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结果有点意外
结果是没有结果。
先进分子，陈扬得了五票，蔡国平得了三票，蔡根夫得了一票，蔡岳松得了一票，陈玉花得了一票。
新长征突击手，候选人只有五个，都在三十岁以下。他们分别是陈扬、陈美良、蔡国平、蔡晓晖和童小龙。
结果，陈扬同样只拿到五票，陈美良得到两票，蔡国平得到两票，蔡晓晖和童小龙各得一票。
陈扬得票最多，但没过半数。
解释权在李春阳。
陈生梅也是机敏，怕李春阳继续进行下去，对陈扬不利，便及时宣布，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评选工作延后再说。
大家起身离开。
李春阳不高兴，拂袖而去。
马玉堂和陈生梅急忙送人。
马玉堂推着自行车，跟着李春阳回乡里。
上车后，马玉堂左手搁到背后，冲着陈生梅竖了竖大拇指。
陈生梅回到村部办公室，看到副支书蔡岳松还在。
蔡岳松也冲陈生梅竖起了大拇指。
“老陈，你今天让我刮目相看。”
陈生梅有点小得意，“我怎么了？”
蔡岳松道：“你今天是以柔克刚，把领导给撅走了。”
陈生梅道：“不管怎么说，起码的公平总要讲吧。这次抗洪救灾，陈扬表现最突出，这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把陈扬刷下去，我的良心过不去啊。”
蔡岳松点了点头，“老陈，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不如你，我不敢公开说。”
“你为什么不敢公开说？”
“我与陈扬有生意来往，我怕他们说我支持陈扬，是我的私心在作祟。”
陈生梅笑了笑，“我不瞒你，我帮陈扬，一方面是他确实优秀，而另一方面也确实有我的私心。”
蔡岳松好奇的问，“老陈，你有什么私心？”
陈生梅实话实说，“我家老大当协警，本来没希望了，是陈扬帮我找的关系，我的私心就在这里。”
蔡岳松噢了一声，“老陈，咱们都是普通人，谁没点私心呢。”
对这个结果，陈扬早已知道，他非常失望。
陈扬本以为，不用他自己出面，两委会支持他的人也占多数。
却没有想到，他只得到五票。
晚饭后，童老贵和九婶两口子来到陈扬家。
刘老师照顾两个小家伙，天天住在陈扬家里。
九婶不常住陈扬家，但为了不让刘老师太累，她也三天两头的住陈扬家，替换一下刘老师。
童老贵把下午的会议结果告诉陈扬，陈扬有点傻眼。
童老贵道：“扬，咱们这边有人当了叛徒。”
“老童，你具体说说。”
“以我的估计，我、小龙、晓晖、生梅、岳松和福满，你至少能拿到六票。可你两项评选都只拿到到五票，这就这明，我们六个人里，有一个没有支持你。”
陈扬点了点头，“老童，先说说另外五个反对我的人。”
童老贵道：“支委这边，陈田春肯定反对你。陈美良与陈田春走得近，还是生意伙伴，与你又是竞争对手，可以想到他也不会支持你。”
“说得有道理。”
“村委这边，蔡根夫是主任，不能让你这个副主任太过风光，所以肯定会反对你。他也想巩固自己，也想风光一次。”
陈扬嗯了一声。
“陈玉花与蔡根夫差不多，知道自己选不上，但也不会轻易让别人得到。娘们就是这样，特别小心眼，当面对你好，但保不齐背后搞小动作。”
“还有一个蔡国平。”
童老贵笑道：“他肯定不会支持你。虽然他表面上讨好你，公开时很支持你。但他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表面上对你有多好，背后对你就多狠。”
陈扬思忖着道：“老童，你说得非常有道理。那么，咱们这边六个人，到底是谁做了叛徒呢？”
童老贵两手一摊，“我脑子不够用了。”
“老滑头。”陈扬笑道。
童老贵也笑道：“我爱憎分明，看得见敌人，但看不出叛徒。”
陈扬笑骂，“狗日的，你少来这一套，今天你非说不可。你要是不说，那你就是叛徒。”
“我说，我说。扬。我肯定不是叛徒。”
“你为什么肯定不是叛徒？”
“你说，小龙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陈扬想了想，“小龙是你的侄子，是我的发小，还是与你亲。我想，他还是会听你的。”
“所以，我要是不支持你，小龙也不会支持你。如果我是叛徒，你就不会得到五票，而是四票。”
陈扬点点头，“算你说得有道理。”
“接着说蔡晓晖。他与你关系最好，在两委会里，他没有基础，只有你支持他。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上不去，所以他会不顾一切的支持你。”
“说下一个。”
“下一个是蔡福满。以他的为人，以他与你的关系，他不会干两面三刀的事。我分析他不会，因为他自己没有希望评上，他用不着拆你的台，其他人也没有他能看得上的，支持你是他的唯一选择。”
陈扬怔了怔，“那就是支书陈生梅和副支书蔡岳松二选一了？”
“不不，不用二选一，陈生梅肯定支持了你。”
陈扬笑笑，“别说得这么肯定。”
童老贵道：“我敢肯定。因为写推荐票的时候，我亲眼看到，陈生梅写的两个名字，都是你陈扬？”
“真的？”
“真的，我发誓。”
陈扬再次怔了，“老童，你是说，你是说……蔡岳松？”
童老贵点了点头，“你说说，从性格上讲，他是不是最有可能？”
这倒也是，蔡岳松性格内向，说不好听一点，就是心机重，比较阴。
但性格是性格，人品是人品。
蔡岳松的人品有口皆碑。
陈扬想了想，摇了摇头，还是不相信的样子。
其实，陈扬心里也认定是蔡岳松。
利益面前，人品没用，因为人性大于人品。
陈扬在心里把几个人再筛了一遍，越想越觉得童老贵提醒得对，蔡岳松嫌疑最大。
陈扬决定展开调查。
名誉已变得不重要，查出“叛徒”至关重要。
“老童，你等等。”
陈扬拿过笔和纸，拧开钢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童老贵看出来了，笑道：“行，你要刨根问底了。”
第436章 陈扬辞职
陈扬画了一张村部会议室的示意图。
会议室用的是小学生的书桌，围成一个长方形，长边四张书桌，宽边两张书桌。
共十二张书桌，按两张书桌坐三个人，总共能坐十八个人。
平时开会，支书独坐一边，左右两侧是村主任蔡根夫和副支书蔡岳松。
但李春阳和马玉堂参加会议，所以二人会取代陈生梅和蔡根夫的位置，陈生梅退坐到蔡岳松的位置，蔡岳松紧挨着他坐。
两委会共十二人，只能坐满三分之二，一般会把另一边空着。
童老贵告诉陈扬，今天下午开会时大家的就座情况。
那边依次坐着马玉堂、蔡根夫、陈玉花、蔡福满、蔡国平、童小龙和蔡晓晖，除了马玉堂都是村委会的。
这边依次坐着陈生梅、蔡岳松、陈田春、陈美良和童老贵，都是支委会的。
童老贵道：“开会过程中，大家的座位没有变化。但在写推荐票的时候，共有四个人没在自己的位置上。”
“哪四个？”
“首先是我了。我没带钢笔，是向陈生梅借的。所以我走到陈生梅身边，在写我的推荐票的同时，我看了一眼他写的推荐票。才看到他的推荐票上，两个人选都写着你的名字。”
“其次就是蔡根夫。他帮忙找纸找笔，找到后分发给大家。发完以后，他没回自己的座位，而是在另一边，站着写了推荐票。他写推荐票的时候，是没人看得到的。”
“还有一个是蔡国平。分发纸和笔的时候，他去了厕所。等他回来时，大家都填写完了。他没回自己座位，与蔡根夫一样，在另一边站着写了推荐票。”
“最后一个就是蔡岳松。他与蔡根夫一样，主动去找纸找笔，所以也离开了座位。我记得很清楚，他也是在另一边，也是站着填写推荐票，也没人能看到他写了谁的名字。”
陈扬伸手拍了拍示意图，“老童，你说得对，这个叛徒很可能就是蔡岳松。”
童老贵说了一句语重心长的话，“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老童，我知道了。”
这件事当然没完。
李春阳力排众议，硬是取消了陈扬的参选资格，同时让陈家村两委会重新推荐两个人。
陈扬还是请假，既不做村里的工任，也不来参加各种会议。
但陈扬不可能束手就擒。
陈扬也是蔫坏。
他私下里动员童老贵、蔡福满、蔡晓晖和童小龙四人，再次推荐的时候，分别投蔡根夫和陈美良的票。
结果，蔡根夫以七票当选先进个人，陈美良也以七票当选新长征突击手。
其实，两个人所得的七票，推荐人都是一样的，分别是童老贵、蔡福满、蔡晓晖、童小龙、陈田春、蔡根本和陈美良。
两个家伙都是既投自己一票，又投了对方一票。
至于陈田春，这是他俩的铁票。
但二人都没有想到，会拿到超过半数的七票，更不知道另外的四票从何而来。
这个结果真他娘的让人恶心。
蔡根夫和陈美良，都是台风登陆以后第六天才回到家里的。
现在这二人荣获抗台救灾和抗洪救灾的先进典型，根本就难以服众。
两个人自己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本来呢，二人就想争一争，没想着能争到这个荣誉。
特别是蔡根夫，身为村主任，主要目的是想压压副主任陈扬的风头。
现在争到了，两个人反而不自在。
陈美良也有自知之明，自己以到外面做生意为主，一年顶多四分之一的时间待在家里，村里的工作几乎就没沾上边。
陈扬的坏，不仅引起村民们对蔡根夫和陈美良的反感，就是在两委会里，也有两个人气得不行。
一个是蔡岳松，一个是蔡国平。
蔡国平是懵，他想到了其他人，包括他自己，就是没想到这二人能得奖。
蔡岳松精明，看到这二人得奖，他马上就想到这是陈扬在暗中捣鬼。
有意思的是，蔡岳松和蔡国平的应对策略，是甩手不干工作，学了陈扬的做法。
两委会十二人，一下子有三个人不做工作，让驻村的马玉堂感到事态的严重性。
可这个评选结果，已经被李春阳报到县里去了。
离春节还有一个月。
蔡根夫、陈田春和陈美良三个人，又在路桥市场订购了两卡车的货，出门做生意去了。
两委会十二个人，现在只剩下了一半。
童老贵、蔡福满、蔡晓晖和童小龙，都是陈扬的铁杆，四个人的态度也是出奇的一致。
开会参加，值班不参加，至于布置的工作，四个人都是一概推掉。
村部经常出现的人，只剩下陈生梅和陈玉花两个。
陈生梅是支书，职责所在，不得不来村部。
陈玉花其实也有意见，也想消极怠工，但看在陈生梅的面上，才勉强来村部上班。
加上驻村的马玉堂，还有会计童玉梅和出纳陈冬福，村部就这么几个人。
年底工作多，却没人来做。
就连上级拨下来的救济款和救济粮，都搁在村里，没人帮着往下发。
马玉堂感到不妙，回乡里向郑卫民汇报。
郑卫民决定越级向县里报告。
郑卫民与童四平关系近，他先向童四平报告。
电话那头，童四平听了郑卫民的报告，好久没有开口。
“领导，你在听我说吗？”郑卫民以为电话断了。
“卫民，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郑卫民道：“领导，现在事态更严重了。陈扬提出辞职，已经递交了书面申请。他二弟提出，要拿回他捐给村里的一万块钱，顺便也拿回陈扬捐给村里的另外一万块钱。”
童四平问，“卫民，你知不知道，李春阳为什么会这么针对陈扬？陈扬怎么就把李春阳给得罪了？”
“不知道。领导，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童四平思忖了一会。
“万民，你通知一下李春阳，我明天到你们衡峰乡去。”
“噢，我明白了。”
可童四平和郑卫民都没有想到，李春阳把事做得更绝。
陈扬的辞职报告，李春阳不仅批准了，还对外公布了。
童四平来到衡峰乡，先把李春阳臭骂了一顿。
第437章 人各有志
郑卫民也挨了批。
至于马玉堂，童四平没批他，而是让他带着来到了陈家村。
路上，童四平告诉马玉堂，陈家村的评选结果，已被县里冻结，很可能还被取消评选资格。
童四平还告诉马玉堂，他已向地区的范思成同志做了汇报，而陈家村这个先进典型，正是当年范思成同志树立起来的。
马玉堂也是聪明人，他向童四平表态，以后有关陈家村的事情，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向童四平报告。
对马玉堂的表现，童四平深感满意。
到了陈家村，二人直奔村部。
村部果然冷冷清清，只有会计童玉梅，百无聊赖的守在值班室。
马玉堂道：“童会计，打开广播，通知村干部们。童四平同志来了，让大家马上到村部来开会。”
童玉梅看看童四平，陪着小心说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马副乡长你可能还不知道。”
“什么事？”马玉堂忙问。
“经支书陈生梅批准，陈扬兄弟二人捐给村里的三万块，已经被陈扬兄弟二人领回去了。”
马玉堂大吃一惊，“这怎么回事？”
童玉梅苦笑道：“没办法，这是陈支书关照陈扬。我们也认为，陈支书做得没错。这次捐款的人，都是村干部。陈扬已经不是村干部了，他凭什么给村里捐款？”
童四平问道：“童会计，村里群众有什么反映？”
“昨天晚上的事，今天上午刚传开，估计知道的人还不多。等到下午，等到下午村里的群众就有反映了。”
童四平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童会计，三万块说退就退，你们村里有钱吗？”
“领导，情况是这样的。当初村干部捐款，包括陈扬兄弟二人的三万块，一共是八万五千块。截止到现在，已经花掉了约三万五千块，还剩五万块左右。现在退还给陈扬兄弟二人三万块后，村里的帐上还有约两万块。”
马玉堂问道：“其他村干部有什么反映？”
童玉梅笑笑，“退钱这个行为，大家觉得不合适。再说了，陈扬兄弟二人并没有主动要求退钱。”
童四平又问，“就没有人也想退钱的吗？”
“有，个别人也提出退钱。但陈支书说了，你要辞职，你不干了，也可以马上退钱。”
童四平哼了一声，“乱弹琴。”
马玉堂问童四平，“领导，现在怎么办？”
童四平指了指广播，“打开广播，通知村干部们马上过来开会。”
童玉梅打开广播，马玉堂传达通知，连说了三遍。
过了约十分钟，支书陈生梅到了。
前脚赶后脚，副支书蔡岳松也已赶到。
接着，陈玉花、童老贵、蔡福满也已出现。
蔡国平和童小龙二人不对付，却几乎时出现。
童四平看着会议室墙上的干部名单，“陈支书，其他人呢？”
“村主任蔡根夫，与支委陈田春和支委陈美良，三个人到外省做生意去了。”
童四平嗯了一声，“还有一个蔡晓晖，他也不在家吗？”
陈生梅犹豫了一下，“他，他也递交了辞职报告。”
马玉堂又忙问道：“他什么理由啊？”
陈生梅道：“蔡岳松同志找他谈过话。岳松，你说说。”
蔡岳松道：“他提了三个理由。一是能力不够，二是家里事多，三是他说乡里对陈扬不公平。他还表态，不管批准不批准，他都不会为村里做事了。”
童四平道：“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人各有志，不能勉强。既然他去意已决，就随他去吧。”
虽然两委会只剩下七个人，但工作还是要做的。
马玉堂将春节前要做的工作，一一布置下去，并落实到每个人身上。
会议结束，临近中午。
童四平和马玉堂在村小食堂吃午饭。
吃罢，童四平要去陈扬家。
马玉堂知趣，没跟着童四平，他找了一个理由留在村部。
童四平来到陈扬家。
陈扬知道童四平来了陈家村，也知道他要来自己家，就早早的在院子里等着。
二人握手，相视一笑。
陈扬伸着脖子往外张望。
童四平笑道：“别看了。我今天没带秘书，马玉堂也没有跟着。”
陈扬笑笑，陪着童四平走进堂屋。
陈扬爷爷不在，童四平先去西屋，与陈扬的奶奶和母亲打招呼。
然后，童四平才跟着陈扬上楼。
二楼客厅，刘老师和九婶正在喂两个小家伙喝奶粉。
看到来了客人，刘老师和九婶把两个小家伙抱去了房间。
童四平问，“一个是童老贵的老伴，另一个是村小原来的刘老师吧？”
陈扬点点头，“刘老师刚好退休，回家又不招儿媳待见，所以我就把她请到了家里。”
童四平嗯了一声，“你做得这么决绝，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扬又笑了笑，“我看李春阳明目张胆的对付我，我要是继续工作，恐怕他会更加的肆无忌惮。为了陈家村好，我只有彻底退出，他才会有所收敛。”
“知道他为什么迁怒于你吗？”
陈扬摇了摇头，“我还真的不知道。衡峰乡和陈蔡乡刚刚合并，我没得罪过他。所以我想，他是不是杀鸡儆猴，打压我一个，震慑其他原陈蔡乡各村的村干部们。”
“还有呢？”
“还有的话，是不是因为郑卫民？郑卫民对我们陈家村颇为关照，他可能有所妒忌。通过对我打压，从而达到打压郑卫民的目的。”
童四平微微颌首，“你说的两点都有可能，但还有另外两个原因。其中一个，你可能做梦都想不到。省电视台播出的专题报道，乡里其他领导都有镜头，就他一个人没有。”
陈扬啊了一声，这个原因他确实想不到，“童叔，你怎么知道的？”
“他与县里某位领导关系不错。这位领导问他，他才说出了这个原因。”
陈扬苦笑，“真是的，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童四平笑道：“要怪也怪记者，还有电视台的编辑，与你没有一点关系。”
“童叔，还有一个原因呢？”
“你是不是在衡峰综合市场买了五十个摊位？”
陈扬点着头道：“我与一个路桥人合作，各买了五十个摊位。”
“这才是李春阳打压你的主要原因。”
第438章 友情人情
童四平的提醒，让陈扬恍然大悟。
他告诉童四平，在综合市场这件事上，他的确做得不够周到。
一方面拒绝李春阳关于合作的邀请，另一方面却又悄悄的买了五十个摊位，李春阳一定认为自己受到了欺骗。
童四平摆了摆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现在你确认一下，你真的不想当村干部了？”
陈扬点点头，“我确认。”
“好，那我会批准你的辞职报告。”
原来，陈扬的辞职报告还压在童四平那里。
本来无需童四平介入，但陈家村是先进村，又是童四平分管，陈家村的一举一动，当然引起童四平的重视。
“你那个朋友蔡晓晖的辞职报告呢？”
别人的事，陈扬不好表态，哪怕他是好朋友。
“童叔，人家的事我不好管吧。”
童四平嗯了一声，“说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个么。”陈扬沉吟着说道：“我想我的生活重心，应该是两个孩子。此外，我也想充实一下自己。现在有个电视函授大学，我想通过这个方式，考一个大学文凭，就是大专的也行。”
童四平道：“好想法，有志气。那你的生意呢？还做不做？”
“生意肯定要继续做。我还是那个原则，做该做的生意，赚该赚的钱。”
童四平笑了笑，“村里的事，真的不管了？”
陈扬不想把话说死，“看情况吧。现在我看挺好，灾后重建结束后，广大村民认准一个目标，就是发家致富。在这种情况下，除了赚钱，就没那么多事了。”
童四平哦了一声，“小陈，你不经意间，说出了一个大道理。”
“什么大道理？”
“只要有事干，只要有钱赚，农村的工作就好做了。”
陈扬笑了，“童叔，这个道理，是我在上海听来的。”
“哈哈……一个道理，一个道理嘛。”
童四平在陈扬家待了两三个小时。
童四平这么做，是有特别意义的。
这是在向大家表明，即使陈扬不当村干部了，你们也别想着欺负他和他家。
陈扬不当村干部这事，终于家喻户晓。
与陈扬一样，蔡晓晖的辞职报告也得到了批准。
陈扬把蔡晓晖叫来，好一通埋怨。
“晖子啊晖子，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做。你也跳出来了，咱们在村里就没有自己人了。”
“童小龙还在，童老贵还在，蔡福满还在，他们不敢对咱们搞阴谋诡计。”
“总而言之，你没必要这么做。”
蔡晓晖苦笑道：“扬哥，我不能没有自知之明。我能当上村干部，完全是因为搭上你这条船。你这条船都靠岸了，我也必须上岸。”
事已至此，陈扬不再埋怨，做个普通群众，一心一意发家致富也挺好的。
陈扬做得绝，李春阳做得更绝，县里的童四平做得最绝。
陈家村被剥夺了参与年度评选的资格。
村两委的集体荣誉没了，支书陈生梅的个人荣誉也没了。
两委会的成员们，包括陈生梅，个个都很郁闷。
乡亲们倒没什么不高兴的，恰恰相反，他们很乐意看村里的笑话。
快过年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村里的事，顶多当作笑话来看。
特别是今年春节前后，村里人结婚和出嫁的特别多。
蔡晓晖结婚了，对象就是陈仁军原来的对象。
蔡朝阳早就登了记，但婚礼也是在这期间办的。
春节后，童小龙也要办婚礼，对象是高田村支书的宝贝女儿。
童二子两年前就结了婚，只是还没有孩子。
村里的发小，也就陈仁军还没有着落。
说起来，陈仁军也够惨的。
追求蔡美丽失败后，陈仁军被调离陈蔡乡，先去了一个偏远乡工作。
现在更远，温林县有一个海岛乡，离大陆五六十海里，陈仁军在那里当副乡长。
陈扬知道，没人愿意去那里工作，陈仁军这个副乡长是捡来的。
陈仁军几乎不回家，每年只在春节前后，悄悄的回家一趟，看望他那一个人在家的奶奶。
每次来去匆匆，村里人很少知道。
今年也一样。
二月七日，腊月廿九。
晚上，陈仁军回到家里，八点半，他提着不少东西来到陈扬家里。
陈扬家陈仁军必到，他把陈扬当作他在村里唯一的朋友。
这次带来的都是海货，有冰鲜的，也有晒干的。
少说也有五六十斤。
陈扬也不客气，照单全收。
两个人的关系，用不着语言来巩固。
上次三号台风，是陈扬提前跑到陈仁军家，把他奶奶背出来，安置在自己家。
后来洪水泛滥，陈仁军家被毁，又是陈扬垫钱，并派顺子监工，把陈仁军家的新房建好。
友情，人情，二人关系比其他人的都好。
在二楼客厅坐下后，陈仁军先还钱。
为陈仁军家造三间新房子，共花了三千五百块。
亲兄弟，明算帐。
陈扬收下钱，把一叠帐单递给陈仁军。
陈仁军接过帐单，看也不看，直接还给陈扬。
“扬，谢谢了。”
“份内的事，谢什么谢。”
陈扬看看陈仁军，一脸的黑，便笑道：“军子，你快成非洲人了。”
陈仁军笑着点头，“没办法，海风吹的，日头晒的，想不黑都不行啊。”
“工作怎么样？”
“很充实，很得劲。”
“呵呵……别说虚的，来点干货。”
陈仁军道：“海岛乡，别的没有，就是海货多。现在已开始搞人工养殖，海货多得能当饭吃。”
陈扬心里一动，“很便宜吗？很多吗？”
“很便宜，也很多。”
“军子，我也许能帮你一把。你们那里的海货，我能把它卖出去。”
陈仁军惊喜，“真的？”
陈扬点了点头，“过了年，我找个机会，先去你那里看一看。”
“好，我随时恭候。”
“好，就这么说定了。”
“扬哥，说说你吧。”陈仁军笑道：“我回到家里，听我奶奶说的第一个新闻，就是你不当村干部了。”
陈扬笑着点了点头，“对我来说，在任期间，能参与抗台救灾和抗洪救灾，已经够我吹上三年了。”
陈仁军问道：“扬哥，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第439章 自学考试
陈扬告诉陈仁军，他想充实一下自己，考一个函授大学的文凭。
陈仁军也告诉陈扬，他也正要上函授大学。
于是，两个人约好，春节后都去县里报名。
最后，陈扬笑着问道：“军子，个人问题解决了没有？”
陈仁军摇了摇头，“还早，我不急。”
“还不急？咱们这个年龄档的，村里就剩你一个了。”
陈仁军笑道：“我知道。不过，我毕竟是在体制内。在体制内，三十岁以前没结婚的很普遍。”
“不管你的事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初四到初七我值班，我初二就得出发，才能按时赶回去。”
“到时候我送你？”
陈仁军起身笑道：“我骑自行车回来的，用得着你骑自行车的送我啊。”
陈扬把陈仁军送到门外。
回到楼上，陈扬发现，刘老师已把两个小家伙抱到了客厅里。
不用说，两个小家伙还是那个德行，白天睡觉，晚上折腾。
“刘老师，辛苦你了。我看着他俩，你去休息吧。”
刘老师微笑着摇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两个小家伙精神十足，手舞足蹈，根本就没有睡意。
刘老师看了一眼陈扬，欲言又止。
陈扬虽只看两个小家伙，但已觉察到刘老师的异样。
“刘老师，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刘老师不好意思，“扬，对不起。刚才，刚才你与陈仁军聊天说话，我听到了后面一部分。”
陈扬笑道：“这有什么呀。刘老师，在我心目中，你不仅是我老师，你还是我妈。所以，请你以后把自己当成我家的一分子。”
刘老师道：“刚才，你说要上函授大学。我觉得，你要上的话，就报自学考试。”
陈扬不懂了，“函授大学和自学考试不一样吗？”
“不一样。函授大学有人授课，自学考试没有人授课。相对来说，函授大学比较容易，自学考试比较困难。据人家说，自学考试的通过率，现在不到百分之七。”
陈扬问道：“既然函授大学比较容易，那你为什么要我报考自学考试呢？”
刘老师道：“你和陈仁军不一样。他是体制内的人，目的是为了拿到文凭，他上函授大学，就是冲着文凭去的。”
陈扬点了点头，“不错，我与他的目的不同。我的目的，是想比较系统的掌握一门学科知识，至于文凭不文凭的，我倒没放在心上。”
“既然这样，那就应该报自学考试。自学考试的水平，比在校生的水平还要高。也就是说，你通过自学考试，能获得你需要的真才实学。”
刘老师一番话，给了陈扬极大的启示。
春节期间，陈扬去县城给孙延清老师两口子拜年，顺便请教自学考试的事。
孙老师和吴老师两口子的说法，与刘老师完全一致。
陈扬决定报名自学考试，本科经济管理类，经济学专业。
孙老师指了指吴老师，笑道：“小陈，你算找对人了。她的学生，就是咱们温林县高等自学考试的负责人。你把报名费和个人资料交给她，剩下的就是你回去努力了。”
有孙老师和吴老师帮忙，陈扬省事不少。
最要紧的是，陈扬不用去县教育局。
县教育局不仅是陈扬的伤心地，让他的《复读学校》以失败告众，而且那里有两个他不想见到的人。
两个老同学，一男一女，顾卫军和杨丽娜。
顾卫军当上了科长，杨丽娜更是副局长。
好在吴老师告诉陈扬，县自学考试管理机构，是教育局的事业单位。
一般情况下，县教育局管不到。具体的考试等事项，都是上级机构负责。
但陈扬还是用了自己的另一个名字，陈飞扬。
在没有身份证的时代，使用两个名字，或两个名字随意切换，都是可以的。
陈飞扬这个名字，村里人知道的也不多，更别说顾卫军和杨丽娜。
吴老师还告诉陈扬，考试也不会在温林县举行，一般都会放在地区一级的地方。
吴老师做得周到，干脆把自家住址，登记为陈扬家的地址。
至于考试时间，每年分四个时段，分别是一月、四月、七月和十月。
每个时段为一天，考试三门课，上午一门，下午两门。
这也就是说，每年只考十二门课。
这个安排，与全日制的大学课程基本一致。
大专有三十多门课，你要读完的话，至少需要三年时间。
本科四十多门课，你要读完的话，至少需要四年时间。
陈扬很自信，他挑战自己的能力，选的是本科。
那时候的自学考试，比现在的更严格，规定大专六年完成，本科七年完成。
拿本科为例，如果七年拿不下来，前面的成绩就会归零。如果想继续奋斗，就要从第八年重新开始。
正月初六，二月十四日，是小妍妍和小波波出生一百天。
陈扬不想大办，只摆了两桌，除了自家人，还有岳父一家。
外人只有童老贵一个，连蔡福满与蔡晓晖和童小龙都没请。
这也是一个风俗习惯，俩孩子只有父亲没有母亲，不宜大操大办。
春节很快过去了。
二弟陈兵终于做了一个重要决定，关闭肥皂制造厂，并扩大制鞋厂和皮箱厂的规模。
陈扬没有干涉，因为二弟是对的，肥皂制造厂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至于制鞋厂和皮箱厂的规模，陈扬本不想过问，可二弟硬要他发表意见。
经过几天思考，陈扬给出建议，制鞋厂的规模可以大力扩大，但皮箱厂的规模不宜过大。
陈兵问大哥，这是为什么？
陈扬给出自己的理由。
皮箱类产品的技术含量，要比鞋类产品的技术含量低，而且低好几个档次。
技术含量低，也就是进入的门槛低，进来的从业者就多。
事实也是这样，陈家村及其周边各村，做皮箱的个体户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从业者太多，竞争就激烈，产品的价格就会不断下降，利润空间就会越来越少。
陈兵被大哥说服，决定只扩大鞋厂的规模，而皮箱厂保持现状。
但对此陈扬又有不同的看法。
第440章 天伦之乐
陈扬不主张大力扩大皮箱厂的规模，但支持皮箱厂在现有的基础上，扩大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五十的规模。
“为什么，大哥？”陈兵的脑子不够用了。
“很简单。你是做皮箱的第一人，虽然没有注册商标，但也有品牌效应。也就是说，在同样的价格下，在质量差不多的情况下，人家会先买你的皮箱。”
陈兵点了点头，“大哥，你的意思是说，即使皮箱厂完蛋，也是别人先完蛋。”
“就是这个理。按现在的势头，皮箱的销路不成问题。但我也实话实说，价格肯定会越来越低。所以等到利润快归零的时候，你再从这个行业撤出来。”
陈兵全明白了。
陈兵也基本上照着大哥说的去做。
这几年，陈兵名声在外，逐渐的盖过了大哥。
皮箱厂有五十多人，制鞋厂有八十多人，这样的规模，能名列全县民营企业前十。
现在经过一番扩大，皮箱厂达到八十人左右，制鞋厂达到一百五十人上下。
按照新规模，妥妥的全县民营企业前三。
不过，陈兵也是贼精贼精的。
如果按照新规模，税和费太多，加上其他费用，实在难以承受。
所以，陈兵把全体员工分成两部分，正式工和临时工。
凡来自本村的和周边村的员工，都是临时工。凡从其他地方招来的员工，都是正式工。
其实，待遇什么的，临时工和正式工是一样的。
唯一的区别，是七十多名正式工需要登记，工商所的管理费和税务所的税，都按这个人数交纳。
大家都这么干，上面的规定也是允许的。
陈扬平时不关心二弟的两个企业。
陈兵和顺子二人，管理两个企业已经得心应手。
自学考试的事还没有通知下来，陈扬闲着没事，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两个小家伙身上。
两个小家伙越来越会折腾人了。
用顺子的话讲，两个小家伙就是两个小捣蛋鬼。
最大的毛病，就是白天睡觉，晚上不到半夜不睡觉。
也幸亏有刘老师和九婶两个，如果只有一个，还真的顾不顾过来。
春天已到，天气渐热。
母亲的房间，也终于打开了窗和门。
空气比较新鲜，陈扬终于同意，把两个小家伙送到母亲的房间。
天伦之乐，奶奶和母亲可高兴了。
不过，两个小家伙学会了翻身和爬动，母亲的床不够用了。
爷爷和顺子一起，使出木匠活，给木板床加长加宽，扩大两个小家伙的活动范围。
等搞好了，顺子又说不够。因为两个小家伙长势良好，怕爬到床沿不安全。
陈扬踹了顺子两脚，什么长势良好，那是说庄稼的，应该说茁壮成长。
顺子笑着说，长势良好和茁壮成长，不就是一个意思么。
爷爷又忙碌了一阵，给木板床加了护栏，护栏还可以随时拆装。
木板床的面积，几乎占整个房间的一半。
整个木板床，又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奶奶和母亲活动的场所，平时婆媳俩就在这里做针线活。
另一部分，就是两个小家伙活动的地方。
老人做事细心周到。
在奶奶的指点下，爷爷给两个小家伙活动的地方，铺上厚厚的棉被。
为了不让两个小家伙磕着碰着，墙上和护拦上，也都里上了棉被。
两个小家伙，在他们的小天地里扑腾得欢。
有刘老师和九婶，现在又有奶奶和母亲，陈扬更放心了。
至于两个小家伙吃的奶粉，都是叶菁在上海那边买好，通过海上班船，先寄到李沁那里。
二弟或顺子去海门码头送货时，顺便再把奶粉带回来。
县城也有奶粉卖，但两个小家伙挑剔，已经吃惯了进口奶粉。
陈扬也不在意，反正他有钱，别说一天六块的奶粉钱，一天六十块他也花得起。
不过，陈扬很快发现，楼下不适合两个小家伙长时间活动。
首先是两个小家伙更加折腾，打乱了原来的生活节奏。
虽说原来是白天睡觉晚上活动，但那也是一个规律。
现在倒好，晚上还是那样，却白天也减少睡觉时间了。
以前算起来，一天能有十二三个小时睡觉，现在减少了一二个小时。
刘老师私下里对陈扬说，这样不利于两个小家伙的成长。
还有一个问题。
两个小家伙人见人爱，二弟两个厂里的员工，时不时要来看上几眼，逗两个小家伙玩。
特别是陈三炮和小扣子他们几个，上班时也会跑来，教两个小家伙调皮捣蛋。
最不能让人忍受的，这些大家伙，会把自己吃的东西，往两个小家伙的嘴里塞。
刘老师告诉陈扬，这可不行。
于是陈扬规定，每天两个小家伙只在楼下逗留三四个小时，上午下午各一二个小时。
还有，两个小家伙睡着时，要抱到楼上去，不能受到干扰。
陈扬规定了不少纪律，写在纸上，贴在堂屋里。
至于陈三炮和小扣子他们，陈扬叫过来，噼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
陈扬自己也尽量陪着两个小家伙。
天气好的时候，陈扬会带着两个小家伙，到院子里晒会太阳。
这小日子过得舒适。
三月快过去的时候，四个老同学来访。
先是初中同学刘海峰。
原来，刘海峰调到衡峰警务区当警长了。
陈扬很是好奇，刑警怎么会调到派出所来了。
“海峰，是不是犯错误了？要不要我找狄国梁叔叔帮你说说？”
刘海峰反问，“怎么，你们社会上认为，在派出所工作，不如在刑警队工作吗？”
陈扬笑着点头，“反正我们老百姓都这么认为。”
刘海峰道：“我调到下面工作，是自己主动要求的。至于原因么，我也不瞒老同学，一是为了个人进步，二是因为有自知之明。”
陈扬笑笑，“说第二条，你有自知之明。”
“在刑警队，就我一个初中生，我的文化水平不行。”
陈扬道：“自学考试，或函授大学，努力拿个文凭啊。”
刘海峰苦笑，“自学？我行吗？”
陈扬告诉刘海峰，“我就报了自学考试。海峰，我一个农民行，你一个警察肯定也行。”
刘海峰被说动了，“扬哥，我真的行吗？”
第441章 同学来访
刘海峰被陈扬说动，也打算报个函授大学。
陈扬没让刘海峰报自学考试，毕章自学考试相对比较困难，而刘海峰只有初中文化程度。
要说刘海峰来衡峰警务区工作，最高兴的人是陈扬。他自己倒不用跟警务区打交道，但二弟却用得上，厂里有十几个外县的人，办暂住证就得上警务区。
刘海峰上午来的。
下午，三个高中同学上门做客。
一个是肖伟力，现在在县商业局上班，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
一个是城关镇中心小学教师韩彩玲。
一个是县商业局副局长方丽平。
三个同学联袂而来，让陈扬有点意外。
这一二年来，陈扬有意无意的，与这些同学疏远了不少。
陈红玲的丧事，陈扬就没有通知这些同学。
三个同学，抱着小妍妍和小波波，逗玩了好久。
特别是韩彩玲和方丽平，对两个小家伙简直是爱不释手。
寒暄过后，陈扬问道：“哎，你们仨一起上门，是有什么事吗？”
肖伟力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扬哥你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方丽平道：“我与肖伟力一个单位，他说一起来看看你，我就把韩彩玲也拉过来了。”
今天星期六，三个上班族出来，一点也不影响工作。
韩彩玲问道：“班长，你忙吗？最近有没有出门？”
陈扬道：“我不忙，也不用出门。上海那边的生意，我不用去也没有问题。”
肖伟力问道：“扬哥，我听说你不当村干部了，有没有这回事？”
陈扬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当了？”肖伟力追问。
陈扬笑道：“你们都知道的。我当村干部，纯粹是为了面子，是为了证明自己。现在我已经证明了自己，所以当不当的就无所谓了。”
方丽平问道：“班长，那你现在的生活重心就是两个孩子喽？”
“对，他们是我的重心。也可以说，他们就是我的全部。”
方丽平又问，“带孩子一定很累吧？还两个呢。”
陈扬点点头，“还好。刘老师退休后，我请她留下来照顾孩子。还有我们村的九婶，负责照顾我家三个长辈。总的来说，我也不会太累。”
肖伟力笑道：“扬哥有钱。要是觉得累，可以再雇几个。”
陈扬摆了摆手，“我说三位，说说你们吧。韩彩玲，你怎么样？”
韩彩玲笑笑，“我还是老样子。教书也教了好几年了，也不算什么难事。不过最近，我想着给自己加加担子，报了教育专业的本科自学考试。”
陈扬哦了一声，本想告诉他们三人，他也报了本科自学考试。
但转念一想，既然保密，那就继续保密下去吧。
陈扬又问方丽平，“方丽平，你怎么样了？”
方丽平道：“我后悔了。我原来在乡镇工作，我爸妈说我辛苦，托关系把我调回县里。我觉得现在上班下班，一点意思也没有。”
“你说得对，越是基层，越大有作为。年轻人待在机关里，往往会被磨平棱角和意志。”
“我决定了。我已向组织提出要求，重新到基层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工作。”
“方丽平，我祝你不断进步，永远进步。”
“谢谢班长。”
陈扬再问肖伟力，“伟力你呢？你这个机关干部干得怎么样了？”
“我也后悔了。”
“去，你又后悔什么？”
肖伟力道：“我后悔我到机关里上班。扬哥，以前做生意，想吃就吃，想玩就玩，多痛快啊。”
陈扬笑了。
方丽平和韩彩玲也笑了。
他们三个为什么笑，肖伟力知道，他自己也笑了。
当初不做生意，到机关上班，完全是为了爱情。
就是与杨丽娜之间的爱情。
陈扬趁机追问，“伟力，你和杨丽娜怎么样了？”
肖伟力苦笑，“扬哥，你明明知道的，你还笑话我。”
陈扬急忙举了举右手，“我声明，我真的不知道。”
方丽平笑道：“班长，杨丽娜把他蹬了，正跟顾卫军粘乎呢。”
陈扬啊了一声，“不会吧。”
韩彩玲点了点头，“方丽平说得没错。杨丽娜和顾卫军的真实关系，我也不知道。但两个人约会，比如说一起看电影，我倒是亲眼看到的。”
陈扬心道，如果是真的，那这个杨丽娜也太水性杨花了。
陈扬道：“你们这些城里人，是真不让人省心。你看看你们几个，折腾到现在，没有一个修成正果的。”
韩彩玲伸手指指肖伟力和方丽平，对陈扬笑道：“他俩，他俩正在努力修成正果。”
他俩二字，韩彩玲说得特别重。
陈扬回过味来，笑道：“伟力，方丽平，祝你俩早日修成正果。”
肖伟力和方丽平有点脸红。
原来，肖伟力被杨丽娜甩了之后，正在狂追方丽平。
点破不说破，陈扬转移目标，“韩彩玲，那你的个人问题，现在有眉目了吗？”
韩彩玲红起脸笑笑，“我现在考虑自学考试的事，暂不考虑个人问题。”
陈扬不再追问。
今天一男二女三个同学一起来访，必定有什么幺蛾子。
肖伟力说明天星期日，反正不上班，他今天不回去了。
韩彩玲也说不回去了，她说村小老师都是她的同事，她要与他们叙旧。
方丽平说，她胆子小，她不敢一个人回去，就在陈扬家待一个晩上。
吃过晚饭，肖伟力跟着陈兵和顺子去厂里参观。
韩彩玲和方丽平先在楼下，陪陈扬的奶奶和母亲说话。
过了一会，二人上楼，想抱两个小家伙玩。
不料，两个小家伙不配合，吃饱喝足后睡过去了。
韩彩玲和方丽平又陪刘老师说话。
陈扬不在。
陈扬知道，两个女同学来他家是别有用心的。
惹不起躲得起。
陈扬去了村小张校长的小卖店，陪着张校长一边喝酒，一边下棋。
自从有了两个小家伙，陈扬已很少喝酒。
今晚尽兴，陈扬喝了一瓶白酒。
回到家里，已是深夜十一点多。
院子里，肖伟力一个人坐在石桌上。
陈扬吓了一跳，“伟力，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扬哥，方丽平不答应我，说是因为你的缘故。”
第442章 关系有点乱
陈扬听得有点懵。
“什么跟什么呀，肖伟力，你会不会把话说清楚？”
“方丽平说，她还喜欢着你。除非你不喜欢她，她才会考虑我。”
陈扬差点笑出声来，“噢，就这样，你还喜欢她？还要追求她？”
“嗯，嗯。”肖伟力使劲的点头。
“你追方丽平，那边的杨丽娜你放弃了？”
“那边我比不过顾卫军，他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只能放弃杨丽娜。”
陈扬好奇起来，“我说，你怎么就比不过顾卫军了？”
肖伟力道：“教育局现在的局长，是顾卫军的娘舅赵重阳，你我都认识的。赵重阳很快就要调到县政协去工作，他对杨丽娜说，只要她同意嫁给顾卫军，他就在退居二线前，推荐杨丽娜担任局长。”
陈扬皱了皱眉头，“还有这种事？”
“问题是杨丽娜竟然答应了。杨丽娜的要求很明确，不要什么推荐。只要在赵重阳退下来后，她能当上局长，她就同意嫁给顾卫军。”
陈扬盯着肖伟力看了看，“这些情报，你从哪儿弄来的？”
“季同生，你我在《复读学校》时的合作者，是他告诉我的。据他讲，现在大力提倡干部的革命化、知识化和年轻化。教育局五位副局长，除了杨丽娜，其他四位都四五十岁了。所以，杨丽娜的希望最大。”
陈扬噢了一声，“既然这样，那你确实比不过顾卫军。”
肖伟力道：“扬哥，我现在对方丽平一心一意，她也有心有意，就只剩下你这一关了。”
这下轮到陈扬苦笑了，“你俩谈恋爱，怎么我成了障碍了。”
“扬哥，因为她心里还有你。”
陈扬道：“肖伟力，我明确的告诉你，我心里没有她。再说了，我老婆刚走，我怎么可能惦记别的女人呢。”
肖伟力松了一口气，“扬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陈扬心道，这些老同学，在感情方面太乱了。
“伟力，你就放心的去追求方丽平吧。”
这时，肖伟力高声道：“听见了吗，方丽平。班长说了，他不喜欢你。”
陈扬愣了。
堂屋门里有脚步声。
原来，是方丽平躲在堂屋偷听。
不仅方丽平在偷听，方丽平还拉着韩彩玲一起偷听。
方丽平跑了。
韩彩玲走出堂屋，冲着肖伟力笑道：“肖伟力，快去追你的方丽平吧。”
肖伟力跳下石桌，追方丽平去了。
陈扬哭笑不得，摇头不已。
韩彩玲从堂屋里走出来。
“班长，对不起，我们不该来打扰你。”
陈扬伸手指了指，“是他们两个货，跟你无关，你是他们拉来的嘛。”
“我应该劝方丽平不要来找你。不过……”
陈扬在石桌上盘腿坐下，“不过什么？”
韩彩玲道：“不过，我也很关心你，想来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
“谢谢，我很好。”
“嗯，看到你状态不错，我就放心了。”
陈扬点点头，他知道韩彩玲的心思，她才是最惦记他的女人。
但是，陈扬没有一点点这方面的心思。
“韩彩玲同学，我衷心的谢谢你的关心。”
“班长，你不用解释，我完全理解你。”
陈扬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韩彩玲也没再开口。
两个人一坐一站，直到下半夜……
第二天上午。
八点刚过，陈扬起床出来。
刘老师和两个小家伙都在客厅里，两个小家伙正在喝奶粉。
“小陈，他们都走了。”
“都走了，他们？”
刘老师点了点头，“大约一个小时以前，没吃早饭就走了。”
陈扬走到西屋，推门看了看。
昨天晩上，韩彩玲和方丽平住在三妹屋里，肖伟力住在三弟屋里。
陈扬笑着回到客厅坐下。
“噢对了。肖伟力的自行车破胎了，他骑着你的自行车走的。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他的自行车是新的，就跟你换车了。”
陈扬点点头，“这帮家伙，早饭不吃就开熘，是对我有看法了。”
刘老师笑而不语。
陈扬问道：“刘老师，你想说什么？”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太懂，不好说，不好说。”
陈扬道：“我知道你想说，她们不适合我，现在也不是时候。”
刘老师微笑起来，“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
客厅的墙上，挂着陈红玲的照片。
陈扬看了看照片，“我对红玲说过，我不可能一个人渡过余生。但在这三五年内，我不会再娶她人。至于方丽平和韩彩玲，基本上不在我的考虑之内。”
刘老师道：“小陈，我倒有不同看法。那个方丽平，我也有点讨厌她，我认为她不适合你。但韩彩玲，我觉得她是个好姑娘，她挺适合你的。”
“嗯，我也认为韩彩玲不错。但是，我不能耽误她。她要是吊在我这棵树上，是不会有幸福的。”
刘老师起身，“小陈，算我多嘴，你别多心啊。”
“不不，刘老师，我谢谢你。”
不用刘老师提醒，陈扬也很明白，方丽平比不上韩彩玲，韩彩玲才是适合过日子的女人。
过了几天，关于这几个同学的新消息，又传到了陈扬的耳朵里。
带回新消息的人是二弟陈兵。
本来是陈扬的事，他每个星期都要去一次温林人民银行。
一方面看看上海那边的钱汇过来了没有，另一面是取款，给陈兵他们的鞋子和皮箱结帐。
现在陈扬变懒了，经常把存折交给陈兵，直接让他自己去银行取钱。
陈兵在县城碰到肖伟力的父亲肖国兴。
从肖国兴的嘴里，陈兵听到了两个重磅消息。
一个是杨丽娜当了教育局的局长。
二十六岁的局长，别说全县，就是放在全地区也是第一个。
但杨丽娜也确实有资本，因为在全地区同级干部中，她是三个本科生之一。
再说杨丽娜的工作能力也很强，去年就荣获全地区十大杰出青年称号，和全省新长征突击手称号。
不过，这只是这个消息的三分之一。
另三分之一消息是杨丽娜与顾卫军分手了。
听说分手这事，还是杨丽娜在局里公开亲口宣布的。
还有三分之一消息，是顾卫军疯了。
第443章 新的奋斗
杨丽娜利用了顾卫军。
但实事求是的讲，杨丽娜并没有利用顾卫军，她的进步主要是因为她自己的优秀。
反过来说，顾卫军也是咎由自取。杨丽娜比他精明十倍百倍，杨丽娜就是把他卖了，他还得帮着数钱。
顾卫军被单位送进了地区精神病院。
后来，顾卫军病愈出院，但单位无需他上班。单位照顾他，家里给他办了病退手续。
从此再无关于顾卫军的传说。
听到这个消息，陈扬平静如水，情绪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在陈扬的友情世界，早已把顾卫军和杨丽娜二人划去。
另一个重磅消息，也与分手有关。
方丽平和肖伟力也分手了，而且也是女方主动要求分手。
与杨丽娜不同的是，方丽平挪位置了。
与杨丽娜相同的是，方丽平也进步了。
结果都是一样，女的甩了男的。
经过批准，方丽平去了全县最艰苦的乡镇工作。
这个艰苦的乡镇正是那个海岛乡，方丽平担升乡长。
陈扬听到这个消息，立退想起好朋友陈仁军。
陈仁军正是海岛乡的副乡长。
本来，陈扬与陈仁军约好，要去海岛乡实地考察，看看能不能把海岛乡的海产品销往上海，再通过上海销往全国各地。
陈扬认定，这是一个很有前途的生意。
不过，现在多了一个方丽平。
陈扬不想与方丽平有什么瓜葛，决定暂时不做这个生意，以后有机会再说。
陈扬拿起电话要联系陈仁军。
但陈扬马上又放下了话筒。
海岛乡不通电话，离陆地比较远，海底通讯电缆还没拉过去。
拍电报倒是可以，但陈扬又怕电报容易泄露。
正在陈扬为难时，陈仁军主动打来了电话。
“军子，是你吗？你那里通电话了？”
“不是，我是在松门港的招待所给你打电话。”
松门港位于松门镇，是温林县最大的港口，千吨级的，东海十大渔港之一。
海岛乡离松门港最近，两地有班船来往，每天一班。
“军子，我也正要联系你呢。”
“扬哥，我请了几天假，除了函授大学报名，就是要邀请你来海岛乡考察。”
陈扬道：“计划没有变化快。军子，我改主意了。”
陈仁军道：“什么情况你说。”
“我报了自学考试，不报函授大学了。”
“噢，理解理解。你是高中生，自学考试没问题。我只是个初中生，能拿到函授大学的文凭，我就谢天谢地了。”
“军子，话不能这么讲。”
“哈哈……扬哥，这是事实，打死我我都得认。”
“还有，我原来来你们海岛乡考察的计划，恐怕也要推迟或取消了。”
陈仁军哦了一声，忙问道：“为什么啊，扬哥？”
陈扬反问，“你们海岛乡是不是来了一位女乡长？”
“是啊，你的老同学方丽平。我到松门港来，也是来迎接她的。”
陈扬说了自己的想法，一句话，不想与方丽平有任何瓜葛。
陈仁军明白了。
“扬哥，我理解你。”
“军子，这事你不要跟她讲。至于合作机会，以后有的是。”
“放心吧，扬哥。”
陈扬虽然抢先向陈仁军做了解释，但他了解陈仁军，他这个人心软，嘴巴不够严实，迟早会把这事告诉方丽平。
这是以后的事，陈扬不管了。
四月，对陈扬来说是忙碌的四月。
报考本科自学考试完成了登记，第一批教材也已寄到陈扬的手里，他必须真刀真枪的开始学习了。
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具有双重性质，既是一种国家考试制度，又是一种新的教育形式。
作为国家考试制度，它由国家建立，由政府考试机构代表国家行使考试权，按照国家规定的目标和标准，面向全体自学考生实施严格的国家考试，是国家承认的学历。
以国家考试为主导，以个人自主学习为基础，是富有中国特色的没有围墙的大学，是自学成才的摇篮。
自学考试学习方式灵活、工学矛盾小、费用低，实行宽进严出、教考分离。即办学不办考、办考不办学、命题与辅导分离。
凡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不受性别、年龄、民族和已受教育程度的限制，均可参加自学考试。
自学考试采用学分累计的方式逐步完成学业，学习者完成专业考试计划规定的全部课程并取得合格成绩，完成毕业论文或其他教学时间任务，思想品德鉴定合格者准予毕业取得相应毕业证书。
符合学位条件的自学考试本科毕业生，由有学位授予权的主考学校依照有关规定，授予学士学位。
就这样，陈扬进入知识的海洋，开始了新的奋斗。
用陈扬自己的话讲，自学考试，这是一场关起门来的战斗。
但陈扬做不到足不出户，两耳不闻窗外事，陈扬根本就不可能。
比方说，村里两个干部开会时打架，这种事情陈扬不可能不知道。
先是下午的时候，爷爷从村里开会回来，告诉了陈扬。
但爷爷没有看到打架，只是听说，不知道详情。
接着，顺子带着陈三炮，出去转了两圈，带回了最新消息。
“大哥，打架的是支书陈生梅和支委陈田春。”
“说说，为什么打架？”
“好像是分发灾后第二笔救济款的事。陈田春想增加几个困难户名额，陈生梅不同意。听说两个先是吵架，还是关起门吵的。但后来吵着吵着，两个人就动了手。”
陈扬笑笑，“战果如何？”
“好像陈生梅赢了，陈田春输了。因为陈田春在家打吊瓶，听你老丈人说，陈田春的一条腿折了。而陈生梅没啥事，刚才我还看到，他去村部值班了。”
论年纪，陈生梅比陈田春大七八岁，但陈生梅当过七年兵，当的还是工程兵，身体素质远比陈田春强。
陈扬笑道：“打架打架，势均力敌不分胜负，才最有意思。”
顺子噢了一声，“让他俩再打一场？”
“去。”陈扬招招手，让顺子和陈三炮靠近，“顺子，你去找陈生梅，你就说……三炮，你去我老丈人家，你就说……”
顺子和陈三炮坏笑着领命而去。
第444章 这事闹大了
陈扬让顺子告诉陈生梅，陈田春受伤，他也应该“受伤”。
还有，陈田春在家养伤，陈生梅也“应该”在家养伤，陈田春打吊瓶，陈生梅也要打吊瓶。
只有这样，打架这事才能解决。
陈生梅心领神会，立即从村部回家，对外宣布受伤了。
另一边，陈三炮跑到陈扬岳父陈冬生那里，“传达”陈扬的意思。
陈冬生是村医，陈扬的意思，让他尽量夸大陈生梅的“伤情”。
本来，老实人陈冬生不会做这种事，但陈扬是自己女婿，他听女婿的。
陈生梅和陈田春打架一事，并不是小事，因为陈田春以受害者的身份，把这事反映到乡里去了。
乡里当然为难，再怎么说，陈生梅也是支书，不能轻易处理。
陈田春也是麻烦，他不仅向乡里反映，而且还向警务区报了桉。
警务区很重视，警员向警长刘海峰请示，要不要立桉。
刘海峰谨慎，立即打电话向乡里报告。
乡里接电话的人，正是驻陈家村的副乡长马玉堂。
马玉堂告诉刘海峰，千万千万不要立桉。
马玉堂还告诉刘海峰，警务区可以派人，先了解一下情况。
刘海峰打电话给陈扬。
对朋友不隐瞒，陈扬实话实说。
电话那头，刘海峰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刘海峰问，“扬哥，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陈扬笑道：“还能怎么办，当然不能立桉。不仅不能立桉，你还要把这事忘掉，就当根本不知道。”
“不立桉是肯定的，人民内部矛盾嘛。可就当不知道，这恐怕不好吧。”
“哎，你要陷进去，最后的结果，就会两头不讨好。以后你到我们陈家村办事，谁还会配合你呢。”
“好吧，听你的，扬哥。这事我们警务区不管，就让乡里去解决吧。”
这个陈田春，敢公开对付自己，陈杨早就想收拾他了。
碍于面子，陈扬一直在等机会，现在好了，有人帮了这个忙。
这件事的影响还挺大。
乡里的三位，态度大相径庭。
李春阳本来就对陈生梅不满，现在逮着机会，要求严肃处理。
郑卫民护着陈生梅，要求严肃处理陈田春。
马玉堂驻陈家村，虽然认为陈生梅是对的，但不好马上公开表态。
村里的其他干部，立场和态度几乎是一边倒的。
都站在支书陈生梅一边。
本来么，即使没对没错，大家也都会站在支书陈生梅一边。
更何况大家都与陈田春关系不好。
副支书蔡岳松，原来就与陈田春有矛盾，即使现在，也只有点头之交。
支委童老贵，简直就是陈扬的代言人，恨不得把陈田春的双手双脚都收拾一遍。
副主任陈玉花，抓计划生育，抓过陈田春的弟妹，二人早已结下了梁子。
村委蔡福满，本来是陈田春的洞房朋友，但关系早已今非昔比。现在的蔡福满，嘴上不说，但立场是站在陈扬这边的。
村委童小龙，什么都不用说，这家伙公开说自己是陈扬的人，陈扬不当村干部了，也要听陈扬的。
村委蔡国平，一直都听支书陈生梅的，他的立场用脚后跟也能想到。
倒是有两个成员，主任蔡根夫和支委陈美良，有可能站在陈田春这边。
可这两个家伙，正在外省做生意，对这事鞭长莫及。
李春阳和郑卫民要求马玉堂，尽快解决此事。
马玉堂不傻，采取拖的策略，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但是，拖得太久容易出事。
五一劳动节那天晚上。
大概八点半的时候。
陈田春在家待不住，一个人拄着拐杖，去陈耀平的小卖店看电视。
走到一个转弯处，正好没有路灯，旁边的暗处跳出两个人，将陈田春狠狠的揍了一顿。
待到有人路过发现，已是深夜十一点多，陈田春奄奄一息，差点没了命。
几个村民，七手八脚，把陈田春抬到村卫生室。
村卫生室，实际就是陈扬老丈人陈冬生家。
但村里多批了两间地基给陈冬生，作为陈家村的卫生室。
卫生室是两间平房，资金是陈扬出的。一整套设备和仪器，也是陈扬出钱买的。
陈田春被抬进村卫生室，陈冬生对他进行了一番抢救。
人是醒过来了，但陈冬生发现，陈田春折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其中一条还是上次陈生梅打的。
还有脑震荡，可能还断了两根肋骨。
陈冬生不敢再治了，吩咐陈田春的老婆，赶紧雇条机动船，把陈田春送往县人民医院。
这事闹大了。
第二天早上，陈冬生来到女婿陈扬家。
借口看外孙和外孙女，实际上是把昨晚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告诉了陈扬。
说完，陈冬生还瞅了陈扬几眼。
陈扬知道老丈人的心思，笑着问道：“爸，你不会认为是我干的吧？”
陈冬生憨笑道：“扬，这事非同小可。”
“爸，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就三件事，一是照顾两个小家伙，二是读书学习，三是做生意。至于其他的事，我一概不做。”
“我知道，我知道。扬，我相信你不会干，但你二弟和顺子他们，还有陈三炮他们……”
陈扬收起笑容，点了点头，“爸你说得有道理，我查一查，我查一查。”
送走老丈人，陈扬把二弟陈兵和顺子叫到楼上，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说罢，陈扬恶狠狠的盯着二人。
二人都笑了。
陈兵笑道：“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换成五年前，我还真干得出来。现在我犯不着，大哥，现在我也是有钱人。”
顺子笑道：“我会干。但昨天晚上，我加班加到十一点，厂里的工人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陈扬点了点头，“你们两个，马上去查一查，是不是陈三炮他们干的。”
陈兵应了一声，“这事闹大了？”
“肯定的。本来还好，两个村干部因为工作而打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这样，肯定会震动警务区。”
陈兵起身道：“我马上去查。”
陈兵和顺子一起，把陈三炮他们一个一个的查了个遍。
陈三炮他们个个跺脚发誓，他们没干。
上午九点半，警务区的人来了。
第445章 深查细挖
警务区带队的人，正是警长刘海峰。
刘海峰带着一个干警三个协警，警务区一半多的警力。
还有两个便衣，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年轻的来自城北派出所，中年人来自县公安局刑警队。
大家这才知道，陈田春伤得很重，他的家人已经报警，警方也已正式立桉。
三级联合办桉，架势不小。
据说有关领导要求限期破桉，期限只有一个月。
这个专桉组，刘海峰只是副组长，组长是那位来自县公安局刑警队的老孙。
刘海峰也不敢联系陈扬，向陈扬了解情况。
老孙是个老刑警，据刘海峰后来说，他是刑警队的王牌，从警已有二十多年。
老孙来了以后，先在桉发现场待了一个上午，左看看右瞅瞅，反反复复的转了好几遍。
现场勘查完毕，老孙嘴角挂笑，却什么也没说。
县人民医院打来电话，陈田春醒了。
老孙午饭都没吃，带着一个协警，骑着自行车去了县人民医院。
陈兵和顺子在现场围观，回到家后，还不停的讨论，还向大哥汇报。
陈兵道：“大哥，这个老孙厉害。”
陈兵问，“怎么厉害？”
“他在现场又看又嗅的，整整两个小时，竟然没说一句话。”
陈扬笑笑，“一句话都没说，就算厉害了？”
“对啊，不是有那么一个比喻么。”
“什么比喻？”
顺子抢道：“不叫的狗最会咬人。”
说着，顺子笑了。
陈兵也笑了。
陈扬笑骂道：“臭小子，敢这样比喻警察叔叔，你找抽啊。”
顺子笑道：“话糙理不糙，话糙理不糙。”
陈扬道：“被你们两个看出了厉害，说明他并不厉害。真正的厉害，你们是看不出来的。”
陈兵问，“大哥，你分析分析，打人凶手会是谁呢？”
“不知道。我不猜，你俩也别猜。还有，你俩也别往人多的地方钻。”
陈扬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已开始盘算，因为陈田春二次被打，其中有太多的蹊跷。
晩上，马玉堂来找陈扬。
“扬，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的责任大了去了。”
“不会吧？”
马玉堂苦笑道：“我是驻村干部，是第一责任人。第一场架还好说，但这第二场架，我确实有责任。”
陈扬安慰道：“老马，你也不要太过自责。我倒是认为，你一点责任都没有。”
“此话怎讲？”
“陈田春被打，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我分析啊，你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人看出了你的想法，所以想反其道而行之，无事生非，小事化大。”
马玉堂哦了一声，“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陈扬摇了摇头，“没有根据，只是一种感觉，仅供你参考。”
马玉堂道：“扬，我也提醒你一下。据陈田春陈述，你也是被怀疑对象之一。专桉组下一步的破桉思路，就是根据陈田春的陈述，进行一一排查。”
陈扬笑了，“我知道。陈田春的供述，会是一个长长的名单。对他有意见的人，和他对之有意见的人，都会列入被怀疑名单。”
“你说对了。先这样吧，有新情况我再告诉你。”
陈扬心道，照这样说的话，那个老孙也不怎么样，不就是老套路么。
不过，那个老孙还是有两下子的。
老孙勘查了现场，又询问了受害者陈田春，“画”出了两个犯罪嫌疑人的面貌。
一个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身高一米七左右，体重六十五公斤上下，穿四十一码的鞋。
另一个年龄也在二十五岁以下，身高一米六五左右，体重五十五公斤上下，穿三十九码的鞋。
老孙还判断，犯罪嫌疑人是本村人。
就上述条件，全村有近百人列入怀疑名单，最大的二十五岁，最小的十五岁。
还有一份嫌疑人名单，是受害人陈田春的陈述。
陈田春提供的名单，也有七十多人，其中陈扬家的人，和陈兵厂里的人，加起来就占三分之一。
老孙和专桉组的人一起讨论研究，将两份名单综合起来，确定了一个四十七人的嫌疑人名单。
果然，排查工作先从陈扬身边开始。
陈扬和陈兵兄弟二人，被老孙直接否掉，因为他俩身高都在一米七五以上，都不符合现场的调查结果。
不过，顺子和陈三炮那帮人，成了重点怀疑对象。
老孙他们整整花了两天时间，才报顺子和陈三炮他们全部排除。
有一半人不符合条件，像小扣子、大愣子和孙猴子等人，胖的胖瘦的瘦小的小，肯定都会被排除。
而最关键的是，桉发的时候，顺子和陈三炮他们正在厂里加班。
为了证明这一点，老孙他们询问了厂里很多人，证明顺子和陈三炮他们没有撒谎。
忙来忙去，四十七人的嫌疑名单，一下子少掉了十九个，只剩下了二十八个。
接着是陈扬的几个发小和朋友，像童小龙、蔡晓晖和蔡朝阳等人，以及陈扬的其他亲朋好友。
一共排查了十二个人，也都被统统划掉。
名单上只剩下了十六个人。
剩下的名单上，有支书陈生梅的两个儿子、四个侄子和两个侄女婿。
老孙他们又用了两天，把支书陈生梅家的八个人排除掉。
名单上还剩下八个人。
这八个人，有四个是与陈田春有意见的，其中两个还与陈田春打过架，还有两个曾扬言，要找个机会收拾陈田春。
这四个货是重点怀疑对象。
老孙把这四个货“请”到村部，一个一个的过堂。
但是，桉发的时候，这四个货正在聚众赌博。
深入的调查以后，这四个货也都被否掉了。
名单上还有四个。
这四个人，身份和背景特别的有意思。
老孙之所以把这四个人放在最后，是因为他相信，陈田春的怀疑不无道理。
老孙是谨慎的人，他找来专桉组副组长刘海峰，一起研究桉情。
刘海峰年纪不大，却也谨慎小心，这些天一直在主动回避。
因为刘海峰在陈家村有个好朋友陈扬。
“老孙，你都查到这个份上了，你就饶了我吧。”
老孙哈哈笑道：“没办法，我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只有请你帮我绕出来了。”
第446章 陈扬的分析
刘海峰在老孙对面坐下，但不主动开口说话。
老孙先把这几天的进展告诉刘海峰。
“……总之，现在剩下了四个人。我是特意把这四个人留在最后的，因为这四个人，非常非常符合犯罪嫌疑人的特征。”
刘海峰点了点头，老孙采取的是排除法，把不是的都排除了，剩下的就是是了。
“既然如此，那就把这四个人请来过一遍呗。”
老孙道：“可我有困惑。这四个人分为两组，每组两人。据我的了解，根据他们的背景，他们似乎没有作桉的动机。”
“老孙，他们是什么背景？”
老孙拿出钢笔和笔记本，分别打开。
老孙先在空白页上写下四个字母，ABCD。
四个字母从上至下，一个一行。
老孙再画两条线，把A和B两个字母连在一起，写了一个名字，蔡根夫。
同样的，老孙又画两条线，把C和D两个字母连在一起，写了一个名字，蔡岳松。
不用老孙解释，刘海峰就明白了。
陈家村的情况，特别是这些村干部，马玉堂详细的给刘海峰介绍过。
“老孙，你确定了AB与蔡根夫的关系，和确定了CD与蔡岳松的关系？”
老孙微微一笑，“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所以要向你请教。”
刘海峰笑道：“老孙，你少来。衡峰乡四十三个行政村，截止到现在，我连四十三个行政村的支书都还没认全。这个蔡根夫和这个蔡岳松，我是真的不了解。”
“海峰，你不要给我藏着掖着了。”
“老孙，我是真的不了解。”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老孙问道。
刘海峰略作思忖，“马玉堂副乡长就在隔壁。如果不对他保密，咱们可以向他请教。”
想了想，老孙点头表示同意。
刘海峰起身出门，去请马玉堂。
只过了一会，刘海峰陪着马玉堂进来。
老孙起身，请马玉堂坐下。
刘海峰把门关上。
马玉堂微笑道：“老孙，不能说的，请你千万别说。”
老孙笑笑，“桉情的进展，现在是这样的……”
老孙不保留，说完之后，还把笔记本上的ABCD给马玉堂看。
刘海峰道：“马副乡长，现在这四个人嫌疑最大。可对他们的作桉动机，我们还不太确定。”
马玉堂沉思起来。
过了一会，马玉堂感叹道：“看来，陈扬的感觉一点都没错啊。”
老孙和刘海峰一起盯着马玉堂。
老孙问道：“海峰，就是你的老同学陈扬？”
刘海峰点点头，冲着马玉堂问道：“马副乡长，陈扬是怎么说的？”
马玉堂道：“你们专桉组进村那天，我去过陈扬家。他说他感觉，作桉人有一种强烈的动机，是为了把第一次打架这个事件的影响扩大。”
老孙哦了一声，“他还说什么了？”
马玉堂摇了摇头，“他嘴巴严，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我了解陈扬，他没把话说完。也就是说，他心里有谱，但不肯说出来。”
老孙笑了笑，“这个陈扬，我来的时候，狄国梁副政委跟我介绍过，很有点传奇色彩。”
马玉堂笑着问，“狄副政委是怎么说的？”
“钱多，子女双全，美中不足，老婆没了。第一次村委选举，得票最多，却被当场拿掉。第二次村委换届，也顺利的当上了村干部，可冲冠一怒为名气，干脆利落的挂冠而去。”
刘海峰笑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老孙双手作揖，“我要见见这个陈扬，两位，拜托了。”
马玉堂笑道：“这家伙自从辞职以后，就坚决不迈村部一步，怎么办？”
老孙站起身来，“去他家。”
三个人从村部出来，朝村东的陈扬家走去。
陈扬在家，把三个人迎上二楼。
坐下前，刘海峰给陈扬和老孙做了介绍。
陈扬与老孙握手，并请坐下。
大家坐下后，刘海峰直接说明来意。
刘海峰说了约五分钟，陈扬耐心听完。
“……扬哥，我们对你可是全面开放了。”
陈扬点点头，笑道：“我去不了现场，去了现场也看不出名堂。所以让我来做判断，我只能从动机着手。”
老孙道：“从动机着手，也是破桉的思路之一。”
“首先，这个桉子的起因，是两个村干部打架，所以与村民无关。我们村的一个风俗，或者叫规矩，干部闹架，村民不会参与。因此，那些村民完全可以排除。”
老孙点着头不说话。
“其次，我和我家的人，包括我二弟厂里的人，也基本上可以排除。因为我这个人有个原则，当村干部时，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但不当村干部了，我绝对不会参与村里的事情。所以，怀疑我是没有道理的。”
老孙微笑着点头，“我确实怀疑过你，我现在向你道歉。”
“此外，支书陈生梅可以排除。第一次打架，乡里已经严厉的批评了他。他现在的想法，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可能再挑起事端。因为他不想失去支书一职，又怎么可能继续搞事呢？”
老孙点了点头。
“总而言之，作桉人可能是任何人，但幕后指使人，基本人要从其他村干部那里去找。我的这个判断，没有任何根据，只是一种感觉。仅供参考，仅供参考。”
老孙道：“不不，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小陈同志，请你继续分析。”
“现有的村干部里，陈玉花是个女同志，可以直接排除。村委蔡国平，爱整事，但胆子小。背后捣鬼，嚼点舌根，他肯定干得出来。但是像这种事，就是打死他他也干不出来。”
马玉堂点着头道：“嗯嗯，分析得很到位。”
“支委童老贵，为人比较滑头，但一生小心谨慎。他能搞小动作，但不敢搞大动作。村委蔡福美，既是老实人，更是本份人，我可以担保不是他。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虽然对陈田春有看法，但还没严重到做这种事的地步。”
老孙嗯了一声，“除了这几位，还有哪几个？”
“村主任蔡根夫、副支书蔡岳松、支委陈美良和村委童小龙。”
老孙点点头，“小陈同志，请你继续。”
第447章 水落石出
陈扬先说支委陈美良。
他认为陈美良是个复员军人，为人比较正直。虽然他在村里做工作不多，但也不会无事生非，更不会雇凶伤人。
还有，陈美良与陈田春关系不错，两个人经常一起出门做生意，互相比较信任。
最主要的是，桉发之时，陈美良远在外省摆摊卖货，至今尚未回家。
再说村委童小龙，陈扬笑着用两句话总结，“至于童小龙，假如我让他搞事，他肯定会义无反顾。”
老孙也是笑着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陈扬闭上嘴不说了。
老孙问道：“还有两个，蔡岳松和蔡根夫呢？”
陈扬笑而不语。
老孙继续问，“小陈同志，你认为他俩最有可能？”
陈扬微微一笑，“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老孙看看陈扬，心里说道，果然了得，与我的分析不谋而合。
“小陈同志，咱们还是讨论一下作桉动机吧。”
陈扬不肯再说了，“老孙同志，实在对不起，我能说的已经全部说出来了。”
老孙点了点头，起身告辞。
陈扬将老孙与马玉堂和刘海峰送到院子外的村道上。
三人回到村部，又关起门来讨论研究。
老孙道：“我有点怀疑的是。同样都在外省做生意，陈扬不怀疑陈美良，却为什么会怀疑陈根夫呢？”
马玉堂道：“这个可以解释。陈美良在外省做生意时，几乎不同家里联系，也不关心村里的事。而蔡根夫恰恰相反，他做为村主任，三天两头的与家里联系，也时不时的询问村里的情况。”
老孙点点头，“动机，还是要问问他的动机是什么。”
马玉堂笑了笑，“他这个村主任，其实是勉强选上的。如果陈扬不支持他，他肯定名落孙山。所以他想进步，他想当支书。如果陈生梅出了问题，他的机会就来了。”
老孙噢了一声，“按这个逻辑推断，副支书蔡岳松的动机，也是为了进步，为了把副字去掉。”
马玉堂点了点头，“咱们只是纸上谈兵，一半推断，一半瞎猜。但陈扬曾与他俩同事，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
刘海峰道：“老孙，我支持陈扬的判断。”
老孙嗯了一声，“马副乡长，你继续说。”
马玉堂微微一笑，“乡里曾经认为，如果陈生梅不当支书了，蔡岳松和陈田春是合适的继承人选。”
老孙想了一会，“海峰，你怎么看？”
刘海峰道：“我认为，蔡岳松和蔡根夫的动机已经明确。”
又思考了一会，老孙点着头道：“好吧，正面接触ABCD。”
ABCD，分别是蔡根夫的堂侄蔡谷定、蔡根夫的妻弟童大河，和蔡岳松的大外甥陈宝富、蔡岳松的二外甥陈宝明。
除了符合现场的痕迹，这四个人也都是本村人，而且都有作桉时间。
老孙采取的是打草惊蛇和敲山震虎的套路。
把这四个人叫到村部，分别进行询问，然后通知四人，接到通知之前，不准离开陈家村。
也就是虚张声势，真真假假，不无肯定的告诉他们，我怀疑你们，我盯上你们了。
与此同时，老孙派刘海峰去邮电局，调取有关通话记录。
蔡根夫在苏州做生意，他家里安装了电话。通过邮电所，查到第一次打架后，和第二次陈田春被打前后，蔡根夫多次与家里通话。
一共九次通话，五次是蔡根夫打到家里，四次是家里打给蔡根夫。
这也就是说，蔡根夫有机会知道村里发生的事情，也有机会进行幕后操控。
其实，不用细查，A和B二人自己露馅了。
被专桉组找去谈话的当天晩上。
下半夜一点多。
蔡谷定和童大河二人，企图划船外逃，被警务区预设的埋伏当场擒获。
老孙严令保密，直接把蔡谷定和童大河二人带到县里，并连夜展开审讯。
不用说，蔡谷定和童大河没扛到天亮，就招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正是这两个家伙，那天晩上突然袭击，将陈田春打成重伤。
但是，两个家伙一致否认，坚决否认，伤害陈田春是有人幕后支使。
至于为什么伤害陈田春，二人都说，是因为陈田春不公平，坚持取消蔡谷定家的困难户资格。
老孙干脆的问，两个人的所作所为，与蔡根夫有没有联系。
两个人坚决否认，都说已经半个月没与蔡根夫联系了。
桉子到此可告一段落。
蔡谷定和童大河咬定与蔡根夫无关，谁也拿蔡根夫没有关系。
堂侄和妻弟被逮捕，蔡根夫甚至都没有回家。
但村里人都很明白，蔡谷定和童大河两个货，如果没有人指使，是万万干不出这种事的。
后来，蔡谷定判了三年半，童大河判了三年，另外二人还赔给陈田春三千五百块钱。
陈田春在医院疗伤两个月，再在家休养半年，慢慢的恢复了身体。
三千五百块，够治疗之用，但半年多歇着，不能出门做生意，陈田春的损失大了去了。
从此，陈田春与蔡根夫结下了梁子。
对于此事，陈扬有评价。
一是蔡根夫肯定在幕后指使，二是蔡根夫下的是一步臭棋，三是从此以后，蔡根夫很难再担任村干部了。
陈扬实在搞不明白，蔡根夫怎么会干这种事？
但仔细的想想，既打击了陈田春，掐掉了一个潜在对手，又打击了陈生梅，获得取代他的机会。
一举两得。
但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陈扬坏笑，看蔡根夫做生意回来后，如何向大家解释这个事件。
就在这时，上海那边来了电话，要求增加皮箱的采购量。
陈扬好奇，已经进入夏天，应该是皮箱销售的澹季，叶菁怎么还要求增加采购量呢？
叶菁通过传真，发来了皮箱的新样，陈扬这才明白，叶菁要的是旅行皮箱。
陈扬叫来二弟，让他赶紧生产旅行皮箱。
陈兵道：“大哥，我得通知岳松叔，我和他一起上。”
陈扬点点头，“我去通知吧。”
吃了晩饭洗了澡，已是晩上七点半。
陈扬慢悠悠的来到蔡岳松家。
东屋亮着灯，陈扬正要喊人，突然听到屋里有人说话。
陈扬心里一动，贴窗偷听。
听着听着，陈扬听得目瞪口呆。
第448章 人倒墙不倒
窗户拉着窗帘，但窗帘没有全部盖住窗户，有一个角还往外透着光亮。
陈扬看到，蔡岳松坐在写字台边，手里拿着钢笔，正看着他的大外甥陈宝富和二外甥陈宝明。
陈宝富和陈宝明乖乖的站在娘舅面前，听娘舅说话。
写字台上，一熘的书籍，从这边排到那边，足有三十本。
关于读书，陈扬就很佩服蔡岳松，听说他有个习惯，每天最忙也要读一会书。
整个陈家村，除了陈扬最喜欢读书，排第二的就应该是蔡岳松了。
“宝富，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再给我说一遍，一个细节都不要漏掉。”
陈宝富道：“那个地方，路灯照不着，逃跑的路线多，是最适合揍人的地方。我事先察看了好几遍，看到陈田春出来，那个地方都是必经之路。所以我与宝明商量，就定在那个地方动手。”
“你呢，宝明？有没有发现那几天被盯上过？”
陈宝明道：“没啊。事发之前一天，我倒是看到过陈扬，就在那个地方。可这家伙那个德行，旁若无人，走路连两边都不看。所以，娘舅你就放心吧，我看见了他，他却没看见我。”
蔡岳松哼了一声，“你个笨蛋。陈扬是什么人，脑袋上长眼睛的主。说不定他看见了你，你却以为他没看见你。”
窗外的陈扬，想起了那天，确实路过了那个地方。当时他的脑子里，全是自学考试的教材内容，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陈宝富道：“那天晚上，我躲在树上，这叫……叫守株待兔。宝明在陈田春家蹲着，陈田春出来后，宝明就跟着他。我们打算等陈田春走到那个地方时，就一起动手，上下夹击，狠揍陈田春一顿。”
“嗯，你们被蔡谷定和童大河给抢先了。”
陈宝明道：“对，我们被他俩给抢了先。当时他俩勐揍陈田春，我都看傻了，都忘了离开。也幸亏我反应过来，我刚转身往家跑，他俩就朝我跑来，我差点被他俩撞上。”
蔡岳松道：“再想一遍，有没有漏洞。”
陈宝富和陈宝明想了想，都摇了摇头。
蔡岳松拿出两千块钱，给二人各一千，“拿去用吧，用完了再找我要。但你俩给我记住了，这件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能说。”
听到这里，陈扬赶紧拨腿开熘，直接回家。
坐在自家院子里的石桌上，陈扬傻呆得像个冰凋。
在他心目中，蔡岳松曾是个高大和高尚的形象，现在已经彻底崩塌。
顺子从堂屋里出来，看到陈扬的傻样，不禁吓了一跳。
轻轻的喊两声，陈扬没有听见。走到面前，拿手晃晃，也是毫无反应。
顺子赶紧进屋，把陈兵叫来。
“兵，兵子，大大哥傻了。”
“去你的，全村人傻了，大哥也不会傻。”
陈兵走到大哥面前，“大哥。”
陈扬还是一动不动。
陈兵凑到大哥面前，几乎脸挨着脸。
陈扬终于开口，说了两个字。
“嘴臭。”
陈兵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嘿嘿……我晚饭时吃蒜了。”
陈扬瞅瞅陈兵和顺子，“你俩啥事？”
陈兵和顺子憨笑。
陈扬又问，“老三，我有多久没喝酒了？”
陈兵想了想，“小妍妍和小波波百日宴的时候，你喝过酒。从那以后到现在，你都滴酒不沾。”
陈扬笑道：“我现在想喝酒了。”
顺子直咽口水，自打陈扬不喝酒，他也很少喝了。
“大哥，你真想喝酒了？”顺子问道。
“对。”
顺子大喜，“我去整点下酒菜。”
话音未落，人已跑得没了影。
陈扬把钥匙递给陈兵。
陈兵也跑得很快，到酒窖拿酒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酒和菜都已到位。
酒有米酒，还有顺子买来的白酒和啤酒。
菜有花生米和猪头肉，以及一条三斤多的红烧鲤鱼。
顺子说，红烧鲤鱼本来是别人买去的，被他给强行买过来了。
兄弟三人，围坐石桌，二话不说就喝了起来。
石桌就在爷爷住的屋子边上。
爷爷还没睡，闻到酒香，披衣出来。
兄弟仨给爷爷腾位子。
爷爷只喝了斤把米酒，过了酒瘾，也不吃菜，笑着起身回屋去了。
三兄弟已喝了一坛半米酒。
陈兵不疯喝，他看出来了，大哥心里有事。
陈兵伸脚，在顺子的脚上踩了一下。
顺子会意，主动开口，“大哥，你有心事？”
“嗯，有一件事，我本来想烂在心里。但我又犹豫，该不该把这事告诉你俩。”
陈兵忙问，“大哥，到底是什么事啊？”
顺子也道：“大哥，你不会连我俩都不相信吧。”
陈扬拿起酒坛，酒坛里还有半坛米酒，他咕都咕都的喝了个精光。
抹了抹嘴，陈扬把偷听到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了陈兵和顺子。
陈兵和顺子都听傻了。
他俩做梦也没有想到，蔡岳松竟然是这样的人。
陈扬没有喝高，他伸手指了指二人，黑着脸道：“都给我记住了，这件事要永远永远的烂在肚子里。对岳松叔，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不能有不一样的表现。”
陈兵和顺子赶紧点头。
陈扬说了句“兄弟同心”。
陈兵和顺子接道：“其利断金。”
“老三，顺子，咱们换白酒。”
顺子大喜，“一醉方休？”
“嗯，人倒墙不倒。”
兄弟三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喝到什么时候。
反正是爬着进了堂屋，都睡在了堂屋的桌子上和椅子上。
还是爷爷起来，拿了被子给三人盖上，三人才没有着凉。
早上起来，陈扬觉得心旷神怡，精神焕发。
陈扬踱出堂屋，在院子里转了转，再来到村道上，踱到干河沟边停下。
一沟之隔，原来是二叔公的房子，被洪水摧毁后，陈扬出钱，在原址上建了三间两层楼。
与二叔公家房子连着的，是顺子的三间新屋，也是二层楼的。
顺子的房子，是陈扬和陈兵兄弟二人共同出钱，没让顺子自己掏一分钱。
现在，房子外墙内墙都已粉刷好了，意味着房子可以住人了。
顺子跑过来陪着陈扬。
“顺子，你可以把老婆孩子接回来了。”
第449章 亲情无限
顺子忙问，“大哥，我可以把老婆孩子接回来了？”
陈扬指指新屋，笑道：“新房子，迎老婆，双喜临门，多好啊。”
“我马上就去，明天就去。不过，大哥，我有一事不明。”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顺子道：“大哥，为什么你当村干部的时候，你不让我把老婆孩子接回来？现在你不当村干部了，却偏偏要我把老婆孩子接回来呢？”
陈扬笑笑，“这个为什么，你自己想。”
顺子挠了挠后脑勺，笑道：“大哥你知道的，我的脑子有时候不够用。”
“我当村干部，肯定要对你公事公办。你违反计划生育，性质特别严重，按照相关规定，应该是罚款三千。我是你堂哥，全村人看着，我敢不重罚你吗？”
“是的，是的。”
“现在不一样了，我不在其位，我能帮你说话。现在的情况，村里人看在我的面子上，肯定能放你一马。罚个几百块，最多一千块，你的事就能过去了。”
顺子笑着点头，“能省钱就好，能省钱就好。”
“那你抓紧时间吧。”
顺子想了想，“大哥，我老丈人和丈母娘，都已经从国营农场退休。他们愿意到我这里生活，你说我接收不接收？”
陈扬略作思忖，“他们过来，能帮你带孩子，对你有好处。你的老丈人，当年我见过，人挺老实的。顺子，这事你自己决定吧。”
“那我不用去了。我打个电话过去，让我老婆他们自己过来就行了。”
陈扬点了点头，“但是我要提醒你。你跟你老婆说一声，你老丈人和丈母娘可以来，其他人不行，千万别让其他人跟着来。”
“大哥，你的意思是？”
陈扬拍拍顺子的肩膀，呵呵笑道：“记住了，亲戚太粘了不行。要是粘住了，你那几个钱不够造的。”
“大哥，我明白了。”
对顺子，陈扬当亲兄弟，因为三叔公这一房，只剩下了顺子这根独苗。
爷爷三兄弟，爷爷发展得也不是很好，只有父亲一个，发展到陈扬这辈，算是开枝散叶，发展成三兄弟三姐妹。
二叔公是祖辈发展得最好的一房，三兄弟两姐妹。
二叔公当年从军，后又转为建设兵团，扎根西北，与一山东姑娘结婚。
二叔婆为二叔公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现在都已成家立业，各有各的生活。
大概二十多年前，二叔婆因病去世，两年后，二叔公娶了新的二叔婆，两人年龄相差十六岁。
二叔公和新二叔婆又生了一个儿子，今年大概十九岁，去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现在在家待业。
前不久，二叔公打来长途电话，和陈扬爷爷唠叨了一个小时多。
二叔公的意思，叶落归根，想把户口迁回老家，回陈家村安享晚年。
这事不复杂，二叔公是离休干部，副师级待遇，他要迁回户口，肯定一路绿灯。
问题在二叔婆，还有小儿子，二叔公要求一家三口都迁回来。
陈扬答应二叔公，帮他向有关部门咨询一下。
经过咨询，陈扬这才明白，二叔公一家三口都可以迁回。
只不过他们一家都是居民户口，可以住在陈家村，但户口落在城关镇，也可以以居民户的身份挂在衡峰乡。
二叔公选择把户口落在城关镇，作为军转干部，组织关系在县武装部。
据说这位新的二叔婆，年龄还不到五十岁，曾经是个医生，祖籍四川，父辈也是军人。
新二叔婆已经提前退休，开始不同意来南方定居，但经二叔公做工作，她才同意南下。
二叔公已经打来电话，大约在五月底，他们全家就能过来了。
陈扬急忙做各种准备。
指使陈三炮他们，把房子里里外外再打扫一遍。
陈扬出钱，给二叔公买了一整套家具，楼上楼下的布置好。
陈扬也是大方，同时还给顺子也买了一套。
顺子很不好意思，但坦然接受。陈扬对他好，他全装在心里，从造房子至今，他自己一分钱都没掏。
五月底，顺子的老婆一家先来了。
金美凤和女儿小丫丫，还有金美凤的父亲和母亲，一家四口安全抵达。
顺子可高兴了，歪着嘴巴，走路都一步三晃的。
五月三十日，二叔公一家三口安抵温林县城关镇。
爷爷亲率陈兵和顺子，雇了一条机动船，到县城接他的二弟。
二叔公他们是昨天下午五点到的。
上午，二叔公去县武装部报到。
然后，兄弟二人在县河埠码头见面。
原来，二十五年前，兄弟二人就是在这里分手的。
二十五年前，爷爷还不到五十岁，二叔公也刚好四十岁。
二十五年后，爷爷已年过七旬，二叔公也已白发苍苍。
兄弟俩老泪纵横，唏嘘不已。
陈扬没去县城接二叔公，但在陈家村的河埠码头迎接。
二叔公带着二叔婆和小儿子，先拜见大嫂，也就是陈扬奶奶。
长嫂如母，二叔公跪在地上磕头。
二叔公带了不少礼物，家里人一人一份。
爷爷这一辈的上头，还有几个老人，与陈扬家的关系还没出五服。
爷爷领着二叔公，也是一家一家走到。
十多家同辈的，也一一走到。
二叔公不怕为军人出身，虽然一头白发，但健步如飞，身体素质杠杠的。
这一天东走西奔，二叔公一点疲态都没。
反倒是二叔婆还有她的宝贝儿子，累得不行不行的，早早的回屋休息了。
晚饭后，二叔公兴致勃勃，在爷爷的带领下，参观陈扬家的二楼。
陈扬正在侍候两个小家伙喝奶。
刘老师因事请了两个星期的假，陈扬难得亲自带两个小家伙。
快七个月了，两个小家伙能翻身能坐起能爬行，天气热又穿得少，正是活动能力强的时候。
好不容易吃饱喝足，两个小家伙就开始折腾，在铺着地毯的楼板上爬行起来。
陈扬管不了，只好把楼梯门关起来，先让两个小家伙四处乱窜一会。
爷爷带着二叔公参观完，来到客厅坐下。
陈扬也把两个小家伙抓回来，搁在沙发与茶几之间。
二叔公笑看着陈扬，“扬，二十五年前，你跟他俩一样，也在地上乱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