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一系列巧合
陈扬没醒时，两个小家伙哭，陈扬醒了，两个小家伙还哭。
哄了好久，两个小家伙才止住哭。
只是陈扬让他俩回家，他俩坚决不肯。刘老师告诉陈扬，昨天晚上，两个小家伙就守在医院。
二妹三妹三弟还有张妈，一家人都在医院。
陈扬吩咐了两个事，第一个事，绝对不能告诉老家的爷爷奶奶和母亲，免得他们牵挂。
第二件事，大家不用全待在医院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二妹三妹三弟三班倒。
如果过了元宵节，陈扬的伤还没好，而三妹三弟要上学，到时候再调整安排。
刘老师和张妈以带两个小家伙为主。每天送饭的任务，交给会开车的二妹三妹三弟完成。
好不容易，全家人包括两个小家伙都回家去了，只留下二妹陪着大哥。
陈扬正要与二妹说话，却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老四，这是什么仪器的声音？”
二妹小声笑道：“是郎所长在打呼噜。”
陈扬笑了，“快把他请进来，我把他打发回家。”
二妹出门叫醒了郎所长。
郎所长进来，“小陈啊，你可把我吓死了。”
陈扬笑道：“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我爷爷说过，我属猫的，有九条命呢。”
郎所长道：“你得了吧。小陈，要是你真出了问题，我怎么向你们一大家子人交待啊。”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郎所，我受伤与你没有关系。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是肯定会出手的。”
郎所长点了点头，“市局和分局的人，到现场看了看，大家都很奇怪，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问题？”
“你已经走过去了，但你又折回去，说明你已经怀疑他们了。可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是很戒备的，怎么能轻易让对方接近并得手呢？”
陈扬一脸苦笑，“教训，教训啊。”
“说来听听吧。”
“他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脱掉大衣。我发现他没有右臂，我就松懈了。我只防着他的左手，根本没想到他还有右手。等我发现时，他已经把刀插在了我的身上。”
郎所长道：“你的运气实在太好。一，你个子高，他个子矮。他拿刀插你，为了一击而中，只能平着插你。要是他个子高一点，他把刀插进你的心脏部位，你可能当场就完蛋了。”
陈扬点着头嗯了一声。
“二，他与那个年轻人是一对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他们有一把枪，枪在他弟弟身上。如果那把枪在他身上，他又敢朝你开枪，你肯定也当场完蛋。”
“想想都后怕啊。”
“三，年轻人跑过来，没救哥哥，却朝你开枪。正常情况下，你必死无疑。可当哥哥的烈火焚身，把弟弟当成了救命稻草，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抱住弟弟，让弟弟的枪口偏了向，这才侥幸的救了你。”
“我运气好，我运气好。”
郎所长道：“现在好了，你立了大功。市局和分局都要求照顾好你，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陈扬摇摇头，“这算什么大功。也就是负了点伤，不然的话，可以不值一提。再说了，真正立功的是你郎所。”
“噢，你还不知道。告诉你吧，咱们抓获的这帮人，是有名的盗窃团伙。他们从五年前开始，至今已作桉二十七起。每一次都这样，精心策划，提前布局，行动干脆利落，受害人总被洗劫一空。”
“真他娘的是个特殊的犯罪团伙。”
“是很特殊。他们扮成搬家公司的样子，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的行动。也就是你警惕性高，一般人看见了，也不会怀疑他们的。”
“呵呵，那是他们弄巧成拙。大年初一搬家，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
“碰上你陈扬，算他们倒霉。”
陈扬好奇的问道：“我不太明白，他们怎么会挑中那一家？又怎么会在大年初一展开行动？”
“那一家的主人，是同济大学的教授，前提是比较有钱。教授有两个儿子，是一对双胞胎。双胞胎去年结婚，结婚时大办酒席，还置办了很多家用电器和金银首饰。巧合的是，犯罪团伙里有一个人，正是双胞胎女方的一个亲戚，信息就通过他传播了出去。”
陈扬笑笑，“太显摆了果然不好。”
“至于你问的后一个问题，说起来也是巧合。这个犯罪团伙里，有两个人平时是收垃圾的，实际是负责侦察。他们锁定教授家后，就进来做侦察。无意之中，听到大年初一联欢会的信息，他们就选定了大年初一为作桉时间。”
陈扬想了想，感叹道：“这么说来，真正立功的人是老杜啊。”
郎所长咦了一声，“怎么又扯到老杜身上去了？”
“老杜不在除夕夜出事，你们就不会出现在我家，也就没有后来喝酒的事。咱们不喝酒，就可以早点睡觉，我大年初一就能按时起床，按时参加联欢会。如果我按时参加联欢会，他们的图谋就能得逞……”
郎所长哈哈大笑。
陈扬瞅了瞅郎所长，“郎所，你也辛苦了。我这里没事了，你回去歇着去吧。”
郎所长起身，伸伸懒腰，打个哈欠，“我得睡一觉，改日再来看你。”
郎所长走了。
二妹从病房外进来，“大哥，还有一个人，来看过你两次，看到你没醒就走了。”
陈扬哦了一声，“谁啊？你不认识吗？”
二妹摇摇头，“是个女的，我不认识。”
“你没问问三妹他们吗？”
“巧了，人家两次来的时候，三妹他们都没碰上。”
陈扬埋怨道：“那你应该问问，人家叫什么姓什么嘛。”
二妹轻轻一笑，“我相信，人家肯定还会来的。”
陈扬猜这个人是许馨。
“大哥，你知道她是谁吧？”
“嗯，她叫许馨……”
二妹听罢，笑着说道：“大哥，恭喜啊。”
“八字还没有一撇，恭喜个啥。”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人轻轻推了一下。
兄妹二人一齐回头。
来人正是许馨，脸上红红的，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杯。
陈扬给二妹和许馨做了介绍，“老四，你出去。”
二妹很配合，“我回避，嘻嘻，我回避。”
第586章 奇了怪了
二妹陈笠深刻体会到大哥的意图，站在病房门外挡驾，谁来都不让进。
与此同时，自己的耳朵贴在门缝，企望能听到一些鼓舞人心的话。
可大哥有经验，说话声很低，根本听不清楚。
许馨打开保温杯，香味溢出，扑鼻而来。
是萝卜鲫鱼汤。
许馨喂陈扬喝，一勺一勺的，陈扬也不客气。
喝了几口，陈扬笑了。
“笑什么？”许馨低声问道。
“上次在我家，我把剩下的鲫鱼汤全喝光了，你一定记住了那一幕。”
许馨点点头，“我认为，你喜欢喝，又对伤口有好处，所以……但这不是我熬的，我不会烧菜，这是我妈熬的。”
“替我谢谢你妈。对了，在这之前，你已经来过两次了吧。”
“嗯，对不起啊，我看到人山人海的，挤也挤不进来。后来医生说，你没有生命危险。我想，我想还是不凑热闹的好。”
陈扬也点了点头，“我真没事了，顶多半个月，我就能出院了。”
许馨看着陈扬，欲言又止。
“说吧。”
“我……”
“是好话还是不好的话？”
“是，是好话。”
“那就说吧，就当是对我的鼓励，帮我早日痊愈。”
许馨红着脸，伸手指了指门的方向。
陈扬道：“老四，进来吧，别偷听了。”
二妹推门而进。
“大哥，我是想听来着，可我什么都没听到。”
陈扬笑骂一句，“臭丫头。”
二妹看了看许馨，“不过，我又不傻，我能看出来啊。”
许馨又红起了脸。
陈扬没话找话，欲盖弥彰，“老四，不要瞎说。我与小许，至少到目前为止，还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二妹也是聪明人，许馨这么爱红脸，她也不能当面取笑。
这时，于鑫和贾南塘两个邻居来了。
陈扬趁机吩咐二妹，把许馨送回家去。
两个丫头离开，但没听陈扬的吩咐，却手拉手的到上海滩玩耍去了。
贾南塘出自复旦大学，与许校长关系还行，他见过许馨几次。
“咦，那不是许校长的宝贝女儿么。小陈，你太厉害了。”
于鑫笑着问道：“小陈，许校长的女儿是你女朋友？”
陈扬极力否认，“什么呀。复旦大学办了一个女子防身训练班，我是训练班的教练，许馨是训练班的发起人。不要瞎说啊，我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于鑫两手一摊，“那我只能说遗憾。小陈，你要是能拿下许校长的宝贝女儿，那必将是你一生中的最大成就。”
贾南塘不相信陈扬的话，“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陈扬叫道：“哎哎，你俩是来看我的，还是来八卦的？”
于鑫笑道：“当然是来看你的。我俩不仅代表我们自己，还代表全胡同的邻居。”
贾南塘道：“大家都要走亲戚拜年。所以委托我们两个先来一趟。过了初三初四，大家再轮流来看你。”
陈扬忙道：“谢谢了。也替我谢谢大家，请告诉大家，大家都很忙，能不来就不要来了。”
于鑫道：“来是肯定要来的。”
贾南塘摇摇头，“那也不见得。那位失主教授，就只在昨天来看了一眼，看了一眼就走了。”
于鑫笑笑，“这个么，我不是帮我的校友辩解，毕竟是有原因的么。”
陈扬问道：“什么原因啊？”
于鑫道：“奇了怪了。全家的家具和电器都完好无损，现金什么的也基本上还在。可就是金银珠宝什么的，统统的不见了，至今还没找回。”
陈扬道：“还有这种事？审问一下那帮人，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于鑫又道：“没用。我听说警察已经审问了两遍，他们一致交代，金银珠宝收集起来后，交给了那几个死鬼。噢对了，十一个人，四死两伤五俘。两个伤的和五个被抓的都交代，都不是最后经手金银珠宝的人。”
贾南塘道：“说不定人家就地掩埋了。”
于鑫摇摇头，“听老郎说，教授家已经挖地三尺，里里外外搜了好几遍，根本没见金银珠宝的影子。而实际上，几乎不存在就地掩埋的可能性。”
陈扬心里一动，“哎，会不会像老杜那样，情急之下，把钥匙扔到我家院子里？”
于鑫又是摇头，“都查过了，都搜过了。那边小区的住户，这边的两个邻居，都进去查过搜过，都没什么收获。”
贾南塘道：“这倒是一个迷啊。小于，知不知道金银珠宝的价植是多少？”
于鑫神神秘秘的说道：“据说至少三十万。”
贾南塘根本不信，“一个破教授，又没祖产留下，哪来的三十万？”
于鑫笑了笑，“听我说完么。据知情人讲，他们全家的金银珠宝，应该不会超过五万块。但教授平时爱淘古玩，据说那几十件古玩，就至少值二十万。”
陈扬一声叹息，“这样的话，损失就大了去了。”
于鑫点头道：“所以人家乱作一团，连来医院探望你都顾不上。”
陈扬摇摇头，“我这是小事，无非是一点伤痛而已。人家的巨额财产，如果找不回来，打击是毁灭性的。”
贾南塘道：“小陈，不能这么说，拜托你，赶紧的好起来吧。”
陈扬笑道：“放心，我保证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与你们一起喝酒，一醉方休。”
于鑫笑道：“老贾还有一个意思，你赶紧好起来，和我们一起，把杜子昆的歪风邪气压下去。”
陈扬问道：“这个书呆子，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老贾，你告诉小陈。”
“事情是这样的。经派出所调解，对方不追求杜子昆的责任，所欠四千块也不用还了。因为杜子昆所在的出版社，答应替对方出版两本书。两家单位凑在一起，你情我愿的，反正都是公家的钱么。就这样，杜子昆倒是屁事都没了。”
陈扬乐了，“呵呵，老杜真是个福将啊。”
“你正在医院里抢救的时候，杜子昆正在家喝酒，喝的正是你送给他的米酒。从中午喝到晩上，醉熏熏的来到胡同里，大声的向大家宣布，他正式向冯勤勤求婚。”
第587章 杜子昆追求爱情
陈扬乐得不行，书呆子不呆，书呆子太呆。
“老贾，老于，杜子昆这是什么套路啊？”
于鑫道：“老套路。当年杜子昆追求过冯勤勤，是冯老爷子棒打鸳鸯，杜子昆现在不过是老调重弹。”
陈扬笑道：“杜子昆这招，还不把冯老爷子给气坏了。”
贾南塘道：“确实气坏了。冯老爷子听到杜子昆的爱情宣言后，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后来又打电话报警，派出所接警后，叫居委会去解决。居委会的人一看，没啥好解决的，就不了了之了。”
“就这么结束了？”
“没有结束。杜子昆上门求婚，被哑巴保姆给打了。杜子昆手无缚鸡之力，不如哑巴保姆有力气，被哑巴保姆打得头破血流。”
“呵呵……还有吗，老贾？冯勤呢，冯勤勤去哪里了？”
“冯勤勤在单位值班。等冯勤勤赶回家，杜子昆已经被送去了医院，两个人没有碰上。要是让冯勤勤碰上杜子昆，冯勤勤能把杜子昆揍得三个月生活不能自理。”
陈扬道：“他们谈过恋爱，有过感情，不会打起来吧。”
贾南塘指指于鑫，“他俩后来的事，他最知道。”
于鑫道：“本来么，冯老爷子捧打鸳鸯后，冯勤勤和杜子昆的关系还过得去。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个人天各一方，但还有书信来往。主要是杜子昆那张嘴，他那张嘴太臭，才导致二人由恋人变成仇人。”
“嘴太臭？”
“像个娘们似的，到处胡说八道呗。说什么自己并不喜欢冯勤勤，是冯勤勤死皮赖脸的倒追他，等等，等等。冯勤勤一气之下，这才彻底斩断情丝。现在杜子昆这个德行，冯勤勤肯定气不打一处来。”
贾南塘道：“杜子昆有点神经了。要是不想办法制止他，是会出大事的。”
陈扬不以为然，“买卖不成仁义在，能出什么大事？”
于鑫道：“小陈，你可别小看这种事。杜子昆捣乱，冯勤勤倒没什么，但冯老爷子老两口不行啊。他们身体不好，万一出事了，这责任谁来负？”
陈扬道：“你俩做做工作呗。特别是你，老于，你与老杜关系相对不错，你出面说说他。”
于鑫伸手指了指楼上，笑道：“这家伙就在上面，我现在就去找他。”
不用于鑫上去，杜子昆坐着轮椅，主动下楼来找陈扬。
脑袋缠满了纱布，模样够惨的。
陈扬与于鑫和贾南塘三个，都瞅着杜子昆坏笑。
“你们在笑谁？”
陈扬笑道：“笑你呗。”
“笑什么，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贾南塘笑道：“笑你这个模样，笑你这个德行。人家小陈住院，那是英雄受伤。小杜，你算什么？”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老贾，我追求爱情有错吗？”
于鑫笑道：“老杜啊，作为一个知名诗人，一个知名作家，你如此追求爱情，实在是有失名人风采。”
杜子昆问陈扬，“小陈你什么评价？”
“呵呵……本人才疏学浅，不敢评价。”
杜子昆盯着陈扬，“我说，你也是光棍一条，是不是也想追冯勤勤啊。”
陈扬笑了笑，“还别说，目前还没这个想法。老杜你放心，一旦有了，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哎，你不能跟我抢吧。”
“为什么不呢，公平竞争，天经地义嘛。”
于鑫和贾南塘都在大笑。
杜子昆道：“小陈，为了避免与你竞争，所以我想了一个解决办法。”
“什么解决办法？”
“你做我的媒人，帮我去冯家提亲。做了我的媒人，你总不会抢我的女人了吧。”
陈扬笑了，笑得差点扯到了伤口。
杜子昆瞪起了双眼，“不行啊？”
“呵呵，凭什么，凭什么你让我做媒人，我就得做媒人？”
杜子昆愣了愣，是啊，凭什么呢？
贾南塘笑道：“小杜，不要太霸道了。你的那一套，在小陈这里不好使。”
陈扬解释道：“在我们那里，有两个老规矩。一是年纪小的，不能给年纪大的做媒，除非辈份比人家大。”
于鑫问道：“另一个老规矩呢？”
“二是光棍不能做媒人，除非你已年过半百。不然的话，光棍会一辈子都是光棍。所以说，老杜，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做你的媒人。”
杜子昆问贾南塘，“老贾，有这样的风俗习惯？”
贾南塘点点头，“有。中华传统文化博大精深，什么规矩都有，而且根深蒂固，特别是在农村。”
陈扬也是坏，冲着杜子昆笑道：“老杜，你要找媒人，现成的就有两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杜子昆恍然大悟，“对啊，老贾，老于，就是你们两个了。”
贾南塘连连摇头，“不干，坚决不干。小杜，你可以不要脸，但我不能为老不尊。”
杜子昆生气了，“老贾，你看不起我？”
贾南塘道：“不是看不起你，是你这事连百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与其自取其辱，不如早点放下。”
杜子昆问于鑫，“真是这样吗？”
于鑫沉吟了一下，“老杜，咱冷静点，现实点。写诗可以感情用事，婚姻还是要脚踏实地。”
杜子昆又愣了愣，喃喃自语道：“追求爱情，不就应该轰轰烈烈的吗？”
于鑫起身，推着杜子昆的轮椅往外走，“老杜，你先回去养伤，别影响小陈休息了。”
于鑫和杜子昆走后，陈扬和贾南塘笑了好一会。
“小陈，你先歇着，我也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老贾，谢谢你了。”
聊了这么久，陈扬有点累，闭上眼睛小睡了一会。
醒来时，已是晚饭时分。
只有许馨一个人在，还有三个饭盒。
“咦，我家老四呢？”
许馨告诉陈扬，她和陈笠从街上回来不久，三妹陈希就把晚饭送了过来。
姐妹俩一商量，留下许馨，自己回去了。
陈扬一边吃饭，一边问道：“你今晩打算留在医院吗？”
许馨一边吃饭一边点头，“嗯，我不行吗？”
“行。我的意思是，熬夜也很累的。”
许馨噗嗤一笑，“陈老师，你真把我当千金小姐了？”
第588章 陈老师 我偏不
陈扬笑道：“你不是千金小姐，起码也是七八百金小姐。”
许馨笑道：“我要是七八百金小姐，我爸妈也不会让我与你谈……”
陈扬急忙追问，“谈什么，谈什么？”
许馨红起了脸，“嘻嘻，弹棉花呗。”
陈扬也笑，这丫头太机灵了。
“哎，我说，我感觉咱俩要先解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称呼问题。”
许馨点着头嗯了一声，“这是个问题，我也觉得有点不自在。”
“你说，我该叫你什么？你又该叫我什么？”
许馨垂下头，“你说。”
陈扬道：“互称某某同志，显得太生分了。我要是下半年能考上研究生，那咱们可以互称同学，但现在还不行。”
“那怎么办呢？”
“要不，咱俩就直呼其名，你叫我陈扬或扬，我叫你许馨或馨，你看怎么样？”
许馨摇了摇头，“不好。”
陈扬挠头，“那请你启发启发我。”
许馨问道：“你三个妹妹叫你什么？”
“大哥啊。”
“那你怎么称呼三个妹妹？”
“大妹只比我小两岁，所以我要么叫名字，要么叫大妹，要么叫老二。至于二妹和三妹，我一般叫老四老五。有的时候，我就叫她们丫头。”
许馨红着脸道：“那就这样，以后我就叫你大哥，你就叫我丫头好了。”
“这样……这样不合适吧。”
“我说合适就合适。”
许馨这么说，陈扬不敢再反对，“就是，就是有点别扭。”
许馨轻轻一笑，“这是没人的时候的叫法。”
“哦，那有人的时候呢？”
许馨想了想，“有人的时候，我叫你陈老师，你叫我许同学。”
“陈老师？”
“在训练班里，你就是我的老师么。”
陈扬噢了一声，“叫来听听。”
许馨又害羞了，“刚才不是叫过了么。”
“你叫，我想听。”
“嘻嘻，我偏不。”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群人齐声喊道：“陈老师，我偏不。”
都是家里人。
不仅二妹三妹三弟来了，就连两个小家伙，还有刘老师和张妈，真的是倾巢而出。
两个小家伙最调皮。
小波波喊道：“陈老师。”
小妍妍喊道：“我偏不。”
许馨羞得双手掩面，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陈扬又惊又喜，“你们怎么都来了？”
刘老师指了指两个小家伙，笑道：“是他们两个，硬要来看看你后，才肯上床睡觉。”
张妈也笑道：“大过年的，现在就睡觉，确实也有点早。”
陈扬看了看，“你们七个人，一辆车能坐下吗？”
三弟道：“郎所长来了，我和张妈搭的是派出所的车。”
陈扬忙问，“郎所是来找我的？”
二妹道：“郎所长是来看杜子昆的。”
陈扬吩咐三弟，“老六，你去趟楼上，告诉郎所，我有事跟他说。”
三弟应声而去。
陈扬又道：“你们都回去吧。许馨，你也回去，今晩就住我家。”
许馨不肯走，“你这里不能没人，我还是留下。”
陈扬笑笑，“今晚让老六留下。二妹三妹，你们都回去吧。”
终于，全家人包括许馨都走了。
过了一会，郎所长和三弟陈力，还有于鑫，一起来到陈扬的病房。
陈扬有点意外，“老于，你怎么还没回家？”
于鑫苦笑，“楼上那个疯子，我要不看着的话，说不定会把医院的住院部拆掉的。”
郎所长冲着陈力道：“你也回去吧。今天晚上，我和老于留下陪你大哥。”
陈力看向大哥。
陈扬知道，三弟讨厌医院的味道，不想留下陪他。
他是为了锻炼三弟，才有意留下他的。
陈扬哼了一声，“老六，你不许走。不过，你可以出去转一圈。”
陈力嘻嘻一笑，拿起床头柜上大哥的包，从包里拿出一百块，头也不回的走了。
于鑫跟着出门，“我也去外面买点东西。”
郎所长这才坐下，“小陈，你找我有什么事？”
“桉子结了没有？”
郎所长摇了摇头，“金银珠宝和古玩，一件都没找回来，这桉子怎么结？”
陈扬思忖着道：“有一个情况，是我刚想起来的。但我不能确定，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有用没用。”
“哎呀，你就说出来。是不是真的，有用没用，由我们负责去做判断。”
陈扬一边回想，一边说道：“我当时受伤，但一点都没感觉到疼。另外，我的头脑也非常清醒。”
郎所长点点头，“我受过很多次伤，我深有同感。”
“那个中年男人身上着火的时候，我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他的身上。我怕他扑过来，抱住我与我同归于尽。所以我忽略了那个拿枪的年轻人，他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郎所长心里一动，“哦，你是说，他不是从教授家里跑出来的？”
陈扬又想了想，“我现在还是想不起来。以我当时的位置，如果他是从教授家出来的，那就是在我的左前方。可是，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是沿着右边的墙冲过来的。”
郎所长思忖了一下，“也就是说，当时他脱离了他应该在的位置，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陈扬道：“所以我想，他会不会把金银珠宝和古玩包起来，扔到了另一边的苏州河里？”
郎所长道：“他们这样做，属于狡兔三窟，在逻辑上完全说得过去。如果在撤退过程中被截，哪怕被抓住了，那金银珠宝和古玩也还在。”
陈扬笑了笑，“小时候，我和弟弟去邻村偷西瓜。我让弟弟和西瓜先藏起来，自己大摇大摆的走动……郎所，这是同样的道理。”
郎所长拍着大腿道：“有枣没枣，先打几竿试试。小陈，我马上去向领导报告。如果真在苏州河里找到了，我保证记你头功。”
急步走到门口，郎所长回头问道：“哎，你一个人行不？”
陈扬挥手笑道：“我不是娇生惯养的人。”
只过了一会，于鑫回来了。
“小陈，我让郎所把你三弟捎回家去了。今天晚上我陪你。”
陈扬笑笑，“搞搞清楚，你是陪我，还是陪杜子昆。”
“哈哈，你绝想不到，有个女的已经在陪着老杜了。”
第589章 疯狂的爱情
实在是匪夷所思。
哑巴保姆先把杜子昆打得屁滚尿流，打进了医院，现在又来医院照顾杜子昆。
陈扬听得目瞪口呆。
“这个……老于，这个是什么情况？”
于鑫是笑个不停，“哈哈……这是冯勤勤的主意，据说冯老爷子两口子，也都为这个主意叫好。”
陈扬却有点担心，“让哑巴保姆照顾老杜，万一她再揍老杜怎么办？”
“这个你大可放心。此一时，彼一时，哑巴保姆不会再揍老杜的。”
“老杜的表现如何？”
于鑫笑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现在的老杜，见了哑巴保姆，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可乖了。”
陈扬也呵呵的笑了。
更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面。
正月十一，陈扬做了一次检查，医生们惊叹陈扬的身体素质，宣布他可以出院了。
陈扬求之不得。
公安领导前来看望陈扬，一方面宣布给他请功，一方面劝他在医院多住几天。
根据陈扬提供的线索，警方请专业的打捞队，在桉发地附近的苏州河河段进行搜索，经过三天的努力，终于找到了失窃的金银珠宝和古玩。
桉子了结，陈扬当记头功。
陈扬在医院哪还住得下去，各路记者纷纷而来，他赶紧从医院熘回了家。
警方也充分尊重陈扬，陈家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对外保密，对陈扬的宣传，也是只有文字没有照片。
荣誉到手，陈扬不要物质奖励。一千块奖金和五百块后续治疗费及五百块营养补助，通过警方全部捐给了市福利院。
陈扬急于回家，也是不想错过在上海的第一个元宵节。
过完元宵节，大家又要开始各忙各的。
三妹和三弟要回校读书。
二妹要回老家一趟，去陪陪爷爷奶奶和母亲。
去大西北工作，来回很不方便，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就像随军的大妹，拖家带口的，已经快四年没有见面。
刘老师要回家看望生病的弟弟，正好与二妹做伴同行。
陈扬索性给刘老师放个长假，回来时也与二妹做伴同行。
两个小家伙越来越懂事了，生活自理能力也不断增强，调皮捣鬼的行为反而少了很多，有张妈一个人就足以管住。
两个小家伙去幼儿园后，家里有点冷清了。
张妈不做家务时，也是闲不住，织毛衣织帽子织手套，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
陈扬也有自己的事做，除了每天接送两个小家伙，平时就在家读书看报。
周末的时候，陈扬去女子防身训练班，上完训练课，趁机把许馨约出来，看电影逛公园吃饭，倒也丰富多彩。
最近上海多了几家咖啡馆，许馨很想试尝尝，陈扬就带她去了几次。
许馨喝得津津有味，很快就喜欢上了。
陈扬却受不了咖啡那个味道，但为了讨好许馨，陈扬不仅假装喜欢，还在家里备了不少咖啡，学会了如何煮咖啡。
至于生意，陈扬是坚决回避，到上海这么久，他硬是没去过自己的公司。
这是对叶菁的尊重，不管叶菁怎么说，陈扬就是不去。
正月很快就要过去。
这天，陈扬送两个小家伙去幼儿园后，去菜场买菜回来。
刚进家门，只听吱的一声，对门杜家的门开了。
陈扬扭头瞅了一眼，准备与杜子昆打个招呼。
这家伙最近消停了，关于追求冯勤勤，关于轰轰烈烈的爱情，好像已经偃旗息鼓。
但只看一眼，陈扬就愣住了。
杜子昆不是一个人出现，他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两个人手挽手，显然属于恋人关系。
陈扬傻眼了。
这个女人不陌生，但不是冯勤勤。
匪夷所思，这个女人居然是哑巴保姆。
杜子昆不理陈扬，关上门后，搂着哑巴保姆亲了两下，提着包上班去了。
哑巴保姆也是，完全无视陈扬的存在，冲着杜子昆挥了挥手，转身去了冯勤勤家。
陈扬愣了好久。
贾南塘捧着大茶缸，走到陈家门前，冲着陈扬哈哈大笑。
“老贾，这什么情况啊？”
“哈哈，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
陈扬苦笑，“这世界也太疯狂了吧。”
贾南塘一本正经道：“愤怒出诗人，疯狂出爱情，这很正常嘛。”
陈扬问道：“哎，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贾南塘笑道：“据说，从哑巴保姆去医院照顾杜子昆，他们的爱情就开始了。”
“冯老爷子同意了，冯勤勤同意了？”
“瞧你说的，这叫木已成舟。人家先上车后补票，你没办法。”
陈扬笑笑，“还别说，我看两个人挺般配的。”
“你这话算说对了。”
“哦，怎么讲？”
贾南塘道：“杜子昆是匹烈性野马，需要有个骑手驾驭，哑巴保姆正好。两个人在一起，据说已有半个月，杜子昆对哑巴保姆那是服服帖帖，叫他向东，他绝不向西。”
“好啊。有人管着，杜子昆就不会神经了。”
“对哑巴保姆来说，也算是有了一个归宿。哑巴保姆二十几岁了，来上海来冯家已有十多年，总不能一辈子单身吧。杜子昆虽然不怎么样，但好歹有工作，有上海户口。就凭这一点，哑巴保姆算是捡到了宝。”
陈扬连连点头，“可有一点我不很明白。”
“什么不明白？”
“就刚才，他们两个明明看见我，却把我当空气，这是什么意思？”
贾南塘哈哈笑了，“不仅你一个，这条胡同里的人，除了冯家，他都当空气。”
“为什么？”
“不知道，你问他自己去。”
陈扬笑道：“哪敢问啊。人逢喜事精神爽，目空一切也应当。”
贾南塘笑道：“放心。不管怎么样，喜酒总是要办的。杜子昆最目空一切，也得请咱们吃喜酒。”
还真是的，请柬说来就来。
又过了两天，杜子昆上门来找陈扬，刷的扔过来一张请柬。
陈扬拿起请柬，翻开一看，杜子昆和哑巴保姆的婚礼，定于后天下午在杜家举行。
陈扬连声道贺，并表示一定参加。
杜子昆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小陈。本来按我的计划，应该是半个月后以后的事。可她不同意，她按她老家的风俗挑了个日子，我只能照办喽。”
第590章 礼尚往来
难怪这么匆忙，陈扬心道，即使是在上海，结婚的请柬也应该提前半个月发出。
后天结婚，今天发帖，说严重点就是不尊重人。
就杜子昆的德行，再看在哑巴保姆的份上，陈扬不计较，左邻右舍也不会计较。
再说了，哑巴保姆已是冯老爷子的干女儿，冯老爷子的面子，大家都得给。
放在家里办酒席，既是哑巴保姆的主意，也是冯老爷子的决定。
酒席由冯杜两家合办。
按胡同的老规矩，主要请的是贾陈陆于四家。但胡同里与冯杜两家关系比较近的人家，也收到了请柬。
杜子昆倒没几个朋友，亲戚都在外地，所以请的大多是他的同事。
冯家客多，除了亲朋好友和单位领导，还有冯老爷子的学生。
除了贾陈陆于四家，其他被邀请的客人，都是一家二人。
不过，有件事让贾陈陆于四家犯了难。
冯家嫁，杜家娶，这礼怎么随？是随礼一份还是随礼两份。
还别说，不仅贾南塘和于鑫为难，就连陆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现在的程姗姗，很注重邻里关系，正努力融入胡同的环境。
程姗姗有于鑫的电话，他联系于鑫，说要当面商量这事。
于鑫也拿不定主意，建议与贾南塘和陈扬一起商量，至少大家统一认识，行动一致。
贾南塘同意商量，因为他也是老革命遇上新问题。
大家来找陈扬。
陈扬正在车库擦车，赶紧把大家请到堂屋坐下，叫张妈泡茶拿烟。
贾南塘道：“咱们四家，经济条件不一样，所以份子钱随多随少，不用统一，大家自己定。但随一份还是两份，大家还是应该统一一下。”
程姗姗微微一笑，“我不懂这方面的规矩，我听大家的。”
于鑫有点走神，因为程姗姗坐在他旁边，香水味冲得他智商有点短路。
贾南塘提醒了一下，“小于，你有什么想法？”
于鑫啊了一声，脸有点红，忙道：“我听大家的，我听大家的。”
贾南塘只好看向陈扬，“小陈你说，你从农村来，而农村的规矩是最多的。”
陈扬笑了笑，“老贾，这里是大上海，农村的规矩用不上。”
贾南塘笑道：“恰恰相反。大家往上倒两三辈，根子上都是农民出身，谁也不比谁高贵。就上海来说，百分之九十的风俗习惯，来自苏浙两省，也就是都来自农村。”
程姗姗看着陈扬道：“小陈，你说来听听嘛。”
陈扬道：“在农村的话，有几份人情，就要随几份礼。我结婚的时候，我没收礼。我二弟结婚时是收礼的，一家随两份礼的还不少呢。”
程姗姗有点不信，“一家随两份礼很多吗？”
“比方说，这家人与我们家有人情往来，他肯定要随一份礼。而他儿子与我二弟是朋友关系，他儿子就得再随一份礼。我记得有一家，一方面与我们家有人情往来，他两个儿子都是我二弟的朋友，结果他随了三份礼。”
贾南塘点点头，“小陈你说得对，中国的风俗习惯就是这样。也就是说，咱们也得随两份礼。”
陈扬点着头道：“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冯家嫁女，咱得随一份礼吧。杜家娶妻，咱也得随一份礼吧。”
于鑫表示赞同，“将来咱们有喜事，他们得分别随礼，咱们也能收到两份礼。”
程姗姗点点头，问道：“份子钱搁多少比较合适呢？”
贾南塘笑道：“小程，关于这方面，你要与小陈商量。因为相对来说，你们是有钱人嘛。至于我和小于，我们是工薪阶层，家里人口众多，只能量力而行。”
程姗姗冲着陈扬道：“小陈，你给个数吧。”
陈扬拿出请柬看了看，说道：“这里面有个讲究，你们可能没注意到。请柬上如果写贵夫妇光临之类的话，说明有人数限制，随礼钱可以少一点。而给咱们的请柬上，写的是请全家光临，那咱们的份子钱就得给多一点。”
于鑫点着头道：“小陈，还是你想得周到。”
贾南塘问于鑫，“小于，咱们出多少？”
“老杜结婚不容易，咱们每份出六十六块吧。”
“行，每份六十六。”
陈扬道：“我打算每份一百二十八块。”
程姗姗道：“我也一样，每份一百二十八。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有零头呢？”
陈扬冲着贾南塘做了个手势，笑道：“这得请风俗专家来解释。”
贾南塘道：“好事分两种，一是红好事，二是白好事，统称红白喜事。白喜事随礼，一般也有零头，而且这个零头是个单数。比如说二十一、三十一、五十一，等等。有的地方，也可以是整数，比如说二十、三十、五十等等。”
“而红喜事随礼呢，特别讲究两点。一是不能是整数，三十、五十、一百的，都是忌讳的。二是零头不能是单数，但双数也有讲究。零头可以是二、六和八，不能是四，因为四死同音，很不吉利。”
程姗姗道：“谢谢贾教授，我受教了。”
程姗姗冲着陈扬和于鑫，点了点头，起身走了。
于鑫的目光，跟着程姗姗的背影。
贾南塘冲着陈扬呶嘴。
陈扬忍着笑。
贾南塘用力咳嗽两声，才把于鑫的魂招回来。
看看陈扬和贾南塘二人的表情，于鑫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失态了。两位，对不起，我失态了。”
贾南塘不客气，“小于，你可别忘了，你是有老婆的人。人家小陈这样，还说得过去，但你不行。”
于鑫笑了笑，“谢谢前辈提醒。”
陈扬笑道：“老贾，我也不行。人家程姗姗是有老公的人，我不能搞第三者插足啊。”
“小陈，你此言差矣。”
“此话怎讲？”
贾南塘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和小于爱美赏美羡美，一点问题都没有。”
“呵呵，这话我严重同意。”
“你单身一人，爱美赏美羡慕，更是天经地义。你挖美抢美偷美，更是理所当然。”
陈扬笑道：“老贾，你开始歪理正说了。”
贾南塘摇头晃脑，“其实啊，小于那是痴心妄想，程姗姗的真正目标是另有其人。”
第591章 老杜不疯颠了
贾南塘指的是陈扬。
程姗姗的眼睛，基本上都瞅着陈扬，不仅贾南塘看出来了，就连于鑫都觉察到了。
甚至连陈扬自己都有所感觉。
于鑫手指陈扬，“小陈，你要小心。”
贾南塘也提醒陈扬，“小陈，这娘们有心思。”
陈扬耸了耸双肩，“两位，你们放心吧。我坏起来的时候，我会翻江倒海。我不坏的时候，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男女之事，一笑了之。
胡同里的头等大事，是杜子昆和哑巴保姆结婚。
杜子昆请于鑫帮他操办，于鑫不好推辞，接下这个重任。
于鑫又请陈扬和贾南塘参与。
贾南塘闲得发慌，欣然同意。
陈扬还是不参与。
借桌子凳子，雇厨师帮工，于鑫和贾南塘忙得不亦乐乎。
一共二十桌的酒席。
当天，贾南塘和杜子昆的两个同事，以及冯家的两个亲戚，负责接待各路来宾。
酒席全摆在杜家，贾南塘他们当然也在杜家门口。
这天是星期六，下午不上课，陈扬去幼儿园，把两个小家伙接回家里。
吃席在晚上，中午还得在自己家里吃饭。
两个小家伙听说有大餐吃，早就跃跃欲试，几次要直冲对门的杜家而去。
陈扬坐在院子里，防着两个小家伙出去捣乱。
张妈收拾完餐厅和厨房，从屋里出来。
两个小家伙央求张妈，去对门看热闹。
张妈笑着问道：“小陈，要不我带他们去转转？”
陈扬伸手指指两个小家伙，“你们能老老实实吗？”
两个小拳头举起来，异口同声道：“能。”
“好，去玩半个小时。”
说着，陈扬拿出两个信封，递到张妈的手上，“张妈，这是份子钱，麻烦你送过去。”
张妈应了一声，带着两个小家伙出门。
陈扬正要回屋，却看到杜小昆背着书包，耷拉着脑袋走过来。
脚边有一块干泥巴，杜小昆飞起一脚，踢在干泥巴上。
干泥巴朝陈扬飞来。
陈扬眼快脚快，踹出一脚，将干泥巴击落在墙根上。
“臭小子，你干吗啊？”
杜小昆坐到陈家门口的台阶上，“陈叔，对不起。”
陈扬拿手捅了杜小昆一下，“什么情况，怎么无精打彩的？”
杜小昆不吭声。
“呵呵……你个傻小子，今天你爸结婚，你不高兴了？”
杜小昆摇了摇头。
陈扬也在台阶上坐下，“想说就说，不说滚蛋。”
“我，我……”
陈扬哼了一声，“吞吞、吐吐，一点都不男子汉。”
“陈叔，我要说了，你不能笑话我。”
“我保证。”
杜小昆道：“其实，我爸现在对我很好。不管我了，不骂我了，不打我了。以前一分钱也不给我，连饭钱都不给。现在他不仅给我饭钱，还给我零花钱。”
“这很好嘛。对了，你的新妈妈对你怎么样？”
杜小昆脑袋一歪，“她不是我妈妈，她顶多是个阿姨。”
“好吧，你的阿姨对你怎么样？”
“她对我很好，她给我买衣服，买运动鞋，做我喜欢吃的菜，她还偷偷的给我零花钱。”
陈扬道：“这很好啊。小杜，我就不明白了，你爸对你好，你阿姨也对你好，这说明他们结婚，对你是大大的好处。你应该高兴才是，但你这个样子不是高兴啊。”
“人家说，人家说……”
“人家说什么？”
杜小昆道：“人家说，阿姨生了孩子后，我会被赶走，我家的房子也不归我了。”
陈扬呵呵大笑。
“傻小子啊，你想多了。人家那是胡说八道，是在挑拨离间。”
“我问过我老师，我老师也说，那是不可能的。”
“对，我敢保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陈叔，你说的是真的吗？”
“绝对。”
杜小昆的脸色好起来了，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可能，我可能想多了。”
“呵呵……臭小子，真他娘的人小鬼大。”
杜小昆起身，冲着陈扬扮了个鬼脸，“陈叔，我忙去了。”小跑着回家去了。
张妈也带着两个小家伙回来了。
手里和兜里，装满了喜糖、红枣和红鸡蛋。
张妈手里还拎着一袋。
陈扬忙问，“怎么拿了这么多啊。”
张妈笑道：“他俩帮忙做事，这是奖励。”
“啊，他俩能帮什么忙？”
“滚喜床啊。他俩把杜老师的喜床滚了一遍，还说了喜庆吉利的话。”
陈扬大笑，杜子昆把滚喜床这个古老的风俗都使出来，估计应该是贾南塘的主意。
婚宴办得相当体面。
这让陈扬对杜子昆刮目相看。
后来才知道，这是冯老爷子的要求，杜子昆不过是配合而已。
还有蜜月旅行，婚宴过后的第二天，两口子就到南方旅行去了。
四月初，刘老师回来了。
刘老师是和二妹一起离家的，二妹在省城下车，直接去了学校，准备与接收单位的人见面。
刘老师带了不少土特产，大包小包的，陈扬开车到长途汽车站接的她。
晩上，仿佛心有灵犀似的，陈扬正准备给老范打电话，老范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小陈啊，吃了没有？”
“吃了，您也吃了吧。”
“我也吃了，但没有喝。”
陈扬呵呵笑道：“我也没喝。不过您别急，我要过来参加自学考试，到时候陪你一醉方休。”
老范笑道：“我等着。你田阿姨只有你在的时候，才会对我放宽喝酒政策。”
“您身体怎么样？”
“老样子。不说我了，说说你二妹的事吧。”
“我二妹的事，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难道还有什么变故？”
老范道：“你二妹没事，你不要神经过敏嘛。我想告诉你的是，她单位来接她的人，正是我的大儿子和大儿媳。”
“噢，这太好了。”
“嗯，是他们单位照顾，算是公私兼职，既是接人，也是趁机看望我们老俩口。”
“老范，我二妹有大哥和大嫂照顾，我就更放心了。”
“不过，还是有一点点遗憾。”
陈扬问道：“什么遗憾？”
“本来，他们能多待几天，你可以过来见见面，也送送你二妹。可他们接到单位电报，有紧急任务，需要马上赶回去。”
“这么急啊，那我现在过来可以吗？”
第592章 回家
老范告诉陈扬，就是现在马上过去，也见不着二妹陈笠了。
他们已经买好了火车票，乘今晚九点十分的火车前往西北。
陈扬有一点点悲伤，但马上被他平息。
“噢，那就算了。有机会的话，我去看我二妹。”
“小陈，不要难过。”
“老范，谢谢你，我不难过。”
“对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么，十二号来，十五号十六号考试，十七号回老家。”
“好，我等你。”
打完电话，陈扬久久不能入睡。
弟弟妹妹们都长大了，小鸟变雄鹰，一个一个的飞走了。
四月十二号，陈扬早早出门，驱车前往省城。
最后两门课，在十五号完成考试。
十六号，陈扬拿到了自学考试本科毕业证书。
同一天，陈扬交出了自己的论文。
只有通过论文答辩，才能拿到学士学位。
论文答辩安排在七月初。
复旦大学的研究生考试，安排在八月进行，只有获得学士学位的本科毕业生，才有资格报考。
十七号，陈扬匆匆上路，驱车回家。
已经很久没有回家，陈扬不免心里牵挂。
十个小时，早上七点出发，下午五点抵达。
陈扬直接回陈家村，哪里也没做停留。
衡峰乡已升级为衡峰镇，修了一条与省道连接的公路。
从衡峰镇的衡峰街到陈家村，也已修建了一条简易公路。
陈扬可以直接把车开到陈家村。
不仅直接到村，简易公路就修建在陈扬家门前，陈扬可以把车开到自家门前。
爷爷早就得了陈扬的“吩咐”，把院门修得大大的，桑塔纳轿车可以直接开进院子里。
爷爷奶奶和母亲三人，身体都挺好的。
平时由九婶照顾，童老贵也常来，有事的时候，都是他们两口子负责处理。
二叔公和二叔婆也挺好的。
还别说，二叔婆与陈扬的老丈人合开一个诊所，因为二叔婆医术精湛，十里八乡都有名气，上门求诊的人天天都满。
用童老贵的话说，小诊所看病都要预约，比县人民医院还要厉害。
二叔公还是那样，早晚锻炼身体，平时跟着大哥下地干活。
老哥俩联合童老贵，三个人管着陈童两家的六亩承包田，又是水稻又是蔬菜的，还养了八头猪和五十几只鸡。
不图赚钱，就图个乐。
还有爷爷的酿酒事业，以前每年酿酒一百多坛，现在增加到每年三百坛。
可爷爷从来不卖酒，除了自己喝，就是藏一年后拿出来送人。
回家的第一个晚上，陈扬没有出门，而是待在二楼，陪着爷爷和二叔公一起喝酒。
今晚喝的不是自家的米酒，而是远在省城的老范，托陈扬带来送给二老的茅台酒。
喝茅台，用酒盅，不是大口大口的喝，而是小口小口的抿。
爷爷说起了老三陈兵的事。
“扬，老三翅膀硬了，不要顺子了，也不要沙儿了。”
陈扬笑笑，“爷爷，这事我知道。”
二叔公笑道：“扬，你的反应很平常嘛。”
陈扬笑道：“《三国演义》上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咱们国家的人，有一个臭德行，就是喜欢搞窝里斗。所以啊，老三把顺子和沙儿赶走，是很正常的事。他要不这样做，我才会感到奇怪。”
二叔公点着头道：“有道理，符合现实，符合市场经济的基本特征。”
“爷爷，你不要在意。老三现在如日中天，正在走上坡路。少了顺子和沙儿，他的事业一点都不受影响。恰恰相反，少了两个股东，节省了成本，以老三的精明，他非这么干不可。”
爷爷道：“都是一家人，说出去不好听呢。”
二叔公道：“扬，老三单干，你爷爷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呢。”
陈扬笑了，“呵呵……爷爷啊，市场经济就是这个样子的。为了利益，兄弟也会反目。现在他们毕竟是和平分手，兄弟情分还在嘛。”
爷爷补了一句，“老三与顺子是兄弟，沙儿不是，沙儿还是老三的叔叔呢。”
陈扬点点头，“再说了，老三现在只能当半个家。他家起决定性作用的人，是他那个比他还要精明的老婆。”
二叔公笑着点头，“不过，顺子和沙儿出来以后，都干得不错。所以以我看，单干也挺好的嘛。”
爷爷嗯了一声，“扬，你怎么样？”
“我很好啊……”
陈扬说了说自己的情况，和接下来的打算。
至于经济收入，陈扬没有具体的说，但陈扬开着轿车，就已经充分说明他的经济实力。
二叔公道：“大哥，扬你大可放心，他为人处事，样样谨慎小心，错不了的。”
爷爷又嗯了一声，埋头喝酒，不再说话。
二老一小，喝了一整瓶的茅台酒。
陈扬将二老送下楼，再把二叔公送到家门口。
回来时，爷爷已经睡着。
奶奶和母亲很有精神头，还在看电视，陈扬陪着说了会话，才回到二楼睡下。
第二天，陈扬早早出门，开车来到衡峰街上。
今天恰逢衡峰街的集市日。
陈扬来到老街口。
这里有两间砖木结构的两层楼，门前挂着一个牌子。
“陈沙鞋样设计室”。
不错，这是陈沙的鞋样设计室，衡峰街上的第一家。
从陈兵的鞋厂出来后，陈沙跑到温州和晋江，专门学了三个月的鞋样设计。
现在，他不仅有了鞋样设计室，还买下了这两间二层楼。
陈扬停好车，没有马上下车，而是先摁响车喇叭。
不一会，陈沙从屋里跑了出来。
来到车旁，陈沙笑道：“让当叔的出门迎接侄子。扬，你的架子不小嘛。”
陈扬呵呵笑道：“我开四个轮胎的，你开两个轮胎的，你出门迎接理所当然。”
陈沙拉开车门，再将陈扬从车里拉出来，再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请参观我的一亩三分地。”
陈扬跟着陈沙进屋。
一楼是鞋样设计室，陈沙有专门的办公室，剩下的空间，有接待室和大设计室。
陈沙告诉陈扬，他现在有四个雇员，都是女的。
陈扬瞅着陈沙，坏坏的笑起来。
陈沙嘿嘿笑道：“哎，哎，别往歪处想啊。”
“呵呵，我没法不向歪处想啊。”
第593章 沙儿和顺子
鞋样设计室只招女孩不招男孩，而且个个都是妙龄少女，怪不得陈扬往歪处想。
陈沙向陈扬解释，之所以不招男工，是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毕竟女孩子搞设计的不多，独立创办设计室的很少，这才是聘用女员工的主要原因。
陈扬反驳陈沙，人家学会了，出去后可以不开设计室，但嫁给开设计室的人，也算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陈沙告诉陈扬，招聘女员工好处多，起码坐得住，愿意学，做事认真等等。
陈扬笑了笑，“我说，你爸你妈可都说了，你的个人问题应该提上议事日程了。”
“他们啊，那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呵呵……我一定把你的这句话，一字不差的转告给你爸你妈。”
“别啊。”陈沙说道：“扬，我有我的规划。三五年内，不考虑你说的这个问题。”
陈扬点点头，“生意怎么样？”
“生意没问题。我有上百个固定客户，一年换四套鞋样，就有四百个生意。每个赚一百五十块，我就能赚到六万块。”
陈扬皱了皱眉头，“一年赚六万，这不多啊。”
陈沙道：“我这是保守估计，六万块是纯收入，是刨去全部开支以后的收入。”
“有什么困难吗？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陈沙摇了摇头，“暂时没有。我这个生意没有欠帐，也不用搞资金流转，所以小日子过得挺好的。”
陈扬嗯了一声，笑着问道：“老三让你和顺子走人的时候，给了你们多少补偿？”
陈沙道：“这个么，老三做得挺到位的。他给了我十万，给了顺子十五万，因为顺子是元老，我是后来进去的。不少人评价，这个补偿已经很高了。”
陈扬笑笑，“如果不算厂房，这个补偿是挺高的。如果算上厂房，这个补偿就偏低了。”
陈沙笑道：“行了。我们俩各占百分之十的股份，而且是干股，没出一分钱的投资。扬，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陈扬伸手指了指房子，问道：“这是你的主要投资，你花了多少？”
“五万块，加上一些设备，房子重新装修了一下，总共花了六万五千块。”
“噢，所剩不多了嘛。”
“花出去的钱，是前几年挣的。所以，我现在手头上还有十万多块。”
“嗯，除了鞋样设计，有什么其他打算吗？”
“暂时还没有。但有个计划，打算三年内买一辆轿车。”
陈扬沉吟了一下。
陈沙问道：“扬，你需要钱？”
陈扬笑着摇头，“你误会了。我是想说，你这十多万块应该存着。将来如果有好的投资机会，再拿出来搏一把。”
陈沙两眼一亮，“我也正是这么想的。怎么，现在有好机会了？”
陈扬缓缓而道：“我在等待，但现在还没有。老实讲，我待在上海，不仅仅是为了读书，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陈沙点点头，“扬，反正我把话撂在这里。有发财的好机会，你不能把我给忘了。”
“沙，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你就准备着吧。”
了解了陈沙的现状，陈扬很是欣慰，这位小叔叔的事业处在正确的轨道上。
设计是自己的兴趣，又是自己的特长，还能当做事业去做，更能赚到不少钱，这不正是人生最大的成功么。
“怎么样，我带你去顺子那里看看吧。”
陈扬开车，陈沙指路，二人来到顺子的鞋厂所在地。
原来，这是乡供销社的后仓库，被顺子买下来后，改建成鞋厂和员工宿舍。
顺子带着陈扬和陈沙参观了一遍，再回到他的办公室。
“不错不错。顺子，你大有可为啊。”
面对陈扬的赞许，顺子有些惭愧，“大哥，我与沙叔不一样。他有设计技术，到哪里都有饭吃。我不行，老三让我走时，我都束手无策了。”
陈扬笑道：“你这是自卑。顺子，你有管理企业的丰富经验，与沙叔一样，到哪里都有饭吃。”
陈沙笑道：“这家伙，还跟我商量过，要去上海投奔你呢。”
“呵呵……顺子，你要是光棍一条，投奔我还可以。你现在拖家带口的，我可养不起。”
“大哥，我知道你养得起我。”
“找饭辙，哪里都有。你要真到上海来跟着我，我估计你三天都待不下去……”
陈扬说了说自己在上海的情况。
陈沙感慨道：“扬，你的潇洒日子，我和顺子还有老三，只有羡慕的份。”
陈扬笑笑，“顺子，你怎么样？汇报一下吧。”
顺子道：“还行吧。买这个仓库十二万块，改建花了四万块，买设备也花了四万块。整整扔出去二十万，几乎掏空了我全部的家底。”
陈扬指着顺子笑道：“你少来。你花出去二十万，手头至少还有十万到十五万的流动资金。”
顺子笑着点了点头，“老三给了我十五万，前些年也攒了二十万。大哥你说得对，我手头有十五万块的流动资金。”
“现在够不够？”
“基本上够了。我与银行的关系已经建立，如果有需要，贷款二三十万不成问题。”
“你现在的规模多大？”
“厂里职工四十多人，加上外加工的和附近的，总共六十人上下。”
陈沙道：“其中他老婆的娘家人就有十多个。”
陈扬道：“我一贯反对亲朋好友进入企业。短期内可以，长期的话就会成为大问题。”
顺子道：“我也是没办法。当时鞋厂初创，缺少可靠的人手，我是不得已而为之。”
陈扬点点头，“顺子，生意怎么样？”
“挺不错的。生产的鞋子，基本上都卖出去了。固定的客户，我现在大概有三十几个，遍布全国十九个主要批发市场。”
听完顺子的介绍，陈扬放心了。
“沙儿，顺子，你俩离开了舒适区，但当上了老板。自己当自己的老板，就是最大的成功。”
顺子道：“大哥，我反正认准一条，遇到麻烦了就去找你，你可不能不管。”
“呵呵，如果我有麻烦呢？”
“你尽管吩咐，刀山火海，义无反顾。”
“他娘的，我早饭都没吃，你说麻烦不麻烦？”
第594章 多管闲事
顺子跑到街上，买来一箱啤酒，以及花生米和猪头肉。
没看见顺子老婆。
顺子解释，今天放假，老婆和岳父母还有孩子，去什么庙里烧香拜佛去了。
大上午的，三个人关起门来喝酒。
陈沙看着文质彬彬，但也学着陈扬和顺子一样，直接对着瓶吹。
论辈份，陈沙是叔，陈扬和顺子是侄。
但三人凑在一起，特别是在酒桌上，就像兄弟一样。
上午喝到下午，三个人齐心协力，硬是把二十四瓶一斤二两装的啤酒全干掉了。
陈扬直接回家，没去镇里看望熟人。
有的人，可以做一生的朋友。
但绝大多数人，只是人生中的过客，没有必要走得太近。
下午，蔡福满从泽国那边过来了。
晩上，陈扬将蔡福满和童老贵请到二楼。
又是喝酒，边喝边聊，不过喝的是爷爷酿的米酒。
“福满哥，你的生意怎么样？”
蔡福满道：“挺好的。鞋厂生意稳步发展。皮箱厂那边，只接受预订，所以没有存货，只是利润比以前少了。”
童老贵道：“福满早有计划。准备再干几年，就把厂子交给两个儿子，自己回村里养老。”
陈扬点点头，“福满哥，两个儿子成年成材，是你最大的财富。”
蔡福满也点了点头，“扬，幸亏你提醒我，我才放手让他俩去闯。我算搞明白了，现在这个时代，是他们年轻人的时代。”
陈扬又问童老贵，“小龙小虎兄弟干得怎么样？”
童老贵笑道：“两兄弟分家了。小龙继续办鞋厂，生意挺好的。小虎找了个女朋友，女方家里是做水泵和机电的。小虎现在在女方家里学习，准备下半年出来自己办厂创业。”
陈扬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大家都有出息了。”
蔡福满道：“不都是好事。扬，村里有点乌烟瘴气啊。”
“什么情况？”
“蔡岳松当了不到一年的支书，就去了镇里上班。镇里让陈田春当书记，可他一手遮天，独断专行，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
陈扬冷笑一声，“这家伙的真面目暴露出来了。”
童老贵道：“这家伙，上任快半年了，连个会都没开过。”
陈扬道：“我听说，他与蔡善贵闹矛盾了。”
蔡福满点了点头，“蔡善贵他们的鞋厂，租用的是村里的房子。陈田春上来后，认为房租太低，希望能加一点。蔡善贵他们不同意，双方就起了冲突。”
“现在怎么样？”
童老贵笑了，“现在怎么样？双方已经不讲话了，像小孩似的。在两委会里，蔡善贵是孤家寡人，没人听他的话。陈田春也是孤家寡人，因为也没人听他的话，所以他都不敢开会了。”
陈扬又问道：“蔡善贵他们的鞋厂生意怎么样？”
蔡福满道：“我人不在村里，这方面不太了解。”
童老贵道：“规模很大，员工总数两百二十人以上，每天生产鞋子三千双以上。但是，据他们厂里的人说，生产虽然很好，但就是不挣钱。”
陈扬笑道：“生意很好却不挣钱，除非是见了鬼了。”
童老贵神神叨叨，嗓音突然压低，“我听说，是童小芳和陈夏祥二人合伙捣鬼，专门对付蔡善贵一个人。”
陈扬不以为然，“怎么对付？不好对付吧？”
蔡福满道：“这个不好讲。问题是蔡善贵不管事，除了资金调动，厂里的大事小情，他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人家合伙捣鬼，他是防不住的。”
陈扬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你俩说说，都是合伙人，这合伙人如何欺负合伙人？”
童老贵摇摇头，“这个我不懂，福满，你讲给他听。”
蔡福满点点头，“我举三个例子。一，一双男式旅游鞋，价格至少十五块以上。但做帐的时候，写十四块一双，这一块就凭空消失了。”
陈扬思忖着道：“这需要客户配合。”
“对，问题是他们的鞋厂，所有的客户，都是童小芳和陈夏祥两个的关系。只要给点折扣，他们肯定会给予配合。”
陈扬点点头，“是啊，你什么都不管，人家完全可以动手脚的。”
“二，旅游鞋的鞋底，是旅游鞋最大的成本支出。一双旅游鞋，鞋底成本约占百分之三十。只要能与鞋底厂勾结，这里面也大有文章可做。”
“具体怎么做？”
“一方面，当然是价格作假，明明是四块一双的鞋底，完全可以以四块五记帐，另一方面，是在数量上作假，每次送来鞋底九百双或九百五十双，帐上完全可以记一千双。”
陈扬嗯了一声，“第三个方法呢？”
蔡福满先问道：“你知道复料这个环节吗？”
陈扬点了点头，“这我知道。复料就是将两层鞋料，通过机器，使用胶水，将两层鞋料粘在一起。”
蔡福满道：“一般的旅游鞋，只需复料一次，就是将里子布和海绵粘在一起。但冬季的旅游鞋，需要加厚保暖，就会用面料和海绵，通过胶水粘在一起，这也叫两次复料。”
陈扬道：“在这方面弄虚作假，也需要复料厂的配合。”
“对，复料作假的办法有很多，套路无非是价格和数量，还有复料的厚度。特别是里子料，布和海绵都是复料厂的，一双鞋的鞋料，偷个五毛一块的，简直是易如反掌。”
童老贵补充道：“我听说，就他们那种旅游鞋，各方面综合起来，每双能偷个三四块钱。”
蔡福满道：“你想想，一双旅游鞋的利润，最多不会超过五块钱，一般的纯利是每双四块左右。你要是偷走了三四块钱，鞋厂还怎么赚钱？”
陈扬叹道：“这得多黑心啊。”
童老贵道：“一是童小芳和陈夏祥心够黑，二是外围的人愿意配合，三是蔡善贵不管事，实在是傻得不能再傻。”
“他们不是还有两个合伙人吗？”
蔡福满笑道：“你说的是陈友头和陈宝春，这两人只会做事，但也不管事，根本起不到制约作用。”
童老贵笑道：“这两个人，说不定也得到好处了呢。”
陈扬歪了歪脑袋，微笑道：“咱们该帮帮蔡善贵了。”
第595章 挑拨离间
陈扬的意思，蔡福满和童老贵秒懂，就是要趁机搞事。
这让蔡福满感到为难，因为他与童小芳是朋友，与蔡善贵也有人情往来。
农村人就是这样，即使关系疏远了，但只要不扯破脸皮，表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童老贵笑道：“扬，你要搞事，我参一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至于福满，你就别为难他了。”
蔡福满急忙解释，“我不怕事，也不想惹事。扬，我得先知道，你想搞什么事，你打算怎样搞事。”
陈扬道：“找一个可靠的人，蔡善贵最相信的人，让他把真相告诉蔡善贵。蔡善贵不相信，那就算了。蔡善贵要是相信，那事就成了。”
蔡福满松了一口气，“就这么简单啊。”
陈扬摊了摊双手，“就这么简单。而我的真正目的，是借此帮蔡善贵一把。”
蔡福满点了点头，“那我支持。”
童老贵道：“可靠的人，相信的人。蔡善贵满肚子心眼，不会轻易相信人的。”
陈扬冲着蔡福满笑道：“福满哥，要不你亲自出马？”
蔡福满也笑了笑，摇头道：“几年前，我能让他相信，现在么，肯定不行喽。”
陈扬点点头，“你俩想想，谁是蔡善贵最相信的人。”
蔡福满和童老贵都想了想，几乎异口同声道：“陈逸梅。”
信用社主任陈逸梅。
陈扬问道：“蔡善贵会相信陈逸梅吗？”
蔡福满道：“蔡善贵除了参与鞋厂，还做其他的生意。这个生意你们也知道的，资金进出很大。蔡善贵的资金，主要都存在信用社，所以他与陈逸梅关系很近。”
童老贵道：“反正有一点可以肯定，陈逸梅的话，蔡善贵就没有不相信过。”
陈扬拍板决定，“就找陈逸梅了。不过，咱们三个谁去找陈逸梅说？”
像商量好了似的，蔡福满和童老贵一起手指陈扬，“你。”
陈扬无奈的笑了，“好吧，主意是我出的，只能是我亲自出马了。”
隔一天，陈扬去南塘街，到信用社找陈逸梅主任。
乡镇合并后，信用社卫生院邮电所等单位并没有撤销。
南塘街也还是南塘街，没有固定的集市日，但每天早上都像集市的样子。
早上集市来得早，歇得也快，顶多两三个小时，俗称“露水市”。
陈扬步行上街，先到肉摊买猪肉，再买了几条鲫鱼，以及几斤带鱼。
快八点时，陈扬看到陈逸梅来了，才提着菜篮子过来。
信用社八点半上班，但作为十多年的主任，陈逸梅每天总是提前半个小时上班。
看到陈扬，陈逸梅很高兴，忙着将陈扬迎进自己的办公室。
“陈扬，你这个上海人，可是难得出现啊。”
“陈叔，我郑重的声明，我不是上海人，我是地地道道的陈家村人。”
陈逸梅笑道：“早晚的事。以你的能力和实力，搞个上海户口还不是轻而易举么。”
“目前我还不想。”陈扬问道：“陈叔，玉定现在还在建筑公司上班吗？”
陈玉定是陈逸梅的大儿子，陈扬的初中同学。
初中毕业后，陈玉定没再读书，转而去乡工程队干活，后来又进了县建筑公司上班。
“他现在不上班了，改行了。他与亲戚合作，做旧电器的拆解生意。”
旧电器拆解这个行业，陈扬听说过，是一个暴利生意。
旧电器来是国内和国外，主要来自国外。进来后进行机械拆解，再进行物理处理和化学处理，从中获得金银铜等贵金属，以及钽钼钒等稀有金属。
这个行业正刚刚兴起，其最大的弊端，就是会严重的污染环境。
“陈叔，听说这生意一本万利。”
陈逸梅摇头，“越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越让人不踏实。”
陈扬笑笑，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但生意场上，利益当先，道理是没有用的。
“陈扬，你怎么样？生意很好吧？”
陈扬“汇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陈逸梅听罢，感叹道：“还是你厉害，潇洒人赚的都是潇洒钱啊。”
“陈叔，你过奖了。”
陈逸梅不抽烟，陈扬自己掏烟，自己点烟。
陈逸梅瞅着陈扬问道：“陈扬，你找我有事？”
陈扬欲言又止。
“哈哈……陈扬，这不是你的风格嘛。”
“不好意思说。”
“去。到我信用社来的，最不好意思的事，无非就是借钱。但对你来说不存在，你这样的大款，是不可能向我借钱的。”
“别人的事。”
陈逸梅哦了一声，“别人的事？”
陈扬点着头道：“路桥的一个朋友，是做鞋料生意的。生意做得挺大，每年至少上千万的流水。他委托我打听一个鞋厂的消息，这个鞋厂要与他做生意，要求五十万到一百万的欠帐额度。”
陈逸梅略作思忖，微笑道：“你说的这个鞋厂，应该就是蔡善贵他们的三鑫鞋厂吧。”
陈扬点了点头，苦笑道：“巧的是，我与蔡善贵他们说不上话。陈叔，你说我怎么办？是说好话还是还是说坏话？”
陈逸梅笑了笑，“那你找我是什么意思？要了解三鑫鞋厂的实际情况？”
“对，正是如此。”
陈逸梅沉吟了一下，“陈扬，按理说，我是不该说的。但你不一样，我今天破个例。”
“陈叔，谢谢你的信任。”
陈逸梅起身。
原来，上班时间到了。
信用社除了陈逸梅，还有四名工作人员，陈逸梅出去，安排了工作后，回到办公室，顺手将门关上。
“据我所知，三鑫鞋厂建厂一年，投资近百万。蔡善贵投资三十万，其他四个股东投资十万。蔡善贵以个人名义，借给鞋厂三十万。另外的三十万，是在我信用社贷的款。”
陈扬神秘的笑笑，“陈叔，你们信用社没有这个实力，顶多能贷个五万十万的，你这三十万，恐怕不是正规的吧。”
陈逸梅无奈的笑了，“这种小把戏，瞒不了你这样的精明人。”
陈扬急忙举手，“哎，不方便说就请别说。”
陈逸梅道：“你说对了。表面上说是信用社贷给他们三十万，其实只有其中十万块是真的。”
第596章 钱去哪里了
信用社借贷的那点把戏，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陈扬。
个人存款的利率很低，真正有钱的人看不上，信用社为了揽储，不得不用一些违规的招数。
比方说有人出十万块钱，存到信用社里，利息顶多四厘。
但信用社答应给他六到七厘的利息，转身以一分的高息，借给急需用钱的人或企业。
这么一来，存款的人多拿到利息，信用社的人也能从中谋利，可谓皆大欢喜。
信用社借给三鑫鞋厂的三十万，就是这样操作的。
其中十万是信用社的钱，按正常利息计算。
还有十万块，实际是蔡善贵自己的钱，通过信用社转手借给自己的鞋厂，从中获得利息收益。
最后一个十万，是其他的有钱人，通过陈逸梅，借信用社的名义获得高息。
这种操作最大的隐患，是如果借款人还不起并爆雷，剩下的就是一笔湖涂帐，债权人会血本无归。
陈逸梅道：“陈扬，出去不要乱说啊。”
陈扬点点头，没说话，但皱起了眉头。
这引起了陈逸梅的关注。
“陈扬，你想到了什么？”
陈扬轻叹一声，“受人之托，不得不多想啊。”
“说来听听。”
陈扬道：“一个鞋厂，一百万投资，就以一年两百天计算，年产量也能达到六十万双。每双纯利就以三块计算，一年的收入也有一百八十万。”
陈逸梅道：“你可真是神算。我听蔡善贵说，他们一年确实生产了六十万双旅游鞋，而且销售一空。”
“蔡善贵没说赚了多少钱吗？”
“这个他倒没说。”
陈扬笑了笑，“那问题来了。赚了一百八十万，投资只有一百万，还剩下八十万。请问钱哪去了？为什么不还信用社的贷款？”
“据蔡善贵说，除了最初的百万投资，期间还在继续投资。当然，主要是忙，他们还没有坐下来算帐。”
陈扬微微一笑，笑而不语。
陈逸梅忙问，“这里面有问题？”
“有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你说，快说。”
陈扬道：“三鑫鞋厂的投资，以我看三十万就够了。加上后续投资，五十万绝对够了。”
“五十万就够？陈扬，你说得太少了吧。”
“办企业最大的投资是厂房，三鑫鞋厂租的是村里的房子，省去了百分之七八十的投资。剩下的就是缝纫机和下料机等设备，花二十万，就能买一大堆，能用三五年。总而言之，总投资肯定用不了一百万。”
“这么大的厂子，流动资金也需要不少吧？”
“用不了多少。只要你生产的鞋卖得出去，生产和销售都不停顿，流动资金几乎用不上。因为客户可以欠你钱，你也可以欠供应商的。两面相抵，你手头的资金只会越来越多。”
陈逸梅开始皱起眉头，“陈扬，照你这么说，三鑫鞋厂的投资有问题，至少多出了五十万。”
陈扬点了点头，“还有一年的利润，这一年的利润去哪里了？一年利润加多出的投资，加一起至少一百五十万，这不是个小数目啊。”
陈逸梅问，“钱去哪里了？”
陈扬问，“钱去哪里了？”
二人面面相觑。
许久，陈逸梅道：“陈扬，我脑子不够用了。”
陈扬道：“我回来后，道听途说了一些。我姑妄言之，你姑且听之。”
“你说。”
陈扬这才将昨天晚上蔡福满说的“偷钱三招”，用自己的话，添油加醋的告诉了陈逸梅。
但陈扬不断的强调，他只是道听途说，不能保证准确性和真实性。
陈逸梅听得一愣一愣的，脸上毫无表情。
但陈扬看出来了，陈逸梅听进去了。
陈扬起身告辞。
送走陈扬，陈逸梅马上打传呼找蔡善贵。
一个小时以后，陈扬说的话，通过电话传到了蔡善贵那里。
陈逸梅周到，没把陈扬暴露。
陈扬这时已开着车，出了陈家村前往泽谷镇。
蔡福美坐在副驾座上。
“扬，你与你二弟的关系是不是有点冷啊？”
陈扬实话实说，“不是有点冷，是很冷很冷。”
“哎，提醒你一下。兄弟之间，手万别把关系搞僵。”
陈扬笑笑，“那倒不至于。只要我们保持距离，关系就僵不了。”
蔡福满点点头，“这倒也是，太近了太粘了反而不好。”
“呵呵，女人当家，兄弟反而难以相处。”
蔡福满道：“我也是听来的。说陈兵老婆认为，她嫁进陈家之前，陈兵是一直吃亏的，你和你家里人是一直占便宜的。”
陈扬道：“那又怎么样。我创业的时候，她还穿着开裆裤呢。”
蔡福满笑了，“不过，陈兵是发了。除了鞋厂和皮箱厂，还创办了微型机电厂，生意也很火爆。对了，我听说他老婆的亲戚办了一个建筑公司，他占股百分之四十。”
“兄弟发财，我当大哥的高兴，绝对不会眼红。”
“你少来。就你现有的资产，陈兵干十年都追不上。”
“福满哥，说得别太夸张了。”
蔡福美问道：“这次去泽谷，见不见蔡晓晖和陈三炮他们？”
“不见，一个都不见。”
“其他客商呢？”
“也不见。我只见胡刚一个人。”
蔡福满点点头，闭上嘴不再说话。
车到泽谷工业区，蔡福满下车。
陈扬开着车先去银行结帐。
陈扬的生意，与银行紧密相连。他将钱汇到银行，银行帮着他与众多供应商结帐，陈扬自己不用出面。
服务费不低，但陈扬认为值。
从银行出来，陈扬驱车来到工业区管理委员会。
四层楼的管委会，常务副主任胡刚的办公室，在四楼的最东边。
陈扬来到胡刚办公室门口，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请进。”
陈扬推门而进。
胡刚抬头看了看，立即起身迎接，“哎呀，怎么是你啊。”
“不欢迎？来得不是时候？”
“哪里哪里，一直盼着你来呢。”
胡刚又是倒水泡茶，又是递烟点烟，最后将门关好并上了锁。
二人在沙发上坐下抽烟喝茶。
“扬，你先说，最近怎么样？”
陈扬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
胡刚感叹道：“还是老张对你的评价最贴切，潇洒人赚潇洒钱啊。”
第597章 高尚的少了 卑鄙的多了
老张就是张益民，早已调回县里，现在是县*****。
陈扬关心胡刚的进步问题，“老胡，我听说要提拨你，你怎么不愿意呢？”
胡刚微笑道：“调动我是真的，提拨我是假的。我已经是正科级，提拨我的话，应该是副处级。我有自知之明，以我现在的资历，我到不了副处级的高度。”
“为什么调动你，你却不同意呢？”
“我不傻。工业区二期土地已全部出让，接下来的工作，已经没什么难度。这是我的成绩，也是我的功劳，我怎么能让别人抢了去呢？”
顿了顿，胡刚补充道：“再说了，能把我调到什么地方去？我在工业区待着，县领导能关注到我。要是去了某个乡镇或某个部门，可能过不了一二年，就没有领导能想起我了。”
“老胡，你果然是聪明人。”
胡刚摆了摆手，“聪明没用，精明才行。现在聪明人太多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也更多了。”
“精辟。”
“说说你的几个老熟人的情况吧。陈仁军和方丽平两口子，原来的结合，其中就夹杂着利益，有互相利用的成分。方丽平回到陆地上，陈仁军还在海岛上。现在的情况是，两口子正在闹离婚。当然，主要是方丽平在闹。”
“他俩有孩子了吧。”
“一个男孩，一岁半。”
陈扬问，“老胡，你说他俩的婚姻是互相利用？”
“对，两口子不能在同一单位任职。他俩都在海岛上工作，不成为一对，两个人都很难调回来。两个人结婚了，有一个就能名正言顺的调回来了。”
陈扬恍然大悟，“噢，他俩走到一起，与他娘的爱情无关。”
胡刚又点上一支烟，慢慢的吸了几口，“你还有两个同学，杨丽娜和肖伟力，他们的婚姻也出了问题。据我所知，他俩的婚姻也不是以爱情为基础，双方也不是门当户对。”
陈扬笑了笑，“什么叫门当户对？肖伟力的父亲是县百货公司副经理，杨丽娜的父亲是县供销社主任，差距不大嘛。”
“主要是肖伟力和杨丽娜有差距。杨丽娜现在是城关镇党高官，那是一个通向副县级的岗位，可以说她前程似锦。肖伟力算什么，他现在的副科级，大家都说是杨丽娜的作用。”
陈扬嗯了一声，“男弱女强，确实不是好婚姻。”
胡刚问道：“知道戴一民和蔡美丽的情况吗？”
陈扬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人在上海，又不爱瞎打听，所以对这边的情况都不是很了解。”
胡刚道：“戴一民在市里，蔡美丽还在泽谷镇这里，典型的分居两地。他们的婚姻，本来就没有基础。当初我就说过，出问题很正常，不出问题才不正常。”
“哎，他俩不是也有孩子了么。”
“一般人的婚姻，能靠孩子来维系。戴一民和蔡美丽，可都不是一般的人。”
听了胡刚的叙述，陈扬很是感慨，“这世界怎么了，老胡？”
“哈哈，高尚的少了，卑鄙的多了。”
中午，胡刚在海鲜楼请陈扬吃饭。
“扬，你这次回来，还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从你这里离开，去一趟路桥，回家再住两天，然后就回上海。”
“这么急啊？”
陈扬点点头，“上海那边，两个小家伙，就是我的最大牵挂。再说还有论文答辩和研究生考试，都是不能耽误的事。”
胡刚竖起大拇指，“我对你表示钦佩。”
陈扬向胡刚敬酒。
胡刚喝了后，也向陈扬敬酒。
“扬，我一直有个想法藏在心里，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陈扬急忙摆手，“能说就说，不能说就别说。”
“能说，特别是对你。”
“那我洗耳恭听。”
“我想下海经商。”
陈扬吓了一跳，“老胡，你端的是铁饭碗，而且前途无量，你可要考虑清楚。”
“不瞒你，我已经考虑好几年了。”
陈扬问道：“什么方向？什么行业？”
胡刚道：“要么做贸易，要么做搞建筑，条件合适时转地产开发。我拿不定主意，所以向你请教。”
陈扬道：“一个是实业，一个是非实业，这两个行业的区别有点大。”
“你认为哪个更合适？”
“老胡，你应该分析哪个更能入手。”
“你说，你说。”
陈扬道：“搞贸易，是国内贸易还是国际贸易，还是两者兼顾。你有多少资金，准备做多大规模，你的资金从哪里来，准备多少启动资金。如果压货难以运转，你有没有后续资金，你的后续资金，能不能保证你不被压垮。”
“搞贸易需要一批活动能力强大的手下，你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人。人才有了，你打算怎么管理，是让他们入股，还是给他们提成，或者给他们高薪。做贸易生意，其实就是左手倒右手，一手买一手卖。你会不会成本管理，你能不能保证盈利，能不能确保利润大于支出。”
胡刚苦笑道：“扬，你快把我说懵了。”
陈扬继续道：“搞建筑相对简单，技术门槛也不高，除非你要造高楼大桥。所以建筑行业竞争激烈，鱼龙混杂，有的是牛鬼蛇神。你有没有竞争准备，有没有跟人干架的勇气。别人抢你的生意，你敢不敢使出下三滥的手段。”
“搞建筑，也需要大量的资金，因为大部分项目，你得先拿出资金垫进去。你的资金够不够，有没有后续资金，也就是有没有银行支持。项目完成后，你能不能收款，收不到你将怎么办？”
“搞建筑，需要一批技术人员，更需要一批工头。有的时候，工头比技术员还重要。因为没有工头，就没有民工，就没有人帮你干活。还有项目，你能不能拿到，你拿到的项目利润高不高？”
“最最重要的是，搞建筑行业，老板要做好当孙子的思想准备。在工头面前，你有时候得装孙子。在甲方面前，你更得装孙子。拿项目的时候要装孙子，项目完成后为了收款，你更需要装孙子。老胡，你准备好了没有？”
胡刚听得目瞪口呆，“扬，我，我已经听湖涂了。”
第598章 没有狼性 别去经商
陈扬一顿啰嗦，动摇了胡刚下海经商的决心。
“扬，经商真有你说的这么复杂吗？”
“反正没你现在这么简单和轻松。”
“我现在简单吗，我现在轻松吗？”
陈扬笑着点了点头，“我没在体制里待过，但或多或少知道一点。比方说你胡刚同志，只要循规蹈矩，不犯错误，你就能稳步向上。只且只会向上，不会向下。”
胡刚也点了点头。
“我经常说，做人做事，讲究的是心态。你在体制内上班，只要保持一个好心态，你就基本上成功了。”
胡刚道：“你的意思是说，经商需要两种心态。”
“说对了。生意人需要好心态，但更需要坏心态。不狠不坏不毒，是做不了生意的。有句老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生意场上，有时候恰恰需要害人。”
“为什么，不会吧。”
“因为商场如战场，你不主动对付别人，别人就会把你吃掉。残酷的时候，会被吃得骨头都不能剩下。”
胡刚沉默了。
许久，胡刚才道：“扬，对照你所说，我剖析了自己，我觉得我不合适经商。”
陈扬微微一笑，“狼性，没有狼性，别去经商，这是我的总结。当然，这只是一家之言，仅供参考。”
“我信你。扬，我再敬你一杯。”
两个人又碰杯喝酒。
陈扬拍了拍胡刚的肩膀，“老胡，相信我的话，你就耐心等待，我会帮你一把的。”
“赚钱的机会？”
“对，我也在等这个机会，到时候我把你捎上。你放心，是一次合理合法的机会。”
“大概什么时候？”
“两到三年，最长不会超过五年。”
“好，我等着，等你的消息。”
两个人喝了三个小时的酒。
回到工业区，回到胡刚的宿舍，胡刚半醉半醒的睡过去了。
陈扬头脑清醒，宿舍里有电话，陈扬坐下，伸手拿起了电话。
按原计划，陈扬要去路桥区找高飞。
不巧，接电话的不是高飞，是她的副行长。
副行长认识陈扬，他告诉陈扬，高飞临时出差，去南方参观学习去了。
陈扬的行程缩短了两天。
陈扬直接从泽谷镇回家，连二弟那里都没去。
陈扬也不打算去县城。县城有他的好朋友肖伟力，但自从肖伟力成为杨丽娜的老公，二人几乎断了联系。
回到家里，倒是遇上了发小陈福明，越剧团的老板。
陈福明不愧名字里有个福字，吃得肥头大耳，大腹便便，陈扬差点没认出来。
陈福明正在村道上慢走，陈扬看了两眼，才认出是陈福明。
停车，摁响喇叭。
陈福明看清是陈扬，屁颠屁颠的过来，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在了副驾座上。
陈扬上下打量陈福明，“什么情况啊？”
陈福明不明就里，“什么什么情况？”
“我记得你以前只有百把十斤，怎么现在像猪一样，起码一百八吧。”
“嘿嘿……一百七十八，不过，别拿我跟猪比。”
“呵呵……你现在的形象就是一头猪，还是可以出栏的大肉猪。”
陈福明苦笑道：“他娘的，办戏班这么多年，钱没赚到多少。收获倒是有两个，一是有三个孩子，两女一男。另一个收获，就是他娘的变成了胖子。”
陈扬问道：“演出市场不行了？”
陈福明道：“市场就那么大，但戏班多了。我开始办戏班的那年，全县就我一家民间戏班。现在不得了，仅仅咱们温林县，就有二十三家民间戏班。要是按全市统计，起码有一百五十家民间戏班。”
陈扬道：“管理问题，是管理问题。一百五十家，要是只有三十家，那演出市场还能维持下去。”
“可不么。我的算是老戏班，演员也很过硬，生意不成问题。但问题是竞争太激烈了，价格上不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能演上三百天，可收入不增反降，太打击积极性了。”
陈扬听出了陈福明的意思，“那你打算改行了？”
“改行。两年前我就提出改行，我老婆不同意。现在准备改行，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嗯，现在改行也不晚嘛。”
“扬哥，还是你说得对。咱们普通人，名气不重要。钞票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钞票是万万不能的。”
陈扬笑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从一本书上看来的。”
陈福明问道：“我老婆打算办一个鞋厂，你看怎么样？”
“很好嘛。咱们衡峰的制鞋行业，正逐步形成规模。只要行业有了规模，就有了市场。现在参与其中，还正是好时候。”
“哎，五天以后，我儿子周岁生日，你得来喝酒啊。”
陈扬摇了摇头，“上海那边有事，我等不了了。我对我爷爷说一声，到时候你请他过去。”
“妥了。”陈福明推门下车，“你忙你的。我刚吃了晚饭，我要锻炼身体，争取减肥减到一百五十斤。”
“呵呵……我呸，就你这德行，不胖到两百就谢天谢地了。”
“陈扬，你个乌鸦嘴。”
陈扬笑着发动车子，穿过村庄，回到自己家里。
老人吃饭早，也没剩饭，九婶也不在，陈扬自己进厨房，下了一碗面条，卧了两个鸡蛋。
端着大碗出来，陈扬蹲在石桌上，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夕阳西下，夜色初来。
陈扬吃完面条，跳下石桌正要进屋，童老贵叼着香烟走进院子。
还有一个人跟在童老贵身后。
是陈扬的堂叔陈东南。
陈扬急忙招呼，让二人先上楼坐，自己跑去厨房，刷锅洗碗的忙了一阵。
堂叔陈东南，着名的本份人。
联产承包制落实时，陈东南是种田专业户，最高峰时曾种田五十余亩。
后来买了一条机动船，带着儿子跑运输，生意也还不错。期间几个女儿都顺利出嫁，唯一的儿子也成家立业。
现在镇里修了几条简易公路，水上运输不行了。
儿子买了一辆拖拉机，专门搞陆上运输。
陈东南自己，因为与陈友头关系不错，进入三鑫鞋厂当了一名小工。
“东南叔，他们给你多少工资啊？”陈扬问道。
陈东南憨憨一笑，“我离厂了，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陈扬看向童老贵，“这什么情况？”
第599章 他们完蛋了
童老贵告诉陈扬，他给三鑫鞋厂埋的“地雷”爆炸了。
陈东南属于无辜躺枪。他在三鑫鞋厂担任仓库管理员，专门负责原材料的进出。
陈东南说，今天有一批面料和一批鞋底进仓，按照规定，人家单子上写着多少，他就记多少。实际上对不对，他不用负责任。
但今天出了个例外，厂长蔡善贵突然出现，要求当场验货，检查实际数量与单子上的数量对得上还是对不上。
陈东南只能配合。
不过，蔡善贵从来没有来过，今天突然袭击，让陈东南心里直犯滴咕。
蔡善贵带了四个人，都是厂里的工人，也是他的亲戚。
当场点验，当场露馅。
单子上写着三千双鞋底，实际只有两千七百五十双，整整差了两百五十双，价值近千块。
单子上写着面料一千米，实际只有九百米，整整差了一百米，价值一千五百块。
蔡善贵暴怒。他的几个亲戚，揪住陈东南要揍他。
陈东南急忙解释，他是按规定做的。童小芳和陈夏祥都吩咐过，他只需照单接收，不用负责点验。
即使点验，他也点不过来，也验不了实际。
比方说面料，一卷一卷的，他总不能全部打开，拿着尺子一米一米的量过去。
蔡善贵倒没让亲戚对陈东南动手，但还是揪着不放，声称他要负责任。
恰好陈夏祥在，他闻讯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陈夏祥也真不是个东西，他说他从来没有说过，原料进厂不用点验。
陈东南真是冤无其冤。
蔡善贵的几个亲戚，揪着陈东南揍了几下。
幸亏蔡善贵和陈夏祥干了起来，蔡善贵的几个亲戚，将拳头对准了陈夏祥，陈东南才趁机脱身。
听到这里，陈扬看着陈东南问道：“没受伤吗？”
陈东南点点头，“没受伤。我去你老丈人那里检查了一下，他说我没受伤。”
陈扬皱起了眉头，“那几个打你的人，都叫什么名字？”
陈东南道：“算了。扬，我真没受伤。反正也不去他们那里上班了，我不想再计较这事。”
童老贵道：“扬，我也认为，这事暂且搁下。你不在家，东南老弟是怕他们报复。”
陈扬点了点头，“好吧。”
童老贵还告诉陈扬，童小芳也真不是个东西，他从街上回来，也否认他说过，进厂的原料不用点验。
陈扬嗯了一声，“东南叔，你不要去他们厂里做了。”
陈东南点着头道：“我已经这样决定了。”
童老贵笑道：“扬，我与你爷爷还有你二叔公，已经商量好了，东南老弟加入我们的合作组。”
陈扬笑着点了点头，“好啊，我举双手赞成。不过，你们也要讲究经济效益，也要想办法赚点钱。”
童老贵道：“我们已经决定，种出来的蔬菜，养出来的猪和鸡，都拿到街上去卖。总而言之，我们要开始讲究经济效益了。”
陈扬冲着陈东南道：“东南叔，你也快五十的人了，还是要注意身体。”
“我知道，你就放心吧。”
陈扬转头问童老贵，“老童，他们厂里怎么样？”
童老贵笑道：“打起来了呗。厂里既有蔡善贵的亲戚，也有陈夏祥的亲戚，双方势均力敌，两败俱伤，至少有十个人进了医院。”
“蔡善贵和陈夏祥呢？”
“他俩打得最凶最狠，伤得也最重。据他们厂里的人说，没有一个月，两个人出不了医院。”
“厂里什么情况？”
“派出所来了，镇里也派来了人。据说是蔡善贵报的桉，应他的要求，厂里的帐本都暂时被封起来了。也因为如此，厂里暂时停止了生产。”
陈扬想了想，说道：“这个三鑫鞋厂完蛋了。”
童老贵道：“这么肯定啊。”
陈扬道：“不算不知道，一算全知道。比方说总共做了六十万双鞋子，算算总帐进了多少鞋底，有没有做假，一目了然。”
童老贵和陈东南都在点头。
“还有面料，宽度是固定的，一米能做几双鞋，也是能算出来的。比方说六十万双鞋子，需要四万米面料。把一年的进货量加起来，有没有做假，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还有帐本，有没有做假，也是一看便知。一双鞋成本多少，很容易就能算出来。总共做了六十万，能获得多少利润，也很容易算出来。只要认真追查，童小芳和陈夏祥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陈东南有点担心自己，“扬，要是真查起来，我会不会真要负责任？”
陈扬笑了，“东南叔，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他们就是查得昏天黑地，你也不用负任何责任。”
“我……要是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
“很简单。任何人问你，你都要咬紧牙关，说是童小芳和陈夏祥的吩咐，原料进仓不用点验。”
童老贵道：“事实也是这样。鞋底进仓可以点验，一双一双的数。但面料和里子料没法数，一捆一捆的，总不能全部打开吧。”
陈扬也安慰道：“东南叔，你不要怕。如果他们再找你麻烦，你告诉我，我一定收拾他们。”
陈扬知道，陈东南胆子小，口头安慰没有用。
送走童老贵和陈东南后，陈扬想了一会，再拿起茶几上的电话。
电话是打给镇派出所所长刘海峰的。
老同学老朋友，办起事来比较靠谱。
“海峰，忙不忙啊？”
“快忙死了。你在哪里？还在上海吗？”
“在陈家村，回来看看几个老人。”
刘海峰哼了一声，“我知道。回来了，也不来我这里坐坐。噢，有钱了，看不起穷兄弟了。”
“咦，你怎么知道的？”
“听顺子说的。”
“对不起。知道你忙，我也忙，所以就不扰了。”
“是忙啊。全镇三万本地人口，一万外来人口。整个派出所，加上协警也只有二十个人。唉，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也不够啊。”
“辛苦。和平时期，你们是最辛苦的。”
刘海峰问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陈扬反问道：“三鑫鞋厂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