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嫉妒使我质壁分离（第二更）
程咬金一代猛将，岂是二人能够反抗？
他们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声响，屁股蛋子生疼，好似碎成了八瓣。
这还不算完，程咬金吐了口唾沫，喝道:
“臭不要脸的东西，还不快滚。
别让老子再看见你们。”
管事依样学葫芦，也是向着二人啐了一口。
崔朗与随从气得七窍生烟，他们从崔家而来，无论何处提起崔姓，都能获得纵然拥簇，好似真正的主角一般。
想不到在此吃了蹩。
不但崔姓没了用处，反倒是被程咬金骂得够惨，二人都懵逼了，此刻连一个下人都这般放肆，着实让他们恼怒异常。
但崔朗还留有一丝理智，从程咬金方才的表现来看，他竟然如此决然，肯定是有所倚仗，说不定身后另有权贵支持。
或者换句话来说，程咬金的气质不一般。
虽然是一个莽夫，却不是寻常莽夫，才有底气不把崔氏放在眼里。
这样就能解释痛了。
崔朗挣扎着站起身来，顿时龇牙咧嘴了，一张俊俏的脸扭曲成痛苦面具。
想起方才种种，崔朗顿觉晦气，心想:
但就算你有身份有底气，也不能随便动手啊，本公子可是崔氏嫡传。
无论如何，这仇一定要报……
此刻门外剩下的人不多。
但还是有些书生喜欢看热闹，见崔朗二人进入其中，便是好奇结果。
这位可是崔氏之人，总不能不能面子吧。
想不到没过多久，二人便如垃圾一般被抛出，狼狈倒落在地，哪有方才的气质与风度，倒是像落汤鸡一般可笑。
众人惊奇。
这酒坊之主也太生猛了吧？
连崔家子弟都说丢就丢，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简直恐怖如斯啊。
察觉到周遭异样目光。
以及随从还想怼门的架势，崔朗赶紧将之拉上跑路，没有任何犹豫。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可是洛阳城。
等二人离去。
程咬金脸上恼躁全是笑意。
他看着面前一堆的小钱钱，开口问道:
“程安，今天一共挣了多少？”
管事即程安，见程咬金问起这个，他也是来了精神，语气亢奋道:
“老爷，今日收入最少五万贯。”
听到这个数字，程咬金眼睛都亮了，五万贯看起来不多，却要看与谁比。
成语之中，有个词语叫做腰缠万贯，便是妥妥的有钱人了。而今程咬金轻而易举赚了五万贯，难道不值得庆贺吗？
当今朝廷的财税收入不过一千多万贯。
关键在于。
这只是开始而已。
消愁酒第一次售卖，面向的也只是围观群众。等消愁酒名头彻底传开，便能销往千家万户，数不清的小钱钱啊。
除此之外。
便是消愁酒的产量，今日已经是不够卖了。
程咬金留下的一些消愁酒，那是拿来送人的，打好关系是有利无害。
等消愁酒产量大幅度增加的时候，才是程咬金收入呈井喷式增长的时候。说不定一年下来，便能达到富可敌国的程度。
想到这里，程咬金充满了斗志。
……
甘露殿内。
李世民正在翻看奏折，而他身前站着一个内侍，低着头禀报道:
“启禀陛下，程家酒坊门前人群聚集，连道路都被堵塞了。最开始那些士子似乎有所质疑，更是纷纷声讨，要宿国公给出答复。”
听见这话，李世民饶有兴趣的抬起头，听到程咬金翻车，他莫名来劲。
内侍继续说道:
“当时一众士子堵门，险些就拥了上去，幸好程府护院凶悍，直接拦住众人，又在门前摆案，先是说明了消愁酒的价格。
陛下您不知道，那一斗酒分别是一万钱、三万钱、五万钱了，比宫中的御酒都要贵，当时就把那些士子吓得喊奸商。”
“……”
李世民神色异样，不确定说道:
“定价如此之高，应该没人会买吧？”
正如内侍之言，老李自个喝的御酒都没这么贵，你凭什么卖这么贵？
哪怕你味道好，也未必顶得住。
但内侍连忙解释道:
“不不不，陛下有所不知，那消愁酒直接卖疯了。短短时间便销售一空，后面还有许多人排队，也都被酒坊中人拒之门外。”
李世民瞳孔微缩，皱眉道:
“怎么会这样，这些人竟然如此奢靡，这么贵的酒，竟然买得如此决然。”
内侍深有同感道:
“这些士子本就不是缺钱之人，他们去往程家酒坊，其实是因为那一首诗作，亦是想见识消愁酒为何物，随后皆受其影响。
听说揭开封盖之后，顿时酒香四溢，整条街道都能闻见，着实不凡。就这一次，奴婢估计宿国公起码赚了五万贯。”
“五万贯？！”
这下李世民是真的惊了，就这么点时间，程咬金已经赚了五万贯了？
现在的大唐，国库很穷，内库更穷。
天下百废俱兴，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更别说李世民还要准备外战，除了国库投入，李世民自己也是省吃俭用。
现在去内库中。
恐怕也没有五万贯现钱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世民如何能够不惊，只是在吃惊的同时，他陷入深深地悔恨之中，为什么他会信了李丽质之言。
这特么是小生意？
小半天时间，直接挣了五万贯，这还只是长安城，若是卖往其他地方。
怕不是直接起飞。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嫉妒使人质壁分离，这个时候必须冷静下来。
这程老黑赚钱又如何？
朕也不是完全没法子，等忙过了这阵，定要让陈珏也给朕安排上。
以诗作营销的策略，乃是陈珏提出，李世民也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他没有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好得令人匪夷所思。
既然这样，陈珏能力毋庸置疑。
下次书铺什么的开业，肯定也得准备妥当，李世民异常想要赚钱。
忽然间，李世民嘴角微微抽动，冷笑道:
“好你个程知节，这钱有这么好拿吗？”
李世民心想，就算无法直接插手，也得从程咬金这弄点钱来，绝不手软。
内侍想起一事道:
“对了陛下，方才回禀之人还说，有个崔家嫡系子弟，似乎进了酒庄之中，也不知谈了什么，将宿国公激怒，被丢了出来。”
“哦，崔家嫡系？”
李世民有些诧异。
第七十七章 风潮的形成
归云阁内某处包间。
崔朗神色阴晴不定坐在其中，而在他面前站着随从，低着头小心翼翼。
“本公子让你查那家酒坊的底细，可有结果？”
随从看了眼崔朗，迟疑道:
“公子，那家酒坊背后之人，似乎是宿国公程咬金，恐怕不好招惹。”
“宿国公程咬金？”
崔朗闻言皱眉，良久之后说道:
“区区一个草莽之辈，竟然敢如此对待本公子，真当我等千年世家是泥捏的吗？
你立刻让人传信回族里，告知消愁酒之事，此物并非普通美酒，若能得到，对家族发展颇有裨益，哪怕不能得到……
亦要设法将之倾覆，今日他敢蔑视我崔家，往后便有别人小觑世家。”
说完这话，崔朗长出一口浊气。
随从连声点头。
他知道自家公子是真的生气了，已有动用家族力量的想法，只是这件事关系重大，绝非一言能够决定，他能做的便是传信。
不过崔朗在崔家颇受重视，乃是新一代崔家嫡系佼佼者。只是手段稍显稚嫩，此刻游历京城，也算是历练的意思。
……
另一边。
如徐坤等成功买到消愁酒的，也是纷纷聚在红妆坊中，共享美酒滋味。
此间数人。
除了徐坤曾在酒坊门前喝过一碗，其余只闻到味道，此刻垂涎不已:
“徐兄，此酒当真如此不俗吗？”
徐坤虽无法确定此酒是否是消愁酒，但他还是很相信自己的品味，只是第一口的时候，他已经成功被此酒给征服了。
三等美酒，各做一坛。
看着众人期许的目光，他也没有斤斤计较，做人还是要大气一些。
“不是本公子胡吹，此酒之厉害，绝非常人能想象，但如今美酒在前，也无需思量太多，只要喝上一杯，自然能够明白。”
说完，徐坤摆手道:
“来人，取酒杯来。”
红妆坊内，自有美人斟酒。
封盖打开，芳香四溢，难以断绝，直闻得众人眼中泛光，别说多期待了。
“既然徐兄如此客气，我等就不客气了。”
大家聚在一起，自然都是熟人，但是身份家境各有不同，也不是谁都买得起消愁酒，徐坤此刻分享美酒，有慷慨之名。
一口饮下，荡气回肠。
“好酒，果然是好酒。”
立刻有人赞许道，没有丝毫犹豫。
美酒配上佳肴，真是令人神清气爽。在座士子皆非籍籍无名之辈，却如没有见过世面般，惊奇讶异之声不绝于耳。
徐坤微微一笑，没有放在心上。
其实对于徐坤而言，他更好奇的是，三等消愁酒，到底有何差别。
连普通版本消愁酒都如此惊艳，其上还有两级，又会给人什么感觉。话不多说，他先给自己来上一杯，随后饮下。
这是第二等轻奢消愁酒，一口下去，辛辣之感瞬间浮现，而后甘醇味久。
“初尝之下，差别倒是不大，但细细品味，轻奢版本远胜于普通版本。其中烈度醇厚，皆有鲜明差距，真不愧是消愁酒啊。”
徐坤认真的给出分析。
没有停下，他继续品尝最后也是最贵的尊享版本消愁酒。美酒一出，酒香果然更加浓郁，使得徐坤满面欣喜之色。
“这才是真正的消愁酒啊。”
徐坤眼中神采奕奕，低声喃喃道:
“一口饮下，虽然呛喉，却有迥然回转之变。转眼时间便是悠然不觉，略一品味，竟似忘却了愁意，实在是太神奇了。”
只见徐坤脸色酡红，显露几分醉意。
接连品尝消愁酒，此酒本身就是烈酒，自然是越喝越上头，越喝越觉得沉醉，大概所谓的消愁之意，便是来源于此。
迷糊之间，徐坤朗声笑道:
“青莲居士真奇士也，也不知他是否喝过此酒，若他喝过此酒又写下此诗，不知心中烦忧如何，何时才能见其一面啊……”
略有醉意的徐坤，言语稍显胡乱。
而在此阁之外。
因酒香溢出，有往来客人路过。
惊奇之中步入其中。
当看见聚集饮酒众人，表情有些异样，但为了心中好奇，此人问道:
“敢问诸位，此刻喝的是什么酒？”
徐坤抬起头来，看着来人道:
“此酒乃是消愁酒，堪称当世第一的名酒。
不知阁下可曾听过青莲居士诗作，或许此酒饮下，便没有惆怅了。哈哈哈。”
来客暗惊，迟疑道:
“不知在下可否尝一尝。”
徐坤豁达道:
“自然无妨。”
本就大气的徐坤，在喝酒之后，更是感觉自己叼得不行，满是豪情壮志。
“男儿便该饮此酒，才称得上是大丈夫。”
来客闻言朗声大笑，似乎被徐坤豪气感染，待饮下一杯消愁酒后:
“世上竟有如此美酒？”
原本知晓消愁酒的，乃是一众士子文人，想要去程家酒坊打假。
结果他们归来，却大肆宣扬消愁酒之名。
因为美酒已然售出，不少文人聚集之处，皆以共饮消愁酒为荣。再加上此酒雄烈，不同于市面上的所有美酒，迅速传播开了。
如果说人人口耳相传，是当今打广告最快的方式。那书生士子便是其中战斗机，他们引领长安城内的大量主流风尚。
当消愁酒在士子群体中彻底扬名，其他各个阶层也是不可避免。无数人闻名想要购买消愁酒，最终却是一酒难求。
因为消愁酒产量有限，不可能人人买到。
再加上价格昂贵，真正能够喝得起的，也只是其中部分群体罢了。
但不可忽视的一点是。
长安城作为大唐都城，其实繁荣程度非同一般，绝对是世上首屈一指的大都市。
若非大唐尚在发展阶段，若是盛唐时期的长安，恐怕就不是首屈一指了，而是绝对的第一城市，世上也无人能比。
这样一座大城，购买力当然强大。
不过一两日时间，犹如酝酿了一场风暴，无数人想要去购得消愁酒。
无论是送人还是自饮，甚至是装比。
都能发挥奇效。
尤其是最高一等的消愁酒，摆在家里不但有面，更显得境界提升。
那些商贾，自然不是缺钱之辈，他们期待这等装比利器已经许久。酒的滋味很重要，但是其他作用在他们看来更重要。
风潮越是如此，程咬金便越高兴。
他已经笑得乐开了花。
第七十八章 朕深以为然
消愁酒的动静，在长安城愈演愈烈。
李世民酸得不行，偏偏又很关注此事消息，每日都在宫中吐槽程咬金。
这波真是亏大了。
但木已成舟，李世民终究没有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下场与程咬金争利。但为了发泄不爽，他果断下令让程咬金送了几十坛消愁酒入宫。
这么多消愁酒，可都是小钱钱啊。
虽然程咬金心疼得很，但他并未违逆李世民旨意，钱没了可以挣。更别说消愁酒的生意，那可是真的日进斗金啊。
认识陈珏后，程咬金感觉钱途一片光明。
这一日。
到了程家酒坊再次售卖消愁酒的日子。
这波真是万人空巷，一条街上人山人海，无数豪富权贵派人前来。
在此期间，有人本想以势压人。
却被管事严令禁止，若有人胆敢插队，便彻底失去购买消愁酒的资格。
另外。
针对太多人拥堵的问题，程家酒坊鼓捣出一个新法子，那就是拿号排队。
酒坊制成号牌，然后标明身份信息，既方便了等候买酒之人，也一定程度上规避了黄牛党，好处实在是数不胜数。
深受顾客好评。
这波操作，当然不是程咬金想出来的。
他在算清帐后，没有任何犹豫，第一时间赶往陈家庄告知陈珏。还将其中一般分成取出，一并送到了陈珏手里，诚意十足。
而后二人商议间，陈珏提出了这个办法。
……
消愁酒被抢购一空。
明明程咬金准备的数量，要比上次多了一大半，依旧是没有任何意外。
消息很快传到甘露殿。
李世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
“你说什么？
程咬金这厮，今日卖了将近十万贯？现在还有一堆人在酒坊前排队？
这不可能！”
毋庸置疑，李世民震惊了。
上一次还是五万贯，这次居然将近十万贯，抢钱也没有这么快啊。
想起自己宽阔却空虚的内库，李世民感觉自己留下两行热泪，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啥时候内库才能满溢而出。
长叹一口气，李世民彻底不想提了。
正在这时。
殿外进来三人，乃是房玄龄、长孙无忌和孔颖达，又一起来了。
“三位爱卿所来何事？”
李世民勉强打起精神。
房玄龄抱拳说道:
“启禀陛下，依照陛下所给的图纸，臣等已经令人造出一批贞观犁，并且臣等实验之后，发现此犁正如陛下所言，效率奇高，远胜二牛抬杠。
若是推广于天下，乃是生民社稷福祉。”
但李世民依旧情绪不高。
毕竟贞观犁的能耐，他已经在陈家庄见过了，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只要按计划推广便可。
长孙无忌察觉异样，也是迟疑好奇道:
“陛下……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李世民微微摇头，他看着房玄龄三人，略微搜索，忽然恍然大悟道:
“贞观犁……还有那两篇蒙学文章……
朕明白了，这程知节赚得盆满钵满，对朕也未必不是好事，几位爱卿意下如何？”
李世民前言不着后语，听得三人一脸懵逼，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突然和程咬金扯一块了？
但三人也不是孤陋寡闻之辈，这几日消愁酒在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他们曾在程府喝过此酒，自然知道程家酒坊底细。
虽然对消愁酒昂贵的价格有些惊讶，但他们并无利益冲突，程咬金也给熟人送了一坛，全部给足了面子，自是安好。
因而此番售卖消愁酒，不少达官贵人现身，其实不少是熟人特意捧场。
可他人怎知这PY交易？
反而觉得消愁酒逼格飞涨，一众国公王爷，宰辅大将，皆饮此酒。
消愁酒是好，但没普及到这种程度。
“咳咳。”
话音刚落，李世民便反应过来，但他神色淡漠，波澜不惊的说道:
“不知几位爱卿，可曾听过近日传遍长安，甚至逐渐传于天下的一首诗。”
孔颖达反应最快，作为一个读书人，他还是很关注这些文坛消息的:
“陛下说的可是那首《赠李秦》？”
李世民点头。
孔颖达自顾自说道:
“这首诗好是好，唯独一点美中不足，便是诗名之上。一首千古名作，竟然赠给如此无名之辈，这李秦真是走了狗屎运。”
李世民:“？？？”
随口吐槽的孔颖达猛然察觉情况不太对劲。
怎么气氛忽然冷下来了？
再看见某秦微微抽搐的嘴角，孔颖达先是有些疑惑，而后皱眉苦思。
难道他方才哪里说错了？
李……秦……
嘶！
此名竟恐怖如斯。
孔颖达脸色一白，但他还保持大儒的气度，紧接着方才话题说道:
“方才微臣所言只是玩笑罢了，这李秦姓名非凡，定是个英明神武，气度非凡的人，如此神仙人物，实在是这首诗不配。”
李世民这才点头，心满意足道:
“冲远所言有理，朕亦深以为然。”
孔颖达:“……”
房玄龄:“！！！”
长孙无忌:“？？？”
话都讲到这份上了，他们还能听不出李世民的意思，但识破不揭破就好。
沉默片刻。
房玄龄略微好奇道:
“不知陛下为何突然提起这首诗？”
李世民也是突发奇想，只是联系之后，一切便豁然开朗，他微笑说道:
“这几日时间，《赠李秦》的作者青莲居士名扬长安城，先前朕让三位爱卿翻看的那两篇蒙学文章，此刻便是传出的大好时机。
只要在宣扬之时，署上青莲居士之名便可。”
“那两篇文章竟与青莲居士有关？”
孔颖达再次惊呆了，赠李秦这首诗，且不说诗名如何，内容绝对是杠杠的。
如何能与那两篇蒙学文章联系到一起？
李世民不以为然道:
“不错，朕还会诓你们吗？
只要尽快将两篇文章传出去，用不了多久，朕的计划便能实施了。”
房玄龄三人目光相望，已知李世民之意。
纵然这两篇文章不是青莲居士写的，有李世民的皇命，也就是他写的。
借此名势头，恐怕用不了多久时间，《三字经》和《百家姓》两篇用于蒙学的文章，就能传遍长安城读书人圈子。
随后扩张向天下。
更别说李秦之名，疑似李世民化名。
陛下认识青莲居士？
这是孔颖达的想法。
至于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他们目标已然转向陈珏，二人心中惊叹不已:
“此子竟有如此大才……”
第七十九章 争论不休
长安城内，一如往常。
只是依旧有波澜起伏。
某处书舍中。
虽然徐坤等人平日里喜欢浪迹欢场，饮酒作乐，但他依旧是士子身份。
自是离不了老本行。
今日未曾出去宴会，留在此间读书学习。
念了一会《大学》，徐坤从桌上翻出一张纸，其上写的正是那首《赠李秦》，再度念诵一遍，他感觉自己瞬间升华。
毫无疑问，这首诗已经火遍长安。
但是转眼数日时间，除了出现了消愁酒，青莲居士并无显露踪迹。若不是诗作仍在，恐怕世人都会觉得他并不存在。
现如今，长安城士子也分为两派。
一派乃是青莲居士的忠实拥趸，专门在公众场合维护其名声，哪怕他们从未见过，也无比相信青莲居士乃一代文豪。
至于另一派，自然是唱衰青莲居士的了。
在他们看来，青莲居士只传出这一首诗，便是藏头露尾，不见踪影。必定是没有胆子面见世人，才会这般隐姓埋名。
《赠李秦》写得极好不假，但一首诗说明不了什么，多半已经江郎才尽。
争论双方，着实难平。
徐坤悠悠叹了口气，若希冀般说道:
“也不知居士真名如何，此刻身在何处，如果能够与之见上一面，实乃大幸。”
稍作感慨，徐坤将诗作收起。
准备继续苦读。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
原来是同舍的学子归来，脸上带着兴奋之意，笑容满面的说道:
“徐兄，你猜我方才看见了什么？”
徐坤闻言一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位同学和他都是青莲居士铁粉，沿着此处琢磨下去，他忍不住面露惊色道:
“吴兄，难道你见到青莲居士了？”
这吴姓学子摇了摇头，倒也没有继续卖关子，他从怀中取出纸张:
“这里是两篇文章，似乎是居士所做。”
“居士写的文章？”
徐坤先是一愣，随后喜不自胜。
青莲居士只有一首诗面世，若有其他作品出场，无疑能证明其实力。
可马上，吴姓学子又叹息道:
“虽然这两篇文章署名是居士，但内容……有些奇怪，徐兄你先看看吧。”
越是如此，徐坤就越发好奇。
这文章能有多奇怪？
将几张纸拿在手中，徐坤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念诵下去，从三字经开始:
“人之初，性本善……”
刚念了一段，徐坤眼中有些异样，正如吴姓学子所言，这文章有些古怪。
“三字为一句，前后连贯极好，不但有天地人伦，更有历史兴衰……这篇文章似乎是蒙学之用，道理浅显而直白。”
很快，徐坤便念完了三字经，给出评价。
说是有些奇怪，那是针对寻常文章，如果确定蒙学的分类，这绝对是一片精品，甚至不逊色于千字文，各有所长。
这还没完呢。
徐坤继续看向后面，便是一篇《百家姓》。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这下徐坤更吃惊了，他抬头看向吴姓学子，神色有些凝重，迟疑道:
“这篇文章似乎是以姓氏为内容，但其上既不是以皇姓为首，也不是世家在前，反倒是一些小姓排列，居士到底是什么意思？”
吴姓学子自然看过文章，对于徐坤之言深以为然，也是不解说道:
“此事我也不知，难道居士另有他意？
但看百家姓文字，除了姓氏也没别的意思啊，唯独读起来朗朗上口。”
二人不解于心。
虽然朝廷与世家的矛盾，和他们这些士子没有太大关系。但是众人皆知，当今陛下对此颇为重视，早先还令人重修氏族志。
虽然数年过去，依旧不曾完工。
但最起码见证了态度。
无比凝重的读完全文，和吴姓学子说的一样，除了读起来朗朗上口，完全没有别的意思，那青莲居士到底意欲何为？
“不对……”
沉吟之间，徐坤蓦然反应过来，他看向吴姓学子，有些惊喜的说道:
“吴兄，我好似明白居士用意了。”
吴姓学子连忙追问:
“还请徐兄细说！”
徐坤并不含糊，坦然开口:
“这篇文章名为《百家姓》，便是以天下百姓位内容。虽然天下有高低贵贱之分，但居士的意思肯定是想说，姓氏没有高低之分。
哪怕是李姓，除了皇家也有普通百姓，崔氏固然千年名门，世家之首，但天下也不止这一家崔姓，如此岂非恰到好处？”
经过徐坤点醒，吴姓学子点头答道:
“徐兄果然厉害，居士的深意被你看出，这两篇文章都是蒙学之用，千字文虽好，但略有艰涩，于孩童而言太过艰难。
难怪居士要做这两篇文章，必定是胸怀天下，虽不求名利，也无忘社稷百姓，这般高人心性，足以我等学习一生。”
经过二人层层剖析，青莲居士的身份逐渐变得伟岸。这是一个才华惊人，隐居世外，却关心天下黎民，仁义厚德的君子啊。
某处，陈珏打了个喷嚏。
摸了摸鼻尖想到:
这是谁家的姑娘在惦记我？
与徐坤二人一般。
只因两篇文章，签上了青莲居士之名，引得无数士子围观议论。
若是寻常，两篇蒙学之文，未必如此在意。
但众人读过之后，亦是发现这两篇文章确实不俗。说是简单浅显，但真要让人动笔写成，恐怕也没谁敢打包票吧。
越是简单的文章，就越需要功底。
孩童初学文字，自然不易，若能以三字经和百家姓开始，无疑会简单许多，其中亦有世间伦理，天下百姓……
妥妥的精品。
至于百家姓的问题，也是飞快传遍长安城，成为争辩的核心论点。
有人说。
这篇文章既然写天下姓氏，却不把皇姓李姓放在地位，乃是不尊重当今陛下。
又有人说。
崔氏等世家传承千年之久，远比皇姓源远流长，既然写的是姓氏，又不把世家排在前面，岂不是可笑，滑天下之大稽。
还有人说。
其实这样也挺好，何必纠结排序……
短短时间。
又引得长安城嘈杂不已，有人在街道争辩，也有人在书舍争辩，亦有人在酒楼中争辩，最激烈的，莫过于国子监了。
大唐国子监，乃天下最高学府。
第八十章 皆在计划之中
作为大唐第一学府。
国子监不但地位超然，其中更是聚集了众多读书人。虽然不少都是达官权贵之后，也不乏真正实力过人的大才子。
当百家姓的风潮传遍长安城时，国子监内学子也不可避免发生争端。
众人各执己见，争论不休。
孔颖达在某处角落，悄然看着士子议论，平静淡定神情下，嘴角微微上扬，此刻的场景，不正是李世民想要看见的吗？
孔颖达乃国子司业，相当于国立第一名校副校长，他出现在此很正常。
学子们的议论，和外界差不多。
无非是百家姓未将皇姓和世家姓氏排在前面，如此会有什么问题……
但这样的争论，根本吵不出一个答案。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有人觉得皇姓最叼，也有人本身就是世家拥趸，觉得所谓的百家姓，世家必须排在前面。
第三种才是最少的。
在发现情况不妙后，持有此见之人，很自觉的沉默不语。对手战斗力太强，该苟则苟，不然真吵起来，肯定顶不住。
由此可见，其实争论的主体，已经从百家姓这篇文章，转变成世家与皇族之争，哪怕世家并未直接参与进来。
世家关系遍布天下，自然是有利有弊。
那些受过世家恩惠，以及本身就是世家中人的士子，在听得问题之后，立马毫不犹豫的为其争辩，还觉得对世家有利。
然而，这都在李世民计划之中。
……
就在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时。
李世民又带着长孙无垢来到陈家庄，此番到此主要是两个目的。
首先是长孙无垢的病，到了半月一次的治疗时间。近来长孙无垢身体好了许多，让李世民看见了完全治愈的希望。
而后就是开书铺的事了，上次来陈珏这里，带走了贞观犁的图纸，以及一本语文教材，书铺和酱油的事情尚未落实。
不过具体问题，李世民已经交给程咬金。
这厮忙碌于消愁酒的事，已经耽搁了好几天，此刻又被李世民拉来。
进入庄园之中。
李世民看着程咬金，眯着眼睛问道:
“朕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听得此言，程咬金波澜不惊，虽然有些匆忙，但他还真有所准备:
“陛下放心吧，臣已经安排妥当。”
无论是开设书铺还是酱油作坊，首先需要的都是地盘，其次就是匠人。
既然程咬金这样说了，李世民点头应下。
李世民等人一路到了私塾，恰好看见李丽质在给众孩童教课。
三字经等文章虽然简单，但道理却不小，想要学透也不容易。但能够看出，这些孩子学得很努力也很认真，没有半分懈怠。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道理，并非一两日形成的，而是由来已久。
虽然士农工商之中，农民排在第二位。
可是实际生活里，甚至比工匠还不如，田地总共才产出多少，还要缴各种税。
好在农民阶级，有一个优势。
那就是不存在阶级固化，只要能够学得成才，便有进阶为读书人的可能。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让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去培养能科举改命的士子，几率又有多少，恐怕称得上万中无一吧。
但现在，陈珏把机会给了他们。
若是不去争取，那辜负的并非陈珏，而是自身以及他们的父母。
看见这一幕，李世民有些唏嘘道:
“这些孩子运气不错，也不知道他们能走到那一步，可否当真成才。”
长孙无垢抿嘴一笑，柔声道:
“陛下，这其中竟有不少女童，看来陈珏确实在此用心了，算是有教无类。”
“女童？”
李世民愣了愣，他此前并未注意到这一点，直到长孙无垢提醒方知。
但李世民也只是稍有惊讶，现在虽有男女之分，却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陈珏有心教授女子学业，亦是无妨。
讲了一会，李丽质察觉异样。
她看见李世民等人身影，心中一喜的同时，依旧将眼前这段讲完。
来到私塾之外，李丽质抱着长孙无垢道:
“父亲，母亲。
你们可算是来了。”
长孙无垢微笑道:
“长乐，你知道我们要来？”
李丽质颔首答道:
“陈珏说了，母亲今日要来针灸。”
李世民恍然大悟。
程咬金则是好奇道:
“郡主，陈贤弟现在何处？”
过去这么长时间，程咬金角色扮演异常熟练，此刻开口不见半分滞涩。
李丽质指着某处，直接说道:
“陈珏在那边带着庄户造纸呢！”
“造纸？”
虽然知道陈珏造纸术，也见过纸张质量，但李世民并未亲眼见过纸张诞生过程，此刻顿时来了兴趣，好奇说道:
“长乐，不如你带我们过去看看。”
程咬金亦是急切，他心情很好，准确的说，最近的心情一直很好。
自从消愁酒开始售卖，每次放出消息，都是人满为患。再多的美酒都能销售一空，更有无数人想要买酒而不得。
甚至有消愁酒流到了黑市上，价格比官方售卖都更高。程咬金看着不爽，也无可奈何，毕竟这种事情是无法禁止的。
好在大部分购买消愁酒的，都是为了自身畅饮，或者是装比排面。
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并且消愁酒流入黑市，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消愁酒的热度。大家想买都买不到，才会想从黑市购买，过一过瘾。
这些情况，程咬金都和陈珏提过。
反倒是李世民，他同样是颇为高兴，但有些事还不能告诉陈珏。毕竟他图谋太大，讲出来的话，自己就不能再隐藏了。
李世民一直没有等到机会，若是不能酣畅淋漓的爽一把，着急摊牌暴露身份，那又有什么意思，岂不是浪费情绪？
李丽质知道陈珏与李世民合作。
并且，造纸术的原理很简单，但其中细节却有不同，纵然真看了造纸全过程，也不可能完全猜透配方，哪有这么简单！
很快。
李丽质带着几人到了庄园角落。
果然看见了一群人聚集于此，其中一道英俊潇洒的身影，正是陈珏。
陈珏安排庄户动手，回头看去，惊讶道:
“岳母大人，老李老程。
你们来了啊！”
第八十一章 李世民的震惊
李世民走上前去，笑着问道:
“陈珏，你这是在做什么？”
陈珏答道:
“自然是造纸了，等开书铺之后，总能用得上。
话说老李，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二人合作，各有分工。
陈珏主要提供技术，以及经营上的一些操作。而李世民负责渠道背景，还有店铺出资等，如此股份各得一半。
对此，早有把握的李世民说道:
“放心吧，孤此番来陈家庄，也有此事的缘故，要着手开办书铺了。”
陈珏闻言，甩了甩手道:
“那就好，另外酱油的店铺，还有何处生产，你们找好地方了吗？”
这下程咬金迫不及待道:
“陈贤弟你就放心吧，我老程办事靠谱得很，早就给你准备妥当了。”
诸事说定，陈珏看见李世民身旁的长孙无垢，便是笑着开口道:
“如此便好，等我先给岳母大人诊治一番，其他的事情待会再谈不迟。”
李世民点头应下。
其他的事固然紧要，但长孙无垢的身体才是第一。他们二人夫妻多年，感情甚好，当然不愿对方出现什么问题。
再者说了，陈珏针灸的速度，他们又不是没见过，根本耽搁不了多久时间。
“小陈，那便麻烦你了。”
长孙无垢依旧是柔声细语。
陈珏亦不含糊，简单换了身衣裳，几人来到客厅之中，各自坐定。
其实长孙无垢的病情，已经基本痊愈了，此刻不过是后续调养。陈珏利索的取来银针，行云流水就是一套针法。
片刻之后。
银针取下，长孙无垢身上出了层薄汗。
被李丽质带进去休息了。
如此一来。
此间就剩下陈珏、李世民、程咬金三人了。
毕竟往来时间不短，他对程咬金和李世民也算熟悉，当下直入主题道:
“先前老程消愁酒的生意颇为不错，不过书铺和酱油做的是细水长流，虽然不是暴利，但长此以往下去，亦是不容小觑。”
李世民深以为然，并且在他隐瞒身份的情况下，开书铺的目的更多一层。
赚钱是一个方面，削弱世家是另一个方面。
因此李世民答道:
“不错，如今诸事皆备，具体要怎么做，陈珏你且说说你的想法吧。”
程咬金出言附和道:
“不错。
陈贤弟怎么说，我老程通通没意见。”
想不到二人如此配合。
纵然二人没有被揭破身份，单此刻坦白的背景，已经是颇为不俗了。
一个是大唐亲王，一个和宿国公牵扯。
陈珏沉吟之后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复杂，书铺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刊印书籍的问题。只要产品过硬，销售自然不成问题，这点毋庸置疑。
而酱油售卖，需要的场地以及人手不少，想要将渠道铺开的话，还是少不了你们出手，我不过一介草民，可没这么大本事。”
听得此言，李世民瞥了眼程咬金。
二人心中忿然。
这家伙真是扯淡，一介草民能一手碾压禁军统领，一介草民能治愈大唐第一名医都无法治愈的疾病，一介草民……
短短时间，二人心中吐槽良多。
但李世民与程咬金，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毕竟他们很清楚，虽然自己身份特殊，此刻却颇为倚仗陈珏的奇思妙想。
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大本事。
这些天在陈家庄。
陈珏依旧坚持每日签到，只是系统着实不给力，也没什么好东西。
他便忙着书铺和酱油两个项目。
撇开杂乱思绪，李世民看着陈珏，稍作斟酌之后，方才开口说道:
“如今长安城内的铺子已经找好了，印刷可在工坊之中，但是造纸多有不便，倒不如安排在陈家庄内，让庄户工作。
如此一来，既暂时解决了纸张的问题，又可给庄户增加一些收入。日后若要扩张的话，再从别处招收人手就行。”
虽然对陈珏多有倚仗，但李世民也不是傻子，他亦是考虑过这些事。
没等陈珏开口，李世民继续说道:
“至于酱油，其实孤的想法差不多，若是人手需求较多，你可再招募百姓，这些事放在长安城远比在城外麻烦许多。
原本孤想的是，将此事交给老程去办，但交给你或许利大于弊。至于其他的一些旁枝末节，孤自然会出手帮你解决。”
正如陈珏之言，他虽然能力过人，却只是一介草民。哪怕以后能扯上个驸马的身份，现在却没有摊牌，也说不清楚。
李世民之所以会提议这些，当然不是想压榨陈珏的劳动力。实际上把这些放在陈家庄，是从另一个角度来扶持陈珏。
听了李世民之言，陈珏愣了愣说道:
“这些都放在陈家庄内？”
最开始的时候，陈珏也考虑过这个，却被他给否决了。现在庄里的人手不多，根本忙不过来，若是从外面找人的话。
恐怕麻烦不少。
其他的撇开不谈，万一惹来官方注意，岂不是自找麻烦，并无利处。
然而李世民表明会替他解决这些麻烦。
若真将这些事安排在陈家庄，其实好处也很明显，那就是在劳作挣钱的同时，肯定会促进陈家庄的发展，以及基建的铺开。
庄户在耕种的同时，也能抽出时间来此，对于改善民生好处良多。
想到这里，陈珏有些欣喜道:
“老李，你说真的？”
李世民颔首答道:
“孤自然不是开玩笑。”
此话说定，陈珏颔首道:
“那就妥了，酱油酿造以及造纸，可以放在陈家庄，如果有需要的话，甚至能将印刷也放在这里，销售则是放在长安城。
如此日积月累，陈家庄或许能够成为工业园一般的存在，真是好事。”
“工业园？”
李世民和程咬金面面相觑，这是一个新词，他们并不明白其中含义。
陈珏想了想，解释道:
“总之就是各种产业聚合于此，带动周边的经济发展，但如果不断发展下去，估计我这陈家庄一千亩地，未必够干什么。”
“咕噜。”
李世民还是有点迷，但他大致明白了一些，此刻竟有些失神，肯定道:
“若真有那一天，孤来帮你解决。”
第八十二章 当今陛下英明神武
对于李世民来说，他看见的可不只是眼前的利益，而是长久的未来。
陈珏之言，好似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如果他连这点远见都没有，怎么能成为一代明君，堪称千古一帝。
听得李世民之言，陈珏难免有些意外，想不到老李怎么坚挺，八字还没一撇的事，竟表现出如此肯定的支持态度。
既然人家都这样了，陈珏点头道:
“也好。
老程你有什么意见吗？”
程咬金亦是思量，但李世民既然应允，他能有什么意见。说句不好听的，单单消愁酒这一项，程咬金已经心满意足了。
现在的程咬金，已经能挺直腰杆直言:
咱老程不差钱！
此事就这样敲定下来，反正以陈家庄的人手，肯定是不够的。
后续从他处招募百姓，再支付酬劳，其实这已经是资本主义萌芽的趋势。等产业不断扩展、延伸、进阶，必定发生质变。
陈珏颔首答道:
“那行，此事就这样敲定，我会尽快将这些事情落实。至于现在，庄内尚有一批酱油，也屯了一批纸张，随时能够刊印。”
李世民这才想起关键，感慨说道:
“陈珏你是不知道，你当初写的那首诗，已然传遍了长安城，现如今长安城百姓，甚至是整个关中地区，皆知青莲居士之名。”
然而陈珏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程早和我说过了，话说《三字经》和《百家姓》便传长安城，也挂的青莲居士的名头，这是你干的？”
当初从陈珏这要走一本教材，他并未直言用途，李世民顿时讪讪道:
“你的文章孤已经献给当今陛下了，此番遍传天下，乃是另有他用。当今陛下英明神武，自然有他的考虑，你就无需担心了。”
这番话让陈珏有些意外，他不解的看着李世民，语气诧异问道:
“这两篇蒙学文章，竟能与当今扯上关系？”
李世民心想:
这还能扯不上关系？
没看见当今陛下本尊就坐在他面前吗？
但这些话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咳咳。”
李世民干咳两声道:
“孤也是为了你好，虽然你能力出众，但风头太显的话，难免热来麻烦。若是与当今陛下扯上关系，对你好处良多。”
话是这么说……
但陈珏微微皱眉道:
“老李，你该不会把我卖了吧？”
李世民:“？？？”
看见李世民与程咬金一脸古怪，陈珏忽然神色舒缓，摆了摆手道:
“开个玩笑，不要介意。
有用就有用吧，这两篇文章能传遍天下，也是一件好事，没什么问题。”
没有纠结于此。
陈珏继续方才话题:
“既然商铺已经备好，可将庄里的那批酱油先拿出去试试水，对于新事物，接受都需要一个过程，不可一下操之过急。
至于书铺那边，可以印刷三国演义，甚至是三字经和百家姓，只是其他的书籍，就要你们去费心了，我可整不出来。”
对于这些要求，李世民自然是连连点头:
“你就放心吧，孤府上自有一批藏书，立刻让人给你送来。现在先讲四书五经之流刊印出来，剩下的以后慢慢印。”
大唐的读书人不少，想读书的人更多。
但博览群书的人并不多。
所以市面上的需求，肯定是从最基础也是最主流的四书五经上开始。一些偏门书籍，百家之言，那都得放在后面。
以李世民的能力，要找来这些书并不难。
哪怕世家也不敢作祟。
但现如今的情况，也许有些书就是孤本，可抄写一遍两遍，却不可能抄写百遍千遍，因此存在不可复制性，无法推广。
而印刷就不一样了。
只要将活字排列好，就能不断重复使用，印刷一本书用不了多久。
对于李世民的提议，陈珏点头道:
“就按老李你说的办。”
酱油的股份，三人兼有，程咬金很自觉，他知道李世民肯定会划水。
是以他此刻连忙询问:
“若是要售卖酱油的话，又该如何下手？”
陈珏看了他一眼，说道:
“卖酱油的话，肯定不能和消愁酒相提并论。但二者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毕竟如今酱油产量，因为大豆产量限制，同样无法让所有人都享受到。是以酱油的价格，哪里比不了消愁酒，也不可能便宜。”
对于这一点，李世民和程咬金深以为然。
现如今酿造酱油的技术，本身就是陈珏独门所有。只要在菜品之中加上一些，便能极大程度提升食材鲜味，效果显著。
这样的宝贝，哪怕产量异常之大，陈珏要定高价他们也无话可说。
没有耽搁，陈珏继续分析:
“若是售卖酱油，其实最好通过客户自身需求。可以先交给酒楼使用，等他们用过之后，酒楼肯定会有购买需求。
至于尝过酱油的客人，多半也是无法避免。等世人口耳相传之后，自然会产生购买酱油的需求，这可比消愁酒简单多了。”
消愁酒是好东西不假。
但要一举打开名气，并且让消费者接受其昂贵的价格，便需要一定的营销。
陈珏用一首诗，成功吸引了士子注意力。
而后又从书生群体，把消愁酒的档次瞬间提升。现在的读书人，地位自然没有大宋高，能够轻而易举的压制武官。
但世人什么时候，都有附庸风雅的想法。
更别说消愁酒本就质量惊绝。
而酱油，搞这么多花里胡哨反倒无用，只要展现出其效果，并且配合一定的宣传，便能让其成为百姓日常必需品。
酱油定价确实不会便宜，但绝对不会离谱。
听了陈珏的话，程咬金连连点头，表示十分赞同，也是欣喜不已。
看来我老程家，除了消愁酒，又要多一门赚钱的生意了！
和程咬金差不多，李世民目光炯炯有神。
作为大唐至尊，他并未表现太过动容，只是心中波澜起伏，亦是不小。
说到底，卖酱油挣到的钱，都是直接进内库的。想到空荡荡的内库，马上就要被小钱钱填满，正常人岂会不高兴？
只要有了钱，别的都是小事情！
第八十三章 陛下要隐瞒到何时？
此事商量妥当，程咬金自不含糊。
“就按陈贤弟说的办，我老程待会就叫人来拉酱油，再过个几日功夫，定要叫之名扬长安城，陈贤弟你就在此等着收钱吧。”
陈珏满意的点了点头，老程就是大气。
这几天来了陈家庄两次，都是带着小钱钱来的，完全不会拖泥带水。
这样的合作者，无疑是最好的。
对于陈珏的提议，程咬金会不折不扣的执行，而后赚取的利益，也不会贪小便宜，全部按照账本之上，悉数交付。
不过这钱看起来赚得便宜，陈珏却没有自己单干的想法。忙碌操持还是次要，他现在可没什么背景，如何面对他人觊觎？
无论是京中权贵，还是所谓的世家大族，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若消愁酒让陈珏出面，崔朗便是一个大麻烦。他可轻而易举掀翻崔朗，却无法直接掀翻崔家，世家实力不容小觑。
有的时候，不怕正面硬来，就怕世家的阴谋诡计，令人防不胜防。
真要动用官方层面的力量，世家自身固然受到限制，但是他们门下之人，早已遍布了天下，其中牵扯谁又能说清呢？
讲完了酱油和书铺的计划，程咬金蓦然想起一事，其实他已经惦记许久。
只见他满面堆笑道:
“正事都谈得差不多了，前两日陈贤弟你将的三国演义，正到关键之处，事不宜迟，咱们赶紧找个地方好好讲一讲。”
李世民瞥了程咬金一眼，心中忿然。
这几日朕难得空闲来此，你倒好，三番两次不干正事，来此听故事？
心念一动，李世民也是颔首道:
“老程说得对。
陈珏你这三国演义，现在讲到哪里了？”
方才还在谈生意，转眼就要听故事，陈珏还真有些无语。不过二人既然已经开口，陈珏也不介意给他们讲下去。
毕竟三国演义，乃是系统奖励，如今犹如烙印在陈珏脑海之中。他想要讲的话，在哪里都行，相当于对着提字器念。
“也好，上次讲到‘勤王室马腾举义，报父仇曹操兴兵’，今天是‘刘皇叔北海救孔融，吕温侯濮阳破曹操’，你们听好了。
却说献计之人，乃东海朐县人，姓糜，名竺，字子仲……”
听着陈珏开始讲述，李世民眼中浮现疑惑之色。上次还在三英战吕布，现如今就成了刘皇叔，这得过去多久剧情？
这几日没来，实在是耽误了。
但讲故事也是耗时间的活，李世民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陈珏也不能一直讲。
可惜这是陈珏口述的故事，若是能有成书就好，他在宫里也能空闲翻阅。
好在陈珏亦有此意，现如今没看全是小问题，等三国演义刊印出来，他再把剧情补齐就好，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如此一来，李世民心满意足。
这一篇故事，亦是听得李世民热血沸腾，刘玄德仁义为先，竟然率领数千之众，直面黄巾贼十万大军，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关羽真不愧是一代名将，青龙偃月刀在手，轻而易举斩杀了贼首管亥。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等讲完之后。
陈珏又留下李世民等人在陈家庄吃午饭，食堂之中，又有一些新菜，让李世民眼前一亮，实在是宫中御厨也难比拟。
单论烹饪之法，陈家庄天下无敌。
几千年发展的中餐，自然是不断进步的，现在的名厨终究所知有限。
吃饱喝足，李世民他们并未耽搁。
先回了长安城内。
程咬金要忙酱油之事，李世民则是要做收尾准备了。他这几日筹谋布局，如今该到结果之时，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长孙无垢亦是离去。
方才她与李丽质聊天，母女自然无话不说，长孙无垢也能放下心来。
在陈家庄内，陈珏待李丽质极好。
虽然稍有逾矩，但在底线依旧遵守界限，没有急色甚至是强迫李丽质。
毕竟二人已经立下婚约，陈珏和李丽质感情日笃，这一切都是迟早的事，现如今着急反而不美，顺其自然发展就好。
并且李丽质告诉长孙无垢，自己心中所想。
固然陈家庄不如宫中繁华，她也偶尔忙碌做事，却多了几分充实的幸福。
与意中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满心欢喜。
这让长孙无垢有些唏嘘，毕竟一切都是机缘巧合，李丽质都是被抢婚至此。
但她能够看出，李丽质是真的喜欢。
不过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事，从李世民的表现来看，他对陈珏是很满意的。
若是不满意，怎能写下婚书？
等此番归去，定要和陛下好好讲讲，莫要隐瞒身份，尽早让丽质成婚。
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
陈珏看着身旁李丽质，嘴角露出笑容:
“长乐，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李丽质甜甜笑着，答道:
“像现在这般，简单幸福就够了。
只是你有匡世济民之才，现如今大唐百废俱兴，我倒是想你做一番事业。”
陈珏抬起头，朗声道:
“哪有这么夸张，不过我现在做的事，已经在改变这个世界了。”
李丽质轻轻点头，但心中有些怅然。
毫无疑问。
现在与陈珏在一起，她由衷觉得高兴。
但身份迟早有揭露的一天，她是大唐嫡长公主，老李是大唐皇帝，岳母是大唐皇后，连老程都是大唐宿国公……
如果陈珏知道了这些，会是什么反应？
李丽质真的担心。
马车之中。
李世民和长孙无垢落座。
长孙无垢迟疑道:
“陛下还想隐瞒多久？”
“隐瞒？”
李世民闻言微怔，随后反应过来:
“你是说朕的身份？”
长孙无垢点头答道:
“不错，陛下终究是大唐的陛下，总不能一直隐瞒身份。而丽质已然立下婚约，臣妾还是想要尽快让他们礼成完婚。”
“丽质……”
李世民有些沉默，他自己倒是问题不大，却不能不考虑李丽质的心情。
他也能看出，李丽质确实想嫁给陈珏。
现在二人同居一室，却连个名分都没有，传出去恐怕为世人笑话。
想到这里，李世民岂不知长孙无垢心思？
他沉吟说道:
“观音婢，你放心吧。
等解决了眼前这桩事情，朕定会坦白身份，然后让丽质尽早完婚的。”
他说的这桩事，便是世家之事。
得到李世民允诺，长孙无垢这才满意。只是在李世民心中，多少有些无奈。
如果着急摊牌的话，感觉不是很爽啊。
第八十四章 诸位爱卿，可听说过青莲居士？
时间转眼过去一日。
宫中朝会。
群臣已然聚集于此，就等着李世民登场。
过不多时。
李世民的身影终于出现，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稍显严肃的神情，冰冷的目光……
能够站在此间的群臣，都是大唐的栋梁之才，岂会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显而易见，此刻的李世民很生气。
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生气。
如此一来，朝堂上的群臣纷纷正色，李世民都不爽了，他们哪敢放浪？
等李世民坐定，他的目光在群臣身上扫过，却不曾让群臣发言，反倒是反常态的自说自话，直接摊明生怒的原因:
“诸位爱卿，可曾听说过近日长安城内名声大噪的青莲居士？”
青莲居士？
这个名号，在长安城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上至达官权贵，下至贩夫走卒。
但李世民此刻提起，越发让人不解，这青莲居士到底做了些什么？
当然，也有心思玲珑的大臣，没等李世民揭晓谜底，已然脸色微变，猜出根源便在青莲居士所著的那篇百家姓上。
果不其然，李世民朗声道:
“这青莲居士真是个不忠不义，无君无父之人，竟然写什么《百家姓》，实在是胆大妄为，将皇姓放在赵钱孙之后。
这赵钱孙是什么姓氏，如何能与皇姓相比？
这等肆无忌惮之辈，朕定要派人将之缉拿问罪，若是此事处理不当，岂不是谁人都可非议皇姓，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说句实在话。
李世民此刻谈吐，与往日迥异明显。
作为一个贤明之君，怎么可能因此斤斤计较，哪怕这件事稍显严重，也不至于如此急切，难道其中还另有隐情？
有人想不明白，有人若有所思。
但让人意外的是，李世民话音方落，立刻有人出列，肃然拱手道: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不妥。”
众人定睛看去，发现此人竟是房玄龄，看他的表情，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这一幕更是古怪，众人心中诧异。
要知道作为李世民最亲信的几位大臣之一，房玄龄向来都是李世民的忠实拥趸，啥时候见过他和李世民唱反调啊？
就练贞观第一喷子，魏征都有些疑惑。
他方才已经想要开喷，想不到被房玄龄抢了先，那就只能先缓一缓了。
听得房玄龄之言，李世民皱眉道:
“房卿何出此言？”
房玄龄不为所动，依旧是沉声说道:
“陛下多虑了，这只是一篇文章罢了，如何谈得上非议皇姓。再者说了，天下姓氏皆是自古传承而来，从无高低贵贱之分。
皇族之所以尊贵，乃是皇家血脉所在，天下姓李的不计其数，却不是所有人都是皇族，陛下若因此大动干戈，岂不是人天下人笑话？”
群臣之中，有人点头。
感觉房玄龄说得有道理。
但李世民的脸却黑了，显得极为恼火道:
“这还算不上非议皇姓吗，朕已经令人编纂氏族志，他不过是个寻常书生，竟敢独自编写百家姓，现如今已经传遍长安城。
长此以往，岂不是世人只知道赵钱孙，而不知道皇姓在何处了？”
这一番话，看起来是在说青莲居士，实际上却另有所指。至于其中根源，此刻也只有李世民和几个参与者才明白了。
看见李世民此刻模样，群臣心道不好。
自从登基以来，李世民大部分时候都不会暴怒，这种状态实在罕见。
可以想象，一个人神色如此，心情如何？
虽然能够看见，李世民是真的生气了，但房玄龄却不依不饶，肯定道:
“请陛下收回成命，百家姓以天下姓氏为题，并未冒犯皇姓之意。再者说了，赵钱孙等姓氏，亦有上千年之传承。
若陛下当真做下此事，恐为天下人耻笑。”
局势不太妙啊！
魏征心中暗道一声。
他感觉自己出场的时机到了。
但……
没等魏征出列，孔颖达也站了出来，也是毫不犹豫的硬刚李世民:
“启禀陛下，臣以为房大人所言有理，并且百家姓内容虽然简单，却包含百家姓氏，若能以此为天下学子蒙学，多有裨益。”
方才还想爆发的李世民，此刻皱起眉头。
这还没完呢。
魏征刚踏出半步，哪怕孔颖达上了，他也不能不表示一点什么。
长孙无忌猛然上前，拱手道:
“陛下，臣附议！”
魏征:“……”
这一波波的，感觉像商量好一样。
虽然有点无语，但魏征知道自己的定位，当下毫不犹豫上前，表明态度:
“陛下，臣也附议。”
魏征除了是喷子，还是一个头铁的喷子。
大伙也都知道，如果李世民不听话，这家伙怕是不介意撞死在大殿中。
正因为这股疯劲，才使得李世民都怂他。
此刻数位大臣站在殿前，李世民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竟会引来这么大的反弹，只是他微微咬牙，还是不甘心:
“朕是大唐皇帝！
朕难道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
一切都已经铺垫好了。
这句话说出口，群臣立刻像炸了窝一般。
真正的聪明人，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他们只敢观望而不敢开口。万一真惹出什么麻烦，他们的身子骨未必能够顶得住。
但百官之中，除了魏征头铁。
还有一群言官。
这些言官，本身就是养来当喷子的，看什么不爽，立马就能开喷。
并且一般情况下，只要他们没有失了礼数，李世民也不可能拿他们怎么样了，如果对言官动手，可没有什么好名声。
自古以来，言官便是读书人群体的代表。
他们的嘴皮子和笔杆子厉害得不行。
只是现如今的言官，其实有些特殊。要么是被世家特意安排进去的，要么就是李世民清洗朝廷，把一些人下放至此。
他们或多或少和世家有关系。
毕竟在李世民上位之后，已经采取一系列措施限制世家。世家大族很少有身居高位的，哪怕有在朝堂上，也是小官。
是以这些人看见房玄龄等人带头狂怼李世民，连魏征都已经出手了。
这谁忍得住？
更别说李世民方才那句话。
让他们瞬间亢奋了！
第八十五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说出如此肆意狂悖之言，让人如何能够容忍？
尤其是朝中言官，他们从李世民方才言语中，查探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这哪是针对百家姓，分明是针对天下世家。
没有世家背景的还好。
若本身就是世家扶持，他们和世家也算同气连枝，岂能坐视此事发生？
更别说李世民此举，竟然惹得房玄龄等亲信重臣力谏，此刻不上更待何时，众多言官心中皆有此言，竟是有些兴奋。
大唐朝堂上。
除了魏征，少有人敢狂怼李世民。
而今便到他们出头的时候了，正所谓法不责众，更别说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乃是李世民倚仗心腹，难道还能一个个收拾了？
显然，他们尚未明悟关键。
李世民还在沉默，一众言官犹如捕食的猛兽，嗅到猎物气息冲出:
“启禀陛下，臣以为左仆射所言极是。
天下姓氏本就同源而出，焉有高低贵贱之分，臣附议左仆射之议。”
李世民刚抬起头，又有几个言官开口:
“臣等也附议！”
转眼时间，朝堂之上，众人尽皆直言劝谏，李世民好似满朝皆敌。
在众人注视下，李世民的目光冰冷，眼眸微微跳动，似乎在挣扎迟疑。
所谓政治，便是妥协的艺术。
表态的言官，脸上一丝不苟，心中却是欣喜若狂，李世民这是要服软了。
很快，李世民震怒的神情恢复冷静，他目光在群臣身上扫过，说道:
“那以诸位爱卿之见，此事该如何是好？”
没等其他人说话，房玄龄出乎预料的积极，他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陛下当废除氏族志编纂，并且下旨昭告天下，姓氏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并且严令以姓氏攀比成风。
另外，百家姓这篇文章，固然没有经义在内，却包含天下姓氏。陛下可将之定为天下蒙学首文，令百姓知陛下仁德。”
房玄龄的这繁番话，无疑是极其犀利的，最起码在群臣听来如此。
李世民也是摆出不爽之意。
就在群臣思索之际，长孙无忌却没给他们时间，也是毅然上前表态:
“启禀陛下，臣附议。
若陛下强行编撰氏族志，恐怕天下皆以姓氏为先，于社稷江山不利。”
大伙一听，貌似还真是这个道理。
节奏一波接着一波，他们只听着李世民和房玄龄等重臣的对话，完全顾不上考虑方才言语中，是否是另有玄机。
李世民沉默不语，他忽然看向孔颖达，说道:
“孔爱卿，你乃当今大儒，孔圣之后，对于这姓氏之见，有什么看法？”
孔颖达也是坦然，他拱手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姓氏之见，本就陈旧至极，现如今以百家姓为由，或可破旧立新，是以臣也附议左仆射之言。”
他们的态度极其统一。
李世民缄默，他无奈叹息一声，又看向方才站出来的其他人，问道:
“诸位爱卿也是一般看法吗？”
魏征也是机敏之辈，但他此刻也被绕得有些头晕，想着房玄龄、长孙无垢也不是傻子，也是语气肯定的表态:
“臣附议。”
马上就是哗啦啦一大片臣附议……
真是四面楚歌之局。
有未曾发言，也没明白发生什么的大臣，心中有些感慨和担心的想到。
那些个言官，看着李世民低落的神情。
心中简直不要太爽。
原本李世民编纂氏族志，对于世家不是什么好消息。想不到此番招惹了几位重臣，已经开始数年的编纂工作，竟然要毁于一旦。
至于什么姓氏不分高低贵贱……
那有什么好在意的？
显然打击更大的是皇姓。
所有人目光看来。
李世民似乎是放弃了，他毫不犹豫的说道:
“也罢，既然几位爱卿这般请求，朕又有什么理由坚持呢？
那就停止编纂氏族志。
另外将百家姓修编成册，然后传遍天下，作为学子蒙学第一文吧。
姓氏之见，确实是朕浅薄了。
那从此以后，若谁再敢以姓氏论贵贱，便以欺君罔上论处，就这样吧。”
群臣:“……”
明明话都一个意思，怎么听着不太对劲？
魏征皱起眉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世民刚才怎么像在笑？
到底发生了什么？
苦思冥想之后，魏征愣住了。
他悟了但没有完全悟透。
难道陛下是有意如此，他本身就想将百家姓遍传天下，然后再定一个禁止论姓氏贵贱的罪名，这是要针对天下世家？
“咕嘟……”
魏征心中骇然，这波操作也太骚了吧，哪怕是他方才也没看出来。
等李世民完全摊牌之后，才察觉到蛛丝马迹。
但现在能怎么办？
魏征倒是不在意，但是那些世家扶持的言官，他们可是赞同房玄龄等人提议，这些决定本就是他们肯定后的结果。
现在想要后悔，已经晚了。
李世民似乎发现魏征的异样，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位头铁的谏臣，说道:
“魏爱卿在想什么？”
魏征连忙摇了摇头道:
“没什么，微臣只是觉得陛下知错能改，做事果决，乃是一代明君之象。”
对此，李世民点了点头。
魏征能够看出端倪，他一点都不奇怪，若是他一直看不出，那才有问题。
不过魏征虽然头铁，如今对李世民也算忠心，所以无需顾虑太多。只要按照他的计划做好，世家多半要头疼不已。
也就是李世民发话之后。
房玄龄等人一并应道:
“陛下圣明，臣等这就拟旨！”
也就是他们全部站在前排，若有人在李世民的位置上，就能看见几人尽皆嘴角上扬，已经露出一抹笑意，高兴得不行。
显而易见，这波确实是李世民的计划。
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作为从古至今，第一擅长打仗的皇帝，李世民在兵法上还是很有研究的。
当然。
他此番停下编纂氏族志，却将百家姓推上台面，并且限制了姓氏之论。
确实能够压制世家。
但这只是开始而已，世家传承多年的底蕴，想要完全压制谈何容易？
后续的操作，就得从陈珏的书铺上进行了……
第八十六章 长绒棉种子
陈家庄内。
陈珏蓦然睁开双眼，昨晚睡时秋毫无犯，此刻二人已经拥在一起。
这谁顶得住啊？
就在陈珏准备上下其手时，一双灵动的双眸浮现。李丽质竟然也醒了，这可把陈珏尴尬得不行，讪讪而笑摸了摸头。
婚约已然定下，这已是迟早的事。
太过急色反而不美。
“长乐，你再睡一会吧，我先出去了。”
看了眼李丽质，陈珏犹如老夫老妻一般熟稔道，然后翻身下了床。
李丽质晃了晃脑袋，埋头被褥之中。
虽然二人共处已不是一天两天，但这份羞意依旧难以尽去。
也不知成婚后，又待如何。
要知道当日李丽质出嫁，早有老嬷嬷教她男女之事，这些她当然明白。
但理论和实践终究不是一回事。
陈珏出去洗了个冷水脸，顿时精神了不少，他直接召唤出系统:
“系统，给本宿主进行今日份签到。”
系统没有废话:
“叮！恭喜宿主获得长绒棉种子五千株。”
“长绒棉？”
听得奖励，陈珏先是一怔，等他恍然大悟之后，顿时有些惊喜喃喃道:
“这是棉花种子啊！”
棉花是外来物种，实际上在南北朝时期，就已经传入中国。但那时候的古人并未开发出棉花的效用，而后蹉跎数百年。
直到宋朝之后，才逐渐扩大种植。
真正广泛应用于衣着，还得等到明朝时期，此后棉衣风行，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是，大唐哪怕有棉花种子，也是极为罕见，质量同样难以保证。
但系统的奖励就不一样了。
经过这些天的了解，陈珏也算明白其特性，无论奖励贵重与否，系统出品必定精品，连小零食都不是后世可比。
如消愁酒、酱油等物，哪样不是厉害异常？
是以陈珏能够肯定，这棉花种子，多半也是质量上乘。若能将之种植繁衍，棉衣便能提早出现于世上，替代粗布麻衣。
没错，在棉花大范围种植的情况下，棉衣的价格并不昂贵。与丝绸锦缎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但棉花御寒更有优势。
不说当不当圣母，卖棉花也能赚大钱啊！
想到这里，陈珏不禁端起下巴，土豆种下去之后，过去了半个月时间，已经能够清晰看见茎苗，但距离收获还有许久。
现在又种棉花，妥妥的长线投资。
只是陈珏并未犹豫，虽然花的时间长些，却没有太大风险。不管怎么样，这棉花肯定是要种的，对他的好处不少。
现在庄园之中，诸事已然步入正轨。
在贞观犁的加持下，庄户劳作效率大幅度提高，每日都能提早完成任务。
若是寻常，便是田地太少不过种。
但陈家庄的庄户，他们能做的可不只是种地，还有造纸、印刷等工作。
原本因为私塾和食堂等优待，庄户对陈珏早已死心塌地。他们本不愿收取酬劳，却被陈珏强制要求，也只能答应下来。
反正在此间忙碌，报酬着实不少。
既能帮到陈珏的忙，也能给自己赚小钱钱，众庄户都乐得如此。
他们从未感觉人生如此快活。
哪怕是上一任庄主，已然是十分宽仁，可和陈珏种种措施比较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他们的归属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虽有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但此间庄户并非恬不知耻之人。他们遭受过苦难，更加明白陈珏如今对于他们的意义。
一个人如果不知足，只会失去更多。
这是最浅显的道理。
但陈家庄内，庄户青壮也就十几二十人，这个数量当然远远不够。
想要满足开店的需求，自然要扩大产量。
需要的人手同样增加。
从长绒棉种子开始，陈珏联想到许多，他很快有了决定，直接找来孙奇，以及门房三大爷，交给他们一个任务。
“三爷爷，你在村里德高望重，现在陈家庄事情越来越多了，需要更多人手。
要不您待会带孙奇去趟村里，招募一批可靠的青壮劳力，让他们来庄里帮忙，每日工钱现结，我肯定不会亏待他们。”
陈三有些诧异的看着陈珏，问道:
“是那酱油的生意？”
他在陈家庄内，每日悠哉悠哉，自然不可能事事皆知。但酱油已经成为陈家庄食堂调味品，陈三也是喜欢得很。
陈珏微微点头，又摇头道:
“不止酱油。
反正三爷爷你们找二十人左右便可。”
虽然规模在扩张，却也在合理范围，一口吃不成胖子，可不能太着急。
陈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陈家庄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自从建成食堂之后，他每日都在食堂用餐。
与众庄户十分熟悉。
陈家村虽然在都城旁，人口基数也不少，但生活条件却不怎么样。
如果陈珏愿意让陈家村青壮来此劳作，也是一件好事。不但对陈珏有利，同样能够改善村民的生活，乃是一举两得。
所以陈三答应道:
“那好，此事就交给老夫吧！”
陈家庄内的有些东西，乃陈三闻所未闻，这是陈珏的秘密，他没有刻意了解。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这些东西都很重要，他也得把好关才行。
绝不能找偷奸耍滑之徒。
见陈三答应此事，陈珏又找来刘正、刘直几人，准备带他们一起种棉花。
五千株棉花，不多也不少。
不过两三亩的量。
可要陈珏一人完成，还是太过为难了。
刘正、刘直兄弟，已经成为陈珏亲信，他们当然没有半点问题。
不过是种田而已，他们经验丰富。
但让兄弟二人意外的是，陈珏要种的东西，他们竟然从来没有见过。
“庄主……这是何物？”
刘正不解迟疑道。
陈珏也不在意，他颇为期待的解释道:
“这叫棉花，等收获之后，可将之纺织成棉布，然后再做成衣服。
棉衣不但保暖更胜丝绸，成本却要低上许多，到时候给你们换新衣服。”
刘正、刘直低头看了看自己。
身上穿着粗布麻衣，陈珏也是一样，下地干活还能穿得多好看吗？
但兄弟二人却不禁想起，在此之前，他们换新衣服也是难得的喜事。封建朝代，无论上层何等风流美好，百姓皆是这般苦楚。
没等二人回忆完，陈珏已经出言提醒:
“别走神了，赶紧开工！”
第八十七章 酱油逆袭记
陈珏在田里忙碌。
程咬金也没有闲着，李世民完全是个甩手掌柜，根本不管什么事。
好在书铺已经办妥，找了个宽敞的商铺，然后简易装修一番就行了。接下来要做的，是如何将酱油的名头给传开。
不像消愁酒一般，陈珏可没有原创的能耐，将酱油联系到诗作之中。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从别的角度进行推广了。
这一日。
红妆坊中，徐坤又与同好来此聚会。
读书自然是要读的，却不能忘了劳逸结合，这样的效率甚至更高。
众人落座，徐坤感叹一句:
“自从三字经和百家姓后，居士便没有消息传出，也不知他此刻身在何处，这般脱俗的人物，必定有着非凡的气质。”
虽然没有见过青莲居士，但在徐坤脑海中，他已经自行生成了一个宛如谪仙的形象，未能亲眼目睹，实在是人生遗憾。
有人笑道:
“徐兄，说起来我倒是听到个消息，因为百家姓顺序的问题，此文在朝堂之上引发争议，使得陛下连氏族志都给停了。
好像还要将百家姓作为官方蒙学文章，遍传于天下，以显陛下圣明。”
徐坤听得此言，忍不住瞪大眼睛，惊讶道:
“此言当真？”
那人语气肯定的说道:
“自然是真的，用不了一日时间，你在外头也能听到此事的消息了。”
徐坤深吸一口气，好似主角是自己:
“我早知这篇百家姓有传世之资，现在果然如此，陛下果真是慧眼识珠。
百家姓虽然没有刻意排序，但是读起来合仄押韵，朗朗上口，用来做蒙学文章真是再好不过，以后居士便能名留青史。”
几人依旧议论。
谈话之间，方才点的菜陆续上桌。
忽然有人惊讶说道:
“诶？这像墨汁的是什么东西？”
侍者连忙说道:
“这位公子，此物名为酱油，可做调味之用。乃是坊里免费赠送的。”
“酱油？”
几人面面相觑，徐坤也是诧异无比。
但人家都这样说了，他们也没有纠结太多，点了点头便让其离去。
毫无疑问。
这便是程咬金依照陈珏之言，实事求是发展出的推广手段。在一批高档酒楼中，免费赠送酱油，以此将知名度打开。
也就是老程自家没有酒楼，不然肯定肥水不流外人田。酱油这种好东西，平白无故送去外面，实在是太可惜了。
徐坤打量着酱油，此物不似墨水般漆黑，却又显得浑浊，可谓十分古怪。
这真是调味品？
现在的厨艺，远没有发展到后世的程度。
能够用上的调味品，其实也不多，连质量上乘的精盐都是奢侈品。哪怕是普通的盐，也不是寻常百姓能够消耗得起。
说到底，还是制盐技术的问题。
虽然有些迟疑，但徐坤是个敢于试验新事物的人。他夹起一个肉丸子，小心翼翼的沾上一些酱油，然后塞入口中。
既然是他们点的菜，自然是平常喜欢吃。
但沾染酱油的肉丸刚入口，徐坤眼睛顿时亮了，他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一种难以言喻的鲜味。
酱油独特的滋味，配合着肉丸的味道，瞬间迸发出来，四溢于口中。
“好吃！”
徐坤几乎是脱口而出，看见几人诧异目光，他察觉自己失态，补充道:
“实在是太美味了！”
其他几人迟疑不定，这玩意真有这么夸张？
但大家都是熟人，倒也不至于在此胡言，他们也都尝试着开始进食。
最终的结果无一例外……
真香！
想不到这酱油其貌不扬，也没什么独特的香味，但配有的菜品，格外美味。
没错。
经过几人的实验，他们已经总结出规律。
像肉丸子这等菜品，配上酱油美味倍增，但有的菜表现就平平无奇了。
可就算这样，效果已然足够惊艳。
徐坤甚至萌生出一个想法。
如果肉丸这等菜品，可以沾酱油吃，有的菜是不是能在烹饪时加入？
想到就去做。
是以徐坤没有犹豫，他直接喊来侍者，仔细吩咐了一番，才算完成。
过不多时，一道特殊的菜端了上来。
“好香！”
徐坤还没品尝，便被那香味吸引了。
其实这道菜的前身，便是桌上的某道菜，差别只是没有加酱油而已。
可谁也想不到，一个细小的改动，竟然会产生这么多的变化。如果非要形容的话，称之为脱胎换骨也不算过分。
趁着几人怔然的时间，徐坤回过神来。
他先发制人，直接开动，哪还顾得上其他人，一道菜如何吃得饱？
点菜是小事，等待最为艰难。
而后其他人亦是醒悟，也没时间吐槽，一个个犹如饿狼一般进食。
就在众人风卷残云时。
有客人从旁边路过，闻到那香味，以及众人难以形容的吃相，惊讶道:
“这是什么菜，竟然如此美味？”
侍者连忙解释。
客人也是见猎心喜，正色说道:
“给本公子也来一道这菜。”
从那浓郁的香味，以及几人狼吞虎咽的模样，就能辨别出菜肴美味了。
侍者自然不敢怠慢。
红妆坊当然不是单纯吃饭的地方，但因为徐坤等人的缘故，越来越多人加入了干饭的行列，并且点的都是同一道菜。
说来后厨也是奇怪，他们也是第一次见酱油，这是程咬金走关系送来的，他们不敢随意加入菜中，只能免费赠送给客人。
想不到一桌客人突发奇想，主动要求将酱油加入菜中，竟然成了风尚。
不管怎么说。
红妆坊这种高级会所，就算进来吃饭，价格也不可能便宜到哪里去。
生意这么好，怎么可能不高兴？
然而没过多久。
问题就出现了！
程咬金虽送来一批酱油，可经过方才的消耗，已然所剩无几。
可是后面的客人，全都点的那道菜……
这种情况，当然不止发生在红妆坊，长安城内各大名楼皆有此事出现。
酱油在短短时间，便如瘟疫般扩散。
有的是酒楼自创新菜，然后深受顾客欢迎。也有的白送酱油，被客人发现了新大陆，然后送着送着，最后都是一个结果。
酱油用光了。
但前面的客人都有，后面的客人刚来。
他们心里怎么可能平衡？
能进这等楼坊，又岂是普通百姓，纵然称不上权贵，也是有钱人！
第八十八章 面面相觑的众掌柜
酱油在后世并不稀奇。
但现在却是独有之物，程咬金就送来这么多，酒楼用完自然就没了。
可是因为酱油的出场，已然吸引了一众客人的兴趣。此刻再说没有了酱油，无疑是在砸自己的场子，着实不妙啊。
在场的客人，大多都不是寻常百姓。
看见别人都能吃上美味，他们点了菜却没有，这未免欺人太甚了！
莫不是瞧不起他们？
这些著名楼坊，虽然背后另有关系，但是其主家说到底也只是商贾。
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只要不惹来达官权贵，人多势众的情况下，难道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不少人联合发声抗议。
当消息传到掌柜耳中，顿时急得不行，匆忙跑来询问是什么情况。
但他们知道原因是酱油时，都呆愣着无言，此物竟有如此效果，他们实在是没有预料到，程咬金送来时，他们也不曾在意。
收下也是忌惮来人背景。
可是现在，酱油却成了个大麻烦，若是不能妥善解决这个问题，恐怕酒楼经营多年声誉，都要因此受到不小打击了。
归云阁中。
掌柜看着众宾客，小心翼翼的说道:
“诸位稍安勿躁，若有什么问题大可直说，我们归云阁必定全力满足。”
众人言语不一，最后还是有嗓门大的喊道:
“我们不要别的，只要尝尝这酱油，为什么其他人都能吃上，轮到我等却没有了，莫非归云阁连一视同仁的规矩都没有了吗？”
掌柜的额头冒出冷汗，心中忐忑不已。
现如今的归云阁，几乎可以说是长安城最负盛名的酒楼了。多年经营下来，声誉极好，何曾出现过这样的问题？
撇开价格昂贵的前提，归云阁的服务以及菜肴质量，皆是上上之选。
可以说，掌柜的完全没预料到，一个从未听过的酱油，竟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使得这些身份不俗的宾客，纠缠不清。
最终，掌柜的无可奈何的说道:
“诸位贵客，今日是我归云阁慢待了，只是这酱油数量实在不多，每日供应有限，今日的份额已经售尽，还请诸位见谅。
若是诸位当真喜欢的话，不如明日再来，我们归云阁必定准备妥当。”
其实看见客人的神情，掌柜的就知道刺手补好解决。为了暂时解决问题，他只好先发制人，主动给出一个承诺。
客人的强烈反应，已经说明了酱油的厉害。
掌柜的已经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都要购买到足量的酱油回来。
这不只是为了解决眼前的问题，更是为了归云阁后续的发展。在酱油送来时，掌柜的也感受了一下，却没有如此强烈。
但大众喜欢的东西，自然有他的道理。
更别说现在的顾客，大部分都不是平头老百姓，他们就意味着潮流。
作为一处高档酒楼，归云阁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们面向的群体，本身就是高端权富，通过菜品质量和服务致胜。
决定之后。
归云阁掌柜立刻派人打探消息，他其实并不知道送酱油来人的身份。
程咬金虽然借用权势，却没有太过张扬。是以在归云阁掌柜探查后，只知道一处店铺的位置，以及背后有人撑腰的信息。
“这酱油果真不俗啊！”
这句话乃是一语双关，说的不只是酱油的效果，更是酱油背后的倚仗。
作为一个正经商人，归云阁掌柜自然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想多买些酱油回来，这对自己总不是什么坏事，无需顾虑太多。
短暂迟疑之后，归云阁掌柜带着几人离去。
这种情况，当然不止发生在归云阁，实际上因为程咬金的投放，长安城内所有高端楼坊全部被影响，波澜逐渐扩散。
有人去酒楼之中，尝过酱油的滋味，自然而然会对他人宣传感叹。
另外有人想吃没吃上，更是念念叨叨。
而那些只是听过描述，却不曾亲自感受过的，此刻则是期待不已。
但异常可惜的是。
虽然酱油同时在各家出现，却很快消耗殆尽，外头已经不见酱油踪影。
在酱油持续酝酿的同时。
归云阁掌柜来到西市坊某处街道，这里有一间平平无奇的店铺。上面连个商号牌匾都没有，看着实在是太简陋了。
有那么一瞬间，归云阁掌柜想要离开。
这玩意真的靠谱吗？
但看见前方已经排成队列的各家，归云阁掌柜瞪大了眼睛，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的同时，也是迟疑不定的带人老实等待。
“此处当真会售卖酱油？”
归云阁掌柜迟疑问道。
有人回头看来，竟是归云阁掌柜的老熟人，彼此之间乃是竞争对手。
那人瞥了其一眼，笑道:
“想不到你也来了，但归云阁今日要买酱油，却没有那么容易！”
归云阁掌柜微微皱眉，想要说些什么。
这处店铺之中，又走出一道身影，有些人稍显异样，心中觉得古怪。
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
这位是前些天卖消愁酒的那位？
还真别说，之前卖消愁酒，现在直接卖酱油了，商品跨度还真是够大的。
没错，此人又是程府管事。
经过售卖消愁酒一事，程咬金感觉管事表现不错。现在酱油铺子马上要开张，便安排他过来这里，也好对此有所应对。
察觉到众人目光异样，程府管事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在意的？
他朗声道:
“既然诸位来了这里，就应该知道我们的酱油效果如何？酱油乃是独门配方，世上仅此一家，别无分号，诸位记清楚了。
昨日给大家送去的酱油只是试用，此处店铺便是专门售卖酱油。诸位来了这里，想必也做好了花钱购买的准备。
那在下就不说废话了……”
讲到这里，管事忽然停下讲解，而后目光淡然的从众人身上扫过。
不少掌柜顿时无语，想要吐槽却没开口。
刚讲到关键地方就听了，你这喘气时间够长的啊，有人忍不住高呼:
“掌柜的，大家都是敞开门做生意，既然要卖酱油，就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直接给价格就好了，难道还怕我等出不起钱？”
管事不禁笑道:
“那倒不是，诸位皆是长安名楼的掌柜，也是家财万贯之辈，当然不至于买不起酱油。
只是这酱油，产量实在稀少……
恐怕无法直接售卖了！”
听得此言，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迟疑道:
“那你们想要怎么个卖法？”
第八十九章 卖出天价酱油
见众人诧异的目光。
管事不以为意，这些早在预料之中。
他心中也是惊奇，自家老爷啥时候这么聪明了，能想出如此稀奇的法子。
当众人发问后，管事这才开口:
“很简单，如今店里有酱油五十坛，以十坛为一单位，诸位价高者得。”
听得此言，有人皱眉说道:
“那竞价总得有个标准吧？”
管事意味深长道:
“那就一文钱起售，到底到什么价格，就看诸位的想法了。当然了，既然是本店活动，价格太低的话，酱油同样不卖。”
“……”
大家伙全都无语了。
你这波操作太骚了，摆明了想要坑钱啊，还说价格太低也不买。
若真如此，怎么不直接定价啊？
是以此番竞价酱油，不但要达到人家的心理价位，更要与同行竞争。
如果只是单纯的竞价，其实他们还有操作的可能，那就是几个人联合起来，以低价购买酱油，然后将之进行分配。
但管事已经提醒，想占便宜就难了。
看来只能花钱解决。
平常遇上这种事，各家的掌柜岂会理他，但酱油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他们如果拿不出来，岂不是要沦为长安城笑柄？
最关键的是，那些顾客流失，麻烦很大。
讲到这里，不少人其实有些不爽，毕竟酱油扬名用的是他们的平台，结果这管事却坑他们的钱，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
以他们的了解，酱油确实是一家独有。
并且从某些信息能够得知，酱油背后的那人，身份必定非同寻常。
长安城，乃是皇城脚下。
有的人可不能招惹。
显而易见，他们的这个决定是极为正确的。虽然此刻售卖酱油之事，是程咬金负责督办的，但股份却有李世民的三成。
此刻惹到李世民头上，无异于找死！
无奈踌躇片刻，哪怕有人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好忍气吞声答应下来。
若是别人买到了酱油，他们不曾买到，客人岂不是全部跑到别家去了？
但趁着这个时间，还有人疑问:
“难道这酱油只有这五十坛吗？”
管事随意解释道:
“酱油酿造工序复杂，后面自然还有，但眼下确实只有这五十坛了。
诸位乃是楼坊掌柜，应该知道酱油的厉害，若是今日不果断些，下次再想买，怕是没有这么简单了，难道不是吗？”
好些个人绷着一张脸，最终没有开口。
而后。
归云阁掌柜认真道:
“别说那么多了，既然要竞价购买，那就赶紧开始吧，我归云阁定要一单位。”
他还真不是吹牛，此前在宾客之前承诺会弄来酱油。若是失信于人，以后归云阁该如何自处，大出血也只能认了。
有人带头之后，便有人附和:
“是啊，别讲这些废话了，赶紧开始竞价！”
稍稍发泄心中不忿。
管事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岂会因此产生波澜，他左右站着程府护院。
就算这些掌柜上来群殴也不怕。
只见他开口道:
“想不到诸位如此热情，那就开始吧，来人，将酱油抬上一单位来。”
一单位十坛酱油，已经被捆绑到一起。
当看见酱油坛子的时候，一众掌柜眼睛都亮了，他们就是为了此物而来。
归云阁掌柜心切，喊道:
“既然诸位这般谦让，那吴某就不客气了，先出价二十贯吧！”
然而归云阁掌柜话音刚落，立马有人跟上:
“吴掌柜此言差矣，归云阁固然是长安城第一名楼，但这酱油乃是稀有之物，就莫怪我等得罪了，这一单位酱油作价五十贯！”
一口气便加了三十贯。
有一说一，这些钱其实并不少，几乎是穷苦百姓家数年的用度了。
但对他们这些名楼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一百贯！”
“二百贯！”
“五百贯！”
“……”
转眼时间，参与竞价的不止两三人。
这个速度不断增长。
这个价格传出去，必定要惊得世人目瞪口呆，酱油的价格竟然如此昂贵。
虽然这波确实坑钱，但有一说一，能够在长安城做成名楼的，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些掌柜都算得明明白白，反正不会亏。
首先这些酱油，十坛数量并不少。
先前送去各家的，基本上也就一家一坛子，不然不至于一下消耗殆尽。
再者说了。
等买到酱油之后，完全可以提高菜品价格啊，既然大家伙都喜欢，又是不差钱的主，那肯定不介意为此付费啊。
到时候，买酱油不但不亏，还是血赚。
没买到才是血亏。
“一口价，五千贯！”
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归云阁掌柜咬牙切齿。
哪里以归云阁的体量，想赚这么多钱，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行。
这是真的豁出去了。
众人看见归云阁掌柜决然之意，顿时没人说话了，全都老实闭上了嘴。
哪怕想要抬价搞事的，此刻也都讪讪无言。
万一他们喊出口，人家直接不要了，吃亏的岂不是成了他们自己？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插手。
见得其他人没有出价的意思，管事面带微笑，颇为从容的说道:
“好，吴掌柜大气。
这一单位酱油，以五千贯价格拍下！”
五千贯是什么意思，相当于几百坛消愁酒了，一坛都得五百贯。
也就是五十万钱！
恐怖如斯啊，有钱人果然牛批！
管事心中激动得不行，其实程咬金给他的价位，虽然不低但也没有如此恐怖。
想不到这些商贾，竟然表现如此疯狂，为了酱油趋之若鹜，直接喊出数千贯的价格，实在是太吓人了，使人唏嘘。
现在酱油数量有限，价格高还能理解。
也不知道过段时间，酱油价格大幅度下降，这些掌柜会是什么想法。
不过在这段空档期，他们应该能赚不少。
一单位酱油拍出，还剩下四单位酱油，其他人更加紧张，也不敢吝啬，以后的事情谁知道，现在没买到酱油，势必有大麻烦。
不过归云阁掌柜，依旧是最大气的那个。
其他四单位基本四千贯以上，却无一达到五千贯，但这个数字也能接受。
最起码归云阁掌柜心中平衡了些。
哪怕亏了，也亏得有限。
唯有管事笑得合不拢嘴，这波显然就是，你可能血赚，但我永远不亏！
那些没买到酱油的掌柜，在如释重负的同时，脸色不太好看。省了好几千贯钱是好事，但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呢？
他们看着管事，小心翼翼问:
“掌柜的，当真没有酱油了吗？”
管事撇了撇嘴道:
“现在都卖完了，诸位若是想要，那就再等一段时间吧，莫要太过着急。”
第九十章 崔朗的心思
看着这些掌柜失魂落魄的背影。
管事笑得很开心，甚至有那么点亢奋，他已经迫不及待去禀报好消息了。
程咬金去宫中办事，并未来此。
……
甘露殿内。
李世民处理完公务，特意将程咬金留下。
今日开始营销酱油，其中可有李世民的三成干股，他当然对此颇为关心。
“程知节，朕也没什么事，要不你同朕去看看，这酱油卖得如何了吧？”
李世民瞥了程咬金一眼，朗声问道。
程咬金自然不会拒绝，别说是李世民了，他也好奇到底能卖出什么价格。
先用这些酒楼宣传，而后直接薅羊毛。
这些酒楼知道酱油的厉害，也就有了需求，结果就看他们有多想要了。
是以程咬金兴致勃勃道:
“微臣自然愿往！”
李世民微微颔首，若有所思道:
“听你之言，这酱油用拍卖的法子，让那些酒楼掌柜自行竞价，最终能有多少？”
好家伙，李世民又问到自己。
程咬金迟疑道:
“这酱油，怕是一坛也能卖出数十贯吧！”
李世民闻言端着下巴，感慨道:
“如此说来，这酱油岂不是堪比消愁酒了，不过它的效果，确实不俗。”
自从在陈珏着带了几坛酱油回来，现在宫里饭菜，基本上都会加酱油。
除了李世民和长孙无垢，也就太上皇才有这个待遇，其他妃嫔同样没有。酱油还是个稀罕物，要普及起码等产量增加。
程咬金点头附和，又解释道:
“不过按照陈贤弟的说法，这酱油现如今能够卖出高价，但是等生产线建立起来，效率提高后，价格必定是要下降的。”
言尽于此，程咬金还有半句话没说。
那就是自家的消愁酒，需要营销成一个品牌，哪怕能够提高产量，也不能降低逼格，若是没有逼格，如何能够成为奢侈品？
但消愁酒没有李世民的股份，说起来还是他亲自推给程咬金的。
若是此刻讲这个，怕不是会挨打。
李世民没有想太多，自从上次将百家姓安排了，他的心情就一直不错。
现在自己的产业启航，更是美滋滋。
空虚的内库嗷嗷待哺。
二人并未纠结太多，皆是换上便装出宫。
过不多时。
他们到了那条街道。
恰好看见众掌柜散去，还拉着一坛坛酱油。
李世民眼前一亮:
“这是已经卖完了？”
管事收拾收拾东西，已经准备关门了，酱油都已经卖光，总不能在这等着。
但没等他进去，忽然看见几道人影。
其中之一乃是程咬金。
另一人也是眼熟，管事仔细一看，顿时吃了一惊，怎么连陛下都来了？
至于二人身后，自然是宫中禁军。
“见过陛……”
李世民快步而前，直接摆了摆手。
程咬金跟在一旁点头示意，知道身份就行，在外头不要太过张扬了。
“程安，现在酱油都卖光了？”
听得程咬金询问，管事也是抛却了李世民到场的惊疑，兴奋说道:
“老爷，你是没有看见，那些人有多想要买酱油，真是恨不得直接抢了。
这五十坛酱油，直接分做五个单位，已经卖了足足两万四千贯！”
“嗯，不错。
嗯？你说什么？两万四千贯？”
听了前半段，程咬金还算淡定，这些他都是遵照陈珏的安排交代的。
但是听到后半段，最后的数字时。
程咬金两眼瞪得圆圆的。
他心中左右一个想法:
这怎么可能？
不过是五十坛酱油，竟然直接卖了两万四千贯，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这个价钱，比消愁酒都翻了几十倍……
不只是程咬金。
连李世民都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两万四千贯？这怎么可能？”
老李为了建设大唐，花出去的钱当然不在少数，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
赚钱竟然如此容易！
大唐的税收，基本上来自于普通百姓，世家大族也没有额外的限制。
再加上大唐虽然没有对商业严防死守，却也没有刻意支持。不像是宋朝一般，商业高度发达，经济也是异常恐怖。
然而酱油的售卖，直接刷新了李世民认知。
按照程咬金的说法，这里总共才五十坛酱油，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咕噜……”
李世民不争气的吞了口口水，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奢侈了。原本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勤政爱民，也算节约的好皇帝。
结果现在，自己每日都吃几十贯一坛的酱油，没吃一口都是小钱钱啊。
他倒不是斤斤计较，只是完全没有想到。
其貌不扬的酱油价值如此惊人。
等酱油生意完全做起来，自己岂不是要赚得盆满钵满，内库再也不缺钱了。
李世民神色坚决，看向程咬金道:
“朕想去一趟陈家庄。”
程咬金欣然应允:
“臣和陛下一起去！”
……
长安城某处。
此前招惹程咬金的崔家嫡传崔朗。
“那酱油的底细查得如何了？”
他目光灼灼，看向前方亲随。
亲随神色有些凝重，望了崔朗一眼，稍显迟疑，最终还是回答道:
“启禀公子，此事似乎还与那程咬金有关！”
“程咬金！”
讲起这个名字，崔朗便是心头火起。
他自出生以来，什么时候不是养尊处优，唯独在程咬金那吃了个大瘪。
直接被丢了出来，简直颜面尽失。
但家族这些年的培养，令崔朗有些城府心机，他虽然依旧目光冰冷，却是缓缓吸了一口气，将内心躁动平息:
“此物竟然又与那程咬金有关？
他一个莽夫，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本公子估计，他恐怕是在别处买得配方。
上次的消息传回家族，竟然没有回应，你再派人回去一趟，务必呈明厉害关系，无论是酱油还是消愁酒，皆是奇物。
只要能够得到配方，家族必定更加昌盛。
若是不愿得罪程咬金，亦可派人查清楚底细，知道配方的由来啊！”
亲随闻言，连忙拱手称是。
崔朗身处长安城，自然知道酱油的消息，包括其天价的传闻。
这般滔天巨利，无人能够拒绝。
既然程咬金不愿合作，那他便釜底抽薪，直接从配方来源入手。
其他的，不值一提。
并且近日崔朗心情极好，连李世民都不敢得罪世家，将费尽心机才开始编纂的氏族志都停下了，着实是有些可笑。
那百家姓倒是有些意思。
但李姓不在首位就算了，连他们五姓七望都难寻位数，多少有些不懂礼数。
就是不知那青莲居士是何身份？
一个沽名钓誉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