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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天飞流     嗣子荣华路txt下载     嗣子荣华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二章 秋闱2

    “冤枉啊!学生嘴角本就没有黑痣啊!”那人还在喊冤,然而那差役好不容易发现了个枪替,怎能放过?

    “哼!咱们这里都有卷宗,你长得如何,都有记载。大人!卑职这就去拿卷宗来比对。“

    杜尘澜转身又回到了床板上,不管此人如何狡辩,反正是不可能再考了。

    “哼!你是如何蒙混过关的,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今日之事,必须彻查。依照咱们大郡律法,科举舞弊最轻至流放,若是情节严重者,重则问斩。”

    主考官姜浩维乃是左布政使,从二品的官职。

    “大人!卷宗拿来了,请您过目!”揭发的那名差役跑得飞快,将卷宗递到了姜浩维的手中。

    这可是十两银子,他怎么可能不上心?

    “身长五尺三,体态偏胖。面白无须,双目细窄,左边嘴角有一颗黑痣。来人,拿灯笼过来照上一照,本官倒要看看,与这描述是否符合。”

    杜尘澜不由得无语,要找枪替,肯定是找差不多体型和长相的。但长得差不多,还要在同样的位置长一颗痣,那就不容易了。

    也怪这人长得独特,反正那颗痣实在醒目。也是这人自己放松了警惕,又或许是天太热,痣粘不住了?

    “哼!你的痣呢?本官见你嘴角根本没痣,你说你不是枪替,难道你那痣还能凭空消失不成?”姜浩维冷哼一声,已经被拆穿,还敢狡辩。

    那人顿觉双腿发软,不由自主瘫倒在地。

    “来人,将他收监,等候皇上发落。”

    就在杜尘澜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之后,那主考官却又道:“所有考生都做好准备,接下来要搜检。十人为一组,依次轮流搜检。”

    杜尘澜立时从木板上爬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果然,发现一个,便消停不了。

    考场内开始一片嘈杂,白日里考生们解题花了不少精力,很多考生晚上想休息一番,为第三日做准备。

    谁想又出了这事儿,简直还是无妄之灾。

    “怎么回事?又要搜检?这不是耽误咱们的工夫吗?”杜尘澜对面的考生怨气不小,这大热天的,确实容易浮躁。

    “不能抓住了一人,咱们就得跟着遭殃吧?还让不让人休息了?”不满的声音充斥着考场,就连杜尘澜都有些烦躁起来。

    天太热了,考生们闷在这小小的号舍中,又被考题困扰,确实易怒。

    “所有人听着,这也是为了证明你们自身的清白。若是有人不愿,那便按照舞弊罪论处!”姜浩维冷声警告道。

    此话一出,号舍内顿时鸦雀无声。无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十年寒窗苦读,不正是为了有朝一日成为人上人吗?

    若是能过乡试,那便是举人老爷了。忍得一时,逍遥一世啊!

    只是整个考场有八百多人,若是十人一对,那得搜检到什么时候?

    “从天字一号开始!快!从号舍中出来!”差役已经上前打开号舍,催促着考生们从号舍中出来。

    杜尘澜听着那边的动静,算了算自己的位子,估计最起码得等上一个时辰。他索性闭上了眼,开始小憩。

    杜海州出了号舍,朝着杜尘澜所在的号舍看了一眼,随后便开始脱起了外裳。

    一名官差近了他的身,将他的衣裳翻来覆去地检查。

    “将鞋子也脱了。”一名官差指着杜海州脚上的鞋子,虎视眈眈地说道。

    杜海州环顾四周,见一名主考官和一名同考官正望向这边。他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些急切。

    明日便是第一场的最后期限了,再不出现,他便来不及了。

    “拿着!快穿上!”差役在鼻尖挥了挥手,对着鞋子的味道很是嫌弃。

    杜海州心不在焉地从地上捡起鞋子,等穿好之后,他便看见另一名差役正凝神望他。等他会看过去之后,那差役则是朝他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一眼他的鞋子。

    杜海州顿时心头一松,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终于来了!

    快到杜尘澜之时,他早已经起床了。将火烛点上,他准备挑灯夜战。

    反正也睡不成了,倒不如早些将答案都撰抄上去。明日早些离开这间号舍,好好休息一晚。

    “杜尘澜!”就在他将第一篇时文刚刚抄写完毕之时,差役已经到了号舍前。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笔,从号舍内走出。

    他一出来,便有两名差役和一名同考官进了号舍。三人检查号舍,为的便是相互监督,否则若是有人从中使坏,那考生将百口莫辩。

    杜尘澜不等催促,便将外头的纱衣脱下,一名差役立刻上前接过。

    “这件儿也脱了!”差役指着杜尘澜身上的中衣,呵斥道。

    杜尘澜深吸一口气,面色如常地将中衣脱下。

    对面的差役笑了笑,不由抹了把鼻子,这小子还细皮嫩肉的,到底是读书人。

    等杜尘澜搜检过后,他终于回到了号舍。第一时间便是去看自己的卷子,当看到卷子完好无损,他才放心地合衣睡下。

    杜海州四下打量了一眼,随后弯腰在鞋子中摸索了起来。

    手指摸到了一个异物,他连忙将其卷在袖子中。

    他背对着窗口,合衣躺在了木板上,悄悄打开手中的一张字条。

    轻轻展开,杜海州只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字儿实在太小,杜海州依稀能辨认,这应该是第一场的考题答案。

    他嘴角扯出了一抹弧度,双眼在昏暗的烛火下泛着诡异的亮光。

    ......

    “这位夫人,不知所求为何?”一名和尚拿着手中的签文,朝着对面的钱氏问道。

    “有劳大师解签,我儿应试,不知可能心想事成?求问日后前程。”钱氏忐忑地看着和尚,今日是第一场的最后一日,她实在坐不住,便来了悟禅寺。

    这和尚沉思片刻,而后道:“若从签文上来看,此为上上签,大吉!归雁翱翔,白云开路。传书鸣叫,遍游五湖。”

    “大雁飞来,鸣声四传,不日将名扬天下,得贵人开路!”和尚微微一笑,这是难得的上上签。

    近日来为学子求签的不少,这是最好的一支。

    钱氏立刻喜形于色,“多谢大师!”

第三百三十三章 贵不可言

    钱氏朝着身后的泽兰使了个眼色,这样的上上签,当然要多捐些香油钱。

    等接过泽兰递过来的荷包,她突然顿住,“既然来了,不若再一并将别的也求了!”

    只求这次应试的签,不能让钱氏满足。日后的前程和姻缘,也是重中之重。

    “夫人!一日只可求一签,心诚则灵。”

    “原来如此!”钱氏不禁有些失望,便想着明日再来。

    “贫僧观夫人面相,是个有后幅之人。印堂黄点如珠,吉祥叠见,紫气祥光云集,贵禄纷沓而来。今日夫人为这求签之人,贵不可言!”

    这和尚刚才听闻这位妇人是为了儿子求签,而她享得也的确是此子的福气。此子命数极贵,这妇人便是受了他的恩泽。

    钱氏大喜,这是说澜哥儿的命好?她不懂这些,只明白澜哥儿的命数好。

    “夫人前世受苦受难,今生也应操劳困苦一生。然前世曾积德行善,因此今生得遇贵人,便否极泰来,改了命数。”

    钱氏点了点头,若这贵人是澜哥儿的话,那也说得通。若是无澜哥儿,他们三房只怕至今还未分家,之后的好日子也不会有,这确实是澜哥儿的功劳。

    “不过......”和尚皱眉沉思着,这面相也着实奇怪。

    “不过什么?”钱氏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和尚摇了摇头,口中呢喃道:”真是奇哉怪哉!看不透!看不透!”

    “大师,有话不妨直说!”钱氏焦急不已,刚才还说命数极好,怎么又看不透了?

    “或许见了他才能看明白,从你的面相上看不透。但他命数极好,这是毋庸置疑的。盘根其上登云居,高耸连天心意至,此乃奇人!”

    “还请大师解惑!”钱氏被这和尚说得心中七上八下,这是什么意思?

    “贫僧修为太浅,算不出。从夫人的面相上只能推断出这么多,对于夫人来说,此子能保您一世福泽安康!”

    和尚双手合十,此子的命数他算不起,不敢算,也算不出!

    “可您不能只说一半啊!”这也是要急死人呐!钱氏这心中哪里会放得下?

    和尚依旧摇头,而后坐下阖目开始敲起了木鱼。

    钱氏无奈在,随后想了想,便道:“那等我儿秋闱过后,再来打扰大师!”

    “刚才贫僧已然推算过,修为太浅,瞧不真切,一切只是初显。夫人若下次还问此子,那贫僧也只能是无能为力了。能算出的,便只有这么多。”

    钱氏大为失望,她掏出一枚二十两的银票,添了香油钱。

    ......

    杜尘澜将手中的卷子吹了吹,好不容易将这些卷子都撰抄完毕,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一会儿了。

    仔细检查着卷子,看看是否有疏漏之处,最后确认过后,才摇响了铜铃。

    杜尘澜实在忍受不了这狭小的号舍,能出号舍透透风也是好的。

    接着有两名外帘官上前,准备给杜尘澜的卷子弥封!

    “已交卷者,去外帘休息。”主考官姜浩维朝着杜尘澜的方向喊道。

    这一喊,在座的许多学子都忍不住地看了过来,这可是第一个交卷之人。也不知是都答完了,还是放弃了。

    杜尘澜整了整衣袖,提着考篮出了号舍。姜浩维看了杜尘澜一眼,见是个少年,也不由得惊奇了一下。

    在号舍外的过道处,杜尘澜将考篮放下。这考场也是供应饭食的,只不过贵得离谱。

    但这样炎热的天气,什么都不禁放。头一天杜尘澜吃得馒头配酱牛肉,一直到第二日,馒头和牛肉竟也没坏,勉强还能吃。

    但到第三日,这是真的馊了。无奈,杜尘澜晌午那顿饭便是叫了饭食,然而一盆炒青菜要八百文,且所有的菜都是素,并没有荤食。

    绝不会给你挑三拣四,爱吃不吃,反正他们也不愁卖。

    日过黄昏,杜尘澜坐在过道内休息,看着陆续出来的考生,找寻着杜海州的身影。

    很快!杜海州便出现了,脸上还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不禁让杜尘澜诧异不已。

    “四哥!”杜尘澜上前喊了一声。

    “原来是老五,你此次交卷也太早了些吧?不论如何,既然考了,那便应该全力以赴。”

    在杜海州心中,就算都会,也不可能这么快。

    “四哥心情看着不错,这是都答出来了?”杜尘澜不答反问,杜海州的行为有些反常。

    之前杜海州可没这么大的信心,前几日还听说愁眉苦脸的,怎么一到了贡院,反而变得有信心了?

    “自然!为兄平日里也是苦读诗书,为的便是这一日,这一次为兄很有信心。”杜海州点了点头,说出的话不可谓不猖狂。

    杜尘澜张口语言,而后便闭上了嘴。这等海口是能夸的吗?若是不过,那岂不是丢尽了脸面?

    “嘁~大言不惭!”突然,从身侧传来一道声音,明显是在嘲笑杜海州。

    杜海州立时沉下了脸,他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个熟人。

    “没想到方兄这次也来参与秋闱的?不过瞧方兄这脸色,可是考得不好?”杜海州疑惑的看了一眼此人,这人与他们一样都是府城人士,都是知根知底的。

    “一个靠着捐监名额入得国子监,倒是妄想一朝跃上枝头变凤凰呢!难道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还到处炫耀。简直让人可笑可悲又可怜。”

    杜尘澜目瞪口呆,读书人鲜少有这么直接的。看来是杜海州的老熟人了,且与杜海州关系并不好。

    众人闻言不禁一阵鄙夷,若是大伙儿还未考上秀才之时,或许还会有一丝丝的羡慕。

    但成为秀才之后,谁都会看不起这捐监名额。这等名额毕竟不是正途,日后在朝堂上不会有多少建树。

    不过,只有家中是商贾出身之人才需要买捐监名额,毕竟连童生试的资格都没有。

    连带着,与杜海州交谈的杜尘澜,也被众人嫌弃了。刚才杜尘澜喊四哥,他们可是听得真真儿的。

    “原来如今这样的出身都能自吹自擂了?当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方耀文,怎么?难道你的出身比我高贵不成?同是商贾出身,你难道不靠捐监?五十步笑百步,有何不同?”

第三百三十四章 秋闱3

    杜尘澜恍然大悟,原来此人是原先方昶府上的堂兄吧!也难怪对杜海州这么了解。

    当年易林蔚还是方昶时,方家是有一个捐监名额的。虽说传了两三代,叫府城有名有姓的人家嘲笑方家的捐监名额成了祖传,但这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有几家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还有几家则是当真看不惯。因为方家无论嫡庶,对这个名额都抢破了头。兄弟阋墙,各房在暗地里给对方使绊子的事儿并不少见。

    但在杜尘澜看来,这与杜氏一般,其实都是表象。因为那人选早就内定了,不给长房嫡子嫡孙,难道还给个庶房的庶出不成?

    易林蔚当年也是这个名额的竞争者,虽说他是否认祖归宗,都与这个名额无关,但终究是少了个竞争者。

    之前在国子监时,杜尘澜并未注意过方耀文,想来在国子监也算安分守己。

    “在下可没这么厚脸皮,既然没有通过童生试入乡试贡院,那便夹着尾巴低调些,这般狂妄,若到时候被打脸,就成了个笑话。”

    方耀文与杜海州有些过节,之前同在国子监时,方耀文与同窗第一次出去喝花酒,看上了一位姑娘。

    谁想与杜海州一起的那些纨绔子弟有几个家世显赫的,杜海州也看上了那姑娘,那自然不可能丢面子。于是方耀文便与杜海州闹了不愉快,但此事实在不雅,都是读书人,哪里还敢出去说?

    可从此以后,方耀文便与杜海州互看不顺眼,相互记恨上了。

    “哼!捐监出身,难道读书就比旁人差一等?你这心思要不得啊!没得将自己也贬低了,何必将自己看作低人一等?在下就十分有信心,咱们拭目以待!”

    杜海州冷笑一声,他自然有把握。等他成为举人老爷之后,这方耀文就等着眼红嫉妒吧!

    杜尘澜虽不喜杜海州,但刚才这话还算像样。因不能科举,才无奈有了捐监名额,也不必看作比寻常考生低上一等。

    当然,杜海州肚子里有没有真材实料,他就不知了。反正去了国子监之后,这位的成绩一直在百名以内徘徊。

    要知道国子监与晨鹭书院不同,书院中皆是佼佼者,通过院考进来的。所有学子都哞足了劲儿读书,竞争十分激烈。

    然而国子监中,恩荫的监生不在少数。这些监生有一部分就是混日子,与举业并不上心。不过,国子监中的监生贵在精不在多。能被举荐来国子监的,也算是万一挑一了。

    榜单前一百竞争也是激烈的,尤其是前五十,大多都在伯仲之间,与后头的排名不是一个层次。

    若是不悬梁刺股,很难保持名次在前。

    如此一来,杜海州还在百名左右徘徊,可见最起码平日里并没有将精力全部放在读书上。

    “那在下就等着!”方耀文还不知道杜海州几斤几两?他平日里也是埋头苦读的,可杜海州并非如此。

    每日里与那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根本没将精力放在读书上。

    “你家堂弟都不敢夸下海口,你竟然如此大言不惭,也还是让在下开了眼界。”方耀文眼珠一转,看到了一旁站着的杜尘澜,于是计上心来。

    杜尘澜抚额,早知道就离远些了。此人不是个东西,又来挑拨离间。

    “怎么?他堂弟是哪位?很有名吗?”一旁有学子很是好奇,疑惑地问道。

    “喏?不就是他身旁那位?名为杜尘澜,当年以一挑十二,入了晨鹭书院的那位。”方耀文努了努嘴,脸上挑拨的意味十分明显。

    “哦!原来这就是那位靖原府神童?失敬!失敬!”那考生连忙起身,朝着杜尘澜拱了拱手。

    “不敢当!不敢当!神童之名,不过是玩笑,兄台谬赞了!”杜尘澜无奈,这都什么事儿啊?

    “你就是那神童杜尘澜?当年你去晨鹭书院攻擂,在下可是听说了,了不起!”另一名考生朝着杜尘澜竖起了大拇指,当年杜尘澜确实靠着攻擂一举成名。

    “只可惜晨鹭书院不比当年了,这院考也不可同日而语。入了晨鹭书院不稀奇,此次秋闱便是见真章之时。希望杜师弟能一举夺魁,这解元之名,不正能证明师弟的实力吗?”

    有人仰慕,便有人看不管,酸言酸语自然不会少。

    杜尘澜笑了笑,“自当全力以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哪里能够保证?是否能拨得头筹,平常心就好!”

    “这为兄台说得什么话?谁还能保证自己得头名?即便有人提前知道考卷的题目,也不能保证能成解元吧?这话就过了!”

    明事理的考生不少,众人大多还是善意的。不管是否出自于真心,但大面上一定要顾。这都是同年,日后官场上见的几率很大,谁还不想结份善缘?

    “正是!”众人纷纷附和,杜尘澜向着那名考生投去感激的一眼,那人很快回了个笑容。

    八月十二,乡试第二场,这一场考的是论一道、判五道,诏、诰、表、内科各一道。对于杜尘澜来说并不难,只是要耗费不少精力。

    等到了第二日晚,杜尘澜还有诰、表、内科各一道未写。为此,他不得不挑灯夜战。

    就着微弱的烛光,他小心翼翼地将卷子挪开了些。还好他是习武之人,眼力非常人所能比,否则这豆大的烛光,写字儿还真是费劲儿。

    不过即便他看得清楚,也是不敢在晚上誊抄卷子的。若是一不小心写错,那前面的努力都白费了。

    杜海州正在抓耳挠腮,他看了看自己的草稿纸,狠狠抹了一把脸。

    草稿纸也是要收的,即便待会儿那人送来答案,他还得在草稿纸上先粗略地誊抄一份,他就怕来不及。

    不过,一想到本次乡试过后,他就能成为举人,杜海州顿时心中激动不已。

    十年寒窗苦读?比不上背后有靠山。旁人付出十倍的努力,他却轻而易举就能得到,这让他感慨还是得有人脉。

    不过,想起国子监祭酒窦子扬,杜海州便皱起了眉头。

第三百三十五章 合伙

    国子监祭酒乃是从四品的官职,窦子扬应该是刘和中那一脉之人。这三年待他十分照顾,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

    其实他也有几分自知之明,这么多学子中,为何会选了他?说是看中了他的潜力,日后必能加官进爵,飞黄腾达。然而杜海州留意过,即便他考到了国子监中百名徘徊,窦大人似乎根本就不介意。

    一如既往地对他看重,对名次只字不提。他不明白,若是真看中了他的潜力,那为何又对他的举业如此不上心?

    且这次怕他不过,还特意想了法子,让他顺利通过乡试。

    有时他都要怀疑,该不会他是哪位权贵的子嗣吧?然而事实告诉他,他就是杜家的子嗣,否则怎会任他流落在外?

    之后,他还猜测过,难道是因为杜尘澜?毕竟杜尘澜的才学毋庸置疑,若是有权贵看上他的潜力也很有可能。但这不应该去寻杜尘澜吗?为何要找他?

    杜海州思忖良久,便想起窦大人似乎总在他面前提起三叔。刚开始他还以为是想提防杜尘澜,了解一下三房的事儿。但他现在仔细想来,这小心翼翼地试探,多半就是冲着三叔来的。

    但到底三叔有什么值得窦大人以及他背后之人看上的?一个做事含糊,性子单蠢的庶子,值得这些大人物如此费心?

    ......

    “明日便是第三场最后一日了,也不知澜哥儿考得怎么样了!”杜淳枫放下茶碗,一脸的忧心忡忡。

    “我前几日去悟禅寺了,替他求了一支签文,是上上签。此次秋闱必定能够顺利,老爷还是放宽心吧!”

    钱氏见状,连忙笑着安慰道。

    “你还去了悟禅寺求签?这几日怎么没听你提起?不过听说悟禅寺的解签很准,你若是求了上上签,那澜哥儿这次成为举人大有希望!”

    杜淳枫看着钱氏十分疑惑,这么好的事儿为何不与他提?

    钱氏脸色一僵,她一直对大师的话耿耿于怀。不知澜哥儿到底有哪里不妥,大师是真的算不出,还是不愿算?这几日辗转反侧,倒是成了她的心事。

    “毕竟只是求签,乡试还未过,倒是不好宣扬。若是被府中下人知晓,传了出去不妥。”钱氏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了过去。

    “也是!签文实在做不得准,但心诚则灵,咱们得相信澜哥儿!”

    杜淳枫点了点头,心里倒是比之前镇定了许多。澜哥儿做事一向稳重,凭他在国子监的成绩,即便不能成为解元,但成为举人应该不难吧?

    “今儿一大早,父亲叫你过去,所为何事?”杜淳枫刚从杜府回来,钱氏还没来得及问。

    在她看来,老爷子单独叫老爷过去,准没好事儿。

    “啊!其实是为了二哥。是二哥寻了一门营生,想拉我入伙,他没银子,一个人干不了!”杜淳枫沉默半晌之后,才回到。

    钱氏与杜淳枫夫妻多年,自然了解老爷的脾气。此刻见他回答地有些迟疑,立时觉得不好。

    她耐着性子,没有马上回绝,“不知是什么营生?”

    “说是药材生意,他不知从哪里认识到了一名药商,此人是专门往来江南与北地的行商。说是有路子,想做笔大买卖,但苦于银钱周转不灵,只得与人合伙。二哥觉得这是个机会,但他也没银子,便又想拉我入伙。”

    “药材生意?药商都是有银子的主儿,怎会银钱周转不灵?即便一时凑不上,那找关系极好的周转一下,也不是不能吧?再不济,他认识的人中,必定也有药商,不比找二哥靠谱些?”

    在钱氏心中,杜淳岷就是极其不靠谱之人。谁若是找了他合伙,不是脑子不好使,便是眼瞎。

    杜淳岷就会夸夸其谈,歪心思多得很,从头到尾只想着算计别人,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

    “不是那药商寻的二哥,是他自己听说此事之后,托了人情才得来的这个机会。那药商此次运货,也不是来往与江南和北地,而是去往边关。边关有珍贵药材,但寻常药材稀缺,尤其是伤药。听说他已经在请镖局了,连供货的药商都准备好了,就差银子。”

    杜淳枫确实心动了,他已经派人去查那药商去了。若是情况属实,那此次便是个机会。

    边关的珍贵药材和皮毛多,届时带回来一批货物,再转手卖出去,又是暴利。换了谁,都要心动的。

    “多少银子?”钱氏微眯着眼,这银子必然不会少。

    “共三十万两,那药商自己出了二十多万两,咱们若是要参与,那就得出十万两左右。”

    这么大意比买卖,其实杜淳枫是担心的。心动正常,但真让他拿出十万两银子,他又得犹豫。

    “十万两?老爷,咱们铺子的账上加起来都没有十万两。京城的铺子才刚开,账簿上积存的银子早就拿去盘铺子了,拢共也不会剩下三万两银子。此事咱们还是别参与了,太多了,若是有个闪失,咱们赔不起。”

    钱氏被杜淳枫说的十万两银子吓了一跳,这么多银子,做什么营生不好?这般风险大的事儿,她可不敢参与。

    “我知道,这不是小数目!”杜淳枫张了张嘴,而后瓮声说道。

    “那二哥呢?他原是准备出多少的?分家之后,他在老爷子那也抠了不少银子吧?”钱氏想起二房哪里来的银子?即便老爷子帮衬,那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几万两银子吧?

    “他向大哥借了银子,说是凑足四万两。咱们凑六万两,分红利之时,咱们出得多,自然就多些。”

    钱氏冷笑了一声,“看来父亲贴补了不少啊!大哥是什么性子,于银子上是再精明小心不过,他能借多少银子给二哥?顶天了也就一万两,其余的,得二房自己掏吧?”

    ......

    杜尘澜看向给最后一道时务策,其他的题他已经都誊抄完毕,就只剩下这一道题了。

    他昨儿思忖了良久,心中已经有了大纲,然而若是都写下来,那必定洋洋洒洒写上千字。

    一道策论题的答案给了三百字左右的限制,杜尘澜得将其浓缩过后,才能誊抄上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招了吗?

    这道策论的题目是“如何看待勋官制度?”

    杜尘澜发现此次乡试的策论题皆比较务实,且十分犀利。这等勋官制度对于读书人来说,只能知道个大概,让给出意见便是为难了。毕竟还未入朝堂,哪里晓得里头的是是非非?

    还是那句话,若是在案卷上写下否定的态度,那得得罪多少人?勋官虽没职掌之权,但好歹也是朝廷官员,若是建议精简,这些人肯定恨不得将你吃了。

    这其实是历史遗留问题,从之前的朝代延续下来的。这几年朝中已有改变,然收效甚微。

    此等勋官制度有不少朝臣都很拥护,说到底也是利益的受用者罢了!

    杜尘澜的打算,是将利弊分析一番,再推出折中的法子,限定名额。水至清则无鱼,完全没有并不现实,但养着一些闲人又增加朝廷的负担。

    且官阶职掌混乱,不利于朝纲的稳定,这是最重要的因素。

    也没有完全否定按门荫而授阶、据阶而授官,官职来自位阶。杜尘澜主张据官而授阶,将有官职才有位阶的有利之处一一列举,算是侧面点出了自己的观点。

    这是他全篇策论中唯一表达明确观点之处,就这般杜尘澜也不敢写得太果断,只能稍稍含糊一些,他还是有求生欲的。

    不管阅卷管如何看待他的文章,他都不能写得太过犀利。一个连举人都不是的书生,太过锋芒毕露不是好事。

    涉及到朝堂官员的利益,杜尘澜的态度一向是折中。再加上自己的见解,分析完利弊,让阅卷管看出自己的偏向即可,就是俗称的圆滑。

    当然,这样的文章不可能让所有阅卷管都满意。有些性子刚烈的官员,怕是会看不惯,但依旧寻不着错处,只是在点评通过之时,不会给高分罢了!

    而这一题又问得含糊不清,若想回答地全面,还得从勋官制度起源开始,一直到本朝延用这一制度的利弊,最后才是自己的看法。

    杜尘澜就这么写了千把字,他此刻正头疼地看着卷子,要想浓缩成三百字,前面的概述只能简短些,后头的分析与见解还得一再浓缩,杜尘澜终于感觉到了难度。

    他看了看自己的第一段,还未润色,只是写了个大概。

    “本朝开朝以来延用前朝的勋官制度,朝代初立动乱伊始,诸多文臣武将立下汗马功劳。皇恩浩荡,嘉奖诸位有功之臣。然此制度一直延续,大量升授有功之士,诸多官员没有职掌......”

    ......

    万煜铭举着折扇晃晃悠悠进了府,刚想回正院哄哄自家老娘,谁想就碰上了老爹。

    “父王!”

    “嗯!又去哪里鬼混了?伤刚好一些,不要出去乱晃。”摄政王嘴里说着责备的话,但面上却一派慈和。

    “父王您看您,怎么叫鬼混呢?儿子这不是出门替您办事去了吗?”万煜铭跟着摄政王往书房走去,他知道父王这是要和他谈正事儿了。

    “陶管事,守着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摄政王朝着门外吩咐了一声,接着便坐在了万煜铭的对面。

    “儿子好久没与父王手谈一局了,今日我二人得闲,不如厮杀一盘。”万煜铭将一枚墨玉棋子放在手上抛了抛,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模样,让摄政王冷哼一声。

    “那对夫妻,招了吗?那女娃儿寻着了没?”摄政王从棋盒中拿出一枚白子,下了第一步。

    “没招出什么,不过儿子也看出来了,他们知道得不多。”

    “何以见得?那妇人是贴身伺候的管事,还是她的奶娘,怎会不知?每日朝夕相处,根本瞒不过!”摄政王有些诧异,这对夫妻可是重要人物,知道的不会少。

    “那妇人身子不好,主家早就放了他们的奴籍。若非突发变故,他们也会离开府中。之前那妇人也是一直在休养,所以儿子猜知道得不多。”

    大户人家下人得了病,若是需要长期治疗的,主子便不会再用了。

    摄政王皱眉沉思,“这么说来,那对夫妻留着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还是说,他们在撒谎?”

    “不像是撒谎,寻常人熬不住酷刑。”万煜铭声音渐弱,他将墨玉棋子捏在手中,望着棋盘出神。

    这两人对杜尘澜应该十分重要,他不知道走这一步,到底是对是错。

    “那就是没有用处了!”摄政王的声音极其冷酷,让对面的万煜铭立刻回过神来。

    “还是有用的,即便没问出咱们想要的,但凭他们无意间的话,还是能找出蛛丝马迹来。之前听说他们手中有名单和证据,但我看他们对此事知之甚少,这消息有待商榷。至于那姑娘,暂时还未找到。不过,儿子已经派人去靖原府了,那姑娘或许会去投奔杜尘澜。”

    万煜铭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不想杀了那对夫妇。

    “你说东西在那女娃手里的几率会有多大?当时她逃得匆忙,连银钱都不曾带走,难道会来得及将那些东西带走吗?”摄政王将棋子又扔回旗盒,又思索了起来。

    “儿子与您想法相同,或许那东西并不在那姑娘身上。之前在那屋子周围设了埋伏,若是她想回来取走藏着的东西,必定早就来了。然而她一直未出现,儿子以为她并不会知道多少。”

    万煜铭耐心地等了两个多月,那姑娘始终不见踪影。

    “或许,那东西在杜尘澜的身上!”摄政王眼中精光闪烁,语出惊人将万煜铭吓了一跳。

    “父王为何如此认为?儿子之前与杜尘澜接触过,他连他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万煜铭皱眉,抓着棋子的手露出了青筋,脸上满是不赞同。

    “不需要他知道,他一无所知,那份东西便更为安全。”

    万煜铭沉默了,父王说得不无道理。

    “那他父亲呢?他不知道,他父亲会不会知道?”万煜铭想起了杜淳枫,这位也许是知情人士。

    “为父上次见过他一面,是个老实厚重之人,他知道的或许还没有孔德政多。不然他不会允许杜尘澜来京城,更不会允许他参加科举。”

第三百三十七章 留着有用

    万煜铭都叫摄政王给说糊涂了,“那照您这么说来,岂不是无人知道了?”

    “你忘了那些人了?他们怎可能不知道?不是他们的手笔吗?还有皇上呢?他难道没有插手?”摄政王冷笑出声,那事与皇上脱不了干系。

    “本王已经迫不及待了,你说皇上知道杜尘澜是那人的孩子,会是什么反应?真令人期待!”摄政王满脸的兴致盎然,就在明年,明年就能够见面了吧?

    “若是皇上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呢?咱们真能指望杜尘澜吗?”万煜铭有些犹豫,父王能认出杜尘澜,那皇上呢?一样也能认出来吧?

    其实杜尘澜的身份根本就经不起推敲,即便他们帮忙遮掩,但那对夫妻将他过继给杜氏的事,并没有多加隐藏,万煜铭也不得不骂一声蠢货。

    谁都不是傻子,总会怀疑的。

    “当然不能将希望都压在他身上,这不过是一条捷径罢了!没了他,咱们一样成事,不过是麻烦些。此事咱们只适合在背后操控,不是有另一拨人注意他了吗?这伙人做明面上的靶子正好,咱们就隐身在暗处,坐收渔翁之利就成。”

    摄政王琢磨了一番,觉得还是不宜与杜尘澜走得太近。只有出其不意,才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您觉得他会乖乖听话吗?若他真投奔了那方,咱们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万煜铭有些担心,杜尘澜并不好糊弄!

    “当年那事儿,本王就不信她没有插手,最毒妇人心,她比皇上更为可恶。再说,那对夫妻不是在咱们手上?留着吧!还是有些用处的。”

    摄政王已经打好了算盘,使劲儿搅混水才是明智之选。

    “杜氏那个杜海州,似乎背后有些名堂,与那一脉走得极近。这两年在京中,很是高调。”万煜铭突然想起了杜氏的另一名考生,这人背后有人撑腰。

    “此人不是杜氏二房的嫡子吗?没想到是个会钻营的,倒是被他寻着了机会。他若不是杜氏之人,谁能看得上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足为虑!派人盯着他,别让他闹出幺蛾子,扯了咱们的后腿就成。”

    摄政王对此子十分看不惯,自命清高,偏偏是个没本事的。京城的纨绔子弟都比他强,不过是个眼高手低的东西。

    ......

    “铃铃铃!”杜尘澜奋力摇响铜铃,这是最后一场,终于结束了。

    看着两名内帘官上前来弥封卷子,杜尘澜长舒一口气。剩下的,便只用回去等挂榜就好。前几名不敢保证,但榜上有名应该是大有机会的。

    放榜最快也要到八月底,但杜尘澜不打算回去等。这里是省会的高庆府,而靖原府只是个中等府,离这里其实不算远,但坐马车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六七日。

    今日已经是十七了,再多等十来日也无妨。正好他还能考察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

    收拾好考篮,杜尘澜一身轻松地拎着考篮,在众人艳羡又嫉妒的目光中出了贡院。

    “少爷!”洗月和守月见自己少爷第一个出来,立刻喜出望外。

    洗月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从等着考生出来的家眷中挤了过去。

    他昨儿看见两名考生被抬了出来,说是身子吃不消,热的。这几日实在热,听说这贡院的号舍都挺狭小的,又没有冰块,还得静下心来答题,确实不容易。

    从杜尘澜进了考场之后,洗月和守月便担心不已。

    一个会东省参加乡试的考生有两千多人,录取不过一百,这竞争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来之前,洗月和守月就在心里打鼓。即便一直相信少爷,但还是免不了担心。

    洗月打量了一眼杜尘澜,见杜尘澜面色如常,只是发丝稍显凌乱,外头的衣衫有些褶皱,其余并不见狼狈,两人也松了口气。

    “快回客栈,我要先洗个澡!”杜尘澜等不及赶回去了,这样的天气一动就得出汗。

    他从进了贡院之后,身上就一直黏黏腻腻的。期间只敢脱了衣裳擦拭一番,可没过一会儿,汗水又冒了出来。

    此刻他只想回去洗个澡,吃点东西倒头就睡。

    守月早就将马车赶了过来,杜尘澜快速马上了马车,催促着洗月他们赶快回客栈。

    ......

    “夫人!今日是乡试的最后一日,也不知澜哥儿有没有出贡院。”杜淳枫这几日心神不宁,一是为了杜尘澜乡试一事,二是为了那药商。

    “这个时辰,怕是已经出了贡院吧?”钱氏放下手中的账簿,按了按僵硬的脖子。

    泽兰立时进了屋子,开始掌灯。

    “这几日表姑娘在做什么?”钱氏想起了杜沁兰,这姑娘倒是个安分守己的,整日待在自己的小院儿中,除了来请安,便不曾出院子。

    “回太太,表姑娘正在和丽鸢学做裁剪衣裳!”泽兰转身回道。

    “寻些事儿做也好,免得胡思乱想。”钱氏点了点头,上次与澜哥儿交谈过后,这姑娘浮躁的心思似乎安定了不少。

    “这两日庄子上送来了蟹,你去给她院儿里送五只。不过不可贪食,性凉。”钱氏想起今儿杜尘澜买的庄子上送来的蟹,很是肥美。

    “哎!奴婢这就去!”泽兰领命出了屋子,知道太太这是有话要与老爷商谈。

    “那药商的事儿,我派人去打听了,属实!”杜淳枫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此事说了。

    整日里都围着那几个脂粉铺子,杜淳枫心中并不好受。

    对外说的是夫人的嫁妆,他一个男子,整日里围着妻子的嫁妆转作甚?已经有人嘲笑他是吃软饭的了。

    对内,这是澜哥儿的家业,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要靠着儿子过活,这大大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他想找个营生做,可手上没本钱。脂粉铺子的银子要留着开分号,他不太想动用。

    这次真的是个机会,若是可行,他想抓住。有了本钱,随便找个营生心里也有底气。

    “老爷是真动心了?二哥的为人你不是不知,小聪明是有,但好高骛远,不切实际。我还是对这药商的动机存疑,看着就像个圈套。”

第三百三十八章 决定

    钱氏对之前在杜府之时,杜淳岷多次入别让圈套的事儿有了阴影。杜淳岷在她心中,便是那等不靠谱的,反正她是不看好。

    杜淳枫沉默了,他知道这笔银子太多,他们赔不起。

    心中犹豫万分,杜淳枫叹了一声,终究还是决定放弃了。

    “再者咱们也没这么多银子,要六万两呢!”钱氏极力规劝,想彻底打消杜淳枫的念头。

    “澜哥儿出门之前倒是说如有事要用银子,可去和他的账房支取。不过,这不是小数目,还是算了吧!二哥这人,我也信不过。若是二万两,我还真就拼一把了!明儿一早我去回绝了此事,你别担心。”

    杜淳枫点了点头,算是放弃了,只是看着有些消沉。

    钱氏看着杜淳枫垂头丧气的模样,突然心中有些不忍,“不若你去问问那如意书斋的童掌柜?他见多识广,人脉也广,说不准还真就知道这事儿呢?”

    钱氏想起了童掌柜,澜哥儿说了,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就去问童掌柜。

    杜淳枫立刻来了精神,“还是夫人聪慧,我这就去问。”

    说完杜淳枫便立刻动身出了屋子,钱氏在他背后摇了摇头,这般急切作甚?

    其实她也明白近日老爷有些郁郁寡欢,她本也想和澜哥儿商量,寻个营生给老爷做做。只是澜哥儿秋闱在即,她不想让澜哥儿分心,打算等秋闱过后再说的,没想到老爷这就等不及了。

    ......

    “少爷!您让咱们租的院子已经租好了,短租一个月主家是肯的,就是贵得离谱。”

    守月进了上房,看着已经回过劲儿来,又神清气爽的杜尘澜。

    杜尘澜放下手中的毛笔,“自己租的院子总要自在些,这客栈人来人往,咱们办事着实不便,贵些就贵些吧!总比这客栈强!”

    “这里的租价可真贵啊!一进的院子,竟然一个月要十两银子。咱们哪里住得到一个月?这还只是一进的呢!”

    守月咋舌,不愧是省会啊!比京城都便宜不了多少。

    杜尘澜笑了笑,道:“咱们这时候去租院子,那主家一猜便知咱们是来参加乡试的读书人。这段时日怕是租院子的人不少,此时不贵,更待何时?十两银子还算良心价了。更何况离贡院近,即便贵了,也不愁无人租!”

    “十两银子您都不嫌贵?小人是不知这府城的房价几何,即便不便宜,但总不能贵过京城去吧?一座一进的院子,稍大点儿的绝不会超过三百两。照他这么租下去,不出三年就能回本了。”

    “你倒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也就是在童生试和乡试之时贵些,平日里是租不到这价钱的。”杜尘澜摇头,守月和惜春一般,三句不离银子。

    “那也划算得很!”守月嘀咕了一声,言语中好似那主家得了暴利似的。

    杜尘澜闻言倒是突然想起,若是买上两个这样的院子,将其分成十几个屋子,分别租给不同的人,做个包租公也不错。

    可仔细一想,他又摇了摇头。这样来银子太慢了,最快两三年才能回本,这得多让人着急?还是算了!

    更何况这么多人在一个院子里,难免会有摩擦,届时是非不断,殃及主家也是可能的。这等又麻烦又来钱慢的事儿,杜尘澜立刻将这想法抛弃了。

    “你去和那主家说,咱们租下了,买些必用的物件儿就成。咱们只待到出桂榜之时,不便添置太多东西。”

    守月立刻应了,他们一行三人住客栈,其实也不便宜。主子大方,他和洗月二人一起住一间上房,住上十天半个月的,这价钱也就可观了。

    ......

    “老爷这就回来了?”钱氏看着匆匆赶回来的杜淳枫,疑惑地问道。

    “你猜怎么着?”杜淳枫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之色,钱氏一看便知还真就有这事儿。

    “童掌柜说此事属实?”

    “是!他恰巧认识那药商,确有此事。原本那药商已经有了合伙人,但另一人突然不想合伙了,算是毁了约。然此事他已经打算好了,连药材的订钱都付了,被人釜底抽薪,整日里急得团团转,在找人合伙。”

    杜淳枫一口气将此事的经过讲述了个大概,接着便接过钱氏递过来的茶碗,喝了一大口。

    “难道他就再也找不到人合伙了?既然是药商,那认识的生意人一定不少,为何无人与他合伙?之前那人又为何不肯了?可是此人不妥,人家信不过他的为人?”

    钱氏还是想不通,既然就差这十万两银子,找熟人不是更令人放心?

    “十万两不是小数目!其实说到底,此事有些凶险。之前那人也是怕担风险,这才后悔了。童掌柜与那药商相熟,还带我见了此人,那人将规划的来往路线与我看了,确实有些不安全!”

    杜淳枫说到此处,声音便低了下来,脸上的兴奋之色敛去,眉宇也紧皱了起来。

    “既是有凶险,那就有可能血本无归。听闻近日边关之地有些动乱,并不太平。好多来往的行商都说要歇上一段时日,等安定些再说。再者路途遥远,途中山贼横行,不少来往商队糟了劫。此去太过凶险,咱们还是要谨慎行事。”

    钱氏不赞同,有安稳的日子不过,为何要去过那担惊受怕的日子?

    “可这是一次大好机会,那药商说了,只要将药材送过去,便不愁卖。等回来之时,再带了那边的珍贵药材和宝石等,他还有关系,可买到宝马。这般算下来,至少能将纯利翻上三番。我知道这事儿凶险,但危险与机遇并存,这是澜哥儿常说的。”

    “当年澜哥儿不正是孤注一掷,下了决心去攻擂,这才入了晨鹭书院?否则澜哥儿如何能下场参加乡试?”

    杜淳枫抹了一把脸,他真的心动了。童掌柜说过,那人品性不错,倒是不必担心会背后插刀子,很是讲义气。

    若是再不放心,也可请了保人,去官府立字据。

    但此事凶险得很,并不可控。稍有不慎,就会赔得血本无归。

    “童掌柜怎么说?”钱氏无视杜淳枫的脸色,老爷对自己的认知总是有偏差。

第三百三十九章 同意

    “他说确实是一次机会,若是我当真想掺一脚,他可以借给咱们银子。且近日他家主子也有生意来往与边关,可与药商通行,一路有个照应。但他不主张我掺和,还是那句话,风险太大。我若是再拿不定主意,他可替我去问澜哥儿。他们主子在省会有买卖,传递消息快得很,他与澜哥儿也一直都有联系。”

    杜淳枫说完感慨了一句,“童掌柜真是个好人,待人真诚,还很热心。”

    “那都是看在澜哥儿的份上,他还要靠澜哥儿赚银子。”钱氏接了话,心中嗤笑了一声,不然人家哪里会理他们?

    杜淳枫哑然,夫人就是这点不好,只喜欢在人身上扎刀子。

    “既如此,那便问问澜哥儿的意见吧!”钱氏点了点头,拿不定主意的事儿问澜哥儿便是。

    杜淳枫再度无语,原来澜哥儿的意见在夫人心目中,比自己的重要得多。

    “我已经托他去问了,若是澜哥儿也支持的话,此次我想与商队同去。”杜淳枫抛下一句话,将钱氏炸得外焦里嫩。

    她柳眉倒竖,“那不成!老爷您根本没出过这么远的门,也不会那一招半式的,去了能作甚?对这等营生上更不懂,这不是托人家的后腿吗?”

    “你这话说的,这不正是不懂,才要出门见见世面吗?读书人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远行可增长见闻,见识多了,为人处世便更得心应手。”

    杜淳枫想出去看看,他从来都没出过省会,他也想出远门见识一下。

    “不行,太危险了,老爷!边关蛮夷凶狠,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他们,他们可不会讲情面。再者,中途若是遇到山贼该如何?那些人更是杀人不眨眼,老爷也不会功夫,届时旁人自己保命都来不及,哪里能顾及到老爷的性命?”钱氏连连摇头,老爷为何总是这么天真?

    “童掌柜不是说了吗?他们有商队同行,他们商队去边关已经是常事儿了,从未失手过,根本不怕山贼。”

    钱氏见着杜淳枫竟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由感到无奈。

    “还是等澜哥儿回了消息再说吧!再者二哥也要掺一脚,这纯利该怎么分,也得有说道。”钱氏不欲与老爷争辩,其实说不动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她还是觉得安稳些好,这等暴利若是这般容易到手,那别人为何不去做?做这等买卖,都是豁出去了。

    他们如今也不缺银子,老爷想找个营生做,那就慢慢找好了,为何要急功近利?

    老爷怎么说也是家里的顶梁柱,此事有性命之忧,钱氏不敢冒险。

    ......

    “少爷!这是童掌柜给您的加急信!”洗月匆匆入了院子,脸上满是凝重。

    加急?难道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杜尘澜立刻接过展开看了起来。

    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最后他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起来。

    “少爷!可是家中出了急事?”洗月担忧地问道。

    杜尘澜摇了摇头,随后又将书信仔细看了一遍,仔细推敲着可行性。

    童掌柜说此事属实,若是要掺和,确实是暴利。但要保证顺顺当当,那就不可能了。毕竟凡事都有风险,尤其是边关,蛮夷好战,也常不守信用。若是没有信得过的,这买卖还真就不好做。

    不过童掌柜的主子在边关有不少信得过的熟人,这个人情童掌柜可以做主。

    如此一来,便不愁买主。一路还有童掌柜主家的商队护送,多了几分安全保障。遇上穷凶极恶的山贼,也还手之力。且这样时常去往边关的商队,都是交了过路钱的,算是黑白两道通吃。

    这般,好似已经稳赚不赔了似的。只是童掌柜在信中交代,父亲竟然也想跟着商队去边关。

    杜尘澜不想父亲去冒险,但从童掌柜的字里行间看出来,父亲对去边关很是向往。

    深深叹了口气,杜尘澜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另外他也不想欠下这份大人情,虽说他欠下的人情已经不少了。

    他转过身,看向窗外的莲池。已经是八月下旬,莲池内的莲花已经开始败落。这几日天气开始转凉,再过月余就要入冬了,北地的冬日总是要早些。

    或许之前他疏忽了父亲的感受,不管怎么说,身为家中的顶梁柱,靠着妻儿养活,心中并不会好受。

    他仔细回忆了一番,父亲自分家之后,好似心情就有些欠佳。杜尘澜以为是之前老爷子偏心的事儿让父亲伤心了,却原来是他忽略了父亲的真是想法。

    父亲最意气风发的时候,竟然是之前二伯和大伯他们去江南处理布匹一事之时。那是父亲奔波与各大铺子之间,虽然累,但精气神远不是现在可比的。

    杜尘澜回到书案前,拾起桌上的毛笔,开始写了回信。

    ......

    “夫人,这是澜哥儿的回信!童掌柜送来的!”杜淳枫面泛红光,看着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钱氏接过书信,从上至下仔细看了一遍,半晌沉默不语。

    “我也没想到澜哥儿竟然同意了,你看!男子还是比女子要胆大,澜哥儿说只要将二哥的事儿处理好,就让顾二带些人马与我一同去边关。这差的银子,还可去他账房那儿支取。”

    杜淳枫兴奋到语无伦次,然而钱氏心里却满是担心。

    “不过他也太小心了些,带了顾二他们几个,竟然还要请镖局护送。顾二的本事,他还不放心?再者还有童掌柜家的商队呢!”杜淳枫心中高兴,话不免多了些。

    “咱们账上最多只能拿出三万两银子,还差三万两。我信不过二哥,你得找公证人立字据,将本钱与分红都写得明明白白。”

    钱氏将手中的信纸放下,既然澜哥儿都支持了,她反对也是无用。

    九月初一,放榜日!

    “少爷!咱们可要快些,去晚了就挤不到前头了。”洗月看着自家少爷慢悠悠地收拾着桌上墨迹还未干透的大字,忍不住催促道。

    “此刻去,咱们也挤不进去了,索性晚上一些,他们总不会一直围着吧?”

    这些学子有的可是天未亮就已经在放榜处等着了,他们这会儿去算是晚了。

    “您不想早点知道结果吗?守月已经去了,咱们也快着些吧!”洗月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少爷真是该急的时候一点也不急啊!

第三百四十章 第二十八名

    “这会儿天才刚有些亮堂,走吧!应该已经放榜了!”

    放榜的时辰在寅时,杜尘澜想晚些去,免得被挤破了头。

    杜尘澜随着洗月坐马车到了布政使司门前,在还有四五丈远之时,马车就进不去了。

    刚一下马车,杜尘澜就被眼前的人群给惊呆了。人也太多了,好些考生已经知道了结果,贡院外哭笑声一片。

    “我中了!我中了,终于中了!”一名身穿靛青色圆领长袍的考生状似癫狂,手舞足蹈地向杜尘澜这边跑来。

    杜尘澜连忙侧让,看了一眼那人,对方脸上带着狂喜,眼中满含泪水。

    他不禁摇了摇头,这是一名考过不止一次的考生,终于中了,这份喜悦伴着心酸,令人感叹不已。

    这古代科举当真不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没能耐的,就只能被挤下去。

    “恭喜黄兄,从今日起,你就是举人老爷了!”一人满脸堆笑,向对面的考生恭喜道。

    “同喜!同喜!”那人也回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

    这都是中了的,杜尘澜将头瞥向另一边,那边正是哭声一片,似乎聚集了不少落榜的。

    “我愧对家中父母,愧对妻儿啊!十年寒窗苦读,又岂止是十年?此次落榜,还有何面目回去见家中老父母?”

    一名头发黑白参半的考生老泪纵横,抹泪的双手都在颤抖。一次次的落榜,已经让他心灰意冷。想起临出门前,妻子的隐隐叮嘱,老父母倚着门框望他远行的身影,他心如刀割。

    “再不考了,不考了!”他步履蹒跚,向着外头跌跌撞撞地跑去。

    可他的惨状无人问津,因为那一片也聚集了不少与他相同遭遇之人,同是天涯沦落人呐!

    其实杜尘澜完全不明白,已经是秀才了,日子总比穷书生要好过些。不如好好寻个营生养活家中父母妻儿,何必一把年纪还要来赶考?

    刚才那考生穿着寒酸,想来家中并不富裕。这读书可是费银子得很,来赶考的花费更是不小。一家子节衣缩食,结果又是这等结局。

    洗月看着这一切,心中顿时慌了起来。科举实在太难了,他不敢想象,若是少爷落榜了,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呸呸呸!少爷才不会落榜,少爷还要得头名呢!

    “人太多了,不知道守月在哪儿?”洗月踮脚举目四望,在人群中搜寻着守月的身影。

    他转身朝着杜尘澜说道:“少爷!您在这儿等着,我去找守月去!”

    说完,洗月便钻入了人群中。

    守月体态纤瘦,身子灵活,在人群中穿梭毫不费劲儿。而洗月身板魁梧,人高马大,有把子力气,在人群中穿梭也有优势,杜尘澜也就随他们去了。

    好些看榜的考生就算看到了自己的名次,也会徘徊在榜单周围,他们在找熟人的名字,还有人在看前几名到底都有谁。

    杜尘澜在心中回忆着之前晨鹭书院中还有谁参加了乡试,余泗霖、萧和瑧他们是参加的,但与自己不在同一个省会。

    因此,众人想看的厮杀完全不可能发生。晨鹭书院中与他在同一省会的学子不多,有的今年还不参加,也就剩下了个杜海州。

    至于国子监,那同一省会的就更少了,除了方家的方耀文,杜尘澜也想不出其他人。

    刚想到杜海州,杜尘澜便在榜单前看到了他的身影,他已经在前排看榜了。

    杜尘澜往旁便瞄了一眼,发现了他身旁的守月。

    守月被人群挤来挤去,险些站不住脚,勉强站在原地。

    守月焦急万分,他站着的是榜尾,已经仔细看过,并没有找到少爷的名字。守月想往榜首的位置过去,然而人太多,他根本就移动不了。

    “守月!”洗月的声音由远及近,守月立刻喜出望外。

    “往那边去,这里没有!”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只能这般喊道。

    守月身板魁梧,挤过去要比他容易些。

    杜海州已经在后三十名内找过自己的名字,虽说他有信心,必定会在前三十以内,但为了以防外一,他还是从榜尾开始找起。

    那人说过了,即便给了答案,但也不保证在前二十以内,毕竟他几斤几两,不止那人心中有数,就是他自己,也不敢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列在榜单前头。

    在前几名就是众矢之的,期望过高,会试就会露出马脚。

    只等这次榜上有名,接下来的会试他得全力以赴,那人不会一直帮他。

    会试何等重要?想作弊比登天还难,更何况殿试那一关就十分难过,谁也不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动歪心思。

    杜海州此刻只关心自己的名次,倒是忽略了杜尘澜。在他潜意识里,杜尘澜是必定会上榜的,区别在于名次的高低。

    “咚咚咚!”一阵敲锣声吸引了杜尘澜的注意,这是前去报喜的报子回来了。接下来也不知报到了第几名,杜尘澜也不禁探头望去。

    “中式已酉科乡试第二十八名举人,国子监监生杜海州!”

    嗯?杜尘澜讶异的眼神看了过去,这是中了?还是第二十八名?

    杜海州心中高兴万分,他刚从榜单上找到自己的名字,那边报子就来报喜来了。

    “会东靖原府的杜老爷可在?”那报子高喊了一声,若是不在,他们还得先去杜海州的落脚处报喜。

    “在!”杜海州身旁的小厮秋水立刻高声应道。

    杜海州满面红光,挤开人群,大踏步向报子走去。

    “这位可是杜海州杜老爷?恭喜恭喜!”那报子见人就在此处,不由心中欢喜。

    “正是!”杜海州高扬着下巴,给了秋水一个眼神。

    秋水立即会意,上前递给了报子二两银子。

    杜尘澜见状走了上前,“恭喜四哥高中举人!”

    “哦!是澜哥儿?同喜同喜!不知澜哥儿是第几名?你往日读书这般刻苦,想来这次定能拨得头筹!”

    杜海州脸上还挂着喜色,见着杜尘澜,也没压制住脸上的笑意,但口中的话却不甚中听。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负众望

    “拨得头筹可不敢想,还不知有没有过。人太多,没去看名次!”杜尘澜并不在意对方的讥讽,只是杜海州这次的成绩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他之前觉得杜海州上榜是有可能的,但是名次并不会太好,谁想竟然还冲进了前三十,看来是他小看了对方。这个教训告诉他,不可小看任何人。

    “什么?国子监监生?那可真是厉害了,得第二十八名不稀奇。”有考生闻言点头称赞道。

    听出此人话中的羡慕,一旁的另一名考生接道:“监生?他不过是个捐监生,不过能考入前三十,确实厉害。”

    “怎么回事?怎会是个捐监生?”此人身旁立刻聚集了不少人,大伙儿的眼中都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家中是商贾呗!”回答的这人就是在贡院中,听到王耀文与杜海州争辩,才知道的。

    “哦~原来是商贾啊!”众人的语气让杜海州气得有些发颤,这是何意?看不起商贾,他照样考在了第二十八名,这些人不都在榜尾吗?

    “不过,听说他那堂弟,却是从晨鹭书院得到的贡生名额,进了国子监。”

    “咦?他堂弟是哪位?这次可有来考试?”读书人一样爱聊八卦,长舌起来也是一样戳人心窝子。

    “喏?不就在那儿呢吗?”一旁有人指了指杜尘澜,话中满是兴奋。

    耳边听着其他报子的报喜,饶是杜尘澜,也忍不住心中略微浮躁了起来。

    “少爷!中了!中了!”洗月在人群中蹦蹦跳跳,他虽不认识多少字儿,但少爷的名字还是认得的。

    守月忍不住推搡了两把,终于挤进了榜首处。

    这一看,他的嘴角顿时咧到了耳后根,“少爷!中了!”

    守月用一根手指比划着,高兴得与语无伦次,手舞足蹈。

    “恭喜杜尘澜师弟,你中了解元!”方耀文见这两个下人激动地连话都说不清,于是连忙帮着传话。

    “哇!竟然是解元?这是解元来了?”众人纷纷回头,看那少爷到底是何方人物。

    杜尘澜其实心中也有些激动,他知道自己会上榜,但解元的位子,确实也没多少把握。毕竟这乡试可没标准答案,全凭阅卷管的喜好来评文章的好坏。

    有人喜欢他的文章,有人不喜欢,实属正常,毕竟众口难调。没想到,结局可说是出乎意料,但却又在情理之中!

    “这就是解元?看着年岁不大啊!”众人见杜尘澜望着这边微笑,猜测这位便是解元了。

    “当真是那少年?这也太小了些!”旁人不可思议地问道。

    “他你们都不认识?有名的靖原府神童啊!”

    “嘿!这不是刚才那监生的堂弟吗?这就中解元了?”刚才还聊起杜海州兄弟俩的人,这会儿惊奇地问道。

    “人家也是从晨鹭书院这等人才济济之地脱颖而出的,且去了国子监之后,考试次次都在榜首,这解元是他,并不让人意外!”

    “咦?靖原府杜尘澜,这是何许人物?之前竟是未曾听闻!”一名考生站在榜单前,看着杜尘澜的名字高悬榜首,不由疑惑地道。

    他本以为那几名赫赫有名的学子才是竞争最为激烈的,还想着到底是谁会夺得这解元之名,谁想竟是个不认识的。

    “兄台连杜尘澜都不知?靖原府神童啊!五年前在晨鹭书院院考之时,以一敌十二,成功攻擂。当年不过才八岁稚龄,之后便有了靖原府神童之称!”一旁有人见这名考生竟不知杜尘澜是谁,连忙接话道。

    “什么?竟有如此人物?我这几年潜心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那王戆知、张家赫等人呢?这榜单上前三十竟然不见踪影!”

    “你说的那些人,都是多年前小有名气的人物,如今早就泯然于众人矣!”这人感慨万分,大浪淘沙,留下的才是真金。

    杜海州的脸稍稍有些扭曲,刚才他的话仿佛是在打自己的脸。没想到杜尘澜竟然真的中了解元,他可以想象得到,这事儿传回府中,他的光芒必然要被其掩盖。

    原本他中了举人,家中应该为此庆贺。靖原府那些个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舔着脸凑到他们府中。不说众星捧月,但多有巴结是肯定的。

    谁想杜尘澜竟然中了解元,那些人哪里还能看得到他?不都上赶着巴结杜尘澜去了吗?

    然而虽是如此,杜海州还得恭贺杜尘澜,大面儿上还是要顾的。

    “恭喜小五了!小五当真没有令为兄失望。”杜海州皮笑肉不笑,咬着后槽牙道了喜。

    “好歹不负众望!”杜尘澜拱了拱手,而后朝着榜单走去。

    “哎?让让!让让!解元来了!让他看看榜单!”

    方耀文原本知道杜海州竟然在二十八名,心中尤其气愤和无奈,但此刻杜尘澜中了解元,看着杜海州明明十分嫉妒,却还要恭喜杜尘澜的模样,他心中爽极了。

    就像三伏天吃了冰镇西瓜,就是爽!

    “诸位师兄承让了!”看着人群当真留出了一条缝,杜尘澜向着周围拱手道。

    “不必客气,咱们都看完了。这位师弟厉害,咱们自叹不如啊!”

    杜尘澜与众人寒暄了几句,看着榜首自己的名字,杜尘澜也不禁长舒口气。

    “少爷!咱们得赶快回院子,报子要去考生落脚处报喜。”守月拍了拍脑瓜子,这才想起之前打探来的消息。

    杜尘澜连忙点头,亲自看了一眼,他放心了,这就打算离开此地。

    “小五,你准备何时回去?”杜海州突然叫住了杜尘澜,问道。

    “参加完鹿鸣宴就回去,四哥呢?不如同回,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杜尘澜觉得杜海州多半是不想和他一起回去的,他二人不过是维持表面的交情罢了!

    想起前段时日,杜尘澜租了院子。出于礼节,便问了杜海州是否同住,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说是要住在好友家。

    虽说杜尘澜不知对方在这省会哪里来的好友,但人家有人家的交际,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即便对方是敷衍他,不想与他同住,他也能落个自在和清净。原本就是出于礼貌,对方识趣对二人都好。

第三百四十二章 内涵

    “哦!我不一定,还未考虑好,还是各回各的吧!”杜海州眼神闪烁,最后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

    杜尘澜也不在意,立刻告辞离去。

    等赶回院子不过一刻钟,院外就传来了敲锣之声。

    “中式已酉科乡试第一名解元,国子监贡生杜尘澜!”

    几名报子敲着铜锣,口中喊着高中,来到了杜尘澜租住的院子门前。隔壁几户人家都出来看热闹,连那一条巷子外的店家也凑了过来。

    洗月和守月早已经在院门前等候,一看报喜的人来了,立刻请了杜尘澜出来迎接。

    “恭喜杜老爷高中解元!”报子都围上来恭喜,杜尘澜连忙回礼。

    “多谢!多谢!”

    洗月立刻上前给一人塞了小银锭子,五人顿时喜出望外,这是五两的小银锭子。这位解元果然大方,他们来之前来报喜差点抢破了头,就知道解元给的好处多。

    “杜老爷年少成名,这般年轻就成了解元,前途无量啊!”一名报子又拱了拱手,好处到手了,好话也不要吝啬。

    “是啊!日后必定能平步青云!”

    杜尘澜微微一笑,“那就借几位吉言!”

    “恭喜杜老爷!”

    “恭喜恭喜!”诸位邻里也都上来恭贺,虽说杜尘澜在此处没住多久,邻里之间也并不熟悉,但这等喜事,谁都想沾沾喜气。

    “多谢!多谢!”杜尘澜忙叫了守月去屋里搬了喜糕过来,给大伙儿发了算意思意思。

    毕竟这里不是自家,要发洗钱也是家里发,他发个喜糕算是全了礼数,意喻步步高升,高中解元。

    洗月连忙将站在院中的几名报子迎进屋内,来了总要喝口茶走的。

    次日,杜尘澜一大早就穿戴整齐。

    洗月上前为杜尘澜束发,特地挑了镶着红碧玺的月白色发带,又给杜尘澜的腰间挂了一枚镂空雕刻的五子登科白玉玉佩。

    “今儿可是鹿鸣宴,少爷是解元,必定出风头,这行头可不能寒酸。”

    洗月看了看杜尘澜一身藕荷色交领天香绢长袍,领口和袖口还绣了云纹,下摆上绣着菊花,正合了秋季赏花宴。

    洗月不禁点了点头,这身行头不弱。男子也不可能穿金戴银,少爷也向来不爱金项圈之类的,这么打扮干净舒爽,还隐隐透着贵气。

    杜尘澜哭笑不得,他觉得此刻的洗月像是个老妈子。

    鹿鸣宴有一套完整的流程,往前几届都是差不多的套路。杜尘澜身为解元,这才被特意关照些。

    但杜尘澜出身不显,反而是第二名叫柯震安的男子比他要更受欢迎些。

    “鉴良!此次你竟得了如此好的名次,也是对得起家中长辈的期盼了!”座师姜浩维扯着胡须,朝柯震安笑着说道。

    这么熟悉?竟然还叫了表字?杜尘澜竖起了耳朵,看来姜氏与柯氏的关系不错,起码派系上没有大冲突。

    “也是侥幸,还要多谢诸位同年相让!”柯震安连忙起身,向着在场众人拱手道。

    其实他原本就是奔着头名去的,谁想竟然被国子监的杜尘澜夺了去。此子他之前也有耳闻,为了与此子一较高下,他还特地花了不少工夫,读了杜尘澜不少文章,为的便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只可惜,这杜尘澜确有几分本事。想到此处,柯震安无奈看了一眼安静坐在一旁的杜尘澜。

    杜尘澜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便转头看了过去,而后朝着柯震安笑了笑。

    他之前并未关注过此人,不过在桂榜挂出之后,他让守月去查了前二十名的举人出身和为人。

    这柯震安其实就是当年住在钱家村那小姑娘柯雯琼的堂兄,祖籍便是在靖原府,自然也要回省会考试的。

    也勿怪这些人对此人的态度如此巴结,毕竟其祖父乃是户部尚书,算是家世显赫了。

    更别说柯氏还有许多族人在朝为官,如今已经成为京城的官宦世家之一。

    柯震安乃是二房的嫡长子,今年刚刚及冠,取了表字“鉴良”。

    “杜解元才是真正的年少有为,不过才十三,便已经是解元了。”

    杜尘澜还在心中盘算着此人背后的关系,谁想对方突然提到了他。

    “这都是诸位师兄相让!不敢当!”杜尘澜连忙起身回礼,态度显得极其谦逊。

    “杜师弟也不必过谦,本朝还未出过十三岁的解元,神童之名名副其实!”柯震安一起头,其他人则跟着附和起来。

    都是些趋炎附势之人,原本今日杜尘澜是解元,风头应该一时无两,然而谁叫这柯震安是柯氏的嫡子呢?谁还不上赶着巴结?因此,这就将杜尘澜的风头给盖过去了。

    杜尘澜现在心中猜测着此人给他戴高帽子的用意,是觉得抢了他的风头不好,还是另有企图?

    “神童之名不过是玩笑话,当不得真!”虽说有此人为他挡了不少嫉恨,但他依旧得谦虚低调行事。

    这才是解元,明年还有会试和殿试。他只想安安稳稳地过了明年再说,以如今朝中的局势,他暂且不适合高调。

    对于这些派系之争来说,他连个蚍蜉都算不上。

    柯震安见杜尘澜十分谨慎,也不以为意,而是与杜尘澜攀谈了起来。

    “听说杜师弟乃是靖原府人士!”

    “正是!”杜尘澜点了点头,来了!

    “倒是巧了,咱们柯氏的祖籍也在靖原府的钱家村,不知杜师弟可知这钱家村?”柯震安端起小酒盅抿了一口,而后看了一眼杜尘澜。

    杜尘澜总觉得对方的眼中满含深意,他不由得联想到了柯雯琼,该不会是冲着这件事儿来的吧?

    “那倒是正巧,在下的外祖家正是钱家村人!”杜尘澜倒要看看对方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难道是又要上演什么警告的戏码?

    “说来在下也是没去过祖宅,前几年祖母带着长房的堂妹倒是在祖宅小住了一段时日,堂妹回来还念叨着乡野十分有趣儿,比京城有意思多了。祖母还抱怨她在外头将心思玩野了,回去好好立了一番规矩。之前她年岁小,如今大了,估计都忘了这让她受罚的糗事。只可惜,在下忙于举业,怕是近两年都不会有时间去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回击

    柯震安语气中满是遗憾,只是这话中意有所指,叫杜尘澜听了心生不悦。

    但人家也没明说,自己更没必要入套,杜尘澜也只能装作不知。

    “读书人向来都是心无旁骛,之前在下虽也在外祖家小住过一段时日,但每日里只管安心读书,倒也没觉得有甚好玩之处。柯师兄以后若是想去,有的是机会。男子不比女儿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甚是严苛。古人不是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出去增长一下见闻也是好的,更能使人开阔眼界!柯师兄以为呢?”

    杜尘澜微微一笑,你会内涵,我也会!都是读书人,难道还能比你差不成?

    他说完,便举起手中的酒盅,敬了柯震安一杯。

    柯震安脸色一僵,是他小瞧了这小子,这短短几句话,倒是将他的话都反驳了回来。

    说他是读书人,却不将心思放在举业上?还说堂妹不守规矩,整日出门乱晃,最后竟然讽刺他不出门,见识少,眼界也窄?

    呵呵!他算是见识了,此子嘴皮子利索得很!

    想起祖父和父亲他们探听到的风声,他之前不解为何这些个大人物会如此关注一名商贾之子,如今他是明白了。

    “是!师弟言之有理!”柯震安随口敷衍了一句,便将视线转了过去,与旁人交谈了起来。

    杜尘澜面上带笑,但心中却在冷哼。

    他是绝对不愿忍下的,原本就没什么事儿,为何非要上来找不痛快?不过是儿时遇上几次,说了几回话,在这些人眼中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些。

    不是谁都喜欢上杆子巴结权贵,杜尘澜之前并没有要与此人攀谈,便已经表明了态度,根本犯不着防备他。

    虽说这般或许会得罪柯氏,但他相信,这世家大族也不至于这般小气,他撇清的态度十分明显了。

    至于那些个内宅妇人,反正与他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更是不必理会。

    杜尘澜掀开车窗帘子透气,今儿的天气十分凉爽,杜尘澜的心情也更好了几分。

    昨日的鹿鸣宴他身为解元赋诗一首,众人点评一番,算是给全了脸面,剩下的便是各位同年与官员之间的交际。

    杜尘澜也结交了两位同年,算是唯一的收获了。至于官员,除了一位房师对他还算热情,其他官员皆冲着柯震安去了。

    无法,谁叫人家背景雄厚呢!这样的官宦子弟,日后入了朝堂,比他这个没根基的升官快多了。

    说来那房师也是个熟人,便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冯慧敬。之前在晨鹭书院时,此人还随着昭和世子与中极殿大学士曹玉清来书院中,看他们与玉林书院的比试。

    或许是看在昭和世子的面上,又或许是看在山长孔德政的面上,待他倒是十分热情,将他夸了又夸,惹得一旁的官员频频侧目。

    “少爷!没想到四少爷竟然昨儿参加了鹿鸣宴就回了!不过是一晚上,四少爷就等不及了,竟然想连夜赶路!”

    洗月有些想不通,为何要晚上离开?

    杜尘澜摇了摇头,这杜海州还真是奇怪,之前还说要在省会多住些时日,谁想离开得比他们还急。

    不过只是稍稍一猜测,杜尘澜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位昨日鹿鸣宴可是丢了大脸面,能成为第二十八名,众人对他的期待自然高。

    谁想轮到众人作诗之时,他就龟缩在后头。最后众人指明了他,这才出来赋诗一首。

    之后众人的神色便怪异了起来,半晌过后,才稀稀落落得了两几声夸赞和欢呼,好歹算是敷衍过去了。

    这位怕是觉得丢了脸面,因此这才连夜走了。且在他之前回到靖原府,肯定也有先享受一下众星拱月的小心思。

    “让你们打听的事儿如何了?”杜尘澜想起了之前他吩咐的事儿,这都几日了?应该有眉目了吧?

    “那些人还在看守,咱们的人不敢靠太近。他们对气息十分敏感,咱们天字辈的学艺未精,唯恐被他们发现,目前还查不到什么。”

    守月叹了口气,这些人真执着,这都守了几个月了?

    “那这么说来,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还想抓住杜沁兰。也不知在找什么,咱们救杜沁兰时,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可疑之物,她也不像是知道其中细节的模样。”

    杜尘澜沉思片刻,觉得还是得赶快赶回去,父亲也不在家中,如今家里就住着两个女主子,实在太危险了。

    “让车夫赶快些,咱们争取早日回去!”

    ......

    “如今这家里也就剩下咱们俩了,你有空常到我屋里来走动,整日闷在你那小院子里,没得将人都给闷傻了!”

    钱氏看着眼前的便宜表侄女儿,这姑娘的性子是真稳,之前的浮躁都过去了,如今安分得很。

    杜沁兰连忙点了点头,其实她哪里不想出来走动?可她一来处境还是很危险,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在找她?

    二来她如今寄人篱下,自然不敢随便惹麻烦。人还是得有自知之明,否则连累了弟弟,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澜哥儿何时回来,乡试考得怎么样了?”钱氏脸上挂着愁容,老爷不在家中,澜哥儿又还没回来。

    这府上没个男主子在,身为女主子,心里还真没底。

    “也不知考完了没有?”说到此时,杜沁兰也很是担忧,这考试何等重要?

    “考是早就考完了的,就是还没有消息传来。”钱氏还未听到官府的报喜,难道落榜了?

    可她随后一想,还是摇了摇头,之前的签文不是上上签吗?

    “太太!刚才门房来报,说是这几日总有人在周围探头探脑,形迹十分可疑!”金妈妈匆匆进了院子,这老爷不在家,她心里也慌得很。

    老爷才刚离开半个来月,怎么还有宵小盯上了呢?

    “怎么回事?没派人去打听?”钱氏立刻有些慌乱,该不会是偷儿吧?

    “太太!太太!衙门来人报喜了,说是让咱们准备准备!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了!”金桔刚得了外院管事的禀告,便连忙进了正房。

第三百四十四章 喜报

    “什么?报喜?可是中了?”钱氏立刻喜上眉梢,惊喜地问道。

    “中啦!少爷中啦!咱们得赶快准备着,听说京城的报子都已经来了府衙,马上就要到咱们这儿来了!”金桔喜不自胜,十分激动。

    “哎!快,叫前头管事儿的将喜糕和喜钱抬出来,都张罗起来,可不能丢了我儿的脸面。”钱氏高兴得团团转,这可是了不得的大喜事儿。

    杜沁兰也是喜出望外,“表弟这是中了举人?真是太好了!”

    不过片刻,她的眼中已经有了泪花。只可惜爹娘看不见,若是弟弟还在自家该多好?

    好好的弟弟,竟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叫着旁人爹娘,就连这份喜事儿都不是自家的。

    纵使心中有些酸涩,但杜沁兰依旧为弟弟开心。只要弟弟健康平安长大,日后有好前程,她和爹娘就心满意足了。

    “快!随我去前院迎接报喜的官差!”钱氏上前拉着杜沁兰,高兴地说道。

    “哎哟!太太,表姑娘是个姑娘家,哪里能去前院儿?”金妈妈连忙劝阻道。

    “呀!你瞧我,倒是忘了!”钱氏一拍额头,这是高兴地昏了头。

    随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觉得这般太素净了,该换一身行头。

    “金妈妈!快,咱们去换身衣裳!”钱氏立刻往内屋走去,该穿戴的还是得穿戴起来。

    说完,人已经风风火火冲进了内室,金妈妈只得朝着杜沁兰歉意地一笑。

    杜沁兰不以为意,若是换成他的爹娘,不定能高兴成什么样儿了呢!

    钱氏催着金妈妈给她的头上又插上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最后看了看,觉得这身打扮好歹没弱了杜举人家眷的名头,这才罢手!

    “太太!快,都到咱家宅子门口啦!”金桔刚才就出去打探消息,见这会儿钱氏还在屋里,立刻上前催道。

    “这么快?来了!来了!”钱氏火急火燎地出了屋子,这才隐隐约约听到前头的敲锣声。

    “中式已酉科乡试第一名举人,国子监贡生杜尘澜!”

    一名报子翻身下马,边喊边敲打着铜锣,他身后还跟着好几名官差。这等牌面,迎来了不少附近的邻里。

    “恭喜!恭喜啊!”杜宅门前围了一群乡亲,见着报喜的人都到门口了,便明白是这家的少年郎中举人了。

    对于杜尘澜,他们自然晓得这号人物,毕竟在府城也是个名人了。

    当听说杜尘澜今年要参加乡试,这里多数人都认为能过。这可是神童,哪里还能不过?

    “替我家主子谢过诸位乡亲!”孙管事连忙拱手回礼,脸上自然也带着喜气。

    不过他心中也有些焦急,这老爷不在家,少爷还未归,就剩下了个能主事儿的太太。

    虽说终究是妇人,行事有些不便,但事急从权,旁人也不能说什么。但到了此刻,太太还未过来,若是怠慢了这些官差,可如何是好?

    “你家少爷一看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咱们府城的神童可是声名远扬,早之前我就说他能中。这不?这喜报不就来了?”

    “那是!这聪明劲儿,一看就不是池中物啊!”一旁卖糕点的铺子掌柜忍不住感叹道。

    也不知这杜家三老爷前辈子做了多少善事,竟然白捡个这么省心又聪慧的孩子。

    “将才是说第一名?第一名可是解元呐!”一名老者惊奇地问道。

    这是名读书人,屡试不第,如今早已放弃了科考,靠每日在府城摆摊为他人写家信为生。

    “解元?了不得!了不得!”众人刚才只听说中了,忙不迭就上前恭喜。这会儿听说是解元,不禁都震惊不已。

    “这解元是什么来头?”有那目不识丁的小贩,自然不明白解元是什么。

    “就是得了头名!说是咱们省会今年参考的秀才尤其多,有二千多人,正榜却只录取一百零九人!”

    老者羡慕极了,他连个童生都考不上,人家才不过十三,却已经是举人老爷了,且还是解元。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会东省不小,下分九府,这么一来,乡试的考生加起来便有二千多人。能在二千多人中脱颖而出,实属难得。

    “日后的前程必定差不了!”众人纷纷附和,眼看着杜家三房就要起来了,众人不由得唏嘘不已。

    “哎?听说这杜家老二那也有喜事啊!将才有一队报喜的官差去了,该不会是杜家二房的嫡子也中了举人吧?”

    “哎哟!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原本我还想着跟去看看来着,谁想这里热闹,我就跟着到这儿来了。怕不是那杜海州也中了吧?那杜家祖坟上是冒青烟喽!一下子中了俩,算是铁树开了花儿!”一人拍着大腿喊道。

    毕竟杜家是商贾,这不?离改换门庭不远了,杜老爷子总算要如愿了。

    “咦?你家主子呢?怎地不出来接喜报?”那官差敲得手都要麻了,心里便有些不耐。

    “还请官爷多担待,咱们家中老爷出远门了,少爷还未归,只得请了太太出来接喜报。这内宅离这里有一段路,这会儿怕是快要到了。不如几位官爷先进来小憩片刻,喝口茶润润喉!”

    孙管事忙陪着笑脸,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这太太怎么还不来?

    那官差终于脸色稍霁,这大喜事儿的当口没必要这么较真。这位可是解元,日后多半是能成为进士老爷的。等日后做了官,远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其实他喊上这么一句,也是别有目的。这杜家的宅子看起来不小,家境应该不错,待会儿的赏钱必不会少。

    他这么一说,赏钱更能多些,毕竟等了这么久。

    钱氏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前院,气儿还未喘匀,就听到有人说杜海州也中了。

    她略微讶异过后,便将这事儿给抛在了脑后。自家儿子的喜事儿还来不及高兴呢!这隔了房的侄子,用不着她来操心。

    “来了!来了!杜家三太太来了!”有眼尖的看见钱氏出现,立刻喊道。

    “杜三太太,恭喜恭喜啊!”

    钱氏立刻笑着对大伙儿说道:“多谢!孙管事,快将喜糕和喜钱抬出来,让大伙儿沾沾喜气。”

    刚吩咐完,钱氏便朝着几名官差道:“对不住,劳几位官爷久等了,快请家中坐!”

第三百四十五章 野种

    “杜三太太,恭喜恭喜!杜尘澜杜老爷中了解元,咱们这是来报喜的。”

    那报子险些被钱氏头上的珠翠给闪瞎了眼,啧啧!没想到这户人家富贵着呢!女主子穿金戴银,一身行头比起京中那些世家勋贵的女眷都不差。

    看来他们是来对了!此人与身后之人交换了个眼神,接着便捡了不要钱的好听话轮番说上一遍,将钱氏听得是心花怒放。

    解元?钱氏立刻双眼发亮,之前她知道澜哥儿中了,便忘了问名次。毕竟凭澜哥儿的本事,肯定不会吊着榜尾,谁能想到竟然是中了解元?

    再加上这些官差刻意奉承,钱氏心中激动,便大方了不少。

    后头几位从衙门来的官差,一人给了十两银子的喜钱。这头两位从京城来的,一人给了一张银票。

    这两位路途遥远,从京城马不停蹄地赶来,自然不能给少了,否则这解元老爷家做事儿抠搜的名声很快便会传出去。

    若说家中贫困倒还好说,但家中明显富裕得很。

    等出了杜宅之后,两位官差人忍不住拆了荷包。一人五十两,让这两名报子的嘴都笑歪了。这家果然大方,也不枉他们塞了上峰不少好处。

    他们可是从京城来之前,就和同僚打听过了,那解元一出手便是五两银子,不过才这么点路程,比他们舒服多了。

    但看着手中的五十两,他们还是满意的。

    杜尘澜撩开车帘子,看向正有百姓进出的城门,不由长舒一口气,终于回家了!

    “少爷!咱们到靖原府了!”洗月的声音中满含激动,这几日听少爷的吩咐,为了早日回来,甚至还风餐露宿的,他们都快吃不消了。

    ......

    杜海州频频拱手回礼,脸上满面红光,享受着乡邻的恭喜与奉承。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

    想他八岁就去了晨鹭书院读书,在祖父和家中父母的期盼下,终于在十六岁这年,中了举人。

    十六岁的举人,走到哪儿都是受人尊敬的。

    古人有言: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他明年就要参加会试,一甲不敢想,凭他是个捐监出身,自然也不会轮到他,可二甲榜尾或三甲总能有他一席之地吧?

    十七岁的进士出身,或同进士出身,杜海州想想都觉得自己前途必定差不了。再者,他背后还有靠山,在朝堂站稳脚跟并不难。

    这般一想,杜海州便更加意气风发起来。

    “恭喜!恭喜啊!杜二老爷好福气,儿子争气,羡煞旁人!”

    杜淳岷对着邻里一一回礼,嘴上谦虚低调着,但脸上那倨傲的神情却出卖了他,让旁人看着有些不爽。

    不过人家是举人的爹了,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自然不能与之计较。

    杜家老宅,长房的人此刻正聚集在老爷子的鹤云居。

    “父亲!没想到州哥儿真的中了举人,咱们杜氏终于跨出了入仕的第一步!”杜淳钧一敲手心,语气中满是兴奋。

    杜高鹤斜了长子一眼,怎么叫真的中了举人?合着之前老大一直以为州哥儿考不中,是个绣花枕头?

    杜家分了家,二房的事儿,其实老爷子也知道得不多了。杜海州如今也并非什么事儿都和老爷子商量,只有差银子的时候,杜淳岷才会来得勤。

    因此,杜高鹤还真不知其中细节,杜海州也不敢将过此事拿出来宣扬,他连爹娘都不敢告诉,别说杜高鹤了。

    原本杜高鹤是十分不满的,但如今杜海州竟然成了举人,他自然也不会将之前的事儿放在心上。

    “此事州哥儿昨儿回来之后,便与我说了。咱们杜氏在府城终于站住脚了,看方家还敢怎么着!”

    老爷子脸上带着几分傲气,州哥儿还是将他这个祖父放在心上的。

    至于方家,别以为偷偷寻了靠山,就想吞了他们杜氏,简直是异想天开。

    闵氏从进门之后便开始沉默,之前她还真不看好州哥儿,没想到竟然中了。

    之前州哥儿在书院的成绩大伙儿心知肚明,这次二千多个考生,州哥儿竟然能榜上有名,且还能得第二十八名,这怎么想怎么蹊跷。

    该不会又是走了什么歪路子吧?一想到科举舞弊被查处的下场,闵氏不禁打了个冷噤,心中担心不已。

    “父亲!咱们分家还是分得早了些,否则咱们杜氏拧成一股绳儿,谁还敢欺辱咱们杜氏?唉!真是可惜了!”杜淳钧想起了明年的会试,只要过了会试,殿试就是夺个名次。

    捐监得来的名额,即便成了同进士出身,那也能做官儿了。

    杜海棠也忍不住附和,其实他当初就反对分家。毕竟都供养了二房这么多年,眼看着杜海州马上就要平步青云了,这时候分家,才是真的傻。

    然而三房铁了心要分,不分便不肯出银子。众人也是无奈,他父亲更是做了艰难的抉择。

    杜海林冷眼看了众人一眼,随后又低下了头。他怕不站在阴暗的角落处,就会叫这些人看到他脸上的不屑和鄙视。

    当初分家之时,父亲可是积极得很,就怕二房继续闯祸,祸害了府上的银子。如今倒是倒打一耙,这意思是又怪在了三房头上?

    往日府上有什么事儿,杜海林都是不参与的。但今日不一样,杜氏看到了改换门庭的曙光,杜海林身为杜氏子弟,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对了!澜哥儿呢?州哥儿中了,澜哥儿没中?”闵氏听着老爷他们说起分家之事,不免就想到了当初坚决分家的三房。

    “是啊!小五呢?怎么没听说他中举的消息,难道真落榜了?”杜海棠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看是落榜了!我就说他不知天高地厚,肚子里的墨水能比得过四叔?还妄想与四叔相争,也不看看自己是哪里来的野种!”

    杜玉恒撇了撇嘴,对于杜尘澜他自然是厌恶的,恨意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

    杜高鹤猛地回头看了杜玉恒一眼,狠戾的眼神将杜玉恒吓了一跳。

第三百四十五章 在长房办

    “老夫这些年教了你什么?言辞粗鄙,口出狂言,你可还记得你是个读书人?杜尘澜再有不是,他如今也是咱们杜氏的子弟,姓着杜,他是杂种,你三叔是什么?咱们杜氏又是什么?老夫又算什么?”

    杜高鹤怒不可遏,这几年的教导,非但没能让恒哥儿成为心胸开阔,懂事知礼的君子,反而成了满口污言秽语,心胸狭窄的小人。

    他悔不当初,就不应该让老妻靠近恒哥儿,当年更不应该让老妻教导他,将好好的性子养歪了。

    杜玉恒刚一说出口,其实就后悔了。但话已出口,即便想挽回,也来不及了。

    曾祖生气在情理之中,因为祖父最讨厌他不知礼数。也是平日里听祖母和曾祖母平日里数落三房太多了,这才让他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

    “恒哥儿,还不快向你曾祖父赔礼?”杜海棠见老爷子生气,连忙转身朝着杜玉恒呵斥道。

    如今虽分了家,但杜家长房,大事儿还是老爷子做主。再者如今二房有了个举人,长房还需要靠老爷子维系他们和二房的关系。

    “曾祖父!曾孙儿知错,日后再也不敢了!”杜玉恒连忙上前认错,他从来都知道怎么让曾祖父消气。

    “望你能知错就改!你四叔如今已经是举人了,日后还有可能会成为进士,入朝堂为官,咱们都得谨言慎行,否则便会给州哥儿和杜氏带来麻烦。在享受他带来好处的同时,也该好好约束自己。你是读书人,眼界放宽些,莫要小肚鸡肠,纠缠往事。你若放不下,那便等有了真本事再说!”杜高鹤语重心长地说道。

    “尤其在不明真相之前,不要妄下定论,否则被打脸就是活该!”杜高鹤警告地看了一眼杜玉恒,觉得杜氏的希望,还是得放在州哥儿身上。

    倒不是觉得杜尘澜不如州哥儿,而是杜尘澜不好拿捏,滑不留手。

    至于恒哥儿,三岁看老,已经不堪大用了。

    “这次咱们杜氏是双喜临门,澜哥儿中了解元!”杜高鹤脸上舒缓了不少,对着众人说道。

    “什么?解元?”闵氏惊叫出声,今日两件大事都出乎意料。

    此话一出,之后屋内便陷入了沉默。尤其是杜玉恒,只觉得自己脸上烧得慌。将才他还信誓旦旦地说杜尘澜没考过,这会儿人家就拿了个解元,果真是打脸。

    “解元是头名吧?简直是不敢相信,澜哥儿这么厉害的吗?”杜海棠轻声问道。

    语气中的不可置信让在场之人深有同感,即便之前就知道澜哥儿聪慧,但中头名靠的不全是实力,还得有运气。

    “澜哥儿在国子监之时,每次考试都是榜首,成为解元,并不稀奇!”杜高鹤点了点头,其实杜尘澜从未让人失望过。

    他之前便想,老三当真是白捡了个争气的儿子。然而,前提是,杜尘澜的身世没有问题。

    他怎么看,都觉得杜尘澜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样的人,若是日后为杜氏找来祸患又该如何?

    杜高鹤深深叹了口气,澜哥儿要是老三亲生的,该多好?

    “老大家的,你去和老三家的商量,就说咱们杜氏这次出了两个举人,那可是大喜事儿。这宴席,就在咱们府上一起办,老三也不知何时才能归,她一个妇人,不便出面!”

    杜高鹤想了想,对着闵氏吩咐道。

    闵氏有些不乐意,在自家办?老二和老三家的喜事,要在长房办?都分了家了,哪里还能凑在一起?这不就是让他们长房掏银子吗?

    好处轮不上,这会儿不但要让她倒贴银子,还得听着老二和老三家的被人奉承,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父亲!这于理不合吧?咱们都分家了!”闵氏一万个不同意,凭什么?

    杜淳钧连忙拦住了闵氏的话头,“应当的,老三不在家,我这个做大哥的是该帮衬。再说了,就算分了家,那也是亲兄弟,在咱们府上办,也热闹!”

    杜淳钧说完,见闵氏还要反驳,立刻瞪了她一眼。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嗯!那你去选出几个好日子来,给老夫过目。等定了日子,澜哥儿回来了,咱们这宴席就摆起来。”杜高鹤点了点头,老大是男子,终究比女子要想得长远。

    二房和三房在长房一起大办宴席,这就是为了告诫外人的。就算杜氏分了家,亲兄弟也不可能生分。这对老大有好处,日后在外行走,也免得让人看不起。兄弟齐心,杜氏才能兴旺。

    闵氏深吸一口气,也不再言语。她知道老爷向来比她有算计,怕是这事儿另有说道。

    不过,她转念一想,他们长房来办宴席,那这礼不也得长房收吗?这么一算,也不吃亏,甚至还赚了不少,顿时心中就平衡了。

    “这贵客送来的礼,各房算各房的,老大你也别占他们便宜。各家送了还什么,送给哪房,都有礼单。你是长兄,万不可做那眼皮子浅的事儿!”

    杜高鹤深知大儿媳的秉性,知道这妇人就是个贪财的,于是将话说在了前头。

    闵氏顿时垮了脸,刚准备高兴,公爹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她顿时心中大为不满。若是老爷子日后要长房一直巴结着其他两房,那长房不是更吃亏?

    这都什么事儿啊?他们长房才是杜氏的嫡支,不比旁支精贵些?怎么就倒过来了?

    “瞧父亲说的,这点子礼,儿子还能贪兄弟的不成?日后咱们长房从商,这要靠了两个弟弟帮衬,就是恒哥儿的前程,不还得指望两个叔吗?”

    杜淳钧也不怕丢脸,比起自家兴旺,实实在在的好处不比面子重要?

    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是日后澜哥儿和州哥儿做了官,他这个当大伯的,有求于二人,这二人还能抹得开面子不成?

    损失点银子不算什么,日后借了两人的名声,还愁赚不来银子?

    杜高鹤欣慰地定了点头,“嗯!这摆宴席的银子,老夫出了。老大媳妇,办得体面些,若是让老夫不满意,老夫可不给你留情面。咱们府上难得有这样的大喜事儿,全府城都看着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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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子荣华路介绍:
顾诚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到了大郡朝,成为了商贾之家杜氏的三房嗣子杜尘澜。
本以为可以通过科举入仕成为人上人,改变自己身为杜府小可怜的境遇,谁知道他的身世却并不简单……嗣子荣华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嗣子荣华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嗣子荣华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