”
听着粗哑、严厉、有理的辩证,胡天明再一看,一乍开始文静的坐着倒是像得很,此时正义严厉的模样,与记忆中的公主们相差也太远了。
本朝的公主们娴静优雅,知书达理,弱不禁风,何曾这般疾言厉色过?
其中也有一个张牙舞爪的,但她死了,悄无声息的死了!
王丰与孙晓文对视两眼,未出徐州府时,南进是沈副统制大人的手下,结果一回来,官升三级,牢牢压沈副统制大人一头。
沈副统制大人叫吓呆了,十年河西,十年河东啊!
沈世英先是被自己惊了一次,刚回神又让南进惊了一次,又加酒精作祟,脑袋中混混沌沌。
南进讨厌他,不对,是极其厌恶他!
“南进,你听我说!我没、”
南进威压全放:“请沈副统制依皇上旨意唤我神威将军,否则不仅有藐视上司之罪,亦有抗旨之嫌。”
沈世英酒醒了一半,面色通红,他对好感十分的南进一心相帮,却不想弄巧成拙,惹怒了南进。
他起身抱拳:“神威将军,属下、属下并未对您出言侮辱,只是、只是喝多了酒,荒唐了些,还请神威将军恕罪!”
孙晓文两人义愤填膺,沈副统制大人常与皇上相伴,这一份盛宠,在众多同龄人中算是独独的一份,在哪都可以说是备受欢迎。
偏到了徐州府,先是被岳祺泽牢牢压制一头,好在岳祺泽知礼识数,对沈副统制大人礼贤有加,较为尊重。
今天这一顿羞辱见所未见,且是当着皇上身边的第一内侍——胡总管的面,给沈副统制大人难堪。
南进绝对是第一人!
胡总管对沈副统制大人如对皇上五分之二,岂会坐视沈副统制大人被南进羞辱。
孙晓文两人期待的望着胡总管,快给沈副统制大人出气啊!
胡天明目瞪口呆,南进身上的威严好像一人,一时只见南进的小嘴张张合合,什么也没听见。
岳祺泽置身事外,从头到尾是一个看客。他第一次知晓南进身上的威严可以这样重!
南进的身份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别人信以为真,便是南进自己也也以为自己真的是南家人,还是说南进的演技足以以假乱真?!
第三百二十章 我南家颜面何存?
那个在他面前可冷漠可机灵可讨好可喜悦的孩子,长大了!
一瞬间陌生的很,似是自己费尽心思养大的小鹰,突然提前学会了高飞。
自豪,骄傲,可为什么会失落呢?是因为脱离了他的掌心?!
孙晓文王丰两人面面相觑,胡总管冷漠自持,显然没有打算帮助沈副统制大人的意思。
孙晓文起身抱拳:“今日为给大将军与神威将军接风洗尘,接到消息时,沈副统制大人便一直忙忙碌碌,事必躬亲。”
“比自己升官还高兴。”
“谁知一时高兴多饮了几杯,说出冒犯神威将军的话,纯属酒话,当不得真。还请神威将军恕罪!”
王丰起身抱拳:“沈副统制大人一时酒话,亦是为了神威将军着想。”
“庆福公主,是沈副统制大人的表妹,与沈副统制大人青梅竹马,仙逝的沈妃曾与仙逝的健康伯夫人私下商量过——”
“等庆福公主年满十八,便嫁给沈副统制大人!沈副统制大人一直谨记在心。便是庆福公主仙逝,这一点也从未变过。”
“神威将军与庆福公主长相极为相像,沈副统制大人怎么会侮辱您呢?”他是在帮助你啊!
岳祺泽浑身一紧,沈世英说南进长得像庆福公主也就罢了,偏那庆福公主还是沈世英的未婚妻?!
所以沈世英想借着这个由头,向胡天明献好,博取南进的欢心?!
若说沈世英对南进全无好感,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那么沈世英第一次见南进的谦虚有礼便有迹可循了!
当初的沈世英便看出南进长得向庆福公主,像他那个死去的未婚妻,私下中竟然接触南进,并且向南进灌输这个思想。
好在南进一刀否决了,打得痛快!
南进是一男子,这一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
好心办坏事,沈世英叫南进伤得惨不忍睹,一定引以为戒。
南进心中一软,随后硬起心肠,沈世英对赵金姑的执念太深,他之前因为身份地位多是忌讳,今日便彻底斩断吧!
南进看向王丰,目光寒冷似冰:“照你这么说沈副统制是因为我长得像庆福公主才对我另眼相看,对吧?!”
王丰点点头:“神威将军说得对极了,沈副统制大人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是不会害你的。
南进:“我堂堂一男儿,满门忠烈,今日成绩俱是我自己辛勤所得,皇上圣明。”
后眼光自信凛冽的看着已经回神的沈世英:“我需要何人相助?借助一位仙逝的公主遗容吗?”
“若真是如此,我南家颜面何存?我定要找皇上讨个公道。”
王丰气结,天下怎会有如此不按常理、不识好歹的人?完全扭曲了他的意思好吗!
孙晓文抱拳行礼:“神威将军误会王军都指挥使的意思了,神威将军的成就皆因您自己个儿所得。”
“沈副统制大人虽对庆福公主念念不忘,可也绝对没有找替代品的打算,何况一男子。”
“沈副统制大人这样说完全是出自于一片好心!”
“神威将军于临安府多是陌生,胡总管对临安府甚是熟悉,有胡总管相帮,神威将军必定少走几多弯路。”
孙晓文直接挑明了事情要点,若南进依旧执迷不悟,显然是强词夺理了。若是下台,势必道歉,矮沈世英半头。
似乎成了一场定局,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南进一人身上,等着南进道歉。
南进直直盯着面色好转的沈世英,沈世英恼恨孙晓文的直白,可心中却跟着高兴,能解开南进对他的误会,理解他的心意,这就够了!
胡天明暗暗拍了拍心口,娘的,他于宫中摸爬滚打,一路过关斩将,才有了今日的地位,除了皇上,他怕过谁?
便是皇上的宠妃、皇上的重臣、宠臣见了他,都要笑脸相迎,塞金送银。
今日的惧意,应是出自于皇上身上吧!这个南进一发怒,与皇上的形神肖像五分。
一个无根无凭的将领哪来的这些威严?
难不成这就是众人所传的世家底蕴,自小设身处地,耳沾目染,从骨子里长出来的?!
只是南进也太猖狂了些,皇上对沈世英隆恩甚重,倍加信赖,因为几句话,他便耀武神威,把皇上、沈世英与他放在眼里了吗?
沈世英的手下不错,长了些脑子。
猖狂太过,看你如何收场!
岳祺泽欲说,南进盯着沈世英的眼睛决绝悲痛:“沈副统制因为我的相貌肖似庆福公主才对我另眼相看,从别人的角度来看我应该感到非常荣幸。”
“可我很难过!我身为军都指挥使一职时,沈副统制对我关照有方,我亦十分敬重沈副统制。”
“一度感念沈副统制对庆福公主真挚不渝的感情,为此深深的折服。”
“可我没想到沈副统制大人居然公开说我长得像庆福公主,因此对我颇为照顾,向胡总管举荐。”
“我真的很难过!胡总管是何等人?”胡天明暗自皱眉,大感不妙,南进这个小人要跳圈了!
“胡总管常年跟在圣明的皇上身边,一直对我等将领多有照顾,岂会因为沈副统制的一句话徇私呢!”
胡天明:“”
他就能因为沈世英的一句话徇私,可是能说吗?南进这小子直接堵了他的后路。
说了,便承认圣明的皇上身边有一个徇私的他。传出去,便是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南进小小年纪便如此了得,当真是妖孽啊!
不过,史上还有一个十二岁便出使他国的甘罗,南进比甘罗还长一岁呢!
沈世英张口结舌,一时竟对南进的话难以反驳。孙晓文、王丰两人傻眼,他们好说歹说走到明处?
怎么一下又峰回路转道了暗处?
经此一役,他们发现南进太难缠了,三个打不过他一个啊!
沈副统制大人是做错了什么要遭此罪过啊?一心为人家着想,人家非但不领情,反而步步紧逼,痛下狠手。
沈世英起身行了一礼:“神威将军息怒,都是属下思虑不周,多有得罪,还请神威将军恕罪!”
南进心中酸涩,面上冷情,略微缓和。
“请沈副统制以后莫再把我当成是庆福公主,不仅是对庆福公主的亵渎,便是对我而言,心中也多是不快。”
沈世英神情悲伤:“神威将军说的是,属下以后定当谨慎。”到头来,错的人都是他。
庆福公主在天之灵见他将一个男子当成是她,心中一定很失望吧!
岳祺泽:“人死不能复生,沈副统制何须折磨自己,也让天上的人难以安眠。”
沈世英:“大将军说的对,都是属下的错。倒是带累了神威将军,心中多是愧疚。”
岳祺泽:“”抢他的人,还想让他帮着说情,一个个都是些什么脑子,他很好说话吗?
第三百二十一章 沈世英的深情
岳祺泽出声安慰:“人死不能复生,沈副统制何须折磨自己,也让天上的人难以安眠。”
沈世英:“大将军说的对,都是属下的错。倒是带累了神威将军,心中多是愧疚。”
岳祺泽:“”
抢他的人,还想让他帮着说情,一个个都是些什么脑子,他很好说话吗?
沈世英后看向南进:“还请神威将军见谅!”
世间怎会有如此一根筋的人?心疼吗?不!
沈世英的深情,在芸芸众生中难得难见,为世人所称颂。但对他来说,却是一颗随时都会引发爆炸的导火索,炸得他尸骨无存。
“方才我言辞激动了些,沈副统制别往心里去才是。”
“我自投军以来,因本身的容貌招惹了不少猜忌,先前王统制在时,更是引起杀身之祸。”
“还好王统制与众人明察秋毫,还我一个公道。”
“先前因为沈副统制完全出自一片好心,又是私下中只与我一人说过,我并未放在心上。”
“今日公开,让我想起了那次杀身之祸,差一点我就死在一群心怀叵测之人的手里,原因竟是因为我立了军功,他们心中不平。”
岳祺泽目下一沉,南进的容貌确实是个问题。
南进为何对沈世英厌恶至此呢?再看不出来,他与南进白在一起这么久了!
岳祺泽怜悯的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沈世英,拿起热水烫了自己的脚,可是好受了!
胡天明:“”
还有这一茬在啊!南进能忍到今天,算是情有可原了!
沈世英一向聪慧有余,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拣别人的痛脚处踩,人家能高兴才怪。
临安府中因升官嫉妒的事情,几乎天天都在发生,前一刻是生死之交,下一刻便可能是不死不休。
南进的身世也够坎坷了,自小家族覆灭,死里逃生,投到军中仍是危机重重。但凡他笨拙一些,也许早就被人算计成了渣渣。
沈世英面色苍白,险些站立不住,他没想过要害死南进,更不是因为升官嫉妒。
他是为他着想啊!
孙晓文、王丰:“”
痛打落水狗啊!南进说的好听,原谅了沈副统制大人,实际上是钝刀子割肉——疼的在后面。
沈世英嘴角抽搐,南进是打算与他一刀两断了吗?竟误会他至此啊!
“神威将军,不管你相不相信,属下都是出自一片好意!只是这好意用错了方法,给你带来了不便,属下感到很抱歉。”
“我沈世英可以对天发誓,今生若做一点对不起南进的事情,必遭天谴,不得善终。”
胡天明瞪大了双眼,他到今天才发现,沈世英原来是一个大傻子。
皇上不会就是看上沈世英这一点,才对他倍加信赖吧!确实有一颗仁心!
岳祺泽眉头轻皱,沈世英对南进是否执着了些?为什么?别说是沈世英移情别恋了!他会忍不住想打人。
南进心中一缩,打过去就爬上来,沈世英是傻了吗!他都觉得自己太残忍了!
走到这一步放弃,之前的铺垫岂不白费了!
“沈副统制过虑了,我没说你有害人之心,是那件事情至今对我仍心有余悸,言辞激烈了些,对不住了!”
沈世英一笑:“神威将军不在意就好,以后常来常往!”
孙晓文与王丰苦笑一下,沈副统制大人在南进面前的姿态也摆的太低了吧!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他们感到万分丢脸。
胡天明与岳祺泽心中嫌弃,要点脸行吗?离南进远着些吧!
南进不置可否,沈世英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祸害,狠不下心一竿子打死,以后敬而远之总行吧!
经过南进舌战沈世英一事,大家食不知味,心不在焉,只沈世英仿若无觉,依旧对南进笑脸相迎。
南进十分头疼,反应淡淡,当初的话就该再狠厉些。
岳祺泽心中平衡了些,多日未曾饮酒,南进的酒量渐涨啊!
胡天明喝了几杯闷酒,看着傻小子一个劲的朝人献殷勤眼疼。明眼人一看便知,南进是厌恶傻小子了,偏傻小子若无所觉。
沈世英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尊贵的很,连皇上都未曾给过他一个红眼,南进算什么啊?
以为凭借几个军功,升了职,便能目空一切了!
回去之后,他定要见此事一一报给皇上分晓,太可恨了!只是、唉!这都什么事啊?
“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走了!若是走的快,明早便能给皇上请安了!”
岳祺泽与南进对视一眼,是要连夜赶路了!
沈世英面色一垮:“胡总管,咱们好不容易才见一面,您这就走了?让人好伤心啊!”
本打算自沂州府便坐船的,结果特地坐了一下午的车,颠得是头晕目眩,你跑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别说伤心了!
他会觉得你叫人家伤够了心,想在他身上补回来,他可不愿意伺候了!
“咱家也想多留下来几日,可皇上于宫中还在等着大将军和神威将军,世子爷也得体谅咱家的不是。”
沈世英故作伤心:“那好吧,以后再见胡总管,也不知何年何月了!”
胡天明:“咱家带世子爷与皇上说一声,皇上也想念世子爷的很、”
沈世英吓得连连摆手,他好容易到了前线,岂能回去啊!
“多谢胡总管一番好意,皇上待臣恩重如山,臣自当谨记,最好的报答便是替皇上守住徐州府,把金人赶回老家去。”
胡天明起身,也不啰嗦,“世子爷的意思,咱家会一字不差的转给皇上,一切就看皇上的旨意了!”
沈世英傻眼,胡天明走之前是要摆他一道吗?皇上一定会明白他的心意吧!
今日孙晓文两人深觉心身俱乏,沈副统制大人能正常一点吗?真喝多了?
他们清楚,沈副统制大人的酒量早练出来了,这一点酒还远远未达到醉的标准。
王丰急了:“沈副统制大人,胡总管他走了!”
沈世英:“”
他今天真的很不正常,心不由己。
胡天明越走越快,沈世英太让他失望了!简直脑子上锈了!
沈世英一路相送,与胡天明一起坐在马车中,直至到了码头。
天色欲晚,残阳似血,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来来往往的大小船儿划过,水花稍纵即逝,倒影散了聚,聚了散,终究消失在黑暗中。
晚风送爽,杨柳依依,码头上自古便是分离团聚之地。每天上演着相同的戏码,有人欢乐有人愁。
两层楼船,挂满了红灯笼,士兵密布,气势庄严肃穆。
胡天明拉着沈世英的手着实亲热话别了一阵,才依依不舍离去。
沈世英挥手告别:“你们多多保重啊!”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上船南下
楼船缓缓向前,周围的船只见到船上的官字,纷纷自动退避。
几人来到二楼,胡天明看着岳祺泽:“天色已晚,咱家让人领大将军与神威将军早早下去歇息吧!”
岳祺泽抱拳:“有劳胡总管了!”
胡天明点了一下头,显得无精打采,“大将军客气了,有事只管吩咐一声你们门外的人就是了。”
“多谢胡总管,告辞!”
见人一走,胡天明立马摊坐在红木镂雕花鸟纹鼓凳上,“赶快给咱家捏捏,浑身都快散架了!”
两个小内侍捶腿的捶腿,捏肩的捏肩,另外两个,一个沏茶,一个铺床放被子,分工明确。
岳祺泽和南进一前一后走着,随着进入自己的房间,一左一右,只一墙之隔。
打量着房间,一明一暗,卧室中一张红木浮雕竹纹架子床,挂着一顶雨过天晴帐子,双扇荷花图纹屏风。
出月洞门,外间一套红木竹纹圆桌鼓凳,一个书架,排着拥挤的各类书籍。
清雅舒适的环境,南进满眼嘲讽,一个武将的房间,一个清雅清贵的房间,时刻提醒你是一个读圣贤书的忠君爱国之士。
看了一眼,南进便出门到了岳祺泽的房门口,手抬了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心下思绪徘徊。
岳祺泽将沈世英的话听进去几分?心中可是怀疑?
许是水上的缘故,南进竟感到丝丝微凉,突然门一开,岳祺泽站在门后,一脸严肃。
南进吓了一跳,捂着心口,故作惊讶:“三哥,你开门也给个动静好吗?吓死人了!”
岳祺扔下进来两字,便转头往里走去。
南进摸了摸鼻子,似是做错事的孩子,随即跟进去了!
岳祺泽的房间大了他的一倍,梅兰竹菊纹红木家具,清雅中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哼,收买人心。
南进盯着坐在圆桌前喝茶的岳祺泽:“三哥,你是否觉得我对沈世英多多逼人了些?”
岳祺泽喝着茶,看着嵌在桌面上硝子石上的纹路,似是没听见南进的话。
南进坐下,趴在桌子上,尽量接近岳祺泽的视线,可怜兮兮。
“三哥,你怎么不理我了?我还是一个孩子,很多事情欠缺经验,三哥,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岳祺泽面部抽动了一下,他是孩子,他欠缺经验,若是以前听这话,他或许就认为是了!
沈世英的惨样,历历在目,南进说谎简直信手拈来。
南进心中凉了半截,岳祺泽只顾喝茶,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是这茶太好喝了吗?
茶有他重要吗?
南进一手夺过岳祺泽手中的黑细瓷彩绘兰纹茶盏,放于鼻尖闻了闻,清香淡雅,汤色清亮,算是较好的了。
岳祺泽抬头瞪着南进,南进笑嘻嘻的把茶盏送过去,一脸讨好:“三哥,这茶水凉了些,我给你再满上。”
终于肯正视他了!是否端着茶盏又无视他了!
岳祺泽接手的一瞬间,南进的手往回一缩,眼睛弯弯,“三哥,茶水太烫了,我给吹吹吧!”
“不必!”
岳祺泽一抢,南进一闪,“三哥一路辛苦了,小弟年纪小,身子硬的很,就由小弟代劳了吧!”
岳祺泽眉头一皱,“我只比你大七岁,还没到七老八十让人伺候的地步,茶盏放下吧!”
南进:“大七岁也是大啊!小弟伺候三哥是应该的,三哥不必挂怀,只管安心享受便是。”
房中凉飕飕的寒气袭上脊背,南进诧异,房中窗户紧闭,哪来的寒气啊?
岳祺泽:“”
南进是嫌弃他老了?!
他们之间相差七岁,望着南进水灵灵的小脸,岳祺泽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较之以前是好多了,哪里老了?
摸着脸出什么神?
南进:“三哥英俊无双,便是同样英俊的小弟都自愧不如。”
岳祺泽紧绷的身体一松,“不如你长得好!”到处招蜂引蝶,徒惹是非。
南进摇头:“我年纪小了些,自比不得三哥身上的英武之气。那是时间沉淀、经验积累下来的魅力,无人能敌。”
岳祺泽难以置信:“你当真如此认为?”不嫌弃他老了?
南进点头:“三哥怎么突然间对自己没信心了?”
岳祺泽哀怨的瞅了南进一眼,心想这都是你闹的。
“南进,你升了职,如何感想?”
南进:“有什么好感想的?我还是要杀敌抗金啊!”
神威将军,说的好听,确实好大的威风,实际上呢与岳祺泽现在的大将军一职一般,有名无实。
高出统制一个品阶,却无权管理各府事宜。九哥打得好算盘,用空名头换取众人死心塌地,权术玩弄的比谁都溜。
岳祺泽:“没什么感想吗?刚升了官,头顶上的帽子都未捂热,便敢对皇上底下的红人大发脾气,真真是好大的官架子。”
果然是因为这事!
“三哥,沈世英当着胡总管的面说我是一个女子,我岂能容忍。传出去,或许会有人借机发挥呢!”
岳祺泽:“沈世英亦是一番好意,你向来聪慧,就没看出来?”
看出来了,那就是一个隐藏的祸患,前世他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更大更深的牢笼,除了了解岳祺泽一些,其余人可谓是两眼一抹黑,包括他的表哥沈世英。
小时候的一次见面,沈世英心心念念至今,再次见面,他竟然还能认出他。
言语之中,沈世英对九哥崇拜感激,若是把他“像”赵金姑的事情告知九哥,事情会如何发展?他努力为之向往的一切,岂会如愿。
“三哥也这般认为我不识好人心?”
对南进的快刀斩乱麻,岳祺泽感到非常高兴,同时也担心的很,太横冲直撞了些,尤其胡天明在场。
“沈世英是皇上的近臣,与胡天明甚是熟稔,你给沈世英难堪,胡天明会如何作想?皇上得知会如何作想?”
“一顶骄傲自负的帽子压下来,你以后的官职想在原地打转?或者因为一个小小的过错,连现在的官职都保不住。”
南进心下感动,面上却道:“皇上不是圣明的很吗!会歪曲事实责罚有功之臣?那我也太寒心了!”
说了半天,他叫南进一句话噎住了!重点跑偏了好吗?
“皇上虽是天子,也是长于世间,有着七情六欲、”
南进眨眨眼,期待望着岳祺泽:“然后呢?”
原来岳祺泽对九哥的为人不是不明白,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定是根深蒂固的思想作祟。
岳祺泽:“一个妇人,一生无子,后来一个孩子被人送到她身边,她感到很高兴,尝到了一些寻常母子之间的乐趣,对那孩子十分上心。”
“一天,有人打了那个孩子,你说那妇人会保持平常之心吗?”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中毒了?
他想不到九哥会对沈世英这般上心,金人将汴京洗劫一空,大宋皇室成员所剩无几,九哥又失去了生育能力。
与九哥沾亲带故的沈世英弥补了其中的空缺吗?
沈世英骨子里的执拗是九哥灌输的?!
自己心胸狭隘,教出的孩子能青出于蓝算怪了,沈世英的良善倒是保持下来了!
“三哥,一个无子的母亲定是过得很坎坷,心中定比别人思量得多,”也狭小扭曲的很。
岳祺泽眉峰一动,压下心中不适,“你明白一个母亲的不易就好。此去临安府,切记莫如今日这般鲁莽。”
岳祺泽的良苦用心,南进深感动荡,明知九哥的为人,岳祺泽为何到死也不反抗呢?是因为大宋?!
南进故作笑脸:“三哥说这些,就不担心被船上的耳目听见?”
岳祺泽饮了一口茶:“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下去歇着吧!以现在的船速,今夜也许便会到临安府。”
“三哥,今夜我和你一起睡吧!”
噗——岳祺泽口中的茶水一口全喷了出来,正对着的南进的脸被喷个正着。
“哎呀,三哥反对直说就是了,何必、何必这般羞辱的拒绝我啊?您自己个儿也不舒服吧!”
南进边擦脸便说,他随口一句玩笑,以岳祺泽的承受能力,至于被惊到了吗?
岳祺泽愣了一下,马上取出帕子给南进擦脸,故意板着脸道:“你都多大了,用和人一起睡?”
南进:“三哥的地方大的很,多我一个怎么了?”
“你有房间,你是一个大人了!”想到与南进同睡的危险,岳祺泽立即反对。“传出去有损神威将军的名声。”
粗硬的手掌碰触的地方,带起一片火热,南进一把推开岳祺泽的手:“三哥不留我,那我就先走了!”后逃也似的跑了。
掌心处嫩滑的触感,提醒着自己脸上的粗糙。
岳祺泽起身关上门,急得连门都忘记关了,南进的脸为何比他的滑嫩呢?
同处一地,也未见南进涂抹什么,一直清清爽爽的,怪哉!
躺在被窝中,闭上眼便是岳祺泽温柔责备的脸庞,南进脸红的厉害,那一瞬间,仿若被视作珍宝,备受呵护。
停停,南进,你在想什么?定是脑袋晕了。
一想到这儿,南进感觉脑袋真有点晕了,胸中恶心翻滚,难不成是中毒了?
胡天明因他给沈世英难堪,在茶点中放了毒?是否快速了些?!
岳祺泽怎么样了?
南进忍着难受披了一件袍服,拿着手刀,便出了门。
门口无人,只两队整齐严肃的巡逻士兵渐走渐远,留下一队手持长枪的背影。
叩叩——岳祺泽眯着的双眼猛的睁开,“谁?”
没人回应,依旧是轻微紧急的敲门声,岳祺泽起身穿上袍服,警惕的打开门。一看是衣衫不整的南进痛苦的捂着心口,立即扶着人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
南进弓着腰,捂着头,“三哥,我中毒了!果然、果然叫你猜对了,胡天明让人下手了!”当真是无所顾忌,胆大包天。
后紧紧抓住岳祺泽的手臂:“三哥,你也、你没事吧!”
糊涂了,胡天明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对身为大将军的岳祺泽下毒手,且岳祺泽的好日子长着呢!
“三哥,我感觉自己就快坚持不住了,要断气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岳祺泽心乱如麻,“南进,你不是与袁文书学了医术吗?快给自己看看中的是什么毒?便是杀了胡天明,我也要找回解药。”
“你是神威将军,皇上即将召见,胡天明胆子再大,也不敢在此时对你下手。”
南进一听眼神一亮:“三哥,你没事吗?”
岳祺泽摇头,欲拽着南进坐到桌前,“三哥不要动,我受不了了!”
“南进!!!”岳祺泽心中大骇,是他低估了胡天明的胆大妄为?!
“南进别怕,我现在就去找胡天明问个清楚。”
南进挣脱岳祺泽的手,一溜烟跑到里间的屏风后,一阵酸腐味传出,伴随着压抑的呕吐声。
岳祺泽跟上去,见南进趴在架子上的铜盆前,脸几乎整个埋进去了,双手紧握,极为压抑。
轻拍着南进的后背,岳祺泽:“南进不用压抑,我不嫌弃!”
说不出话,南进一个劲的将岳祺泽往外推,太难堪的场景,岳祺泽站在这里干什么?看他出糗啊!
岳祺泽稳若泰山,雷打不动,依旧轻轻的拍着南进因呕吐震颤的后背。
喝下一口岳祺泽端来的温水,南进来了些力气,给自己把脉,头晕目裂,脉象虚弱了些,并无中毒的迹象啊!
岳祺泽屏住呼吸,心被紧紧揪起,一直凝视着南进。
见南进放下手,一副生无可恋,岳祺泽紧张:“到-底-中-了-什么毒?”
南进摇头,岳祺泽蹲在他面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南进,你说话啊!”急死了!
“三哥,我查不出来?脉象就是弱了一些。”
岳祺泽皱眉,难不成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我去找胡天明问个清楚、”
南进抓过岳祺泽的手把脉:“三哥,别去,放缓心态,我给你查查。”
“你在船上出了问题,胡天明难辞其咎,他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南进牢牢抓着岳祺泽的手不放,一脸苍白:“三哥,我差不多是晕船了!”
岳祺泽意识模糊,语气异常坚定:“便是晕船也是胡天明的问题,他势必要给个交代!”
南进:“为此不惜得罪皇上跟前最信任的人?”那么皇上本人呢?
岳祺泽:“胡天明想要你的命,我岂能放过他!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南进心下感动,这就够了!
“三哥别去,我没中毒。”
岳祺泽一笑,身心上沉重的枷锁立即消失。
后面色一沉:“真的没中毒?是否是为了让我别找胡天明麻烦故意说的?南进,不需要。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我能保护好我在乎的人,明白吗?”不用为我担心。
啪嗒一声,细微而重大,手上晶莹的泪珠在灯光下闪耀,刺得眼疼。
岳祺泽伸手拂去:“南进,我能保护好你。放心!”后作势起身。
南进一把拽住:“三哥,我只是晕船了,真的没中毒。”
岳祺泽的意识回笼,疑惑不解:“晕船?”
南进:“是啊!晕船!三哥不知吗?”
岳祺泽摇头,南进:“有人晕车,有人恐高,有人晕船,这都是正常的现象,不属于故意害人行列。”
晕船最悲催,想缓解想彻底解决,都难!
岳祺泽敞开窗户和门,“有没有舒服些!”
新鲜的风夹杂着湿气迎面吹来,令人耳目一新,胸口的憋闷去了几分。
“好受多了!谢谢三哥!”
第三百二十四章 永远都在我身边
岳祺泽走过来,拿起壶给南进的杯中续了热水,“多喝水会舒服些!饿不饿?我去给你找些吃的。”
南进摇头:“三哥是如何得知打开门窗,会让晕船的人感到舒服呢?”
岳祺泽:“你是把三哥看扁了!我便是对晕船之事所知寥寥,也知其与晕车同理。”
从小到大,只母妃与哥哥对她真心实意,前世今生,如岳祺泽这般的,再也没有了!
一个孤魂野鬼,一个被人轻贱尘土中的人,能得如今的一切,他真的很幸福!
如果说之前救岳祺泽是完全出自公心,那么此时此刻,单凭私心,岳祺泽也必须活着。
“好好的为什么又哭了?是否又难受了?”
岳祺泽心疼的给南进擦泪,可是越擦越多,似是世间最珍贵最美的断了线的珍珠,让人心疼,接又接不住。
“南进,你是想急死我吗?”
南进还是一个劲的落泪,想起前世今生,十四姐、父皇、皇兄、十七姐、十八姐、小妹,明知他们的危难,他却束手无策。
任由悲剧在他们身上发生,无法救助,他算是一个什么人啊?
岳祺泽的心生生叫揪成了几半,碎了一地,“南进,你告诉我,到底你怎么才能好好的呢?”
南进泣不成声,“三哥,我没事!”
他的整条帕子都湿透了,还说没事,他信了就怪了!
岳祺泽走到南进身边,二话不说的抱起南进,“啊、”南进惊叫,岳祺泽轻轻捂住:“相信我!”
岳祺泽抱着南进,快速穿过廊道,避开巡逻的士兵,一脚离地,借助外力,三下两下飞到了船的屋顶之上。
岳祺泽放下南进,拢了拢他不整的衣袍,后一只手稳稳放在他的腰间,“舒服些了?”
南进点头——
满天繁星,皓月当空,芦苇斜斜,片片。
夏风徐徐,河水清清,水天一色。
此时此地,身在何处?
今夕何夕?是岁月静好吗?!令人心生眷恋。
夜深微凉,岳祺泽的手抱着南进,身上的袍服早已包裹在南进身。
从对方身上汲取的微热,席卷了整个身心,若是永远这般时间静止,该有多好?
现实从来都是残酷的,与你的想像相反。你掉以轻心了,它只会反噬的更加厉害,该醒了!
“三哥,我想回去了!”
“好!”
岳祺泽抱起南进的刹那,南进双手揽着岳祺泽的脖子,岳祺泽身形一僵,脚下落空,险些抱着南进滑下去。
“三哥,怎么不走了?”
岳祺泽被他的举止惊住了吧!奢求温暖近一些,只近一次,一次就好。
“噢噢,这就走!”
梦中的情景在现实中重现,幸福飞得突如其来,让岳祺泽产生了浓浓的怀疑。
南进温柔的依偎在胸前,呼吸灼热了整个胸膛,活跃了整个感知,是现实,不是做梦。
“三哥,走啊!”
岳祺泽听令行事,依旧避着巡逻的士兵。
廊道中,一群士兵里有人冲着一道弯口处吆喝:“谁啊?再不出来我们就打杀过去了!”
“就是,你赶快出来,争取宽大处理,否则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快出来,这是官船,也敢来捣乱,活的不耐烦了!”
“啰嗦什么,冲过去不就行了!”
一群士兵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一个人敢率先单独上前的,最后无法,船上发现不明人物,贵人有个闪失,到最后受到牵连的还是他们。
谁也不吃亏,一起上去吧!
“咦、”弯口处一个人也没见着啊!
“方才是谁说这里有人的?人呢?怎么没有了?”
“那个、那个,也许是我眼花了,没看清楚吧!”
“原来是你小子,害得兄弟们受惊,如何是好啊?”
“那个、回到临安府,我请客,权当给兄弟们压惊了!”
“这还差不多,兄弟们继续巡逻,睁大双眼看清楚了!”
“不就是一个两个吗?打胜仗了不起啊!换做咱们,照样打跑金人。”
“说什么?再乱叫当心叫他们听见,拿胡总管无法,拿你是绰绰有余。”
一句话换回了安静,继续巡逻了!
一道门打开,从阴影处走出来一人,正确的说应该是两个人,住了一下,很快悄无声息回去了。
朝中重文轻武,根深蒂固,如今更是连临安府的武将们也开始轻视他们这些为国家出生入死的人了。
岳祺泽的好心情浇了一瓢冷冷的凉水,南进真心为那名将士的话感到高兴,上行下效,其中的关键,睿智如岳祺泽岂会不明。
南进高兴了一会儿,很快就捂着嘴往屏风后面跑,岳祺泽追了过去,轻拍着南进震颤的后背。
“等一会儿,咱们再去船顶,多穿两间袍服。”
南进摆手,方才差点被人发现,再出去,难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漱口后,南进腿脚发软、浑身无力的走出来,晕船的感觉太难受了!
岳祺泽:“你去床上躺一会儿,睡着了应该会好些吧!”
胸口憋闷,头晕目眩,哪怕死亡来临的那一刻,都未曾这般痛苦。
南进顺从的躺在床上,“三哥,你也上来躺着吧!去见皇上,总要精神些才是。”
岳祺泽:“以前便是两天两夜不睡觉也无妨,你放心睡吧,到了我叫你。”
南进感叹一句:“三哥,有你真好。”
岳祺泽:“那便永远都在我身边。”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南进,我便当你答应了!
四更时,岳祺泽叫醒了南进,毫无疑问,刚刚意识回笼的南进,胃里翻江倒海,趿着鞋捂着嘴又跑到屏风后。
岳祺泽心急如焚,南进晕船的程度真是吓到他了。
南进身上一点力气也没了,无力的穿着袍服,岳祺泽边帮忙边道:“我问过船上的御医,对于晕船并无太好的法子,是治标不治本。”
“还好马上就到临安府了,我让人给你熬了粥水,并一些开胃的小菜。不想吃也要忍着些,否则身体也受不了。”
南进点头,看见岳祺泽剥鸡蛋,“三哥,那鸡蛋你吃了吧!我吃些粥水就行。”
脚踏上了土地,南进如释重负,牵着枣子,在岳祺泽的注视下,堪堪上了马。
胡天明打开帘子,精神饱满,轻笑的看着南进:“哟,这短短几个时辰未见,神威将军怎么瞧着像是换了一个人呢?”
“哟哟,这小脸惨白的,咱家都心疼了!”
后看向周旁的一众士兵,厉声道:“你们是怎么照顾神威将军的?快如实道来,从轻处置。”
南进眼神清亮,果然逮到机会,胡天明便会为沈世英出气。
从临安府出来的人,不管是武将还是文官都自高一等,便是如今为正二品大将军的岳祺泽,他们心中仍是轻视,何况他这个正四品的神威将军。
第三百二十五章
岳祺泽为他已经找过了御医,船上都是胡天明的人,他对他晕船一事岂会不知。
“多谢胡总管好意,大家照顾的很好,是我自己的原因,怪不得别人,还请胡总管明察。”
胡天明脸色一变:“神威将军自己的原因?上船之前神威将军还是生龙活虎的,怎么此时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呢?”
南进苦笑一下:“对于此时,下官也措手不及的很,更别提胡总管了。不谈也罢!”
胡天明兴趣盎然:“神威将军怎么了?咱家奉命来接大将军与神威将军进宫面圣,神威将军身体不适,岂不是咱家的过错。”
“还请神威将军能说个明白!”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竟然晕船,也是丢人了!
南进打住岳祺泽即将帮忙的眼神,神色自然:“下官的身体竟敢晕船,下官的也无奈极了,控制不了。”
众人一笑,神威将军说话好生有趣,却又极有道理,晕船还真的控制不住。
胡天明一笑:“初出坐船是有这些情况,只是神威将军的情况着实重了些。”
南进:“谁说不是呢?胡总管可是有好法子?”
胡天明一愣,这小子是从哪来的胆量,得罪沈世英,还敢来请教他。他敢告诉,他敢用吗?
“晕船连最好的御医都解决不了,不过,神威将军下次坐船尽量多吃一些水果。”
南进抱拳:“多谢胡总管!”
胡天明撇脸,沈世英是看上这小子哪一点了?真的是因为庆福公主的原因。
那也怨不得这小子生气了!无可非议。
“出发吧!”
岳祺泽担心南进的身体,想与南进并肩而行,“三哥,我只落后你几步,身边还有刘二等人,不用为我担心。”
岳祺泽伸手递过来个拳头大小的纸包,“先对付些!”
南进痴痴望着脊背笔直的背影,一个大男人何来如此的细心,真当自己是嫡亲的兄弟吗?!
除了这一点,还会有其他的理由吗?
岳祺泽迟早娶妻生子,到时他跟在他身边像什么样子。岳祺泽能一直安稳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高大威武的城门楼矗立眼前,在晨光下醒目庄严。
城门大开,街道上人影稀稀落落,见到官兵,纷纷避让。
胡天明点了一下头,临安府中的一切都是顺眼的,哪像徐州府的人,一看便是无礼至极,看样子,沈世英要颇费一番功夫了!
一行人在驿站中下马,胡天明坐在车中看着岳祺泽:“大将军先行在驿站一等,容咱家进宫回禀皇上再来。”
岳祺泽抱拳:“有劳胡总管了!”
“好说!”
马车中,一个小内侍给胡天明捏肩,眼露轻蔑:“总管大人,那个岳大将军似乎对神威将军很上心啊!”
胡天明眯着双眼,语气慵懒:“何以见得?”
小内侍:“身为神威将军的上司,得知神威将军晕船,竟亲自照顾,亲自询问御医,简直超出了寻常的上下级关系。”
胡天明双眼一睁,凌厉乍现,“关你何事?小乐子,你想找死,可别拖累了咱家。”
“岳大将军与神威将军是皇上看中的人,岂容你置喙!”
小乐子吓得浑身瑟缩,爬出来跪在胡天明脚前:“奴才知错,请总管大人恕罪!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
胡天明的人走尽,身边只剩下一小队人马。
驿站的驿丞携三个驿卒前来:“小的见过岳大将军、神威将军!”
“南进你来了,让为兄好等啊!”一个从驿站大厅中飞奔过来,被刘二一刀拦住。
来人一身宝蓝色锦缎织竹纹缘边长袍,头戴儒巾,一双好看的眼睛直直盯着南进。
见南进用着陌生的眼神看自己,一腔喜悦大打折扣,一副怨妇模样。
“贤弟,短短一年半余未见,你竟然忘记为兄了,我好伤心啊!”
众人:“”神威将军是从哪里招惹了这么一个人啊?我的天啊,还是临安府中的男子皆是如此?
南进认了半天,“可是罗怀明罗大哥?”
罗怀明激动了,“贤弟没忘记我,为兄太高兴了!”后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一把刀,直直奔向南进。
南进往旁边一闪,他现在身子虚弱,被罗怀明一扑,该散架了!
罗怀明眼中一抹受伤,:“贤弟既已认出为兄,为何还要躲着为兄呢?”
岳祺泽对此非常满意!
凭着南进过目不忘的记忆,初见此人时完全是看陌生人的眼神,可见对此人是并不熟络,又一个倒贴上来的。
南进:“罗大哥,你也知晓小弟是才到临安府的,坐了一夜的船,晕的很,请罗大哥见谅。”
罗怀明细细看去,南进面色苍白,眼神无力,与记忆中活力四射的样子,出入甚大。
这模样倒是长开了,但身上不可冒犯的威严是怎么回事?
他身处低位,于南进的消息多是闭塞,依稀得知南进打了好几场胜仗,杀了几万金军,这是一个多么恐怖且振奋人心的消息啊!
他看上的人多么厉害啊!只是这样一个风光霁月的人,竟选择了一条杀戮残酷的道路。
“是我误会贤弟了!给贤弟陪个不是!”
南进:“罗大哥客气了!对了,听说罗大哥考中了进士,如今在哪儿高就啊?”
罗怀明摸了摸磨后脑勺,“说来惭愧,为兄比贤弟还长了几岁,如今却比贤弟差的远了!”
刘二与郑平源几人干瞪眼,大将军也该提醒一下神威将军与这怨妇般的男子叙旧,站在驿站门口好吗?
驿丞的眼睛都闭上了,可见无聊的很,他们也无聊啊!神威将军今早反常了点,是否是晕船的缘故?!
“如今在翰林院任职,为编修!”
南进:“清贵翰林,天子门生,罗大哥好生厉害啊!”
郑平源几人撇嘴,翰林院里的一个正七品编俢,见到大将军与神威将军,居然连礼都不行,眼高于顶!
罗怀明笑笑,岳祺泽轻咳两声,南进立即转脸看了一眼,眼神示意怎么了?
岳祺泽看了一下四周,南进回过神对罗怀明道:“罗大哥,忘了给你介绍,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岳大将军!”
南进身为神威将军,此次与岳大将军一起进宫面圣,两人自是一起来的。
他见南进高兴得都忘记了,天啊,岳祺泽是谁?
大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宋的英雄,打败金国神话、改写屈辱历史、反败为胜、收复山河的大英雄啊!
罗怀明亲自走过去,郑重的行拱手礼:“下官罗怀明见过岳大将军!方才失礼之处,还请岳大将军海涵!”
若是没记错,罗怀明与南进应该吵过架吧!如今怎么瞧着很是要好的样子?
岳祺泽神情淡淡:“罗编修不必多礼!”
第三百二十六章 拔刀相向
这一刻,罗怀明敬重岳祺泽的同时,也为自己曾经的轻视感到深深愧疚。
当初岳祺泽一再被朝廷贬谪,最后还被皇上厌恶,认为他永远也无出头之日,谁知人家仅仅用了两年时间便成为一位举国皆知的大英雄,为大宋四大将军之一。
“多谢岳大将军!”
“罗怀明,啊,我找到你了!你给我站住!”
突然一声娇脆大叫,一名身着鹅黄色绣蝶纹云锦襦裙的女子,在两名仆婢的护送下,急跑过来。
罗怀明一副见鬼的模样,立即朝南进与岳祺泽告饶:“岳大将军、贤弟,下官有事先走一步!着实失礼了,改日定当面致歉。再会!”
说罢,提起袍摆,脚底抹油的跑了!
几人一头雾水,那名女子娇喘吁吁的跑来,一张圆乎乎的小脸,灵动的杏眼,右颊一个浅浅的酒窝,神情自笑。
“告诉我,那个罗怀明跑那里去了?”
众人看着南进,南进:“”他上哪儿知道啊!
此女子一身锦衣,饰品雅致高贵,出身定是非凡。她做了何事,吓得罗怀明的跟见了鬼似的?
此时也该跑远了吧!
南进抱拳:“姑娘说的是方才跑走的那一人?”
她身后的一个小丫头插着腰:“就是他,快说他去哪了?”
郑平源几人见到这样标志的小女子,眼睛都直了,可看到主仆两人鼻孔朝天看人,立即低下头。
好看有什么用,言行粗鄙的很!还不如乡下婆子呢!
本想拔刀相向,吓唬吓唬那对主仆,临安府中的人怎么回事?抗金的大英雄是你们能随意轻贱的吗?
大将军给制止了!他们忍!!!
南进神情自若:“你们方才也看见了,自然是往西边跑了!”
小丫头:“我们也知晓那罗编修是往西边跑了,我家姑娘是问罗编修具体往哪里跑了!”
南进低头沉思,“罗大官人听见你们的声音就跑了,明知你们来追他,岂会告知我们具体的地址!”
主仆三人愣了一下,郑平源几人憋笑,该,让你们狗眼看人低,太解气了,神威将军不动声色就将了她们一军。
那位姑娘指着无辜的南进:“罗怀明明明跟你们谈的很高兴,定是你们帮他给隐瞒了!快说,不然我就让我爹把你们通通关到大牢里去。”
好大的口气!郑平源等人齐齐拔刀,一脸狠厉,把他们关到大牢中去?他爹是皇上不成,笑话。
主仆三人退了几步,在临安府,她们何曾见过这个阵仗?周围人讨好献媚,连一个不满的眼神都无。
岳祺泽看向郑平源几人呵斥:“收起刀!”
“是!”
快若闪电,令人眼花缭乱,但威胁她们的刀没了。
小丫头扶着自己的主子:“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拿刀挥向我们家姑娘,不要命了!”
另一个小丫头扯了扯她的袖子,对她主子道:“姑娘,咱们再不追,罗编修跑得更远了。”
那位姑娘:“你们等着瞧!哼!”
郑平源:“”罗怀明一见到你们就跟见鬼一样,太有理了!
南进莞尔一笑,一群被惯坏的小丫头。罗怀明是如何招惹到她们的?
见她们跑远了,驿丞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大清早起来,浑身就湿透了,倒了什么霉运啊!
“岳大将军里面请!”
南进:“我们都累了,驿丞给我们准备好房间,饭菜端到房中即可。”
驿丞一改之前的装死,笑得一脸褶子:“得知您二位要来,房间早已备好了,您请!”
来到房间,南进:“对了,方才那一位姑娘是哪一家的?看样子,非常喜欢罗编修啊!”
驿丞一脸为难,嘴像是叫什么给堵住了!
南进取出二两碎银往前一递:“我等初来乍到,临安府多是贵人,一不小心得罪了谁都不知道,岂不是无妄之灾。还望驿丞相告!”
驿丞看着闪闪发光的银子,为难转笑:“小的怎可要神威将军的银子,这、这也不合适啊!”
神威将军好大方啊!一出手就是两个月的奉银啊!
南进抓起驿丞的衣袖,银子便落到了一支粗壮的手中,“还请驿丞不吝相告,助我等清明,也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驿丞装好了银两,四下望了望,随后关上门悄声道:“刚刚那位姑娘可不是个简单的主儿,神威将军说的对,临安府处处都是贵人呢!”
“那位姑娘姓王名婧,是户部尚书王仲山最疼爱的小女儿,喜欢翰林院的罗编修,可罗编修却死死的躲着,唯恐避之不及啊!”
驿丞惋惜之情溢出,似是天大的馅饼砸下来被人践踏了,别人却想抢都抢不到。
随后又说了一些临安府重要的家族、朝臣,讲的十分仔细。
南进听的仔细,不经意道:“驿丞,你可知秦桧秦大人?”
前世他困在牢笼,岳祺泽是何死因,了解甚少。
九哥、秦桧、金国,三方为最主要的因素。
汴京沦陷,秦桧与众臣一同被金人押解北上,三年后逃回。
说的是逃回,实际上是金人欲擒故纵,派来大宋的卧底。
其一生主和,奉行割地、称臣、纳贡等一系列屈辱政策,在位期间,贬谪一众抗金之士,弄得大宋民不聊生,乌烟瘴气。
杀了秦桧,是否一切都会改变了?
驿丞:“神威将军问的巧,秦桧请大人正是刚刚那位姑娘的姐夫,前些时日才从金国逃回来。皇上念其忠肝义胆,擢升为参知政事,那可是副相啊!”
驿丞的嘴张张合合,南进一个字未听进去,历史的轨迹来得如此之快,一切都是上天早已注定的吗?
打发走了驿丞,南进倚在门后。九哥生性多疑,对秦桧夫妇逃回来的说法,真的信以为真?一点疑虑都没有吗?
方才那王婧面露凶恶,苦寻罗怀明不得,便对他们夹枪带棒,郑平源几人气急抽刀威胁,是吓到她们了!
含恨而去的目光死死盯在岳祺泽的身上,很明显岳祺泽的好意成了她们眼中的恶意——因为岳祺泽未曾约束好他手下的士兵,冒犯她们了。
逃不开的结局吗?杀了秦桧。
“神威将军,大将军请您过去一趟!”郑平源在门外喊了一声。
南进打开门看着郑平源的目光复杂,郑平源亦是出自好心,却是办了坏事。
岳祺泽已经是金人的眼中刺肉中钉,不拔不快。秦桧既是金人的卧底,自是与金人同仇共气。
这下好了,送上门去的把柄啊!
郑平源心中发寒:“神威将军,属下做错了什么吗?”
南小弟一词,一去不复返了!
南进:“对付三个小姑娘,用拔刀相向?”
郑平源有些骄傲,可见南进表情冷然给收敛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你抗旨了!
郑平源低着头:“她们轻视大将军与神威将军在先,后口出狂言,属下一时不忿,才冲动了些,请神威将军恕罪。”
他也有错!罗怀明是从哪得知他们回来的?消息很普遍?
“以后再遇到这般事情,切记冷静,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动,约束好手下的人,临安府不同于别处!”
“是!”神威将军生气的时候,他感到害怕了。
南进推门进去,“三哥找我何事?我的精神都好了!”
岳祺泽坐于圆桌前,“有精力训人了,是好了很多。”
南进坐下,直直的看着岳祺泽:“三哥对朝中的事情了解多少?也给小弟指点指点吧!”
临春楼的消息,不知属实否?与驿丞刚刚说的,也算是准确了。
岳祺泽敲了一下桌子:“那驿丞给你说的很到位,基本上都是正确的,你约束好自己的性子,凡事三思而行就好。”
岳祺泽的耳朵好长啊!
“三哥都听到了,我也是好奇,怕给三哥招惹麻烦呢!”
“对了,三哥久不归家,好不容来一趟,总不好学那大禹一般过家门而不入吧!”
岳祺泽心中警惕,南进提到他母亲想干什么?借机讨好?!来一个亲上加亲?!
他神色浅浅:“这事不劳你操心了!”
一提他的长辈就变脸,是禁忌吗?!
“好吧!伯母应该很想念三哥吧!”
南进的心思很坚决啊!
“我自有打算!”别妄想拜个义母了!
南进硬着头皮:“三哥哪天若去总该告诉我一声吧!我与三哥情同手足,颇受照顾,便是不去,也该礼到才是,略表一番心意啊!”
“大将军,饭菜来了!”郑平源敲门。
岳祺泽:“进来!”
吃过了饭,南进回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他与九哥相差十四岁之大,小时候家宴上见过几次,匆匆而疏远的行礼问安,其余的便再没接触了!
九哥会认出他吗?若是没沈世英闹的那一出,他的把握也大些。
这一闹,胡天明定是传过去了,再看相貌,会很危险,暴露的危险!
一路走来,尽遇着一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气人!
那个秦桧必须去会会!
皇宫的垂拱殿内,赵构处理完政事,抬头看了一眼青铜龙纹滴漏,“宣岳大将军、神威将军。”
胡天明眼皮一眨,恭敬的出去了,旨意层层下达。
岳祺泽与南进身着正装,一前一后,随一个指引的小内侍穿过皇宫正门——丽正门,绕过大庆殿,来到了皇上日常办公的垂拱殿。
檀香幽幽,入殿凉爽。
殿中一套紫檀雕刻龙云纹家具,赵构穿着朱红的御阅服坐于长条案前,发束二龙戏珠金冠,面容长,凤眼微陷,鼻梁高挺,下巴处一圈短须。
两人齐跪:“臣岳祺泽、臣南进,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构面露高兴:“两位爱卿请起!”
两人:“谢皇上!”
赵构:“赐坐!”
两人:“谢皇上!”
两人正襟危坐,赵构特特看了南进一眼,沈世英的眼光确实准的很,此人与赵家人确实有些渊源。
“奉来的奏报朕都一一看过了,大宋有你们一帮忠臣良将,朕甚是欣慰。”
后神情悲伤:“收回徐州府、济宁府、沂州府,也算告慰两位先皇的在天之灵了!”为他挽回了颜面。
岳祺泽起身拱手,南进紧随其后,“皇上洪福齐天,才佑得我大宋繁荣昌盛,反败为胜,两位先皇之事,还请皇上节哀。”
“都是那金人的过错!”
南进:“”是在试探他们对父皇与皇兄的死,是否心存怨恨吗?
上来便是一顿亲和的试探,九哥当初忘了是怎样对待岳祺泽的吗?亲和得讽刺,试探得卑鄙。
“请皇上放心,臣等定会打退金人,为两位先皇报仇,收复大宋的山河。”
赵构大笑:“好!这位就是朕亲封的神威将军吧!”
南进:“臣正是!”
赵构眼中透着欣赏的光芒:“前年十月投军,传授金军的杀手锏,第一个攻上徐州府,射杀金军一个将领。”
“献计火烧枣林,致使金军未战先败,发现白鑫明留下的军械钱粮,改进摔跤术,收复沂州府,射杀金军十万余人,包括金军的大将军乌古论飞。”
“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南相一家也能瞑目了!”
最重要的是替他摆平了难堪。
南进撩袍一跪:“多谢皇上给了臣报仇雪恨的机会,使得南家大仇得报,多谢皇上。”
赵构起身扶起南进,南进退后了一步,“多谢皇上!”
“抬起头来!”岳祺泽双拳握了一下。
南进依言抬头,谨慎恭敬的看了赵构一眼,便又低下了!
赵构声音平淡,让人瞧不出喜怒:“神威将军,你抗旨了!”
南进一愣,跪在地上,岳祺泽的脚向前半步,复又收了回去,胡天明瞥了一眼,岳大将军对属下确实好的很呐。
皇上——喜怒无常,飘忽不定,才显得高深莫测吗?!还是想替沈世英出气?这速度是翻云覆雨啊!
“臣一凡人,初见天颜难免自惭形秽。多见几次,臣能多沾沾天颜,便会好些了,还请皇上恕罪!”
九哥果然很讨厌。
“哈哈、”
赵构笑得舒朗,殿外的人都惊住了。自迁都临安府,皇上脸上的笑容几乎消失了,只最近收复了沂州、济宁两府,脸上露了些笑容。
像这般开怀大笑的绝无仅有,殿中的都是谁啊?本事真大。
岳祺泽手心出满是汗意,皇上开玩笑会吓死人的。
赵构笑着亲自扶起南进:“朕便允许你多沾沾天颜。”
“是!”南进是不敢再低着头了,尽量眼神清明、孺慕、崇拜的看着赵构。
赵构:“若论亲戚关系,你应该叫我一声舅舅!”
九哥变成了舅舅?平辈的都懒得喊,结果还长了他一辈,叫舅舅,哪来的理啊!
赵构很满意南进的惊讶,一双眼睛像极了老赵家的人。
“明德长公主下嫁南家家主南瑞江,你是她的嫡孙,不叫舅舅叫什么?”
南进好像询问岳祺泽,有这么一回事吗?舅舅、公主,他要晕了!
赵构一副等人叫舅舅的模样,胡天明着急,皇上给足了南进脸面,南进是怎么回事?不想接啊?!
皇上的气性多大啊!南进扫了皇上的心情,他们周边的人岂不遭罪了!
“咳咳、”
赵构瞪了一眼胡天明,这老货今天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无礼了!
胡天明打了一个寒噤,“老奴一时嗓子有些痒了没忍住,请皇上恕罪。”
南进快速看了岳祺一眼,岳祺泽点头,天啊,竟是真的。
他化身南进,便是为了脱离赵家的一切。结果绕来绕去,与赵家仍旧牵扯。
第三百二十八章
赵构不与计较,看向南进,南进抱拳,诚惶诚恐:“皇上贵为天子,臣一凡人,岂敢高攀!”
“朕允许你高攀!”
南进咬着后槽牙,笑容抽了抽,“舅舅!”被父皇得知你与他平辈,看你晚上如何能睡安稳了!
“好——好!”
南进从那笑眼中竟看到了一抹泪意,心中一震,是看花眼了,是错觉吧!
九哥连皇上、皇兄、一干姐妹的性命都不顾,却顾虑一个外三省的外甥,简直笑话。
胡天明暗暗垂下头,赵氏皇族,只剩下太祖一脉完好些,太宗一脉可谓是枝叶凋零,就皇上一根独苗苗,还断了香火,凄凉极了啊!
“是皇上不嫌弃,是臣的无限荣幸。”
南进心中埋怨起岳祺泽,给他挑了一个什么身份啊?九哥成了舅舅!
岳祺泽:“”
莫名其妙,南进哪来的埋怨啊?皇上亲近他,从而撇下自己,偷着乐吧!
皇上果然圣明,爱民如子。
赵构:“你长得很好,尤其是这一双眼睛完全继承了赵家的遗传,像极了!”
南进:“是臣的福气!是上天与皇上赐给臣的福气!”
赵构一笑:“这里头有朕什么事?”
南进笑得无邪:“上天定是得知臣与皇上的机缘,才赐给了臣这等福气,皇上的功劳最大了!”
“哈哈、”
赵构再一次大笑,殿内殿外的人再一次大惊,此人好生能耐,居然能让皇上开怀大笑两次,太厉害了!
此人出来时,他们定睁大双眼仔细看,可惜听不到他谈了什么,否则也学会两招,他们的压力也能小些啊!
南进:“”
九哥就是一个昏君,说了几句好话,便被哄得大笑。
外面都传皇上严厉,走进一看,平易近人的很。那一封万言书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南进,留在朕的禁军中如何?”
岳祺泽和南进俱是一惊,南进迅速跪在地上:“回皇上,南家覆灭,臣曾向天地立过重誓,不杀退金军,誓不罢休,否则便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岳祺泽:“”
南进装南家人是装上瘾了,连此等重誓都敢发,糊涂!
胡天明悄悄的瞅了赵构一眼,南进好大的胆子,三番两次拒绝皇上的提议,简直胆大包天,不知所谓。
此人小小年纪便如此重情重义,忠君爱国,实乃良将。
“你年岁小,南家又只剩你一个,长期奔赴杀场,朕难免不忍。既如此,都随你吧!”
今天的九哥,与他之前了解的九哥很不一样,似是窥到了一丝丝真情。
戏演的真像,当初的岳祺泽就是在这样的假象中沉溺的吧!临死之时,可曾后悔过?
岳祺泽:“”
南进那怜悯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因为皇上冷落了他?!皇上看中你,他同样高兴。
南进:“”傻子!
“臣谢过皇上!定当为皇上守卫大宋疆土!”
赵构一手放在南进的肩上:“好!不愧是忠良之后!”
后往走到龙案前坐下,大笔一挥,“南进为忠良遗留,投报军中,忠肝义胆,屡立奇功,屡创金军,为世人之楷模。”
“擢升为一等忠勇候,世袭罔替,兼领神威将军一职,继续为国报效。”
“赐府一座,玉如意两枚,金如意两枚,白银五千两,黄金千两,各色绫罗百匹。钦此!”
赵构边写便说,如炸雷一般炸了整个垂拱殿,众人耳朵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
岳祺泽:“”皇上非常欣赏南进啊!
南进的身份是假的,可圣旨已下,戳穿了,南进只死路一条。怎么办啊?
南进:“”收买人心,这贿赂是否重了些?!
胡天明跟在赵构身边久了,应对能力强些,最先回神,看向南进:“忠勇候还、快接旨啊!”
皇上异常喜欢南进啊,他的语气都不敢重一点点,生怕惹恼了南进,进而惹恼了皇上。
他们来之前,就南进欺负沈世英一事,他还告状过呢!皇上不会翻账吧?
南进看了一眼略为灰暗的岳祺泽,无论是徐州府还是沂州、济宁两府,岳祺泽都是首功,他一个次功的,凭什么领首功的奖赏?
南进一跪:“功禄不对称,臣不敢领命,请皇上收回成命!”
赵构面色渐冷,胡天明打了哆嗦,皇上要发怒了!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南进居然还往外推,有再傻的人吗?
赵构语气平常:“以南家之名之功,封公都绰绰有余,念你年纪小,酌减了一等。身为南家子孙,为国屡立奇功,有何领不得?”
“朕封得,你就领得。谁有意见,只管朝朕来!”同时别有深意的瞅了岳祺泽一眼。
南进看的明白,九哥对岳祺泽果然是外甜里苦,他是否依旧记得岳祺泽上万言书的事情,令他难堪至今?!
若再拒绝,九哥定会把这笔账记在岳祺泽头上——他怕岳祺泽,因此不敢领禄。
“臣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岳祺泽:“”
进宫一趟,南进混成了侯爷,他亦成了欺君之人。
赵构:“留膳!宣正二品以上官员及家属进宫,为奉来、忠勇候接风洗尘,摆驾紫宸殿。”
岳祺泽与南进齐齐领旨谢恩,胡天明到了声遵旨,便下去吩咐了!
赵构终于想起了今日的主角——岳祺泽,完全没有皇帝该有的高高在上,反而心怀若谷,和善可亲。
若只凭一世的记忆,南进就感觉自己掉进了九哥的温柔旋涡中,等你看清楚,已经弥足深陷,死路一条了!
睿智如岳祺泽,怎会看不清九哥的真正面目呢?
副相?秦桧会来吗?
紫宸殿中,为皇上庆贺寿辰、摆宴之地,金碧辉煌,大气空阔,大殿中央一个木质高台,红毯铺就。
赵构高坐龙椅之上,南进升为忠勇候,位列左首,岳祺泽本被安排在南进之下,后强烈拒绝了。
左右宰相为正一品,两位副相为副一品,他身为正二品,却坐正一品的位置,便是皇上亲令,也于理不合。
朝中重文轻武,岂会允许武将压在他们一头。若是坐了,结果可想而知,势必受到朝中共同的排挤,哪怕身居高功。
朝中一人一口唾沫腥子也能喷死你,更遑论以后的军饷。传出一点点错处,也能参死你。
三人成虎,时间一久,皇上便是对他信赖有加,也抵不住众人一人一句诋毁!
赵构对此暗暗满意,武将给他的印象太深,好在岳祺泽与南进都是懂进退之人,南进尤甚。
南进深深为岳祺泽捏了一把汗,九哥之言处处藏玄机,一旦中招,就是个死,早晚的事情。
“左相、右相觐见!”
“两位副相觐见!”
“吏部尚书王大人觐见!”
三百二十九章
陆陆续续,空旷的大殿中来了人,有条不紊的给皇上行礼,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与相熟的同僚打个照面,寒暄几句。
左首位格外引人注目,很眼生的一个小将,他们对岳祺泽便是陌生,也知岳祺泽的具体年岁,弱冠之年的人怎会是一个半大孩子!
据他们所知岳祺泽身高八尺,身材魁梧,那么会是那个正四品的神威将军吗?毕竟临安府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都见过了!
这个四品小将也太无理了,太狂妄了,简直目中无人了!皇上怎么就允许了呢?
“左首位上坐的是谁?”
“瞧着眼生的很,不过,这一身的气度可是熟悉了!”
“老哥说得对,此人能坐上首位,定是得了皇上的首肯。”
右边一溜中间位置上,一位身着红色绣蝶纹云锦高腰襦裙,身披金色披帛,弯月髻上的赤金蝶纹华胜颤颤巍巍,展翅欲飞。
她拽了一下旁边一位中年男子,悄声道:“爹,他们就是在驿站中欺负过女儿的人,你可一定要给女儿出口恶气啊!”
王仲山眼神微眯:“婧儿不得无礼!”
左首位,一般是超一品或是皇上特别看重的臣子、宗亲,欺负过他女儿的人得了皇上的青眼,难测了!
王婧脸一皱:“爹,我不依我不依,女儿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般的欺辱,他们好凶,拿着刀差点就杀了女儿呢!”
“爹不给我报仇出气,我就找姐姐去,姐姐答应了,姐夫自会替女儿报仇的。”
王仲山虎着脸向一个身着正三品内命妇服饰的夫人瞪去:“好好管管你的女儿,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就像在家中一般撒泼,怨不得上门提亲的都是些末流之家。”
“王府的脸都快叫你们给丢尽了!”
那妇人呐呐倒了声“是!”大女儿泼辣些,要强了点,她当娘的话还能听进去些,这小女儿牛性,一根筋死硬到底,说什么也不听。
老爷平时宠着惯着,结果一遇到什么难堪就是她的错,她在这家有什么威严啊!
王菁讪讪,仍是嘴硬:“父亲,女儿除了罗怀明谁也不嫁,否则女儿就死给你看。”
王仲山额头青筋暴起,突然意识到女儿长大了,性子被自己宠坏了!看了一眼那唯唯诺诺的妇人,心中无限的失望。
女儿都随她们母亲林的性子,到了婆家受气都不知还嘴反抗,他得心疼死啊!
好在大女儿好,在婆家稳稳站住了脚,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小女儿天真了些,看上一个穷编修,弄得举城皆知,最可气的是那个穷编修竟看不上他的女儿,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这事回去再说,再在殿中提一个字,我就让编修滚回老家去。”
“女儿知晓了!再也不敢了!”王婧叫掐住了七寸,接下来果然老实了!
南进暗暗查看,谁是秦桧,是对面的第二个、第三个,亦或是这边的第三个?
九哥的官当得真是容易啊!
南进打量众人的同时,众人也在打量南进,赵构看着满心骄傲,孤单一人,今日终有相陪的了!
穿过人群,岳祺泽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南进,那周身的气度浑然天成,合该稳坐最尊贵的位置。
南进的九哥可在这些人中?
岳祺泽心中嗤笑,南进的九哥若在此处,南进岂能坐安稳了!
瞧瞧皇上看向南进的目光,欣赏、高兴,那一丝丝别的情绪是满足吗?!满足什么?
“岳太夫人觐见!”
这一声通传,嗡嗡的大殿中一片安静,岳太夫人又是哪位?今日的陌生人尤其多。
赵构望着门外:“宣进来!”
南进望着头向外的岳祺泽,岳太夫人——会是岳祺泽的母亲吗?
按本朝制度,有功之臣之妻,随着丈夫的官职而定品阶,一品夫人,二品夫人,三品淑人,四品恭人,五品宜人,六品安人,七品孺人。
因儿孙之功获封的,要在品阶之前加一个太。
八品、九品官之母之妻,也称为孺人,不过要在孺人两字之前加上品阶。
殿门外,日头高照,阳光晃眼,南进隐隐激动。
一位身着二品内命妇裙装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在一个丫头的搀扶下走来。
她面若方盘,一双眼睛像极了岳祺泽的双眼,发成圆髻,戴两支福纹白玉簪,髻中福寿纹银钿,厚厚的耳垂上一双米粒珍珠钉。
此人便是岳祺泽的母亲——姚氏。
扶着姚氏的女子一身碧色织白茶花纹杭酬齐胸襦裙,脸若鹅蛋,五官清秀可人,发成单螺髻,被碎玉珠串缠绕,耳戴米粒珍珠耳钉,自骨子里而发出一股温柔娴静。
两人自然而然流露的默契亲情,一眼道破。
岳祺泽并无其他兄弟姐妹,此女是个仆婢吗?
可有这样的仆婢吗?含羞带怯从人群中一眼便找到岳祺泽,无限的情义,毫不掩饰。
南进心中阵阵酸疼,她会是岳祺泽唯一的那个妻子吗?自她进来,岳祺泽的眼睛就没移开过。
“老身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姚氏恭敬的行礼。
岳祺泽出列,跟着一同行礼,一家三口的温馨,刺得人心中生疼,高兴。
“臣叩谢皇上隆恩,臣、臣久居在外,与母亲难得一见。今日相聚,臣谢过皇上。”
看见自己的母亲,岳祺泽激动得语无伦次,泪花闪烁。
兆氏早已红了眼眶,若不是极力忍着,眼泪早早下来了!
“谢过皇上!”
众人感慨,一将功成万骨枯,背后的分离凄楚,谁又知晓?武将亦有武将的难处啊!
赵构很是高兴:“岳太夫人养了一个好儿子,为我大宋守护疆土,收复旧地,抗击金军,为天下贤母之典范。”
兆氏略微激动:“老妇再贤良,若是遇上昏君,我儿也得不到报国的机会。今遇明君,得以施展拳脚,报效国家。”
“皇上福泽深厚,得上天庇佑,大宋于皇上手中蒸蒸日上,实属臣等的福气,赶上了好时机。多谢皇上!”
众人吸气,岳太夫人好大的胆子,前一句吓死他们了,皇上发怒,全场遭殃,在座谁能跑了。
后一句的话是安抚住他们了,皇上的脸色明显渐好。
南进:“”为母则强!
兆氏对九哥冷落岳祺泽一事,终究是气难平,众人皆看出来了,九哥那一瞬僵硬的笑容,也被刺了一下吧!
兆氏这般,陷岳祺泽于何地?
岳祺泽:“家母常年寡居,生活多是孤苦,如今全凭皇上隆恩,过上了好日子,心中高兴。”
“若有不当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赵构大袖一挥:“岳太夫人说话有理有据,实属妇人典范,朕很高兴,赏玉如意一对!”
以前的事情,翻篇了吧!
“谢皇上!”
第三百三十章 下官蠢笨的很
兆氏后怕,她怎么就说出昏君的话了?对祺儿可有影响吗?好在皇上大度。
赵构:“奉来,扶着你母亲入座吧!”
众人面面相觑,皇上很重视岳祺泽啊!
以前的事情,他们亦有所耳闻,没想到啊,一个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人,竟凭着卓着的功勋,让人不得不重视,这才是真正的逆流而上,他们受教了。
南进:“”九哥看似大度,实则小肚鸡肠的很。
此番兆氏言语得罪了九哥,九哥看在岳祺泽的功劳和不可或缺的份上,饶过了,还给了奖励。
等将来一旦发作,今日之语便是催命之符。
“皇上,臣自小父母皆亡,实难体会一位母亲对于自己孩子的爱护。今日见到岳太夫人对岳大将军的一腔情义,着实感动。”
“那眼神似是让臣依稀记起母亲对臣的期望,爱护,可臣已经感受不到了!”南进不禁留下了泪水。
赵构眼神一暗,他何尝不想念远在大兴府的母亲。偌大的皇宫,与他血脉相连的人几乎一个都没有。
兆氏的心情,他能理解。
“忠勇候不必难过,想来你母亲在天之灵若是见到你这般争光,定是欣慰的很。”
忠勇候?朝中何时多了一个年岁小小的忠勇候了?一看便知极得皇上隆恩,他们的耳目太木讷了!
“朕亦深有同感!”
南进瞪大眼,天啊,他居然自找死路。
岳祺泽的死与九哥的母亲——韦太后有直接关系。此时提起她,九哥对韦太后更加想念了!
孩子皆爱自己的母亲,九哥身为孤家寡人,亦难逃脱。
南进擦泪,想打死自己,韦太后回来之时便是岳祺泽身死之日,那他所做的努力就都泡汤了!
皇上难过,臣子必须难过,便是不难过,也要装模作样,否则是找死啊!
右首位一位年过半百的范丞相起身:“太后她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还请皇上保重龙体!”
随后范丞相下方第三人起身:“回皇上,左相大人说的对,太后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
“臣逃出时三番两次打听,金人畏惧皇上天威,对太后多有照顾,不敢怠慢,请皇上放心。”
南进眼中的恨意一扫而逝,此人定是秦桧无疑。大宋的官员只他一人从金国逃出,还能做到大官。
赵构神情渐松,每每听到秦桧的保证,他心中总能舒服些。
南进起身看向秦桧一笑:“这位便是大宋的大英雄秦桧秦大人吧!”
秦桧,字会之,黄州人。
众人一愣,秦桧是大宋的大英雄?忠勇候莫不是在说笑吧!但能豺狼手中逃出,也算是个英雄吧。
大英雄,着实勉强了!
大英雄三字,听得秦桧心肝一颤,面容一僵。
此人是谁?一身正四品的戎装,可是那位神威将军?!他如何成了忠勇候?且能皇上青眼,破格擢升,定是个心思玲珑之人。
且他射杀了十万金军,虽是岳祺泽的命令,可见其人的杀伐果断,心计诡异。
长了一副天真无害的面孔,真是白瞎了!
秦桧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笑道:“忠勇候过奖了,大英雄着实愧不敢当。若说大宋的大英雄,您与岳大将军才是名副其实,下官可算不上。”
你确实愧不敢当!
南进笑得无邪真诚:“秦大人是高看我与岳大将军了,我与岳大将军是面对面打金人,我军的人也多,算不得什么英雄。”
这谦虚的太过了吧!
临安府的百姓得知岳祺泽他们打胜仗,收复徐州、济宁、沂州三府,高兴得都快飞上天了!
他们不是英雄,大宋谁是英雄?
“而秦大人与秦夫人是单枪匹马,从金人的重重包围圈中逃出来的,可见秦大人与秦夫人才是智勇双全的大英雄,实在令人钦佩!”
王氏腰背挺直,满脸骄傲,忠勇候说得太好了,他们就是从重重包围圈中跑出来的,全靠老爷的聪明才智。
秦桧心虚的很,面上谦虚:“忠勇候是真的过奖了,下官与内子托皇上洪福,靠天庇佑,才得以逃脱金人的魔爪,实不及忠勇候与岳大将军的有勇有谋。”
忠勇候态度诚恳,于他友善,他们也是第一次相见,没什么仇恨吧!但为何总觉得他的让人不怎么舒服呢?
南进看了众人一眼,包括龙椅上的人,秦桧为何能用这么拙略的借口骗到世人呢?他们当真一点都不怀疑吗?
岳祺泽眉头一皱,南进当初亦是从金人手中逃出的,历经九死一生。
秦桧与其夫人两人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寸物,从大兴府逃到临安府,命是大了些。
南进于秦桧这般亲近,是何动机?还是说发现了什么?
南进向北一跪:“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答应!”
众人齐齐望去,忠勇候大庭广众之下想向皇上求什么?
赵构看着南进:“忠勇候有何请求,站起来说吧!”
南进:“回皇上,秦桧秦大人智勇双全,既能从金人手中逃脱,定是对金人习性作息非常熟悉。秦大人若到前线,于我军是如虎生翼,请皇上成全!”
众人:“”
忠勇候就是那个神威将军啊!定是刚升上来的。让朝中的副相去前线打仗,好大的口气啊!
副相是一个武将能比的吗?
岳祺泽:“”
南进的动机是什么?一定不纯。
秦桧的心都抖了,面上也慌了。跟着他们去前线,他好不容易脱离金人的魔掌,他是多悲惨再回魔掌中去啊!
他要抢在皇上开口之前反对到底:“皇上,忠勇候抬举臣了!臣对金人的一切并不熟悉啊!”
后眼泪上涌:“臣被金人抓去后,一直关在牢房中,得以侥幸逃脱,实是金人的狱卒失于大意。”
“臣手无缚鸡之力,上了战场怕是会拖累忠勇候啊!还请皇上明察!”
吓到了!
南进:“秦大人误会了!秦大人这样的才智定要全力保护,坐镇后方,岂能亲自上战场呢!”
秦桧怒了,实际上那脸上也露了两分,“忠勇候,你是从哪里看出来下官智勇双全的?下官蠢笨的很,于金人又不熟悉,坐镇后方纯属是给我军添乱啊!”
“请忠勇候慎重啊!”
众人憋笑,秦桧是叫金人吓破了胆,再也不敢见了吧,连自己蠢笨都说出来了。
秦桧平时仗着从金人手中逃出,了解金人的状况,了解太后,在皇上跟前一个劲的献媚,事实未做一件,偏偏皇上就吃这一套,久而久之他们竟对此理所当然了。
若不是忠勇候旧话重提,他们险些忘了秦桧回来除了向皇上献媚,就是向皇上说金人的好话。
大宋与金国势不两立,说金人好是否牵强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带着秦桧去前线
南进疑惑,面带孩子气,“蠢笨的人岂会逃出金国呢?秦大人莫要谦虚了,我才不信呢!”
秦桧就差哭了:“傻人有傻福,忠勇候总听过吧!”
王仲山起身:“让一个文官去坐武将的活儿,忠勇候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南进无辜:“这位是?”
左相起身:“这位是吏部尚书王大人!”
原来他就是秦桧的老丈人。
南进对左相一笑:“谢左相大人相告!”后看向王仲山:“王大人可以说说我怎么欺人太甚了吗?我是迷惑了!”
左相大人爱莫能助的看了那两人一眼,自己个儿把自己个儿逼到了何处啊?
举国皆知,朝中重文轻武,可从未在明面上表示明显,多是暗示。如今与金人风波不断,武将地位渐渐提升,谁敢当面说破?
王仲山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一时难免哑口无言。
王氏气急,原本以为忠勇候是个好的,谁知竟是一个口蜜腹剑之辈。
她面露凶狠,怒火熊熊的瞪着南进,“大宋自太祖登基以来,大力培养文臣,有不杀文臣的特令。”
“我家老爷是皇上亲封的副相,位列尊崇,怎么能去当粗鲁的武将?”
“你、你就是没安好心,你心思歹毒,请给我家老爷做主啊!”
王仲山与秦桧擦了一把汗,女儿(夫人)说的对,换作他们说就大打折扣了!反有挑拨之嫌。
南进一下子向北跑去,众人一惊,忠勇候恼羞成怒,难不成想刺杀皇上?
君臣有别,觐见之时武器、距离都是有讲究的,忠勇候此时奔到皇上哪儿,就是因为别的缘故,在众人眼中也等同刺杀。
胡天明率先挡在赵构面前,慌乱道:“护驾,快护驾!”
赵构面色一紧,脑中一片空白,南进想干什么?
南进住脚,弱弱一叫:“舅舅!”模样要多可怜就多可怜,眼中泪花闪闪。
他在赌,堵九哥的对他的真心,几分?
众人:“”
舅舅?皇室宗亲除了太祖一脉完整些,太宗一脉只剩下皇上一根独苗苗,皇上哪来的外甥啊?
不过,忠勇候与皇上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啊!
皇上听了忠勇候的话会如何呢?论罪亦或是无罪呢?
秦桧三人傻眼,皇上是从哪里捡来的便宜外甥啊?但是这外甥做的好,再往前一步,再往前啊!乱刀砍死!
赵构一声厉斥:“胡闹!”声音多了一丝怜悯。
胡天明傻眼,皇上这一声胡闹怎么像大人在训斥自己的孩子?而南进则一脸委屈,他冲出来护驾是闹乌龙了?!退回去吧!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岳祺泽双拳紧握,南进又横冲直撞了,答应自己的事情,他都忘记了!
宫中的规矩在那摆着,皇上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为此破了规矩,南进让人说什么好!
南进眼泪汪汪的控诉:“舅舅,你不喜欢我了?”
众人都眼巴巴的望着皇上,舅舅的身份注了多少水,很快就揭晓答案了!
赵构面色阴沉,仔细一看,眼中早已冰雪融化,“规矩呢?回去坐着。”
忠勇候此举往重了说是刺杀未遂,往轻了说是越矩,皇上问都不问原因,就这么重拿轻放了?!
外甥的分量很重啊!
秦桧等人要疯了,皇上居然对不轨之徒如此宽容,那么他们呢?
南进小心的瞥了一下眼睛保持怒瞪的王氏,后看向赵构:“舅舅,臣见过最凶猛的人就是金人了,反正臣也习惯了!”
“臣见过的女子无一不温柔似水,贤良淑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的。”
“此处只舅舅对臣最好,御前失宜,还望舅舅莫怪。”
赵构心中一暖,南进满眼的信赖,如同稚子一般纯洁。说到底南进还是一个孩子,上战场也是被逼无奈。
他位列九五,朝中宫中众人,看向他的目光畏畏缩缩,躲躲闪闪,真心难寻。
“退下!”秦夫人的话糙礼不糙。
南进依令退回原位,看向秦夫人眼神缩了一下,后看向赵构:“皇上,臣亦是为了我军着想,能早日赶走金人,还我大宋清明,秦夫人为何要这般对臣呢?”
众人:“”
你都抢人家老爷上战场了,与那凶暴的金人对战,当婆娘的不急谁急啊!
秦夫人仗着娘家一直压秦桧一头,哪怕秦桧如今升为副相,仍照压不误。今日出头,倒是真情真意啊!
岳祺泽:“”
南进在针对秦桧,莫非秦桧有问题?!若是如此,一切便能解开了!
赵构满含冰冷的斜了王氏一眼,他身边的女子诚如南进所说贤惠温柔,此人却凶相毕露,吓着了南进。
王氏愤懑的心一下掉进了冰川,缩了缩脖子,她说的对,皇上想怪她吗?凭什么啊?
“秦爱卿确实手无缚鸡之力,你让他去前线打仗,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朕看还是算了吧!”
杀了秦桧!必须要杀了秦桧!
南进凄凄惨惨:“皇上,难道秦夫人说的都是真的?武将粗鲁,文官去了武将之处,我就是个心思歹毒之人吗?”
“我明明一心为了大宋着想,秦大人能从万千金人手中逃脱,便是过人之处,否则别人怎么没逃出来呢?”
“皇上,前线是艰苦危险了些,臣与岳大将军前些时日各自受伤,危在旦夕,全靠着皇上庇佑,以及心中对金人的痛恨,才重活了过来,伤口都未老疤。”
“秦夫人说臣心思歹毒,臣实难理解。以秦大人的心计,便可以救护我军数众。”
“救人,且是救为大宋出生入死的将士,算是粗鲁吗?请皇上明鉴,臣很是寒心啊!”
大殿落针可闻,噤若寒蝉,谁敢开口反驳,谁就是想死啊!
秦桧:“”
臭婆娘,在家大发雌威也就算了,在朝堂上也敢乱发,是打算害死他啊!
王仲山:“”
女儿性子直了些,一颗心总是好的,会之能体谅吧!
岳祺泽的一颗心放在母亲身上,耳朵却是时刻听着南进的动静,起身抱拳:“回皇上,忠勇候于军中颇费心思,平时礼贤下士惯了。”
“对秦大人的英雄事迹早有耳闻,神交已久。今日相见,见了秦大人仪表堂堂,风采不凡,忠勇候更是把持不住,还望皇上明鉴。””
岳大将军果然有大将之风,王氏言语粗鄙,神情倨傲,岳大将军一字未说,单单提了忠勇候忠君爱国,神交秦桧已久。
看样子,两人是十分欣赏秦桧了!
赵构坐于高台,扫了一眼,把众人的情况尽收眼底——
秦桧一副急哭,王氏大受打击,王仲山一脸晦气,南进、岳祺泽正气满满,面色诚恳,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来人,拟旨。秦桧智勇双全,擢升为前军监军一职,钦此!”
第三百三十二章 阿媛姑娘
南进一惊,监军历来高出主将一头或半头,代表的是皇上。
秦桧本就异心异常,当此监军,权限大了,那么杀他也就棘手了!于军中指手画脚,这仗怎么打啊?
秦桧想发疯,他不想去战场,与金人对战,岳祺泽与南进靠的是真功夫,他靠什么啊?去了只有送死的份啊!
他出列往前一跪,声泪俱下:“皇上,臣被金人劫去以后,时时刻刻都念着皇上,念着大宋。谁知回来半年不到,就要与皇上分离,臣实在舍不得皇上啊!”
“臣逃离金国用的都是些小聪明,哪及得上岳大将军与忠勇候的大智慧呢!臣真的舍不得皇上,求皇上明察啊!”
众人翻白眼,他们都舍不得皇上,可若是每个人都像秦桧这般,地方上的官员都没人当了。
南进心中后悔,早知九哥会让秦桧当左前军的监军,打死他也不会向九哥提议此事。
赵构:“既如此,你这监军便多听听岳大将军与忠勇候的意见,适当的补充一二也可!”
南进一喜,太好了!补充一二,便是没有足够的话语权了!军中还是岳祺泽最大。
秦桧想死,他要留在皇上身边,结果没留在皇上身边不说,还把自己的官职降低了一等,是非去不行了!
王氏直接晕了过去,老爷去前线,她是否要跟去随军啊?!一想到还要与凶神恶煞的金人打交道,心中就升起了浓浓的绝望。
金人就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啊!她不要去,她不要去!!!
望着皇上不容拒绝的威严,秦桧也想像王氏一般昏厥,那样是否能好受一些?可是他不能,否则这官是做到头了。
“臣遵旨!”
王婧与林氏扶好王氏,王婧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祈求的望着林氏,林氏摇摇头。
大女儿的性子刚直,万一醒了再顶撞谁,后果不堪设想啊!
皆大欢喜,赵构:“收复徐州、沂州、济宁三府,忠勇候与岳大将军皆是大宋的栋梁之才,朕甚是欣慰,今日为他们接风洗尘,共迎佳绩,再创辉煌。”
众臣:“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乐声想起,舞姬入场,之前的事情算是翻篇了。
秦桧瞪着那个打乱自己计划的忠勇候,稚气未脱,张弛有度,与岳祺泽一唱一和,狼狈为奸。
哼,等着瞧!拖他下水,就要做好一同下去的准备。
南进一笑,透过人群对秦桧举杯,一脸亲近之意。
秦桧,脱离了九哥,脱离里临安府,看你如何兴风作浪。
秦桧心中怄的要死,堪堪举了一杯,一饮而尽。皇上坐于高台,对忠勇候爱护非常,瞅见他对南进疏离恨意,越发讨厌他了。
失了圣心,便是失去了一切,镇定!
秦桧挤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笑容,南进暗骂一声老狐狸,两人又同饮一杯。
兆氏与那位姑娘来了,岳祺泽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南进心中酸痛,早已想好了今日,早已做好了准备,为何心中仍旧难以控制。
前途未知,生死未卜,你却拈酸吃醋,与前世身埋牢笼的你有何区别?
下首的右相姚天光,面色红润饱满,花白的胡须,灰色的眼眸清亮沧桑。
“下官敬忠勇候一杯!”
南进打起精神:“可是右相大人!”
此人算是清廉爱国,主张力战,与秦桧是死对头,后被秦桧害得家破人亡。
姚天光:“忠勇候好眼力!”
南进:“失敬失敬!右相大人请!”
姚天光:“忠勇候请!”
忠勇候——神威将军,抗金英雄,照理来说,他与自己应该是同一战线,为何对他冷冷淡淡?反而对秦桧那个无耻小人热情看重。
是被蒙骗了吧?!
“忠勇候对秦监军的事情可知详细?”
南进:“右相大人放心,我自是知之甚深。”
姚天光懦弱了些,属于朝廷、文人的天性,在他讨要秦桧到军中时为何缄口不言,现在说是良心未泯吗?
秦桧凶狠的瞪了一眼朝南进献媚的姚天光,老东西,又在说他的坏话了。他现在是有求人家,若是一根筋坚持强硬,那么以后的前程尽毁啊!
思索再三,姚天光决定开口:“那秦监军曾在金人的地盘上住过一段时间,按理来说,应该对金人恨之入骨才是,可是秦监军则完全相反,一心向着金人说话,忠勇候莫要上当了!”
南进抬头看了一眼赵构,秦桧的真正面目,九哥会一分不知?应该是坐着两手打算吧!
如今抗金形势一片大好,九哥心中天平歪了一下很正常。
南进:“多谢右相大人提醒!”
姚天光纳闷,一个半大孩子自信从容,战场上英勇果决,计谋迭出,岂会是一个平常之人,也许是他多心了!
“忠勇候心中有数就好!”
场上的舞姬身姿曼妙,裙摆飘飘,衣袂纤纤,乐声清扬。
南进瞥了岳祺泽一眼,那个女子频频暗送秋波,岳祺泽定是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即奉上相思之苦吧!
一口苦酒饮下,酒入愁肠愁更愁。罢了,他若安好,还奢求什么?
兆氏拉着岳祺泽的手,母子两人泪眼朦胧,情意浓浓。
那女子取出帕子给兆氏拭泪,暗暗提醒:“见到岳大哥,娘合该高兴才是,此时身在宫中,叫人瞧见了可不好。”
兆氏拉着那姑娘的一支手:“媛儿说的对,瞧我见到祺儿高兴的都忘了地方!”
岳祺泽看了阿媛一眼,母亲让人家清白的姑娘叫娘合适吗?改日再说吧!
“娘,一别多年,儿子不孝!”
兆氏:“家里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皆因祺儿的功劳。祺儿为何不能回家常伴,亦是我的期盼,为大宋驱逐豺狼虎豹,河清海晏,就是对娘最大的孝顺了!”
母亲辛苦抚养他长大成人,一天好日子未享过,还整日为他担惊受怕,提心吊胆。身为人子,着实不孝。
“娘这些年辛苦了!儿子让您费心了!”
兆氏又抹了一下通红的双眼:“祺儿不难过,你是娘的骄傲,娘很高兴啊!心中莫要徒增烦恼!”
岳祺泽点头:“儿子都听娘的。”
阿媛盛了两碗鱼翅羹,一碗放在兆氏面前,另一碗放在岳祺泽面前,“娘得知岳大哥今日回来,早上只喝了半碗米粥,到现在还没吃什么呢!”
岳祺泽一听急了:“儿子常年不在娘身边尽孝,娘这般,让儿子如何放下心来啊?”
兆氏详装瞪了阿媛一眼,阿媛俏皮的眨眨眼低下头,她又没说错,岳大哥总是想听实话的吧!
“祺儿,你别听阿媛胡说,来之前娘还吃了一个如意糕呢!”
岳祺泽:“儿子不常陪伴左右,还请娘定要为儿子保重好身体。”
兆氏:“祺儿,你不在娘身边,多亏了有阿媛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