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整个大清
张旦旦充满爱意的看着刀玉婷，
“很快就不是了。这里是陈泰兴的地盘。今天你就跟我们一起回和丰镇去。过两天之后，和丰镇将会是真真正正的我们的地盘，”
“真的要走么，不去可不可以？”
刀玉婷现在刚刚适应了脱离父亲，独撑门面的生活，现在父亲和张旦旦一通密谋又将她打回原型，终是心有不甘。
“不行，女孩子家家的不可以抛头露面。”
刀玉婷低下头不再说话，从小到大她都不敢忤逆他的父亲。
只是狠狠的瞪着张旦旦，
“哼，以后不对你好了，也不再给你做衣服了。”
洪其德一个人独撑和丰镇的门面已经第三天了，他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从小就喜欢写写画画，在青云山的时候，就属他的学业成绩最好。村里的人都夸赞他将来是个秀才的料。
可是青云山实在是太偏了，村里也没有个私塾学堂什么的，洪其德像其他的村民们一样都是走的自学成才的野路子。更别提跋涉多少里的出门去，千里求学，千里赶考了。
对于偏远山区的孩子来说，科举成才，那就是个梦。
张旦旦把他带出了青云山，使他有了机会能够接触到外面的世界。
洪其德感到很开心，用尽了一切的心力，努力的跟着刀易恒学本事。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对票号的知识很感兴趣。
在和丰镇的票号学堂里，洪其德一边学一边做，实践出真知，洪其德上手很快。
有人愿意用心学，刀易恒教起来也就很用心。
刀易恒对于他的这个得意弟子也是非常的满意。
以至于前两天紧急赶往平和县的时候，他能够放心的将和丰镇的票号交付与他。
可是刀掌柜刚一离开，洪其德立刻陷入了票号业务的压力之下，
因为和丰镇的业务量已经突然地暴涨了几十倍。
大量的顾客拿着黑鹰山开出的银票，来他这里取银子，而且刀掌柜的临走时还特意的交代过，凡是黑鹰山开出的银票，没有任何的水费，息费，异地费，必须原款全部兑清。
这一下子做了这么多的不赚钱的业务，和丰镇的银库只出不进。
一天天的业务坐下来，洪其德的压力可想而知。
就连对面的日盛票号也在纳闷，怎么青云山的这个客户数量怎么会如此暴涨呢，从门可罗雀到拥挤不堪的排大队等待，这青云山票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原来，
自从张旦旦视察了黑鹰山的工作之后，黑鹰山的不再闭关锁寨，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劫道”的山寨。
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所有过路的客商的一切钱银都必须经手黑鹰山寨的票号过一遍手，所有过路客商必须将身上的全部金银变成银票，赶往下一站去提取。
难道这又是另外的一种变相的抢劫?
初时，过路客商们心里嘀咕，忐忑不安，
“下了山就去报官！”这还是绝大多数的过往客户心里的最初想法，
但是后来渐渐的发现，按照这些黑鹰山山贼们开出的路引条子，拿着黑鹰山的银票，这些被黑鹰山山贼们扣下的银两是真的可以在和丰镇，平和县的两个青云山票号，安全无忧的兑换出来的。而且没有任何的费用。
客商们也就渐渐的放了心，一些知道的，熟悉了的，已经开始在路过黑鹰山的时候主动的去开具银票。
省的山贼们动刀动枪的自己动手。
当“过路换票”已经成为了习惯，青云山票号的业务量激增也就水到渠成了。
因为这些山贼们确实给他们提供了便利。
青云山票号业务激增，极大的方便了过往客商，对商家来说这是好事，可是对于和丰镇的菜鸟伙计洪其德来说确实让他崩溃的一件事。
他需要每天面对大量排队的兑换银两的客户，还需要面对那一张张黑鹰山山贼开出的并不那么标准的的青云山银票。
因为需要鉴别银票的真假，这个工作量就已是巨大。
好在黑鹰山的同事们开出的银票字迹潦草粗犷，风格写意，一般人倒是也都模仿不来。
就这样，洪其德晕头八脑的在柜台里忙活着。
终于把刀掌柜的给盼回来了，
不仅刀掌柜的回来了，还有当家人张旦旦和小刀掌柜，刀玉婷，一起都回来了，
这一下，洪其德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喜上眉梢。
“当家的，您可算是回来了，你们不知道，这两天我们店里都发生了什么，你看看店里的这些个客人，就好像抢钱似的往店里面涌，我一个人还真是忙不过来呢。东家，黑鹰山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感觉全和丰镇的人都拿了我们票号的银票。”
“不光是和丰镇，平和县的业务也是一样。咱们东家还真的是个人才。老夫不服不行。”刀易恒很是满足于青云山票号现在的现状。
“这算什么，今后我们只会越来越忙，将来整个大清国的银票汇兑业务都要依靠我们青云山的票号。”
洪其德大张着嘴巴，“整个大清国？当家的，我们青云村的人能做的过来整个大清的银两汇兑业务么？那让别人家的票号可怎么办？”
张旦旦睁大了眼睛，表情夸张的说，
“倒闭喽！”
“当家的，您净开玩笑。”
洪其德疲于应付来势汹汹的客户，根本没把张旦旦的话放在心里，当一回事情。
“我不是开玩笑，这次回来就一个目的，把对面的日盛给他干倒。”
刀家父女好奇的看着洪其德脸上的表情。
而洪其德则是抬起了头，看着门外的街道上偏安一角露出的小半边日盛票号的门脸，出神。过了老半天，才哑哑的说了句，“怎么干？”
张旦旦，招了招手，示意洪其德靠上前来，“现在库房里还有多少库存银两？”
“多呢！虽然这两天付出去不少，每天大概都要付出去近万两银子，但是库房里七八万两银子还是有的。”
张旦旦只是测试一下，洪其德对于业务情况的把控能力，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来存钱就不怕
洪其德对于当前门店的业务了如指掌。
“所以，照目前的情况下去，咱们的库存银子还够支持我们多久。”
“保守一点，七天吧？”
“所以，7天之后的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办？”张旦旦有故意的挑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来哐问洪其德。
“这个我们可以向黑鹰山求救，毕竟银子都去了他们那里。”
“对喽！”
张旦旦对于洪其德很满意，接着问道，
“但是黑鹰山实在是太远了，除了黑鹰山之外，你还可以去哪里筹款。”
洪其德没了主意。
张旦旦循循善诱，“你想一下，在你的身旁，附近，还有什么地方会有大量的银子存在，”
“身旁？”
张旦旦直接的点明了主题，
“那你觉得对面的日盛库房里会有多少银子？”
“这个”
洪其德显然没有料到当家的会这么问，这日盛的库房谁能知道啊！
又没有机会进去点算一番。
“你也根本不太清楚对不对？但是我们如果要想干掉他，就必须要先搞清楚对方的手里有多少火力。”
洪其德想了一想，“他们现在门可罗雀，库房里长时间的没有银两交易。我觉得他们的库存应该不会太多。库存五万两？”
刀易恒笑了，
张旦旦也笑了，转头对着刀易恒说道，“刀掌柜，我才发现这位洪其德是一个宝藏男孩啊！像这样的学生，还有么?有多少我要多少。”
刀易恒：“其德确实算是比较聪明的。”
刀易恒拿起桌上的一本账簿，低声的说道，“其德，我过去曾经在日盛票号里工作过很长的时间，因为和丰镇规模太小，对面的那间日盛票号算是整个日盛体系里面比较小型的一间，所以库存银两长期保持在壹万两至两万两之间。当然了，我已经离开日盛很久了，但是以日盛在整个这个票号行业内部的地位和发展形势来讲，变化应该不大。”
“也就是说他们的库里才只有一到两万的库存银两？”
洪其德有些难以置信。
“哈哈哈，”
刀易恒大笑道，“不是每一家票号都能够像咱们东家这样的财大气粗的。”
张旦旦微笑着从怀中掏出五张银票，那是苏州城日盛票号开出的银票，每张两万两，张旦旦将他藏在他的那身猎户衣服的内衬里。这次也算是蓄意的将这批银票带来了和丰镇，正好排上用场。
“这样吧，其德兄弟，你帮我找几个聪慧机灵的小伙子，找一部装运银子的马车和大箱子，再到库房里去取些散碎银两。”
“取多少？”
“三千两吧，”
“然后呢”
“然后把我们店里的男女老幼全都叫上，每人手里拿上二三十两的银子，去找日盛票号去存银子。日盛的伙计要是问起，就说是对面的票号排大队，只好来这边办理了。”
“还要往他们的票号里面存银子？”
洪其德觉得这事儿可有点让人费解。
“对，如果我用一张银票就把他日盛搞得没有银子了，那多没有意思，你照我说的话去做就是了，”
“好吧，我这就吩咐人去办。”
青云山那场大火之后造成的二百多青云山的村民流离失所，失去了家园，将近一多半的男女老幼暂时住在和丰镇的这两所院子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今天终于有了合适的任务。
大家都领了银子一个个的前往日盛票号去存银子去了。
于是，在这小小和和丰镇形成了一个奇特的景象，两家经营票号生意的店铺，门口都牌子了长队，
一家往里收银子，一家往外兑银子。
只不过取银子，存银子的人各怀目的。
宗大人闻风赶来，对于这种奇特的景象非常的讶异，
这两家票号又在搞什么鬼，纯粹是闲的发慌么？
宗大人首先走入了张旦旦的青云山票号。
一进门就看到店铺里面挤满了外地人，满大街的流民也似乎都集中到了这里。
“张旦旦呢？”宗申厚问，
张旦旦这才悠闲的从里面走出。
“哎呦，宗大人，多日不见，您来了我们小店，真的是令我们店铺是蓬荜生辉啊。”
“呵呵，不好这么讲的，不好这么讲的。”
宗申厚好奇的问张旦旦，“怎么搞的，冬日将近，大家的生意都很冷淡，怎么最近你的票号生意反而这么火爆？”
“火爆么？如果我们两家有一家的生意要倒闭，宗大人您希望是哪一家倒掉。”
“怎么会，怎么可能。您们这些经营票号的都是手握重金，没听说过票号也能倒闭。从来没听说过。”
“宗大人，先前我给你的那些银票还都在你的手里吧。”
“嗯，怎地？”
“适当的，我会告诉你一些内部消息，你就等着靠消息赚钱吧。”
张旦旦想起先前给了宗申厚很多的银票都是日盛票号的，正好从这次的节目过程中加以利用
宗申厚一听说有内幕消息，有钱可赚，心中一喜。
自打认识了张旦旦之后，宗申厚的财路极大的拓宽，往日搜刮钱财拘泥于羊肠小道，现在金银入账好似驰骋与康庄大道之上。
此刻听说张旦旦还有内幕消息给到自己。简直高兴的无以复加。
“好好好，”宗申厚一连的说出了三个好字，“那我可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张旦旦微笑的点头。
宗申厚离开了青云山票号，本来是按照常理，他也要也到日盛票号里去看一看走一走的，但是想了想，还有放弃了。
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跟日盛的那个铁公鸡大掌柜钱易仁打交道而已。
这些街面上的生意事件，宗申厚他不懂，也不想管，只要能有人帮助他赚钱。其它的他都不想管。
三千两的银子，被近百人的队伍迅速的消化掉了。
钱易仁看的心里美滋滋的。
此事虽有蹊跷，但是面对近百人排着队来自己票号里存银子，钱易仁非常客气的照单全收。
票号店铺最怕的就是形成挤兑。
而现在的情况是，反正大家都是来存银子，只要他来存银子，他这个做掌柜的就不怕出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现在这世道，那还有山贼
让钱易仁没有想到的是，压垮的第一颗稻草很快的就来了。
先是排队来存钱的人迅速地不见，
柜台外面排起的长龙，仿佛是训练有素的军队，鸣金收兵，一会儿的功夫，人来人往的景象全都不见了。
门迎小六刚才还忙的半死，瞬时间人都没了。
“掌柜的，这是怎么一个情况？人怎么全都走了。”
钱易仁也觉得纳闷，“你快去街上拉人去啊，像刚才一样的拉人，月底我给你有提成奖励。”
“掌柜的，不是我不拉人，这事儿本来也跟我没关系啊！可能大家镇上的人口袋里都已经没钱存了吧？”
“笨蛋，你看刚才那些人都是镇上的人么？”
“是啊，刚才那些人我都没见过，而且有的人来存了2-3次。”
钱易仁渐渐的觉得这个事不太对。
“小六，你到对面去看一看，看看对面的生意是否还像先前一样火爆么？”
“一样啊，还在排着大队呢！”
钱易仁一拍桌子，“你这个笨蛋，我还看不见他们仍在排队啊？我是叫你去看看他们有些什么古怪。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费话？”
小六被吓得一哆嗦，“我去，我去，我这就去！”
掌柜的这是怎么了？不是我小六不愿意去，我是实在不敢去。对面店里的母夜叉张翠翠，还有小黑他们几个山贼，随便哪一个都是能要人命的主。
现在这个世道，不怕山贼在劫道，就怕山贼办票号！
一个小小的门迎，岂敢去单挑整个山贼匪帮。
小六带上了防风的大皮帽，双手插在袖子里，畏畏缩缩的走向对面的票号。
伸着脖子向里面探看，
还好，小六心中一阵窃喜，似乎他惧怕的那些人都不在票号里。
“嗨嗨嗨！你一个小步嘎巴的往前凑什么凑！后面排队去。”
一名大叔看到小六净着身子想往里面挤，接连的在他身上蹭了好几下，以为小六是个小偷。
“我就看看，我不存钱，”
“看看更不行，知道这什么地方么。呶！”
大叔用下巴往前走一指，小六看到这票号的门口站着的几个彪形大汉，袖子上都带着红袖箍，上面写着“秩序管理”四个大字，这几个彪形大汉一看就都是练家子。
每一个都是面无表情的监看这排队的队伍。
不用说的，这又是张旦旦的主意，不能配枪，但是派几个士兵在这里维持一下秩序，还是很有必要的。
那大叔接着吓唬小六，“知道么，刚才挤进去一个像你这样的盲流子，想要偷钱，被那几个大汉打的口鼻喷血，送到旁边的衙门里去了，现在还没出来了，估计要被发配充军了吧。”
小六惊得双腿打颤，连忙后退两步。
“唉，乖乖的后面呆着去，没事儿别瞎凑热闹，懂不？”
小六想回，但是一想到钱易仁，他又有点不甘心。
想到这里，他又往前凑了凑，“那个，大叔啊，您是从哪里来的？”
“我是外地的，隔壁镇子的。”
“那你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存钱啊？”小六不解的问。
“那不是要路过黑鹰山么？黑鹰山的那些山大王都要俺们存钱呢，还管顿饭，也挺好的。这些山大王都转性了，不为难俺们，俺们也图个方便。”
小六的酱油豆瓣酱猪脑子运转了好半天，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大叔，你是说，你们把银子都交给黑鹰山的山大王了，”
“对呀，然后我们再到路过的个个票号去取银子。也很方便的。”
“他们可是黑鹰山的山贼”小六这话说出口，周围的人全都回过头来看着他，似乎是犯了众怒。
“什么山贼，现在这世道，哪还有山贼，人家早就不干山贼了，都是叫伙计。”
小六听到自己的专属称谓“伙计”被山贼给抢去用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心里郁闷。
更进一步，小声的对大叔说，“那你就不怕，他们吞了你的银子。”
大叔一乐，“一开始是怕呀，但是后来，你看这取银子的地方又不在山上，就在这官府衙门旁边，人家这青云山票号这么大招牌在这里呢，银票上有章有字，见票即兑，你说怕啥？这里又不是他的地盘，对不对。何况人家黑鹰山现在都是好吃好喝好招待的。门口写着大招牌叫便民服务。你说怕啥？”
大叔将手里的银票在小六面前一抖，那特制票纸发出的清脆的沙沙声，似乎在申明自己的价值。
“唉，大叔，那银票给我看看。”小六好奇的说，
“你看什么看，滚一边去，我就觉得你是个小偷。哼！”
大叔脸色一沉。
话音刚落，小六看到大叔的叱骂声成功的吸引了票号门口的那几个“红袖箍”大汉的注意。
那些犀利的目光，瞬时又吓的小六腿肚子快要抽筋。
妈呀！这到底是个什么票号啊？一群的阎罗王还差不多。
反正大概的是探听明白了，回去禀报掌柜的去，也算是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小六回到了店里，将自己所探听到的情况，添油加醋的讲与钱易仁听。
钱易仁难以置信的听完小六的禀告，
“你，你是说，黑鹰山的山贼帮他们截下银两？”
“嗯！”
“瞎扯！怎么可能?这黑鹰山的山贼吃饱了撑得没事干？”
“确实如此，千真万确！”
小六信誓旦旦的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要去报官，”
“报官？你告他什么啊？”
“与山贼相勾结，强抢百姓钱财，这事情还不够严重么？”
“可是百姓拿到了银票，汇兑自由啊？”
“我不管，我要去找宗大人。”
钱易仁打定主意，出门右拐就上了衙门。
宗申厚正坐在衙门里泡茶晒太阳，见到钱易仁气鼓鼓的走了进来。
“你又怎么了，跑来我这里作甚？”
这日盛票号离衙门太近，这个钱易仁自打上位掌柜之后，三天两头的上衙门里来找宗申厚“谈心”，联络感情。
宗申厚多现实的一个人，初时还热心接待一下，时间久了，宗申厚也是看出来了，这个钱易仁只会打嘴炮，从他身上一点实惠都捞不着，可以说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渐渐的也就冷了下来。
山贼票号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五婶出马
今天宗大人出门看到两家票号门口都在排队，他也只是到张旦旦的店里问了下情况，那日盛票号的门，他连进都没有进去。就是因为他看到钱易仁就烦心。
钱易仁哪里懂得宗大人的这点小心思，只一心的想要告状。
“宗大人，这现在黑鹰山的那些山贼都已经渗透到我们镇上来了，对我们合法商家的经营造成了极大地困扰，这事儿你到底管不管？”
“黑鹰山山贼？”宗申厚知道他在危言耸听，装傻充楞的说道，“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我们日盛对面的青云山票号啊，您看到的他们门口那些排队的，乌央乌央的，都是从黑鹰山上下来的，您看看，把我们好好的一个和丰镇是搞得乌烟瘴气，人心惶惶。”
宗申厚站起身，“人家在做生意，正当生意，你可不要乱说，诬告也是要下罪的哦！”
钱易仁，“这怎么是诬告呢？你看看那些排队的人都是些外地来的，这不正常，不正常的。”
宗申厚嘿嘿嘿的直乐，“钱掌柜，人家青云票号一没偷，二没抢，打开门来做生意，也没有妨碍你什么，你向我来举报他与黑鹰山勾结，勾结什么呢？就算是黑鹰山来的人，在他那里存放些银两，合理合法。有什么问题么？”
钱易仁被宗申厚说的有些上火，“宗大人，您可是我们镇上德高望重的乡绅们选举出来的，您必须要维护我们这些商户的合法权益才行啊。”
宗申厚无奈的摇了摇头，“今天我出门就觉得你们两家有古怪，你们两家的门前都是难得一见的排起了长龙，我也专门上前查看过了，大家都有生意做，这本来是好事嘛！我搞不明白，你好好的做你的生意就好了，非要来挑事？难不成你要我去把青云山票号门前的人都给抓起来？就因为你怀疑他们是黑鹰山的人？”
“这”
“你说他们票号勾结山贼，你们有什么证据么？山贼在哪里？哪他么有山贼啊？”
“可是”
“别可是了，钱掌柜，不要老是眼红别人，做好自己的事，闷声发大财！”
说着，宗申厚推推搡搡的将钱易仁请出了衙门。
“这个钱掌柜真的有够烦的！”
钱易仁无功而返，心情郁闷，斜眼看着青云山票号的拥挤的客户人群，隔着街面，大声的吆喝:“日盛票号，老字号，讲信用，可以过来看看咯。通存通兑。”
可惜了钱掌柜的这一副好嗓子，那些排队的人们竟然没有一个愿意多瞅他一眼的。有人听到了也是一阵哄笑。像是看个怪物似的瞅他两眼，议论纷纷。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成何体统？”
钱易仁幽怨的念叨着，走回了自己的票号。
“真他么的眼红啊。”
钱易仁端起桌上的凉茶水，一饮而尽。随手将茶杯摔在桌上。
“茶水也不知道要给我续点热的。”
“对不起，掌柜的，小人马上就给您续茶去。”
“等等！”钱易仁心中的邪火无处发泄。“你不去门口给我好好的迎候着，咱这号里面更加的没有客人了。滚出去！”
小六一看形势不对，赶紧的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
小六却从外面迎进一个人来。
钱易仁正要高兴的起身，看到来人，又蔫了一样的坐了下去。
只见进来的人，矮矮胖胖的，是个中年的妇女，一身的粗布衣裳，腰间还缠着个围裙，脚下穿着一双破布鞋，鞋的边缘由于长期磨损还翻起了毛边，看这打扮，不是一个洗衣服的，就是个做饭的。
“小六，怎么什么人都往店里面迎啊？”
小六刚想说，店里来客户了，听掌柜的话里意思，自己这事是又办错了？
“掌柜的，她说她只找掌柜的谈事情。”
“啥？只找掌柜的？好吧，这位大姐，您找我有什么事么？首先声明啊，我们这店里现在可不招收杂役，也不缺做饭的。如果单单是为了这一些事，那么您请回吧！”
钱易仁没好气的说道。
那矮胖妇女根本就不搭理他的话茬，自己走进来，挪动着小短腿，自行往那太师椅上一蹦，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好奇的东张西望，
“我要找你们掌柜的！”
钱易仁叹了口气，
“我都说过了，如果你要找活干，我们这里可是没有职位的。”
“我不找活干，我要找你们掌柜的！”
“我说”钱易仁觉得对方怎么油盐不进，完全的不把他放在眼里呢？
一旁的小六连忙递话，
“大婶，这一位就是我们日盛票号的钱掌柜。”
“钱掌柜。呵呵呵！”大婶爽朗的笑着，“别人都叫我五婶，你们也叫我五婶吧。”
说完啪的一声，将一张银票拍在桌上。
“呶，把钱兑给我！”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张拍在桌上的银票之上。
银票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银票，印花和落款都是他们日盛的标记没错，但是银票正中间写着
那一行“纹银贰万两”的文字惊了钱易仁一下。
两万两？
钱易仁揉了下自己的眼睛，再次仔细的查看，确实没错，两万两！
抬眼看那位大婶，那大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对待他这个票号掌柜，就如同对待菜市场的卖葱大叔一般。
“拿钱吧！银子给我，我还要赶回去做晚饭。”说完，一双胖手在自己身上的围裙上擦了又擦。
钱易仁立刻拿起那张银票，正面反面的看了又看，
经再次确认，这银票是一张由苏州城分号开出的，真实有效的日盛银票。
卧槽，
钱易仁立刻转头问了柜台，“库里有两万两的银子么？”
柜上的小伙计算盘拨打的乒乓作响，不一会的功夫，举起一个小黑板，上面用粉笔画着一堆奇形怪状的标记，这些标记实际上是他们日盛所独有的记账符号。
库里有多少的银子，当日的进出，等等，小黑板上标识的一目了然。
钱易仁扫了一眼就知道，加上今日存入的现银，现在分号内共有库存两万一千六百多两银子。
这些数目大致是符合和丰镇的定位的。
综合来讲，日盛总号会定期的盘活各地票号的库存银两，周转各地，和丰镇的定位在总号那边就是一个库存两万两的级别。
山贼票号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五婶买菜，顺便要个帐
“五婶，这是行业内的规矩，像这种大额的提取必须要提前一天告知，我们才好做准备。”钱易仁知道这是碰上个难缠的角色了，谁能去跟一个不识字的村妇去讲清楚票号的规矩呢。果然，五婶发飙了。
小胖胳膊一拍桌子，“那我可不管，这是你们的事，银票拿去，银子给我。”
“两万两银子，现在给您，您也拿不走不是，明天，明天一定给您，明天我亲自给您送到您府上去。”
钱易仁在票号里工作这么而多年了，从未见过如此的客户。
就一个人，两手空空的，到店里来提两万两银子的巨款。
谁给的勇气？
但是这种人，钱易仁又是招惹不起的，把人逼急了，给你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再在门口拉一条横幅，上书“坑钱票号，不讲信用”之类的，
事情闹大了，如果上面追究下来，自己这个掌柜也就别想干了。
“五婶，您就照我们票号的规矩，容我一天，就一天，明天我一定筹好银子给您送到府上去，”
五婶斜着眼睛看着钱易仁掌柜，仿佛钱易仁欠她钱似的。
用一种六亲不认的语气说道，
“那就说好，就一天，一天的时间，明天我再来拿银子。如果你明天不给我银子”
钱易仁脖子一扬，
“绝对不会，明天一准的给您银子。我拿性命担保。”
“哼！不讲信用，你那小命值几个钱？明天不给钱，我就报官。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们店大欺客。”
五婶从椅子上跳下来，拿了银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留下钱易仁和小六面面相觑。
过了半晌，钱易仁才回过神来，“你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快点跟出去，看看那村妇往哪去了。”
“哦哦哦，”小六急忙也跟了出去。
一会儿的功夫，小六又跑回来了，
“掌柜的，刚才那个五婶自己一个人走到镇子东头的菜市场，然后就不见了。”
“不见了？”
“恩！”
“一个小脚的村妇，你也能跟丢？你是干什么吃的你？”
钱易仁很愤怒，清代的女人不是都要缠足的么？能走的多快？
“掌柜的，那女人没有缠足，大脚片子。”
“菜场？”
钱易仁想想不出菜场那边有什么商贾大户。
这五婶到底什么来头?
“我看到他进菜场里面去了。”小六补充道。
“卖菜的？”
“买菜。”
“难道是哪个大户家的仆子？不不不，不可能啊，谁家会叫一个买菜的仆子来票号取两万两银子？连个护送的人都不带。”
“我看她八成是路过，只是想讨碗水喝，明天八成不会来了。”
“人家也没有喝水啊？”
“忘了呗！”小六嘴贫。
“滚！”
“小六，你快去准备信鸽报信，让平和县的票号速速给我调拨两万两银子过来应急。要快。不然们明天这五婶真的来取银子，我们票号就抓瞎了。要快，快！”
“欸！”小六连忙应和。
“不行！信鸽不太牢靠，小六，我这就给你写一封请调银子的通函，你放完鸽子还是赶紧跑一趟平和县，连夜把那两万两银子给我请回来。叫上几个伙计赶着马车去。”
钱易仁真的有点焦急了，他觉得今天这个事可大可小。
这和丰镇的票号没什么业绩，在整个日盛票号的系统内部本来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上头东家也从来都不重视。
如果因为今天这个事情，闹出点风波，东家不高兴，把这个和丰镇分号给裁撤了，那他钱易仁这么些年的苦心经营可就全都白费了。
“我知道了，东家，我这就去。明早之前一定赶回来。”
小六感觉到了肩上重担有千斤重。
连忙到后院去放了信鸽，叫了两个伙计，拉了马车，又跑到前院拿了请调银子的通函。
钱易仁寄予厚望的拍了拍小六的肩膀，“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欸！”
架马车从后门出了镇子，一路直奔平和县。
这和丰镇虽然处在南北官道的正路之上，但是地处偏僻。离的最近的县城，也就只有这个平和县了。
小六一路快马加鞭，生怕耽误了掌柜的嘱托。
两名跟随护路的伙计不免抱怨，
“小六，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啊?这一路颠的我们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
“明早之前必须赶回去，你说呢？”
“唉，掌柜的也真是的，你说咱们这样突然的押送这么多银子走夜路，就不怕遇上个山贼啥的？”
“所以才叫上你们俩个啊？”
“嗨，真遇上山贼，我们俩有什么用？山贼们一刀一个，我们还不是白白送死。”
“呸呸呸！别瞎说。”
“我给你讲啊，不要不信邪，有些事情，说什么就来什么的。”
三个人正说着，
嗖！嘭！
马车的马儿嘶叫了一声，跪倒在地，整个马车也跟着侧面滑倒向前，三个人全都跌落车下，连滚带爬的，狼狈不堪。
“我的天啊，我的手臂可能断了。”一名伙计痛苦的在地上呻吟着。
小六也是摔了个狗啃屎，额头在地上做了一次摩擦测试，鲜血直流，整个人都摔蒙圈了。
呆呆的坐在地上，过了好久，意识才逐渐的清醒。
转头向着马儿看去，那马腿上缠着一个绷紧的绳子，使得马儿动弹不得。
“快要摔死我了，”
“有人在这里设机关，使绊子。”
“不好了，会不会是山贼？”
三个人立刻紧张起来。
四下里张望，
四周寂静无声，哪有什么山贼？
出事地点距离和丰镇非常近，山贼不可能在这里设下埋伏。
小六艰难的站起身，除了一点皮外伤，全身上下的各个部件都完好无损。
“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不碍的。”
“没事。”
两个伙计虽然都摔的挺疼，但都似乎没什么大碍。
小六走向马匹，那个绳索将马腿绑了个结结实实。
小六试图将那根绳子解开，马匹也是不停的挣扎，非常难搞。
“你们快过来帮我啊。”
三个人忙上忙下，尽力的解绳索，
每个人都搞得满头大汗。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开门下板
等到终于将绳子解开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三个人又累又饿，浑身筋疲力尽。
“六子，这会儿天都黑了，离镇上这么近，竟然都有坏人要埋伏我们，如果离的远了，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呢？要不，要不我们先回镇上去吧？”
“说什么呢？掌柜的交代给我们的事还没办呢？怎么能回去？”
小六没好气的说到，“现在这个队伍难带啊。”
“那你说咋办？这黑灯瞎火的，我们真的要走一晚上的夜路才能赶到平和县，这匹马看样子也是摔的不轻。能不能坚持走到都是个问题。”
小六看了看黑洞洞的不可预料的前方道路，轻叹了声气，
“走吧，我看这马还能走，坚持一下。如果拿不到银子，明天我们票号就完蛋了。”
和丰镇的青云山票号里灯火通明，为了能够让更多的人兑换出自己的银子，票号里的伙计加班加点到天色全黑，这才交代停止排队，明天再来。
张旦旦神情轻松的在店里来回的转悠。
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蹦蹦跳跳的从外面跑回来，
“当家的，顺利完成任务。”
“是用我教你们的那种绑绳的方法么？”
“是，保证摔的他们找不着北。哈哈”
两个孩子高兴的互相吹着牛，很有成就感的样子，仿佛是干出了什么惊天伟业。
“我们青云山的孩子就是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辛苦了，饿了吧，五婶把饭早就做好了，你们快去吃吧。”张旦旦满意的点点头。
“欸！”娃娃们的特性就是跑得欢，饿得快，两个孩子打闹着向后院跑去。
张旦旦早就料到了，日盛的人肯定会去向平和县的分号去请调银两，填补库存亏空。于是便安排两个青云山的孩子去半路上下个的绊马索，成与不成的也要给他们下个绊子。明天就坐等好戏上演。
刀玉婷看到张旦旦一个人坐在前面傻乐，料定这个家伙肯定又干了什么坏事。
走过来突然地一拍他的肩膀，“在傻乐什么？又在想你老家的那个傻媳妇，对不对？”
张旦旦被吓了一跳，见是刀玉婷，这才开心的说道，“玉婷，最近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刀玉婷没想到张旦旦一上来就跟她说这个，不过看上去，那家伙目光深邃而又笃定的看着外面，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个姑娘一定很好看吧，是哪家的姑娘，我给你参谋参谋。”
张旦旦点点头，“恩，是很好看，不过这姑娘也太自恋了吧。哪有这样自己夸自己的。”
“你”
刀玉婷立时被羞了个大红脸。
“哼，不理你了。”
话说的很坚决，身体却在张旦旦的一旁坐了下来。
“我注意到你们青云村的村民今天一天都在忙活，包括小孩子，做饭的大婶，他们都在忙活什么？”
“我们准备干一票大的。”
“啥？”
张旦旦扭头看着刀玉婷那好看的脸颊。
“如果有一天，让你独自开一家店铺。你想开一个什么店？”
刀玉婷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我想开一间书局，里面有各类的书籍都有的，我每天都可以在里面读书学习。博览群书。”
“恩，想法不错，将来总有一天会实现的。过两天我就赞助你一个铺面，”
“铺面？”
“恩，你看对面的日盛票号那间铺子怎么样？”
“你别逗了。”刀玉婷并不喜欢这种不太着调的玩笑。
张旦旦冲着刀玉婷甜甜的一笑。
第二天一早，
钱易仁没有像往常一样的早早的开门，因为他还在苦等这小六的银子。
对面的青云山票号却如往常一样的早早开了门，不但开了门，还如往常一样的排起了队伍。
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这个该死的小六，昨天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快去快回，怎么办事如此的不牢靠。
难道路上遇了山贼？
应该不会啊，从和丰镇到平和县这一段路是出了名的太平，从未听闻过有山贼草寇出没。
难道小六几个人携款潜逃？
更加的不会，古代票号里的这些从业人员，无论是伙计还是掌柜，在入职前都要经过东家的严格审查，做到知根知底，而且各自家里人都做了担保。根本不可能出现营私舞弊的现象。
所以，在这方面，钱易仁也完全的不用担心。
可是这手中无钱的现实，却使得整个和丰镇日盛分好的运营捉襟见肘。
一个小伙计跑过来问话，“掌柜的，要下板开门么？”
钱易仁闭目养神，就如同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
小伙计摇摇头，走开继续去洒扫地面。
那清晨的阳光从紧闭的门板缝隙中照射进来，形成一条一条竖直的光线，洒在昏暗的厅内。
坐在日盛的大堂里，钱易仁仿佛躲在阴暗中的小动物，不愿意去面对外界的一切。
碰！碰！碰！
有人敲门！
小伙计跑过来，刚要开口，
钱易仁伸手制止，还是一言不发。
小伙计不甘心，跑到门板上趴着，从门缝中向外张望。
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掌柜的，是一辆马车。”
钱易仁连忙站起身，焦急的搓着手掌，
“是小六么？”
小伙计似乎是看的不太清楚，又换了一条门缝。
“没看到小六啊？只看到看到一个胖女人，”
钱易仁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用一只手扶着额头。
碰！碰！碰！
又是一阵的敲门声！
小伙计知道掌柜的心里有事，蹑手蹑脚的走过来，小声的问：“掌柜的，要不咱们今天歇业？”
“无故歇业，东家可是要过问的。”
钱易仁思索了好一会儿，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开门，营业，我相信小六他一定会赶回来的。自己家的伙计，绝对可靠。不怕！”
小伙计一愣神，迟疑了一下，似乎也被掌柜的果敢给激励了。
“诶，我这就去开门。”
当门外迫不及待的阳光完全的照进了日盛票号的大厅之后，钱易仁的心境也随之敞亮开来。
这门外拍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五婶。
“这太阳都已经晒屁股了，你们还没开门，怎么回事，又想赖账是不是？”
“五婶啊，我们还正想着把银子给您送到府上去呢。您就上门来了，何必那么着急么？我们又不会跑!”
“嘿，那可说不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关门，上板
钱易仁拍着胸脯，“那是必需的呀！”
五婶照例蹦上了与她的身高相当不般配的太师椅，使那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你知道我府上在哪里？还送到府上？满嘴谎话，我看你们这个票号啊就是个骗人的鬼地方。”
“这话怎么说的呢？”
钱易仁惧怕五婶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五婶完全的不讲究清代的商业礼仪，能够当着众人的面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是个骗子，而他只能够尴尬的笑笑。
“废话少说，银子，钱，给我！我的马车可还在门外等着呢！”
钱易仁这才注意的门外安静的停着一辆马车，两名高大健壮的汉子，腰间佩刀吗，严肃的站立一旁，不苟言笑。
看来这五婶今天是有备而来啊。
钱易仁继续尴尬的笑，“五婶，你看这个能不能再容我两天”
“不可能!!”
五婶听闻此言，立刻横眉冷对，“我现在就去报官，告你欺诈！”
钱易仁连忙伸手阻拦，“不必，不必，我现在就给钱，现在就给。”
日盛票号的伙计们慢慢悠悠的从库房里搬出两箱银子，当着五婶的面打开，
“请过目！”
钱易仁伸手拨弄着算盘珠，“平足纹银两万两，刨除水费五百两，余下的壹万九千五百两全部都在这里。要不要给您一一点算清楚？”
五婶小胖手一拍，“不用了，我很忙，哪有那个功夫？我说你们这个票号的水费钱怎么那么贵？你们这么大个票号总不能给我们缺斤少两吧？少一个子，咱们就官府见。”
“全国统一的费率，异地兑付都是这样收费的，”
“哼，我看对面的票号，都不收水费，你看人家排队排的。”
“什么？对面的不收水费？这怎么可能？”
这里所说的“水费”就是异地汇兑票号所收取的手续费，属于正常收费，行业内全国统一价。
钱易仁从五婶的口中得知，这对面青云山票号的柜台不收水费，心中感到非常的惊讶，这生意做的，他们到底是图什么啊？这明摆的属于是恶意竞争。看来这事得赶紧的向东家汇报。
“嘿，这银票给你！”
五婶用手中的银票拍了拍桌子。
“好，伙计们，帮忙五婶，将银子都抬到车上去。”
看到五婶心满意足的样子，钱易仁的心中大石完全的放下了。
不管怎么样？今天这一单虽然冒了很大的风险，但是还是给票号带来了五百两的盈利。有钱赚就应该开心，
“五婶吃过了早饭了没有。我们店里还有刚热好的包子馒头。”
“不必了，家中还有事，我们拿了银子就走。”
五婶跳下椅子，拍了拍身上的围裙，回过头，对着钱易仁说道：“掌柜的，银票你收好，我这里还有两张，各两万两的，明天来取。也算是提前给你打过招呼了？明天你给我准备好银子啊！”
五婶临走时撂下的这话，无异于扔下了一颗深水炸弹，令钱易仁呆在了原地。
钱易仁捏着手中的银票，看了又看，
苏州，开票日期就在前几天，
这苏州距离和丰镇的路程可不是一天两天的路途，五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从苏州赶到我们这里，这不符合常理啊。
“五婶，您家是那里的？”
五婶正要出门，听到钱易仁问话，就随口的胡说道，“平和县，怎么了？”
“你是说你还有两张同样的银票。”钱易仁摇动着手中的那张银票。
“恩。”
“我不信，你让我看看。”
五婶用手反复的在身上围裙上擦拭了两下，然后从容的在围裙的内袋里取出两张银票来。
“呶，你看吧！明天备好了给我。”
钱易仁取过一看，还是两张一名一样的银票
两万两，苏州，同一天的开票日期。
真是见了鬼了。
钱易仁拿起银票，上看看，下看看，一会拿起对着光检视纸张，一会拿低，查看印鉴，和密文。
没有错啊！如假包换的日盛票号苏州分号开出的银票。
钱易仁在票号行业混迹了一辈子，一张自己票号开出的银票的真假，他还是能够鉴别出来的。
“五婶，这些银票您是从哪里得来的？”
五婶知道面前的这个掌柜的在怀疑他。
过来要钱之前，当家人张旦旦再三的嘱咐她，不要提及青云山，对面票号里掌柜的任何问题或者是套话都不要搭理，只管要钱就好。
五婶为人脾气火爆，性子倔。
看到这钱掌柜竟然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质疑她，不由得来了火气。
“关你屁事，反正我按照你们的规矩，提前一天通知你了，明天给我把四万两银子的钱准备好。就这样，我走了。”
说完，五婶要回那两张银票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在那两名大汉的帮助下，爬上马车，三人完成任务，离开了日盛票号。
钱易仁赶紧跟了出来，看着马车去向。呆呆的立在那里。
马车沿着和丰镇的主街渐行渐远，而于马车的对面方向则是来了一大群的村民，浩浩荡荡的向着日盛票号而来。
“掌柜的，那一大群是什么人！”
一个伙计问。
钱易仁也是心存疑虑，看样子那一大群向这边走过来的人群的目的地，只可能有三个，一个是前往青云票号，一个是直奔衙门，再一个就是来找自己的。
一想到自己近乎全空的银库，钱易仁的心里一颤。
难道？
现实往往如此，心里越不想要的，它就会更加的贴近你，
那一群人直啦啦的向着日盛来了。
“我们来兑银子。”
钱易仁挠头，转身走进房内，抽空偷偷的瞄了一眼那些人手中的银票。
那些人每一个人手中都有至少两到三张的银票，每一张都是大概二十到三十两的面额。分明都是昨天票号里开出去的。
原来是这样。
这是被人算计了呀！
再傻的人也能够看的出来了。
“诸位，我是日盛票号的掌柜，大家听我说一句，今天，我们票号调账歇业，所以大家还是请回吧，改日再来了。伙计们，清理一下，关门，上板。”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是一家黑店啊
已经挤入大厅的村民们闻听此言，纷纷开始起哄，
“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在营业呢，怎么又突然的关门了呢？”
“就是的。你们这样做不公平，刚才的大客户还在取钱呢，我们这些散户就不给营业了？”
“店大欺客呗！”
“这是一家黑店啊。”
钱易仁听得心烦意乱，索性把心一横，“今天本店停业，大家请回，改日再来。关门！上板！”
说外，直接推了几把身前的伙计，“关门关门！把人往外撵。”
小伙计做势撵人，心里却在嘀咕，这样不好吧？
就这样，日盛票号的大厅里的众人，推搡，挤闹在了一团。
“日盛票号欺骗大家钱财喽！”
“日盛票号要倒闭喽！”
“他妈的，把骗我们的钱退出来！”
“退出来！”
已经有人开始起哄要日盛全面退款了。
钱易仁慌了神，以前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师傅也没教过。
“轰出去，把人全都给我轰出去！”
人群之中炸了锅了。
“是谁说要把人轰出去的。”
说这句话的人是一个胖子，他也不管屋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具体情况，就径直走了进来。
钱易仁定睛一看，来人原来是府衙的宗大人，
“哎呦，宗大人，您怎么也来了？”
“我来看看你是不是也要把我给轰出去，”
钱易仁语塞，心塞。
“宗大人，您就别开玩笑了。”
周遭的人全都窃窃私语，
“这位是府衙的宗大人。”
“是来替我们做主的吧？”
“这谁知道呢？”
话说这位宗大人刚才还在自己的府上闭目养神，衙役蔡新苗突然前来禀报，
“宗大人，张旦旦前来求见。”
“嘿，我不是刚才从他那里过来，他忘了什么东西了？”
宗申厚坐起身，瞥了一眼蔡新苗，心想这小子上次先我一步从张旦旦手里刮到了不少油水，这次倒是自觉了，不会抢我生意了。
“让他进来吧！”
“喳！”
张旦旦一进门便直奔宗申厚的身旁，看看四周无人，趴近宗申厚的耳旁，小声道：“宗大人，在下前些日子不是给过您一些日盛票号开出的银票。”
宗申厚不知道张旦旦是什么意思。生怕他是来讨债的，
默不作声，等着听张旦旦的下一步。
“我刚才看到日盛好像正在发生挤兑，”
“挤兑？”
宗申厚并不知道挤兑是什么意思，但是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事情，扭着脖子问张旦旦。
“什么是挤兑？”
“抢兑就是说明他的库里没银子了。如果一家面向大众的票号库房里，真的没了银子，你猜他这个票号会怎样？”
“会跑路？”
宗申厚这时有点明白张旦旦想说什么了，
其实，作为一家大型的连锁票号，哪有那么容易撂挑子跑路？
山西人做生意把信誉看的比命还重要。
宗申厚不懂这些，
此时的张旦旦只知道一味的扇风点火。
而宗申厚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手中那点银票上银子的安全性。
“我草，那我的银子还能兑的出来么？”
“希望很渺茫了，在下也是担心的很，因为我的手里，也还有很多他们家的银票还没有兑换呢。”说着，张旦旦从身上取出一张两千两的银票，摊在桌上。
宗申厚看了一眼，两千两！眼神中立刻迸发出贪婪的目光。
张旦旦连忙又说到，“这张银票，在下实在是心有不甘，与其让它被日盛给白白吃掉，倒不如拿它献与宗大人，说不定还能实现他的价值。”
“给我的？”
“对呀，宗大人如果今天能够将这些日盛的银票兑现，那就说明在下是真的多虑了。可是如果日盛兑不出银子来，那么据我的经验来看，他一定是准备要携款跑路了。”
宗申厚心底里暗暗的盘算，今天这笔买卖血赚啊。
“贤弟，你放心，我定将这些银子都取出来，难道钱易仁敢吞我宗申厚的银两？我去去便回。”
说完，宗申厚拿了桌上的两千两银票，又赶忙回房去，拿出了张旦旦之前给他的那些银票，合计八百二十两，急匆匆的直奔日盛票号而去，
宗申厚来到了日盛票号的门口的时候，发觉张旦旦说的没错，这日盛票号内部已经乱的一团糟了。
而那日盛的掌柜钱易仁正在发号施令，已经开始往外撵人了。
这还了得？自己手里攥着的可是两千八百二十两银子的银票。
谁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宗申厚废劲的挤过人群，
“钱掌柜，为什么要关门啊？早上你到我府衙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根本就没提你要关门停业的打算，所以咱们家”
“关门停业，谁说的？”钱易仁立刻打断了宗大人的话语。“我们只是歇业调账。”
“我可不管你是什么，”宗申厚做出一个生气的表情，“我只关心我的这些银票，两千八百二十两银子，尽快的兑给我。”
说完，宗申厚将手中的银票重重的拍在桌上。
“赶紧的，将这些银子兑还给我，否则的话，我今天就封了你的铺子。治你个诈欺之罪。”
钱易仁的心情瞬间的沉到了谷底。
没听错吧，两千八百二十两银子？现在整个库存都已经没有这么多的银子了。
两千八百二十两？这个宗大人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么些银票？
这位宗大人平日里笑嘻嘻的，整日的不干正事，
关键时候竟然是釜底抽薪，一丝一毫的情面都不讲的。
钱易仁心里属实恼火的很，
大厅里聚集的人数越来越多。
大家都在担心自己的银两取不出来。
一时之间吵吵嚷嚷的，人声鼎沸。
钱易仁将宗申厚拉至一旁，“宗大人，我们库里现在暂时没有这么多的银两啊？您能不能容我先缓缓，缓几天，到时候，我亲自将银子送至您的府上？你看如何？”
宗申厚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尽快将自己手中新得的银票变现。
将近三千多两银子，对于他宗申厚来讲，也算是一笔很大的收入。
一家票号钱庄，如果连这点银子都掏不出来的话。那就真的不如倒闭算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往事不提
“既然是这样，那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宗申厚挺了挺自己的肚子，“钱掌柜，我只问你最后一遍，这银票能不能兑？”
“能不能兑？”村民们也都跟着起哄，
“不能兑就把他的铺子给砸了！”
钱易仁没想到事态的发展能到这个地步，
本来关门歇业就好了，没想到抢兑的这个事情，连宗大人都牵扯进来了。
这些青云山的村民有了宗大人撑腰，气焰更加的嚣张。
哐啷！
有人摔了桌上的茶壶。
钱易仁生了气，旁边的小伙计跑过来低声说：“掌柜的，不如我们去到对门的青云山票号去拆借点银两。”
钱易仁点点头，“好主意，你去！”
小伙计脸色一红，“我？我一个小伙计去对面谈拆借，这合适么？”
“不合适，这个肯定不合适，但是目前这店里，你认为我走的开么？”
钱易仁其实只是在找借口，他根本就不想去对面，他知道刀易仁就在对面，他怎么可能去到前掌柜的店里谈拆借呢。
然而，看着小伙计那个为难的神情，
钱易仁叹了口气，他回想起了自己的授业恩师曾经教导过，一个成熟的生意人，是不能太顾及脸面的。
“好吧，我去，”钱易仁把自己的牙齿咬的嘎嘣作响，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大家稍安勿躁啊，我们掌柜的正在想办法，力求保障所有人的银票都能够兑付。”
几个小伙计连忙安抚这店内客户的情绪。
宗申厚俨然成了大家伙的代言人，“力求？要我说是必须。”
说完，宗大人将自己的银票拿在手上，回转身，找了把椅子，安安稳稳的坐了下去。
瞅着桌子上刚才被摔碎了的茶壶碎片，阴阳怪气的而说到，
“钱掌柜的，我只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如果我没有拿到钱，你知道后果的，我会封了你的店。”
钱易仁绝绝的走向门口，听到宗大人如此说话，只是微微的哼了一声，现在的他心烦意乱，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走入对面的票号，如何面对刀易恒开着个借钱的口子。
秋风中的和丰镇街道显得有些冷清，地面上只有少许的落叶随着风力的席卷，来回的飘舞。街面上原本极少顾客走动的票号，这两天，反而成了和丰镇正街上最具有人气的两家店铺。只不过一家欣喜，一家忧愁。
钱易仁立于街中，抬眼看着面前的青云山票号，思虑良久。终于还是迈步走向了它。
他心里明白，这一步踏进去，就成了他今后可就没什么脸面再在刀掌柜的面前平起平坐了。
起码在人与人之间的气势上，他已经先输了一头。
他只祈求刀易恒能够不在店里，最好是外出了，或者休息了，由他的小徒弟在坐柜主事，就像是前几天时一样。
然而一进大堂，就看见刀易恒像个宗师一样，坐在厅内正中央的太师椅上品着茶。一副悠然自得的轻松样子。
“来了！”
刀易恒淡淡的说着话，仿佛一早就知道钱易仁回过来求他的样子。
钱易恒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又不得不满脸堆着笑容，走了上去。
“刀掌柜，别来无恙啊！”
走上前的过程中被一个顾客不小心的碰了肩膀，
那客人很有礼貌的说了声对不起，
钱易仁听出了乡音，撞他的人竟然还是个山西老乡。
“不要紧，没事，没事。”
钱易仁一阵莫名的心酸。
相当年自己出师，跟着刀掌柜一同从山西总号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和丰镇。两人一起携手，撑起了日盛票号分号的运营，风里雨里，吃苦受累，他都无所顾忌。
刀易恒也一直像个兄长一般的照顾自己，帮助自己，
而他自己的内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意想着能够有朝一日取而代之，顶替刀易恒成为和丰镇票号的真正主宰。
野心和欲望支配了他的行为。
在他发现了一个山贼头目成为了刀易恒的女婿的时候。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直到那一天，他的梦想变成了现实。
他悄悄的向总部告发了刀易恒家里出了山贼这样一个事实。
成功的将他的好兄长，好掌柜，好大哥撵出了日盛，而他自己则是坐稳了分号掌柜的位子。
这样的屌丝逆袭史，在别人看来是相当的成功的，
而在他自己的心里确是个不可揭露的伤。
刀易恒一直微笑的看着他。
两个人毕竟太熟悉了。
“呵！”
钱易仁略显尴尬的笑笑，在小桌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刀易恒作为东道主，亲手给钱易仁倒了茶。
“你我二人同一期的学徒出身，一同来到这和丰镇，现在却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了。”
钱易仁长叹一声，“造化弄人啊！谁能想到今时今日你我二人竟然能以竞争对手的身份坐在这里喝茶。”
刀易恒则是不住的点头，
“你成长了，能够独自的撑起一片天空了。看到你的独当一面，我也为你感到欣慰。”
钱易仁突然的感到一阵的心酸，“师兄，我错了，师兄，我做了很多的错事，我对不起你，我尤其的对不起你，如果时光能够倒回，我绝不会”
“往事不提了，”
“不能不提，师兄，您如果有什么怨气可以冲着我来，但是日盛分号他不能倒啊，那可是您亲手建立的票号，日盛不能倒！”
钱易仁的话语触碰到了刀易恒内心里最最柔软的哪一部分，
刀易恒心酸的低下了头，眼含热泪。
钱易仁看到刀易恒动了情，决定趁热打铁。“师兄，你帮帮我，同业间的拆借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借给我五万两银子。我就能度过这次的难关。”
刀掌柜的心肠软，他知道这次是他东家的大计，而且是到了最最关键的时候，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出拆台的举动。
但是对面的是他的师弟，现在遇到了难处，他实在是不忍心实话实说的打击他。
日盛分号的关停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山贼票号
第一百二十九章 风水轮流转
青云山票号的大厅里人来人往，大多是些外地来的过客。与日盛票号相同的是，这里的顾客也都是来取银子的。
钱易仁有些纳闷，这样的业务，青云山也是入不敷出的呀。
“刀掌柜，您们的柜上应该还有银子的吧！”
钱易仁当然的不希望在刀掌柜的这里也出现银两短缺的现象。
这个时候，从后院里走出来一个清新靓丽的女子，温婉动人，又不失娇俏可爱。
“玉婷，来见过你钱叔叔。”
刀玉婷扫了一眼，迅速的选择了无视，在她的记忆里，这个钱叔叔可不是什么好人，在她年幼的时候，常常出现在她的家里，可是自从爹爹离开了日盛票号，这个钱叔叔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是个傻子也会知道这个钱叔叔是个什么路数。
“钱叔好！”
刀玉婷很应付的答了声，便不再理他。
“诶，好好，玉婷都长这么大了。”
钱易仁尴尬的笑着。
“爹，过两天，我想随张旦旦去一趟上海。听说那里办了几所新式书局。我想去看看。”
刀玉婷这两天无事，除了看书就是想书局的事。
张旦旦告诉她，要看就看一些新式的图书，办新式的书局。
刀玉婷不解什么是新式图书，
难道新式图书上面还会有比她喜欢的那些诗词歌赋更美的文字？
不可能的事。
但是张旦旦很肯定的告诉她，新式的图书很快淘汰掉现在的古文，经来的学堂里面也会教授更多的现代知识，白话文才是将来。
大清国正在面临急剧的革新，洋务运动，维新变法，铁路，电报，一切的一切都会如潮水般的涌来，如果再不抓紧时间适应这些变革，人很快的就会被时代所淘汰。
“淘汰？什么是淘汰？”
“大浪淘沙，去其糟粕。是为淘汰。”
刀玉婷被张旦旦这句话气的半死。
但是张旦旦的那些预测性的话语，引起了她极大地兴趣。
渐渐的由好奇变成了向往与渴望。她渴望去见识和接触一下张旦旦口中给她描绘的那一幅未来画卷。
所以，她便央求张旦旦能够找个机会带她出去长长见识，去看看洋人是什么样的，去看看张旦旦所说的现代文明。
刀易恒知道上海有多远，虽然有张旦旦的照顾，他还是比较放心的，但是毕竟身处这乱世，父辈对女儿的牵挂和担心，都是必然的。
“女孩家家的不好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吧？最好不要去了，我好不容易把你要回到我的身边，你去了上海，我可就没办法兼顾的到你了。听话不要去。”
刀玉婷心知她爹爹肯定不会放心她出远门，但还是有些不甘心就此打住。
“爹，你就让我去吧。我去又不是常住，只是到那边长长见识，去去就回。很快就回来。”
说话间，用手拉着刀易恒的手臂，轻轻的摇晃，撒起娇来。
钱易仁看到刀易恒父女俩聊起了家常，根本没有人搭理他了。
刚才说了半天等于白费。
一想到他的票号里，一种的顾客和难缠的宗大人还在坐等他的回话。
心里郁闷的很。
连忙小心翼翼的打断刀氏父女的谈话，
“刀掌柜，我刚才所说的事情，您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解决办法。”
“没有！”
刀易恒还没有答话，刀玉婷已经干脆利落的给出了答案。
“玉婷！说话不可无理。”
刀易恒今天被钱易仁主打的感情牌所打动，内心里是有些软化了的。
刀玉婷却忿忿的说到，“这有什么无理不无理的，我是实话实说而已，你看看这些来票号里的顾客，排着队，络绎不绝，这么多人，每天要消耗的银两各有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再把钱借给此人。我们的库存银两也是不多了的。”
钱易仁无法，“那，五万两没有，能不能先借个五千两给我应应急。”
钱易仁已经被宗大人逼到山穷水尽了，眼下首要考虑的是票号能够存活下去，
至于自己的脸面和羞耻心，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五千两也没有，就连五两也是没有的。”刀玉婷斩钉截铁的说到。
“这”钱易仁一脸的尴尬。
刀易恒低头搓揉着自己的双手。沉默不语。
过了良久，才无力的说到，“易仁啊，愚兄也是给人帮工的，玉婷所说的情况也确实是属实。她是这里的库管，她所言不虚，在银子的事情上，我也需要听从她的安排，这些银两都是我们东家的，不是我的。所以，你还是请回吧。”
钱易仁见到对方下了逐客令，心知拆借无望。单手扶着自己的额头。陷入了沉思中，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都已经这样了，还不走么?”刀玉婷下了逐客令。
钱易仁知道再耗下去也无益。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风水轮流转，
当自己好的时候，千万不要得意忘形，对别人落井下石。不然就等于自断后路。
钱易仁步履沉重的回到了自己的票号，他这辈子头一次感到进入日盛分号的大门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掌柜的回来了，”
失魂落魄的钱易仁一跨进自己票号的大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些来取钱的顾客们都还在，甚至是越聚越多，有很多已经被挤到了门外，
大厅内则是出现了很多的衙役，
宗申厚板板正正的坐在太师椅上，用眼睛盯着他，那些衙役们伺立两旁，腰间都配着刀，威严肃穆，就好像是衙门里要升堂审案时的样子一样。
“这，”
宗申厚见到了钱易仁，轻轻的叹了一声气。
“来人啊！”
“在！”众衙役双手抱拳，齐声大呵。
“把钱掌柜给我拿下。”
“这这是为什么啊？”
钱易仁无力挣扎，只能由着这些衙役将自己绑了。
“你拖欠本官三千两文银，拒不交付，本官定你个诈欺罪，罪名不过分吧。更不要提今天你店里的这些百姓，所积欠的银两数额加起来更加巨大。日盛票号骗取百姓钱财，拒不支付，这样的罪名还不够你关上个十年八年的么？”
山贼票号
第一百三十章 欲加之罪
“莫须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清律法那有这样的法度？”
钱易仁大声的咆哮着，但他这样一个文弱商人哪里是哪些如狼似虎的衙役的对手，三两下的功夫，就被人给绑了。
店里一众的伙计也没有人敢于反抗，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这些人毕竟是官府的官差。
暴力对抗官差，那可是要杀头的。
宗申厚在这家店里耗尽了他的耐心，握在手中的将近三千两的银票却无法取出。这心中能不火大么？
他走近钱易仁，看着他那张无助而又愤怒的脸，
“钱掌柜，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你也不要怪我不讲人情，这个世界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有弱者才会祈求别人宽限。”
钱易仁摇着自己的脑袋，低声对着宗申厚说道，“宗大人，我实话跟你说了，现在库里却是没钱了，我们票号内部拆借的款项已经在路上了，一会儿就能到，到了就能把钱给您，”
“骗人，连我们的这点小钱都不舍得给。还说有钱在路上？”旁边的一个村民愤愤不平的说道。
钱易仁根本无心搭理那些起哄的村民。
只专心的对着宗大人，“你现在抓了我也没有用啊，银子你还是兑不出来，不是么？”
钱易仁想清楚了，这宗大人现在是镇上的最大官员，可以说只手遮天。跟他对抗没有好处。倒不如把姿态放低，至少不能被当众绑走啊。
宗申厚冷笑道，“人必须扣押，万一你跑了，我怎么办？大家怎么办？你什么时候能够把大家的钱都还上，什么时候我放你出来。带走！押入大牢，封店，”
“大人，那我们怎么办？”不少顾客都在疑虑，怎么才能拿到银子。
“大家都先回去，待我审他两天，待他有了银子，便发于大家。”
“小蔡，送客，封店！”
“喳！”蔡新苗连忙开始往外撵人。
宗申厚绑了钱易仁，遣散了店内的顾客，然后又关了店门。
将这日盛票号的大堂变成了他的临时衙门，阴森森的恐怖气氛，笼罩整个大厅。
“把人给我带上来，”
钱易仁被反绑着双手，押了上来。
在这厅里活动了大半辈子了，钱易仁他万万没想道，自己有一天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这里。
“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了，说说吧，你库里还有多少钱？”
宗申厚贪得无厌的说道。
钱易仁给自己的伙计使了个眼神，那伙计去柜台里拿起了柜台后面的记账小黑板，那黑板上的奇怪符号显示着“库存纹银两千一百三十二两银子。”
这两千多辆银子就是目前日盛票号的全部，如此少的库存银在和丰镇日盛分号开业以来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
而眼下就这么一点的存银也要保不住了。
钱易恒看了一眼正在眼巴巴瞅着他的宗申厚。
“这些是日盛票号的全部库存。按照行业内部规矩，目前的日盛已经入不敷出。所以，我作为掌柜的，没有办法，也不可能把这些仅有的银子给你。”
宗申厚没有想到这面前的钱易仁还是条硬汉子。
“那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何苦呢？你不给我银子，我就要查抄你的铺子，到时候这些银子还是要被我拿走，把你下了大狱，那可是会吃不少的苦头的呀，你们票号的规矩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
钱易仁笑了笑，我们票号行业内的规矩和职业操守，岂是你们这些贪官污吏们所能理解的？
就这样，钱易仁被下了大狱。
宗申厚查抄了整间铺子，将柜上搜出的银子清点了一番，果然一共搜出两千一百三十二两银子。
宗申厚拿出那张面额两千两的银票交与店内的小伙计，自行动手兑换了两千两银子，等于说白白的捡了两千两银子，心满意足。
便押了钱易仁回到府衙的监狱。
这和丰镇的府衙异常的简陋，
说是府衙，其实就是以前人家的一个旧式的宗庙改建而成，而这里的牢房就更是简陋了，不能挡风遮雨不说，还没有人打扫，里面屎尿横流，简直就如同猪圈一般。
这样的地方怎么能够关人呢？
钱易仁一进入这样的地方，就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宗大人，我们的伙计已经在路上，就快要回来了。您真的没有必要这样。”
“等他们回来再说吧。”
隔着府衙牢房的狱门，钱易仁的心里有苦说不出。
“宗大人，您起码让我在这里面有个坐的地方吧？”
“哈哈哈，蔡捕，给他拿个草垫子，让人坐下么。”
宗申厚其实是想骂人的，这些个衙役对这衙门里的一切常年累月的不做打扫。虽然和丰镇这种小地方的牢房也不常用，但也不至于被糟践成这个样子。
“钱掌柜，您就受委屈多忍忍，不是说你们调拨的银子已经快要回来了么？到时就可以放你出去。”
宗申厚看那钱易仁满眼的愤恨，心中也算是有些过意不去。
遂安慰道，“青云票号的张旦旦先前也曾被关押在这里，呶，就绑在你门前的这根柱子上，他比你还要惨，哈哈，也是奇怪，你们这些做票号的，先后都要被关押在这里，怎么都不能遵纪守法呢？我这监牢可是很久都没有关押过犯人了？”
“张旦旦也曾被关押在这里？”钱易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两天一连串发生的事件太过蹊跷。
怎么会就冒出个五婶？专门从事大额提取的五婶？又怎么会冒出众多的前来挤兑的村民？还有那最后最致命的一招，怎么会有宗申厚宗大人拿着那近三千两的银票前来威逼利诱，成为那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回想起来了，宗申厚所拿的那几张银票都是之前他开给张旦旦的，
整个事件的脉络逐渐的清晰。
“宗大人，不知张旦旦被管着这里是所为何事啊？”
“哦，街头斗殴的小事。”
钱易仁低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今天的事”
宗申厚怕他瞎想，其实他作为张旦旦的同谋，怎会不知道今天的事是个什么情况。连忙的岔开话题，“今天的事就是个小事情，你也不要多想。银子来了，就放你回去。”
说完，宗申厚头也不回的走了。
“为了那几百两的银子，您就把我关押起来，实在是笑话啊。”
钱易仁隔着栅栏门，大声的喊道，他可是不想成为同行业内人们的笑柄，
山贼票号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怪物车车
钱掌柜心心念念的小六呢，
他刚一出镇子就被绊马索缠住了一道，耽搁到夜里，同行的两个小伙计完全的没有了继续前行的勇气，
小六费劲巴列的劝说之下，两人终于同意继续上路。
连带着马儿也受了轻伤，三个人一路上又冷又饿，磨磨蹭蹭的直到第二天的天明才赶到平和县。
平和县的分号其实早就收到了钱掌柜的信鸽消息，但是凭一个信鸽的消息就急调两万两的现银，总是有些不太靠谱的，何况两万两几乎也是平和县分号的银两储备了。
有了钱掌柜的借款求救函件，平和县的票号连忙给小六备了银两，
同时又派出了一名伙计一驾马车陪同押运，这才马不停蹄的继续上路。
有了来时的教训，小六这此走的格外的小心，始终保持目视前方，因为已经到了白天，可视度也是比较强的，可是还没走出多远，平和县分号的一名伙计就急匆匆的驭马追了上来。
“等一下，请等一下。”驾马的小伙计行色匆匆，似有急事。
“怎么了？”小六不解的问道。
来的人气喘吁吁，“这银子你不能拿走，不能拿走。”
说话的语气非常的强硬，
“我们店里来客人了，说是要提两万两银子，这银子给了你们，我们就该不够了。”
“那我可管不着了，这些银两我们已经借调出来了，还有立刻还回去的道理。如果要还，要你们掌柜的也写一个借调的文书，拿到我们和丰镇去商调。”
小六一看情况有变，大吃一惊，自己费尽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来到了平和县借到了钱，刚拿到手，还没有捂热乎呢，又要被人要回去，那能这样呢？
“你们这不是还没有走远么，现在给我们送回去还来的及。”
“不可能，”小六横刀立马隔在来人与马车之间，他觉得自己的这一趟简直太不容易了。
看到小六如此强硬，来的人也火大，
“别忘了，这银子可是在我们的车上，”来人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马车，
后面马车上的车夫伙计也跳下马车来到前方查看情况。
小六大呵一声，“怎么着？欺负我们和丰镇没人么？来人。”
另外两名伙计也赶忙来到小六的身后。
三对二，
这阵势在日盛票号的历史上也比较难以看到。
“怎么着？咱们打一架？我还真的是很久没有干架了。”
在平凡而逼仄的生活中压抑的太久，小六也需要一个爆发的点来宣泄一下自己压抑已久的情绪。
“别！别！被东家知道了，这事儿还了得？”刚来的伙计首先怂了。
“不如这样吧，银子咱们各拿一半，一边拿个一万两，公平合理。回去都好有个交代。”
“不可能！”
小六的态度一次比一次更加的坚决。
“这两万两，我们掌柜的可是白纸黑字的写了条子的。我只拿回去一万两算是怎么回事呢？那我们的账面上不就是亏空了一万两，这个帐是算你头上还是算我的头上啊？”
来的人骑在马上在迟疑，他没想到这和丰镇来的小子竟然还是个硬茬。
他哪里知道小六这一路上来的艰辛，
他哪里知道小六这一路都经历了些什么。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小六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这里耽搁，
“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老子没空在这里陪你们玩耍，”说完拍了拍自己腰间的佩刀，
“我们这次出来可是配了刀的，任何人都别想打这笔银子的主意。请回吧，哥。”
平和县的这个伙计听完心里七上八下的。
“好，你够狠，咱们走着瞧，今后你们和丰镇别想再从我们平和县分号拆借一分一毫。永远别想。”
说完，策马掉头，回平和县去了。
后面赶车的小伙计，看看小六他们，又回头看看已经远去的同事，
“哎，哥，我，我怎么办啊？我该去那啊？”
小六很严肃的说，“跟我们走啊！”
说完，指着身后自己店里的一名伙计，“你去跟他的车一起，我们快马加鞭的回和丰镇，不要打盹，不要跟丢了。知道你们困。”
“好咧！”后面的伙计不敢怠慢，
大家赶紧听从小六的安排，重新上路。
小六感觉自己通过这一次的事件获得了成长。
在他的心中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将这批银子送到钱掌柜的手中去，不能辜负钱掌柜的重托。
再次上路，小六的心里信心满满，无论如何也要把钱送到，无论如何。
不知不觉中，两驾马车已经走出了很远。
“小六，我们累了，能不能在前面的林中歇息一下？”伙计们说到。
“不行，继续赶路。”
“小六，我们饿了，能不能停下来吃点干粮吧。”
“不行，就在车上吃。”
“小六，”
“又怎么了？”
“后面后面来了一辆车。”
“什么车？”
轰隆隆，轰隆隆
“不，不知道，小六，你自己看看吧。”
小六正在急速的赶着马车，听到同伴们与他的说话竟是如此的失魂落魄一般。
好奇的回过头。
两辆高大的钢铁怪物车从后面急速驶来。带着特有的机械轰鸣声。
那怪物车速度极快，全身上下涂着迷幻色彩的彩漆，也没有马拉，奇怪的是，那异常宽大的轮子自己就会高速的转动。车前两扇透明的窗子，可以看到里面坐着有人。
小六惊的合不拢嘴，手上的一切驾车动作都停了下来。
这是何物啊！？
小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不是幻觉，但是却又似梦幻般的骇人。
两辆大型怪物车以极高的速度，掠过了自己马车的身旁。
屁股还冒着黑烟，轮子扬起尘土。呼啸而去。
吁！！
小六拉停了马车，马儿像是也受到了惊吓，噗嗤噗嗤的拉起了马粪。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个人面面相觑，互相的摇了摇头。
“小六，咱们还敢往前走么？不然咱们返回去。”
小六这次没有干脆利落的答话，想了一会，“大家上车，继续赶路，我们已经走了一多半了。大家继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安全警戒
“你还敢往前走，你就不怕刚才那妖怪车。”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怕什么！？话说回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六百思不得其解，
“就快到和丰镇了。终于可以回去好好歇息了。”
“但愿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小六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同时，密切的注意道路的情况，这个时候，马车上都是银两，如果再次被绊马索缠住了马脚，摔翻了马车，恐怕就不好收拾了。
“前面路上那是什么东西？”
小六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
跟小六同车的伙计迷迷糊糊的都快要睡着了，恍惚间听到小六说什么东西，猛地一激灵，
“什么？什么东西？”
“好像是刚才那两辆怪物车！”
小六减慢了速度，确实的看到两辆怪物铁车横在了路上。
看得出来，他们故意的选择了这个狭隘的关口，路的两侧都是嶙峋的大石峭壁。
两辆大型铁车将整个路面封的死死的。
这样的话，两架马车通过的可能性为零。
“吁！”
小六拉停了马车，从车上跳下来。
前面的车子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的声响。
“我去看看，”小六决定豁出去了。
“别去，你就不害怕那怪物车里下来个妖怪，把你给吃了？”
小六瞪了那个伙计一眼，对他们小声的说道，
“哪有什么妖怪？你们在后面要小心看好银子才是真的，如果前方发现不对劲，你们赶紧掉头就往回跑，保护好银子。”
那伙计畏惧的往后退了两步。不再言语。
小六转头鼓足了勇气，向前走去，
走到距离怪物车还有5米的距离的时候，小六停了下来。
“这位大哥？有人在么？”
车上没有人回应。
小六又向前走了两步，腿肚子有些打颤。
“有人么？”
还是没有人回应。
但是那横在路上的怪物车的侧面车窗玻璃缓缓的降了下来。
发出一些电动液压的滋滋的声响。
这些声音，小六可是没有听过的，吓得他脚后跟不自主的向后移动。随时准备逃走。
但是那车窗降下来之后。
从里面伸出了一只人的手臂，架在车窗哐上，
紧跟着，车窗里探出一只脑袋。
那人扭着脖子，目光冷冷的盯着小六，一言不发。
“兄台，?呃，官人？”
小六尝试着沟通，发现通路不畅。
小六回头望了望，后面的伙计们都在盯着他。
硬着头皮上前两步，
车里的人却立刻放话了，“停！”
车门开了，里面跳下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身上穿着与那车身花纹图案颜色相似图案的衣服。就只看那高大的身形，绝对能够轻松的干倒两到三个小六这样的伙计。
“前方道路封闭，不允许通过。”
那汉子淡淡的说着，将身体靠在车门上。
小六连忙尝试着走上前去，
那人伸出手掌轻推向前，再次阻止了小六的意图。车屁股后面的车门也打开了，从里面又走出一个同样穿着打扮的汉子。与车前汉子站在一起，
小六不得法，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来路，但看他们穿衣相同，应该是某种官式制服。
“两位官人，我们有急事需要通过此地，不知”
“说过了，不许通过。”
那人说完，从腰间拔出一把军刀，寒光闪闪，刀背上面全都是锯齿，正面放血的血槽清晰可见，那大刀的造型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小六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玩具刀。
瞬间的作出决定，放弃强硬对抗！
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进不能进，退也无路可退。
这可如何是好？
一阵的寒风吹过，小六再次上前，
“请问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何要在此拦路。”
“士兵，我们是士兵，在这里执行安全警戒任务。”
“安全警戒？谁下的任务？”
“这个就不是你们所能问的。军事机密。”
“神神叨叨的。”
二人正说着，从那个汉子的身后来了辆过路的马车。
就是一般过路人的模样，驾着马车，哼着小曲，来到的怪物车前，
“这个是什么？”
那大汉回头看到情况，二话不说，上车关好车门，怪物车倒车，把路让开了一个缺口。
那马车得以慢吞吞的通过。
马车上的赶车人虽然也很好奇这怪物车停在这里干嘛，但还是冲着众人不住的点头示意，表示感谢。
小六见此，连忙回身就跑，“关卡开了口子，上车！快上车！快速通过。”
可还没跑出两步，那辆大怪物车在看到过路的马车通过了之后，又迅速的向前，重新把那个开口给关上了。
“这是什么意思？只针对我们么？”
小六有点出离愤怒了，
转身冲到那辆怪物车的跟前，“你们为什么只阻拦我们一个。为什么？”
车上那汉子跳下车，对着冲上来咆哮的小六迎面就是一拳，正砸中小六的鼻梁。
鲜红的鼻血立刻流了出来。
小六捂着鼻子，乖乖的跌坐到了地上，瞬间没有了刚才的气焰。
“你说的没错，我们只针对你们。”
小六忍着剧痛，艰难的站起身，从身上的口袋里摸出了几十个铜子。
“这些钱，兄弟们拿去喝茶。这样便可以放我们过去了吧。”
那士兵看了看小六手里捧着的铜钱，伸手一把将其打落到地上。
几十个铜钱散落一地。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射出金属制品的光泽。
“你”小六没好气的说道，“你不要，也别打落在地上啊。”
小六低头捡钱，
猛不丁的抬头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过去？”
大汉不在搭理他，转过身继续靠在车上。
“到底还要等多久?”
“等天黑。”
小六渐渐的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天黑了，票号就要关铺子了。那样的话，这一趟平和县的任务，可就真的成了多余的了。
小六左思右想的也想不出个办法，只好回到自己的马车旁。
“小六，你说我们冲过去，会怎样?”
“不可能的，那两辆怪物车很重，除了他们自己，我们不可能挪开它们。”
第一百三十三章 镇上的府衙
几个人焦急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两名伙计坐着马车上因为昨晚连夜赶路，此刻静静的等待了许久，竟然靠在马车上睡着了。
终于等到天色黯淡了下来，前方封路的那个两辆车似乎是结束了警戒任务。
说走就走。
几个人神态自若的轻松上车之后，两辆大车开启了车头灯，在漆黑的荒野，瞬间的照亮了车前的大路。
怪物车上的那些人们也不搭理小六他们，自顾自的驾车扬长而去了。
就好像堵路的这些糟心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走了，走了，他们都走了。”
“嘿，那怪物车的油灯可是真亮啊，把这荒野照的像白天一样。”
“他们跑的也太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小六等人迅速的抖擞精神，扬起马鞭，策马上路。
“希望不会再遇到绊马索之类的，这大晚上完全看不到啊。”
一个小伙计这样说着。
小六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事：“不会的，他们成功的把我们拖在这路上拖到了天黑，算是完成任务了。我猜想后面的行程应该再没有路上的障碍了。真的，让马儿放开蹄子尽情的撒欢吧。”
“得令！驾！驾！”
两辆马车满载着银子向着和丰镇飞奔。
小六分析的不错，这一路上就真的再无阻碍。
两辆马车乘着夜色终于来到了和丰镇日盛票号，却见那日盛票号，大门紧锁，门上还贴了封条。
和丰镇府衙封
“票号竟然被封了。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
“后门，小六，我们先去后门看看。”
众人又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后门，敲开门之后，一个小伙计把今天店里所发生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给了小六。
“什么？掌柜的被抓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小六兜了一大圈，好不容易回到了票号。没想到这日盛票号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一套烂摊子。
“其实本来是没什么事的，可好巧不巧的，宗大人也要来兑银子，两千八百二十两，柜上当时只剩下两千一百两了，所有宗大人便动了怒。拿了银子，还封了我们家票号。”
“那你们还在这里默不作声，还不赶快的想办法去营救钱掌柜。”
“柜上只有这一百两的银子，我们这是心有余儿而力不足啊。”柜上留守的小伙计百般无奈的说道。
“这银子我都给大家伙拉回来了。你赶紧的帮忙办一下入库。剩下的闲人，全都跟我上府衙里去。营救我们掌柜的。”
“走，走！”
有几个伙计平日里算是有点胆色色，便跟着小六拿了些银子，一起出了门。
天色已晚，月朗星稀。
府衙的大门早已经关上。
府衙门外的空鼓还站立在那里，所谓的空鼓，其实就是让老百姓来到府衙击鼓鸣冤的一个设施。
经历了这许多的事，小六早就无所顾忌。
径直走上前去，
咚！咚！咚！
用力的敲打起大鼓来了。
府衙的大门开启一条小缝，里面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敲什么敲！老爷们都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早上再来。”
说完，又迫不及待的要将那大门关上。
小六那管他那些，
咚！咚！咚！
再次用尽了力气，敲响大鼓。
“嘿，我说你这小厮，怎么不识好歹呢？”
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半百老头。
“你有什么冤情啊？”
“我家掌柜的，被你们无故关在这里，你们要我们筹的银子，我都给带来了，如果能放了我们掌柜的，而又不用去惊动宗大人的，那最好不过了。”
“好像不光是钱的事情，你们还是等一下吧，我进去通报一声。”
说完，老头又关上门，回进去了。
等了好久，宗申厚宗大人终于出来。
“你就是那个击鼓鸣冤的人？”
“是的，就是我。”
“你们家掌柜的不冤。你知道他欠了多少人的钱？绝对够的上诈骗。”
宗申厚本已经准备睡下了，却不料他们日盛票号的伙计们会大晚上的跑来击鼓鸣冤。
“宗大人，我们日盛票号里今天确实经历了些经营上的问题，希望父母官宗大人能够帮助我们共度难关，而不是简单的扣押我们的钱掌柜，只要钱掌柜人在日盛的柜上，这才能够有机会去通过各种的渠道，来获取账上基金。也才能有钱来还给宗大人啊。”
“我给过他机会了，各种各样的机会。可是他说啊他实在是拿不出钱来。我们只好关押他。”
小六知道多说无益，急匆匆的取出出门前以个人名义借贷的壹千两银子。
“宗大人，我们柜上还欠您的银两，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希望宗大人能够信守承诺。网开一面，将我们的钱掌柜的放了吧。”
“好说好说！”
“来人啊，将那钱掌柜提出来，放他回去吧。”
小六在等待的过程中，将银两清点细致，交于宗大人，而宗大人则回房去取出了银票交于小六。
“早这样不就没事了么？”宗申厚心里先埋怨上了。
就仿佛是他倒是吃了什么大亏似的。
小六在大人面前，只管点头，其他的什么也不敢说。
过了好一会儿，衙门的门再次打开，钱易仁从里面走了出来，蓬头垢面，形象差到极致。
浑身上下散发着恶臭。
小六不仔细看真的不敢相信，这个全身上下装扮都像个乞丐的人就是钱易仁。
“掌柜的？”
“啊，怎么得？”
小六用手捂着嘴鼻，也不敢靠钱易仁靠的太近。
“掌柜的，我们赶紧回去好好洗洗吧，太味了。”
钱易仁脸一红，摇了摇头，“这府衙的牢房简直太臭了。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我想我这辈子，以后绝不会再进入这里了。小六，我们走。”
“掌柜的，其实我们应该一早就返回来了的。可惜可惜路上我们遇到了很多的意外”
小六还想给掌柜的解释一下路途中为什么会耽搁。
钱易仁连连摆手，“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的。这一次我们的日盛票号分明是遭人算计。”
说完，钱易仁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脑袋。
“宗大人，多谢您让我见识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府衙。”
山贼票号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返回苏州
宗申厚冷冷的一笑，“我可不希望，钱掌柜你将来成为这里的常客。”
“宗大人，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只是这日盛票号的封条是否可以解封了。”
“不可以，日盛票号的封条还不能解，你先回去，解封一事，日后再说。”
宗申厚这个老油条心里当然清楚，这府衙对商家贴出去的封条，不捞回个几千两银子，那都是不值当的。
封条既然已经贴出去，哪有那么容易就解封的。
钱易仁看到宗大人那个决绝的样子，知道多说无益，况且自己也确实无钱继续开店营业，只得乖乖的先回去了。
“既然如此，宗大人，在下告辞。”
回到店里，钱易仁坐在柜台后面发呆。
小六走过来禀告，“掌柜的，借调的那两万两银子，给了宗大人八佰二十两，剩下的壹万九千零八十两全部都已经办理了入库，这是入库单，您给签一下字。还有这三张是宗大人的银票。”
钱易仁拿起那三张银票，一张两千两，一张五百两，一张三百二十两，这两张银票都是自己签发出去的，没有问题，他清楚地记得银票是开给张旦旦的。
尤其是那张三百二十两的银票，这个数字他是记忆犹新。
“哼，张旦旦，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小六在一边说话：“掌柜的，此事已经惊动了老东家，东家的意思，叫你先稳住，不要轻举妄动。”
“妄动，呵呵呵，我倒是想，我也得动得了啊？票号现在这个样子，半死不活的。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打工的人也有家庭，也需要拿钱吃饭。票号看不了门，库里又没有钱，我们开不了门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大家就都得饿死。”
小六，“掌柜的，你说我们自己强行的撕掉封条，又会怎样？毕竟我们的手里也有武器。”
“这么说，你是想造反么。小六。”
“不是的，话可不能乱说。”小六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再说了，明天那个凶婆娘，”
“凶婆娘？”
“对，那个五婶，你还记得么？”
“记得，记得。就是我把它迎进来了的，”蛮横的五婶给小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就是她今天提走了两万辆银子，你知道她今天临走时事后跟我说了什么？”
“什么？”
“她说明天还要来，明天要提四万两银子。”
“她吹牛的吧，她就是一个买菜的婶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银子。”
“她的银票我看过了，准确无误。一共两张，每张都有两万两的面值。”
“你说这五婶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看她的穿着打扮，绝不像是从一个大户人家里出来的。”
“但是她的手里就是有我们日盛的银票，而且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我们的家底全都在人家五婶的手里攥着。”
“这宗大人把我们的店铺都给封了，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暂时可以不用想明天要拿什么钱去给五婶交付。”
“小六，你帮我分析分析看，这两天我们的票号到底是怎么了？”
小六挠了挠头，“我觉得就是对面的青云山票号搞得鬼。”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钱易仁惊觉自己找到了知音，“你知道么，今天宗大人的那三张银票，都是我这里前些日子开给张旦旦的。”
“是么，那怎么会到了宗大人的手里。”
“这个问题那就需要问问张旦旦去了。”
“真是同行如冤家。”小六惊奇的说着。“以后找到机会一定要找张旦旦算总账。”
“呵呵呵，我观察过了，这个张旦旦可不是个一般人，他似乎有很多的神通，最最重要的是，他还很有钱，这些钱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种情况下，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就很难跟他斗下去了。”
“你是说我们跟张旦旦的斗争毫无胜算？”
“对，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东家进场跟他斗上一斗，我们才有胜算。”
小六明白了，掌柜的这是在抱怨自己跟张旦旦比，层级不够。
“就这两天，我准备要回去一趟山西。”钱易仁接着说到。
“山西？”
“对！我把票号弄成现在这样肯定要到总部去负荆请罪。店面被封这么大的事情，总归要给东家一个交代的。依照东家的性格，我这一去，只怕是一言难尽啊。”
钱易仁心中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他觉得他辜负了老东家对他的新人和期盼。
日盛票号被封，乱成了一锅粥。
一家欢喜一家愁，
街道对面的青云山票号内则是欢声笑语不断。
张旦旦站在大型餐桌长桌的后面，端起一杯酒，
“这第一杯酒，我要敬在坐的全体同仁，在这里，我们全员参与，共同进退，我们可以全员出动去化妆，在对面的柜台前演戏，唱大戏。就连我们的小孩子，都已经能够出动去执行特殊任务了。所以，谢谢大家。我先干为敬。”
全体青云山村民和士兵们都神采奕奕，高兴的干了自己的酒。
包括昨天去郊外执行特殊任务的小小“山贼”，他们也给自己的酒杯倒了低度数的清酒，他们这些小孩还是学习的年纪，昨天跟当家人学到的将会对他们的人生产生影响。
其实，张旦旦吃腻了五婶做的饭菜，整日的央求刀玉婷给他开小灶，做一些清粥小菜。
五婶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对于张旦旦格外的有意见，
“我五婶常年给别个做饭，给那么多的人做过饭。从来都没有一个人敢说我做的饭菜难吃的。”
“那是因为他们不敢说。我张旦旦是东家，我就敢于实话实说。我就只喜欢刀玉婷给我做的小菜。”张旦旦厚颜无耻的说道
“你先别着急的拍马屁。刀小姐做的饭我没吃过，但是看卖相，还是非常不错的。刀小姐家中有钱，她可是到家的小姐，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她哪会伺候人呢？”五婶对比这刀玉婷与自己的各项实力对比。
论样貌，论涵养，论年纪，论长相，论身材，五婶都是完败。
可要是轮到社会属性，稚嫩的刀玉婷可就完败了。
晚宴上，张旦旦举起了酒杯，“来，致敬我们亲爱的五婶，今天她老人家旗开得胜，为一举击垮对面的日盛，她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来，五婶，我敬您一杯。”
刀玉婷也是连忙站起来，“大家啊，以后就别再拿我跟五婶来比了。不说别的，单说这做大锅饭的本领，我刀玉婷就真的是永远也学不会了。来五婶，我也敬您一杯。”
两位大人物都站起来了，还有一位刀易恒刀掌柜再矜持在那里就不合适了。
刀易恒也站起身，举起了酒杯，“我刀易恒也要敬五婶一杯，自从来了这青云山票号以来，所有的衣食住行都要麻烦五婶，在这里我也没脸再去强调女人不能上桌吃饭的规矩了，再坚持恐怕以后就要没饭吃了。”
“哈哈哈，”刀玉婷笑的合不拢嘴。
“再加上今天五婶在日盛票号里，沉着冷静，应对从容的取出了日盛票号的全部库存银两。此等壮举，巾帼不让须眉。真的具有大将之风啊。”
五婶被众人夸的晕乎乎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已经喝好了，大家这么看好我，我就先回房去睡觉了，明天一大早，我还要再去一趟日盛票号。再把那四万两银子取回来。到时候再来喝这个庆功酒也不迟。”
听至此，张旦旦连忙出手阻拦，“五婶，明天没有了，”
“啊！？明天没有了？”
“对，你看看对面的那个样子，他们已经被府衙的差役封了店，没法再开业了，所以，明天你就已经不用去了。
“啊！我还想着明天拿了钱大摆筵席十天呢，天哪，那可是四万两银子，当家的，我都从来没有见过四万两银子堆在地上，那是什么样子呢？”
张旦旦借着酒劲回答道，“那有何难？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进去我们的库房。那里堆的可是不仅仅是四万两的，自己票号的钱哦！你想堆到多高就能堆到多高。你如果想堆，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进去，让你一个人堆个够本。”
哈哈哈哈！
众人皆放声大笑。
“当家的，既然对面的日盛已经被我们整的封了店，那我们下一步该要做些什么？”坐在刀掌柜下手的洪其德突然的问道。
“下一步？如果你说的是对待日盛的策略，我只能说是听天由命了，由它去吧。现在我们自己的业务才是主力需要关注的事情，做好自身的业务比什么都重要。”
张旦旦抬眼审视着洪其德，这个山里来的小伙子，聪明好学，成长的非常快，刀易恒不止一次的夸奖他，领悟力强，现在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
“其德，我听说现在年轻一辈的学徒里面你的进步最快，所有我想这次把你带走放在我认为重要的地方去独立的做一个掌柜。”
“哇，咱们当家的真的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啊，这么年轻的都要去当掌柜了？”
“还是洪其德这娃娃聪明，出挑，所以才能更引起咱们东家注意。”
张旦旦站起身，“说对了，主要是他自己够努力，大家放心，我们的青云山票号很快会迎来大的发展，很快就会开遍全国，如此多的票号分号，我急需要大量的掌柜人才，所以大家要抓紧时间好好的跟着刀掌柜的学习，我急等着大家成才啊！”
五婶这时插了一句，“当家的，也不知，你觉得我还有没有当个掌柜的机会。”
哈哈哈！
“当然有！只要是我们青云山出来的，只要大家肯学，都有机会。”
张旦旦又转头对着刀掌柜说道，“刀掌柜，今晚，我有急事就先回苏州去了，”
“苏州？丝绸织锦之乡，你去那里做甚？”
刀玉婷也抬头看着张旦旦，她可是听说过了这苏州水乡一带可是尽出美女。
“有个重要的客户，长年在苏州做这绸缎生意，我估摸着这些日子快要到了苏州了，争取能够把他拿下，”
“你说的可是那山西周家？”
“正是啊，”
“他们家实力雄厚，我听说一直都想把他们的绸缎庄生意转化为票号经营的。”
“哦，这个我还不知道的，我去看看吧，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性。”
“所以，你这次准备把其德放在苏州？”
“对，”
“苏州地灵人杰，一方好水土。其德真是好福气啊。”
洪其德长这么大都没出过远门，听当家的和师傅都夸赞苏州如何如何的好。
心中自然是少不了对于苏州的期盼。
当夜，刀玉婷帮着张旦旦收拾行囊，又将这两日新作的一套衣服拿出给张旦旦装上，张旦旦就这么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刀玉婷收拾，心里的感觉甜甜的。
“路上当心，到了苏州放鸽子给我回个信，省的人家担心你。”
“知道了。”
洪其德已经是第二次乘坐这个水路两栖运兵车了。
非常的熟悉，知道车辆要从后门进入，已经完全的没有了初次登车时的新鲜感。
两人连夜乘车赶往苏州府，
张旦旦也喜欢夜间乘车，一来他不用担心过于引人注目，二来，他完全可以在车上休息。
目前来讲，他算是初步的搞定了和丰镇的日盛票号。替刀掌柜也替自己出了这口气。
下一步的计划，就是搞定这个苏州府的生意，然后向东奔赴上海，他想看看晚晴的上海发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十里洋场有没有初具雏形。
上海那里也算是晚晴洋务运动的一个桥头堡了。商机无限。达官贵人云集。
叱咤上海滩是每一个少年心目中的梦。
两个人的行程就是相对的简单，因为已经来过一次，张旦旦开辟建立的加油站等等系统设施，也都还在，加油调整，司机都算是轻车熟路，
张旦旦省了心，在车上一夜昏睡，赶到苏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江南水乡的秀美震撼到了洪其德，一想到这里将是自己今后战斗和生活的地方，心中升起无限的憧憬。
山贼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