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犯者斩之
阿清一眨不眨的看着南进,泪花莹闪。
“十四姐,你看啊,小十九的眼皮中竟藏了一颗小红痣呢!”赵赛月扒着十九妹的眼皮嫉妒道:“十四姐,我有吗?”
她一把拍掉十八妹的手,替十九妹擦干泪水。
“十八妹,不可胡闹,担心弄坏了十九妹的眼睛。”
“哼,十四姐,我也要小红痣,好看嘛,我也要。”
“我给你点一个,比十九妹的又大又好看。”
“十四姐,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不过你可不能再扒着十九妹的眼睛看了,担心我告诉母后去。”
一眼七年多过去了,我们国破家亡,姐妹死的死,惨的惨,各奔东西。
实没想到今日,竟有彼此相见的时刻。
原来你没死,原来你离我这样近,三次而不认。
是不认识吗?
你小时最是依赖我,怎会不认呢?是不敢相信已死的人又活过来了吧!
十九妹,你值得我们所有人骄傲自豪。
不能哭,不能露出异样。
此番对比,已有苗头,再被人发现她的异样,十九妹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阿清端起酒杯:“老爷,喝一杯吧!别让这些小事气坏了身子!”
王统制阴脸转晴:“阿清就不生气?”
阿清天真无邪道:“阿清为何要生气啊?”
一个男人岂可比你长得精致呢?
王统制朝南进努了努嘴,不说自明。
阿清娇笑:“老爷,阿清是那样的人吗?不过南教头看着好生面善啊!”
王统制恨不得拍几下脑瓜子,对啊,阿清才不是胡乱迁怒别人的小女子呢!
都是这一个两个闹的,脑子都不好使了!“确实面善的很,阿清说的不错。”
席间落针可闻,王统制与阿清的话,众人听得明明白白。
不得不感慨,南进的运气能通天啊!
怀盛极力想往后看一眼,咱们的行动接着来吗?
怀盛恭敬道:“统制大人,他就是武成竹,曾亲自替南营指挥使送信去金军的南郊大营。”
王统制从阿清的柔光中回来:“那么他是认识南教头了?”
见武成竹不出声,怀盛道:“他认识南教头!”顺统制大人称呼叫吧!
王统制没好气:“没问你,你替他回答算是什么意思?”
大家的目光都在武成竹身上,怀盛找的人不会是个傻子吧!
怀盛惶恐道:“武成竹没见过统制大人,一时被统制大人的威严所折服,请统制大人恕罪。”
王统制见怀盛越发不顺眼,不让说还说。
别以为说了好话,他就听进去了,他是那种浅薄的人吗?
“你大胆,敢公然违抗本统制的话!”
怀盛跪下辩解道:“属下不是有意的,请统制大人恕罪!”
后伸手拽了拽武成竹的袍摆:“武成竹,你说话呀!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统制大人会替你做主的。”
武成竹呆滞的面孔有了松动,看向南进的眼睛,极为复杂。
南进的脑波与海上的浪花一般,一浪比一浪高,激烈的碰撞着。
十四姐看出来了吧!会怨恨她吗?三次相见而不认!
难言的苦衷不过是自私的幌子罢了!
对上南进无情的目光,武成竹瞬间躲避,没有再直视的勇气。
武成竹躬身道:“统制大人,如怀营指挥使所说,属下是替南教头去金军的南郊大营送过信。”
真有这回事?
王统制问:“何日何时?信上的内容又是什么?你一一如实道来!”
武成竹:“属下遵命!是今年的初二,南教头找到属下,让属下给他送信。属下在第二天辰时左右便到了金军的南郊大营。”
众人惊讶,今年初二,徐州府还在金人手里吧!
南进是怎么进徐州府的?当他们是傻子吗?无中生有。
郑平源却不这么想,南进那一阶段确实是失踪了,且与岳副统制大人同时失踪。
以他的为人,应该不会做出这事吧!
果然是那几天,王统制问:“信上的内容呢?交给的又是谁?”
武成竹低头道:“属下并不知道信上的内容,也不知要交给谁?”
怀盛与王统制同时出声,“武成竹,你、”“你不识字?”
怀盛更多的是不可置信,武成竹怎么敢?他怎么敢?
武成竹没看怀盛,对王统制道:“属下家中贫穷,自幼父母双亡,只认识自己名字中的竹。还是因为竹字的笔画少,好记。”
席间一片低笑声,这人也太诚实了吧!
怀盛握紧了双手,双腿颤抖,武成竹,该死的。
武成竹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继续道:“送信给谁,属下并不知道。答应别人的事情再难,也要做到。”
王统制瞪了怀盛一眼:“那么南教头信上的内容是否有关通敌,你们就不得而知了!”
武成竹如鸵鸟状:“属下完全不知!”这是他能做的最大底线了!
怀盛不惧王统制威严:“统制大人,属下虽不知南教头如何会在初二那天不在军营,而是出现还在金人手中的徐州府。”
“单是他给敌人通信一条,便足以治罪。”
“军纪第十二条规定: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南教头身为我方将领,对军纪倒背如流,却在大战前夕给敌人送信,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恳请统制大人明察,给属下等一个明示!”
众人猛吸气,峰回路转啊!
怀盛当时当着大家的面才说完,如若未证实南教头有叛国之嫌,他亲自领罪。
现在未经查实,他便定了南进的罪,弄得统制大人一下都不好发话。
统制大人敢反对,那么南教头就是个例子,大家交朋友也不用顾虑,想怎么着都行了!
那有王法可言吗?
南进行礼道:“统制大人,属下并不认同怀营指挥使和武成竹的指正。”
“怀营指挥使说指正属下,是为了属下和全军好,属下不敢认同。”
“武成竹是他的人,所说一切都是妄自猜测,并无人证物证。”
后南进面相众人:“属下自认为对军中所做贡献不小,所传摔跤术,各位大人有目共睹,不用多说。”
“徐州府一役,是属下率先攻上南城门楼,一箭射杀仆敬察轩。”
“如按怀营指挥使所说,属下泄露我方军事机密,那么徐州府绝不是现在这般和谐民安。”
“徐州府的金军也不会一败涂地!”
“军纪第八条规定: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请统制大人明察,各位大人明察!”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南进根本就是个女子
阿清的手一直握着,怀盛?他定不是好人。
诬陷十九妹通敌叛国,真是长了一双狗眼,不分青红皂白就乱咬人。
这里任何人都有可能通敌叛国,却不可能是十九妹。
话说回来,十九妹以前胆小懦弱,口齿粗笨,何时变得这般利索了?
她的武功又是从哪里习来的?
时间有很多,都会清楚的。
王统制心下震动,岳祺泽的人,怼人有理有据。
岳祺泽不是不管,而是南教头自己就能把人给整治了,哪用他出手啊?
南教头说的太有道理了,试问通敌叛国这等大罪,该有铁证证实。
没有铁证,仅凭片面之词便要定罪军功颇深的南教头。
怀盛此人真是疯了!
武成竹面皮猛抽了一下,他的意思是不认识自己吗?
怀盛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坚定非常。
“统制大人,南教头分明是在狡辩,他认识武成竹。”后凌厉的看向武成竹:“南教头认不认识你?”
武成竹一阵沉默,王统制与大家都在等着他的下文,怎么不说话了?
看样子,年前岳祺泽与南进一起去徐州府的消息瞒不住了!
这个事情不弄明白,大家心里都会有疙瘩。
“武成竹,你说你认识南教头,是怎么认识的?”
要不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怀盛都想掐死武成竹了,该死的。
武成竹在大家的期待中开口:“属下与南教头是在上年最后一天的除夕相识的。”
“当时白鑫明的府邸丢失贵重物品,下令戒严封城,一时徐州府内人心不稳,动荡不安。”
“天气很冷,冻死了不少人,大家都没有活路了!”
“很多民众聚集在南城门起事,想要出城回家。可是金军的城门将不许,便与金军有了摩擦。”
“普通的大宋民众岂是手握长枪的金军的对手!很多人都惨死在金军的长枪之下。”
“南教头后来出现,救了我们,还发给大家银钱过活。”
“属下亦是被救的一员。”
大家心惊,当时岳祺泽也消失了几天吧!
这么说来,南教头是与岳祺泽一起去了徐州府,盗了白鑫明府邸的“贵重物品”。
所以他们攻打徐州府才会如此顺利吗?
合着南教头是武成竹的恩人,他竟敢恩将仇报,大家义愤填膺。
不用再问下去了,南教头也不是那等通敌卖国的小人。
当时的情景大家可以想像,岳副统制大人与南教头只身涉险。
遇到这样的事情,救起事的大宋子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别人知道也不会怪罪他们。
毕竟他们身上担负着更重大的担子,一旦暴露,不仅他们自身有危险,更会直接影响徐州府一役,他们这些在座的人同样有危险。
王统制看了看长条案上的酒杯,心虚不已。算了,过去的算不得什么。
宋凡最先看不过去,奶奶的,怀盛这小子明显是诬赖南进。
当军营是他家开的不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统制大人,试问如南教头这般爱民爱国的人,如何会通敌呢?”
“南教头真要通敌,便不会冒着暴露的危险救下民众,便不会率先攻上城门楼。”
“便不会在徐州府攻陷后的第一次宴席时,他独自摔领五百人前往南山剿灭金军余孽。”
“试问当时有人想到过吗?大家是沉浸在徐州府攻陷后的喜悦里无法自拔吧!”
郑平源起身行礼:“属下复议!”
杨猛起身行礼:“属下复议!”
复议的人越来越多,坐下来的人都不好意思了!
见路少游起身复议,席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堪。
他的里子、面子都叫丢尽了,再坐下去,以后该有嘴说不清了吧!
“属下复议!”
怀盛全身颤抖不停,实没想到武成竹竟瞒了这一块要紧之地。
武成竹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他就不怕事后的报复吗?
王统制看着大家起身为南进证明,心中甚是欣慰,他们都是他带出来的,是非分明。
他指着怀盛道:“你叫什名字?诬陷军士,影响恶劣,其罪当斩。”
怀盛跪在地上一直未能起身,此番更是跪在地上一个劲哭喊冤枉。
“统制大人,属下说的都是事实,南进他真的给金军送信了!”后疯狂的拽着武成竹:“是他告诉属下的,都是他告诉属下的,属下没有冤枉南进。”
“是南进心怀不正,才让武成竹抓住把柄。属下一番好心,没有冤枉他。”
大家也是服了怀盛,能坚持道如此地步,也是不易了!
他死定了!
岳祺泽携一个孩童走来,道:“有没有冤枉南进,你心中有数,大家心中也有数。被逼到死角也不肯承认,是在等着武成竹给你翻盘吧!”
岳副统制大人不是出去方便了吗?怎么带回一个孩子?是谁啊?
武成竹飞身扑来,对着孩子上下看了看摸了摸后,紧紧抱住孩子。
“小猪罗,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打你了吗?”
孩子被吓得说不出话,用手指了指岳祺泽。
武成竹连忙压着小猪罗跪在地上:“多谢岳副统制大人!”
“前些日子,小猪罗失踪了!昨夜属下接到怀营指挥使的命令,让属下去诬陷南教头。”
“小猪罗的命在他们手里,属下昧着良心不敢不从啊!如果不从,他们会杀了小猪罗的。”
怀盛摊坐在地,再无支撑,岳祺泽好大的能耐啊!
经此一事,南进的名头势必壮大。主子交代的事情未完成,该如何是好呢?
一阵咳嗽声响起,怀盛双手抱头,似是无脸见人。
大家恍然大悟,怀盛从头到尾没安一点好心。南教头说的不错,他就是诬陷。
还好他们站起来力挺南教头,不然等岳副统制大人把人领到,他们的脸往哪放哟!
王统制刚要开口,怀盛一下跳起抓住南进的绳扣,一把扯断。
南进深陷岳祺泽带来的感动中,一时不查,被拽个正着,连盔甲上都被撕裂的一段,脖胸露了一小片。
南进一手捂紧破衣,一手扯住怀盛的胳膊,用力一摔,人就被摔了出去。
南进一脚踩在他的胸口,怀盛吐出一口鲜血喊道:“南进根本就是一个女子,他不是男的。”
大家对他的话,不以为意。
首先怀盛撒谎诬陷在先,其二南进是女子,那么他们还是一帮老爷们吗?
笑话,女子岂有比男子厉害的。
南进与阿清齐变脸色,不过很快恢复了!
怀盛是胡诌还是知道什么了?她们不得而知,一阵心惊肉跳。
只要脚下再用力一些,这人便永远不能张口了!
可是,他现在不能死,不能有灭口之嫌。
王统制的口型呈张开趋势,拖延了几秒,他张合了几下,才变得正常。
南进若是女子,比阿清长得精致,也说的过去。
岳祺泽的心绪变化最大,恨不得立刻打杀了怀盛。
南进本就长得俊美非常,他早担心有人误会对产生什么,谁知今天竟有人当他的面说南进是个女的。
不是专门引人遐想置南进于风口浪尖之上吗?
他该死!
第一百四十章 我比卫玠潘安如何?
怀盛双手死死抱住南进的脚,早知他武功厉害,未敢直接动手,就怕主子交代的事情没办成,反而成全了他。
没想到他不仅武功厉害,嘴皮子更是不遑多让。
一口气说出堵人的话来,又快又毒又狠。
哪怕没有主子的吩咐,他今天欺辱自己如此,也不能让他痛快了!
怀盛接着喊道:“南进真是个女子,你们看他根本就没有喉结,不是女子是、咳咳、是什么?”
“试问天下有这样美的男子吗?你们不要被他骗了!”
“揭开真相的一天,滑天下之大稽,堂堂一群男儿竟不如一个女子。”
南进脚下暗暗运力,怀盛感到胸口灼热憋闷,死瞪着南进:“你想杀人灭口?”
南进抬起脚,直接拽起怀盛,“咔嚓、咔嚓、”卸去了他的两条胳膊。
怀盛一声痛叫,指着南进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各位大人的面对我乱用私刑!”
从怀盛开口到被南进卸去胳膊,只在一个喘息之间完成。
南进一脚踢在他的腿弯上,“噗通”一声,怀盛双膝重重着地,想动都动不了。
“既是当着各位大人的面,便算不得私刑。怀营指挥使调拨军士,居心不良。”
后看向王统制:“属下也是担心统制大人与各位大人的安全,才会出此下策。”
“怀营指挥使丧心病狂,诬陷属下通敌叛国不说,竟污蔑属下是为女儿身。孰不可忍!”
“统制大人,可要把怀营指挥使的胳膊再装回去?”
南进一席话,把公私掰开讲明,无一点藏私。
王统制见南进动手揍人如流水般顺畅,心狠手辣,再也不敢幻想他是女子了!
他所遇的女子,无不温柔动人,贤良淑德,岂有这般行径。
怀盛是无所顾忌丧心病狂了,卸去他的胳膊正好。
“不用了,就这样吧!”
席间的其他人看向南进的目光,再也不敢遐想。
怀盛的功夫不错吧,在他手里毫无还击之力,看着都很疼啊!
不过,怀盛是罪有应得。
一个男子被诬陷成一个女子,那是对他最大的侮辱,换谁也忍不了吧!
怀盛见大家没一个响应的,气急败坏:“南进就是一个女子,你们端看统制身边的女子,与南进对比一下,就能看出来了!”
阿清见南进被人欺负,早想开口了,却一直没找到时机。
话题扯到她身上了,正合心意。
阿清站起来行礼泫然欲泣:“老爷,奴家说过不来的,您偏偏让来。瞧瞧,出事了吧!”
“您看此奸诈小人,竟拿奴家的容貌去攻击一个为民为国的英雄,实在让人惭愧。”
“奴家虽是一介女子,上不得战场,无法为国争光。”
“可奴家绝不会去诬陷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奴家今日实不该出门的,请老爷责罚!”
一个柔顺体贴明理知事的女子,扣人心弦,这才是女子好吗?
南教头是女子,那你还是说大家都眼瞎了吧!
岳祺泽对阿清的为人一直停留在小人上,如今她居然会帮着南进,着实看不明白。
闹的是哪出?前后太过矛盾了!
王统制亲自扶起阿清:“不怪阿清,都是贼人奸诈。害人之心不达到,便胡乱攀咬,不用往心里去!”
南教头下手太轻了!
阿清擦干泪,笑了笑:“老爷说的对,是阿清不好,险些上了贼人的当呢!”
王统制眼光讪讪,他也险些上贼人的当了,可恶!
怀盛的心冰个底朝天,仍不死心:“南进真是女子,你们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宋凡看不过眼,一个贼子乱吠起来没完没了,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看戏的看戏,调情的调情,有谁想过南进的感受?真是憋屈死了!
“统制大人,怀盛违背军纪第八条,论罪当斩。”
王统制瞪了宋凡一眼,没看到他与阿清有事吗?
不愧是岳祺泽的人,一个两个三个都是没眼色的。
人已经被制住了,还能跑了不成?
没一个好的,把他的聚餐弄得乌烟瘴气。
南进一直担心容貌出众,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进而被疑心身份。
怀盛如果一开始便说他是女子身份,别人定会相信七分。
他想要证明,难的很。
怀盛诬陷在先,真话在后,别人自不会轻易相信了。
不如趁此机会,把事情做实,以后谁也休想再拿此事说话。
南进道:“统制大人,属下有几个问题想问怀营指挥使,不知可否?”
王统制的话再次被咽回去,心里很不爽。算了,阿清都为他说话,不追究了!
“你是受害人,问吧!”
“多谢统制大人!”
怀盛对上南进的目光有些瑟缩,这人太狠了!不能害怕,他代表的不是个人。
“你想问什么?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南进道:“我是要谢你的!不知我比那卫玠潘安如何?”
众人不明,南教头想干什么?真想与美男子一比啊!
怀盛身子往后缩了缩,这人会挖坑,他的话岂会平常。
“我又没看过卫玠潘安,如何知道?”事到如今,再差还能怎么样?
南进一脸向往:“卫玠的容貌,举世罕见。他当时从豫章郡到京都,人们争相看望,生生看死了卫玠,可见其容貌让人痴狂了!”
“潘安每次出行,连老妇人都为之着迷,掷果盈车,更别提那些小姑娘了!”
“我南进虽有容貌,却不及他们三分。不然我每次出行,也不是空荡荡的了,实在叫人遗憾的很!”
大家一片好笑,南教头是想有卫玠潘安的待遇了?
“不知他们可是女子?”
怀盛翻白眼,这是道谢,分明是寻仇。“我不知道!”
南进向王统制道:“听闻统制大人饱读诗书,可能给属下解惑?那卫玠潘安是女子吗?”
王统制暗暗翻了个白眼,他今天的架子是放的太低了,弄得很好说话吗?
“这用问吗?他们都是男儿身,就是容貌长得、好!”差点说成美了,幸好没人知道!
南进道:“多谢统制大人!”后看向怀盛:“你是几岁长喉结的?你不会连自身的问题都不知道吧!”
怀盛冲口而出:“我是十五岁长的喉结,你想怎么样?”
南进摸了摸脖子:“我不想怎么样?你应该不知道我今年有多大吧!”
大家对南进的年龄也很好奇,知道他小,半大孩子能有多大,具体不知是几岁了。
怀盛怀疑自己说错了话,南进确实不像其他的中原女子。
“你有多大了?”
南进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我今年刚好十岁有三,不知可能长出来喉结了吗?挺急人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抽出你的刀
大家被打击了,南教头才十三岁,不是他们想的十四五啊!
他是要逆天吗?
没见到左边角落的胡营指挥使,头发都花白了吗?他作何感想啊?
人比人得气死啊!
“怀营指挥使还认为我是一个女子吗?”
怀盛不敢肯定自己原来的推测,仍嘴硬道:“你就是一个女子,一个恶毒的女子!”
南进也不生气:“那我只能脱衣证明了,看你还如何嘴硬!”
十四姐既然没当场指出他的身份,应该会替他隐瞒吧!
“不可!”“不可!”
两声不可,相差不到一秒,相继从两人嘴中急出。
阿清见岳祺泽也出声制止,便先放心急躁。十九妹莫非疯了不成,脱衣证明,岂不是要暴露了!
岳祺泽瞪了南进一眼,是玩儿过头了吧!
本想压怀盛下去审查,看他想出气,便作罢了!
谁知会听到这么一句,他知不知道他的身体不能给别人看?
断袖,军中又不是没有,看见他的身体,他能清净得了,自己都不用姓岳了!
岂有此理!
岳祺泽道:“我与南教头同吃同睡多次,他是男是女,我应该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
后看向南进:“胡闹,为一个居心叵测的贼人当众宽衣解带,成何体统?”
“这里还有姑娘家,你羞是不羞?出去别说自己是大宋军人,脸都让你丢没了!”
南进摸了摸鼻子,岳祺泽应该是被自己骗得最惨的人了!
不敢想以后的一天,他得知自己的身份,会不会一拳打死自己啊!
千万不要有这么一天,否则一定天昏地暗,永无宁日。
阿清扯了扯王统制的袖口,小声求道:“老爷,阿清退下吧!”
王统制一把攥住她的手安抚道:“阿清放心,他敢!”
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比他年轻啊,没见阿清不稀罕吗?
“奉来说的对,当众宽衣解带有失体统,不宜进行。南教头不得无礼!”
南进躬身道:“统制大人恕罪,属下也是一时情急,才会昏了头。属下被人说成是女子,心内气难平,求统制大人给属下做主!”
岳祺泽道:“统制大人可记得南教头在几日前被人行刺的事情?属下怀疑怀盛于此有关!”
王统制面色苍白,感激的看了南进一眼。“这事你做主吧!尽快查出答案!”
“属下遵命!”
怀盛傻愣一下,回过神道:“我与行刺南进的人无关,不是我,岳副统制大人,您最公正无私,真的不是我!”
事情太过凑巧,让人不得不怀疑。
“你放心,我会查清楚。与你无关,自会有个是非曲直。”
怀盛欣喜道:“岳副统制大人,属下诬陷南进,也不是有意的。”
“都怪那个武成竹胡说八道在先,属下才会信以为真,求岳副统制大人明察啊!”
大家被怀盛的无耻给恶心到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席靖的脸色尤其难看,他没带过这样的兵。
岳祺泽道:“你不用多言,一切自有公断。”后向外喊道:“来人,带他下去!”
席间恢复觥筹交错,大家有意调动气氛,想有苦脸都必须缩回去。
没有这一段插曲,王统制最后的聚餐也算圆满,就是他人有些喝高,暂时在营中歇下了。
南进刚回到营房,便见武成竹守在门前,垂头巴脑,无一点精神气。
今天的事情好在有惊无险,不然他非愧疚死不可。
一双皂靴出现在眼前,武成竹激动的抬起头,对上南进无情的目光,很快又垂下了!
“诬陷你的事情,不是我的本意。他们抓走了小猪罗,以他的命作威胁。”
“我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会杀了小猪罗。我死倒无所谓,小猪罗还是个孩子,我、我对不起你!”
听到武成竹的话,南进才敢直说没有送信这回事,便是认定他对自己有几分真心。
岳祺泽不救回小猪罗,武成竹最后会怎么说,是没准头了!
他与自己也不过是泛泛之交,能做到如此,也算不错。
“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
武成竹默默跟在南进身后,南进坐在桌前:“你也坐下说吧!”
武成竹跪在地上:“我自知做错了事,险些害得你万劫不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南进看着跪在地上的身躯,心中复杂难解。
当时救他不过是顺手,多送他银两,是看在他对金人痛恨的执拗劲上。
后来到逼不得已让他送信给阿克占松,让墨尔迪勒忠云死去。
他能活着回来,说明他没打开过信封。
可是自己心里对他一点感激都没有,信交由出去,便没有再见他的打算。
形同陌路,再好不能。
不曾想他竟会投到军中,天天相见,留着未必不是个定时祸患。
哪天他照顾的老少,再一次被有心人抓住,以命威胁,难保今天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
南进杀意顿起!
走到今天,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艰难,不容许任何人阻挡前进的步伐。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算数?”
武成竹惊愕的抬头看着南进,他眼中的杀气和无情不似作伪,他是真想杀了自己吗?
南进冷笑道:“怎么敢说不敢做?你从这里出去,便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与当时救自己于危难于贫困的他,判若两人,天渊之别。
武成竹无法接受,他在自己心里一直深明大义,是引导光明的希望。
怎会带来黑暗?
面前的他不会是别人!
是了,他与自己连真名都未透露,给金军送信,自己告发,又险些害死他,怎会不恨不气!
说到做到,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武成竹掷地有声道:“我说到做到,南教头可以随便下指令,我说个不字就不姓武。”
南进不屑的看着他:“我记得我说过送信的事情你知我知,你也说过说到做到。”
“你有吗?我是不相信了!”
不管原因是什么,他失信便是失信,有错在先。
“这事是我的错,没守住诺言,对你不起。请你再相信我一次,绝不会有第二次了!”
南进倒了一杯冷茶,饮了一口,道:“抽出你的刀,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武成竹愣了一下,拔出自己的手刀,怎样才算有诚意?
是了,他要的是自己死。
他慢悠悠的喝着茶,坐看自己自裁?他心里可有真诚为过自己?
南进眼睑半垂,口中的茶全无滋味。
武成竹狠了狠心,手刀举至脖间。
“希望这次之后,南教头能记得属下曾经的好,忘记属下今天的无可奈何迫不得已。”
说完,武成竹闭上眼,手上一个用力,便要抹脖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 姐妹重逢
关键时刻,南进手中的茶杯射出,打在武成竹的手上。
手上忽然麻痹,武成竹拿刀不稳,“哐”的一声,手刀落在南进的脚前。
武成竹吃惊的抬起头:“你、你为什么、”
只差一点,刀便会进了脖子,危险随之消弭。
为何要心软?这其中的后果,你承受不起。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然,我随时兑换承诺。”
武成竹泪意涌现,以前的一切都不是错觉,他是深明大义的人。
方才,一定是为了试探。“属下铭记于心,多谢南教头恕罪。”
南进:“我问你,以后有人再拿你的老少以命威胁,你可会再犯?”
武成竹点了点头:“属下今天也未打算把南教头的事情和盘托出,以后也不会!”
至于送信的原因是什么,一定不是通敌叛国。
在不知他是南教头时,对他做过的事既崇拜又憧憬,他是一个大英雄。
知道他是那个大英雄,更肯定他的作为与通敌叛国无关。
南进依旧冷情:“不然,你以为现在能活着吗?”
武成竹恭敬道:“是,属下明白!”
“下去吧!”岳祺泽现在逼问怀盛,没时间询问他,可不代表不会啊!
“是!属下告退!”他是上司,他是属下,没有不听令的道理。
还在奢望什么,他能饶你一命已是极限了!
武成竹走了一会儿后,一个士兵进来道:“南营指挥使大人,这里有你一封信!”
此人是岳祺泽安排的士兵之一,负责附近的警戒,名为刘二,长相普通。
南进打开信:“见字如晤,贤弟安好。”
“千言万语,一时提笔,不知从何处说起。”
“结识贤弟,是为兄今生最为正确之事,心中甚慰。”
“贤弟定于我相反吧!为兄在这儿再给贤弟陪个不是,望贤弟海涵。”
“自离别,为兄时刻谨记贤弟真言。”
“如今背弃,望贤弟莫怪,父命难违。”
“贤弟不知何日何时收到这一信,我去临安府赶考了!”
“盼有缘再见,觌面与贤弟致歉致谢。罗怀明,绍兴四年冬。”
南进看了一遍,便把信收好。不用想,这信是出自十四姐的婢女。
今日未见,怕是她托付十四姐带来的。
南进轻叹一声,十四姐得知他的身份,会不会气他早没告知呢?
阿清坐与帅营的大厅,耳畔传来王统制忽高忽低的打鼾声,听得人心烦意乱。
大厅中早已收拾妥当,阿清坐了一会儿,站了一会儿。
得知十九妹没死,她还习得了一身高超的武术,口齿凌厉,上阵杀敌,投军不到半年,便荣升营指挥使,全军摔跤教头。
十九妹是如何做到的?
与小时候并论,这脱胎换骨的经历,定是非常坎坷吧!
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找她问个清楚,可是不行。
她现在女扮男装,与自己毫无关系。去找她,极易引起关注怀疑。
众姐妹中,她与十九妹、小妹,长得最是相似。
十九妹不穿女装,她们两人同在一个场地,怀盛都能看出来,继而猜出十九妹的身份。
营中不乏与怀盛一样的人,不能轻易去找十九妹,免得给她带来麻烦。
今天没有岳祺泽和她在,十九妹这一关并不好过。
十九妹是如何骗得岳祺泽团团转的?
阿清脸上一阵笑意,她在岳祺泽那儿总是吃瘪,十九妹倒是能耐,为她出了口恶气。
真想看看,十九妹恢复身份的那一天,岳祺泽的脸上是怎样的多彩呢?
想见十九妹,从长计议吧!
黑夜降临,南进一身夜行衣,如猫一般轻盈跳蹿,内力又升了一级。
十四姐久久未至,是在顾虑他的身份吧!
而他怕身份暴露,迟迟不敢与十四姐相见,她的心思是多么的自私黑暗啊!
王统制傍晚醒酒,头疼欲裂,喝了一碗醒酒汤,吃了点清粥小菜,在阿清的服侍下,又睡了!
夜深人寂静,阿清拖着疲累的身子穿衣起身,回头瞪了王统制一眼,身体不舒服,也能精虫上脑。
这具身体早已破碎不堪,连女子最基本的生育能力都没有了!
能让男人继续着迷,是因为这张脸吧!
她老了!一张娇嫩的面皮下是一颗满是沧桑纵横的心!
如无有仇恨支撑,也走不到今天!
寒气一去,天上的星空璀璨耀眼。
听说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有一颗保护自己的星星,属于她的那颗星星,是否早滑落不见了?
月儿从圆到缺,从缺到圆,时间说过就过去了!
躲在角落里的南进,贪婪的凝视着阿清。
记忆里的十四姐温柔祥和,身上自有一股淡定从容,忧愁难觅。
望月的十四姐,轻愁笼罩,圈圈绕绕,人进不去,她出不来。
这一切都是金人害的,他们毁了她们的家园,毁了她们的人生。
仇恨不共戴天!
“喵、喵、”
阿清一惊,军营中哪来的猫?是、十九妹来了吗?
小时候,记得有一次她们捉迷藏。十九妹藏的最是隐蔽,她们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她。
最后还是她自己学猫叫,引她们过去的呢!
阿清向周围的士兵道:“军营里怎么会有猫叫?你们去查探一番,真是猫叫也就罢了,别是什么其他的。”
“是!”
清美人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尊。此是非常时期,万不可大意了!
于泉带领两队人走了,帅营前面的士兵少了大半,阿清往后走了走。
十九妹在哪儿?会是她吗?
突然,人影闪入,一手捂住阿清微张的樱桃小口,一手拦住她的腰。
阿清要反抗时,来人声音哽咽:“十四姐,是我!”
阿清未语泪先下,手上传来两抹烫意,来人一下抽了回去,却被阿清一把抓住。
“十九妹,真的是你吗?”
黑夜中谁也看不清谁,两双手紧紧相握,感知着彼此心中的情意流出。
在周身缓缓流荡,温暖了一遍干涸的血河,最终汇集到心脏,不断升温加固。
“十四姐,是我,是你的十九妹!”
两人的声音因相逢而激动,因喜悦而震颤。
阿清抱住单薄的身躯,捶了几下,后紧紧抱住,一遍遍轻抚。
“十九妹,真的是十九妹,我的十九妹啊!”
南进对所有亲人的压抑,在遇见阿清时,顷刻而涌,化成汩汩泪泉奔出。
阿清也好不到哪去,可她毕竟长她几岁,劝道:“咱们一句正经话没说,先是哭个没完了!冤不冤啊?”
“十九妹,我知道你心里苦,不要哭了,我给做主好吗?”
南进抱着人不撒手:“十四姐,我不苦,一点都不苦。我就是见到你高兴的,真的。”
我的苦怎及得上你们的苦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可以养活你
十九妹一如当初的体贴懂事,她一个女子女扮男装,生活在一群大老爷们中,身心没一刻放松过吧!
走到今日,她能瞒住,并让一群老爷们信服,所付出的艰辛别人无法想像。
“见到我也不说如何想我,淌眼抹泪的,差点成河将我给淹了,也好意思说见我是高兴的。”
“还是像小时候似的,没皮没脸!”
“快擦擦,便是看不见你此时的模样,比那花猫也强不了多少。”
南进撒娇道:“我不管,我就是不要放开十四姐。我怕、”我怕松开手,怀中的十四姐会不翼而飞。
口气中的浓浓不舍,阿清岂会听不出来。
“快放开,这儿刚出去寻猫的士兵马上就该回来了,被人发现,看你如何收场。”
南进把头埋得更深:“怕什么,我功夫可厉害了,能将他们都打趴下呢!”
十四姐,我有银子有能力,可以养活你了!
阿清无奈又幸福:“好,算我怕了你了,快起来吧!咱们相认,以后时间长的很,有的是机会相聚,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
十九妹,我选了这一条路,没有任何退路。
以十四姐的聪慧,不可能听不懂她的话,她不想吗?
“十四姐,我带你走可好?我有很多银子,也有能力让你过的更好。”
王统制他配不上你!
阿清止住的泪水复流,故作轻松道:“十九妹,你不用担心我的生活。”
“王统制在徐州府内说一不二,对我疼爱十分。”
“绫罗绸缎,山珍海味,金银首饰,宝马香车,与我在宫中的生活也不差什么。”
南进微微松开,抬起头道:“十四姐,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徐州府有多重要,金人不会轻易放弃的,大战也许就在明天,你留在这不安全啊!”
王统制对十四姐疼宠,不过是看在十四姐的姝容上。女人娇妍易老,王统制又能维持多久的长情呢?
最怕的是十四姐要借着王统制的手,对付金人。不然,她会插手徐州府一役?
对付金人有自己就够了,十四姐不用委曲求全。
阿清故作不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已跟了王统制,怎可轻易离去呢?”
“咱们自小读的女戒女则,十九妹都忘记了吗?”
“我虽不是清白之身,从一而终的道理还是记得的。十九妹莫要劝了!”
南进激动的心微凉,十四姐有几个意思?
阿清闭上眼,感受着南进身上传来的僵硬,也知此话伤人了些。
可不这么说,依十九妹现在的性子,必定不死心,不如她一步堵死。
“十四姐,如果你担心银钱的事情,我可以解决的。你想过的生活,我也能提供,也能满足、”
阿清愧疚,十九妹,我不值得你的好。
“十九妹,你能给我一个像王统制一般的男子吗?”
南进哑然片刻,道:“十四姐,没想到你会不喜欢,是我错了!”
王统制大概真的对十四姐很好吧!
十九妹,恕不能告诉你,我心内十分欢喜,可我不能享有这样的悠闲!
“十九妹,我已经选择这条路了,只能一直走下去。”
“你不一样,不用受制于框框圈圈,走出一条通天大道。我为你自豪骄傲!”
整个大宋皇室的儿女,无人能做到此境地。
于泉领人找了半个时辰,连猫的影子都没见一个。晦气,喝了一肚子冷风回去了!
听着脚步声,二人警醒,阿清道:“十九妹,你先回去吧!”
南进不舍:“十四姐,有一件事情骗了你!”
双方的事情,彼此知道了七七八八。皇宫成了禁语,谁也不愿提起。
阿清笑道:“还有事情瞒着?我可是什么都说了!”
南进极不好意思:“我早已知道十四姐的存在,担心身份泄露,便不敢告知。”
“十四姐,可会原谅我?”
阿清不是不是难过,换位思考,推人由己。
她处于十九妹的位置上,定时刻谨慎,刚遇到几年未见的亲人,怎敢一下相认!
“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这算什么,快别往心里去了!”
“十九妹是多会儿发现的?”应该是去副统制府的时候吧!
若是在亮光之地,南进都无法对上十四姐宽和的目光。
“胡天明来的第一天晚上!”
与胡天明的见面,是阿清最不愿想起的事情之一。
想起经过,阿清脱口道:“无风无雨,那一阵梅花雨是十九妹所做?”
这样便解释通了,当时她与胡天明正陷入胶着,那一场梅花雨救了她,想必也救了胡天明吧!
胶着下去,胡天明难免不会狗急跳墙,她是有些冲动了!
对皇宫中的一切,再无一点好感。
南进道:“十四姐好生聪慧,一猜就猜到了!”
原来十九妹没打算相认,心中也是记挂着她的。
“咱们姐妹自小一起长大,我最笨拙了,快别说了!”
“十九妹,谢谢你!”
南进满面羞愧:“十四姐不怪我就好了,哪敢让你道谢啊!”
于泉的声音响起:“快,各就各位,打起精神了!”
阿清催促:“快走!我出去引起他们的注意,你见机行事啊!”
南进点头不语,阿清又道:“好好保重,有事找我!”
“十四姐保重!”
于泉等见到清美人从阴暗处走来,纷纷行礼。
清美人没回去吗?
统制大人好有福气啊!
阿清:“可抓到那只猫了?”
于泉:“属下等人在周围找了一遍,并未发现有猫!”
你们当然抓不到了,她正和我在一起呢!
“兴许是跑了吧!”
“是!”
军营里伙食不好,见到猫狗,能剩下一根毛都稀奇的很,不定让哪个馋嘴给抓走烤了!
“你们也辛苦了,回头我会和老爷说的。”
大家一喜,有清美人发话,老爷怎么也该意思一下吧!
声音格外响亮:“多谢阿清姑娘!”
帅营中睡熟的王统制一下惊醒了,翻身向外摸去,冰冷的被窝,人不见了!
“阿清,阿清、”
阿清顾不得许多,急速回房了!
于泉瞪了他们一眼,清美人不就在老爷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吗?激动个什么劲。
喊得惊天动地,把老爷都吵醒了,仔细你们的皮。
他也高兴,也没见得这般吧!
大家鄙夷,于都头的喊声比谁都大,倒反过来怪他们,也好意思。
南进身轻如燕,黑暗中极速跳跃,留下一道道利影。
营房中一片黑暗,南进摸索着开了门。
一道强劲的掌风袭来,南进本能避开,上手。
是谁?是怀盛的同伙吗?
转了一大圈没弄死他,赔了夫人又折兵,想要再来一次暗杀!
这次定要让你们留下活口,探个究竟。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发现
南进用尽全力出招,掌风如刃,对方每次都堪堪避开,是巧合是有意?
几招下来,南进有些心惊,他竟探不到对方的深浅。
“既然来了,何必再藏头露尾!”
对方一声不出,下手越发凌厉,南进不由吃力。
“莫非阁下长得丑陋,见不得人?所以专干这摸黑的买卖!”
他沉得住气,气息一丝未乱,是个狠角色。
迎面一掌,“啊、”南进被打退几步,“噗通”一声,似是受伤躺倒在地。
对方追过去,伸手试了试南进的鼻息,没有?他手缩了回去。
不会吧,他只用了四分力,以南进的身手不至于会死去。
“南进,你醒醒?”
南进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一般。
他抱起人往房里去,把南进放在床上,点亮油灯,不是岳祺泽是谁!
见南进苍白的躺在床上,岳祺泽一阵懊悔,不该对他出手试探。
从怀盛那儿没发现一点有用的线索,嘴硬的跟块石头一般,什么都不说。
查了一下他的户籍资料,竟是一个孤儿,无根无凭。
虽然军中不乏有这样的人,但一般有迹可循。
南进与怀盛的情况一样。
一出来月上中天,也没有回副统制府的心情,不知不觉走到了南进的营房。
徘徊了许久,里面寂静如夜。
敲了敲门,以南进的警觉,应该很快就会开门。
房中无人,被子整齐,他干什么去了?
坐等了半个时辰,才见他一身夜行衣回来,忍不住出手试了试。
谁想他有伤在身,功力不济。
岳祺泽愧疚懊悔,“南进,你再不醒,我可就让军医过来了!”
你不是最怕大夫吗?快些醒来啊!
南进捂着受伤的胸口,眼睛圆鼓鼓气呼呼的瞪着岳祺泽。
岳祺泽三更半夜不睡觉,跑他营房里呆着是怎么回事?
还对他大打出手,也狠的下心。
岳祺泽没想到这话真的管用,南进一睁开眼吓人一跳,他是装的。
惯会倒打一耙。
“说说大半夜不睡觉,穿这身衣服去哪儿干嘛了?”
南进意识不妙,怒火跑了个干净,怎么忘记这茬了!
一身黑色贴身武服,衬得平日里装在宽大戎服里看不出来的身材修长瘦小匀称。
南进不敢看岳祺泽如火的目光,捂着胸口,控诉道:“三哥好狠的心啊,明知是我,也能下此狠手,小弟很伤心啊!”
岳祺泽刚要解释,南进抢道:“三哥别跟我说是认错了人,那样只会更伤人。”
“我们相处的久,三哥便是化成一堆灰我也认得的。”
岳祺泽听到前两句时,心软了,差点跑题。后一句,岳祺泽叫气乐了!
“化成灰你也认得?那刚才我一个大活人与你对打的时间也不短吧,是谁连着问了两遍?”
“也不用捂着胸口装疼,我用了几分力,清楚的很!”
“你行踪不明在先,装疼在后,说说去干什么了?”
南进被拆穿了也不脸红,头转向另一处:“三哥不疼我了!以前听到我受伤,是不会说这些没用的,三哥变了!”
岳祺泽不上当,纠正道:“你没受伤,说去干什么了?”
今夜的岳祺泽冷静的很,白天的事情加上行踪不明,他开始怀疑自己了吗?
南进从床上下来,走到桌前倒了两杯茶:“三哥将就些吧,没有热水了!”
牢房中燥热的很,喝一杯温茶正合适。
岳祺泽喝了一杯,自己又添了一杯,摸索着茶盏,悠闲等着南进开口。
南进喝了一口,正色道:“三哥,今天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我心中郁闷的不行。”
“接连出事,营房中独自一人,我坐不住就出去走了走。”
“三哥信也罢不信也罢,我没有坏心就是了!”
岳祺泽低头,看不清面容。南进的语气与以前的竭力讨好完全不同,受到他的质疑,很灰心也很难过吧!
“你也知道有人对你不利,那为何要单独出去?”
南进:“三哥这话不违心吗?明明就是问罪来的,何必改口呢?”
岳祺泽气的站了起来:“南进,若是不关心你,我何苦半夜来这里?专门、”
他被气疯了!
为了岳祺泽,他迁就了太多,为避免这种事情频繁发生,只当没看见吧!
“三哥,我累了!”
面对冷漠的南进,岳祺泽一时接受不了:“那你早些休息吧!”
“三哥慢走!”
岳祺泽看了一眼南进的背影,张口欲说什么,见他不理,抬脚大步走了!
这是南进第一次赶人吧!
印象中,无论他对南进做什么,南进对他都不会变样。
原来是他理解错了,南进活跃的心也有疲累的时候,不会任人无限索取。
岳祺泽一阵心伤,今晚行事冲动了,也伤了南进的心。
“见过岳副统制大人!”岳祺泽出来后,秦世顺迎面而来。
岳祺泽冰冷道:“大晚上,来这儿干什么?”
听说有人诬陷南进,秦世顺连晚饭都没用,训练又走不开。
来了两趟不凑巧,南进皆是不在。
第三趟了!
秦世顺遇到岳祺泽,心中预感不好,怕是见不到贤弟了!
“回岳副统制大人,听说贤弟受小人诬陷,属下心中难安,便来看看贤弟。”
南进现在心情正不好,秦世顺安慰几句,没准会好了。
后一想,没道理他去惹了一身气,白便宜这个小子。
“南营指挥使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果然,一猜一个准。
岳副统制大人对他有一种敌视,是因为当众顶撞过吗?会不会是错觉?
他的魅力小,应该不值得吧!
“是!属下告退!”
岳祺泽站了一会儿,去军议厅中囫囵睡了一觉。
南进倒头就睡,发生这么多事情,岳祺泽对他仍有疑心。
他的心感知不到吗?气死人了!
他审问怀盛,收获不多吧!不然,岂有闲心与他过招!
第二日一早,军中鼓声响起,想睡个懒觉都奢侈。
眼睛酸涩难开,眼下定是黑了。
公训结束后,南进站在自己的队伍五营前面,准备开口。
热烈的掌声响起,“欢迎南营指挥使大人回归!欢迎南营指挥使大人回归!”
南进眼眶湿润,五营除了五都和三都是老兵外,其余三百人俱是刚来的新兵。
同样有感情!
新兵被分配到五营,皆兴高采烈。
南营指挥使大人的名声与岳副统制大人矮了半截,却也是徐州府中数得着的人物,能来五营,是为幸事。
南进一个手势叫停,安静的士兵的脸上无不挂着笑容。
久不见南营指挥使大人,心中空了一块。见到人,心里才踏实了!
南进挨个看去,老李、秦世顺、华清、周洲、卫有命,他们之间摩擦过,御敌过。
受过时间的洗礼,隔阂尽去,相处融洽。
“我受伤这阶段辛苦大家了,你们每个人表现的都很好,我很欣慰,也为你们骄傲。”
“这说明你们的都头教授有功!”
“你们兼顾全军训练的事情,又要带好自己的队伍,五营进步这样快,离不开你们的用心。”
南进微微弯了腰:“我谢谢你们!”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看不想不应该
老李的一都站在最前排,南进的伤势他亲眼所见。若不是受伤严重,他也不会耽误五营的训练。
一席话说得他们心酸难耐,如今还向他们道谢,不是存心让人无地自容吗?
“南营指挥使大人,我们当不得你的谢,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是不是各位?”
其余四个都头齐声道:“是!”
五个都头中,老李资质最老,又是一都都头,凡事有他领头,无人不服。
南进理解他们的心意,因为受得起摩擦,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牢固,不用道谢好话,就能做到一如往昔。
可让他如何心安理得!
他们做了他的工作,做的很好。
“这一谢发自肺腑,你们受之无愧。”
南进严肃道:“接下来,就让我好好看看,你们进步如何?”
“是!”
训练这么久,就等这一刻入南营指挥使大人的眼。
他们是激动的,按耐不住跃跃欲试的心,证明自己努力的成果。
岳祺泽站于城门楼上,瓮城中的情景,尽收眼底。
昨夜浅眠,南进的冷漠在心中扎根发芽,长势凶猛,缠缠绕绕,勒得喘息困难。
之前竖起来的堡垒,在一夕之间崩塌。
让岳祺泽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不得不重新审视他对南进的感情,何时到了这般地步?
一言一语,在乎心间,关乎情绪。
戒掉,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结果。骗过所有人,骗不过自己。
万里晴空,万物复苏即将来临,为何等待他的却是遥遥无期的寒冬。
小小的南进,有何着迷之处?
一举一动,愉心悦目,舍不得移目。
席靖慢悠悠走来,踌躇了许久,终究还是来了。
怀盛出事,没有一点证据与他有关,可他心虚个什么劲。
昨天夜里,他居然失眠了!思来想去,不说明白心不安是吧!
顺着岳祺泽的目光,看的正好是南进,害他瞎火热了一阵,以为是铁树开花了!
岳祺泽对南进真不是一般的看重,瞧瞧这眼神,全军里,谁也没这个荣幸吧!
不就是个毛孩子吗?稀罕什么?
“属下见过岳副统制大人!”
“席军都指挥使不用多礼!”
席靖此人为统制大人心腹,心气高人一等。哪怕他升为副统制,属下两字出的也是不情不愿。
今天这般恭顺,十个指头第一次,是有所求吗?大概是怀盛的原因吧!
平时不觉得,岳祺泽早已不是费心巴结统制大人的小官了!
周身的气场,让人心惊。
“礼不可废,属下以前多有得罪,还望岳副统制大人勿怪!”
怀盛的案子由岳祺泽审理,一个不好,很容易拖他下水。
终于明白心里的不得劲是怎么来了?
“席军都指挥使说笑了,你并未得罪过,何来勿怪之说?”
统制大人离去,必定会带走席靖和路少游,常年相伴,他要靠后了!
“多谢岳副统制大人大量!”
岳祺泽能走到今日,实为不易,路经坎坷,放在别人身上,未必能出困境。
成功是为必然,以后前途不可估量。
“岳副统制大人,有关怀盛的案子,有何需要,属下全力配合!”
“好,有麻烦席军都指挥使的地方,必不辞打扰!”
席靖躬了躬身:“岳副统制大人客气了,军中出现这样一个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属下尤甚,恨不得立时找到背后之人,通通解决了,才能安心啊!”
“这样的人混在军中,委实太过危险!”
岳祺泽叹道:“谁说不是啊,可怀盛的嘴硬的很,所有酷刑挨个过了一遍,就是咬牙不说。”
“三番两次欲咬舌自尽,倒不失为一条真汉子,只是没用在正地方啊!”
席靖心中翻滚沸腾,怀盛当初为当营指挥使,不惜献出他找到的数量斐然的战利品。
他现在怀疑,那战利品不会是来历不明吧!
以怀盛平时的为人,老实谄媚,看样子都是是伪装的,就是为了获取他的信任?!
这事说出来对他有影响,暂时不要说了!
“属下倒没看出来,他是一条汉子!”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看不出来!”
两人又闲扯了一会儿,席靖心事重重的回去了。
不说不知道,怀盛身上竟有这么多疑点。
他根本就不是因为妒忌陷害南进,而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身为他的直接上司,什么都未发现,是严重的失职啊!
不行,他得回去想想办法,怎样把伤害降到最低?
瓮城中,训练打作一团,南进在旁看的津津有味,十分投入。
此事告知南进,心中的感情会有所减缓吗?
这个想法一出,立刻被岳祺泽封杀。
此话一说,便断了南进对他的兄弟之情,一个人的烦恼痛苦变成两个人的烦恼痛苦,全无一点实质性的帮助。
岳祺泽转身离去,不看不想不应该,实效如何,试试吧!
城门楼上灼热的视线消失,南进松了口气,岳祺泽真的走了!
岳祺泽昨夜负气离去,能否想明白,便是他有疑点,也不会做出危害大宋的事情!
哪怕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人证物证一堆,他也要做到坚定不移,像他相信他一样,毫不怀疑。
自己是无理了些吧!他不会像他一样的。
王统制因要离去,对训练的事情便不如当初上心。
该会的都会了,南进也不用每日都去统制府。
可怜两姐妹刚刚相认不久,竟找不到见面的机会,苦不堪言。
这一晚,他秦世顺终于能好好看看贤弟了!
“秦大哥喝茶!”
自进房起,秦世顺的眼睛便牢牢黏在南进身上,怎么看也看不够!
贤弟长大了,气质更甚从前,越发从容,发光发亮。
南进俏皮道:“秦大哥总是看我干什么?莫非几日不见,陌生了?”
南进心里不是滋味,为了接近岳祺泽,从而忽略了身边的人。
多日未见,他们知道他的事,很着急吧!
秦世顺先摇了摇头,后点点头:“贤弟让人熟悉又陌生,几日不见,倒像换了一个人。”
“与咱们刚认识那阶段,应该是升华了!可喜可贺!”
秦大哥还是老样子!
“什么升华?秦大哥是在说自己吗?我看挺合适的。可喜可贺!”
相识那会儿,秦大哥是一个弱弱的病公子,后经历过那些事投入军中,褪去了稚气,沉稳有方。
“说真的,朝我身上扯什么?”
几句玩笑话下来,秦世顺见到的还是从前那个南进。
“秦大哥,阿傕怎么样了?”
提到阿傕,秦世顺脸上的笑意无奈又宠溺。
“他前日来了信,只短短几字,多半是关于你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贤弟才是他嫡亲的兄长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该对我出手
秦大哥是吃醋了吧!
南进打趣道:“阿傕多一个人疼爱不好吗?秦大哥也会乱吃醋!”
秦世顺取出信,打嘴道:“看我说的,都是阿傕那个混小子闹的,偏心偏的厉害,贤弟莫怪才是!”
南进:“秦大哥越发古板了,难怪阿傕偏向于我。”
他古板?他还未道弱冠,哪里古板了?
“贤弟快看信,阿傕还等着你给他回信呢!”
贤弟与阿傕相识不到两年,却只知南哥,他这个亲哥哥倒要靠边站了!
阿傕的字见形不见神,初学阶段。
“阿哥、南哥见字如晤,阿傕好想你们啊!想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可想了!”
“学院中的一切都好,你们不用担心。”
“就是有一样不好,天天背书,不过我记性好,基本没出错,经常得到夫子的夸奖呢!”
“我谨记阿哥和南哥的教诲,胜不骄败不馁,进步飞速。”
“学院中与我同龄的,几乎没有人能与我比肩,夫子可喜欢我了!”
“南哥教我的功夫,我每日都有练习,勤有不辍。”
读到这,南进似能看到阿傕求表扬的小脸在向他招手。
“阿哥、南哥,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们啊?你们会不会把阿傕忘了?”
“你们不能忘记阿傕,阿傕每天都会想你们,可想可想了!”
南进不禁泪眼迷离,阿傕现在毕竟是个孩子。一个人在学院中,想家人无可避免。
“秦大哥,你和阿傕若是没遇到我,应该会继续在一起吧!现在分隔两地,对不住你们了!”
与阿傕分开,他也舍不得,可是有舍有得,这是为阿傕好,也是为他好。
“贤弟的话,是在打我的脸!”
“至今想起以前的生活,贫困潦倒。遇不到贤弟,我和阿傕活下来都成问题。”
“贤弟这样话,以后再不要说了!”
“我和阿傕有今日之好,全因贤弟之功。阿傕在学院混得如鱼得水,听他胡说。”
“想我们不假,可也没到茶饭不思的地步,顶多是学院中的饭食单一,他不想吃罢了!”
说到这,两人伤感的情绪散了大半。
南进道:“秦大哥,比试后有时间,咱们一起去看看阿傕吧!请两天假应该不难吧!”
秦世顺惊道:“贤弟说的什么话?大战不日到来,训练比试都撤了,哪有时间去看阿傕?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也不能耽误打仗啊!”
秦世顺说了一串话,南进只听到大战不日到来,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秦大哥什么意思?大战不日到来,是真是假?”
秦世顺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贤弟竟然不知道!全军早传遍了!
“贤弟,你真不知道此事?”
秦大哥的话是真的,他明白了,是岳祺泽故意不说的,担心他的身体吗?他就那么脆弱?
“秦大哥,我前些时日受伤,并没有人告诉。可知是金军的哪路人马?”
秦世顺恨不得捶胸顿足,贤弟受伤,岳副统制大人为了他一心养伤,消息自不透露。
不然依贤弟的性子,伤势也不会好的这般快了!
他秃噜出来,不算惹事吧!
“贤弟,你还好吧!”
“秦大哥,我不是泥做的。今天在校场上,我有问题吗?”
他们的好意,是否太过小心了!
“那就好!岳副统制大人说来的是金国大将军乌古论飞!”
南进忽的站起:“秦大哥,你确定是乌古论飞?”
怨不得岳副统制大人不说,贤弟只听到金军大将的名字,便如此激动,如何能安心养伤呢!
“岳副统制大人亲口说的!”
那便是真的!乌古论飞,咱们的仇也该好好理论了!
等会儿,去找岳祺泽了解一下!
“秦大哥,你看咱们该怎么给阿傕回信呢?阿傕以后进考场,武功不能落下。”
“咱们给阿傕多捎去些银钱,他想吃什么也便宜,你看好不好?”
秦世顺跟不上南进的套路,险些跳进一个横沟中。
“银钱就不用了,省得养成他大手大脚的毛病。武功不用咱们说,他也不会落下的。”
南进来到长条案前磨墨提笔:“秦大哥说我写,也省得阿傕怨你我偏心了!”
贤弟说的是他吧!
“贤弟一个人就行,只替我加一句勤学苦练不可懈怠,切记妄自尊大,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虚心求教。”
一会功夫,南进收笔,吹了吹墨迹:“秦大哥看着可好?”
“还是贤弟心细,我是万万不及啊!阿傕看到该有盼头了!”
送走了秦世顺,南进便出了门。
得知岳祺泽最近都歇在军议厅,心中又气又疼,他身子再好,也不是铁打的。
军议厅,顾名思义,就是召开军议的地方,不是什么休息之地。
南进也不管那晚上的事,气性大又不能当饭吃。
岳祺泽盯着一沙盘——徐州府内外军事地图,眉头没舒展过。
一阵敲门上响起,岳祺泽直起微酸的腰身过去开门。
打开门,一张气鼓鼓的小脸不是南进是谁。
岳祺泽擦了一下酸涩的眼睛,不是做梦,南进怎么来了?
他刻意不去找不去想,废寝忘食的钻研地图,训练军事,忙成一团浆糊的脑袋终于看不见南进了!
他来干什么?
“三哥,是嫌弃我来了吗?”岳祺泽的气性才最大,自己比他不上。
“你怎么来了?”他不该在他要忘记他的时候来!
又开始伤人了,脸冷得如初见。
“怎么我就不能来了?营指挥使不配来见岳副统制大人是吗?”
岳祺泽暗暗叹息一声,面对南进,高墙堡垒通通垮掉,冰封瓦解。
南进推开岳祺泽,提着食盒进去了!
岳祺泽发现,南进对冷脸的他见惯不怕了,装大尾巴狼都装不下去,日子怎么过啊?
“若不是看在岳明可怜的份上,属下才不敢打扰岳副统制大人呢!”
南进来到左首小方几前边打开食盒摆菜边道:“属下生岳副统制大人的气,还没消呢!”
他打听岳祺泽,岳明打听他,两人一碰即合。
不怨他推岳明出来顶缸!
军议厅坐北朝南,北墙挂有一幅卷起的地图,前是一张云纹翘头长条案。
东西墙是勉励向上的字幅,前是同系太师椅和小方几,简洁大气。
岳祺泽站了一会儿,关上门来到左首位坐下。
“你气什么?为你我不惜在众人面前替你掩藏,审了一下午的案子,要去告诉你消息,等了大半个时辰,你是怎么回来的?”
“蒙头蒙面,一身夜行衣。你告诉我,便是你的父母看到这般,会毫无怀疑?”
岳祺泽说的对!
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平时的冷静早已用尽,剩下的是浮躁冲动。
与十四姐相认,明明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她却有自己的坚持。
偏偏休息不得,独独遇到岳祺泽,一点火星,他成了出气筒。
“不管如何,三哥都不该对我出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半张底牌
岳祺泽后悔一口气说出心里话,南进就此生气远离,正合心意。
说到底是你不舍,明知无望,依然抱有奢盼。
“替你疗伤时,发现你所习内功甚是熟悉,一直想找机会切磋,没想到你伤势未好,不堪一击。”
南进想起在他面前故意捏造的师父,谎言要被拆穿了?
“三哥,我承认武功的事情撒了谎,包括身世,我本名也不叫南进。”
“至于真名,请恕我无可奉告。”
“但我的家族确实因金人毁灭,大宋之地,只余我和一位兄长。”
“兄长不要我,我也不认他,今生没有在一起的必要。”
“武成竹为我送过信,信上的内容是给以前的生活划上一个句号,再不提起。”
“三哥今天还有什么疑问一并提出,能回答的我回答,不能回答的,我也不愿再向三哥撒谎。”
“以三哥待我的情义,我本该全盘拖出。”
“可有不得已的苦衷,会招致杀生之祸,三哥一定要知道吗?”
岳祺泽愣在当场,看到饭食的饿腹再次填满,震惊忧患愤怒,夹杂着一丝丝无法忽略的心疼。
半晌说不出话来!
南进坐于椅上静等着发落,除了赵金姑的身世,能说的,我都要告诉你,再不想对你欺瞒半分。
他在赌,赌岳祺泽对他的信任。
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一切从头再来。
岳祺泽沉下脸:“你为何要说出来?我还没有天大的能耐,怀疑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你自己倒说了个透彻。”
“南进,你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傻子不成,任由你欺骗玩耍!”
南进坦然迎上岳祺泽的质问:“三哥,要打要骂随你,我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岳祺泽气笑,站起来背过身去。
“连人名都不知,我认识你是谁啊!为何打你?你走,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赌输了!
他没有从头再来一次的勇气。
南进跑过去抱住岳祺泽,道:“三哥,不要赶我走,我没有家。除了军营,我无处可去!”
“兄长重名重利,为了家族事业,什么都能舍去,包括父亲兄长姐妹的性命。”
“金人来袭时,兄长有能力救父亲他们,却选择袖手旁观,逃之夭夭。任父亲他们被金人践踏,毫无孝心孝悌。”
“我与父亲他们一起被金人抓走,那时不会武功,一路跋涉,身体负荷不了,奄奄一息。”
“丢在一处乱葬岗,被一对金人老夫妻救起。”
“金人中也有善恶之分,他们对我很好,待如亲子,习功练箭。”
“我始终铭记自己是一个汉人,一日离开,到了一个小镇上,遇到同去投军的秦大哥。”
“内功心法便是从一处书肆中寻得,并无什么师父。”
“我们一路南下,对投军之事十分郑重。听说统制大人与金人对抗,少有败绩。”
“我们仔细打听,得知三哥才是其中的关键,所以投军明确。除了三哥,再不投其他人。”
“三哥怎么说我都可以,打我也可以,就是不要抛下我。”
“回到家中,兄长不定会为了什么,把我送去联姻。”
“这应该还是好的,就怕他把我送给什么老头老太太。”
“三哥,你答应过做我的兄长,怎么可以食言呢?”
南进扑过来的一刹那,岳祺泽本该推开闪躲,手脚却不想一动。
金人与盗匪一般,看上好的便想据为己有。南进若不是身体受不得,后果会如何?
岳祺泽脑中蹦出**二字,心脏一阵震颤。
自己珍视如宝的人,怎可沦为**!
南进的兄长,委实可恶,枉为人子人兄。
哪日见了他,定叫他好看。
南进见岳祺泽久不说话,是下定决心不理他了吗?后悔把牌亮早了!
可是,不亮不行啊!
“三哥,我以为我们之间可以无话不谈,竟不想你会因此而生气。”
“早知和盘托出之时,便是你我分散之时,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我错了,三哥,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要离开军营,更不要离开你!”
“除了在三哥身上能得到一些温暖,再也没有了!我说我是一棵小草,无人疼无人爱,三哥是怎么说的?”
“才短短几日三哥就不记得了吗?”
“让我得到了温暖,一下又把我推向冰冷的黑暗,从一开始便不该让我得到。”
“既让我得到,就不该如数取走!三哥,你不能对我这般狠心,我受不了!”
这个傻孩子,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
岳祺泽试图掰开南进的手:“南进,你先放开我!”
南进抱得更紧:“不放!不原谅我,我就一直抱着三哥,走哪儿跟哪儿,看三哥如何与乌古论飞对战!”
岳明找南进,也不尽然!
夜深人静时,曾无数次幻想过南进抱着他是何等的幸福。没成想,带来的是满满的惊吓心痛。
“你兄长是何许人也?世道伦常,不敬父母,不悌兄弟姐妹,怎敢苟活人世?”
别人知道他做的事,不得吐唾沫淹死啊!
上眼药,他没伤心糊涂。
“兄长他势力庞大,银钱无数,人人都要巴结于他,岂敢违背他意。”
岳祺泽纳闷:“那他应该有能力与金人抗争,怎会像你说的那样?”
南进上眼药不遗余力:“兄长贪生怕死贪图享乐,父亲他们不在,他成家族的不二继承人,大权在握。”
“营救父亲他们回来,兄长不嫡不长,如何能继续享有家权!”
“与大权旁落相比,父亲他们的生死荣辱,可以抛下抛弃。”
“三哥,你不能狠心到把我往火坑里推。”
“我是那么信任你,那么在乎你。为了你,我把所有的秘密都说了,就连秦大哥都不知道。”
“你于心何忍啊?”
九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流着大宋皇室贪生怕死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血液,更甚从前的祖辈。
岳祺泽听着寒心,南进兄长的事情,不算是个例。
灾难面前,一个人的礼义良知能给出最正确的判断。
金人来袭,大宋发生过这样的例子,亦不在少数。
“别哭了!”岳祺泽转过身抱住南进:“我没要把你赶出军营,脑子里能正常的想事吗?”
南进后怕不已。
岳祺泽对他的感情深厚,他过于自信自负,才敢透露些许。
一个人对你真心真意,你却满嘴谎话,一朝得知真相,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都受不住,何况岳祺泽一个凡人。
“三哥,你不要我,就是赶我出军营。没有三哥的军营,我呆着有什么意义呢?我不要!”
见识过南进的哭功,他不松口,南进会一直哭下去吧!
岳祺泽把人推开,盯着那一张哭得不成样的小脸:“再哭,我真赶你走。”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见不露
南进打了一个嗝,一双水晶大眼朦胧水雾,又惊又吓,像只即将会被主人遗弃的猫儿。
“三哥不要啊,如果时间倒流,能保持你对我的好,我会一直骗下去的。”
“三哥,我错了!”
南进绝对能把人气死又气笑,岳祺泽有暴走的冲动,身体也做出真实的反应,奈何南进不撒手,走一步都难。
“为了让人继续对你好,你便隐瞒所有,那么你又怎么敢再次开口?傻子就不会生气发火?”
南进不敢看岳祺泽,一头扎进他怀中,瓮声道:“三哥睿智无双,我就是担心三哥发现,才自动吐露,以免三哥恨我!”
南进气人的功力太强,别人最高功力,顶多气的人七窍生烟。
南进是气的你酸甜苦辣一齐上,发不出来,咽不下去。
“这么说你是为了我好?你是怎么把一个睿智的人当成一个大傻子的?欺骗一次,还有第二次。”
不好,岳祺泽把自己往傻子上引,他便是说服他,以后心里也难回到从前了。
“三哥,你不傻是我傻,是我骗术太高,才会欺骗你!对不起!”
“兄长的势力太大,我不敢露出一点马脚。让他发现我还活着,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南进丝毫没发现他把人推得越来越远,他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我就是傻,不然怎会看不破你的骗术呢?”岳祺泽叹了口气:“你兄长是何方神圣,能大的过我?”
废话,大宋最高的领导人,大不过你才怪了!
“三哥别逼我!除了武功师父和身世瞒了你,其余的再也没有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我对你的感情是实实在在的,无一丝欺骗!”
岳祺泽不可置信道:“你嫡亲的兄长是那个熊样,你怎敢相信世间还有兄弟情义?”
对,当今皇上就是个熊样。
“三哥怎可自降身份与兄长相比呢?三哥孝义两全,世间无二。我不相信三哥相信谁?”
岳祺泽头脑发涨,南进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啊!
他宁愿南进不说,就不会如此烦恼,像个笑话。
营中有不少向怀盛一般底细不明的人,统制大人发话,凡不明者,一概落实查清。
不符情况者,一律不用。
南进在这个节骨眼上吐露半个实情,是有意无意?
“南进,放开我坐好,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碍于岳祺泽的郑重,南进不得不放人坐好。
岳祺泽紧盯南进:“军中调查孤儿档案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
这事就算他此时不说,岳祺泽问岳明一下便知。
他的身份站不住脚,军中又对此极为重视。
除了找岳祺泽帮忙,他能怎么办?
该死的怀盛,明面上没伤到他,暗地里却伤到了根本。
“我知道!三哥,便是没有这回事,我也打算与你摊牌的。”
酸甜蹿的无影无踪,剩下的苦辣,烧的心疼。
“南进,此事我会帮你抹平。不过是看在咱们相处的情义上,已算毁了自身原则。”
“从今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
“不要让我发现你有任何不良企图,否则,我定会亲手了结。”
就这样吧,南进的为人,他看的最是明白,身世虽然可疑,爱国抗金之心一点不假。
借此拉开距离,与普通将领一般,再无越矩的机会。
一场豪赌,赌输了所有。
这事要找十四姐,她也会办好的。
可让她与王统制之间有了公事上的纠缠,对他们之间未必没有影响。
十四姐不敢公开身份,依靠的只能是本身。
他帮不了她,岂能再给她添乱。
岳祺泽对他算是仁至义尽了!
“三哥,我是汉人,我、”不会背叛大宋。
岳祺泽冰冷的看着南进,如看陌生人一般。
“再多说一字,我不能保证决定会不会改变。”
“你走吧!做好你的本职即可!”
岳祺泽在威胁他吗?多说一字,岳祺泽便会任由事情发展下去。
“三哥,谢谢你!”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三哥了,南进的命是你的,随取随到。”
直到南进的背影消失,岳祺泽贪婪的眼神才堪堪收回。
岳明重新提着一个食盒进来,叹息道:“主子这是何必呢?”纯属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您明明已经帮南大人把事情抹平了,为何还要威胁他与你断了关系呢?”
“南大人看着不像是个不识趣的,您伤人伤己啊!”
他一个下人都看不过去了!
岳祺泽端起一碗白米粥,吃了两口,道:“撤下吧!”
都逼到这个份上,南进依然对自己的身世保守不泄,可见其避讳了!
他对南进的真实身份早有怀疑,借着怀盛的事情,把军中不明身份的士兵清理了一遍,多有裨益。
没想到南进这样小心!
他对南进的感情,到左右不了的地步。
长久相处,迟早露出端倪,那时他该如何自处?
没办法了!
不见不露,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
今夜注定是一个伤感的夜晚,微暖的春风,吹走不了伤感。
军中的牢房,由普通营房改造而成,铁门无窗,守卫森严。
一阵轻烟若有若无飘出,无色无味,通道中的士兵眼皮打架,努力抖了抖,最后无力垂下了!
百十来个士兵,噗通噗通倒下了,人事不知。
一个身穿戎装的普通士兵如入无人之境,打开了厚重的牢门。
血腥、肉皮烧焦味扑鼻,此间为牢房中的刑房。
四面墙上血迹斑斑,甚至有肉粒块,如屠宰场一般。
挂着带钩皮鞭、枷锁、铁链等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一个高级的屠宰场。
南墙前一个槐木十字架,血污不堪,到看不出本色,新鲜血迹尤为明显。
不用说,也知是谁的。
打开南墙上的铁门,嗯,这门比第一道铁门更重。
哼,重又有什么用,在他手中,跟玩儿似的。
这间房倒是单一了,一堆乱稻草,再无他物。
一个身着灰色粗布袄裤的人蜷缩在乱稻草中,裸露在外的手腕一圈红肿,指甲处血迹模糊,不见指甲,有上药的痕迹。
一张惨白的脸,满是脆弱的汗意,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看样子,你还没死啊!”
怀盛听到铁门大开就醒了,以为新的一番刑罚又来!没想到来的会是自己人,心中一阵雀跃,得救了!
怀盛不顾身上的伤痛,艰难的爬向来人的脚下。
“你终于来救我出去了!”
“快带我走,这里一刻都不能再呆,否则我的骨头就熬不住了!”
来人抬起脚勾住怀盛的下巴,轻蔑道:“熬不住了正好啊,我就是专门来解决的。”
怀盛推开他的脚,惊恐道:“解决什么?”
来人擦了擦皂靴,戏笑道:“凭你的聪明,心里早该清楚了!何苦等着打脸,连最后的尊严都被踩在脚下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怒火
他对国家忠心耿耿,此次更是豁出性命办事。
结果是什么?
国家怕泄密,杀了他吗?
“是谁派你来的?我一心为国,不会乱说什么!”
来人嗤笑一声,看白痴一般看着怀盛:“刚才是谁说要熬不住了?瞧瞧,往日的英雄浩气哪去了?”
“真该让那些以你为傲的人来看看,这副尊荣是何等变化。英雄狗熊,只是隔着一场简单的刑罚而已。”
怀盛睁大眼睛,从小一起训练长大的战友兄弟,面对重伤的他恶声恶语。
眼睛有多瞎,心有多大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来人:“当然是从第一天开始了,你处处高人一头,偶尔一个施舍,却要人感恩戴德一辈子。可能吗?”
“乞儿都不屑嗟来之食,何况咱们这样的人!”
怀盛:“得知你的嘴脸,我死也安心了!时间差不多了,说吧怎么个死法?”
来人:“为何不求我带你出去,求我啊!”
怀盛躺在地上任命的闭上眼:“岳祺泽他们精明的很,你一人进来都费事的很,就不劳架了!”
“你永远一副为人好的模样,最为讨厌。”
来人丢下一粒药丸:“这是促进伤口的并发药丸,吃下去高烧不退,伤口发炎,看不出有异。”
怀盛捏住药丸:“高烧不退,会烧成一个傻子吧!”
来人:“你没有别的选择!”时间不多了!
苍凉的笑声响起,生命的最后一刻,一心尽忠的国家要了他的命,引以人生知己的好友,是个无情的催命符。
他活成了一个大笑话,哈哈、
来人恼怒道:“你笑完了没有,擦亮眼睛,上路吧!”
怀盛:“不用你说,我宁愿入畜生道,也不要再见到你们。”
突然,怀盛手上的药丸被打落,东西两墙墙壁打开,跳出来四人。
一人制住怀盛,三人对付来人。
来人大惊:“怀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他们同流合污,哄骗与我。你等着!”
三人一身黑色武服,功夫高超,很快制服了来人。
岳祺泽带人走进来:“席林,我们等你很久了!”
席林被两人钳制,笑道:“岳副统制大人说什么,属下听不明白!”
岳祺泽转向岳明道:“让席军都指挥使过来!”
“是!”
看着被捆作一团的席林,岳祺泽快刀斩乱麻。
“刚才说的话都忘记了,要不要我让他们给你提个醒?”
席林:“岳副统制大人好计谋,你想让我说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也不会说。”
岳祺泽风轻云淡,闲聊道:“一场简单的刑罚,英雄狗熊一试便知。不过这事等你主子来再说吧!”
后对席林身后的两人吩咐:“绑到刑柱上!”
“是!”
席林愤恨,这一出请君入瓮,岳祺泽早准备好了。
有岳祺泽在,金人难以撼动大宋,别国就能了?他们早晚会后悔的。
席靖听到此事,脊梁骨走了真神,头脑发黑,一个踉跄。
一路被人扶着来到刑房,前天找岳祺泽撇清关系。
事与愿违,偏偏黏上了!
席林,那可是他的贴身小斯啊!
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遇到这种晦气事啊!
“属下见过岳副统制大人!”
岳祺泽坐于刑柱前的八仙桌前,道:“席军都指挥使不用多礼,你可认识此人!”
席靖好想说不认识,奈何席林这小子在军中极吃得开,三人中有两人认识。
“岳明已经讲了缘由,岳副统制大人依律而办就是,属下理当遵从。”
岳祺泽:“席军都指挥使如此明理,我心甚慰,此事便由你向统制大人一一说明吧!”
席靖行礼道:“多谢岳副统制大人,属下感激不尽。”
由他亲自向统制大人诉说,岳祺泽给了他撇清的机会,证明他与席林等人无关。
岳祺泽忠心爱国,全军皆知,他的看法就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
岳祺泽:“希望席军都指挥使能把这二人的异常一一写下来,也好早日破案!”
席靖:“岳副统制大人放心,属下定会事无巨细的写清楚,助您破案。”
岳祺泽:“那就有劳席军都指挥使了!”
席靖:“不敢,这都是属下应该的,岳副统制大人放心!”
听到刑房中的惨叫声,席靖加快脚步,祈愿席林千万不要胡乱攀咬啊!
即便没有事实证据,他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娘的,是谁在背后玩儿阴的?怎么总是他的人啊?
席靖把始作俑者骂了千万遍犹不解恨,思索这些年跟着统制大人,有犯过重大错误吗?
要不要一同写进去?免得席林那死小子说出来。
查来查去,即将光荣离去,偏发生这档子事!
王统制把席靖骂了个狗血淋头,就差撸了他的官职。
心腹的人中出了奸细,他这个主子的脸也被狗尾巴扫了一圈,腥臭的很。
路少游等人见席靖的惨样,在各自的军中实行反侦察,一时来历不明的孤儿军成为严重的怀疑对象,孤立对待。
军中人心惶惶,极不稳定。
一处营房中,漆黑一片。
“属下见过殿下!”事情闹大了,如何收场,请个明示吧!
殿下的怒火可以想像,计划周密,却被南进迎刃而解。
从头到尾,你不是去砸人场子的,你是替人助威呐喊的。
殿下一脚踢向他的心口,砰地一声,人凌空飞起撞墙落地。
他捂紧嘴巴,不敢出声,这一脚挨得心甘情愿。
是他办事不利!
“属下知错,请殿下恕罪!”
一个小小的南进竟如此难缠,再长几岁,岂无敌手。
来自地狱的声音道:“他们身兼要职,埋钉艰难。你说,一下又折进去两人。大宋军中,我们还能用几人吧!”
“属下知错,请殿下降罪!”
殿下:“一个普通士兵能降你的罪?敢吗?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这一系列幕后的始作俑者?”
“还是说你以为在大宋地界办砸了差事,我不敢罚你,以作威胁?”
“我一个失势的太子拿你无可奈何?”
天地良心,他从没这么想过?
多说多错!
他诚惶诚恐:“殿下,属下绝无此意,殿下息怒!”
冷静!
接连出师不利,千锤百炼的心竟无法平静。
终是他低估了南进的本事和运气,有岳祺泽相助也就罢了,连王统制身边最得宠的小妾也插了一手,令他化险为夷,声势更胜从前。
南进男女老少通吃,虽比不得卫玠潘安,他的容貌确实省了不少麻烦。
“你起来吧!”
殿下想通了就好,他从没见过殿下发这么大火气。
便是在先皇后归天时,宫中办事懈怠,一向温润的太子殿下大发雷霆,打杀了两个内侍。
第一百五十章 责罚
皇上听臧贵妃谗言,太子殿下差点挨了板子。
“父皇想罚便罚吧!国丧期间,儿臣打杀的两个内侍办事不利,私下饮酒作乐,丝毫不把国法宫规放在眼里!”
“母后走后不到三天,宫里便乱做一团,让母后何安?儿臣愿受父皇的一切责罚!”
皇上和臧贵妃的脸,那叫一个好看啊!
国丧期间,处罚无罪的太子,便是皇上也不行。
皇后刚不在,宫内就乱了规矩,其首罪便是宫内主事的臧贵妃。
皇上一番好言好语安抚了太子,当众申斥了臧贵妃几句,绝无仅有啊!
宫内再也不敢生出懈怠之心,国丧风风光光,可惜也彻底得罪了臧贵妃。
太子殿下的不易,他们这些下属俱都看在眼里。二皇子和三皇子谁也没讨到好处,半斤八两。
若不是此事有益西夏的万年国祚,太子殿下也不会明知是坑还往里跳了!
“多谢殿下!”
殿下:“就此罢手!大战来临,不宜再闹出乱子,免得因小失大。”
“那两人可还安全?”
他:“殿下放心,他们是单线联系,于大事无碍!”
殿下:“不可大意!”
他们是西夏武士,暴露身份,便是把西夏从背后逼到了明面。
弄死他们最好,可谁敢保证岳祺泽不会设下第二个请君入瓮。
现在是宜静不宜动。
留着岳祺泽的命,就是一个错误吧!他已成气候,想杀他比登天还难。
阳光明媚,有着早春的暖融融。
军营中一片灰暗。
训练过后,陈大华身边围着一群人,小声议论着什么,聚精会神,神神叨叨。
南进干咳两声,大家立刻列队站好:“见过南营指挥使大人!”
南营指挥使大人最近心情非常糟糕,脸色虽是寻常,可他们是能感觉出来的。
一刻不停的魔鬼训练,就是真实的写照。
打怵啊!
“你们再说什么?有功夫闲聊,不如多去训练。”
陈大华出列道:“回南营指挥使大人,属下也没闲聊,是在讨论大事。”
营中的大事,除了反侦察,便是大战。
“什么大事?说来我也听听,长长见识!”
陈大华心中打怵的紧,堆出嬉笑:“南营指挥使大人说笑了不成,您耳通八方,属下们的事怕会污了您的耳朵。”
南进看向大家:“你们刚刚说什么了?”
陈大华急了,他不能没有南营指挥使大人的信任啊!
他跑到南进身边,道:“别啊,属下说就是了!”
大家无语,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狗腿样,也就陈队长了!
偏他做起来,看不出市侩,倒有几分喜气。
跟着陈队长,他们有些三观不正了吧!
“今天营里又赶走了两人,属下看不过去啰嗦了几句,南营指挥使大人不怪罪吧!”
南进的脸阴沉可怖,“此事不得再议,免得招惹祸事上身。”
“从今天起,谁若再行议论,被我抓到,与他们同处。听到了没?”
“听到了!”
可不敢说了,他们投军很大部分是为了赚取活命的银钱,被一同轰走,他们怎么过活啊?
“训练!”
“是!”
见南营指挥使大人沉步离开,大家挤眉弄眼,询问是个什么意思?
南营指挥使大人怎么瞧怎么像换了一个人?
你有原因吗?
不知道啊!
陈大华一吼:“通通给我训练去!”南营指挥使大很伤心啊!
唉、
南进独自一人走着,步伐下没有目的,瘦窄的肩膀上像压了千斤重鼎,让人想要放下。
可它长在肉中,血脉相连,无能为力。
岳祺泽是真的不愿见到他了!
他永远镌刻着岳祺泽的无情,冰凌般的话语,直刺心扉。
他们为何走到了今天一别两开,形同陌路?
说谎吗?
照以前的经验,岳祺泽会原谅他的,为何独独这次不行啊?
他的欺骗在他的眼里不可饶恕。
真挚的感情抵不过身份上的一个欺瞒。
落地从头开始,难上加难,岳祺泽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天地之大,他又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前世今生,赵金姑的结局注定就是一个怪圈,无论怎么走,是否都会走回原点。
下雨了吗?为何脸上湿湿的?
他不承认有怪圈,便是铜钱铁壁,他也要钻出一条道来。
既已重活,这样的生活比前世也该满足了!
奢求亲情,寄予厚望,大可不必。
岳祺泽那儿,再走同样的路,明显不合。
天没有下雨,南进的人生没有怪圈。
一天,他会逼着岳祺泽不得不认,不得不从。
岳祺泽终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他不会放弃的。
“属下见过南营指挥使大人!”华清迎面道。
“你怎么在这里?”五营都在训练,他较为积极,今儿早退了?
华清颇有荣幸:“属下吃多了晚饭,出来消消食,没想到会遇到南营指挥使大人!”
南进抬头一看,天暗了!西边一个巨大的暗红,隐隐落入高大的城墙中。
心中麻木,不知所以了。
“你继续消食,我想一人走走。”
南进落寞的身影令人心疼,脸上的湿痕会是泪痕吗?发生了什么事?
华清默默跟在南进身后。
南进停下脚步,华清一个骤停,险些站不能稳住身体。
“你为何不回去?”
华清无辜的摊了摊手,“属下也想去城门。”
“求你让我们回去吧,我们不是奸细啊!”
“就是,军营就是我们的家,不在军营在哪儿啊?”
“唉,你们找我也没用啊!是上面大人们的命令,不是我一个守门小兵能做到的。”
“你们都走吧!别白白浪费大家伙的时间了!你们的运气不好,谁让摊上这么个时段的。”
南进不知不觉走到了城门前,两个身着便服的士兵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希望重回军营。
两人旁边还有不少人倚坐城墙,微弱的红光下,他们无精打采,垂头丧气。
南进走过去,被华清一把拽住:“大人不可,你帮不了他们的。”
谁也帮不了!
“放手!”南进甩开华清的手,震得他的手臂都麻了,好厉害的武功。
华清跑到前头拦道:“大人,他们身份不明,这个节骨眼上谁也帮不了他们。”
“不如不给希望,也好让他们早日有所打算。”
南进的脑袋没昏,华清说的对。给希望又夺去,才是最无情。
军中的决定,并非全错,怀盛与席林就是个例。
他们钻孤儿的空子投到军中,居心险恶,多年与普通的士兵一般,甚至比普通士兵更为出色,拢尽人心,赚得名声,利于行恶。
怀盛因他暴露,追根究底,席林的随之落网,与他脱不了干系。
一条网上的鱼,他们只是些边缘上的小罗罗,大鱼在深处,想要抓到,网太大太长,岂是件易事。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他不是断袖
看样子,是他锋芒毕露,招惹了人。
怀盛、席林和刺杀的那波人有无联系?
如果有,西夏对大宋的渗透,是所图甚大啊!
西夏的野心,自建国始初,便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从大宋身上打下了秦凤路,后金国强势,打得高傲的西夏低下了头颅,成为附属国。
与现在的大宋,倒是远了。
国家与国家之间,有细作来往,不是不正常。
可他们对付一个小将,不合常理。
他敢保证自己的身世瞒天过海,无人知晓,只单纯对付他这个人吗?
为什么?
南进思考忘了方向,前面是一方浮雕游龙飞凤的石阙,径直往上撞去。
华清紧跟在后,此时出手,南进绝无生还的希望,可他也彻底暴露了!
因小失大,微不足道。
他出手冲动了,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连折八人。
他们是西夏精心培育的武士,百里挑一,俱是死在南进手里,着实可恶。
“南营指挥使大人不要!”
华清大喊,要拉南进的手短了些,晚了!
南进捂着发疼的额头,恨恨的瞪着华清:“为何不早说?害我故意撞上去!”
华清心里憋笑,脸色通红,时机不允许啊!
“南营指挥使大人,属下在想如何帮助那些往日的兄弟们,一时不察,求您恕罪!”
南进戳穿道:“别低着头,我看见你笑了,想笑就笑,谁能杀了你啊!”
南进大步离去,你自己撞上去,能怪谁?
这个华清市侩古板,此地相遇,应该是寻摸着来的。
有脑子却不够用,说是想帮助他们。
他当时的目光淡漠,想帮助只是找借口躲闪吧!
那他在想什么?眼睁睁看自己装到石阙也不提醒。
他想什么管你什么事啊?事多。
“不许跟着我!”
华清驻足,见南进走了,一阵好笑。
怎么就没忍住呢?
南进若是个女子,定是倾国倾城。
见南进受伤的眼神,连他的铁石心肠都快软化了!
他不是断袖之人,再美的男子也动摇不了。
“不好了,城门外有人昏过去了!”
“什么有人昏过去了?说个半吊子,说清楚谁昏过去了?”
“就是城外的,咱们往日的兄弟啊!”
“一连两天不吃东西,昏过去也不稀奇啊!”
寂静,惆怅的寂静。
大家有心无力,谁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他们中没有奸细。
便是没有,他们也做不了主。大人们的决定,空前果断。
一处营房中,一个士兵冲武成竹喊道:“武成竹,外面有人找!”
房外有火把,可比房中还是暗了许多,武成竹怀疑自己看错了!
用力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大。
他背手站在不远处,绝世而独立。真真切切。
上天一定听进他虔诚的祈祷了!
“属下见过南教头!”
南进清晰感受到来自武成竹身上的喜悦激动,直奔主题:“我还能信任你吗?”
这些天,一想到南进不理他,心口便郁郁难受。
幻想一天他仍会与他交好,成为朋友,借此安慰。
幻想成真,来的这样突然幸福。
武成竹一个劲点头:“当然!未报恩人,属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南进移步而走,“跟我来!”
武成竹在一息间海底天上溜了个遍,空旷许久的心脏,有望填满。
校场上一地宽广,南进如豹般盯着武成竹,令人无所遁形。
武成竹躬身道:“恩人有事只管吩咐,这一次便是所有人受到威胁,属下也不会透露一字。”
当初如果没有南进的银钱,他们老少早饿死了!
小猪罗的事,是他准备不足,险些害了恩人。
以后再不会了!
“你城中的房子可还在?”
思来想去,带累他们,与他没有直接关系,也是间接关系。
熟视无睹,良心何安?
能用之人少之又少,岳祺泽再也不会帮他。
武成竹疑惑,问房子干什么?“在在,那是祖上之物,不敢丢弃。”
“明天你请假回去一趟,若是能带走城门口的人,一律费用,自有我出。”
武成竹恍然大悟,恩人从未变过,上次对他冷酷,也是形势所迫。
城门口的人,他也听说过,处境凄惨。
这些多少与恩人有关,就是无关,恩人也不会置若罔闻。
“恩人放心,属下定会办好此事,争取带走所有人!决不连累他人!”
南进取出一百两银票递给武成竹:“暂时不要说出是我安排的!”
他们对他未必不恨,毕竟此事因他而起。说到他,难免会产生排斥。
武成竹拒绝道:“恩人的银钱留着吧,您上次给的和、那个人给的,属下在城中置办一间杂货铺,尽够了!”
“那也收着吧,以作不时之需。”南进的话声小而坚定,不容拒绝。
武成竹接过银钱,道:“属下和老少的命为恩人所救,杂货铺所赚的银钱,亦是恩人的。随要随到!”
到底是一根筋。
“我也不是白救你们,送信之事,便两相抵了,以后再不用提起。”
南进按耐不住:“你是如何找到那个人的?”
武成竹心下一个咯噔,恩人那天恨不得此事没发生过,今夜怎么提起来了?
反正恩人是忠于大宋,不会本末倒置,说了也不能怎么样!
“自恩人走后,属下多番打听,得知那个人在南郊大营。”
“恩人吩咐过,一定要将信交给他本人,属下颇费一番周折才见到了!”
竟是一个比恩人大不了几岁的金人半大孩子,看到自己,一脸嫌弃。
他接到信时,立时春风化雨,一脸兴奋激动,与之前判若两人。
打开信,他看向他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下一刻他好像就会毫不迟疑的杀了他。
他把信封里外又看了一遍,脸色又成春风化雨状。
金人果然喜怒无常,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个人给了属下一百二十多两银子,有银票也有散银。属下不要,他威胁说不要就杀了属下。属下、”
南进背过身去:“我知道了,你回去准备吧!”
此时看不见恩人的脸,也能感受他周身的悲伤。
他们年龄相当,应该是朋友吧!
为何要悲伤呢?
算了,这不是他该想的。
“属下告退!恩人保重!”
南进眼中泪花闪耀,阿哥、松阿哥,你们救了一个恩将仇报的小人。
她不但不感激救命之恩,反而倒戈相向,不值得你们呵护,对她念念不忘。
走上这一条路,你我别无选择,注定的敌对。
战场相遇,她会毫不手软,不念当初的恩情。
墨尔迪勒忠云已死,就让她永远消失在你们的生活里吧!
祈愿再也不遇不见!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于泉到
岳祺泽站于一座石阙之后,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却能一眼看见南进的悲伤。
汩汩而出,化成烟雾弥漫,团团包围。
忙了两天,终是忍不住相思,见他一面。
他们之间隔着一座石阙,便是隔着千山万水千难万阻。
我望着你,你不知不见。
南进,你从来不是一棵小草。
我陪你!
岳明站在不远处,抢了站岗值班士兵的位置,放着暖被窝不睡,喝风来了。
主子,你明明就是放不下南进这个大儿子,为何对人家苦苦相逼呢?
是自作自受吧!
南进明明就想巴着你不放,主子也太伤人心了!
他只是个下人,如何替能主子决断呢?
话说主子都一大把年纪了,放在家乡早结婚生子,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主子想成家了吧!
这事下次与老夫人提一下!
阿媛姑娘等了主子多年,老夫人十分中意,只等主子回去便可成婚。
虽说以阿媛姑娘现在的身份配不上他家主子,但她人长得不错,性子也好,与老夫人十分投缘,活像一对亲母女。
老夫人只主子一根独苗,抱孙子的心定比主子的还急呢!
算了,等打完这一仗再说吧!
月上中天,南进的腿麻木不堪,拖着僵硬的身躯回去了!
岳明那个高兴啊,南进终于走了!
“喂,起来!咋还睡上了?值班去!”
“岳明大人,您好人做到底,再坚持一会儿,接班的人很快就来了,我好困啊!”
“个臭小子,我替你战半天岗就不错了,还想让我站到底。继续做你的梦去吧,我走了!”
那人打了个呵欠,慢腾腾起来站岗了!
岳明跑到岳祺泽身后:“主子,明天还有要紧的事呢,是不是该回去睡了?这天不早了!”
何事值得你这样悲伤?
“找人跟着武成竹!”
“是!”
南进闭上眼,岳祺泽的绝情挥散不去。
没有岳祺泽描补,城外的士兵就是他的下场。
留下,却失去了岳祺泽,所有努力成空。
为何不能两全?
岳祺泽,你为何能如此狠心?
过往一切,说放下就放下,说不见就不见。
感情脆弱如纸,风轻轻一吹,支离破碎,随风飘逝。
军营,逐渐安定安稳,走上正常的轨道。
怀盛席林的事情,似是从没发生过,无人议论。
城门外的士兵等不到结果,纷纷离去,各奔东西。
副统制府。
不枉主子喜欢南进,他做事对人,调理有度,试问有谁会做这种事情啊?
难为他小小年纪便如此周全,连对看不惯他的自己,都变了!
岳祺泽听完眉头紧蹙:“让人看着,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岳明:“主子这么关心南大人,何必让您和他都不痛快呢!南大人最近绷着小脸,像是死了爹娘,一个笑容也无。”
“就是小的看着也心疼。要不小的给您跑一趟?南大人保准高兴!”您也能开怀些了!
岳祺泽涌起一丝心动,可很快下了!
“你想让我出尔反尔,成为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岳明苦脸:“主子,小的绝无此意。”用得着把您自己往绝地上逼吗?
他脑袋都不够用了!
大家皆大欢喜的事情,主子怎么不愿意做呢?非要弄得举世皆悲。
赶走了岳明,岳祺泽拿起案宗详看。
怀盛与席林是块硬骨头,各种刑罚走了个遍,愣是嘴硬如铁。
一看便是心理强大坚毅、久经训练之人,越发说明他们的背景强硬。
除了身份不详,他们从哪一点上看都是大宋子民。
南进最近先有西夏死士刺杀,随后他们诬陷,两者身份不同,目标倒是相同。
怀盛的突破口较大,被席林打击一番,心灰意冷,各种劝说诱惑,收效甚微。
在这之前,他们和南进并无任何瓜葛,与那群刺杀的人一样,来的莫名其妙,疯狂无理。
说没联系,他一点不信。
他们若是西夏人,大宋军中危矣。
西夏对大宋的垂涎非一日之久,碍于金国威慑,不得不罢手。
此番出现,一是与金国联手,共同分一杯羹。
二是西夏人见金国收获巨大,趁宋金大战,想从中捞上一笔。
以金国吃独食孤傲的性子,到嘴的美食岂会与一个下人飞享!
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
怀盛与席林早来至军中,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等到南进出头后动手,里面有什么隐情?
南进身上必有他们忌惮颇深的东西,所以才会下此狠手。
岳明走进来道:“主子,统制府的于泉过来了,说有要事找您。”
一个都头要见副统制,也敢开口!他家主子迟早会追过王统制!
于泉,那个被南进怼得钻地逢的人,他来干什么?
“是统制大人吩咐来的?”
岳明:“是,说是有关于南大人的!”
“请他进来!”
于泉进来行礼道:“属下见过岳副统制大人!”
“免礼!有什么事说吧!”
于泉:“打扰岳副统制大人的宝贵时间,属下甚是过意不去。只此事不说,属下难有安眠。”
“南营指挥使大人前阶段曾在统制府训练过,记得一天,席军都指挥使大人遣席林端过一碗茶水给南营指挥使大人。”
“当时正好统制大人与阿清姑娘前来探望,南营指挥使大人并未喝下那茶水,席林便把茶水泼在地上。”
“茶水泼过之地,白泡突起,如沸水一般。属下当时无意中看到,又询问了大夫,才知那是有毒之水。”
“事关重大,属下不敢隐瞒。”
岳祺泽讶异,那一天正是南进遇刺的那一天,所有事情,事无巨细,他清清楚楚。
于泉所说要是真的,便是连环计,杀南进的连环计。
他们都是西夏的人!
“此事统制大人是否知道?”
于泉:“就是统制大人叫属下来的。”他不告诉自己主子敢来吗?
统制大人知道多少?“统制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于泉:“统制大人说一切有您做主,就不用跟他说了!。”
岳祺泽起身看向岳明:“让袁军医与于都头走一趟,看那泼水之地可有收获?”
于泉取出一个瓷瓶:“得知茶水有毒,属下便早早把土收集起来,请岳副统制大人过目!”
岳明匆匆出去,南进得罪谁了?天杀的,一波接一波。
岳祺泽身上威压欲重,“若是没记错,南营指挥使与你有过节吧,你为何要帮他?”
那个老厨子的话不无道理,他观南进多天,并不是无理胡乱发作之人。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竟睡了岳副统制大人的女人。
搁在哪个上峰心里舒服啊?
没打杀他就算幸运,南营指挥使定是发现这一点,才会大发雷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