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不管输赢 还是要帮
蔡根夫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除了他自己，还有他老婆童玉芬，他弟弟蔡良顺和他弟媳吴玲花。
四人带了不少礼物，有给陈扬爷爷奶奶和母亲的，更有给小妍妍和小波波两个小家伙的。
陈扬照单全收，并将四人请到三楼客厅。
坐下后，陈扬告诉四人，马玉堂还在这里。
蔡根夫道：“扬，那你肯定知道我的来意，我就不多说了。”
陈扬点点头，“我也不拐弯抹角。他们那边的人，不管是谁，都与我不对付。所以，正如我对马玉堂说的那样，我的态度是明确的，我肯定支持你。”
蔡良顺道：“陈扬就是陈扬。扬，我来的路上，就跟他们三个说过，你是支持我们的。”
陈扬笑了笑，“实话实说。不是你多么优秀，而是那帮人不行。你至少不会乱来，但他们就难讲了。”
童玉芬没有说话。
吴玲花是党员，这几年跟着陈玉花，在村里搞计划生育，已变得能说会道。
“扬，现在村里有个不好的现象，就是拉帮结派。他们拉帮结派，对我们全村是很不利的。”
陈扬嗯了一声，“玲花，这个不好现象，我也注意到了。但是，不管他们怎么折腾，还是有不少人不听他们的。”
蔡良顺问道：“你指的是谁？”
“蔡国平没被他们拉过去吧？”
蔡根夫点点头，“没有。这家伙，这一点我佩服。”
“童老贵和陈玉花，他们也没拉过去吧？”
吴玲花道：“没错，他们也没被拉过去。”
陈扬道：“还有一个陈美良。”
蔡良顺道：“他曾与陈田春一起做生意，应该会站在他们那一边吧。”
“不，我了解过他，也分析过他，他这个人是可以争取的。”
蔡根夫道：“回去后，我约他出来谈谈。”
陈扬问道：“还有蔡岳松，他很可能是新一任支书。他与陈田春有矛盾，他不会支持他们，那就应该把他争取过来。”
吴玲花道：“正在积极争取。”
“还有老支书，还有现任支书陈生梅，还有村民小组长们，都可以争取的，就应该积极的去争取。”
蔡良顺道：“扬，你说得都对，但你得出面参与啊。”
陈扬笑道：“我不行。我不参加选举，我的号召力就等于零，我出面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有一点可以保证，就是住在泽谷这边的陈家村人，基本上都能支持你们。”
蔡根夫点着头道：“扬，这我就很感谢了。”
吴玲花问道：“扬，如果根夫与蔡善贵对选，你估计谁会赢？”
陈扬没有马上回答。
终于，陈扬说了两个字。
“够呛。”
蔡良顺问道：“扬，认为根夫赢不了？”
“赢不了，很难很难。”
蔡根夫问道：“你的根据是什么？”
陈扬道：“等额选举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天时地利人和，你全占了。可你的得票也并不多，说明不选你的人就那么多，这是绝对变不了的。不少对你没意见的人，本来不想选你，但没其他人选，才勉强的选了你。”
蔡良顺点了点头，“有道理。”
“现在好了，是两个人对选。有相当一部分村民，既对你没意见，对蔡善贵也没意见，就很可能被他们拉过去。还有一部分村民，对你们两个都有意见，很可能会被人鼓动，你两个谁也不选。总而言之，差额选举，选票分散，得票率就会降低。”
顿了顿，陈扬笑道：“你和蔡善贵对选，可能第一轮不分胜负，谁也过不了半数，需要第二轮才见分晓。”
中午到了。
陈扬请四人去蔡赧梅的饭店吃午饭。
陈扬让蔡赧梅上桌陪客，还把隔壁开小卖店的陈耀平也请了过来。
蔡赧梅和陈耀平当然都是陈扬的铁杆。
两个人的立场都很明确。
蔡赧梅道：“根夫，良顺，你们不用多跑瞎跑，我们都听扬的，你们与他商量好了就行了。”
陈耀平也道：“我们这边是统一的，都听扬的。要是这次换届，根夫你一下子少了三四百票，那就是我们没选你。”
蔡根夫道：“赧梅，耀平叔，我先谢谢你们了。”
这顿饭吃得还算融洽。
饭后，两兄弟四个人，听了陈扬他们的劝说，直接出门回去了。
蔡赧梅冲着陈扬道：“我看大势已去，咱们帮也没用。”
陈扬笑道：“帮是态度问题，不帮是立场问题。不管输赢，还是要帮。”
陈耀平笑道：“肯定要帮。我刚说了大话，咱们不帮，人家会看得出来的。”
蔡赧梅笑道：“扬，蔡善贵打电话来了。明天过来，做大家的思想工作。”
陈扬呵呵一笑，“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嘛。”
“哈哈，他可没说要见你。”
“呵呵，我就算了吧，他知道我不会支持他的。”
陈耀平道：“他来了也没有用。”
陈扬道：“来就来吧。我还是那句话，来是态度问题，不来是立场问题。”
果然，第二天蔡善贵来了。
这时，马玉堂已经回去了。
蔡善贵不是一个人来的，跟着来的还有陈田春、童小芳和陈夏祥。
四个人分头活动，去了蔡福满那里，还有童小龙、蔡晓晖和蔡朝阳那里。
陈扬这边，以及陈兵和陈三炮这边，四个人没敢去。
四处活动，就一个意思，就是希望支持蔡善贵，不支持蔡根夫。
其实，四个人都很明白，这些跟随陈扬来泽谷发展的人，绝大多数都听陈扬的。
搞不定陈扬，你跑断腿磨破嘴也没用。
他们倒也明白，但就是不死心。
挖墙脚么，挖一点是一点，能挖多少算多少。
他们的计划是冲蔡福满知蔡朝阳下手。
蔡福满与陈田春和童小芳是好朋友。
陈夏祥和蔡善贵与蔡朝阳关系相对不错。
童小龙和蔡晓晖都是陈扬的铁杆，他们不抱希望。
至于陈兵和陈三炮，他们根本就不指望。
陈兵是陈扬的弟弟，陈三炮是陈扬的跟班，都是铁板一块。
陈田春和童小芳坐在蔡福满的办公室里。
蔡福满好茶好烟招待。
陈田春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福满，这一次你一定要支持蔡善贵啊。”
第511章 各找熟人 互相拉拢
面对陈田春和童小芳，蔡福满四两拨千斤，“我啊，蔡根夫和蔡善贵我都支持。”
童小芳问，“都支持，怎么支持？”
“我爸我妈，我和我老婆，我大儿子小儿子，我家一共六票，我给他俩每人三票。”
童小芳笑了，“福满，你是墙头的草，两边来回倒啊。”
蔡福满也笑了，“没办法。我与蔡根夫和蔡善贵，我们一个生产小队的，都有人情往来，我得一碗水端平。”
陈田春问，“福满，如果不是二人对选，就一个人，你会支持谁？”
蔡福满道：“这个简单。如果是蔡根夫一个候选人，我就支持他。如果是蔡善贵一个候选人，我也会支持他。”
陈田春有点不满，“福满，我们两个的面子也不给吗？”
童小芳笑道：“凭我俩的面子，你也得多给两票。”
蔡福满还是笑眯眯的，“如果你俩参与，我肯定支持。不瞒你们两个，找我的人不少。要是谁来我都答应，我就是有一百票也不够分的。”
陈田春脸色难堪，“福满，你是不是听了陈扬的挑唆，甘心做他的狗？”
蔡福满一听，脸也拉了下来，“田春，你这么一说，我与你的朋友关系就退了一大步。”
童小芳急忙灭火，“消消气，消消气。福满，田春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蔡福满站起身来，冲着童小芳道：“我还真的往心里去了。”
童小芳拉着陈田春悻悻而去。
再说蔡善贵和陈夏祥二人。
二人都曾帮过蔡朝阳。
蔡朝阳的发家致富路上，曾经三起三落，历经坎坷。
蔡朝阳能够东山再起，除了陈扬帮过，蔡善贵和陈夏祥也都帮过。
蔡善贵曾借给蔡朝阳两万块，陈夏祥曾借给蔡朝阳一万块。
两个人找蔡朝阳，还有一个特别想法，就是动员蔡朝阳参与此次换届，与蔡善贵和陈夏祥绑在一起。
蔡朝阳听了，笑着大摇其头，“我谢谢你们两个，拜托拜托，拜托你们两个饶了我吧。”
蔡善贵问道：“怎么，嫌我们俩面子不够大，让你掉价了？”
蔡朝阳笑道：“我要是还在陈家村，我可能会考虑参与。我现在住在这里，即使选上了，我也做不了工作。所以，我是不会参与的。”
陈夏祥道：“已经定了，朝阳。善贵竞争主任，我竞争委员，你竞争副主任。”
副主任，蔡朝阳又不是没有当过，对他来说，现在已没了那个心思。
现在是什么心思？赚钱的心思。蔡朝阳对飚的人物，以前是陈扬，但他发现，他达不到陈扬的思维和境界。
现在的对飚目标是陈兵。蔡朝阳的企业，已超过了蔡福满和蔡晓晖他们。同类企业中，只有陈兵的比他强。
至于参与村里那点事，蔡朝阳已经心不在焉了。
再说了，还要与陈扬对着干，蔡朝阳打死也不会去干。
“善贵，夏祥，你们两个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已做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我也把话放在这里，对你们两个，我会尽力支持。”
蔡善贵不死心，“朝阳，你是不是怕陈扬啊？”
蔡朝阳不吭声。
陈夏祥道：“怕什么，不就是钱比咱们多一点么。”
蔡朝阳皱了皱眉头，“你们两个，这样不好。你们到我这里来，是为了寻求支持。可你们同时还要踩别人，这话就没法再继续说下去了。”
这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中午，蔡善贵和陈夏祥，与陈田春和童小芳，四人在一家小饭店吃饭。
四人没去蔡赧梅的饭店，蔡赧梅与陈扬关系好，又开在陈扬那里，怕说话不方便。
边吃边谈，总结一下，发现上午一无所获。
四人不死心，吃罢午饭，又开始行动。
陈田春和童小芳去找蔡朝阳，蔡善贵和陈夏祥去找蔡福满。
蔡朝阳还是不高兴，冲着陈田春和童小芳道：“你们来找我，我不反对。但是你们还要踩别人，那就没意思了。陈扬不参与这次换届，你们肯定已经知道，又何必要踩他呢。”
童小芳笑道：“朝阳，别往心里去。陈夏祥不会说话，你不要太计较。陈扬对蔡善贵有意见，他肯定要提防，这也可以理解。”
蔡朝阳道：“是蔡善贵对陈扬有意见，不是陈扬对蔡善贵有意见。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我是清楚的。”
陈田春道：“朝阳，现在有一个事实。就是我们已经决定，与你捆绑在一起，我们支持你竞选副主任一职。”
蔡朝阳笑道：“不经我同意，你们就这样做，是完全不对的。如果你们一定要这样做，到时候你们会难堪的，我希望你们三思。”
陈田春不高兴，“你打算怎么做？”
蔡朝阳道：“我会回陈家村，公开的旗帜鲜明的反对你们。”
陈田春还要张口，却被童小芳眼色制止。
童小芳还是不急不躁，“朝阳，你考虑考虑，我们先走了，过几天再联系你。”
二人无功而返。
蔡善贵和陈夏祥去找蔡福满，同样没有效果。
蔡福满还是那一套，蔡善贵和蔡根夫他都支持，全家六票，每人一半。
不支持蔡根夫，他做不到。
做其他人的工作，他不会去做。
拉他入伙，他坚决拒绝。
说到反对陈扬，蔡福满生气，立即起身送客。
终于到下午三点多，陈田春、童小芳、蔡善贵和陈夏祥，四人灰熘熘的走了。
晚上，蔡朝阳怕陈扬误会，约上蔡福满去找陈扬。
陈扬听了二人的叙述，忍不住呵呵大笑。
“朝阳，你也不要太在意了。对你对福满哥，我怎么可能不信任呢？”
蔡朝阳笑道：“不管怎样，总要跟你通通气嘛。”
蔡福满笑道：“他们做工作的方法不对，太不对了。”
陈扬点着头道：“他们犯了大忌。在任何情况下，在为自己争取利益时，同时绝对不能去踩别人。”
蔡朝阳也点了点头，“扬，现在有个问题，他们要拉我和福满哥下水，你说怎么办？”
蔡福满也道：“是啊，这可是个麻烦，搞不好会影响咱们的团结。”
陈扬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应对？”
第512章 神来之笔 耳目一新
蔡福满和蔡朝阳二人，说出的办法基本上一样。
二人决定，一旦他们把二人推荐上去，二人就公开表明立场。
陈扬却想得更深更远，“福满哥，朝阳，我倒是认为，你们不妨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蔡福满和蔡朝阳都很是意外。
蔡朝阳道：“扬哥，你不会是让我们掺和进去吧。”
“我就是这个意思。要是整个村委会都是他们的人，那会是什么样子。咱们进去占一两个位置，别的不说，总能掌握点情况，能让他们不敢乱来吧。”
蔡福满点了点头，“有道理。万一蔡根夫败下阵来，让蔡善贵赢了，村委会里全是他的人，以后的麻烦就大了。”
陈扬道：“就像支委会，咱们就是要把童老贵选进去。目的也不是为了折腾，而是为了掌握情况。”
蔡朝阳点点头，“扬哥，我被你说服了。但是我不进，让福满哥进。”
陈扬望着蔡福满，笑着问道：“怎么样？辛苦你，以后和童老贵一起，经常的回陈家村开会吧。”
蔡朝阳问道：“扬哥，福满哥，蔡根夫来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他准备和谁一起组成同一个阵营？”
陈扬笑着摇头。
蔡福满道：“这就是蔡根夫兄弟俩不地道的地方。你一个人，单枪匹马，肯定会被干掉。你要想上去，必须抱团，互相帮忙。可他们兄弟二人过来，居然只字不提。”
蔡朝阳道：“我听到一个消息，蔡根夫要与蔡国平抱团，并通过蔡国平，把陈玉花也拉进去。还有，乘此机会，把蔡良顺的老婆吴玲花也拉进去。”
陈扬道：“就这四个人，也不够把坑填满。村委会七个成员，不管输赢，你总得选出七个人来当候选人。他们两兄弟啊，既想自己上去，又想别人下去，还想着不让咱们的人上去。”
说着说着，陈扬皱起了眉头。
蔡福满和蔡朝阳都等着陈扬再次开口，因为二人都了解陈扬，这个时候皱眉头，肯定是在憋什么坏主意。
果然，陈扬问蔡朝阳，“朝阳，你真的确定不加入了？”
蔡朝阳点点头，“我确定。这一次不加入，等下一次再说吧。”
陈扬笑道：“好，现在看来，村里不知不觉的有了两个阵营。一个是蔡根夫他们，一个是蔡善贵他们。咱们凑个热闹，也搞个阵营。”
蔡福满问道：“怎么搞？都有谁参加？”
“咱们不搞则已，要搞就搞得像模像样。村委会由七个成员组成，咱们就推荐七个人，把全部的坑都填满。”
蔡朝阳来了兴趣，笑问道：“你打算让哪些人去填坑？”
“再给你个机会，朝阳。”
蔡朝阳急忙摇手，“我绝不反悔。”
“咱们这里，让福满哥去参加。另外，村主任，咱们推荐童美良，副主任，咱们推荐童老贵和陈玉花。至于委员，咱们推荐蔡正西、童小龙和陈三炮。加上福满哥，咱们不是有七个人了么。”
蔡福满和蔡朝阳都笑了。
笑过之后，二人齐赞。
蔡福满道：“扬，你推出陈美良、蔡正西和陈三炮，绝对是神来之笔。”
蔡朝阳道：“耳目一新，绝对是耳目一新。”
陈扬道：“陈美良、陈玉花和童老贵三人，既然能进支委会，当然也能进村委会。蔡正西是党员，还是复员军人，陈三炮是企业家，他俩完全有资格出任村民委员一职。”
蔡福满问道：“陈美良是老实人，算是中立的，万一真的上去了怎么办？”
陈扬道：“真的上去了，那就上去了呗。不过据我分析，这是他的第一次，自己又没准备，估计上不去。”
蔡朝阳道：“我看，就这么定了吧。”
三个人取得了一致。
十二月，真是个忙碌的月份。
冬天不冷，对陈家村上上下下来说，可用火热一词形容。
蔡岳松、陈美良……甚至包括蔡国平，都纷纷的来泽谷镇活动。
特别是蔡国平，自己不好意思来找陈扬，却采取了曲线迂回的办法。
蔡国平的堂姐蔡美丽，是泽谷镇镇长，她能影响到陈扬。
这天晩上，戴一民请陈扬吃饭。
陈扬欣然前往。
海鲜楼，一号包厢。
陈扬没有想到，除了戴一民，还有蔡美丽。
戴蔡二人坐在一起，几乎肩并肩头挨头，陈扬就明白二人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陈扬一边坐下，一边笑道：“注意点，注意点，不要在单身汉面前秀恩爱。”
蔡美丽有一点点害羞。
戴一民倒是落落大方，“陈扬，告诉你一声。我们的事已经定了，已经登记，春节前后办事。”
陈扬点了点头，连说三声恭喜，赞为有情人终成卷属。
乘着戴一民为陈扬倒茶，蔡美丽看了一眼陈扬。
正好，陈扬也看了看蔡美丽。
二人会心一笑。
陈扬心里得意，狗日的戴一民，是我鼓励了蔡美丽，你得感谢我呢。
“一民，你说，你俩谁主动？”
“你猜。”
陈扬假想，“应该是蔡美丽主动。”
“为什么？”
“先说对不对？”
“对。”
陈扬看向蔡美丽。
蔡美丽红着脸点了点头。
陈扬满脸得意。
戴一民伸手推了一下陈扬，“快说，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一民，你的德行我还不知道么。自信，矜持，目空一切。当年读书时，有的数学题，明明你不知道怎么做，你他娘的就是不谦虚，在我面前不懂装懂。”
戴一民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所以，你这个人啊，即使喜欢蔡美丽，你也不会主动说出来。也正因如此，只可能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外力推动，要么是蔡美丽主动，你自己绝对不会迈出第一步。”
蔡美丽听笑了。
戴一民只好笑道：“好吧，好吧，算你这个乡巴老说对了。”
“呵呵……你说我乡巴老，我高兴。”
“你还高兴？”
“当然，因为你在很多方面，连一个乡巴老都不如。”
“去你的。”
这时，酒菜上来。
三个人边喝边聊。
陈扬忽然想起了什么，“哎，一民，你俩关系确定并公开后，不方便在一起工作了吧？”
戴一民点着头道：“被你说着了，我可能要挪一挪了。”
第513章 防火防盗防老戴
蔡美丽告诉陈扬，市里要调戴一民。
陈扬立即明白过来，市里也要创办工业区，调戴一民过去，应该会把他安排到工业区工作。
果然，戴一民告诉陈扬，他要到市工业区工作，出任工业区管委会常务副主任，行政副处级，全面主持工业区的日常工作。
陈扬急忙道喜，还说双喜临门，硬要戴一民连喝两杯白酒。
戴一民不推，爽快的喝了两杯白酒。
不过，陈扬最关心的是，戴一民走后，谁来接替他担任镇开发公司的总经理。
戴一民手指陈扬，坏笑道：“我向县里和镇里推荐了你。”
陈扬一愣，随即呵呵大笑。
蔡美丽道：“真的。一民推荐了你，老张和我也都支持这个推荐。陈扬，如果你同意，镇里就准备正式上报。”
陈扬摇了摇头，笑道：“狗肉上不了宴席。戴一民，蔡美丽，我就是一盘狗肉。”
戴一民道：“陈扬，你可别忘了，过分的谦虚就等于骄傲。”
蔡美丽道：“陈扬，这不是不可能。现在有个干部招聘制度，是面向全社会的。只要你本人同意，其他的手续，都由镇里帮你办理。”
戴一民也是少有的真诚，“来吧，陈扬。我说句实话，放眼周围，至少我还没有发现，有人比你更合适这个职位。”
“谢谢，谢谢。你们两个啊，是不知道我的人生规划。”
戴一民哦了一声，“你不是说你没有具体的人生规划的吗？”
“以前没有。自从这次去了上海，我就有了一个大概的人生规划了。”
蔡美丽问道：“能说说吗，陈扬？”
陈扬道：“你们都知道，我在上海有个公司。如果我在上海做生意，并居住达到一定年限，我是能拿到上海户口的。”
戴一民噢了一声，“上海户口，价值巨大啊。”
“还有，我认识一个教授，复旦大学经济系的。他认为我通过大学自学考试后，可以考复旦大学经济系的研究生，他可以帮上忙。所以，我正在考虑他的建议，如果可以，我肯定会长期的住在上海了。”
顿了顿，陈扬又道：“你们说说，有了上述两个因素，我还能待在这里吗？”
戴一民点了点头，“陈扬，恐怕还有一个因素，开发公司是我留下的摊子，对不对？”
一般人都会否认，但陈扬不，直接就笑着点头承认。
“呵呵……我承认，我承认。一民，你留下的摊子，不管好坏，我是不会去接的。”
戴一民指了指陈扬，无奈道：“陈扬啊陈扬，你应该庆幸你不是我的手下。”
“所以嘛，呵呵，防火防盗防老戴，这句话我一直牢记在心。”
当年的县一中，流行着这么一句话，防火防盗防老戴。
老戴就是戴一民，他是下乡插队回来后读的高中，比同届同学年纪都大，故而被尊称为老戴。
老戴当年有个臭毛病，他自己的课堂笔记，从不给同学看。而同学的笔记，特别是是成绩好的同学，他总是千方百计的搞来看。
陈扬的课堂笔记，就常被戴一民顺走，防火防盗防老戴，这句话正是出自陈扬之口。
戴一民笑了，“陈扬，陈年烂帐，你不提行不行啊。”
蔡美丽笑看着两个男人斗嘴。
“一民，不管怎样，还是要恭喜你进步。来来，我再敬你一杯。”
二人碰杯喝酒。
戴一民指了指蔡美丽，“其实，今晚请你出来，是她的主意。”
陈扬有点诧异，他没想到蔡美丽有事，还让戴一民出面约他，“蔡美丽，你有什么事？”
蔡美丽不好意思的笑笑，“是这样的。咱们陈家村，不是又到换届了么。我堂弟蔡国平，想在村委会里谋个位置，正在四处活动。他来过泽谷镇，到过其他老乡家里。可他不好意思找你，就托到我这里来了。”
陈扬听罢，一边点头，一边咧嘴直乐。
戴一民问，“陈扬，这是小事一桩吧？”
陈扬笑着嗯了一声。
蔡美丽道：“他对我说，这几年，你们的关系已经缓和。还说你要是还在陈家村，你们说不定能成为朋友。但就是面子薄，拉不下脸，不敢直接去找你。”
陈扬点了点头，“你这个堂弟，以前我讨厌他。娘们唧唧的，没有男人的气质。但从抗台救灾以后，我对他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
蔡美丽问，“你觉得他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村干部？”
“还有欠缺。但与咱们村的其他人比，他已经非常合格了。”
“这么说，你会支持他？”
陈扬点点头，“你告诉他，我坚决支持他。而且据我的分析，他继续当选应该没什么难度。”
“陈扬，我谢谢你，也代表蔡国平谢谢你。”
小事一桩，云澹风轻。
今晚的戴一民，倒是难得的高兴，难得的放得开，喝了比平时更多的酒。
戴一民最后喝到醉熏熏的程度，是蔡美丽买单，也是蔡美丽扶走的。
陈扬却不是很高兴。
回家的路上，冷风劲吹，陈扬头脑愈发清醒。
蔡美丽小题大作，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偏偏要面对面，陈扬有点不爽。
让陈扬最不爽的是，戴一民虽然拿他当同学，甚至当朋友，但自始至终保持着高傲，保持着居高临下的气势。
有一点陈扬可以肯定，戴一民一走，镇开发公司的工作就会停滞。
带头人走了，新带头人还没上来，连工作交接都没有进行。
陈扬不爽，可最不爽的人不是他，而是泽谷镇的张益民。
戴一民说走就走，拍拍屁股扬长而去，张益民正在为开发公司的前途担忧。
张益民不像戴一民，不切实际的邀请陈扬，他直接去县里要人。
县里也是及时做出决定，调某乡副乡长姚兴平到泽谷镇，接任戴一民的工作。
姚兴民原来在陈蔡乡工作过，与张益民认识，与陈扬也是老熟人。
张益民这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张益民约陈扬见面。
陈扬直接去了张益民住的地方。
张益民的家属都在城关镇，他一个人住在泽谷镇，自己租了房子。
陈扬找到住址并推门而进时，张益民已经一个人喝上了。
第514章 一九八八年
陈扬笑道：“老张，怎么就喝上了？”
“你猜猜，我喝的是什么酒？”
“闷酒。”
“为什么是闷酒？”
“戴一民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个开发公司前途难料。作为五十多岁的你，怕因此而晩节不保。”
“知我者，陈扬也。坐下坐下，喝酒喝酒。”
陈扬坐下，但老张心情不好，他坚决不喝。
陈扬要了支烟，点上火吸了几口。
“老张，其实你也没什么好郁闷的。戴一民心存高远，他来泽谷镇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老张点了点头，“也是，我应该有这个思想准备。”
“对了，蔡美丽也调过去吗？”陈扬问道。
“蔡美丽不去。”
“得，成了两口子了，反而要分居两地了。”
老张笑笑，“不说他们了。咱们也向前看，说说姚兴平。”
陈扬也笑了笑，“你我都认识的，你问你自已啊。”
“不是很了解。”
“我也不是很了解。”
老张点了点头，“那就说说开发公司。戴一民在的时候，你不愿说。现在戴一民走了，你总可以说了吧。”
对开发公司，陈扬确实有自己的一套，确实不愿意对戴一民说。
面对老张，陈扬全盘托出，毫不保留。
老张是全神贯注。
听罢，老张长舒了一口气，“扬，你要是来当开发公司经理，我就高枕无忧了。”
“现在有姚兴平，问题也不大。姚兴平这个人比较老实，你出主意，他肯定听你的。”
“还有，你要继续给我当参谋啊。”
“这没问题，只要你老张需要，我肯定义无反顾。”
二人酒逢知己，相谈甚欢，不知不觉，直到深夜。
陈扬步行回家。
待回到家里，洗了澡，坐在书房里，陈扬看了一眼书桌上的一新一旧两本台历。
一九八八年来了。
村里来了通知。
一月三号上，召开支部会议，选举新一届支部委员会。
一月三号下午，召开党员和村民代表联席会议，选出九人选举委员会，专门负责新一届村委的换届工作。
一天开两个会，够忙的，住在泽谷镇的陈扬他们，要起早出发。
三号早上，六点刚过，一条机动船就载着陈扬他们出发了。
十一个党员，七位村民代表，一共十八个人，其中包括像童老贵和陈耀平这样既是党员又是村民代表的人。
冬天的早晨，又乘船吹风，冷得刺骨入肉。
陈扬特意从陈兵的厂里借了十件旧的军大衣，他自己不用，专门给爷爷以及童老贵他们年纪大的人。
陈扬还吩咐蔡赧梅，他负责出钱，做了八十个包子，以及每人一碗热豆浆，坐在船上慢慢的吃。
蔡赧梅也在船上，他也是村民代表之一。
八点十分，船靠陈家村河埠码头。
驻村的乡领导马玉堂，与支书陈生梅一起，前来迎接大家。
九点整，支部大会召开。
支部现有党员四十五人，其中二人因故难以到会，所以实到四十三人。
马玉堂主持会议，并做了重要讲话。
重头戏当然是支委会的改选，以及差额选举制度的推出。
马玉堂宣布，经乡党委批准，新一届支委会仍然由五人组成。
候选人有七个，分别是陈生梅、陈扬、蔡岳松、陈田春、陈美良、陈玉花和童老贵。
接着是公开征求大家对候选人的意见。
陈扬率先起身，并拿出一份书面报告，申请退出候选人名单。
陈扬的理由有三。
一是能力不够。
二是没有时间，他住在泽谷镇，难以兼顾村里的事情。
三是他在读书，可能要去上海住上几年。
陈扬表态，希望大家不要选他，但他会履行党员的职责，坚定不移的支持村里的工作。
说完，陈扬冲着大家鞠了一躬。
陈扬的态度，赢得大部分与会者的热烈掌声。
接着是支书蔡生梅起身。
他做了口头说明，表示退出此次改选，不再担任支书一职。
理由有二，一是能力不足，二是身体不好。
同样的，支书的表态也赢得了掌声。
马玉堂先向二人表示感谢，然后说明，选票已经印好，陈扬和陈生梅的名字不好划去，只是请大家在划票时注意就行了。
选票发下来了。
每一张选票上都是一个七人名单。
还是七选五，五个打勾，两个打叉。
四十三人，每张票选五个，总票数两百一十五。
很显然，要想当选，起码要过半数，就是二十二票。
马玉堂邀请蔡国平和蔡朝阳二人，上来与他一起收票计票。
结果有点意外。
陈扬票数最多，共得三十五票。
其他依次是蔡岳松三十一票、陈生梅二十九票、陈美良二十五票、童老贵二十三票、陈玉花二十一票、陈田春十八票。
七个人的总票数只有一百八十二，两百一十五减一百八十二，少了三十三票。
显而易见，有不少人并没有遵守七选五，而是选择了七选四甚至七选三。
初步结果是，陈扬、蔡岳松、陈生梅、陈美良和童老贵当选，陈玉花和陈田春落选。
马玉堂又宣布，因为陈扬和陈生梅退出，接下来进行补选。
补选倒也简单，参选者只有陈玉花和陈田春二人。
二人分别得了二十六票和二十四票，算是顺利过关。
新一届支委会诞生。
不过，有一点与大家原来得知的消息不同。
支书是蔡岳松，副支书不是陈田春，而是陈美良。
原来，乡里有一个预桉。
如果陈田春在第一轮就当选，那他就是副支书，可他是第二轮补选上来的，让他担任副支书，说服力就不够了。
就这样，不声不响的陈美良，超越了高调的陈田春。
陈田春的脸当场就黑了，要不是身处会场，说不定会气晕过去。
午饭时间到了。
村里早有准备，请村里的饭店送来了饭菜。
加上村民代表，共摆了七桌。
吃过午饭，陈扬去找张校长下棋。
张校长已经退休，但他老两口的小卖店还开在村小门口。
二人下棋，楚河汉界，不讲套路，大砍大杀。
观众只有蔡国平一个。
蔡国平也是有意讨好陈扬，华子烟接二连三分的递。
陈扬笑道：“蔡国平，你就放心吧，即使你不递烟，我也会支持你的。”
第515章 意想不到
蔡国平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其中还提到他的堂姐，就是蔡美丽。
陈扬会意，但也只是点头，没有明说。
张校长只看棋盘，笑而不语。
蔡国平还不肯走。
陈扬问道：“蔡国平，你还对我不放心吗？”
蔡国平讪讪一笑，“我看下棋，我看下棋。”
陈扬冲着张校长笑笑，“老张，你说说他。”
张校长微笑道：“小蔡，你是最安全的一个，也是希望最大的一个，你的位置稳如泰山。”
“校长，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看啊。现在的陈家村，主要有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蔡根夫他们。另一个方面，是蔡善贵他们。据我所知，两个方面都在拉拢你，都盼望你的那些铁票。所以说，你是最保险的。”
蔡国平笑道：“我还想陈扬这个最保险的保险。”
张校长道：“对啊，加上陈扬支持，你就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陈扬道：“蔡国平，我敢说，就连新支书蔡岳松，也会竭尽全力的帮你？”
“这话怎么讲？”
“他肯定不喜欢村委会是清一色啊。”
蔡国平冲着陈扬竖起大拇指，“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陈扬，谢谢你，我走了。”
“等一等。”
蔡国平停下转身。
“你注意，推荐阶段，我们不会支持你。”
蔡国平愣住了。
“呵呵……蔡国平，你如果连这招都不懂，那你就别玩了。”
蔡国平明白过来，连说三声谢谢，才转身而去。
张校长含笑道：“扬，你良苦用心啊。”
陈扬笑笑，“这家伙即使没气魄没本事，但起码也不会危害百姓。”
“何以见得？”
“他爷爷他爸爸都是兽医，他也算半个兽医。老张，兽医也是医，医者父母心嘛。”
“有道理，有道理。”
“将。”陈扬突然出了杀招。
张校长看着棋盘傻了。
“不不，不对不对。我这里有个马守着，你的车下不来的。我的马，我的马哪去了？”
陈扬坏笑道：“蔡国平讨好我，把你的马给拿下来了。”
张校长气得破口大骂。
陈扬笑看张校长。
张校长想起为人师表一词，急忙拿手掩嘴。
“呵呵……你老人家也不怎么样。我已经吃掉了你的两个炮，怎么棋盘上还有一个？老张，我可是眼观六路哟。”
“嘿嘿……扯平了，扯平了，不下了，不下了。”
陈扬起身告辞。
下午，是党员和村民代表联席会议。
以前叫村民组长，现在多了一个称谓，村民代表。
原来的村民组长，从生产小队传承而来，二十七个小队长，就是二十七个村民组长。
现在有了新规定，每个村民小组设两个村民代表，其中一个兼任村民组长。
所以现在有五十四个村民代表。
参加联席会议的，除马玉堂与会计童玉梅和出纳陈冬福，一共是七十九人。
党员四十三人，村民代表五十四人，其中十八个村民代表由党员兼任。
会议的第一个议程，是学习有关换届工作的新政策，马玉堂一边宣读一边讲解。
第二个议程，选举并确定换届委员会。
马玉堂宣布，换届委员会由十一人组成，除了支委会五人，还要推选党员两人、村民代表四人。
其中有两条特别规定。一是正副支书担任换届委员会正付主任，二是如果其中的成员成为村委候选人，就自动退出换届委员会。
所以在推选六个成员的同时，还要推选四人，作为预备成员递补。
推选当场开始，并按照有关规定，顺利的很快的完成。
重头戏是第三个个议程，推荐新一届村民委员会成员候选人。
七十九个人，每人都领到一支圆珠笔和一张纸。
纸上预选印了三行字，分别是主任、副主任和委员。
马玉堂做了说明，这是推荐票。每张推荐票上，都可以写七个人的名字，分别是主任一名、副主任两名、委员四名。
陈扬与他爷爷和童老贵及陈耀平等人坐在一起。
几个人面前，只有一张小学生用的书桌。
大家都让陈扬先写，自己在旁边看着。
陈扬写得很快，七个人的名字跃然纸上，他们分别是主任陈美良，副主任童老贵和陈玉花，委员蔡福满、童小龙、蔡正西和陈三炮。
这是早已商量好了的人选。
童老贵和陈耀平他们照抄。
陈扬的爷爷虽然识字，但老眼昏花，干脆就让陈扬代劳。
另一边，蔡福满和蔡赧梅他们坐在一起，蔡晓晖和蔡朝阳他们坐在一起，推荐的结果与陈扬他们的推荐一模一样。
三点十分，七十九张推荐票全部收回。
马玉堂与蔡岳松、陈生梅、童玉梅和陈冬福一起，先确认收回来的推荐票的总数量，并确定有效票和无效票。
发出去七十九张，收回七十九张，确认此次推荐有效。
七十九张票中，果然有一张写了八个名字，被确定无效。
其余七十八张票上，写的是七个名字，或七个名字以下，都是有效票。
马玉堂他们开始计票。
计票还是老办法，就在会议室的大黑板上进行，先主任再副主任最后是委员。
计票前，马玉堂解释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如果一个人被推荐，不同的票上，他既有主任票，又有副主任票，还有委员票，那么，他的票要全部统计起来，合并到最多的那个栏目里。
如果一张票上，某个人的名字出现两次或三次，都将计为一票。
经过解释，大家都明白了。
计票开始。
先统计主任票。
很快的，与预想的蔡根夫和蔡善贵两强竞争不同，竟然出现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异军突起的正是新任副支书陈美良，而且得票最多。
陈美良得了三十一票，蔡根夫和蔡善贵的得票，分别是二十四票和二十三票。
会议室里顿时哗然。
大家心知肚明，都知道这个结果，是陈扬一手炮制出来的。
这就意味着，一旦陈美良参选，蔡根夫和蔡善贵二人，在推荐阶段就要被淘汰一个。
陈美良傻住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人会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第516章 一波三折
陈美良很快回过神来，起身表态，他不参加本次村委会的换届选举。
支书蔡岳松没有表态，而是看着马玉堂。
马玉堂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吩咐继续计票。
副主任候选人的名字，也有了两个意外人选，童老贵和陈玉花。
二人已成功当选新一届支委委员，一般人肯定认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但没有规定说，不能在两委会里兼职。
童老贵和陈玉花也商量好了似的，都没有表示退出选举。
其他副主任候选人还有，童小芳、陈夏祥和蔡国平等人。
根据有关规定，共有七名候选人符合条件。
而委员的候选人更多，蔡福满、蔡正西、童小龙、陈三炮、蔡朝阳、蔡国平、陈胜利、蔡广发、吴玲花……共有十五人榜上有名。
马玉堂头都大了。
原来他以为，被推荐的人选会相对集中，最终确定起来就比较简单。
现在人选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那么取舍就是一个问题，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冲突。
谁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但有的人就是憋不住，主动跳了出来。
比如说陈田春。
陈田春嚷嚷道：“陈三炮是谁推荐的，谁推荐的？一个小混混，二流子，他有什么资格参选村委会。”
陈扬直接起身，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我推荐的？怎么着，你不同意可以反对，但你不能污蔑陈三炮。”
陈扬转向马玉堂，“领导，陈三炮以前确实不像话，干过一些不正经的事。但浪子回头金不换，他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他的鞋厂，被评为全县年度一百家优秀民营企业之一。请问领导，陈三炮有资格参选村委会吗？”
马玉堂点点头，“只要陈三炮符合条件，他就有资格参选村委会。”
陈扬手指陈田春，“你污蔑陈三炮，你他娘的给我小心点。”
说罢，陈扬坐下。
陈田春气得不行，还要开口，却被童小芳阻拦。
经过紧急商量，马玉堂和蔡岳松决定，所有榜上有名的人，只要达到十票或超过十票，都有资格入围下一轮。
下一轮是大家重新投票。
四点半，第二轮投票结束。
委员人选减少到九人，分别是蔡福满、蔡正西、童小龙、陈三炮、蔡朝阳、陈胜利、蔡广发、童小芳和吴玲花。
但规定是六人。
副主任人选，也减少到四人，分别是童老贵、陈玉花、蔡国平和陈夏祥。
按规定需要再淘汰一人。
主任候选人推荐，还处于胶着状态。
还是三足鼎立，陈美良二十七票，蔡根夫二十六票，蔡善贵二十六票。
搞得陈美良哭笑不得，他再三表明退出，但陈扬他们就是不依不饶。
不管怎样，陈美良知道，尽管他自己是躺着中枪，但他已经同时把蔡根夫和蔡善贵给得罪了。
经过反复沟通，陈美良向马玉堂表示，坚决退出此次选举。
这样，蔡根夫和蔡善贵才侥幸过关。
副主任候选人，又单独进行了一轮推荐，童老贵、陈玉花和蔡国平三人成功入围。
蔡善贵的得力干将陈夏祥，只得了十三票，被毫不留情的淘汰了。
委员候选人是九选六，共进行了两轮单独推荐。
前一轮，童小芳被淘汰。
后一轮，陈胜利和蔡广发被淘汰。
入围的六名委员候选是，蔡福满、蔡正西、童小龙、蔡朝阳、陈三炮和吴玲花。
其中蔡朝阳两次站起来辞选，都被陈扬拽住。
陈扬悄悄告诉蔡朝阳，与其让别人上去，不如先把位置占住。
即使不想参选，也要等以后再说。
蔡朝阳不再起身，因为他知道，他之所以榜上有名，不是陈扬的功劳，是蔡善贵他们干的。
蔡朝阳也有小心思，他不想与蔡善贵他们闹僵，以备将来之需。
快六点时，天已黑了，今天的联席会议才勉强结束。
散会前，马玉堂宣布，新一届村委的正式选举，初步定在十天以后的一月十三号。
村里没有安排晚饭，散会后，陈扬他们赶紧上船往家奔。
到达泽谷镇时，已是晩上八点。
上岸后，陈扬宣布，他已在蔡赧梅的饭店定了两桌，大家吃饱喝足后再各回各家。
原来，还在陈家村时，陈扬就让蔡赧颜给饭店打电话，准备两桌好酒好菜。
路上两个小时多，饭菜早就烧好。
二十多人，坐满两桌，热热闹闹，大家都先干了一杯白酒。
喝了两个半小时的酒，喝倒了三分之一，连陈扬爷爷都扶着墙走。
陈扬结了帐，包括早上的包子和豆浆，再赶紧把爷爷送回家。
陈扬自己回到三楼客厅，刚坐下来，刘老师就从她的房间出来。
“两个小家伙呢？”
“刚睡下，吵吵着要找你去，折腾累了就睡了。”
“他们的外公外婆想他们了。下次，下次我带他们去陈家村。”
刘老师道：“对了，你们村的蔡良顺，给你打了三次电话。”
陈扬噢了一声，“他没留下电话号码？”
“没有，我也没有要。”
“好，你去休息吧。”
只过了不到十分钟，茶几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果然是蔡良顺打来的电话。
“我是陈扬，你是蔡良顺？”
“对对，我是蔡良顺，你回到家了？”
“刚到家。我们回来后，先在蔡赧梅的饭店吃饭。”
蔡良顺道：“陈扬，今天有点那个了吧。”
陈扬呵呵一笑，“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我虽然没有参会的资格，但一直在村里，村里的情况当然知道。”
“陈扬，你今天没有支持我家根夫。那个陈美良，一定是你推出来的吧。”
陈扬不承认，撒谎不脸红，“蔡良顺，这次你还真冤枉我了。”
“什么情况？”
陈扬道：“你们两兄弟到泽谷镇来，只考虑自己，从不顾及别人，别人会怎么想？”
“你的意思是说？”
“你家蔡根夫要上去，总得有一帮人支持吧？人家支持了你，你拿什么回报？请问你们在这次换届时，准备与谁搭班子？”
电话那头，蔡良顺沉默了好一会。
“陈扬，对不起，这确实是个失误，包括我在内，都没想到这个问题。”
陈扬故作沉默。
第517章 谋事在人 成事在天
电话里，蔡良顺再三道歉，陈扬才开口说话。
蔡良顺是混社会的人，虽然也是赌博人，但毕竟是生意人，有面子有人脉，陈扬也不想太得罪他。
“蔡良顺，据我所知，蔡根夫情况不妙。这次回家，我接触了不少村民，提到蔡根夫，大多摇头不已。”
蔡良顺一声叹息，“我也知道他情况不妙。可我不支持谁支持，谁让他是我哥呢。”
“我啊，跟退休的张校长聊过。他原来看好蔡根夫，与蔡根夫关系也不错。他告诉我大势已去，他说不要输得太难堪，就算是赢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陈扬，请你继续支持啊。”
陈扬笑笑，“放心，我至少不会支持蔡善贵他们，这是其一。其二，我倒认为，你老婆吴玲花的希望更大。”
这正中蔡良顺下怀。
蔡良顺是个精明人，也知道蔡根夫大势已去，他的真正目的，是要让老婆吴玲花出人头地。
“陈扬，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你也不用谢，我这人就这样，只对事不对人，你就放心吧。”
通话结束，陈扬一阵轻松。
陈扬洗了澡，但躺在床上睡不着，便起身来到书房。
一月份还有一件大事，就是参加自学考试，可一月事多，陈扬已经好几天没有复习了。
这次考试的三门课，分别是《数理经济学》、《博弈论》和《金融学》，正是陈扬比较头疼的三门课。
主要是参考资料太多，陈扬又没集中精力，只完成原复习计划的一半多。
努力吧，多啃一点是一点吧。
但接下来的十天，陈扬根本无心学习，陈家村那边，接二连三的电话打来，让他无可奈何，哭笑不得。
村委换届选举越来越近，马玉堂和蔡岳松他们也是绷紧了神经。
因为县里乡里发来通知，要组织各路人马，前来陈家村学习观摩。
还真不是说说而已。县里预先下拨五千块经费，让陈家村准备至少三十桌饭菜。
十三号是选举日，原定上午八点半开始，现在为了照顾前来观摩的人，也调整为上午九点半。
这天早上，陈扬起得早，还把女儿和儿子叫醒。
今天是全体村民参选，扶老携幼，浩浩荡荡，光机动船就雇了十五艘。
像陈扬家，除了刘老师留下看家，连很少出门的奶奶和母亲，都被人背着上船。
开饭店的蔡赧梅，全家从昨晩忙到今天早晨，还临时雇了十个人帮忙。
两千个肉包子，五百袋豆浆，都热气腾腾的送到船上。
乡里的马玉堂，给陈扬打来了电话，明确告诉陈扬，这一趟的饭钱和船钱，全部由村里负担。
那边九点半开选，路程两个小时多，陈扬要求这边七点出发。
两个小家伙，抱到船上了都还没醒来，陈扬向船老大要来一条被子，铺在船板上，把两个小家伙搁在被子上，再拿军大衣盖上。
爷爷奶奶和母亲也都坐在被子上。
机动船突突的响，吵醒了两个小家伙。
两个小家伙不高兴，开始哭闹。
但马上的，船上的一切引起他俩的兴趣。
特别是肉包子和豆桨，让两个吃货大喜，蹦来跳去，抢大人手里的东西吃。
蔡赧梅也在这条船上，他知道陈扬要带两个孩子去，早就准备了几个豆沙包子，和两瓶加糖的豆浆。
两个小家伙开心的吃喝起来。
九点刚过，十五条机动船靠停陈家村河埠码头。
码头顶多能停三四条机动船，其他十多条，就船挨船的停好。
码头上，前来迎接的人不少。
陈扬一家后动，先让乡亲们先上。
陈扬的岳父岳母，早在岸上候着，他们还带来了一辆手拉车。
陈扬先两个孩子抱上岸，放在手拉车上。
陈三炮和大愣子过来帮忙，分别背着陈扬的爷爷和母亲上岸，再放到手拉车上。
岳父岳母先接老老小小去他们家，选举开始后，再择时送到投票的地方。
陈扬与陈三炮和大愣子走在一起。
其实，陈三炮和大愣子二人，昨天就来陈家村了。
陈三炮是候选人之一，住在泽谷镇，陈家村这边的乡亲，有不少人不了解他的现状。
陈扬出主意，让陈三炮提前一天回来，在村里多走一走。
陈三炮心领神会，也特会来事，带着大愣子，还买了六条利群香烟。
家家户户都走到了，好话说了，烟也分了，有没有效果，今天可见分晓。
陈三炮有点紧张。
陈扬笑道：“三炮，不要紧张嘛。”
“我不紧张，我不紧张。”
大愣子笑道：“还说不紧张，昨天晩上，还在床上烙饼呢。”
陈扬踢了陈三炮一脚，“没出息。”
“嘿嘿……扬叔，我也想不紧张，可做不到啊。”
“臭小子，你记住了。这是你第一次参与，即使你输了，也要当做赢了。我就没想着你这次能赢，我只是希望你积累经验，下一次再来争取胜利。”
陈三炮挺了挺胸膛，“扬叔，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笑对失败，笑对人生，快去吧。”
今天的陈家村太热闹了。
前来观摩的县乡村三级干部，或乘船或骑自行车，正络绎不绝的进村。
支书蔡岳松跑来，找到陈扬和蔡赧梅。
“扬，对不起。今天上面来人太多，村里怕是顾不上你们了。你们看，中午的饭怎么解决？”
陈扬道：“来了四五百人，不能给村里添麻烦。要不这样，等投了票，我让他们直接回去算了。”
蔡岳松道：“不行不行。万一第一轮出不了结果，需要第二轮的话，起码要拖到下午四五点钟。”
陈扬摊了摊双手，“那怎么办？不给饭吃，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大家会骂娘的。”
蔡岳松冲着蔡赧梅道：“赧梅，你想想办法。村里决定，午饭标准是每人三块钱，但具体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蔡赧梅道：“交给我了，你们放心吧，我保证不让大家饿肚子。”
蔡岳松连说三声好，转身走了。
陈扬问蔡赧梅，“我说，四五百人，你能搞定吗？”
蔡赧梅笑着点头，“你放心，我早算到了这一步。”
第518章 三足鼎立
蔡赧梅告诉陈扬，他亲戚在衡峰街开饭店，他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四五百人的午饭问题。
陈扬有点不信。
蔡赧梅说，中午的主食是馒头，可以敞开了吃。
至于菜么，两荤一汤，一个红烧胖头鱼，一个猪肉炖粉条，一个白菜蛋花汤。
陈扬乐了，连声说好，但同时提醒，每人预算只有三块钱。
蔡赧梅拍着胸脯下了保证，同时坏坏的告诉陈扬，他还能做到净赚每人一块。
陈扬放心了，大家不饿肚子就好。
村部门前的操场上，选举已经开始。
一张选票，上面分成三个栏目，一共有七个候选人。
主任候选人两个，分别是蔡根夫和蔡善贵。
副主任候选人三个，分别是陈玉花、童老贵、蔡国平。
村委候选人六个，分别是童小龙、陈三炮、蔡正西、吴玲花、蔡朝阳、蔡福满。
其中主任是二选一，副主任是三选二，委员是六选四。
这一次的换届，最大的看点是差额选举，以前没有，所以才引来众多的观摩者。
差额选举，别说是当事人，就是村民们也是又好奇又紧张。
有意思的是，操场上还来了不少摆地摊的，各种吃的玩的都有。
这可把陈扬家的两个小家伙给乐坏了，撒开脚丫子到处乱跑。
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买。
吃了豆腐脑，又要买气球，买了气球还要放炮。
气球放炮，就是把气球放飞出去，然后拿竹竿捅破，发出啪了一声。
放了四个气球，两个小家伙拍手叫好，缠着老爸继续。
结果是几十个气球，都被陈扬买下，全被两个小家伙报销。
十点半，广播里提醒村民，还没投票的选民，赶紧领票填票投票。
陈扬完成投票后，带着全家去老丈人家吃饭。
从泽谷镇赶来的大部分村民，都待在操场上，吃蔡赧梅准备的大锅饭。
投票已经结束，而开票的时间，安排在午饭以后。
为了充分体现公开公平公正，计票环节放在操场上，允许广大村民现场观看。
大操场上，架起了从村小借来的四块大黑板。
为了加快计票速度，主任、副主任和委员分开计票，同时进行。
委员候选人六个，怕一块黑板不足，所以加了一块黑板。
有的规定是不能变的。
比方说总票数。
全村选民一千两百五十七人，发出选票一千两百四十一张，收回选票一千两百三十九张，符合有关规定，此次选举有效。
也就是说，过半数票，就是六百二十。
规定很明确，不管是主任和副主任还是委员，必须过半数才能当选。
这是第一个环节。
第二个环节，是确定收回的一千两百三十九张票里，有多少无效票。
计票处旁边，放着六张书桌，书桌上放着两个直径两三米的大箩筐。
所有收回的选票，从投票箱里拿出来，全放在一个大箩筐里。
三人一组，一共四组，同时验票，凡是有效票，全放到另一个大箩筐里。
还有两组共六人，站在箩筐边，既负责监督，也负责验票。
凡作废的票，要由他们验收，最后还要封存，还要提交上级有关部门检查。
黑板边计票，共有七个组，也是每组三人，其中三个组负责监督。
另外四个组，一组负责主任票，一组负责副主任票，两组负责委员票。
这些计票人，大部分是都来自村小的老师，他们算是临时聘任的工作人员。
主任票率先开始统计。
一个人唱票，一个人看票，一个人在黑板上写票。
看票的人，是乡里的人，要在旁边看着，既要防止唱票的人喊错，又要防止写票的人写错。
一个人难免顾此失彼。
所以他的旁边还站着三个人，一个是本村的村民代表，两个是观摩员。
这叫万无一失。
写票的人，根据唱票人的提示，在候选人的名字下面写“正”字。
正字共有五个笔划，看着一目了然，统计起来也很方便。
广播里提醒，计票开始，请大家安静。
操场上果然沉静下来。
唱票人是个女的，村小的新校长，个子不高，嗓门却很响亮。
“陈扬。”
第一张主任票，竟唱出选票上没有的名字，顿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写票人赶紧在黑板上写好陈扬的名字，再在陈扬的名字下面，写了“正”字的第一笔“横”。
“陈扬。”
第二张票，还是属于陈扬。
操场上躁动起来。
“陈扬。”
第三张票还是陈扬。
这时，操场上寂静极了。
突然，响起了两个稚嫩的声音。
“爸爸，爸爸。”
顿时，全场欢笑起来。
原来，是坐在陈三炮和大愣子肩膀上的小妍妍和小波波，听到有人喊爸的名字，举着小拳头嚷了起来。
好像是有意安排好似的，前五张主任票，竟然都是陈扬的名字。
直到第六张，才属于候选人蔡根夫。
第九张，也终于有了候选人蔡善贵的名字。
计票速度有所加快，很快就过了五十张。
根据事先的安排，主任票统计过了五十张，副主任票开始统计，过了一百张，委员票开始统计。
但是，几乎所有在现场的人，都在关注主任票的统计。
原来的蔡根夫和蔡善贵二人对选，因为陈扬的出现，而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更吊诡的是，陈扬的票，始终压着蔡根夫和蔡善贵二人。
过了一百票，陈扬获得三十九张，蔡根夫和蔡善贵二人分获三十一和三十。
到两百票时，陈扬获得七十三，蔡根夫获得六十五，蔡善贵获得六十二。
过了三百票，有个新变化，陈扬仍居第一，蔡善贵却超越了蔡根夫。
一直到六百票过半时，陈扬仍然一马当先，蔡善贵和蔡根夫分居二三。
只是这时出现了一个新情况，三个人的差距越拉越大。
特别是蔡善贵和蔡根夫，差距已扩大到五十五票。
可就从过半数票后，形势又有了出人意料的变化。
统计到八百票时，三个人的差距渐渐缩小，蔡根夫只比蔡善贵少十二票，蔡善贵只比陈扬少十五票。
直到一千票，三个人仍处胶着状态，差距更缩少到十票以内。
操场上早已人山人海，都挤过来看这出难得的好戏。
第519章 尘埃初步落定
还没统计的选票，只剩下两百三十多张，鹿死谁手，悬念丛生。
副主任计票和委员计票暂停，工作人员都过来维持秩序，因为围观的村民，都快挤到黑板前面了。
计票继续。
陈扬始终领先，但领先优势继续缩少。
统计到一千一百票时，可以说三个人几乎并驾齐驱。
陈扬三百七十票，蔡善贵三百六十六票，蔡根夫三百六十四票。
这个时候，大家都已明白，这一轮选举，三个人不可能有人能获得半数票了。
最终，陈扬四百二十一票，蔡根夫四百十一票，蔡善贵四百零五票。
另有两张无效票。
蔡根夫捡回了一点面子，在最后时刻，反超蔡善贵六票。
乡里和村里两级领导，展开紧急磋商，准备第二轮选举。
这时，副主任的计票已进入尾声，形势也早已明朗。
候选人陈玉花和蔡国平的得票，遥遥领先于另一个候选人童老贵。
童老贵倒是笑眯眯的，没有一点不高兴。
因为他已是支委成员，而且参加村委选举，事先就说好是陪选的。
陈扬的目的，是让陈玉花和蔡国平上去。
就连童老贵自己，压根都没把票投给自己。
委员的六选四，计票也接近结束，谁上谁下，大家都已看出。
童小龙和蔡朝阳二人的得票，远远落后于蔡福满、陈三炮、蔡正西和吴玲花四人。
后四人成功当选。
村民们不关心副主任和委员，他们关注的是谁当主任。
按照规定，需要重选，重选之前，需要去一留二。
也就是说，蔡善贵得票最少，他应该被淘汰。
剩下陈扬和蔡根夫二人对选。
第二轮的选举，有个特殊规定，就是当选者的得票无需过半，只需简单多数就行。
也就是说，不管我得多少票，哪怕我只比你多一票，也是我笑到最后。
但陈扬有言在先，并且书面报告，不参加此次换届选举。
乡里村里当场征求陈扬的意见，再次做了确认。
陈扬再次声明退出。
村换届选举委员会开会，将蔡根夫和蔡善贵列为第二轮选举的候选人。
并且马上就进行第二轮选举。
马上很难做到，因为选票需要印制。
这个预桉早已制定，利用村小的油印机，印刷第二轮的选票。
只过了十分钟，选票开印。
一张白纸，能印制八张选票。
选票上只有两个人名，蔡根夫和蔡善贵。
蔡根夫初选得票多，排在上面，蔡善贵只能排在下面。
与此同时，马玉堂利用广播宣布，马上开始第二轮选举，请村民们不要离开。
马玉堂还特别说明，两个名字，你愿意选谁，就在名字后面打勾。
而另一个名字，你可以打㕚，也可以空着。
两个名字都打勾，两个名字都打叉，两个名字后面都空着，统统都属于废票。
选票印好，油墨未干，就被工作人员剪好，送到发票的地方。
下午四点十分，第二轮选举开始。
四点五十分，投票结束。
五点五分，计票开始。
这回的计票非常简单，直接将票分开统计。
一类是废票，共二十一张。
一类是两个人都不选的，共一百零二票。
一类是选其他人的。
尽管陈扬不参选，但仍然得了五十三票。
还有不少票，发出去后，干脆就没有送回来。
剩下两类，分别是选蔡根夫的和蔡善贵的。
仅仅只用了半个小时，结果就出炉了。
蔡根夫得票四百二十九，蔡善贵得票四百九十三。
蔡善贵当选新一届村委会主任。
结果刚出来，陈扬就叫了一艘机动船，急急忙忙的往家赶。
天都黑了，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天气又冷，又没吃晚饭，陈扬怕家人得病。
船上还有蔡朝阳、童小龙、蔡晓晖、蔡赧梅和陈耀平他们。
童老贵、蔡福满和陈三炮都是干部，还要留下来开会，估计上半夜回不了家。
船上，陈扬穿着军大衣盘腿而坐，两个小家伙偎在陈扬怀里，盖着另一件军大衣。
闹腾了一整天，两个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爷爷奶奶和母亲，坐在另一边打瞌睡。
对于今天的过程和激烈程度，大家都还在发懵，特别是蔡赧梅、陈耀平和童小龙。
蔡朝阳和蔡晓晖也不太明白，陈扬的票是从哪里来的。
因为住在泽谷镇这边的村民，大家早就商量好了，都把票投给蔡根夫。
陈扬自己也不想参选，根本不可能说一套做一套，暗中去动员大家支持自己。
没住在陈家村，却去当陈家村的村主任，没有一点实际意义。
陈耀平实在忍不住，凑过来小声问道：“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陈扬笑而不语。
蔡赧梅道：“扬，你就赶紧揭晓谜底吧。”
童小龙、蔡晓晖和蔡朝阳也一个劲的催促。
“其实，你们仔细想想，应该是能想明白的。蔡根夫的四百多票，是咱们这边投的。蔡根夫还有他弟弟蔡良顺，都知道这四百多票是从哪里来的。而蔡善贵的四百多票，是陈家村那边的人投的。但蔡善贵这个人，品行也不怎么样，能拿四百多票已经很了不起了。”
蔡赧梅问道：“照这么说，你的四百多票，是陈家村那边的人投的？”
陈扬点了点头，“我没投我自己，我二弟的厂里和陈三炮的厂里，都没投我的票。你们几个，也应该没投我的票。那我的票是从哪里来的，肯定是陈家村那边投的啊。”
蔡晓晖道：“可是，那边能动员四百多票，这背后有高人啊。”
陈扬笑笑，“这个么，朝阳应该知道一点内幕。”
蔡朝阳笑道：“我知道，蔡国平投桃报李，在暗中支持咱们的陈扬同志。他可不管你参选不参选，他就是要用行动表明，他也是个讲良心的人。”
童小龙道：“我相信他支持扬哥，但就他那点实力，顶多一百五十票，他哪来的四百多票。”
蔡朝阳两手一摊，“这多出来的两百五十多票，我可不知道来源。”
蔡赧梅问道：“扬，除了蔡国平他们的票，另外的票是谁动员的呢？”
“呵呵……是两个老实人。”
第520章 都是因为陈扬
原来，陈扬之所以突然冒头，全是因为他的老丈人陈冬生，和他的堂叔陈东南。
这两位，一个是村医，一个是种粮大户，的的确确的老实人。
蔡国平为了赢得陈扬的支持，就去找这两个老实人，三人联手，才把陈扬推到风口浪尖。
这样也好，陈扬心想，这是对蔡根夫和蔡善贵的提醒和警告。
如果不好好为村民办事，一个强大的陈扬，就会跳出来将你取代。
就蔡根夫来说，他没法对陈扬生气，陈扬已经尽力。
如果陈扬不退，就是他与陈扬对选，他会输得更惨，可能连三百票也拿不到。
就蔡善贵来说，他不仅不能对陈扬生气，反而要感谢陈扬。
如果陈扬不退，他就会被淘汰，连与蔡根夫对选的机会也没有。
陈扬对其他人也有交待。
像蔡国平，他自己的追求是村委委员，现在却进一步成了副主任。
吴玲花当上了委员，陈扬在她老公蔡良顺那里也说得过去。
童老贵和蔡福满，还有陈三炮，他们也都得到了想得到的。
还有陈玉花，支委改选前，她就与陈扬通过电话，说要来泽谷镇找陈扬。
陈扬让陈玉花直接在电话里说。
陈玉花的意思，想继续担任村干部，两委会得一即可。
陈扬送了个大人情，不仅让陈玉花进入支委会，还将她送进了村委会成为副主任。
换届结束后，所有人都回过味来。
陈美良，本来与陈扬素无往来，陈扬却推荐他为村主任候选人。
蔡正西，平时也与陈扬没有来往，陈扬却凭自己的影响力，一举将他送进了村委会。
用驻村干部马玉堂的话说，最该感谢陈扬的人，应该是新支书蔡岳松。
马玉堂这句话，是对蔡岳松本人说的。
蔡岳松明白过来，换届工作结束后的第一天，也就是一月十四号，他就骑上自行车来找陈扬。
来之前，也没打电话联系，着实让陈扬吃了一惊，以为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
蔡岳松主动上门，陈扬确实没有想到，因为自从没有生意来往之后，二人基本上断了联系。
陈扬家老老小小，蔡岳松面面俱到，每人都有礼物，包括刘老师和九婶。
刘老师笑着说，她不好意思收礼。
蔡岳松理由充分，说他也是刘老师的学生，他这是学生感恩老师。
这么一说，刘老师坦然收下。
三楼客厅里，陈扬冲着蔡岳松笑道：“岳松叔，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再说了，换届刚刚结束，工作千头万绪啊。”
蔡岳松实话实说，把马玉堂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最该感谢的人是我？我不明白，让你担任本届支部书记，是乡党委的决定啊。”
蔡岳松道：“马副乡长的意思，是新的两委会的人员构成，是你努力造成的，是对我最为有利的。”
陈扬微微一笑，“马副乡长高抬我了。”
“你看，首先，陈田春与我不对付，如果他当副支书，对我的威胁就很大。现在陈美良是副支书，陈田春没有上来，完全是你的努力，帮我解除了威胁。”
“歪打正着，这算是歪打正着。”
“其次，在新的支委会里，对童老贵和陈玉花，我是很放心的，他俩像你一样的支持我。而陈田春和陈美良，原来是一伙的，你玩了一出一打一拉，成功的把他俩分开，我以后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陈扬笑笑，“以后吧，陈美良至少不会明目张胆的支持陈田春了。”
“此外，还有村委会那边，蔡善贵一向与我不对付。我是支书，他是主任，以后的工作还不知道怎么配合。但现在好了，村委会的其他成员，没一个与他走得近的。扬，这全是你的功劳啊。”
“呵呵，这个我倒没有想到。”
“事实胜于雄辩嘛。两个副主任蔡国平和陈玉花，基本上都听你的，因为是你努力推上去的。村委里的吴玲花，作为蔡根夫的弟妹，肯定不会听蔡善贵的。蔡正西，与蔡根夫和陈田春都不对付，也就与陈美良走得近点。”
陈扬又笑了，“我无话可说。”
“还有两个委员，蔡福满与你是好朋友，陈三炮是你的铁杆。你看看，整个村委会，有谁敢公开支持蔡善贵。他孤家寡人一个，以后就不敢起坏心，不敢兴风作浪了。”
陈扬笑道：“岳松叔，你分析得很全面，很到位。”
“陈扬，我衷心的说一句谢谢你。”
蔡岳松客气，陈扬反倒不好意思。
中午，陈扬在蔡赧梅的饭店请蔡岳松吃饭，请蔡赧梅、陈耀平、蔡福满、童老贵、童小龙、陈三炮、蔡朝阳和蔡晓晖作陪。
蔡岳松会做人，大家还没坐好，他就先去把单给买了。
陈扬要买单，蔡岳松当然不肯，推来推去，陈扬只好作罢。
这顿酒算是庆功酒，大家喝得畅快，喝倒了一大半人。
蔡岳松也喝醉了，吐得昏天黑地，蔡赧梅腾出两张桌子，再拿来被子，让他睡到第二天才放他回去。
陈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一月份的第三个周末，正是固定的自学考试的日子。
正好，第三个周末是十六号十七号。
十四号与蔡岳松他们一起喝酒，十五号就得出发去天州市，准备这一次的自学考试。
这一次陈扬心里实在没底。
《金融学》、《博弈论》和《数理经济学》，陈扬有自知之明，哪门课他都没有把握。
本来，陈扬决定放弃这次考试。
可转念一想，可以考不好，但绝对不能不去，逃避困难，决不是他的为人。
只是这一次，他带了很多资料，准备临时抱佛脚，看看能不能创造奇迹。
早早出门，不带自行车，只带旅行包，乘坐直达天州市的公交车。
上午十点半，陈扬在天州市汽车站下车，步行来到天州师范学院也就是原来的师范学校附近，在市招待所住下。
单人房间，比较上档次，价格挺贵的。
陈扬只求安静，没人打扰，不计较费用。
吃了午饭，陈扬回到房间，关好房门后，立即开始埋头复习。
不料，陈扬刚复习半个小时左右，就有人前来敲响了房门。
第521章 今天是悲伤的一天
陈扬开门一看，敲门的是个陌生的中年女人。
这是个打扮精致的女人，洋里洋气的，陈扬目测，不会超过四十岁。
“你好，请问你是？”
陈扬与人说话，很少用到“您”字，除非对方是长者或前辈。
“你好，我叫肖玉琪，请问你是不是陈扬同学？”
同学，陈扬点着头道：“是的，我叫陈扬，来自温林县。”
“陈扬同学，我是杭州大学经济系的，是你们自学考试的指导老师。”
陈扬噢了一声，立即恭恭敬敬的说道：“老师好，教授好。”
肖玉琪微笑了一下，“不请老师进去坐坐？”
陈扬不好意思，“请进请进。”
但很快的，陈扬就更不好意思，因为他房间里连开水都没有。
肖玉琪又是微笑，“没关系，我坐一下就走。”
陈扬自己没有坐下，“肖老师，您找我是？”
肖玉琪道：“没什么要紧的事。我负责自学考试这一块工作，所以要到下面各考点走一走，你们这里，只是其中的一站。”
陈扬点了点头。
“可是，您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肖玉琪笑了，“对不起。我比你晚来一步，我找招待所主任，要一个单人间。是他告诉我说，只剩一个单人间，被一个叫陈扬的考生捷足先登。而你的名字，在杭大经济系已经大名鼎鼎，所以我就找你来了。”
陈扬也笑了，“哦，我怎么就大名鼎鼎了？”
“十五门课，十门优秀，只有两门不及极，也已补考通过。你的这个成绩，比百分之七十的在校生都要好。”
陈扬笑了笑，“但这一次的三门课都够呛。”
肖玉琪关切的问，“有什么问题？没有系统的复习？”
陈扬点点头，说了自己的情况，“……村里的换届选举，我不得不管，直到昨天才算忙完。所以，这一次前来参考，感觉特别不好。”
“这次是哪三门课？”
“《金融学》、《博弈论》和《数理经济学》。”
肖玉琪道：“这三门课都是比较难啃的，算是凑到一起了。”
陈扬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希望我能拿下其中一门课。”
肖玉琪拿起一本资料看了看，“这不是我们杭大的资料。”
“对，是上海复旦大学经济系的。”
“哦，你在那里有关系？”
“有个亲戚在那里当教授。”
肖玉琪点着头起身，“你继续复习，我不打扰。晚上呢，我请你吃饭。”
陈扬也站起身来，“哪能让老师请学生吃饭。肖老师，你住哪个房间，晚上我来请你吃饭。”
肖玉琪说了房间号，再与陈扬握手，然后飘然而去。
陈扬没想别的，关上门，又盘腿坐在床上，面对一堆书籍和资料……
可是，陈扬注定不得安宁。
又有人敲门。
陈扬只好起身再去开门。
是老同学韩彩玲，还有她的两个女同事，以及另外陈扬没见过的两个姑娘。
陈扬无奈，还得面带笑容，把五个女同志迎进屋里。
看到陈扬床上的一堆书籍和资料，韩彩玲问道：“班长，对不起，你在复习呀？”
“呵呵……临时抱佛脚。坐坐，你们坐。”
看书复习是不可能了。
陈扬索性开起了姑娘们的玩笑。
“美女如云啊。韩彩玲，你赶紧给我介绍介绍。”
韩彩玲却先介绍陈扬，“姐妹们，这是我高中时的班长，现在的大财主，咱们温林县的首富，姓陈名扬。”
顿了顿，韩彩玲噢了一声，“对了，人家现在还是单身哦。”
陈扬笑着补充，“还有，我是两个孩子的爸爸。”
韩彩玲指了指自己的两个同事，“班长，她俩你是认识的。”
“对不起，我忘了名字了。”
“噢，重新给你介绍一下。杨玉环，李宝兰，都是我所在小学的同事。”
陈扬大大方方的与杨李二人握手。
“班长，这两位是我的街坊。陈巧巧，医院护士，童丽，机关文员。”
陈扬又与陈童二人握手。
韩彩玲又告诉陈扬，杨玉环和李宝兰都是二十五岁，陈巧巧和童丽都是二十二岁。
四个人与韩彩玲一样，都是来参加函授大学考试的。
“韩彩玲，她们与你一样，都是名花无主吗？”
韩彩玲笑了，“班长，首先你把我的情况搞错了。”
陈扬啊了一声，“韩彩玲，你名花有主了？”
韩彩玲点了点头，含笑道：“班长，我倒是想等你，等你来追我。可我等不起，我家里人等不起。我二十八岁了，再不嫁人就嫁不出去了。”
陈扬高兴，拉过韩彩玲的手再次握住，“恭喜恭喜。韩彩玲，你得告诉我，我的妹夫是干什么的。”
李宝兰道：“一位部队转业干部。”
杨玉环笑道：“他们过了春节就结婚。陈扬，你就准备好份子钱吧。”
那时候，女同学结婚，几乎没有请男同学参加婚礼的。
陈扬道：“没问题，只要韩彩玲敢请，我就敢去。”
韩彩玲笑着点头，“我保证，别的男同学我不请，但一定会请我的班长。”
忽然，陈扬一声叹息。
韩彩玲怔了一下，“班长，你为什么叹息？”
“对我来说，今天是悲伤的一天，因为韩彩玲同学要嫁人了。”
韩彩玲笑道：“没关系，我嫁人了，还有方丽平，还有杨丽娜。”
陈扬大笑，“高攀不起。我有自知之明，我不敢高攀她们。”
笑过之后，韩彩玲问道：“班长，说说你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再婚呀，难道你想一个人过下去，不再重组家庭？”
陈扬又是一声叹息，“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想的。不过，我对未来很有信心，因为我已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杨玉环问道：“希望在什么地方？”
陈扬指了指四位姑娘，“天涯何处无芳草，眼前就有一大片，我的希望就在你们身上啊。”
姑娘们笑作一团。
李宝兰笑道：“陈扬，你今晩要请我们吃大餐。”
可陈扬想到了肖玉琪，“对不起，今晚不行，我已有安排。等考试结束，我再请你们吃饭。”
韩彩玲还是关心陈扬，“你今晚有事？”
“有事，请我的指导老师吃饭。”
第522章 餐厅显身手
下午五点，陈扬去请肖玉琪。
吃饭的地方，是招待所所属的餐厅，就档次来说，招待所餐厅在天州市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只是陈扬不够周全，没有提前预订包间，只能在大厅吃饭。
肖玉琪倒也不计较。
大厅有二十多张餐桌，四人的八人的十二人的都有。
陈扬要了一张小方桌，可以坐四个人的那种。
毕竟在上海混过，陈扬也是道貌岸然，假惺惺的，先帮肖玉琪脱外套，再帮她挪椅子。
肖玉琪一边向陈扬投去赞赏的目光，一边优雅的坐下。
帅男靓女，立即引起大家的关注。
陈扬也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菜单，让肖玉琪点菜。
肖玉琪点了两个，一荤一素。
陈扬也点了两个，也是一荤一素。
服务员过来，陈扬又要了两瓶上好的红酒，一个汤加一些点心。
肖玉琪微笑着道：“这里还行，有点现代化的味道，没有那种土餐馆的感觉。”
陈扬也是微微一笑，“吃个饭，喝点酒，有必要特别讲究么。”
“品味，享受，陈同学，吃饭喝酒也需要讲究。”
陈扬闻到了肖玉琪身上飘来的香水味，“法国的香水？”
“咦，你很有见识么。”
“呵呵，我在上海有个干姐姐，她也喜欢法国香水。”
酒菜上来。
陈扬拿过一瓶红酒，徒手开瓶，给肖玉琪倒了半杯，给自己倒了满杯。
“肖老师，学生敬你一杯。”
肖玉琪指指自己的酒杯，“看不起我啊。提醒一下，我可是在欧洲待了七年的人。”
陈扬说声对不起，为肖玉琪倒满。
二人举杯碰杯，分别一干而尽。
陈扬再动手倒酒。
这时，附近的一张桌子，四个醉熏熏的年轻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一个光头，一个胖子，一个胡子，一个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扣着罩子。
光头一手拿着一件米色风衣，一手拿着一瓶白酒。
四个年轻人在肖玉琪身边停下，左右各俩。
光头一脚踏着椅子，啪的一声，将手里的一瓶白酒放到餐桌上。
“美女，咱们喝几杯。”
其他三人附和，“喝几杯。”
肖玉琪的脸色有点白，显然是害怕了。
肖玉琪看向陈扬，希望他开口解围。
不料，陈扬一声不吭，只是一个劲的埋头喝酒。
桌上还有两个空杯，光头拿起白酒，往空杯子里倒。
两杯倒满，光头嘻嘻笑着，将一杯放到肖玉琪面前，自己拿起另一杯，再两杯碰了一下。
“美女，我先干为敬。”
说着，光头脖子一仰，一杯白酒全部落肚。
空杯展示给肖玉琪看，“美女，给个面子哦。”
肖玉琪又气又急，要站起身来。
胖子拿手在肖玉琪肩上一按，肖玉琪坐回到椅子上。
肖玉琪花容失色，无助的看向陈扬。
正好，陈扬也正看向肖玉琪。
四目相对，肖玉琪读懂了什么。
从容又澹定，不慌又不忙。
突然，陈扬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只见陈扬像喝醉了似的，脚下不稳，东倒西歪。
身体撞向最近的胡子。
胡子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陈扬的一百六十斤，也重重的砸在胡子身上。
胡子一声惨叫，竟然昏了过去。
这时一只眼俯身来救胡子。
陈扬趴在胡子身上，根本就没起来，又一头栽向一只眼。
真他娘的巧了，陈扬的脑袋，正好撞在一只眼的左腋上。
就是几米外的围观者，都能清晰的听到肋骨的断裂声。
一只眼捂着肚子，后腿几步，仰天倒地，也昏了过去。
光头和胖子看出了名堂，吓得急忙后腿。
陈扬乘胜追击，趁热打铁，踉踉跄跄，但闪电般的撞向了胖子。
胖子太笨，动作忒不灵活，硬生生的被陈扬撞个正着。
只见胖子摇摇欲倒。
陈扬再补上一拳，砸在胖子的太阳穴上。
胖子倒向光头，正好把光头撞倒，自己顺便扑倒在光头身上。
陈扬还在那里摇摇晃晃，还是东倒西歪。
不偏不倚，陈扬的身体歪倒在胖子的身上。
就在身体倒下时，陈扬出手如电，双双击在光头的两肋上。
又是一阵骨折声。
肖玉琪已经回过神来，急忙过来，将陈扬扶起。
陈扬还是脚步不稳，回到餐桌边坐下，拿起另一瓶红酒，徒手打开盖子，就着酒瓶勐喝起来。
肖玉琪和众多围观者看得目瞪口呆。
陈扬一口气喝光了一瓶红酒。
然后，陈扬一头栽在餐桌上一动不动了。
肖玉琪已经看穿，这时也是不慌不忙，继续喝酒吃菜。
招待所保卫科的人来了，接着派出所所长也带人来了。
所长喊道：“地上的四个，先送医院，再带到所里。还有这个，直接带到所里去。”
还有一个，指的正是陈扬。
肖玉琪站起身来，“等等，所长同志。”
所长斜了肖玉琪一眼，“你也想去所里？好啊，欢迎欢迎。”
肖玉琪道：“所长同志，请你给省厅的肖玉明副厅长打个电话，就说他的妹妹肖玉琪，在天州市出差时，被当地人给欺负了。”
所长呆住了。
“你还可以告诉他，就说当地警方不分青红皂白，随便乱抓见义勇为的人。”
所长回过神来，忙道：“对不起，对不起。”
肖玉琪不再理所长，而是坐下来继续吃喝。
所长很是尴尬。
就在这时，一群人走过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陈扬的老同学，天州市工业区管委会常务副主任戴一民。
戴一民是这个餐厅的常客，所长正好认识他。
“戴主任。”
戴一民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你忙你的去吧。”
所长犹豫。
“哈哈……他是我的老同学老朋友，就把他交给我吧。”
所长道声谢，冲肖玉琪点点头，再迅速的离开。
戴一民掏出名片，双手递给肖玉琪，“这位女士，你好。”
肖玉琪看了看名片，不禁也对戴一民肃然起敬，“肖玉琪，在杭大经济系上班。”
二人握手。
坐下，自我介绍，一个是留美硕士，一个是留欧硕士，同一波出国热中的弄潮儿。
肖玉琪微笑着指了指陈扬，向戴一民投去询问的目光。
戴一民拍拍陈亮的肩膀，笑道：“没事了，再装就没意思了。”
第523章 能文能武
陈扬还趴在桌上，小声的问，“真的没事了？”
戴一民笑道：“我保证。你就是在街上横着走，也不敢有人来惹你了。”
陈扬这才抬起身来。
肖玉琪笑看，这个陈扬，能文能武，也是一个幽默的人。
“唉，好险啊。没想到市招待所的食堂，也能发生这样的事。一民，那几个小混混是什么来路啊？”
戴一民笑笑，“我不知道。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保证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你们。”
“相信你。”陈扬指了指餐桌，“这是你的地盘，你买单啊。”
“没问题，谁让我遇到的是一个无赖同学呢。”
戴一民让几个跟着他来的下属自便，他自己把陈扬和肖玉琪请到一个包厢里，重新叫了一桌酒菜。
戴一民一边倒酒，一边笑问，“陈扬，你怎么样？还能喝吗？”
陈扬点点头，“没问题，酒量我是练出来了。”
戴一民举起酒杯，“好，我敬两位。”
三个人碰杯，各干而尽。
“陈扬，我听我家蔡美丽说，在你们村的换届过程中，你大出风头。名字不在票上，却差点当上支书和主任。”
陈扬笑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戴一民手指陈扬，“你别得意，这也正是我看不起你的地方。”
“哦，此话怎讲？”
戴一民道：“你是个干大事的人，也是能干大事的人。但你老在村里打转转，没有大格局，太小家子气。”
“戴一民，站在你的角度，也许你是对的。”
戴一民问肖玉琪，“肖教授，你认为呢？”
肖玉琪微笑道：“我不是很了解情况，不好发表个人看法。”
陈扬道：“戴一民，亏你还是我的同学，而且相对比较了解。就你这番话，说明你很不了解我。”
“哦，你这话又怎么讲？”
“你和肖老师都是学经济学的，还去国外待过一段时间。肖老师从事教学事业，不直接当经济学家，没有指点江山的机会。你不一样，你现在有一个平台，在这个平台上，你能一展所长，实现理论与实际的结合。”
戴一民点点头，“不错，我正在理论联系实际。”
陈扬哼了一声，“你干大事，我干小事，你我身份不同，分工也就不同。戴一民，你在理论联系实际，我又何尚不是在理论联系实际？”
“你是说，你所做的一切，也与经济学有关？”
陈扬问道：“解放生产力，解放农村的生产力，是不是属于经济学的范畴？”
说着，陈扬看了一眼肖玉琪。
肖玉琪道：“我同意。人的一切活动，本质上都可以看作经济活动。”
戴一民点了点头，“我也同意。陈扬，没想到你的经济学水平提高得这么快。”
陈扬笑了笑，“我的出身，决定了我没有广阔天地。我的能耐，决定了我只能赚钱。赚钱是什么？就是经济活动。所以在我眼里，一切活动都与赚钱有关。”
戴一民笑了，“你参加大学自学考试，也与赚钱有关？”
陈扬点点头，“你是知道的。我不做实业，我在搞投资。说白了，就是以钱赚钱。这需要我不仅胆大，更需要理论知识，这就是我参加自学考试的动力。”
“陈扬，我有点理解你了。”
陈扬笑道：“我不用你理解。我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自己理解自己就行了。”
戴一民挥了挥手，“不说你了，现在开始说我。”
陈扬笑笑，又看了肖玉琪一眼，“不敢说你。戴一民，同时请你考虑一下肖老师的感受。”
肖玉琪又是微笑，“我没问题，我对你们的谈话很感兴趣。”
陈扬瞅了瞅戴一民，“说你什么，有什么可说的？你这个人太单调，太乏味了。”
“对我做的事呢？”
陈扬笑了，“关于你在泽谷开发公司？关于你离开泽谷开发公司？关于你来到市工业区工作？”
戴一民点了点头。
陈扬两手一摊，“没什么好说的。我敢断定，你的工作遇到麻烦了。”
“咦，你何出此言？”
“一方面，我会察颜观色，我从你的表情看出来了。要是一切顺利，你肯定会在我面前炫耀。”
“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市工业区的地理位置不是很好，远离市区二三十里，老板们应该不会喜欢。而且一般的老板，更喜欢待在县工业区里。至于大老板，咱们天州市还没几个呢。”
戴一民叹息一声，“被你给说中了。开始招商以来，报名者只有个位数。正像你说的那样，稍微像模像样的企业，基本上都留在各自的县级工业区。”
肖玉琪插话了，“陈扬，你是不是认为，市工业区太超前了？”
陈扬点着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
戴一民问道：“陈扬，你有什么解决之道？”
陈扬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两招。一是走出去请进来。天州籍的海外华人和华侨，很多都在东南亚一带。你请领导出面，到香港走一趟，去东南亚转一转，说不定能有收获。”
“另一招呢？”
“天州市区，有不少地方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特别是纺织行业。把这些企业搬到工业区去，既减少了环境污染，又腾出了土地，是个一举两得的好生意。”
戴一民有些犹豫，“这些企业不会同意的。”
陈扬道：“这有什么，市里做决定下命令，谁敢不搬？戴一民，你应该知道，市场经济，经济发展，是需要行政命令去推动的。”
肖玉琪道：“落后需要推动，推动了，落后才能变成先进。”
戴一民眉头舒展开来，“陈扬，我谢谢你。”
“呵呵，这次是真心的谢谢我？”
“百分之百的。”
“那你自喝一杯。”
戴一民也是干脆，满满的一杯红酒，他一口干掉。
“陈扬，有没有来市里发展的想法？或者来市工业区你我联手？”
陈扬笑了，“哎哎，我是社会人士，是乡巴老诶。”
戴一民道：“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说你是乡巴老了。”
“那我也向你道声谢谢。”
“怎么样？陈扬，请认真的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第524章 潇洒的陈扬
这是戴一民再次向陈扬抛来橄榄枝。
陈扬不接，也肯定不会接。
“老戴，谢谢你的好意，两年同学友情，你还没忘，我很欣慰。”
顿了顿，陈扬道：“但是，我已经不可能在体制内生活了。老实讲，以前尽管因为父亲的事情而失去前途，但我不是没有机会。”
“你有机会吗？”
“当然有。范思成你应该知道，地委曾经的一把手。我与他称兄道弟，当面背后我都叫他老范。他就曾几次提出，让我去他身边上班，都被我婉言谢绝。”
戴一民连连点头，“明白了，你拿你的老范做例子，我就完全明白了。”
肖玉琪很感兴趣，“与领导称兄道弟，还有这样的事？”
戴一民解释，“确有这样的事。老范现在还在省人大工作。他和陈扬的关系，是天州市很多人知道的一段佳话。”
“了不起。”肖玉琪赞了一句。
“老戴，我二十八岁了，已经失去了进入体制的最佳年龄。比如说你，你学历高，能力强，刚进来就有高起点。所以现在的你，已经超越了同龄人。”
戴一民点头不语。
“可我不一样，我不可能有高起点，我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如果我二十岁时，你来邀请我，我会坚决加入，因为我有信心超越同龄人。而我现在已经二十八岁，即使我进去了，我也只能跟在同龄人的屁股后面。老戴，我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人。”
戴一民哈哈笑道：“你尤其不愿意成为我的部下。”
“呵呵……所以啊，以后类似的话题就此打住吧。”
“好吧，好吧。”戴一民问道：“这次来，考的是哪三门课？”
陈扬说了说，“……这一次不行，没有准备好，恐怕要全军覆没。”
“你行的。陈扬，我除了佩服你的赚钱能力，最佩服的就是你的考试能力。”
可惜，这一次陈扬真的不行。
这一次天州这个考点，包括陈扬在内，只有五个人同考这三门课。
肖玉琪本来要回省城，却留下来参加监考。
考完三门课，监考老师封闭试卷，搭乘专车回省城。
肖玉琪也要随车回去。
陈扬送肖玉琪上车。
“陈扬，到了省城，一定要去看我。”
说着，肖玉琪将一张纸条塞到陈扬手里，还用殷切的目光凝视陈扬。
陈扬点点头，“我一定去。”
“这次没考好，不要太放在心上。补考不丢脸，补考反而能巩固你的学习成果。”
陈扬不好意思的笑笑，“《金融学》，我估计能拿个及格，《博弈论》和《数理经济学》够呛。”
肖玉琪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上车走了。
招待所门口，韩彩玲她们在看着这一幕。
韩彩玲的目光有点复杂。
杨玉环道：“彩玲姐，你都是快要嫁人的人了，就不要再惦记人家了。”
李宝兰道：“斩断情丝，进入崭新的生活吧。”
韩彩玲笑道：“你们说得对。我的班长，以后就属于你们的了。”
陈巧巧笑道：“彩玲姐，别忘了我和童丽呀。”
童丽笑道：“彩玲姐，你为我保媒，我给你重谢。”
韩彩玲笑骂，“去去，看你们一个一个的，都太不要脸。”
四个女的异口同声，“要人不要脸。”
韩彩玲冲着陈扬的背影喊道：“班长，该请我们吃大餐了。”
陈扬回过身来，这才看到韩彩玲她们。
吃饭没问题。
陈扬接受教训，在招待所订了一个包厢。
姑娘们不喝酒，陈扬点了几个好菜，至于饮料，因为天冷，陈扬只点了健力宝。
五个姑娘都是吃货，两只烧鸡两只烤鸭，竟被吃个精光，倒是陈扬自己，一块肉都没抄上。
陈扬也挺有意思的，拿出笔记本和钢笔，要大家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李宝兰问道：“陈扬，这有什么用呀？”
“什么用？追你们时用啊。我这叫不打无准备之仗，你们留了联系方式，我就方便多了。”
姑娘们立即忸忸捏捏起来。
还是李宝兰勇敢，先在笔记本上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其他三人这才跟上。
陈扬也在笔记本上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特别是电话号码。
连写四张，再撕下来送给四个姑娘。
然后，陈扬一本正经的说道：“丫头们，你们不要误会。我是把你们当成我的朋友，当成我的妹妹。以后如果有什么难事或麻烦，信得过我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韩彩玲笑着问道：“可以有爱情吗？”
陈扬点头笑道：“可以有，但要随缘。”
姑娘们吃饱喝足，起身走人。
陈扬去买了单，也回自己房间，明天是星期一，大家都要乘头班车回去，都要早点休息。
刚到自己房间门边，陈扬看到韩彩玲站在那里。
陈扬赶紧开门，把韩彩玲让进去。
“韩彩玲，坐坐。”
陈扬为韩彩玲倒来一杯热水。
韩彩玲捧着茶杯喝了几口，“班长，你不想问问我我的对象是谁吗？”
陈扬笑笑，“你是我同学，也是我朋友。但男女有别，我不能对你太过关心。”
“你知道的。我，我……”
“韩彩玲，什么都不要说了。”
韩彩娥看着陈扬。
“实话实说。韩彩玲，我心里有过你。我再说一遍，你与杨丽娜和方丽平三个，你不是最优秀的，但你是最适合我的。”
“可是，可是你没有行动啊。”
陈扬苦笑道：“两个难题。一方面，我前妻死骨未寒，我不可能仓促再娶。按农村的习俗，起码要等上三年。”
韩彩玲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你还要等一年。”
“另一方面，我必须考虑两个孩子的感受。孩子正在有记忆阶段，但又不懂什么。我在这个时候再娶，恐怕会伤害到孩子。”
“所以，你连再娶的计划都没有？”
陈扬点了点头，“没有。坦率讲，这不需要计划。碰上了，擦出火花了，说不定会很快很快。”
韩彩玲含笑问道：“就像你下午送走的那一位？”
陈扬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呵呵……什么呀，那是杭大派来的指导老师。”
韩彩玲也笑了，“班长，我差点误会了你。”
二人说说笑笑，关系进入了新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