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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天飞流     嗣子荣华路txt下载     嗣子荣华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五章 来了

    “呼!你这一路不说话,憋坏了吧?”妏宥长舒了一口气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圆凳上。看着杜尘澜将布巾扯下,开始打量起这屋子。

    “我说,你下次出去,可得想法子易容。你有些瞩目,也不太像周夷人士。”

    周夷的男子大多粗犷,像杜尘澜这般精致的少年并不多见。即便有,若是没有匹配的身份,也容易成为贵族的禁脔。

    “嗯!”杜尘澜轻声应了,琢磨着待会儿买些胭脂水粉来,给自己易容一番。

    “今夜警醒些,怕是不会太平!”他突然想到了刚才似乎有人盯上了他们,不知对方个什么来历,还是小心为妙。

    “怎么了?咱们才刚到金宁府呢!”妏宥有些忐忑,立刻紧张地说道。

    “不知!或许还是咱们之前掏银子时,让人看了去。反正小心些,晚上我睡外间。”杜尘澜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只很小的瓷瓶,递了过去。

    “这是迷药的解药,晚上入睡前含上一颗,不排除对方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被杜尘澜这么一说,妏宥愈加紧张了起来。

    想了想,杜尘澜又弯腰从裤腿处抽出一把匕首,“留着防身!”

    “那你呢?”妏宥接过匕首,担忧地问道。

    “我自然备了,放心吧!”其实杜尘澜本打算今晚去探探那几家官员府邸,但今日刚到金宁府,他还不熟悉地形,还是莫要贸然行动。

    再者,独留妏宥在这里,他也放心不下。刚才那男子临走前的眼神,让他警惕了起来。

    若是此人对他们起了什么歹心,那今晚说不得会下手。

    “咱们这几日得小心些,打探消息也得注意。这两日城中有些不太平,听说是混入了大郡的细作。因此,刚才城门处才会查得这么严。若非那人是礼部右侍郎家的一名管事,有他做了担保,不然咱们这会儿还进不了城呢!”

    妏宥想起了之前待他们进城的男子,虽说那男子的目光让人浑身都不舒服,但此人确实帮了他们大忙。

    本就是全城戒严,守卫的士兵见他俩可疑,自然要详细盘查,而他们的身份却是最经不起盘查的。

    “礼部右侍郎?可属实?”杜尘澜挑眉,那人看着就是个奸滑之人,即便对方努力表现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此刻杜尘澜有些后悔了,若此人当真是礼部右侍郎家的管事,他还真就跟着对方走了。

    礼部右侍郎本就是他的目标之一,这会儿倒是绕了个弯子。

    “当然,那守卫的士兵认识他,不然也不会轻易放咱们进来。”

    杜尘澜随后想了想,若是带上妏宥,那便有些麻烦。毕竟妏宥不习武,会拖后腿。然而他不会说周夷话,不带妏宥又听不明白,这真是让人苦恼。

    “不过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我看人挺准的。”妏宥在外乞讨两年多,早就尝尽了人情冷暖,识人也准。

    “所以才叫你晚上警醒些,他一个官家的管事,为何要管这种闲事?”

    杜尘澜意有所指,他看了一眼妏宥,小姑娘长得好,莫非那管事是看上了妏宥,想骗他们入虎口?

    “咚咚咚!”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杜尘澜连忙用布巾重新罩住了脸颊。

    妏宥上前开门,让小二进了雅间。

    杜尘澜看了一眼,顿时被惊住了。之前在卞道府时,好歹还是大郡国内,吃食与北地并无太大区别,只是没有京城那边细致而已。

    眼前这是什么?一大铜盆的肉?看着这白花花的肉,杜尘澜有些傻眼。

    小二上前将小泥炉燃了起来,又将酒温了上去。

    妏宥看了有些呆愣的杜尘澜一眼,后和小二说了几句,小二便转身出去了。

    “这里都是喝酒,想来你平日里也不饮酒,我已经叫他送水过来了。不过,周夷的茶叶大多都是从大郡买来的,如今两国的商队很少来往,茶叶成了金贵之物,只怕你目前是喝不上了。”妏宥朝着杜尘澜解释道。

    “出门在外,自然不必讲究。但,这是什么?咱们的晚饭?没有米饭吗?”杜尘澜指了指桌上白花花的肉食,无奈地问道。

    “嗯!周夷大多都食用羊肉,这就是羊肉啊!入乡随俗,咱们刚来,若是提出要吃米饭,不是很奇怪吗?还好包袱里有烧饼和包子,咱们热着将就吃了吧!”

    ......

    飞扬的飘絮在暗夜里起舞,之前并未飘雪的金宁府,晚上竟然也开始飘起了小雪花。

    屋内绵长的呼吸声在黑暗中稍显清晰,外间美人榻上,杜尘澜蜷缩着身子,睡得正香甜。

    一道十分轻微的磕碰声传来,可仔细一听,又没了动静,让人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黑暗中,杜尘澜睁开了双眼,却并没有做出反应。

    内间的呼吸丝毫不乱,杜尘澜不禁猜测,这丫头该不会是真的睡着了吧?

    他原本还有些犹豫,想将计就计,但一想到自己还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便生生忍住了。

    半晌过后,杜尘澜才闻到一股异味,还好他之前已经服用过解药。

    又是片刻过后,杜尘澜才听到门闩被轻轻挪动着,他立刻浑身一震,来了!

    ......

    “二嫂,你还要撒泼到什么时候?我说过,老爷不回来,你们二房的银子便一文也别想得到。”钱氏指着秦氏,气愤地说道。

    “哟!怎么?还真想赖账?”秦氏顿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药商的银子都到手了,赚得盆满钵满的,这会儿怕是在家里数银子呢!

    “我可没说要赖账,只说等老爷回来再给。你现在要,我也没有!”钱氏这几日被秦氏吵得头疼,上次他身子不适,差点晕了过去,这秦氏或许是怕了,两日没敢上门。

    “我说老三本就不应该去什么边关,真是吃饱了撑的,若是他不去,咱们的银子早就到手了。还不肯承认,澜哥儿也是去边关了吧?你也真是狠心,明年二月便是春闱,这是让他放弃科考了?好歹也是个举人了。”

    秦氏撇了撇嘴,老三就是个蠢货,竟然亲自去了边关,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不过是想去见识一下,谁也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但你们二房和父亲趁着老爷和澜哥儿不在之时,欺负我个妇道人家,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

第三百七十六章 婚?

    这秦氏每日往三房跑,不正是被授意的吗?老爷子和杜淳岷不好意思自己来,就撺掇着秦氏来找麻烦。

    “老爷和二哥他们好歹是至亲,难道你们当真不顾及情面,一定要如此绝情?”钱氏叹了一声,虽说已经撕破了脸皮,但她还是觉得心寒。

    “老三至今不知生死,谁知道那批货物还能不能带回来了?我们不找你要银子,找谁要去?咱们也是倒了霉,不然咋还就碰上了呢?早知当初就不应该拉上你们。”

    秦氏说到此处也是悔不当初,当初为了凑银子才找的三房,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二嫂,银子是没有的,再等等吧!澜哥儿去了边关,等他回来,定将银子给你们。”钱氏也知道四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二房损失不起。

    但老爷至今下落不明,澜哥儿还未归,钱氏哪里有精力管这些?再者铺子里的余钱全都被老爷拿去凑数了,根本拿不出来。若叫她卖铺子,她是万万不肯的。

    铺子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再者,这是澜哥儿出的银子,她只是帮着管账而已。

    “等?等到什么时候?谁知道澜哥儿还回不回得来了?”秦氏见要不到银子,便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什么叫回不回得来?二嫂这是在诅咒?你身为长辈,就不能盼着小辈点儿好?”钱氏顿时气得脸色发白,这秦氏的心思果真歹毒。

    “我诅咒他?他回不回得来与我何干?只是之前听人说边关乱得很,他一个小娃子,去了边关,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秦氏想起之前杜尘澜与自家儿子一同成为了举人,偏偏杜尘澜还是解元,将自家儿子的风头都盖过了。

    她也曾想过,若是杜尘澜回不来,那自家儿子就不必总被旁人拿来比较和挤兑了。

    “好歹还是至亲,二嫂竟冷心绝情至此,实在枉为人!”

    “说人话,我也不与你扯别的。澜哥儿是你儿子,你都舍得让他去边关犯险,我这做伯母的,难不成比你这个当娘的还要心疼?我说,你既然过继了人家的儿子,那就好好待人家。这几年我瞧着澜哥儿已经够争气了吧?你待他有多好了?你个当娘的不心疼,还有脸来说我?”

    这番话将钱氏怼得哑口无言,钱氏本就后悔让杜尘澜去边关,这会儿叫秦说中了痛处,不免气势上就弱了一截。

    金妈妈有些看不过去了,“二太太!少爷是咱们三房唯一的子嗣,太太不疼他,还能疼谁?您这话可不对,太太还指着少爷养老送终,待他可是上了心的。”

    秦氏不由冷哼一声,随后讥讽地一笑,看着钱氏大受打击的模样,她心里就痛快。之前三房风光,她可是处处受三房的气,如今就叫你钱氏回到从前。

    “我可没看出来,你若真待他好,那就让你那表侄女儿说给澜哥儿,你敢吗?”秦氏脑海中想出一条毒计,即便她知道钱氏不会同意,那也能恶心一下钱氏。

    钱氏和金妈妈有些疑惑,不明白秦氏此举何意。

    “若是澜哥儿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就让你那表侄女儿给澜哥儿配了**呗!你不是对澜哥儿好吗?舍得吗?”

    秦氏话音刚落,眼前便被一道黑影遮住了视线,接着一声脆响,让屋内众人都大吃一惊。

    秦氏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钱氏深深喘息了一会儿,收回的手都在颤抖。

    “金妈妈!找两个婆子架着她,咱们去老宅。我之前竟是不知二嫂是个蛇蝎妇人,对两个孩子都存了如此恶毒的算计,诅咒我儿万万不可原谅。”

    秦氏这是断定他们三房翻不了身了?心思如此歹毒,为了让她不痛快,竟然这样恶毒的话都能说出口。

    秦氏还未反应过来,金妈妈便已经叫了两个婆子押着她往外走了。

    “钱氏,你敢!我是你二嫂,你敢对我不敬。”

    ......

    天光大亮,杜尘澜坐在圆桌前,看着眼前的大盆羊肉干瞪眼。

    “难道咱们每天一日三餐都吃这个?光吃肉怎么成?”杜尘澜有些头疼,大郡之人都是一日三餐,当然,穷苦人家不算。

    可这周夷,若是一日三餐都吃这肉的话,杜尘澜觉得自己肯定忍受不了。

    “他们都是一日两餐,这会儿刚起床,哪里会用饭?不是你自己要吃朝食的吗?给你端来了,你又嫌弃?”妏宥翻了个白眼,这位少爷事儿可真多。

    “算了,昨晚吃的还没克化,这会儿也吃不下这些,你还是让端出去吧!”这会儿也不好叫掌柜的给准备粥,一大早就吃得油腻,他怎么可能吃得下去?

    妏宥叹了口气,她真成了这位少爷的丫鬟了。这模样,怕是平日里使唤人习惯了。

    “喂!你昨晚为何要放了那两人?若是那两人又带人来找麻烦怎么办?就应该把他抓起来,交给掌柜的处置。哼!放他回去,实在太便宜他了。”

    说到此事,杜尘澜不免觉得好笑。昨晚那两名黑衣人吹了迷烟之后,在外等了许久,才进了屋子。

    杜尘澜见妏宥毫无反应,还以为她中了迷烟,谁知这丫头根本就是睡着了。

    “交给掌柜的,很容易暴露咱们的身份。这里可不是大郡,若是官府来人盘查,咱们该如何应对?”

    当然不可能轻易就放人回去,杜尘澜昨日趁着妏宥睡熟的时候,可是跟着他们摸到了那礼部右侍郎的府邸。若不是怕妏宥一个人在客栈会有危险,他早就进去搜查一番了。

    “也对!不过我昨晚睡得也太熟了,竟是等你将人放走了后,才醒过来。他们是什么来历,你可问了?”说到此事,妏宥有些不好意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竟然这般放松,丝毫不担心。

    或许是觉得杜尘澜这样的,不会对她起什么歹心。更何况杜尘澜总是胸有成竹的模样,给了她莫大的信心,觉得凭杜尘澜自己就能完全应付。

    杜尘澜也不作答,而是将帽子戴回头上,准备出门采买。

    “白日里应该很安全,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去就来!”他交代了一声,也不管妏宥是否回应,便起身出了屋子。

第三百七十七章 认亲

    杜尘澜边下楼,边思索着接下来的打算。听不懂周夷话,是他最大的阻碍。若是甩开妏宥单独行动,他也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可若是带上她,难免束手束脚。今晚还是先去打探侍郎府,不通语言,便只能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

    但他分析过,即便杜淳枫就是被此人给带回来的,此刻也不可能在侍郎府中了。

    等回来,杜尘澜打算和妏宥一起出去打听,看看周夷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刚走下楼,杜尘澜便发现掌柜的朝他看了过来。掌柜的笑着和他打了招呼,杜尘澜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掌柜的看着杜尘澜出了客栈,不禁摇头叹息。这好好的少年郎,谁想竟是个哑巴,还听不见,真是太可惜了。

    杜尘澜出了客栈,凭着昨日的记忆往坊市走去。途中,他想到了空间里采买的茶叶,也不知哪里能出手。

    虽说在边关采买茶叶,又比江南等地贵了不少,但只要在周夷卖出去,绝对是赚了的。

    加快脚程往坊市走去,杜尘澜途经一家茶楼。看着人来人往的茶楼,杜尘澜想着这里到底是都城,茶叶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且这里的百姓多富足,茶楼的生意如此红火,他或许可以试一试。

    等进了茶楼,杜尘澜也没急着找掌柜的,而是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一名小二立刻上前,暗地里打量了杜尘澜一眼。穿着一般,但气度却不凡。

    小二也是个见多识广的,自然明白不能狗眼看人低。在这都城,谁知道哪个人背后正好有人撑腰?

    反正不说那些个真正的贵族,就连那条巷子口的三婶儿,娘家侄儿的表兄还给侍郎大人府上当差呢!

    “您是要喝点什么?有刚从大郡采买来的毛尖、瓜片,就连清热燥湿的红茶和花茶都有,您看?”

    小二简单介绍了几句,周夷百姓多以肉食为主,很少食素,当然需要茶来中和油腻。

    因此,在两国交战之后,私自贩茶便屡禁不止。许多行商都铤而走险,只要能带来周夷稀缺之物,便一定能卖出去,赚个盆满钵满。

    但这样的高回报,却往往伴随着高风险。中途黑吃黑,或是被朝廷抓住,那就是自取灭亡。

    杜尘澜只听得小二一口气儿说了一堆,他猜测是在介绍茶的种类,然而他一句也听不懂。

    在小二说完之后,杜尘澜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小二顿时有些傻眼,怎么只点头?点头是个什么意思?

    “您看?您想喝哪一种啊?”小二又问了一句,望着杜尘澜的目光中便带上了几分怀疑,这到底是来喝茶的吗?

    杜尘澜四下张望了一番,看到隔壁桌上有个男子正在喝毛尖,便指了指,随后点了点头。

    “哦!那您稍待,小的这就去给您沏上一壶。”小二不禁松了口气,觉得此人越发不像是来喝茶的。

    一刻钟之后,杜尘澜出了茶楼。那小二盯着杜尘澜的背影摇头,这真是个怪人,上了茶,只喝了两口就走了。这么贵的茶,一壶要二两银子呢!就这么走了?

    杜尘澜正在计算着毛尖的价钱,一壶茶才用了多少茶叶?就这还卖了二两银子,还真是暴利啊!

    走至拐角处,见着四下无人,杜尘澜才拿出一麻袋的茶叶。为了方便,他不论是何包装,全都装在了一起。

    背上麻袋,杜尘澜就往茶楼走去。

    ......

    杜淳枫跪倒在地,紧紧盯着地毯上的繁复花纹,心中却彷徨和紧张起来。

    “你就是淳歌的孩子!”

    突然,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让杜淳枫的心都提了起来。

    这人说的是大郡的官话?杜淳枫来到这里一个多月,只有每日和他交谈的男子,和眼前这位会说大郡官话。

    杜淳枫抬首,看向坐在上首的男子,

    花白的胡须垂下,掩藏在狐皮帽下的斑白发丝反射着银光。看起来应该有花甲之年了,双眼炯炯有神,身材很是魁梧,坐在上首处,显得巍峨如山,带给杜淳枫不少压迫感。

    他不知该怎么回答,淳歌是谁?他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其实姓安。

    一直跟在他身旁的男子向着上首的锦昭帝禀告了几句,杜淳枫听不懂,只能呆愣地看向前方的地毯。

    锦昭帝皱眉,淳歌的孩子,怎么养得一副小家子气?当年淳歌是个多有灵气的孩子?若不是被那些歹人给抱走,又怎会这么早就香消玉损了?

    “你的母亲淳歌,是朕的小公主。她善良可爱,若是当年没有卷入朝堂纷争中,如今又怎会这么早就去了?我周夷金尊玉贵的公主,竟然成了商贾的侍妾,简直令朕痛心不已。”

    锦昭帝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分疲态。

    见杜淳枫默不作声,锦昭帝便道:“你若愿意,便留在周夷。”

    “我不愿意,我有妻儿,我要回大郡!”杜淳枫觉得和这些人说不清楚,他再傻,也明白过来了,这些人目的不纯。

    锦昭帝脸色一沉,望向了站在一旁的礼部右侍郎塞旱,塞旱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知道你养子的身世吗?”锦昭帝突然问道。

    杜淳枫浑身立刻紧绷了起来,他们似乎对澜哥儿的身世知之甚祥。可澜哥儿是大郡人士,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望着杜淳枫突然戒备的眼神,塞旱笑着说道:“你怕是还不知全部内情吧?你到底知道多少?你以为杜尘澜当真是顾氏之子?”

    杜淳枫大吃一惊,他瞪大了双眼,难道杜尘澜不是顾氏之子吗?

    “你果然只知道这些,你明白他的处境现在有多危险吗?有多少人盯着他?即便有些人还不知详情,但纸是包不住火的。你让他参加科考,是要将他推入火坑啊!”

    塞旱嗤笑了一声,杜淳枫实在不堪大用。商贾之家长大的,被局限了眼界。若不是杜尘澜还有些用处,杜淳枫即便是淳歌公主的孩子,皇上也不会想要认亲吧?

    杜淳枫不由想到了晨鹭书院的山长孔德政,当初孔德政也是极力反对澜哥儿去可科考,难道孔德政也是知情人?可为何之后孔德政却默认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已经晚了

    “不管澜哥儿是谁的孩子,他现在就是我的孩子!”杜淳枫忍着心中的慌乱,这些人定然是冲着澜哥儿来的了。

    大郡与周夷如今已是势不两立,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将澜哥儿牵扯进来。一个孩子,能懂什么?

    “你是不愿将他牵扯进来吗?可惜已经晚了!”塞旱唇角带笑,这杜淳枫当真还是后知后觉。

    恐怕连杜尘澜都多少猜疑了什么,可杜淳枫在知道些内情的情况下,依旧如此迟钝。

    塞旱凑近了杜淳枫耳边,“杜尘澜来了周夷!”

    杜淳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真的来了!

    ......

    从茶楼出来,杜尘澜身形一闪,入了一条小巷子。

    他从巷子里出来,很快便混入了坊市之中。走过了一段路之后,杜尘澜抬头看见了一家成衣铺子。

    一名身姿纤长的少年跨入了胭脂铺子,掌柜的见有人进来,立刻高兴地准备打招呼。

    却不想定睛一看,竟然是个身穿绛紫色右衽厚袄的少年,额角的发辫绕过乌黑顺滑的长发,白皙的肌肤在初雪的映衬下,竟是不输一分。

    “您这是要买点什么?”掌柜的猜测这位少年是给心上人买胭脂水粉来了?只可惜蒙着面,看不清面容。

    眼波流转,含情目微敛,少年的目光投向了柜子上的妆粉和胭脂。片刻之后,少年随意指了几样,而后点了点头。

    “您可真有眼光,这是从大郡传来的胭脂,从有名的花粉铺子采买来的。您看看,这色泽,若是姑娘家涂上,准好看!”

    掌柜的见杜尘澜竟然指了几种最贵的,立刻眼中一亮。瞧这少年的穿着,应该是不缺银子的主儿。

    杜尘澜可听不懂掌柜的在说什么,他只是见到了花粉铺子的标识。

    点了点头,杜尘澜伸出二指,掌柜的顿时疑惑了。

    “您这是?”

    杜尘澜指了指其中的三样,又伸出了二指。

    掌柜的沉思半晌过后,立刻喜笑颜开,这是每样要两份的意思。

    等杜尘澜出了胭脂铺子,掌柜的还在后头热情地招呼着。望着欣长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掌柜的不禁叹了口气,没想到竟然是个哑巴。

    才买了这么点,竟然花了四十多两银子。杜尘澜想起了远在靖原府的花粉铺子,远远卖不了这个价。

    他在心中迅速计算着刚才的收获,差不多一千两银子的茶叶,卖了将近三千三百两,这还是看在杜尘澜的茶叶来历不明的情况下,不然卖得更多。

    当然,这也与杜尘澜的茶叶品质皆上乘有关。高品质的茶叶,在周夷是稀缺之物。

    那些达官贵人看不上劣质茶叶,指着皇家每年的那点奖励,怎么能满足他们?

    皇家自然会派遣商队去边关采买,但这两年边关动乱,大郡对边关防守把控极严,就连皇商想拿到通关文牒都十分不易。

    这样的暴利,在利益的驱使下,很多人铤而走险并不稀奇,就连杜尘澜都动心不已。

    “咚咚咚!”杜尘澜敲了敲房门,没等上几息,房门便开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人生地不熟的,咱们又身份不明,还是多注意些吧!”妏宥皱紧了眉头,将房门关上之后,对杜尘澜提醒道。

    “不过是去买了乔装之物。”杜尘澜将手中的胭脂水粉放在了桌上,妏宥却将目光投在了杜尘澜身上。

    “怎么换了衣裳?会不会太华贵了?”妏宥还记得杜尘澜之前说要低调的话,这是发生了什么?

    “不算好料子吧?咱们住的是上房,太寒酸了也不好。”杜尘澜低头看了一眼,觉得这就是极其普通的料子。

    “好吧!您养尊处优惯了,自然不觉得这料子好。”妏宥说完将目光投向了桌上的小包袱,好奇地凑了上前。

    “这里头是什么?”

    “胭脂水粉!”杜尘澜打开小包裹,将几样东西摆了出来。

    “你买这个作甚?送我的吗?”妏宥的心神已经被这些小巧的瓷罐给吸引,拿起一盒胭脂。

    当打开一眼,艳丽的的色泽冲击着妏宥的双眼,她情不自禁地说道:“真好看!”

    杜尘澜突然有些窘迫,买了胭脂水粉,竟然不是给女孩子用的,而是给他自己用的。

    “这些你拿去吧!买了两份,乔装要用!”

    杜尘澜买的时候就想到了妏宥,来到这古代,竟然还要用胭脂水粉,杜尘澜心中浮现出了怪异之感。

    或许,他早就已经接受了他男子的身份,一点也不排斥。如今用上这些,竟然还会觉得别扭。

    “真送我?”妏宥抬首望向杜尘澜的眼中流光溢彩,脸上洋溢的笑容倒是让杜尘澜一愣。

    “不过几个银子,顺便买的。”杜尘澜移开目光,突然觉得孤男寡女,还是要避嫌的。

    妏宥顿时垮了脸,“真是扫兴!知道你是顺便买的,就不能让我高兴一下。”

    杜尘澜沉默地拿起桌上的妆粉,又拿起了一根螺子黛。

    从刀鞘中抽出匕首,杜尘澜拿起妆粉,拍打其底部,将妆粉都倒在了一张白纸上。

    “你这是在做什么?”妏宥立刻好奇地凑了过来,看着杜尘澜摆弄起了妆粉。

    杜尘澜心无旁骛,将妆粉打散之后,这才用匕首刮起了螺子黛。看着细碎的黑色粉末掉入妆粉中,妏宥立刻恍然大悟。

    她看了一眼杜尘澜那双在绛紫色袖子映衬下,愈发白皙的肌肤,不由得一阵羡慕。男子长得这么白作甚?倒是容易叫人生出误会,尤其是杜尘澜这种男生女相的。

    “今夜做好准备,我要去夜探侍郎府,你随我去!”杜尘澜一边和妆粉,一边低声说道。

    “什么?你今夜就去?咱们是不是得再做做准备?”妏宥吃了一惊,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杜尘澜微微蹙眉,随后展颜一笑,“你这是怕了?”

    “谁、谁说我怕了?”妏宥支支吾吾地说道。

    “这不是怕我没准备好,托了你的后腿吗?”

    “不必你动手,你找个地方躲着。我需要你之时,你才有出手的机会。不必害怕,万事有我!”杜尘澜轻声安慰道。

    妏宥顿时像吃了个定心丸,不知为何,只要杜尘澜在,她似乎就能安心,杜尘澜总能有股叫人信服。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夜探

    金宁府的初雪不过是一日,城中的青石地板才润湿不久,这会儿雪花就没了踪影。

    杜尘澜身着夜行衣,匍匐在屋顶上,看向下方的院子。

    两队人马刚刚交接,或许是这大冷的天,还得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这些护卫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

    时至深夜,精神自然有些萎靡。看着这一队护卫提着灯笼转过长廊,杜尘澜悄无声息地落了地。

    还好雪停了,否则城中地上有了积雪,杜尘澜便不好行动了。虽说他会轻身功法,但依旧到不了踏雪无痕的地步。

    今日过来,只是熟悉一下侍郎府中的地形,其他的见机行事。

    他在屋顶上待了不少时间,发现护卫在一间屋子前头来回巡逻的次数最多。杜尘澜猜测,那可能是侍郎府上的外院书房。

    若是杜淳枫在侍郎府,那必然会被人严加看守,不至于会这般松懈。

    杜尘澜避开巡逻的护卫,在侍郎府中穿梭。侍郎府并不大,也就小三进的模样。第二进和第三进一般是女眷和长辈所住之地。若是要看管外人,大多只会在外院。

    将每间屋子都打探过后,杜尘澜就对这里失去了兴趣。想到了那间书房,杜尘澜打算去探一探,说不定有什么收获。

    从房梁上跳下,杜尘澜掏出火折子,随后打量了一眼书房。与一般的书房没什么区别,屋子也并不大。

    好歹是侍郎府,外头松懈也就罢了!这样的书房重地竟然这般轻易就能入内?杜尘澜将准备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他觉得有些蹊跷。

    本想进书房看看有无密室,或许会将人藏在密室里。然而这外头只派了护卫巡视,身为朝廷命官,公文何等重要?这未免有些不寻常。

    杜尘澜又飞身上了房梁,打算按照原路返回。

    谁想,正待他转身之际,却听得一道轻微的响动自书房内传来。

    杜尘澜立刻转头去看,发现一个博古架被轻轻挪动着,而后露出了一道石门。接着石门被打开,黑影举着油灯冲了出来。

    他顿时惊讶了,没想到竟然有同道中人?

    那黑影等石门轻轻阖上之后,又在书房内翻找了起来。杜尘澜看着黑衣人抠出了靠着窗台那处的一块地板,随后从空着的地板下,掏出了一枚小巧的锦盒。

    此人十分熟悉这书房的布置,杜尘澜便知这肯定是个常客。

    靠窗那处的地板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此人都不必试探,直接挪开那块地板,取出了锦盒。

    那黑衣人举着锦盒左右看了一眼,发现锦盒上竟然上了锁。

    “什么人?”突然,一声厉喝传来,黑衣人顿时一惊,就连杜尘澜都被吓了一跳。

    或许是书房内的火光引来了这些守卫的注意,此人竟然举着油灯,这是有多不将府上的护卫看在眼里?

    杜尘澜打算立刻离开,等明日再来。黑衣人将锦盒塞在了怀中,随后便飞身上了房梁。

    黑衣人脚下轻点,借了两回力,不费吹灰之力就上了房梁。然而等他上了房梁之后,就不期然撞进了一双黝黑的双目中。

    杜尘澜也愣住了,房梁不大,容纳他二人倒是绰绰有余,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且这名黑衣人还以为杜尘澜与他目的相同,本着先出手为墙,一掌朝着杜尘澜的面门袭来。

    杜尘澜不禁心下暗恨,这人已经被人发现,竟然还想拖累他。

    一腿扫过,杜尘澜不欲与其纠缠,转身向着原路返回。

    谁想那黑衣人紧追不舍,杜尘澜还未翻身下梁,对方一脚又踹了过来。

    杜尘澜顿时觉得无语,这时候不应该是想办法逃离吗?他也没怎么着对方,对方为何还对他纠缠不清?

    妏宥待在屋顶上望着下方,杜尘澜去了好久了,还未归来。不是说抓两人问问吗?怎么就毫无动静?

    就在妏宥等得不耐烦之际,突然府中火光大亮,妏宥大吃一惊。

    这是被发现了吗?看着府内乱成一团的模样,妏宥心中顿时忐忑了起来。

    杜尘澜此刻正火冒三丈,这人是有病?为何看不出他无心恋战,一直纠缠他是怎么回事?侍郎府上已经灯火通明,正有源源不断的护卫朝这边涌来。

    杜尘澜抽出腰间的软剑,朝着对方袭去。原本他是吃赤手空拳,不想与此人交战,但此刻黑衣人的纠缠,已经让侍郎府中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银白的剑身柔韧灵活,柔绢似的的剑身如角度刁钻的灵蛇,银光似蛇信,正在向对面之人露出口中的毒牙。

    “唔!”黑衣人脖子被划破了一道伤口,顿时疼得闷哼一声。

    别看软剑细长柔韧,但只要被割伤,伤口就极深。

    黑衣人吃了一个大亏,立时转身便要跑。杜尘澜见状打算乘胜追击,也立刻施展轻声功夫追了上去。

    底下的护卫皆仰望着两人飞上屋顶的潇洒身姿而目瞪口呆,一名领头的护卫见二人武艺如此高强,立刻便调来了弓箭手。

    二人旁若无人地争斗,让匆匆赶来的塞旱忍不住大为光火。

    “还等什么?还不快射箭?”塞旱朝着弓箭手怒喝道。

    软剑卷住了对面黑衣人的手腕,一个回弹,在他的手腕上割了一道极深的伤口。

    黑衣人的气势顿时低了下来,右手的受伤,让他连刀都拿不稳。

    杜尘澜正要欺身上前,谁想那黑衣人竟然将怀中的锦盒抛给了杜尘澜。

    杜尘澜无语地看着逃之夭夭的黑衣人,这是打算让他来背锅了?为了逃离此地,这般冒险得来的东西竟然给了他?

    一道破空声传到了耳边,杜尘澜连忙挥剑抵挡。他看了一眼趴在另一边屋顶上的妏宥,这会儿他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此刻不宜暴露妏宥。

    脚下一点,杜尘澜提气一纵,飘然落在了院外。摸了摸放在怀中的盒子,不知这是个什么宝贝。

    “快追!”塞旱气急败坏地吼道。

    杜尘澜绕过一圈,摆脱了追击之人,这才返回,准备将妏宥给救出去。

    “大人!书房内的盒子被拿走了!”

    一阵混乱过后,侍郎府中很快便安静了下来。一名护卫凑到了塞旱面前,禀报道。

    “嗯!”塞旱点了点头,计划倒是顺利,可随后他却又琢磨起另一位黑衣人是何身份。

    “大人!那东西是咱们特地准备的,为何会有另一拨人来抢?”

第三百八十章 锦盒

    塞旱也十分纳闷,这东西放入暗格不过才几日,难道两方都是为了此物来的?本想借刀杀人,谁想最后却被截了糊,不知此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大人!此人武艺高强,已经不见踪影。”一名护卫前来禀告。

    塞旱顿时沉了脸,两拨人马,必然有一方不是他的目标。然而,这东西叫其中一人得了,而此人却不像是他要算计的对象。

    “报兵马司,就说咱们府上进了贼人,连夜排查!”塞旱越想越觉得不对,府中外松内紧,为了让此人顺利偷走此物,他可是请君入瓮了好几日。

    头先那人能这么快找到此物,看来是府上出现了暗桩。此次的布置不但能借刀杀人,还能发现暗桩,可谓是一举两得。

    “是!”护卫立刻应声道。

    杜尘澜抓着妏宥狂奔,从打开的窗子翻入了屋中。

    “快!换衣裳!”杜尘澜将妏宥丢在了屋中,随后便自己去了外间。

    妏宥还有些发懵,再加上被杜尘澜架着一路飞奔,这会儿只觉得心中有些恶心。

    杜尘澜将夜行衣脱下,随后换上了白日里的衣裳。等匆忙换好之后,他才将目光放在了那只精巧的锦盒上在,这是刚才那黑衣人与他抢夺之物。

    将锦盒拿在手中,杜尘澜看了看上头的铜锁,觉得用自己的软剑,是肯定劈不开的。

    暂且将这盒子给扔进了空间,杜尘澜打算等有机会再打开。当务之急,是要想好怎么应对来盘查之人。

    被偷窃的是侍郎府,这么大的动静,势必会惊动衙门。再者侍郎的身份不低,若是被偷的是重要之物,那必然要连夜盘查和搜寻。

    杜尘澜只打算今晚去查探一下虚实,若是无异常,他还有几家要探。谁想第一日去,就遇上了这样的事儿。

    “换好了吗?”杜尘澜朝着里间轻轻喊了一声。

    “好了!好了!”妏宥将衣摆给拉正,此刻她的心里是慌乱的。

    “那我进来了!”杜尘澜问了一声,得到妏宥的回应之后,这才进了里间。

    “待会儿可能会有人来盘查,不要慌了手脚。只一口咬定咱们在睡觉,没有出去就成。现在,咱们将面容处理一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杜尘澜在桌前坐下,打开了放置胭脂水粉的包袱。

    “咚咚咚!咚咚咚!”妏宥躺在温暖的被窝中,听着下方传来的敲门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开门!快开门!”

    客栈下方的门板被拍得震天响,原本正熟睡的小儿磨磨蹭蹭地起床穿衣,懒洋洋地喊道:“来了!来了!”

    将腰带栓在了腰上,边走便嘴里嘀咕道:“这又是作甚?大半夜的!”

    将门板卸下一块儿,小二探向了外头。一看竟然是几位差爷,小二立刻吓得魂飞魄散。

    忙不迭将门板卸下,小二扬起谄媚的笑脸,“几位官爷,大半夜的,这是?”

    “闪开!礼部右侍郎大人府上失窃了,咱们得逐一排查,将你客栈里的人都叫起来。”一名侍卫推开小二,大刀阔斧地坐在了桌前,随后朝着身后的几名侍卫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侍卫连忙点了点头,兵分几路,朝着客栈四处散去。

    “哎哟!您看您,这?”小二有些为难,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儿,这些客官都歇下了,再将人叫起来,肯定得抱怨。

    “官爷!您先坐着,小人去给您沏茶去!”小二眼珠一转,这事儿他可做不了主,得赶快通知掌柜的。

    “欸~喝茶不急,还是早些排除你们客栈的嫌疑为好!”副指挥边和摆了摆手,随后又打量了小二一眼,眼中满是警告。

    小二顿时被此人狠戾的眼神给震慑住,再也不敢动弹了。

    妏宥屏住呼吸,听着纷乱的脚步声上了楼,随后声音越来越近。她由得转头透过博古架看了一眼外间的美人榻,杜尘澜毫无动静,这让妏宥心中更加慌乱。

    “开门!盘查!”门外传来了很重的敲门声,妏宥连忙起身,准备穿衣裳。

    杜尘澜迅速穿好外裳,还好这些人不是直接闯进来的。否则妏宥一个女子,这会儿只着中衣,实在有损名节。

    这上房的屋子不小,杜尘澜所在的外间和里间完全可以看作是两个屋子。外间是看不到里间的,而里间除了从博古架的缝隙处查看,否则与外间也绝不相连。

    “好了吗?”任门板被敲得震天响,杜尘澜都没有马上开门。

    “好了!”妏宥的声音有细微的颤抖,杜尘澜知道她这是害怕了。

    猛地将门打开,杜尘澜揉了揉双眼,随后望着外头的几人,一脸的茫然。

    “怎么这么久?”当先一名侍卫朝着杜尘澜怒喝道。

    几人迅速进了屋子,已经有二人上前开始搜索外面了。当先那名侍卫打量了一眼杜尘澜,身板不大,弱得跟个小鸡仔似的,长相也是平平无奇。

    面色姜黄,向下耷拉着的粗眉像极了刺蛾。再加上眼前一副茫然和呆傻的神情,这少年到处显露出一股子拙劲儿。

    整张脸唯一算是出彩之处,那就是这双眼睛了。眼尾微微上挑,眼型的弧度有些与众不同,显得颇为秀气。

    “你是何人?家住何处?”侍卫指了指杜尘澜,接着问道。

    “各位官爷,这是我家兄长!自小便是个哑巴,还听不见,请诸位多多担待!”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便被这道声音的人给吸引了过去。

    本以为这样美妙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个娇俏玲珑的女子,谁想转头一看,竟是个肤色微黑,长相平凡的少女。

    盯着少女圆溜溜的双眼,一名侍卫又打量了一眼杜尘澜,随后道:“你二人可不像!”

    “兄长肖母,我肖父!”少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着她这羞涩一笑,嘴角那颗黑痣便随着嘴角移动了起来,这让众人不禁移开了视线。

    “家住何处?又要去往何处?”侍卫顿时冷了脸,凶神恶煞得问道。

    “我与兄长是去外祖家的,前段时日,爹娘去了外祖家小住,未归。便使了车夫来接咱们,准备待在外祖家过年!”

第三百八十一章 身世

    “启禀边大人,并无可疑之处。”一名侍卫走到了边和面前,向他禀报道。

    边和四下查看了一眼,其实他也认为偷窃者不会住在客栈里,哪里敢这般明目张胆?

    等这些官差走后,住在客栈内的客官都怨声载道,也有人在疑惑,侍郎府到底失窃了什么。

    “我说,应该不是什么珠宝玉器,否则哪至于会这般大动干戈?”一名客官吆喝着让小二上壶酒,反正醒都醒了,这会儿天边已经开始出现一丝银白。

    “这官家府上,若不是失窃了重要之物,可不会这般。”

    妏宥等杜尘澜关上房门之后,才瘫坐在桌前。

    “我可真是亏大了,早知道这么凶险,我才不陪你来周夷!”妏宥拎起温在泥炉上的酒,倒在碗中喝了一大口,她觉得自己需要压压惊。

    “才这么点子事儿,就将你吓住了?”杜尘澜摇头失笑,随即想到了刚才的情景。不得不说,妏宥虽说紧张,但好歹没叫这些人看出什么异常来。

    ......

    “皇上!这杜淳枫软硬不吃,咱们将他这么关着也不是个法子啊!”塞旱叹了口气,向着锦昭帝禀报道。

    锦昭帝闻言皱眉道:“不是说他儿子来了边关?那就将他儿子请来,既然能寻到周夷来,可见是个有孝心的。杜淳枫是淳歌的孩子,也算是周夷人士。”

    塞旱立即会意,这是要以杜淳枫为人质了?

    “这?就怕他不会乖乖就范,若杜淳枫还是不肯留在周夷,又该如何?倘若咱们太过强硬,只怕往往会事与愿违。”

    塞旱摇了摇头,觉得此计不可行。

    “他的身份对咱们十分有利,若是能将杜尘澜拉拢过来,那咱们的大计又有了几分胜算。”

    “臣倒是觉得此子有些难以掌控,但对公主之子倒是真心的。”塞旱觉得能带着几人赶来边关,且还以身犯险,偷偷潜入周夷,这得是多大的勇气?

    “只要掣肘住杜淳枫,那就不怕杜尘澜不乖乖听话。”锦昭帝不以为意,更何况杜尘澜自己的身世也极其复杂,这才是他们能利用之处。

    “皇上,咱们倒不如将他的身世告知与他,这般他投靠咱们的机会要多些?”塞旱想了想,便提议道。

    “不可!”锦昭帝连忙摇头。

    “他与杜淳枫的联系本就是因为养父子关系,若是将他的身世告知与他,难保他不会生出别的心思。从之前他在大郡的表现来看,可不像是安于现状之人。他知道地越多,咱们越不好掌控他。且就算他知道真相之后,会对大郡朝堂不满,对大郡皇帝不满,但他也不一定就会投靠敌国。”

    “那?不知皇上可想到了妙计?”塞旱有些郁闷,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可总得想个解决的法子。

    “将他的身世吐露给杜淳枫,之后的事儿,就由着杜尘澜去折腾。他们内斗才是最好,咱们坐收渔翁之利。”锦昭帝微微一笑,随后胸有成竹地道。

    “可杜淳枫不一定会将他的身世完全告知杜尘澜,说不得咱们不插手,他回去之后连让杜尘澜科考都不准了。”

    塞旱不知锦昭帝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杜尘澜会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做吗?他觉得不太可能。

    “那就得看怎么说了,将杜尘澜将要面临的危险与他掰扯明白,并抛出诱饵,还愁他不上钩?杜尘澜精明,可也架不住他父亲脑子愚钝。”

    “此事还是交由你去办!”锦昭帝明白,即便杜尘澜不听使唤,可只要他们将水搅浑,那也一样能达到他们的目的。

    “是!”

    塞旱应了一声,正要退下,就听得皇上又问道:“听说你昨儿晚上府上失窃了?可有损失什么?”

    塞旱立刻心中一紧,顿了顿,才道:“回皇上,损失了些财物,现在的偷儿还真是胆大包天。”

    “嗯!”锦昭帝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塞旱,不过片刻,塞旱便觉得自己紧张地后背都湿了。

    等出了皇上的寝宫,塞旱脚下不停,立刻赶回了府中。

    他坐在马车上思索着皇上今日的用意,最后那一笑,让塞旱觉得皇上似乎知道些什么。

    杜淳枫推开眼前的饭菜,接着又深深叹了口气。

    这段时日,他一直吃不惯周夷的肉食,人也清减得厉害。因此,不知是不是那塞旱的吩咐,这几日送来的都是米饭配上几个小菜。

    然而,在得知杜尘澜也来了周夷之后,叫杜淳枫怎么能不担忧?

    塞旱看着撤出的饭菜,不禁冷笑一声,随后跨入了屋子。

    “你来了!你们到底何时放我离开?”杜淳枫一见塞旱的出现,立即询问道。

    “这么急作甚?既然杜尘澜已经来了周夷,那让你们父子相遇,岂不美哉?”塞旱笑着说道。

    “其实待在周夷也不错,凭杜尘澜的身份,日后必定会连累你,还不如待在周夷,继续过你的富贵日子。”

    杜淳枫顿时横眉冷对,他冷笑道:“你们总说他身份不妥,可他如今是我杜氏子弟,一个商贾之子,有何不妥之处?”

    这些人都知道内情,却三缄其口,而如今又都口口声声说澜哥儿身份危险,他都听厌烦了。

    “可若是有人得知他是当年被灭满门的顾氏遗孤呢?你认为大郡那些人会放过他吗?那些将顾氏看作眼中钉、肉中刺之人,会肯放过杜尘澜?简直是异想天开。”

    塞旱倒要看看,杜淳枫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商贾身份,可随意被人践踏的贱籍,要如何保护杜尘澜。

    “当年顾氏尽数被灭满门,无一存活。杜尘澜是我杜氏子弟,谁敢说不是?拿出证据来!”杜淳枫心中一慌,忍不住反驳道。

    “不需要证据,说他是,他就是!他的长相,与当年名动京城的天之骄子顾玄臻十分相像,任是谁看到他,都会怀疑。”

    杜淳枫顿时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他明白,当初看到澜哥儿的晨鹭书院院长,怕也是从容貌认出来的。

    “更何况,他杜尘澜还是皇室血脉。那位呕心沥血,这般艰难,才坐上帝位的宝座,又岂能容忍杜尘澜的存在?”

第三百八十二章 皇室血脉

    “你说什么?皇室血脉?可杜尘澜不是顾玄瑧之子吗?顾玄瑧是顾氏子弟,与皇室何干?就连澜哥儿的母亲,也是安家之女,你可别信口开河!”

    杜淳枫狐疑地看向塞旱,此人十分奸猾,难保不会为了算计澜哥儿而撒谎。

    “信口开河?我为何要这么做?既然这么说,那便有这么说的理由。当年顾玄瑧深受大郡先帝文康帝的喜爱,你以为仅仅是因为他文采雯然,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文康帝是何人?比起大郡先祖元嘉皇帝更为能谋善断,当年若不是他野心勃勃,想要一统周边小国,咱们周夷和大郡的关系也不会这么僵!如此精明之人,这般看重顾玄瑧,难道不值得让人怀疑吗?”

    数十年前,大郡和周夷一向交好,也就是在文康帝表露出野心之后,两国关系才开始出现裂缝。当然,这说法是周夷的,大郡的说辞可不是这般。

    当年大郡文康帝确实有野心,但周夷国锦昭帝恰逢登基,自然急于表现,其实也不是省油的灯。双方各执一词,都言对方先来撩拨。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那你也说了,只是怀疑?顾玄瑧何等人物?得我大郡先帝看重也是常理,何至于会怀疑他的身世?”杜淳枫摇了摇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仙逝之前独留下他交代遗言,平日里也是隔三差五宣进宫,升品级如此之快。杜尘澜出生之后,自学会走路起,一年倒有一大半时日在宫里待着,美其名曰看着孩子乖巧,想留着杜尘澜当皇孙伴读,却又不想留着尚公主。倒是为了顾玄瑧殚精竭虑,这是怎样的荣宠?”

    “呵!你以为没人怀疑吗?大郡朝官员明面上皆三缄其口,背地里却议论纷纷,大多都有如此猜测,却不敢抬到明面儿上来说罢了!”塞旱看着还在自欺欺人的杜淳枫,不禁冷笑道。

    顾玄瑧到底是不是先帝之子,其实朝中早已有知情人,就是没人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你凭这样的猜测,难以说服我!听闻顾玄瑧之母出自真正的名流世家,清贵得很,绝无可能做下如此寡无廉耻之事。文康帝身为帝王,也绝不会抢夺臣妻,你这是污蔑!”杜淳枫气愤不已,若真如此,顾玄瑧就成了女干生子。

    顾玄瑧乃风光霁月之人,品性高洁,胸怀大义,杜尘澜正是有其父品质,他才会如此喜爱。

    当年若非得顾玄瑧相救,他早已命丧黄泉。因此,他无法容忍有人往他的救命恩人身上泼脏水。

    静安侯府更是随着先祖皇帝立下汗马功劳的勋贵,这样的人家,能容忍女干生子成为侯府世子?那得多憋屈?

    “猜测?不不不!当然是有证据了,但这证据不在咱们周夷。至于你说的通女干,的确没有此事。那是因为顾玄瑧并非顾氏之子,也不是顾玄瑧之母丁氏与别人的血脉,他其实与杜氏毫无关系。”

    杜淳枫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里头的关系竟如此复杂。可即便顾玄瑧其实是皇子身份,可手握重兵的侯府也绝不会容许旁姓血脉来延续顾氏宗族。

    “这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词,你无凭无据,空口白话就想让我信你?那你说顾玄瑧到底是先帝和谁的孩子?”

    杜淳枫只觉得震撼,原来澜哥儿竟然是皇室血脉?也难怪他看澜哥儿总觉得不凡,那周身的气度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可此人之言,也不知到底有多少真假在里头。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顾玄瑧生母只是一介小人物,不值一提。事到如今,反正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当初你若是不起了心思让杜尘澜读书,也许他这辈子就是个商贾之子,日后为了生计奔波,平庸地过一辈子。可你竟然让他入仕科举,那之后的事儿就由不得你们了。这会儿大郡京城中,想必有众多势力在后头观望。”

    塞旱相信杜淳枫知道了杜尘澜身世之后,定是悔不当初。过继了一名养子,却不想养子的身份复杂,日后怕要将整个杜氏都搭进去。

    杜淳枫面色一沉,不禁后悔了起来。当年晨鹭书院的山长孔德政刚开始也是阻拦杜尘澜进学,只是他见澜哥儿这么想读书,一心想出人头地,他也就没想这么多。

    当然,其实他也有私心在里头。当年他对读书十分上心,可父亲却不许他读书,他一直以此为憾事。

    之后有了澜哥儿,他便将希望都投在了澜哥儿身上。摆脱贱籍,不止是父亲的执念,也是他的期盼。

    见杜淳枫怔楞出神,塞旱便知对方这是信了他的话。不过,他所述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他如今的处境是群狼环伺,谁都想在他身上咬上一口。毕竟若是计划得当,可获得不少利益。”

    塞旱打算再加把火,杜淳枫没什么见识,若是与他们周夷合作,最后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当然,也要想法子牵制住杜尘澜,否则对方定然不会乖乖听话。

    “假设澜哥儿是皇室血脉吧!那与那些人有何干系?当年顾氏被灭满门,澜哥儿是顾氏子弟,那就是罪臣之子。那些人扯上澜哥儿能有什么好处?不是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上吗?”

    杜淳枫还是不明,如今顾氏就只剩澜哥儿一人。而当年之事,想翻案绝无可能,那拉拢澜哥儿还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好处可多了。就因为他是皇室血脉,只这一条就够了。你可别忘了,当年德康帝坐上皇位之时,查太后是怎样的雷霆手段。能与摄政王抗衡,而不落下风,可见其手段非凡。以查太后的性情,虽说如今好似修身养性,偏居一隅了,但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你不会以为她不管事儿了吧?她能容得下杜尘澜?”

    “再者,德康帝羽翼渐丰,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好了,朝堂之事,说再多你也是一知半解。反正杜尘澜如今的处境,我说了这么多,你也应该明白了。那些人利用杜尘澜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不会管他的死活。一旦达到他们的目的,杜尘澜便没有再活着的必要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心动

    杜淳枫看着塞旱,等着对方说下文。他知道,对方向他透露这么多,这会儿应该要说出目的了。

    “我和皇上的诚意,你也见了。你是淳歌公主之子,身上本就流着我周夷的血,皇上也是顾念旧情,这才想见见你。当年淳歌公主深受皇上喜爱,若非出了意外,如今只怕早已娶媳嫁女了。因此,你若有了难处,只管说出来,皇上不会吝啬相助。”

    “例如杜尘澜之事......”塞旱意味深长地说道。

    杜淳枫脸色难看了起来,他就知道,又是在打澜哥儿的主意。

    “大人身为周夷官员,竟然对大郡的密辛如此知之甚祥。这些事儿,只怕在大郡朝中也无多少人知晓吧?既然顾玄瑧成了静安侯府世子,之前也无风声传来,那便说明此事应该隐瞒地极深。就算先帝的态度让人存疑,但应该少有人往这上头去想。你说顾玄瑧是先帝之子,没有证据,我是不信的。”

    杜淳枫此刻脑子突然灵光了不少,这些事儿或许属实,但此人必定也夸大其词了。反正他不认为此事朝中有多少人知晓,至少目前为止是的。

    但澜哥儿的处境也确实不妙,虽说目前没多少人知晓,但窗户纸总有捅破的一天。

    尤其是少数知情之人怕是早就盯上了澜哥儿,届时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说不定会将澜哥儿的真实身份给抖落出来。

    更何况,当年皇上还年幼,但早已被立为皇储。先帝临终前却叫了顾玄瑧去交代遗言,皇上心中能毫无芥蒂?皇上或许就是知情人,若是得知澜哥儿还活着,皇上会如何处置澜哥儿?

    当年几位皇子陆续被除去,剩下个二皇子半死不活的,被丢入了宗人府,至今也没能出来。更何况还有个先帝遗腹子,查太后如今态度不明,虽看着低调,但谁知背地里如何?

    处置那些皇子的手段,可说是查太后的心计,但皇上是个什么想法?只怕也是求之不得。年幼成为帝王,岂敢将兄弟留着?自然是竭尽全力除去的,否则寝食难安。

    澜哥儿若是知道他宗族灭门案与当今皇帝有关,只怕会不顾一切代价复仇。在知道这样的身世之后,谁能无动于衷?一冲动,就极容易坏事。

    杜淳枫此刻心中焦灼万分,不能叫澜哥儿知道他的身世。澜哥儿与顾玄瑧如此相像,皇上也会认出他的吧?澜哥儿不能再科举了。

    他急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在屋内团团转,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急有何用?他已入了那些人的眼,晚了!即便你让他放弃科考,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塞旱觉得差不多了,杜淳枫只是一介商贾,对朝中动向一无所知。

    杜淳枫此刻是后悔万分,明知澜哥儿是顾玄瑧的孩子,他就不应该让他去科考。

    也是他失算,当年那对夫妻将澜哥儿送来之时,澜哥儿与顾玄瑧只是像了几分。这世上相像之人比比皆是,只要将身份隐藏好,自然不必害怕。

    可谁知,这几年,澜哥儿与顾玄瑧越长越像。如今不但形似,就连神态和处事、习惯等,也越来越像。

    “你们杜氏没有靠山,等他日后入了朝堂,只要有人诱导,就极容易被人利用。即便他聪慧,但他在朝中孤立无援,定是举步维艰。若是你求了咱们皇上,皇上看在淳歌公主的份儿上,护他一二不是难事。”

    塞旱见杜淳枫此刻已经乱了心神,便知道自己达到目的的希望不小。

    杜淳枫愣了半晌,随后却对塞旱的提议心动了。凭他的本事,护不住澜哥儿。此刻什么家国大义,都被抛诸了脑后,他是真的乱了心神。

    “你们的手竟然伸得这么长?大郡朝堂之中,也有你们的人?”

    ......

    “太太!这次可真解气,二太太着实太过分了。”

    金妈妈扶着钱氏进了正屋,昨儿太太带着秦氏去长房闹了一出,这会儿怕是全府城之人都知道杜氏二房逼着三房赔银子了。

    今儿老爷子又叫了太太和二房去,倒是又将二房给训斥了一番。

    “老爷子也不敢做得太绝,老爷终究是他的儿子,不至于如此绝情,但他对咱们家那花粉铺子心动也是事实。一把年纪了,晚年还要做出叫人诟病的事儿来,也不知他这般到底是给祖宗蒙羞,还是想给祖宗长脸。”

    钱氏冷笑了一声,老爷这才失踪几日,老爷子竟然都按捺不住了。说什么活着的人还要活着,三房若是没了香火延续,还要那些个身外物作甚?

    想起这些,钱氏顿时心绞痛,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太太?”金妈妈知道这是又想起了老爷和少爷,太太其实也是个苦命人。

    当年嫁给老爷,太太其实是不愿的。嫁给商家庶子,日子过得多困苦,前些年便是验证。偏偏老爷还无法育有子嗣,太太更觉得没了指望。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少爷,可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叫太太怎么能不伤心?

    “太太!您忘了之前求的签文了吗?解签的大师说过,您是要享少爷一辈子的福的,”金妈妈上前扶住了钱氏摇摇欲坠的身子,担忧地劝道。

    钱氏拿帕子擦了擦泪,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我要去找童掌柜!”

    “太太?”金妈妈顿时疑惑不已,不知太太这是要做甚?

    “没了他们,我要这些身外之物作甚?”钱氏呢喃道。

    ......

    “什么?晚上咱们还要去?要是再碰到贼人该怎么办?”妏宥连忙摆手,就昨儿这事儿,就将她吓得够呛。

    “不是咱们!是我,我去!今日不去那家,我先去其他人府上探探。”杜尘澜今晚不打算带妏宥,实在太拖后腿。

    “你去?这两日城中正在戒严,你当真要去吗?太危险了,还是等过两日,松懈点了,再去也不迟啊?”妏宥苦口婆心地劝道。

    “一日不见我父亲,我怎能安心?”杜尘澜此刻情绪有些低落,这么久了,一点消息也没。

第三百八十四章 非亲非故

    “你待会儿出去打探一下最近都城可有什么事发生?不管大小事,打听到了就回来告诉我。另外,这两日你想法子接近这几家府上的下人,套些话出来,不要吝啬银子。出去乔装一番,莫要叫人认出来。”

    杜尘澜打算加快速度,先将这几个府中挨个搜一遍,再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好吧!”妏宥知道杜尘澜不打算与她一起行动了,她会说周夷话,这事儿自然非她莫属。

    “咚咚咚!”二人正说着话,房门却被敲响了。

    “谁?”妏宥看了杜尘澜一眼,随即有些紧张起来。

    “是小的,来给您送信儿的。”

    妏宥听出这是客栈里的小二,不由得松了口气。

    杜尘澜倒是有些惊讶,送信?什么信?

    “我去开门!”妏宥比了个手势,杜尘澜点了点头。

    “姑娘!有人让我给您兄长送一封书信,给!”小二将手中的书信递了过去,妏宥迟疑地接过,只见信封上一片空白,并未署名。

    “送信之人呢?”妏宥抬头问向小二。

    “走了,只说送到就成。”小二挠了挠头,他得了钱只管送到书信,其他的就不管了。

    “可看清了长相?你认不认识?”妏宥回头看了一眼杜尘澜,心中充满了疑惑。

    “没见着脸,戴了斗笠。不过看身形,有些陌生,应该不认识。”小二仔细回忆了一番,才答道。

    “多谢!”妏宥谢过之后,便关上了房门。

    “你在这里有熟人?”她将书信递到了杜尘澜面前,刚来周夷没几日,怎么还有人送书信?

    “没有!”杜尘澜微微蹙眉,脸色却凝重了起来。

    “那会是谁?”妏宥不禁更为好奇,但看到杜尘澜神色不对之后,也不禁住了口。

    “咱们被人发现了,那些人已经知道了咱们的存在。不!或许咱们来周夷之时,他们就已经发现了咱们。”

    深深叹了口气,杜尘澜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毕竟他在边关毫无势力,要办事还得去求何掌柜,从找人相助,到离开卞道府。来一趟周夷,他们接触了不少人。

    原本还想利用古代路途遥远,通讯不便来打时间差,趁着这几日来调查父亲的事,谁知那些人的动作这么快。

    将书信拆开,映入眼帘的是大郡的文字。

    “欲见杜淳枫,明日巳时初广丰茶楼见!”杜尘澜见着杜淳枫的名字,倒是有些激动。

    这么久了,好歹算有了消息。不过,此人不知是什么目的。

    “斯砜?”杜尘澜看了下方的署名,这也不知是名字,还是代号?

    “说的什么?”见杜尘澜陷入沉思,妏宥忍不住催问道。

    “是个好消息!”杜尘澜微微一笑,将书信递给了妏宥。

    妏宥顿时有些窘迫,“我不识字儿!”

    “哦!是不识大郡的字,还是都不认识?”杜尘澜收回了手,调侃了一句。

    妏宥顿时翻了个白眼,岔开话题道:“说了什么?有什么好事?是你父亲有消息了吗?”

    “是!此人约我明日去广丰茶楼会面。”杜尘澜将这封书信仔细看了几遍,此人笔力遒劲,铁画银钩,可见平日里没少钻研书法,也不知是大郡人士,还是周夷国的。

    “约你会面?那这么说是此人抓了你父亲?他想干什么,拿你父亲威胁你吗?”妏宥惊讶地问道。

    杜尘澜摇了摇头,“不知!是何用意,等明日去了便知!只要他们有所企图,父亲便安全无虞。”

    到了这会儿,杜尘澜才稍稍松了口气,这起码说明目前父亲并无性命之忧。

    “你真要去?他们肯定是想算计你的,说不定会威胁你做什么不妥之事。”妏宥忍不住担忧地说道。

    “自然要去!即便是龙潭虎舍,我也要去。好不容易有了父亲的消息,我怎能放弃?”杜尘澜点了点头,既然找上了他,那便说明他有利用价值。

    “那我和你一起去!”妏宥在凳子上坐下,望着杜尘澜的目光中满是坚定。

    “不必!你我非亲非故,你不必涉险。原本将你牵扯进来,是我的不是。非到万不得已,便不想连累你!”杜尘澜当即拒绝了,妏宥跟着去并不能帮到什么忙,反而还会连累她自己。

    “你现在才说这些不觉得晚了吗?在陪你来周夷之前,我就已经被你连累了好吗?”妏宥翻了个白眼,这时候还假客气呢?

    “总之,还是不想再将你牵扯进来。你知道得不多,那些人不会为难你。”杜尘澜打算,等此事过解决之后,给妏宥些好处。一个女子在外流浪,不是个事儿。

    看在这几日对方帮了他不少忙的份儿上,杜尘澜可以在征求她的意见前提下,帮忙安置。

    妏宥用手抓住了衣裳的下摆,突然心中有些难受。

    “不去就不去,不就是怕我拖累你吗?”妏宥冷哼一声,屋内顿时静了下来。

    “不是说要去打探其他府上?我这就去了。”妏宥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起身出了屋子。

    等出了客栈,妏宥被冷风一吹,脑子突然清醒了些。

    她不知自己怎么了,或许是杜尘澜急于撇清关系的话,伤了她?难道这几日的相处,让她已经开始依赖杜尘澜了吗?是太久没被关怀和被信任了吗?

    其实杜尘澜说得也没错,他们非亲非故,她确实管得太多了。只认识了这么短的时日,她与杜尘澜皆不知对方的身世,说到底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她想起了母亲的话,男子皆薄情寡性,只要涉及到权势和金钱,女子总是可以被舍弃的那个。女子万万不能依附男子过活,否则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母亲教导的话,怎能忘?不能忘。妏宥拍了拍脸颊,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伐。

    杜尘澜见着被妏宥摔上的门扉,不禁摇头。他不想猜女子的心思,也没那个心情。

    他的心神立刻被手中的书信给吸引,明日去赴约,他得做些准备。

    抓了他父亲,难道只是为了见他?杜尘澜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他只是个小小的举人。

第三百八十五章 赴约

    次日辰时正三刻,杜尘澜就出发去了广丰茶楼。

    茶楼上临街的窗户旁,站着一位高大的男子。

    见着杜尘澜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男子便朝着身后之人禀报道:“大人!杜尘澜到了!”

    “嗯!”塞旱放下了茶水,理了理袖子,静静等着杜尘澜的到来。

    杜尘澜进了茶楼,四下张望了一番。他猜想这些人必定在楼上雅间,但他不会说周夷话,也不好直接问小二。

    小二见有客官进来,连忙上凑上了前,对着杜尘澜说了几句。

    杜尘澜不予理会,而是等着对方的人来接应他。

    果然,没过一会儿,一名长得高大壮实的男子下了楼。此人朝着小二说了几句,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了杜尘澜。

    杜尘澜明白,这人肯定是来接应他的。

    “可是杜公子?”这人下了楼梯,走到杜尘澜面前,轻声问道。

    “是!”杜尘澜点了点头,却将目光放在了此人身后的弯刀上。

    “请随我来,我家主子已候多时!”男子比了个手势,走在一侧准备引路。

    杜尘澜听着对方说着蹩脚的大郡官话,便知此人是纯正的周夷人。

    跟上对方的脚步,杜尘澜往楼上走去。

    “咚咚咚!”男子在门外敲门后,又喊了一声,门立刻被人从里头打开。

    塞旱将目光挪到了当先进来的那少年身上,当年顾玄瑧的风姿他是见过的,不止有长相,还有周身的气度。

    如今一见杜尘澜,眼前的身影与记忆中的重合,让他不禁有些恍惚。

    “大人!”男子见自己大人竟然在愣神,便立刻喊道。

    “啊!可是杜尘澜,杜公子?”塞旱又打量了一遍杜尘澜,血亲毕竟是血亲,父子二人竟如此相像。

    “正是!不知这位怎么称呼?”杜尘澜也大方地打量了回去,此人长得高鼻深目,眼神很是深邃。就如刚才的男子一般,绝不可能是大郡人士就是了。

    “你可叫我塞旱!请坐!”塞旱指了指一旁的位子,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这少年胆子倒是不小,能追来周夷,已经算是有胆魄了。且还单枪匹马来赴约,可见对杜淳枫是非常重视的。如此一来,他们的计划便更有可能成功。

    “周夷国礼部右侍郎?”杜尘澜有些惊讶,此人大郡的官话说得很好,竟然听不出一丝周夷的口音。

    突然想起之前去侍郎府打探之时,在黑夜中瞥了一眼此人的长相。不过当时太过匆忙,瞧得并不真切。

    “是!看来你来周夷,也并非是冲动莽撞,还是做了些准备的。”塞旱赞赏地点了点头。

    “我父亲呢?”杜尘澜撩开衣摆,坐在了塞旱的对面。

    “这般着急?沉不住气可不好,到底是年轻人!”塞旱笑了笑,好似在包容杜尘澜的无礼似的。

    “既是要见我,那自然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在没见着我父亲之前,我什么都不会答应,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杜尘澜看着刚才领他进屋的男子,此刻正在给他们二人添茶。而此人露出的右手虎口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

    他不禁想起之前妏宥和他说过的,那名送书信之人,虎口处就有伤疤。且此人身后还背着一把弯刀,可见其就是妏宥口中的送信人。

    只要一想到这些人就是抓杜淳枫之人,杜尘澜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好!快人快语!”塞旱抚掌大笑。

    “放心吧!你父亲身子康健,除了挂念家中,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塞旱连连保证,杜淳枫除了不习惯周夷的饮食和对家里的担忧之外,其他倒也没什么,之上下担忧杜尘澜罢了!

    “见不到人,如何能安心?”杜尘澜摇头,他见对方态度不错,可见自己对对方还是有很大用途的。

    “澜哥儿!”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到了杜尘澜耳中,惹得杜尘澜立刻转身看向了里间那道门。

    在杜尘澜殷切期盼的目光下,里间的门被打开,一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父亲?”杜尘澜站起身,望着杜淳枫的目光中竟隐隐喊着一丝泪意。

    “澜哥儿!”再次见到儿子,杜淳枫也不禁热泪盈眶。

    “你们父子许久未见了吧?今日总算是重逢了!”塞旱也起身看向了两人,眼中带着几分审视。

    许久未见是拜谁所赐?杜尘澜不想吐槽。他此刻见着杜淳枫之后,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上下打量了一眼杜淳枫,见周身并无任何异常,只是比之前清减憔悴了不少,可见这段时日心中并不好过。

    “又长高了!”杜淳枫走了上前,怜爱地拍了拍杜尘澜的肩膀道。

    杜尘澜不禁失笑,“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哪能这么快?”

    “嗐!”塞旱清了清嗓子,提醒道。

    “久别重逢,算是喜事,快都坐下说话!”塞旱插嘴道。

    杜淳枫没有反驳,而是立刻坐了下来,神情也比刚才凝重了不少。

    杜尘澜见自家父亲的态度,不禁觉得奇怪。他怎么觉得父亲对此人的态度不算讨厌,好似还十分熟稔?

    “我知道因为将你父亲请来周夷,让咱们之间多了许多误会。这会儿,咱们就来开诚布公地谈谈。”

    杜尘澜闻言不置可否,反正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可不见得有多少诚意。但他看父亲对此人的态度竟然不反感,难道父亲是自愿的?

    不!这念头一出,就被杜尘澜给否定了,父亲可做不出抛下家中妻儿之事。

    “请说!”杜尘澜点了点头,反正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待会儿见分晓。

    “此事还要从你父亲的身世开始说起......”

    听着对方将杜淳枫的身世和盘托出之后,杜尘澜也不免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父亲竟然还有如此身世。

    “所以,您的意思是说,父亲是那淳歌公主之子?可她为何会流落到大郡?还成为了一名商贾的妾室?”

    杜尘澜首先提出质疑的是公主之子,好好的公主,怎会沦落到大郡去?

    “此事恰逢当年新帝登基,朝中乱象一时难以平复,叫人钻了空子。这里不便详谈,反正我句句属实,欺骗你们对我并没有好处。”

第三百八十六章 重逢

    “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能将父亲强行带走,这不是理由。”杜尘澜对此事十分气愤,就因为这些人的鲁莽,害得他和钱氏提心吊胆,如今钱氏还在家中等消息。

    且他二月还有会试,说不得就赶不上了。为了来边关和周夷,他还欠下了不少人情。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只说一句误会就想解除?

    “是!当初因怕你父亲不同意来周夷,这才出此下策。此事确实是咱们理亏,也是皇上太想见杜老爷的缘故。”塞旱脸上满是歉意,端得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因为你们的鲁莽,给我家造成了多少麻烦?为何不在将父亲请来之后,立刻书信与家中?家母得知父亲失踪的消息,大受打击,忧心不已。说到底,你们还是毫无诚意,看不起杜氏的身份。”

    杜尘澜冷笑一声,此人虽是笑脸相迎,但骨子里还是透着上位者的优越感。

    塞旱不禁脸色微变,这小子当真是半点不给人留面子。

    杜淳枫不禁想起了钱氏,顿时心中愧疚不已。他失踪了这么久,想必钱氏现在必定心急如焚。

    “你母亲,她还好吗?”杜淳枫忍不住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他此刻恨不得飞回靖原府。

    “我来边关之前,母亲刚得知这消息,急得方寸大乱。自我来了边关之后,只来得及书了一封书信回去报平安。”杜尘澜叹了口气,他已经托何掌柜带了消息回去,相信童掌柜定会关照钱氏的。

    杜淳枫抖了抖唇瓣,此次来边关,本是为了营生,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哦!对了,那些货物应该还在卞道府吧?这银子老二他们拿出了四万两,就怕他们会回去要银子。”杜淳枫突然想到之前来边关的目的,这么久了,他倒是将此事给忘了。

    “父亲放心,我已经托人将货物带回去了。等卖了银子,会转交给母亲。”杜尘澜不知是该为杜淳枫终于看清自家兄长的为人而高兴,还是该为杜淳枫不平。

    杜淳岷这样的人,自家弟弟失踪了,怕是也不会伤心,只会为了未到手的银子而捶胸顿足。只怕这会儿还在家中扼腕,后悔与杜淳枫合作了。

    杜淳枫能这么说,可见已经对自家兄长的品性十分了解,不再抱有希望了。

    杜尘澜转头看向了塞旱,“不知你们如何打算?”

    塞旱本着这两人正在谈论家事不便插手的原则,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为了那些所谓的亲人烦心,谁想杜尘澜突然问了他一个有些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问题。

    “我们如何打算?那得看你们啊!正确来说,应该看你父亲是如何打算的。”塞旱将问题又给扔了回去,其实皇上之前的承诺都是空的,并未保证过什么。

    “看我父亲?你们不择手段,将我父亲请来,难道不是为了让他认亲吗?还是只为了来叙旧的?”杜尘澜十分讶异,看向塞旱的目光十分不善。

    “自然!认亲自然是要认的,其实昨日杜老爷已经见过皇上了。”塞旱点了点头,不知杜尘澜是个什么意思?这是要直接认下这门亲?

    “哦!怎么个认亲法?只是叙旧几句?可能给个名分,为我父亲的身份正名?”

    杜尘澜此刻也不急了,父亲被他们关了一个多月,动机绝对不纯。这些人若只是单纯地认亲,那又为何要软禁父亲?

    “你认为你父亲应该认亲,还应该向周夷国百姓公开?”塞旱纳罕的地看向杜尘澜,这小子当真觉得这是可行之举吗?

    “那你们的意思是,请来我父亲,只是为了叙旧,算是私底下认了,而后住上个把月再回去?这么不明不白的,不知你们用意为何?”

    杜尘澜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之前没见着杜淳枫,自然精神紧绷。这会儿见了人,他也松懈了不少。

    “皇上倒是愿意给你父亲正名,淳歌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公主的孩子,自然不能委屈,只是你父亲不同意。”

    塞旱立刻回过神来,他差点被杜尘澜的话给牵着鼻子走了。

    杜尘澜将目光瞥向了父亲,他明白,按照父亲的秉性,自然不愿意被正名。

    活到这么大岁数,一直是大郡人士。突然有一日,人就找上门来,说你其实是周夷人士,任是谁都不愿意。

    什么公主之子?左不过得个侯爷的虚衔,再好一些也就是个三代世袭的国公。

    但你没实权,一个虚衔带来的不过是虚假的荣耀。皇帝在世时,旁人还可能看在皇帝的面子上,给你几分薄面。等日后朝代更迭,谁还会理你?

    且一旦真的成为了周夷的官员,即便是虚职,你也不可能再回大郡了。一旦认下这门亲,你就是周夷人士,日后两国交战,你也是大郡的敌人。

    杜淳枫有些急切,他怎么可能会认亲?他张口欲言,却不想被杜尘澜给打断了。

    “我父亲他怎能做主?不都是你们做主吗?当初若是父亲同意,也就不会被你们以这样的形式请来周夷国做客了。父亲,您快将您的打算说给他们听听,看他们是否能依照你的意思去做!”

    杜尘澜讽刺地笑了笑,有什么目的藏着掖着不说,非要绕弯子,他可没这么好的耐心。

    这段时日的担忧已经将他的耐心都给磨完了,他只想让这些人直白些。

    塞旱额头的青筋直跳,终究是年少,在他们的地盘也不知忍着,还敢一而再地挑衅。

    “我当然不想留在周夷,我从小就在大郡长大,在这里住不惯。之前我已经表明我的态度,是他们不听。”

    一说到这事儿,杜淳枫就十分气闷,这些人那里会顾及他的想法?反正就是为了澜哥儿。

    杜尘澜一摊手,“您看?我父亲并不同意,认亲一事,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凭我父亲的意愿吧?”

    塞旱转头看向了杜淳枫,“您可别忘了之前答应了本官的事儿!”

    杜尘澜不禁眼神一厉,此人这是摆起了当官的款儿?这是在威胁父亲吗?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不按常理

    杜淳枫顿时哑了口,他想起自己之前与此人的商议,顿时沉默了下来。

    他没本事护住澜哥儿,若是周夷能护住,他当然只能选择屈服。

    杜尘澜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难道父亲与此人私下有了什么交易?

    “父亲!”杜尘澜忍不住喊了一声,父亲从未出过靖原府,之前在杜氏也就是做个跑腿的,见识有些少。

    若是这些人说了什么误导父亲的话,以至于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决定,那将悔不当初。

    “你父亲对周夷还是有些感情的,皇上也顾念他是淳歌公主之子,因此爱屋及乌是常理。只可惜公主早逝,皇上便将这份思念转嫁到了杜老爷身上。若是选择留在周夷,该有的身份一定会有,自然不会委屈了公主的孩子。若是想回去大郡,也不是不可。但大郡在咱们周夷有暗探,就怕杜老爷回去之后,被误会成为细作,届时也无法解释得清!”

    塞旱觉得将杜淳枫留下做人质最好,杜尘澜此人有些不好掌控是真的。但正是因为杜尘澜不好掌控,这事儿只怕不能如愿。届时若是对方不管不顾,要来个鱼死网破,那就得不偿失了。

    “此事难道知情人很多吗?若是不公开认亲,也会传出去?那就是你们周夷的不是了,这点小事也无法掌控,那皇室中的密辛岂不是得漏成筛子?”

    杜尘澜用怀疑的目光将塞旱打量了一眼,估计此人颇受锦昭帝的看重。还有感情?这不是第一次碰面吗?还真是疑惑。

    塞旱差点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筛子?真正的筛子难道不是大郡的皇室吗?那点子事儿,他们周夷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周夷皇室的密辛倒是不劳你费心,你也没打听出什么密辛不是?我刚才是为你们打算的,利弊已经摊在你们面前,你们自己选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你是读书人,听说明年二月还要参加春闱,若是你父亲被误认为是细作,不但会连累你的举业,还会连累杜氏满门。你仔细想想,我说的是也不是?”

    杜尘澜倒是也想到了这点,但让杜淳枫留在周夷是绝对不成的。留在周夷,他也一样不能科举了,比前一种更为严重,他也会被迫成为周夷人士。

    “即便父亲留在了周夷,我也不能科考。对于杜氏一族,也并非好事儿。一样的结局,两难的选择。”

    杜尘澜此刻正在分析这塞旱或者锦昭帝,到底是何用意。

    他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就是在引他过来?可他一个举人,能有什么能耐?犯不着对他如此上心吧?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在算计他和父亲是真的。假设是为了引他过来,那目的是什么呢?

    “要保密也不是不成,那得看你们的诚意。杜氏只是商贾传家,但杜老爷子似乎对光耀门楣十分热衷。然而凭杜氏的能力,日后你进了官场,杜氏绝对帮不上什么忙。”

    塞旱觉得以利诱之,还是比来硬的好。

    “我被过继给杜氏,那便是杜氏子弟。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杜氏能收留我,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更何况父母待我如亲生,我还有何不知足的?杜氏三房从一无所有,一步步走到今日。从无到有,已经是重大的改变,都是共同努力所致。我相信,日后会更好。至于入朝堂,如今我还是个举人,自然不必操心之后的事,还是先顾好眼前要紧。”

    杜尘澜现在有些品出味儿来了,还是和朝堂有关?不会是想让他答应成为真正的细作吧?

    “你倒是看得开,可惜了!”塞旱摇头叹息,啧啧出声。

    杜尘澜挑眉,此人这般模样十分欠揍。

    “若是让他知道他的后人是这般模样,该有多心酸?当年的天之骄子,他的儿子如今却这般艰难。”塞旱见杜尘澜竟然不接话,只好自顾自地说道。

    杜尘澜转头看向了杜淳枫,这人明显话里有话,似乎是与他的身世有关。

    杜淳枫有些怔楞,他此刻心里乱得很。虽说昨儿已经做好了决定,可现在他却又动摇了。

    “父亲!母亲还在家中等候,咱们早些回大郡吧!”杜尘澜突然起身,朝着杜淳枫说道。

    杜淳枫和塞旱都愣住了,没想到杜尘澜竟然此刻要离开。

    “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塞旱只觉得今日出门没看好黄历,这杜尘澜根本不按照常理来,他差点要被气死。

    一般人听到他这么说,不是应该会好奇自己的身世吗?为何不闻不问,竟然要选择离开?

    “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都不妨碍我现在是杜氏子弟,是杜淳枫之子。既然能将我过继给杜氏三房,那便有过继的理由。”

    杜尘澜将大氅拿在手上,看向了还在愣神的杜淳枫。

    “你们不能走!”刚才站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汉子顿时堵在了杜尘澜的面前,眼中满是狠戾。

    “这是何意?”杜尘澜冷笑出声,这就露出真面目来了?

    塞旱没想到杜尘澜竟然如此不识趣,也就没再说话。给杜尘澜一个教训是好的,省得此子不知天高地厚。

    “刚开始说是随我们选,如今我们选了,却又来反对。若是刚才直接了当地说出你们的打算,咱们也不用绕圈子这么久。”

    杜尘澜已经暗中将手放在腰际,打算等真打起来之时,来个出其不意。

    只可惜这里是周夷,他站着的是人家的地盘,否则会方便许多。若是这些人得寸进尺,那他就抓了塞旱来做人质。

    “澜哥儿!”杜淳枫站起身,有些慌乱。此人身边的护卫武艺高强,他不敢让澜哥儿冒险。

    看着汉子已经将手放在了身后的弯刀上,杜淳枫心急如焚。

    “达尔!”塞旱见此时有些剑拔弩张,于是喊了一声,给个下马威就成,当然不能真的撕破脸皮。

    “杜尘澜,刚才只是试探。如今,我来问你,你可愿意与我们周夷合作?你还不知你的身世,你父亲却是知道的。即便你不想报你的家仇,但你的性命一样要受到威胁。你如今早已被盯上了,若还是不明真相,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第三百八十七章 意想不到的人

    杜尘澜转身坐下,随后嘲讽一笑,“这才是谈事儿的态度!”

    塞旱也冷哼一声,待会儿他倒要看看,杜尘澜是否还笑得出来。

    ......

    “钱太太!此事恕鄙人无可奉告!”童掌柜摇了摇头,他怎么同意此事?

    “童掌柜,你与澜哥儿也是多年的交情了,还请童掌柜看在澜哥儿的份上,相助一二。”钱氏放下茶碗,一脸哀求地道。

    “钱太太,可此事实在太过犯险。你一个女子,即便知道了路线,又如何去得了边关?杜公子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他既来了书信报平安,那便无事。就算他如今他遇到了难处,你去了边关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待在靖原府,打理好家业,不给他们拖后腿。”童掌柜无奈地说道。

    他前段时日因杜淳枫失踪之事,在靖原府耽搁了几日。这会儿江面冰封,他暂且还回不了京城。

    昨儿钱氏突然来寻他,请他照应杜氏三房的生意,并向他求得杜尘澜去边关的路线图。

    童掌柜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钱氏乃一介女流,竟然也敢去边关。就连杜淳枫去边关,身边还带了这么多人,且还有他们商队照应。

    钱氏一个女子,中途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他该如何向杜尘澜交代?

    昨日他一口回绝,今日没想到钱氏又来纠缠。

    “如今老爷不知所踪,澜哥儿去了边关之后,才来了一封书信,这让我怎能放心得下?”钱氏说到此处,不禁悲从中来。

    “钱太太,你可仔细想想。原本杜公子就为了杜老爷一事愧疚不已,如今他在边关也是孤立无援,还得到处打探消息。先不说你一个女子,是否能扛得住长途跋涉和山匪侵袭,即便你安全到了边关,你也不一定能找得到杜公子。”

    童掌柜抹了一把脸,这妇人也是执拗,非要去边关。你说你个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的,去了作甚?

    “途中凶险得很,超乎你的想象。上次杜老爷去边关,还是与咱们商队同行。咱们商队光是护卫就有十几个,同时还请了镖局。再者,咱们与那些山匪常打交道,自然好说话些。钱太太,你也得为了杜氏三房着想啊!如今三房就只您一个人撑着,您再撂挑子,那等你们回来,只怕三房早就被瓜分完了!”童掌柜苦口婆心地劝道。

    钱氏顿时泄了气,觉得自己或许是太冲动了,“可我在家里待着,实在寝食难安!”

    童掌柜叹了一声,“鄙人能理解你的感受,但如今您要做的便是将三房打理好,不拖他们后腿才成。”

    杜尘澜和杜淳枫出了茶楼,向着客栈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各怀心事。半晌过后,杜淳枫转头看了一眼杜尘澜,心中满是愧疚。

    “澜哥儿,你何必要答应他?本就不必顾及我的立场,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儿戏。若是日后叫人查出来,恐生祸端。”

    杜尘澜原本正在回忆着刚才之事,这会儿立刻回过神来。

    “父亲,这里是周夷!”杜尘澜苦笑一声,即便他能打得过那个叫达尔的和那些个暗卫,但依旧出不了周夷。

    他只有一个人,还带着父亲和妏宥,如何与他们抗衡?

    杜淳枫哑口无言,他知道澜哥儿的本事不错,可是此人乃是周夷的朝堂重臣,权柄不小。若是叫人封城,他们插翅难逃啊!

    “可你被他们如此威胁,日后处处受人掣肘,还如何施展抱负?都是父亲连累了你,唉!”

    杜淳枫此刻有着深深的挫败感,自从澜哥儿来了杜氏之后,他和钱氏一直都在享着澜哥儿的福。不但自己帮不了什么,相反还在给澜哥儿拖后腿。

    旁人的父亲都是家中的顶梁柱,只有他们杜氏三房,全靠着澜哥儿过活。

    “我不过是做了初步的让步罢了!不用担心,日后之事瞬息万变,也没必要在此刻纠结。谁知道等我入仕之后,朝堂的局势会如何?”杜尘澜见着杜淳枫开始自责,便忍不住安稳道。

    他现在纠结的倒不是此事,与这些人翰旋,他并不怵。然而,给他带来震撼的,却是自己的身世。

    顾玄瑧,一个十分陌生的名字。然而,这人却是他的亲生父亲。听此人所言,他与顾玄瑧长得极为相像,日后等他入了朝堂,叫昔日旧人认出来的可能性很大。

    而顾玄瑧的另一重身份,便是先帝的私生子。当今皇上是肯定知道内情的,届时皇上还能容得下他?别提升官发财了,更有可能性命不保。

    因此,他确实需要助力。只有你背后有势力撑腰,才能有活下来的资格。

    当年顾氏被灭族乃是查太后下的旨令,当时幼帝尚未登记,然而谁知皇上会不会与查太后一般,认为顾玄瑧的存在是对他的威胁呢?

    “可不管如何,他们都会纠缠你。只要你一不如他们的意,他们就会将你拖下水,你根本甩脱他们不得。”

    此刻,杜淳枫已经将打大郡与周夷的纷争抛诸脑后。

    “如今已是别无选择,咱们还是先顾好眼前吧!父亲,今日咱们就回边关,母亲一个人在家中,想必已是心急如焚。”

    杜尘澜看了一眼杜淳枫,笑了笑,算作安慰,他不答应又如何?之前父亲被此人蒙骗,竟然签了契书,否则这些人怎肯让他们这般轻易就离开周夷?

    事已至此,杜淳枫也知道没了转圜的余地,只好点了点头。

    二人回了客栈,杜尘澜想起了还在屋内等他回来的妏宥。突然觉得他与一名女子住在一间上房,说不得会引起父亲的误会。

    即便这客栈只有一间上房,且上房还分内外两间,但说起来终究还是不太好听。即便是亲兄妹,也需要避嫌的,更何况他们还是假的。

    杜尘澜回头看了一眼杜淳枫,在杜淳枫疑惑的眼神下,只得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妏宥的脸自门后探了出来,杜尘澜还未来得及说话,妏宥便让开了身子,杜尘澜竟然看见了一名意想不到之人。

    杜淳枫刚想问这女娃子是谁,却见杜尘澜的神情不对,他的视线便转向了屋内。

第三百八十八章 各取所需

    “怎么?看见我很是意外?”此人从凳子上站起,看着杜尘澜笑得一脸开怀。

    “确实意外!”杜尘澜回过神来,随后跨进了屋内。

    他转头看了一眼妏宥,只见妏宥的脸上也是一脸茫然,似乎不识某人,杜尘澜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妏宥与此人不是一条路上的。

    “伯父!”来人看向了跟在杜尘澜身后的杜淳枫,于是上前行了一礼。

    “啊!原来是闻公子,一别数年未见,闻公子还是风采依旧!”杜淳枫刚才就觉得此人眼熟,这会儿才想起对方不是五年前去杜氏府上作客的闻远彬吗?

    “是!您的记性不错,阔别多年,您竟然还能记得在下!”闻远彬笑着点了点头,当年他还在杜府留宿过一晚。如今想来,已是多年前的旧事了。

    “公子一表人才,见过自然不会忘!”其实是因为当年就连知府大人都十分巴结此人,杜淳枫这才印象深刻。

    杜尘澜走至桌前坐下,打量了一眼闻远彬。五年后,闻远彬早已及冠。

    “五年未见,你小子倒是长成个翩翩少年郎了,可不是当年的小豆丁了。”

    闻远彬也打量杜尘澜好几眼,模样倒是与当年差不多,只是长开了些,少了几分幼时的稚气。虽说如今年岁也不大,但看着比之前更为沉稳。

    “难道还不许人长大?”杜尘澜脸上布满了笑容,心中却在猜测着此人的来意。

    他和杜淳枫出现在周夷,本就是隐蔽之事,此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还笑容满面地与他们寒暄,出处透着诡异。

    他是如何知道他们在周夷的?又是如何知道他们的落脚处的?杜尘澜觉得,此人对他们的情况,好似十分了解。

    他突然想到了童掌柜与何掌柜,此人该不会就是这二人背后的主子吧?杜尘澜想起之前还未与童掌柜合作之时,便是利用了此人去青楼,推销了花笺。

    事后,杜尘澜以为此人会找他询问花笺一事,可此人毫无反应。杜尘澜以为或许此人只是个纨绔,对买卖上的事儿并不上心,又或许是未多想。

    如今想来,这哪里是不上心?分明是在背后操控童掌柜与自己合作。

    “不知闻公子来周夷是?”杜淳枫忍不住开口问道。

    闻远彬的祖父是左副都御史,朝中的三品大员,他的孙儿怎能出现在周夷国内?只领通关文牒,就过不了。难道与他们一样,是偷溜进来的?

    “自然是来找你们的。”闻远彬满意的看着面前两人吃惊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

    倒是难得见着杜尘澜会露出惊讶的神色,毕竟这小子性子太过沉稳,做事一向都有成算。

    杜尘澜倒是没料到此人会如此直接说出他的目的来,他有些想不通,即便闻远彬就是童掌柜他们背后的主子,但他来周夷找他作甚?难道他已经重要到,没了他买卖就做不成的地步了?

    “或许你们会觉得有些意外,心中疑惑我为何会知道你们的行踪,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闻远彬起身,走到窗前看起了客栈外的坊市。

    “你对咱们的情况如此了解,难道不是因为童掌柜与何掌柜吗?我不过是疑惑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次轮到闻远彬惊讶了,他没想到杜尘澜已经猜出来了。

    “我的目的当然是接你们回大郡了,毕竟还和你有合作,若是你父亲的身世被其他人知晓,那你的前程就毁了。我还指着你赚钱呢!可不敢叫你出事!”

    闻远彬觉得到时机了,朝中几派就快按捺不住了。尤其还是摄政王,闻远彬绝对不能让他们抢占了先机。

    “接我们回大郡?”杜尘澜挑眉,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之前这些人的动机,他就都能明白了。

    难道此人也知道他的身世?杜尘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是!周夷将你父亲抓来,目的是何,你自己知晓。如今有几方势力正在盯着你们,他们都想来掺和一脚。据说,就连皇上都对你十分上心,十分欣赏你的才华。”

    “皇上对我十分上心?”杜尘澜有些不可置信,皇上不是应该巴不得他死了才好吗?

    “是!只可惜你乃罪臣之子,早晚都会叫人查出你的身世。”

    杜尘澜看着正在分析的闻远彬,突然觉得此人或许并不知他的真正身世,只以为他是顾氏之子。

    “既如此,那对他们有何好处?”杜尘澜故意试探道。

    “不过是鹬蚌相争罢了!皇上羽翼未丰,势力却日渐庞大。有些派系自然不想让皇上崛起,他们不愿让皇上身边有能人谋士。且皇上登基之时,并未处置干净,还留有些余孽。就怕你被利用,当了枪使。”

    闻远彬看向杜尘澜的眼神中满是关怀,让杜尘澜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也是为了利用他罢了!原本若只是生意往来,杜尘澜还打算让些利,毕竟之前欠了此人不少人情。

    可若是闻远彬也动了心思,那就别怪他了。

    杜尘澜这会儿十分确定此人对顾玄瑧身世一事毫无所知,但此人的目的明显是想拉拢他。

    “周夷之人是否用杜老爷的性命来威胁你?让你成为他们的细作?你若真答应了,仕途会更难走。”

    当年顾氏一族被灭门,查太后功不可没。若是杜尘澜复仇心切,定会被人利用,来搅混水。

    “难道我还有其他选择吗?”杜尘澜弄清了闻远彬的来意,倒是心中松快了不少。

    “当然有!咱们不是合作多年了吗?我的为人你应该清楚,绝不会坑害你。届时各取所需,咱们皆大欢喜。”见着杜尘澜这副模样,闻远彬这才相信,摄政王一脉竟然还未拉拢他?

    “那不知怎么个合作法?”杜尘澜顺着闻远彬的话问了下去,这些人是想利用他的身份,或许都打着将皇帝拉下马的主意。

    他倒是觉得当今皇帝是个可怜人了,这么多年了,还有人盯着他的宝座,也难为他能坐到今日。

    而对于顾氏一族,杜尘澜还未想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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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子荣华路介绍:
顾诚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到了大郡朝,成为了商贾之家杜氏的三房嗣子杜尘澜。
本以为可以通过科举入仕成为人上人,改变自己身为杜府小可怜的境遇,谁知道他的身世却并不简单……嗣子荣华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嗣子荣华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嗣子荣华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