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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天飞流     嗣子荣华路txt下载     嗣子荣华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二姑奶奶回来了

    “这真是太好了,不过你的院子买在哪儿了?你买的下人这么多,院子怕是比咱们要大不少吧?不然也住不下啊!”

    吴秋香也由衷地为杜尘澜高兴,不过他有些怀疑,只是七百多两银子,杜尘澜又要买人,又要买院子,真的够吗?

    “离你家不远,隔了三条巷子,第一进院内种着石榴树的那一家。”

    那三进的院子修得很是气派,因为是百姓府邸,朱红色的门漆是不能刷的,不然更气派。

    吴秋香一脸茫然,仔细回想着到底是哪家?不过片刻之后,他突然睁大了双眼。

    “你说的可是那三进的宅子?”

    “嗯!你之前不是还说那家的石榴树长出院外来了吗?”杜尘澜笑了笑,这院子,吴秋香之前和他经过时,还议论过。

    “那可是三进的呀!得不少银子吧?”吴秋香一脸愕然,他们这地处偏僻,稍大点儿的一进院子,他家都花了五百多两银子。

    杜尘澜说的那个院子,地段可不是他们这儿能比的,算是闹中取静,周遭都住着殷实人家。那院子很大,建造得也很精致大气。他之前从那儿过时,还曾经赞叹过。

    “的确花了不少,不过咱们杜氏总有一日是要分家的。虽说心疼银子,但还是咬牙买下了。”杜尘澜也没说多少,更没必要对吴家说出自己银钱的来历。

    吴秋香欲言又止,他实在好奇杜尘澜哪来这么多银子,难道杜尘澜在外边又有了其他的营生?还是说这银子是他父亲给的?

    不过一瞬,他又将后者给否定了,杜尘澜做豆干这事儿是瞒着府中的,就连父母都没交代。他父亲即便有银子,也不可能拿出来让个孩子去买院子,毕竟不是小数目!

    那剩下的就是前者了,联想到之前杜尘澜说豆干生意做不了多久。那凭杜尘澜的本事,另寻一门营生也不是难事。再者人家如今有银子,又有人,也犯不着再和他们吴家捆绑在一起。

    想了想,吴秋香还是没继续问下去。别人和你合作了一次,不代表次次都要与你合作,他还没这么大的脸。

    “既然要买,你手上的银子充足,自然是要买大一些的。那宅子,师兄我可是艳羡了好久。等哪日得空了,师兄我可一定要去你家中做客!”

    杜尘澜仔细观察着吴秋香的反应,见其先是若有所思,之后倒是没再问,他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眼光不错,这位师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自然!随时扫榻相迎!”

    杜尘澜笑了笑,随后将目光投向了吴母,“伯母!今儿再教您一样豆干新做法。”

    “这还有新做法呢?”吴母双眼一亮,脸上满是笑容。

    “自然,豆干的做法有很多种,咱们今儿就做豆皮。其实豆腐的做法也有很多,能做成腐乳、臭豆腐、油豆腐。咱们变着花样地做,必然能在一个多月之内赚上不少。”

    “这花样多了,酒楼的客人也吃着新鲜。只是,花样一多,那些掌柜要的种类不同。若是咱们做太少,实在供不应求啊!”

    吴秋香有些发愁,种类多了,必然是要多做些才能供得上的。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和大家商量的事儿了,之前只靠伯父和伯母,自然做得不多。如今我买了这么多人,不正好能帮得上忙吗?每日叫上两三人,来帮忙做豆干,必然能比之前多做一倍还多。咱们就趁着这一个多月之内,多赚些银子。”

    杜尘澜已经打算好了,他不打算在豆干这门营生上一直纠缠下去。刚开始新鲜,卖得贵,赚得也多。可时日一长,这吃食就不那么新鲜了,太贵了也没人会买。

    再者这么赚银子,那些掌柜即便做不了主,但他们身后的东家,怕是也不会再观望了。

    杜尘澜扯得慌经不起推敲,只要稍稍一查就能查到他的底细,他不敢冒险。

    “那敢情好,能多赚一点是一点!”听说要多做豆干来卖,吴母是第一个赞同的。她不怕吃苦,只想多赚些银子给秋香读书娶妻,还有个闺女要出嫁,那不得多赚点嫁妆银吗?

    “暂时每日增加一百斤,三样每一样都做一些,看看哪样卖得好,之后再做调整。”

    杜尘澜觉得豆皮其实更应该受欢迎些,毕竟豆皮能做的菜种类不少。

    在吴家又待了近两个时辰之后,杜尘澜将安排下人每日去吴家做豆干,顺便守院子的事儿交给了守月和顾二。

    等杜尘澜将一切安排妥当,回府之后将剩下的银子交给惜春之时,惜春那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逗笑了杜尘澜。

    “少爷!您对银子做了什么?它为什么少了这么多?”惜春捏着剩下的几张银票欲哭无泪,少爷花银子这么大手大脚,日后还怎么活哟!

    “买了个院子,放心吧!你家少爷过不了几日又能拿回来很多银子!”拿回来得越多,用得就越快!

    好笑地摇了摇头,惜春一脸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实在有趣。

    惜春这会儿总算理解旁人口中的败家子是何模样了,原来竟是她家少爷这样儿的。

    “少爷!听说二姑奶奶回来啦!”惜秋一进屋子,就向杜尘澜禀报今儿府上发生的事。

    “二姑回来了?”杜尘澜闻言挑了挑眉,难道这位二姑又来打秋风来了?

    要说这位二姑奶奶倒是个奇人,所做之事让杜府所有人啼笑皆非,甚至还传到了外头,成为了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与嫁给清河县知县的大姑奶奶相比,这位二姑奶奶的夫婿是没什么能让杜府上下交口称赞的。

    当然,这都是因为二姑奶奶杜夏是个庶出,嫁人自然不可能比着大姑奶奶来。

    杜夏是老爷子的老来女,姨娘早就已经病故了。夫婿是一名读书人,身份配杜夏倒是绰绰有余。

    只可惜这位二姑爷家中是一贫如洗,而此人手无缚鸡之力,只知读书,不事农桑。

    因此,杜夏与之成亲五年,便是将嫁妆都用得差不多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杜夏原本就是庶女,嫁妆能有多少?婆家还有两个小叔至今未娶,也是到了要说亲的时候。

    小姑子倒是年岁小,不过女孩儿说亲早,也就是这两年了。两个小叔子又是个好吃懒做的,一大家子都靠着杜夏的嫁妆过日子,就是座金山,都要给搬空了。

    近两年杜夏总是上门打秋风,刚开始杜老爷子看不过去,还常常接济。谁想杜夏后来隔上个把月就上门要银子,杜老爷子也怒了,便不肯再管。

    老太太怕闹得太难看,每次都是用十两银子打发了。其实杜尘澜挺无语的,这十两银子,比打发那些偶尔上门打秋风的穷酸亲戚都少。

    不过这位二姑奶奶常回来打秋风,府上也不可能一直接济。

    杜尘澜来了这里这么久,除了在惜秋的口中听说过这位的事儿,倒是第一次碰上这位二姑奶奶上门。

    “可有打听是为了何事?”杜尘澜觉得多半是为了银子,怕是又要哭诉家中穷得揭不开锅了。

    “二姑奶奶先是去了延松院,向老太太请安后,开始哭诉家中没银子度日,连米都没了。老太太正巧今儿心情不顺畅,便将二姑奶奶数落了一顿。说她将嫁妆贴补婆家,如今没了嫁妆,又要来娘家打秋风,实在太惯着婆家人了。二姑奶奶见老太太不肯给,便开始撒泼,说当初若不是老太太将她说给那家穷酸户,她也不至于过得这般穷困潦倒。”

    惜秋说起来兴致勃勃的,这段时日府上的是非都与三房有关。二姑奶奶这件事还是头一次与他们三房无关,三房成了吃瓜的闲杂人等。

    杜尘澜吃了一惊,这位二姑倒是勇气不小啊!竟然还敢与老太太别苗头?

    “这是和老太太吵起来了?”杜尘澜不敢置信地问道。

    “嗯!她一边哭诉,一边撒泼,将老太太气了个倒仰!延松院儿里,今儿是鸡飞狗跳的。”惜秋啧啧出声,这位二姑奶奶,反正她是佩服得紧。

    “前几次不都给了吗?怎么这回老太太不肯给了?”十两银子也不算多,即便刚开始闹了不愉快,可过后老太太为了清净,给上十两也算正常啊!

    “听说二姑奶奶这次可看不上十两银子了,二姑奶奶有两个小叔子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

    杜尘澜立刻恍然大悟,原来是小叔子要说亲了。她那对小叔子是对儿双胞胎,家中一办喜事就得是倆。刚才还说家中都无米下锅了,这说亲自然也掏不出一文来。

    “二姑奶奶在延松院哭闹了许久,见老太太铁了心不给,便抱着表少爷跪在老太爷的鹤云居外头了。”杜尘澜还在吃惊着这位的战斗力,不想惜秋又丢了个雷。

    “跪在祖父院门口了?祖父怎么说?”杜尘澜倒是惊讶于杜夏的行动力,回来打秋风,竟然还将孩子都带了来?

    “您回来之前才刚跪过去呢!倒是不知这会儿怎么样了,奴婢这会儿要不要给您去打听打听?”

    “倒是不必,等事后再去吧!祖父院儿里的管事可精明得很,咱们这么打听,让鹤云居知道了不好。此事过后,总能打听出消息来的。”

    杜尘澜叹了一声,也是个可怜人。感慨之后,他净了面,这才打算去上房请安。

    府中因为二姑奶奶的事儿炸了锅,下人们是议论纷纷,三房夫妻自然也在谈论此事。

    “二妹这次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你说她要银子就要银子吧!何必要说起当初的亲事?”杜淳枫叹了一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就不能提了,她受了委屈还不能说了?当初若不是老太太执意要将她说个这样儿的人家,她能过得这般不顺心?既然当初没安好心,那就别怪二姑奶奶有怨言!”钱氏白了杜淳枫一眼,她倒是挺同情杜夏的。

    杜夏的姨娘在她十岁那年就去了,杜夏还是姑娘时,在府上也是无人问津。失了姨娘的庶女,日子过得如何,不必多说。

    好不容易等熬到了及笄,想着嫁个差不多的夫婿,有个知冷知热的疼着,这辈子也就这么平淡地过了。

    谁想到了说亲的时候,老太太挑了不少人家。小门小户的贫苦人家不要,说是怕堕了杜氏的脸面。

    这书香阁门第,高门大户的,又看不上人家商贾人家的庶女。因此,挑来挑去,便挑了个贫苦人家的书生。

    按老太太的话说,贫苦人家的书生不会嫌弃杜夏庶女的身份,读书人还有前途,正是合适的人选。

    偏杜夏平日里看似唯唯诺诺,万事不理的模样。但对于自己的婚事,倒是上心得很。

    杜夏在老太太那儿听了说亲的这户人家,便不同意,说是随便找个殷实的小商户,也比这家强。

    然而女儿家的亲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姑娘家反对的?即便杜夏哭了一场,也没能改变结局。

    “这怎么说的?当初父亲会同意也是因为妹婿是读书人,日后科举入仕,不比商户强得多?”

    男子的考量与女子不同,女子成婚后,夫君体贴,日子过得舒心是首要。而男子则是大多看前程,哪里会管这些?

    “还科举入仕?就你妹婿那草包模样,我看都丢了读书人的脸面。”钱氏嗤笑了一声,老天爷子是想改门庭想得魔怔了,但凡嫁个闺女就想往仕途上靠。

    然而二姑奶奶的夫君赵庆除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以外,读书也并不上进。都已经过了弱冠了,上次考试连县试都没考过,还能指望他考上进士?简直是天方夜谭。

    “哎?也别门缝里看人呐!说不得哪天他就过了呢?读了这么多年书,肚子里总有些墨水吧?若是哪日有幸能中得秀才,那也比咱们府上身份高多了。”

    杜淳枫虽说也同意钱氏的话,但他不好背后说人是非。

    “二姑奶奶每次从老太太那儿要回去的十两银子,还有你大嫂被纠缠不过给的,再加上你背后接济的。这么多银子,两个月就能花完?难不成她家是什么大户人家,这银子给谁用了,怎么用的,难道老爷不清楚?早就有风声传出来了,偏她傻。”

    钱氏冷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二姑爷

    杜淳枫叫钱氏拆穿有些不好意思,每次二妹妹回来,他看不过眼都会暗中接济一些。

    “唉!倒是也听说一些,赵庆为何就不肯将心思放在读书上?”杜淳枫也是感慨万分,有机会考科举,却不肯读书上进。而他这样刻苦努力的,却没机会考科举,真是造化弄人呐!

    那赵庆是下头的靖河县人,当初杜府还没相看此人时,老爷子就对对方的身份满意了几分。毕竟是读书人,穷不怕,只要上进,杜府又不是不能接济。

    若是能考上秀才,甚至是举人进士,杜府作为岳丈家,自然能沾光,接济些算得了什么?更何况之前接济了这么多,赵庆也摆脱不了这份恩情。

    而等相看之后,老爷子就更满意了。虽说穿戴寒酸,但好歹整洁干净。人也长得白净秀气,最重要的做人十分圆滑,一张嘴更是能说会道。

    老爷子觉得此人若是日后能进官场,那必然能在官场吃得开。因此,在打听了他的过往风评之后,便同意了这门婚事。

    头三年,杜府还时常接济,让赵庆只顾念书,不用为生计操心。可后头不知赵庆是原形毕露,还是被人撺掇的。

    自成亲第三年后,赵庆开始流连青楼楚馆,常与同窗宿醉到天明,经常夜不归宿。

    彼时,杜夏才刚刚怀有身孕。为了此事,终日郁郁寡欢,差点连孩子都没保住。

    杜夏开怀晚,成亲第三年才怀了第一胎。为此之前还常被婆家看不起,婆母骂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或许是因为愧疚,又或许是赵家实在太穷。杜夏在怀胎之前,就将嫁妆拿出来贴补婆家了。而后就成了习惯,直到嫁妆消失殆尽。

    而赵庆的不上进被杜府看在眼中,在杜老爷子再三规劝对方,对方却阳奉阴违之后,杜老爷子便不再管他了。等赵庆考场失利之后,杜府彻底断了对赵庆的接济,这才有了杜夏上门要银子的事儿。

    “被杜氏白花花的银子眯了眼呗!之前他家过苦日子的时候,也没看出对方是这样的人。这一有了银子,就开始原形毕露了,或许秉性就是如此!”钱氏嘲讽道。

    反正老爷子也是个势力的,见赵庆没了利用价值之后,便不再管这个小闺女了。

    “老爷,太太!少爷来请安了!”两人正说着,金桔就掀了帘子进来,朝两人禀报道。

    “是澜哥儿回来了,让他进来!”杜淳枫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眼中还带有几分笑意。

    钱氏也住了嘴,有些事儿不适合在孩子面前提起。

    “父亲!母亲!”杜尘澜刚进屋,就朝着两人行了一礼。

    “嗯!今儿可是去了一整天,这几日就不要常出府了。好生收收心,将精力放在学业上要紧!”杜淳枫望着自家俊秀的儿子,脸上满是笑意。

    “是!儿子谨记父亲教诲!母亲,待会儿蒋大夫还要来给您把脉吧?儿子瞧着父亲这几日实在劳苦,清减了不少,也让蒋大夫给父亲看看。抓些进补的药材,来补补身子为好!”

    杜尘澜看了杜淳枫一眼,想起之前的事儿,便觉得今儿是个机会。之前蒋大夫一直碰不上父亲,今日父亲正巧在此,倒是能将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麻烦给解决了。

    “也好!你父亲近日一直操劳,年岁也不小了,还是得注意身子。”钱氏倒也没多想,赞同地点了点头。

    “为父的身子好得很,也犯不着诊脉。多休养几日,又能生龙活虎了!”杜淳枫对杜尘澜的关心之举很是受用,觉得这儿子没白养。

    “是谁昨儿晚上失眠来着?还是让蒋大夫号个脉,我瞧着你的精神确实不如之前,还是仔细着些好!”钱氏立刻打断了杜淳枫的话,老爷就是爱逞强。

    杜尘澜见杜淳枫高兴的模样,不由心中有些愧疚。父亲对他的关心很高兴,而他却不是单纯地关心。

    若是问题当真出现在父亲身上,而蒋大夫不能治愈,那日子还照以前这么过。

    可若是能治愈,他只要一想到有人要分走父亲的关心和宠爱,心中就止不住地酸涩。说到底,他也是个俗人,也会羡慕嫉妒。

    即便他不需要继承三房的家业,日后也会帮着抚养幼弟或幼妹。但他还是怕父亲有了亲生骨肉,就不疼他了。

    毕竟他来到这个朝代,一开始就真心真意对他的,也就是这个养父了。

    甩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杜尘澜笑看着夫妻二人的斗嘴。

    “对了,之前我与你母亲商量,想让你去你外祖家住上一段时日。”杜淳枫想起之前与钱氏讨论一事,便与杜尘澜说了。

    杜尘澜有些意外,去外祖家?他之前可是听说钱家对他并不满意,因此都一年多了,还未登过钱家的大门。

    “儿子还未见过外祖父和外祖母,理应上门拜访!”虽说心中疑惑,但钱氏在此,他倒是不好多问。

    “你在鞠夫子那儿也学不到什么,听闻你近日都是在练大字,耽误了不少时日。既然想入晨鹭书院读书,没有好的夫子教导,怎么成?你外祖家虽不是高门大户,倒是也有族学,其中一名夫子的学问极其不俗。你先去进学一段时日,等过段日子,你父亲给你找了真才实学的夫子,单独教导你!”

    钱氏也没拐弯抹角,将目的说了。

    杜尘澜闻言倒是开始考虑起钱氏的话来,有了夫子教导,总比他自学要强。考试的一些制度和内容,夫子总比他要清楚得多。

    可去了钱家,他再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毕竟不是自家府上,他又有生意在外头,着实不便。

    在府城待着,好歹散学后和沐休日还能自由些。

    可他知道去钱家住是一个借口,毕竟不去钱家,在府上也不好另寻夫子。

    “你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读书,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我与你母亲已经决定送你去钱家了,起码得住上一两个月。”杜淳枫见杜尘澜正在犹豫,便开口道。

    得!这两人都已经决定了,看来也没有他反对的余地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考校

    杜尘澜想了想,还好他已经买了人。叫顾二好好锻炼一下这些人,等过上一段时日,那几个汉子应该能派上用场了。

    至于生意,守月和顾二都能替他跑腿,倒也不必要太担心。只是他心中的那个计划,怕是要耽搁上一段时日。毕竟得等他有空闲时,才能办成此事。

    钱家住在文远县,距离府城并不远。若是坐马车,只需要两个时辰左右,算是近的了。不过钱老爷是地主,自然不住在县城,而是住在乡野,离府城倒是能更近一步。

    “不知父亲可有和祖父提起此事?”那个老狐狸会猜不到三房的用意?毕竟他也不是人家钱家的正经外孙,哪可能一住就这么久?

    “还未曾!不过你祖父也没什么理由不同意,难道你去外祖家住上一段时日,他还能反对不成?再者,他这段时日正为了布匹一事焦头烂额,哪里会管咱们三房的小事?”

    钱氏已经打算好了,同不同意的,又有什么关系?若是同意固然好,不同意,她就来个先斩后奏。

    “那不知何时启程?”杜尘澜想在去文远县之前,将手中的事情安排好。

    “十日之后便是你外祖父的生辰,咱们得去恭贺,正是好时机!”钱氏想起自己也有数月未见父母了,甚是想念。

    杜尘澜松了口气,十日还是来得及的。看来他得加快速度,将那玩意儿制作出来才成。

    “那便依母亲和父亲所言,只是不免叨扰了外祖家。”杜尘澜点了点头,此事已成定局。

    “去了外祖家,你一心只读圣贤书便可。可要谨言慎行,以免多生是非!”杜淳枫知道这个儿子聪慧,可钱家毕竟不是自家府上,有些事儿不好插手。

    “是!儿子明白!”杜尘澜点了点头,人家的家事,他当然要避讳了。

    “你在私塾中,想必也没学到什么。不过你母亲说你常去同窗家求教学问,那些个启蒙书可会背了,能理解其意吗?”杜淳枫一想到耽搁了这么多时日,不免有些后悔。

    “回父亲!儿子已经将四书五经都背诵完毕,正在融会贯通,领会其意!”杜尘澜点了点头,若是现在还在背诵启蒙书,那他可真要歇菜了。

    “这么快?”杜淳枫大吃一惊,这才进学多久,不过一个多月而已。

    “请教了同窗师兄,他讲解得很详细。”杜尘澜微微一笑,他有不确定的才会问吴秋香,毕竟二人也难得有空探讨。

    “那为父就来考考你!”杜淳枫实在不信,这么短的时日内,杜尘澜学了这么多?

    他怕杜尘澜仗着自己聪慧,只学了皮毛,便开始得意忘形了。

    “父亲请出题!”杜尘澜行礼以待。

    杜淳枫思忖了一番,倒是没问那些名句,而是选了较为偏冷僻的。

    “《孟子》尽心章下中,使人不以道,不能行于妻子,下一句是什么?”

    杜淳枫特意只说了一半,若是说全句,能更容易想起下一句是什么。然而杜淳枫目的就是为难杜尘澜,自然不会挑容易的问。

    “孟子曰:周于利者,凶年不能杀;周于德者,邪世不能乱。”杜尘澜连思考都不用,将下一句脱口而出。

    他背书尤其快,看到四书五经还隐隐有些熟悉感。多读上几遍,自然就滚瓜烂熟了。

    杜淳枫点了点头,看来确实背得挺熟练。

    “此句是为何意?”

    “孟子说,财力充足者,即便是凶年饥岁,亦不能将其饿死。道德富足之人,身处乱世,也不能使其迷失心智。”

    杜淳枫见没有难倒杜尘澜,其实心中已经十分满意了。

    “读了此句,你有何心得?”

    “儿子认为,前者表达的是积之厚,则用有余之意。而它的用意是做比喻,真正想表达的便是后一句。平时便严于律己,提升自身的道德修养。而道德修养对一个人立身处世十分重要,立身在德,有德则刚。高尚的道德能够使人抵御各种诱惑,即便在乱世中,也能经得起考验。”

    杜淳枫大为满意,若是光会背书和理解其意,那只是为了科举入仕,不算真正钻研学问。能够从中获得启发,才算是真正读进去了。

    忍住快要出口的夸赞,杜淳枫继续问道:“此句中周的注释,你且道来!”

    钱氏看着杜淳枫认真考校杜尘澜学问,而杜尘澜又对答如流之后,脸上不由自主就浮现出了笑容。将一旁的针线篓子拿了出来,钱氏一边缝制荷包,一边看父子二人探讨学问。

    “此句中周乃周密、周全之意。”杜尘澜觉得杜淳枫问得过于简单了,这句的注释其实不难。

    “嗯!那你可知道,还有哪些书中,包含周,且注释相近的,举几个例子来!”

    杜淳枫知道刚才的问题十分简单,可他真正的目的是后面这道题。

    这个题的范围就广泛了许多,需要对四书五经极其熟悉,甚至倒背如流,才能在这么多的文章中,筛选出来。可即便是背得滚瓜烂熟,也有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的时候,毕竟不是整篇都背下。

    即便是换了他,也办不到。当然,这也与他多年没有钻研学问有关。

    杜淳枫此举便是为了挫挫杜尘澜的锐气,刚才杜尘澜表现得不错,他还是怕这小子骄傲自满。

    杜尘澜粲然一笑,胸有成竹地道:“人之好我,示我周行,此句出自《诗经》中的鹿鸣篇。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出自《论语》为政篇。”

    “其藏之也周,其用之也遍,则冬无愆阳......疠疾不降,民不夭札,出自《左传》中的昭公篇。惟尹躬天,见于西邑;夏自周有终,相亦惟终,出自《礼记》中的缁衣篇。”

    “还有《诗经》中的......”杜尘澜如数家珍,还要再说,让杜淳枫顿时大吃一惊。

    “成了,好了!”杜淳枫连忙打断杜尘澜的回答,惊得胡子都扯断了几根,儿子确实没有夸下海口。

    “好!好!好!学得不错!”杜淳枫连说了三个好,将正带着一脸笑意的钱氏也吓了一跳,老爷未免也太高兴了些。

第一百三十八章 要合离

    “咳!”钱氏不懂这些,但她明白孩子可不兴这么夸,定会骄傲自满的。

    此刻杜淳枫哪里还顾得了这些,他甚至激动到浑身都要发颤。

    若说之前他觉得自家儿子聪慧,想为其铺路。那此刻他更加下定了决心,定要让澜哥儿走仕途。没想到澜哥儿于读书上如此有天赋,若是好好教导,日后必成大器。

    正当杜淳枫还想夸几句时,门外传来了一道禀报声。

    “太太!二姑奶奶抱着表少爷来了,就在院外。”正屋外金桔的声音响起,让杜淳枫和钱氏愣住了。

    两人相视一眼,顿觉奇怪不已。刚才还听说跪在了老爷子的院外,这会儿怎么就来三房了?

    碍于杜尘澜在场,两人也不好问其中细节。既然人来了,杜尘澜不行礼便离开,也是失礼。

    “快请她进来!”钱氏端坐于玫瑰椅上,杜尘澜则站起了身,准备迎接这位二姑。

    “三哥!三嫂!”先闻其声,后见其人!

    杜尘澜打量了一眼抱着孩童的妇人,一身半旧不新的靛青色宝瓶纹样的妆花褙子,下着墨绿色马面裙。这一身儿,配着杜夏泛黄粗糙的肌肤,衬得人有些苍老。

    且这料子都是几年前时新的人了,可以从中窥探出杜夏如今的窘境。

    杜尘澜打量了对方的面庞一眼,觉得底子还是不错的。鹅蛋脸,大大的杏眼,标准的美人胚子。他听闻杜夏也只有双十年华,怎么年纪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了不少?

    这一脸愁苦的模样,再加上粗糙的肌肤,和老气横秋的穿着,看着整个人生生苍老了十岁。

    盘成的圆髻上,只有一根木簪插在头上,略微有些寒酸了。

    杜尘澜将视线移到了她怀中的幼儿,幼儿趴在她的肩头,听到说话声也没动静,估摸着是已经睡着了。

    钱氏自打一见着这位二姑奶奶,就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即便上门来打秋风,穿着肯定不能太好,可这也太寒酸了。

    头上一根首饰也无,难道是穷到连银簪子都当了?

    “二姑!”杜尘澜上前,朝着杜夏行了一礼。

    杜夏原本还没在意屋中多了个孩童,等听到有人叫她,她连忙转过头去看。

    “呀!澜哥儿也在呢!”这位嗣子,杜夏自然是见过的。

    杜夏似是想起了什么,在袖中摸索了一阵,最后尴尬地笑了笑。

    “你看二姑也没带个见面礼!等下次见你,一定补上!”大年初二回娘家,她远远见了杜尘澜一眼,没顾得上说话,见面礼自然也是没给的。

    “他二姑可不必破费!快坐!”钱氏知晓杜夏的处境,连忙出声解围。

    杜尘澜乖巧地站在了杜尘澜身旁,忍不住好奇地打量杜夏怀中的孩子。等杜夏坐下,那孩子的面容映入杜尘澜眼帘。

    孩子五官长得像杜夏,面庞圆润,倒是养得不错,看着十分可爱。

    “辉哥儿睡着了?怎地这会儿睡,可别夜里走了困!”钱氏命人奉茶后,对着杜夏说道。

    “早上起得早,难得坐马车,一路上亢奋得很,哄着也不肯睡,这会儿倒是睡着了。”

    杜夏眉宇间带着轻愁,其实是刚才她哭闹将孩子给吓着了,也跟着哭了起来。哭累了,也就睡着了。

    “金桔!快将表少爷抱进里间歇着,肯定是累坏了。叫丫头看着,咱们也能说些体己话!”

    “哎!”金桔立刻上前接过赵轩辉,将其抱进了里间。

    杜尘澜见这情形,就知道自己不能再杵在这儿了,得有点儿眼力见儿不是?

    “母亲!儿子还有些字儿还没写完,就先回院子了!”

    “也好!你先回院子,晚上我留了你二姑在这里用饭,待会儿再使人去叫你!”钱氏立刻点头,澜哥儿在礼数上,还是无可挑剔的。

    “是!二姑,待会儿侄儿再来看小表弟!”杜尘澜朝着杜夏笑了笑,等杜夏应了一声,便出了屋子。

    刚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杜尘澜就听到里头呜呜咽咽的哭声。他摇头叹气,在这古代,女子若是嫁得不如意,日子实在难过。

    “三哥!三嫂!你看他们,我难道想回来打秋风吗?我难道不要脸面吗?我这都是给谁逼的?”等杜尘澜一走,杜夏就忍不住了,拿帕子抹起了眼泪。

    杜淳枫重重叹了口气,这个妹子与他同样是庶出,他时常接济,一是二妹实在困难;二也是同病相怜,深有感触。

    “你这?还是想开些,莫要哭坏了身子!”钱氏也是女子,自然更能感同身受。

    尤记得当初嫁进杜家时,见到的杜夏是个腼腆的姑娘。从不与人起争执,性子温柔和善,即便被人欺负了也是一笑而过。

    唯一顶撞父母的,便是因为这件婚事。

    如今再看杜夏,她也忍不住为其惋惜。那赵庆可真不是个东西,将人生生磋磨成了这般。

    “母亲就不必说了,反正我也不是她肚子里头出来的,她哪里会管我?可父亲这般心狠,简直让我寒了心。”

    杜夏的眼泪将帕子都浸湿了,一想到这些年受的苦楚,她便悲从中来。

    钱氏也不知该怎么劝,她觉得说再多都是苍白的。

    “如今觉得夫君没本事,考不上秀才举人了,便不再管赵家的事。”

    杜夏擦了眼泪,接着道:“我也知道父亲向来唯利是图,并不怪他。可他不该阻止我合离,这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钱氏和杜淳枫闻言就是一惊,刚才不是还说要问老爷子要小叔说亲的银子吗?怎么就要合离了?

    “何至于就要合离了?”杜淳枫忍不住相劝,这合离的日子不好过。杜夏是女子,若是合离只能回娘家,可杜氏会接纳合离后的她吗?

    钱氏震惊过后,倒是冷静下来了。她倒是觉得杜夏这次勇气可嘉,之前她对杜夏除了同情、惋惜,还有怒其不争的心思。

    “你舍得辉哥儿?”赵轩辉是赵氏的血脉,赵家必然不肯将孩子给她带走的。

    赵家如今只有这一个孙子,下头两个儿子还未成亲,哪里会舍得?

    而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杜夏能舍得抛下儿子,自个儿走了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人行径

    杜夏闻言冷笑出声,“三嫂是不知道,我婆母平日里心肝肉地唤着辉哥儿,可若是将银子和辉哥儿放在一起,她定然会选银子。孙儿算得了什么?只要有了银子,她三个儿子呢!难道就再也生不出亲孙了?”

    钱氏一想到杜夏的婆母,倒也没觉得惊讶。之前杜夏成亲时,赵家也来过府上两次,这对夫妻一看就市侩贪婪得很。

    “那你将想合离一事,对父亲和母亲说了?”杜淳枫皱眉问道。

    “与父亲说了,原本是来要小叔说亲的银子的,去了延松院,与母亲争执了几句。后来一时气不过,就跪在了鹤云居外。跪着,跪着,突然就想通了,便与父亲说了此事。”

    “赵家那些人,即便我一辈子给他家做牛做马,他们也不会领情。既如此,那我也不必再委曲求全。他一家子吃用都在花我的嫁妆银子,他还用我舍了脸面来娘家讨要的银子去花天酒地。赵家一大家子,都在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说到此处,杜夏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只要一想起家中没了银子,她不肯来娘家讨要,那畜生不但对她动手,就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赵庆他一个读书人,还要脸不要?这般品性,即便将来有幸考中,这德行将来也做不成大官!”大郡朝科举入仕,品德尤其重要。若是你的品行实在太差,被言官抓住了把柄,在仕途上也不会顺畅。

    他若是要脸,就不会这么做了。钱氏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还做大官儿?赵庆只怕是早早就放弃了科举,准备靠着岳丈家混吃等死呢!

    “若是合离,你日后有什么打算?”钱氏见杜夏态度还算坚决,知道她这次是应该是下定了决心。

    “还能有什么打算,我一个妇道人家,只能回娘家。不过孩子是一定要带走的,留在赵家,我放心不下。”杜夏一想起那畜生为了银子,什么做不出来?

    “父亲不会同意的,你若是合离了,与杜氏的名声有碍。家中还有读书人,父亲他......”杜淳枫叹了口气,府上谁不知道父亲有多想改换门庭?有多重视杜氏的利益?

    只要有可能损害到杜氏声誉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父亲都不会容忍。

    “可我实在过不下去了,三哥!你帮我劝劝父亲吧!你不知道赵庆这人,整天花天酒地暂且不说了,反正我已经习以为常。可他总在逼我,逼我回来打秋风。若是我不肯,他不但他要下手打我,还要打辉哥儿!”

    说到此处,杜夏又痛哭了起来。这样的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若不是为了辉哥儿,她都想一死了之。

    “什么?他还打你?”杜淳枫震惊了,赵庆一介读书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怎可能会动手?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钱氏也惊了,赵庆她在年前还见过,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看起来并不健壮。一个从不下地干活的书生,竟然也能下得了这样的手?

    钱氏震惊过后,打量了杜夏一眼。这么一看,她觉得确实也有可能。杜夏简直可用弱不禁风来形容,身上的衣裳都是几年前的了,穿着就显得空荡荡的。

    杜夏点了点头,转身撩开了自己的袖子,杜淳枫和钱氏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露出来的手臂上,竟然都是青紫的痕迹。就像是用细棍或鞭子抽的,一道一道的,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身上更多!你们别看他好似手无缚鸡之力,可发起狠来,我根本打不过他。且他还会用辉哥儿来威胁我,我是想躲开都不成!”

    杜淳枫愣住了,随后心中的怒意油然而生。这伤明显是新伤,说不得就是为了逼迫二妹回娘家要银子,才下的手。

    “他经常这般打你?”钱氏颤着声问道。

    “没银子的时候就会打,逼我回来要银子。若是要不到,回去又要挨打!”杜夏点了点头,平日里倒也能装得人模狗样的,一没了银子,就立刻换了张脸。

    如今她看到这样的脸就觉得害怕,心中忐忑哪日他就要突然换脸。

    钱氏顿时哑口无言,难怪杜夏每日次回府要银子,都是极能舍下脸面的,原来也是被逼无奈。

    “你婆母他们不管管,就由得他打你?他是读书人,此事若是传出去,与他名声也不好听。”

    杜淳枫捏紧了拳头,这个赵庆,每次来府上都摆出一副风度翩翩的读书人模样,看着对二妹也是温柔体贴,没想到竟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们也指着我的银子过日子,哪里会管?关起门来,他们不说,人家哪里知道?即便有谁听到了什么,也不会多管闲事。”

    赵家在村里和左邻右舍相隔甚远,屋舍并不挨在一起。再加上乡野农户,男人打自家婆娘的事儿时有发生,只要不是太过,村长和里正一般都是不管的。

    “你之前回来时,为何从不曾提起?”钱氏也是女子,自然更理解女子的难处。她没想到赵庆竟然和那些粗野之人一般,还会动手。

    “说了有何用?母亲不会为我做主,父亲更不会管我。只会被府上的下人拿出来津津乐道,等着看我的笑话罢了!”

    杜夏一想到往后的日子,就觉得暗无天日。再这样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到几时。辉哥儿还小,她实在放心不下辉哥儿。

    杜淳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你说他用辉哥儿威胁你,难道还会打他不成?辉哥儿可是他的亲儿子,他能下得去手?”杜淳枫实在无法理解,虎毒还不食子呢!

    他想到了澜哥儿,即便澜哥儿不是他的亲骨肉,他也是不舍得动澜哥儿一根手指的。

    “哪里用打?他只说若是不肯,便将澜哥儿给卖了!”杜夏冷笑出声,那畜生什么做不出来?

    杜淳枫和钱氏再一次被赵庆的无耻给吓着了,不管赵庆是为了吓唬杜夏,还是真会这么做,对他们来说都多么的不可思议。

    “岂有此理!这世上竟有如此小人!”杜淳枫一拳砸在了小圆桌上,他腾地站起身。

第一百四十章 不耻为伍

    “父亲怎么说的?”杜淳枫气得大喘气,此人简直妄为读书人。

    “能怎么说?只说我已经是嫁出去的闺女,娘家怎好插手婆家的家务事。他还说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合离回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光是旁人的指指点点,唾沫星子都能淹了我。更何况辉哥儿是赵家的血脉,上了赵家族谱的,我就算合离,也带不走孩子。最后给了一百两银子,算是打发了我。”

    杜夏心中苍凉无比,更觉得可笑。她来府上这么多次,这次算是给的最多的一次。其实父亲哪里不知道赵庆的所作所为?这一百两就是补偿,也是打发。

    “我去找父亲!”杜淳枫实在忍不了了,干脆出了屋子,打算去鹤云居。

    这次钱氏倒也没拦着,虽说老爷去了也不顶用,可去闹一闹也是好的。

    公爹这人固执得很,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更何况老爷在公爹心中根本没什么地位,即便去劝,也多是被说教一番,灰溜溜就回来了。

    “你婆母他们,是不是给了银子,就舍得放手了?”钱氏比杜淳枫想得细致,既然杜夏能这么打算,可见将孩子从赵家要回来,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杜夏一听钱氏这么问,眼中顿时就有了光彩。

    “是,只要给他们银子就成!不过,这笔银子,想必不是小数目。府上不会舍得拿出这笔银子的,我一个庶女,谁会为了我费心思?也就是你和三哥对我还有些怜悯心,府上那些人,都是没有心的。”

    ......

    “惜秋,你们平日里用的胭脂可都是从府上采买来的?觉得怎么样?”杜尘澜练完大字之后,便漫不经心地朝着身旁的惜秋问道。

    惜秋突然被杜尘澜这般问,十分不好意思。脸颊立刻布满了红霞,连带着耳朵都没能幸免。

    杜尘澜倒是没看惜秋,只是轻轻朝着纸张上吹了吹,打算等干了再收拾。

    他记得惜秋比惜春小一岁,一个十二,一个十一,都是花骨朵般的年纪。古代人都早熟,姑娘家十一二岁就涂脂抹粉,很正常。

    之前他就见两个小姑娘涂过几次,虽觉得年纪这般小就涂脂抹粉不好,毕竟古代的脂粉都含铅量不少,但他不是嘴碎之人,再加上男女有别,就更不好提醒了。

    “府上月例中可没有胭脂水粉,那得自己买。”惜秋已经将头埋到胸前,声音也是几不可闻。

    杜尘澜这才转身看向惜秋,一看惜秋的模样,立即恍然大悟。若不是此刻年纪还小,这行为就是妥妥调戏少女啊!

    “咳!原来如此!”杜尘澜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又正色起来。

    “你明儿去花园子里采些花瓣来,也用不着多少,品种有个两三种就成。若是有人问起,你们就说是采回来做胭脂的。”

    惜秋立刻眼前一亮,“少爷可是真要做胭脂?您这里有方子?”

    “没有!”杜尘澜摇了摇头,他脑海里对做胭脂似乎有点模糊的印象,不过他现在懒得去回忆。

    因为累他目前的目的确实不是做胭脂,而是另有他途。

    惜秋大失所望,她还以为少爷能带着他们做胭脂呢!即便她们有月例银子,可胭脂水粉实在太贵了,因此她们也是舍不得常用的。

    “那您要花瓣做什么?”惜秋疑惑地问道。

    “卖个关子,等明儿你们就能知道了。”杜尘澜神秘一笑,这事儿若是做得好,可能赚不少银子。

    “少爷!上房来传话,说是要请您去上房用饭!”惜春撩开帘子进来传话,杜尘澜才惊觉此刻已经不早了,今儿怎么这么晚?

    突然想起二姑的事儿,杜尘澜道:“待会儿你们用过饭,惜秋去打探一下今儿二姑奶奶的事儿。”

    只要是杜府的事儿,即便看起来与他无关,杜尘澜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谁知道这会儿最后会不会牵扯到三房?还是谨慎些好。就像上次布匹一事,最后还不是被拖下了水?

    杜尘澜到上房的时候,杜夏还在抹眼泪,而杜淳枫则是气愤难当地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父亲!母亲!二姑!”杜尘澜行了礼之后,打量了一眼屋内,没见着小表弟,难道还没醒吗?

    ......

    “老爷,您消消气儿!”田管事给杜高鹤倒了碗茶,递到了杜高鹤面前。

    杜高鹤坐下之后,就觉得浑身无力,“这个不孝子,一点脑子都没有。听了二丫头的撺掇,就来找老夫的不痛快!”

    “三爷不就是这么个脾性吗?您也说三爷至纯至善,毫无心机,您对他是最放心不过的。今儿他也是一时脑热,您何必放在心上?”

    田管事叹了一声,觉得此事老爷确实做得有些绝情。但他是个下人,自然不会多嘴。

    “唉!当年选这个女婿是选错了,没想到此人表里不一,竟然是这种德性!”杜高鹤说起此事,也是深深叹了口气。

    两个女婿,一个是高枝儿,看不起杜氏。还有一个草包,指望不上。这两个虽然地位有着天差地别,可贪婪的性子倒是如出一辙,都想将杜氏咬下一块肉来。

    “那赵庆其实就是个无赖,也就是披了一层好皮囊而已。即便真的给了银子,辉哥儿离了赵家,下了赵家的族谱,他们日后还是会来纠缠。”

    “可二姑奶奶的日子也确实不好过,不说二姑爷指望不上,甚至他还会拖咱们杜氏的后腿!”

    田管事觉得这赵庆好歹是个读书人,怎么就这么不要脸面?读书人的清高和傲气在他身上看不到半分。

    “那就只能让咱们杜氏崛起了,等杜氏有人科举入仕,你看他还敢蹦跶吗?”杜高鹤说完沉思了一瞬,觉得还是得想个法子解决此事。

    “你带上几个人,回去找了赵庆警告他一番。虽说他想赖着咱们杜氏混吃等死,可读书人这张皮不能丢吧?若是咱们将此事宣扬出去,他的名声就臭了,老夫看还有谁能和他结交?”

    那赵庆不要脸面,难道他同窗也不要?这样的人,同窗只要爱惜脸面,便都不耻为伍!

第一百四十一章 花笺

    次日,杜尘澜下学之后,特意去如意书斋中买了不少纸和书。

    等一回府中,他就让惜春她们将已经清洗后晾干的花瓣捣成了泥。

    “将这些纸都裁成这么大就成了!”杜尘澜指挥着洗月,两人开始将大张的毛边纸裁成比书籍要小上一圈的长型。

    杜尘澜原本为了做试验,想全买便宜的麻纸。但他后来想了想,如果纸质不好,影响到效果,那就得不偿失了。因此他还是买了毛边,虽比不得宣纸,但也不算差了。

    当然,宣纸的纸质确实好,但并不适合。最适合的是庆书纸,然而这纸价钱着实不便宜。

    大郡朝的毛边纸纸质稍稍偏软,帘纹清晰,厚度也不错,因两边全是毛边而得名。虽算不得多高档,但也算是中等了。

    等试验成功后,杜尘澜打算再换成庆书纸。要想来银子快,便宜货肯定不成,毕竟他现在人手不够,还做不到薄利多销。

    其实这里的纸质都不符合他心中所选的材质,但没法子,大郡朝最好的纸也就是这几种了。他打算等有了银子,就建起一个作坊,买了人自己造纸。多试上几次,总能做到让自己满意的。

    “少爷!咱们这是要做什么?”惜春将捣碎的花瓣放在杜尘澜面前,疑惑地问道。

    “做花笺!”杜尘澜笑了笑,他去如意书斋好几次,都未曾见过花笺。

    料想这大郡怕是还没有花笺问世,他当即就想到了这个主意。只有走在前头,才能狠狠赚上一笔。

    只可惜这古代没有专利,他也阻止不了别人模仿,只能先赚上一大笔再说。

    惜春想问花笺是什么,但看少爷正聚精会神地裁纸,也不好再问下去。

    “您看这样可成?”惜秋将杜尘澜带回来的药杵挪到杜尘澜面前,让他过目。

    “成了,就这般!”杜尘澜将目光投向药杵中粉红色的色泽,点了点头道。

    “这是桃花?还没谢了?”桃花瓣的色泽看着倒是不错,应该会受人追捧。

    “今年天冷,咱们府中的桃花开得晚,这几日树上开得正艳!”

    “这几种颜色还不够艳丽,府上还有什么花儿颜色艳丽些的吗?”杜尘澜看了一旁的两种,一种是海棠,一种是杜鹃,都是偏粉色的。

    只有海棠的颜色要深一些,但还不够有冲击力。

    “花园子里开的花不多,这个时节还有好多花儿没开呢!这三种就是开得正艳的。您要是想要鲜艳一点儿的,奴婢明儿再和惜秋去找找!”惜春看了一眼桃花汁,有些纳闷儿,这颜色多好看啊!

    “嗯!今儿先做着吧!”杜尘澜先在桃花汁中加入少量的清水,随后搅拌均匀。

    头一次做,也不知比例如何,他只能先做了看看。

    “之前让你们准备的桃胶准备好了吗?可是泡上了?”杜尘澜拿出三支刚买的细毛笔,又从书箱中拿出一小包从蒋大夫那儿要来的明矾。

    “准备好了,已经泡软了!”惜秋连忙点头,将已经泡软了的桃胶盛在碗中,递了过来。

    “嗯!”其实这配方可以制作纸张,但杜尘澜目前是为了更好地上色,以免不均。

    他已经将明矾磨成了粉末,只需要一丁点即可。

    惜春三人看着杜尘澜不慌不忙地将桃胶等东西都放入桃花汁中,接着将其再次捣碎,搅拌均匀。

    过了片刻,杜尘澜才停下动作。其实第一次做,他也十分忐忑,实在不知道比例。

    “好了,将其涂上去就好!你们也试试,记得要涂抹均匀!”杜尘澜已经率先开始涂抹了,这些桃花汁只能制作五六张纸,其他的还得调配。

    杜尘澜用毛笔蘸了汁水均匀地涂在了纸上,直到一张纸正反面都涂抹完。他观察了一番,觉得这毛边纸倒是十分容易上色,颜色比他预想地要好看得多。

    四人动作很快,用一盏茶时间就将几张纸制作完毕。

    杜尘澜扯过刚才一起裁好的麻纸,把涂好的色纸一张一张地隔开。这样叠成一摞之后,放入了一旁准备好的书中,压实了之后,这才算做好了个大概。

    “将这个放在通风处阴干,不可晒太阳!”杜尘澜对着惜春嘱咐道。

    “是!”惜春已经看出来了,她们少爷这是要将纸张做得美观些。

    大郡的纸张都是带些浅黄色的,好一些的纸也就稍稍白一些而已。这样有颜色的纸,她还从未见过。

    杜尘澜带着三人将剩下的花瓣汁都做完,已经是戌时正二刻了。

    他顿时松了口气,刚上了色觉得还成,剩下的就看明天风干后的效果了。若是纸张颜色涂抹均匀,那才是成功了一大半。

    也没顾得上再温习白日里自学的内容,杜尘澜连忙洗漱睡下了。

    ......

    杜淳枫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老爷!不早了,你怎么还不睡?可是还在想二妹的事儿?”身旁人在唉声叹气,钱氏自然也睡不着。

    “唉!二妹也是个苦命的,只是父亲的性子你也知道,他哪里肯让二妹合离?”杜淳枫为二妹妹觉得惋惜,没出嫁时在府上也就比个下人好些,有谁将她放在心上了?

    父亲连他这个庶子都没多少上心,更不要说二妹一个庶女了。再加上杜夏平日里十分温顺听话,从不惹事儿。因此,若不是还出席逢年过节的家宴,父亲只怕都要忘了他自己还有个庶女。

    “依我说,那样的畜生,也打他几顿才好。听你二妹说,他打人可是拿棍子和鸡毛掸子打呢!好歹是夫妻,下手竟然如此狠毒。”说到此事,钱氏也十分气不过。

    “那赵家是个贪婪的,只怕没二千两银子搞不定。父亲未必肯出这么多银子去保一个庶女,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再加上州哥儿还要科举入仕,他怕坏了名声,哪里肯这么做?那姓赵的油嘴滑舌不说,惯会做表面功夫。若是在外乱传,诬陷咱们杜氏,也不是不可能!”

    钱氏今儿听了杜夏的话,觉得赵庆会倒打一耙都是可能的。这样的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方姨娘

    若是将辉哥儿带回来,从赵家的族谱上除名,指不定日后要被赵家怎么编排呢!

    可若是不出赵家的族谱,那赵家日后没了银子又要来纠缠。且到时候说杜氏仗势欺人,杜氏也是免不了要吃亏。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杜氏是商贾,老爷子又想改换门庭,名声十分重要。这样的无赖,除非将他杀了,否则定会做些让人恶心的勾当来。

    “之前那是父亲不想管,如今二妹这么闹腾,想必父亲就是不想管也得管了。我去寻父亲的时候,父亲说过,会过问此事。不过合离这事儿,目前为止希望不大。”

    杜尘澜其实也觉得若是赵庆得了杜氏的警告,能忌惮些,改了打人的毛病,能不合离,还是别合离了。

    合离也是女子吃亏,就是比休弃的名头要好听些。即便再嫁人,好人家也是看不上的。

    倘若杜夏终身不嫁,那杜府也容不下她。杜府终有一日是要分家的,到时候杜夏该何去何从?长房不可能养着他,其他的房头更是自顾不暇。

    “有辉哥儿在,合离着实困难!”钱氏叹了一声,不由想到了老太太。

    “老爷,这亲事是老太太找人寻来的。你说,她会不会一开始就知道赵庆的秉性,故意找了这么个人家?”

    钱氏总觉得老太太表面看似大度,实则肚量十分狭小。

    当年老爷子身边这么多姨娘,大多都病死,或犯了错被发卖了。如今老太爷身边也就剩下了个白薇,和一个人老珠黄的何姨娘。

    那何姨娘年岁不小了,还在老太太那个院儿住着,只怕老太爷都快忘了这人了。

    “这?不太可能吧?二妹老实本分,从未顶撞过母亲,难道她连一个庶女都容不下?”杜淳枫觉得不太可能,老太太连他这个庶子都忍下了,还会特意去为难一个庶女?

    “这谁能说得清楚呢?老太太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就是如今年岁大了,这才瞧着万事不管的模样。当年方姨娘那事儿,老爷年岁还小,事实真相如何,您当真明白吗?”

    钱氏的声音在黑暗中悠悠响起,这府中也就是老爷这么一个庶子,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听说杜府在老爷之前还有两个庶子的,结果一个得了急症去了。还有一个,则是从假山上掉了下来,摔死了。

    “这事儿,我是亲眼所见,日后不用再提!”杜淳枫听闻钱氏提起此事,只觉得心口钝痛。

    当年他为此消沉了许久,只要一闭眼,他就能从噩梦中惊醒。他永远也忘不了,姨娘后背都是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模样。

    她望着他,满眼都是泪水。当年他年岁不大,并不能理解姨娘的眼神中包含着什么。

    后来他更是想让自己忘记,不愿去想此事。如今再回忆起来,他也能明了那眼神的含义了。

    那是不舍,是留恋,是恨意。总之,十分复杂。

    钱氏叹了口气,当年之事,府上忌讳莫深,她只知道府上对外称方姨娘是暴病而亡。而府上的老人其实都知道,那时受了杖行死的,就那么活生生给打死了。

    只是当年之事,老爷不肯提起,她也不知其中细节。因此,到底发生为了何事,她至今都没能知晓。

    “咳!今儿你考校澜哥儿学问,觉得如何?”钱氏知道戳中了老爷的痛处,连忙转移了话题。

    “澜哥儿学得很好,才一个多月,不但将启蒙书都学完,还习完了四书五经。这会儿想起来,我都不敢相信。夫人,你说这世上当真有神童吗?”说到澜哥儿,杜淳枫的脸上倒是带了一丝笑容。

    澜哥儿今儿实在太令他震撼了,他不明白,世上怎会有这般聪慧之人?

    “这么说来,他不用严师教导,自学地很不错?”钱氏自然不懂这些,但四书五经还是知道些的。若是老爷说杜尘澜已将四书五经都学完了,确实让她惊讶不已。

    “何止不错?澜哥儿若是能好好栽培,将来必成大器!只可惜我这个父亲拖累他了,他成了商家之子,没了考试的名额。若还是贫苦人家,哪里用愁不能科举?”

    杜淳枫叹了口气,一说到此处,他就想到了那对夫妻。也不知为何那对夫妻会找上他,这不是耽误澜哥儿吗?

    “若是不入咱们杜氏,凭他那身子骨,那对夫妻还能养得活?刚进府中之时,咱们可是将自己的私房银子拿出来,每日都是冰糖燕窝,还抓了不少补药养着。换了他们,哪能养得起?”

    杜尘澜刚进府之时,钱氏虽然不喜欢他,可老爷拿私房银子贴补杜尘澜一事,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不过后来,杜尘澜的性子实在不讨喜,钱氏也就越看越不顺眼了。

    “好了!之前的事儿都过去了,也不必再提。你呀!这脾气真应该改改,澜哥儿虽然性子好,可你总是这般冷言冷语,时日一长,孩子就与你离了心了。”

    杜淳枫有些无奈,这钱氏明明也十分关心澜哥儿,却总撇不开面子。澜哥儿如今对钱氏就不太亲近,也不知有没有往心里去。

    “我再不好,也是他母亲,难道他日后还敢不养我?”钱氏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今儿蒋大夫怎么没来?”杜淳枫想起蒋大夫,不是说还要最后开一张药方,钱氏这病才能彻底痊愈吗?

    “说是被方家请了去,似是方家有人得了急症。使了人来传话,说是明儿个过来!”

    “方家?”杜淳枫疑惑,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啊!

    第二天日一大早,杜尘澜就起床迫不及待去看了花笺。

    “哎呀!少爷,奴婢刚才就翻开看了看,还没干透呢!您可别再去掀了。”惜秋明白杜尘澜的急切,连忙上前阻止道。

    “上色是否均匀?”杜尘澜放下正要掀开书页的手,急忙问道。

    “奴婢看着均匀地很,颜色也十分好看。不过等干透了,想必会浅淡一些。”惜秋很少见自家少爷这般不淡定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

    “你们今日多采些花瓣回来,等我回来之前,将这些花瓣都捣成泥。辛苦你们了,若是咱们做成功了,你们一人奖励二百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户籍

    只有奖励才能真正调动人的积极性,二百文对杜尘澜来说不多,但对惜春她们来说,已经不少了,三等丫头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也不过二百文。

    “少爷此话当真?”惜秋眉眼间尽是惊喜,高兴地问道。

    “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是这般小气的人?”杜尘澜笑着说道。

    将衣袖和袍角上的轻微褶皱抚平后,杜尘澜才开始收拾书箱。

    “白日里注意一下那花笺,等干了就将它们收拾起来,我回来还得继续完成!”

    杜尘澜突然觉得自己还得买上几个仆妇,那些个护卫都是大老粗,哪里会做这么细致的活?日后制作的花笺多了,光靠他们几个人是铁定不成的。

    等杜尘澜来了私塾,不到一刻钟,鞠柏鸣就出现在了书舍中。

    “夫子,这是昨日学生的课业!您请过目!”杜尘澜将大字双手奉上,这是每日必行之事。至于鞠柏鸣连看都不就看,甚至还要讥讽挖苦一番,他表示已经习惯了。

    “嗯!”鞠柏鸣一手接过,翻看了起来。

    杜尘澜挑了挑眉,没想到今儿鞠柏鸣一反常态,竟然接了过去,难道是又想到了什么法子整治自己?

    “比之前进步了不少,看来每日多加练习,还是有些效果的。少年人就应该脚踏实地,努力进取。等再练习一段时日,老夫就开始教你《三字经》。你虽会背,但并不知其意。你年纪尚幼,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如今正是奠定基础的时候,希望你能明白老夫的良苦用心!”

    鞠柏鸣难得和颜悦色地对杜尘澜这般说话,倒是让杜尘澜大感意外。

    “是!夫子德才兼备,对学子们向来都是言传身教。学生对您敬仰万分,日后定然努力学习您踏实进取,不骄不躁的态度。”

    今天依旧是睁眼说瞎话的一天,杜尘澜表示,不走心地夸赞,他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并不会觉得恶心。日后这样的人和事儿多得是,就当是提前历练了。

    “你能明白是再好不过,今日依旧是练习五张大字。”杜尘澜的反应让鞠柏鸣十分膈应,二人都厌恶对方,偏偏杜尘澜总能面带微笑地奉承他,这脸皮比城墙还厚。

    虽不愿亲自教导他,但总比这么拖着,倒是有些难看。慢慢教儿,也不至于被人抓住把柄。若是旁人问起,就说杜尘澜愚笨。

    “是!”杜尘澜看着鞠柏鸣将纸张摔在了书案上,心中却在想今儿那崔牙子应该可以将房契和那些护卫的卖身契拿来了。

    等鞠柏鸣出了书舍,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杜尘澜,这些人当真是由衷地佩服。

    夫子如此针对杜尘澜,不仅不好好教导,还每日都要将其数落一通,杜尘澜竟然还能忍得下?

    且不但能忍下,还能面不改色地夸赞,这还是人吗?

    杜尘澜自然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不管日后能不能入晨鹭书院,反正他在私塾也待不了多久。

    只是一段时日的同窗,没有交际,倒也能省心些。

    好不容易等到散学,杜尘澜是第一个冲出书舍的。

    “少爷!崔牙子已经在茶楼等着了,小人刚才去问过,他说一切都已经办理妥当。”守月如今专门替杜尘澜在外行走,虽说他年纪小,但做事很机灵,还算周到。

    “嗯!”杜尘澜怕被熟人看到他出入牙行,因此才约到了茶楼。

    被府上发现,他手中的产业都要充公不说,三房还会被连累,说不得老爷子他们还会怀疑父亲中饱私囊。

    闵楚华带着随从追出了私塾,等他到门口的时候,却见杜尘澜上了马车,已经绝尘而去。

    “哼!你以为你跑得快就没事儿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闵楚华恨恨地一拍手,气得踢了身边的随从一脚。

    那随从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声,他家少爷打下人那是家常便饭。

    马车停到了一家叫品香茶楼的门口,杜尘澜跟着守月径直上了二楼。

    “杜少爷!”崔牙子一见杜尘澜过来,立刻眉开眼笑,这可是他的大主顾啊!

    杜尘澜朝他点了点头,进了屋子,开门见山道:“户籍可是办好了?”

    “小人办事,您放心!您看,这是户籍的凭证,原本就是在衙门立了档的。”崔牙子将一张薄薄的纸放到了杜尘澜面前,杜尘澜立刻好奇地接了过来。

    梁阿牛?杜尘澜抽了抽嘴角,这名儿起的。

    “这梁阿牛可是却有此人?”杜尘澜仔细将凭证看了一遍,发现上头所书户籍地址和名讳,还有官府的公章。

    看起来十分简单,他忍不住怀疑,这是真的吗?

    “确有此人,不过已经离世。不过您不用担心,此身份可用二十六年。其他的,就恕小人不能多说了。这生意小人做了许多年,从未出现过差错!”

    崔牙子今儿对杜尘澜透露地已经够多了,其实这些话本不应该从他口中说出。但杜尘澜算是个大主顾了,再者一个孩子,他倒也不必这么设防。

    杜尘澜压下心中的疑问,点了点头。

    “不过,这人是个成年男丁,只要他的户籍存在,那每年的赋税,还有服役是逃不过的,您还需得每年向官府缴纳税银。”

    “这是自然,只是怎么个交法,还请你指教!”税银并不会多,至于徭役,大郡朝本就可用银钱代替,杜尘澜倒是不担心。

    “指教可不敢当,您可派人去衙门交。当然,咱们牙行也可代交。这事儿,您若是放心的话,就交给小人去办!”

    这些买了户籍之人,自然不愿意让旁人发现,一般都会让他代劳。

    “那就有劳你了!等交赋税之时,还请你告知!”这崔牙子倒是挺会做生意,就凭这件事,不但能讨主顾欢心,还能赚了银子。

    “您真是太客气了,这是您的房契和那些护卫的卖身契,您请过目!”

    “我还要买些婆子,等明日我让守月过来选上几个,你可不能糊弄他。”几个婆子,杜尘澜倒是没想亲自选人。守月很能干,多历练一段时日,必然能成为他的左右手。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成了

    “瞧您说的,您如今可是小人的大主顾了,小人可不敢糊弄您!小人这儿还有几个庄子,您看,您可是需要?”崔牙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杜氏三房这是要另起炉灶啊!瞧这准备齐全的,崔牙子便想到了手中的庄子,或许杜尘澜心动了,他倒是又能从中赚上一笔。

    不过这事儿想必杜尘澜一个小娃不能做主,还得回去问了他父亲。

    “暂且还不需要,若是需要,便会找你!”杜尘澜心中哀叹了一声,他没银子啊!庄子上建作坊,比坊市中的宅子好多了。

    更何况若是长期做花笺,那花儿从哪里来?总不能一直去花园子里采吧?府上花园子的花都叫他采了都不够。还是得在庄子上栽种各种花,也后为今后做准备。

    “成,您哪日想买了,定给您便宜些!”崔牙子料定今儿杜尘澜不会答应,这不还得回去商量了么?

    等崔牙子走后,杜尘澜让守月叫来了顾二。

    “你将人带去新院子住着,每日的饭食由姜妈妈打理。我知晓你的本事不错,但那几个护卫还差了些。你多教导教导他们,平日里约束好他们。除了每日安排三人去吴家帮着做豆干,其余人做到足不出户,我沐休日才会有工夫过去。”

    “是!少爷放心,小人定会好好操练他们。没有您的吩咐,小人绝不容许他们出院子。”顾二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可不能给少爷添麻烦。

    “只是,小人擅使刀剑。这手上没有兵器,倒是不怎么习惯!”顾二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我的疏忽,你们需要什么,列一份单子给守月,让他替你们采买。”这些人是他手中的第一批护卫,杜尘澜自然十分重视。

    这几日他总觉得身子比往常轻盈,或许也可以尝试着练剑法和拳法了。摸了摸藏在胸口的小小荷包,这里头正是舍利。此物确实不凡,难怪之前悟真不舍得将此物给他。

    又在如意书斋买了不少庆书纸和作画用的颜料,杜尘澜这才匆匆赶回府中。一回府,他先去了钱氏那儿请了安。

    “你父亲已经与你祖父说了,咱们八日后就启程回文远县,你走之前与你同窗说一声,以免失礼!”

    或许是没几日就要回娘家了,钱氏的心情不错,对杜尘澜说话时,脸上也满是笑意。

    “是!祖父同意了?”杜尘澜倒是没料到杜高鹤会这般轻易就同意了,他不相信杜高鹤不明白钱氏的用意。

    “同意了,不过他说最多只能住上个把月。只你一直待在外祖家,难道老爷子还能将你硬拉回来不成?”

    钱氏轻轻搁下茶碗,她算是看出来了,老爷子对澜哥儿忌惮得很。

    ......

    “少爷!您看?成了!”杜尘澜从上房刚回到院子,惜春便迎了上来。

    惜秋接过杜尘澜手中的书箱,笑着说道:“少爷,这颜色可真好看。”

    杜尘澜立刻被眼前带着浅粉的纸张给吸引了视线,这颜色比桃花的颜色要深一些,染色十分均匀。凑近了闻,还有一股花香。

    杜尘澜松了口气,最重要的环节已经解决了。

    他立刻回到书案前,从书箱中拿出买来的颜料,准备作画。

    “少爷!您是想在上头画画儿?”惜春有些好奇,但一看到颜料,便明白了少爷的用意。

    只是,她家少爷会作画吗?这么漂亮的纸,若是画得不好,就浪费了。

    “少爷,这花笺,可是用来作画的?”惜秋也凑了上来,满脸的好奇。

    “不是,作诗用的。”杜尘澜一边回答,一边开始调颜料。

    他没有在花笺中加入花瓣,更没有加入金粉和银粉,这么看,花笺就显得十分单调。虽说他的画工还不算醇熟,但画一些简单的,应该不成问题。

    惜春屏息看着杜尘澜在花笺的右下角下笔,只寥寥勾勒了几笔,一丛兰花便显现在了纸上。

    “少爷这是画的兰花儿吧?画得可真好看!”惜秋可没想这么多,“不过还别说,这花笺上画上兰花之后,比之前更看了。”

    “只可惜这纸张有些粗糙,我今儿带回来些庆书,让你们准备好的花泥,可都准备好了?”杜尘澜看着完成后的花笺,也颇为满意。

    花笺上的图不可能都靠人工去画,这就得找家印刷的作坊,在纸上印刷出来。

    然而这是一道难题,若是花笺还没开始卖,这创意就被别人学了去,纵使别人还没想到用花瓣去染花笺,可他制作出来的花笺也就没那么新奇了。

    杜尘澜边和惜秋他们制作花笺,便想着日后的计划。印刷十分重要,纸张这个,用了庆书纸,暂时还可以应付。

    叹了口气,他想到了如意书斋的童掌柜。或许童掌柜可以帮忙,他这生意其实本也是想和童掌柜合作的。

    他已经想好如何推广花笺,但他一人恐怕吃不下这花笺的红利。

    看着花笺已经都制成,杜尘澜才想起二姑的事,“二姑的事儿,府上怎么说?”

    “啊!奴婢忘了和您禀报,二姑老爷来了,这会儿正在老太爷的鹤云居呢!”惜秋一拍脑袋,她刚才只顾着花笺的事儿,倒是忘了与杜尘澜禀报。

    “什么时候来的?”杜尘澜挑了挑眉峰,虽说这赵庆想靠着杜氏混吃混喝,但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来杜府。

    当然,或许是还要些脸面,觉得读书人上门打秋风实在不太好看。

    “约莫有两个时辰了,说是来接二姑太太回去的,被老太爷拦下了。这会儿还未出鹤云居,怕是今儿要留宿了。”

    杜尘澜点了点头,“之前也没见他来接过二姑,怎么这次倒是来了?”

    “奴婢不知!”惜秋摇头,这事儿她打听不出来。

    杜尘澜倒也没在意,反正这位二姑老爷在他看来就是个吃软饭的。只要不牵扯上三房,其他的事儿他也没立场插手。

    “少爷!今儿蒋大夫来过了,给太太换了副药方。”惜春得过杜尘澜吩咐,蒋大夫来过一定要向他禀报。

    “那今日父亲可在府中?可有为父亲诊脉?”杜尘澜立刻急切地问道。

    “在的,太太特意嘱咐老爷不要出府,请了蒋大夫给老爷诊脉。”

第一百四十五章 想不想见识一下?

    “蒋大夫怎么说,父亲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杜尘澜决定明日去蒋氏医馆问问蒋大夫,或许父亲的身子,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说是太过操劳了,开了些补药,倒没听说有旁的。”

    “嗯!”

    惜春看着杜尘澜正在研磨颜料,好似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觉得奇怪。

    “你倒是一日都等不得了!”蒋大夫看着出现在他医馆内的杜尘澜,叹了口气说道。

    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这些本不是他该操心的。蒋大夫深深看了杜尘澜一眼,他不确定杜尘澜心中所想。

    按照杜尘澜的为人,其父的病若是能治,他相信杜尘澜不会隐瞒。

    可蒋大夫斯以为,一个嗣子,会希望养父母生下亲生孩子吗?若是有了弟妹,日后养父母对他怕是会大不如前,甚至不闻不问。

    杜尘澜笑了笑,“这关系到我父亲的身子是否康健,我自然要上心了。不知您昨儿诊脉,可有发现不妥之处?”

    “只是太过劳累所致,老夫开了些补药,多休养一段时日即可。”

    蒋大夫将刚抓满的一副药递给了鹊儿,“将它送去前头你吴婶儿家!”

    杜尘澜看着鹊儿出了医馆,“您知道的,我问的不是这个!我父亲,他为何不能生育?”

    他也不想兜圈子,蒋大夫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偏偏避而不谈,可见又将他想歪了。

    “原先还当你老成事故,如今看来,也有不稳重的时候。”蒋大夫轻笑出声,接着又道:“你父亲确实不能生育,因为他中过毒!”

    “中过毒?”杜尘澜皱眉,若说府上谁会给父亲下毒,那非老太太莫属。

    大伯和二伯本就是嫡子,将来分家业,三房没有优势,他们根本不需要将三房放在眼中。因此,也不存在什么下毒,实在没必要。

    只有老太太,才会下此毒手。听闻老太爷年轻时极风流,前前后后加起来,纳了七八房妾室,这还不算通房。

    当然,如今也是被发卖的发卖,病死的病死,就只剩下了白薇与何姨娘。

    如今何姨娘没有跟老太爷住在鹤云居,而是住在延松院的耳房中。整日吃斋念佛,杜尘澜是一次都没见过她。

    而老太爷现在身边除了白薇,倒也没别人了。

    这么多妾室,最后只剩下两个,可想而知老太太手段有多厉害。既然这么善妒,又怎会容得下他父亲?

    “毒可解了?对身子有没有妨碍?”杜尘澜急切地问道。

    “早就解了,否则你父亲还能活到今日?对身子倒也没什么大碍,就是不能生养子嗣了。下毒之人本就是想绝了他的子嗣,在他幼时便下手了。”

    富贵人家的腌臜事儿,蒋大夫见识过不少。对此事,并不感到惊讶,更不会好奇。

    男子妻妾成群,都待在后院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可能没是非?

    “蒋大夫可有法子?”杜尘澜沉默过后,才出声问道。

    “若是有法子治愈,你这地位可不保啊!难道你一点也不介意?”蒋大夫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看着杜尘澜的脸色,想知道杜尘澜心中所想。

    “这么说您是有法子了?那就请您尽力医治。”杜尘澜心中虽然五味成杂,但他做不到坐视不理。既然有法子,那依照蒋大夫的为人,是定会告诉父亲的,那他又何必枉做小人?

    “你当真不介意?”蒋大夫用狐疑的目光将杜尘澜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满是质疑。

    “说不介意,您肯定会以为我虚伪。不过这三房的家业,我并不稀罕。即便父亲从此忽略我,我也不会有怨言。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无用。更何况父亲不一定会忽略我,我又何必杞人忧天?皆是人之常情,不必想太多。”

    杜尘澜微微一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倒是想得开!只可惜老夫学艺未精,对此束手无策,你只能另请高明了!”蒋大夫之前便是为了试探,他觉得杜尘澜品性绝佳。如今看来,倒是没令他失望。

    此子心性好,又努力上进,他也是惜才,不希望此子走了弯路。

    “原来您是拿我寻开心?”杜尘澜翻了个白眼,从圈椅上起身,准备告辞。

    “你倒是不识好人心,老夫那是看你品性不错,不然你以为老夫会多嘴?”蒋大夫冷哼一声,倒是觉得这样的杜尘澜有血有肉,比之前看着顺眼多了。

    从医馆回去之后,杜尘澜又开始投身到了做花笺之中。

    “少爷!您看,似乎比前儿做的还要好看!”惜秋拿着花笺爱不释手,这也太好看了。

    “这纸张,还是不尽如人意!”杜尘澜摸着花笺,比起前世那些美轮美奂的,这里的真是拿不出手。

    “这么好看,您还不满意?”惜秋嘀咕了一句,便转身做花笺去了。

    静下心来,杜尘澜打算将每一张都先画上花草,这些是要想拿出去试水的。至于印刷,他还得想法子。

    次日,杜尘澜下学之后,便带着洗月在坊市中转悠。

    “少爷!咱们来这儿干什么?”洗月望着自家少爷漫无目的地在坊市中转悠了好半晌,不由奇怪地问道。

    “找人啊!”杜尘澜朝着四周打量了一圈,随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前方的明月阁上。

    这明月阁,是府城有名的销金窟。听这名字倒是有几分雅致,其实就是一家青楼。

    洗月随着杜尘澜的目光看了过去,顿时红了脸。只见明月阁上有三三两两的姑娘倚着栏杆,正在与路过的男子调笑。

    那俏丽的模样,悦耳的娇笑,让洗月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杜尘澜突然转身,朝着洗月上下打量了一眼。洗月顿时打了个激灵,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想不想进去见识一下?”杜尘澜朝着洗月含笑问道。

    “不不不!小人可不是那样的人!”洗月连忙摆手,他还小呢!哪儿能进青楼?叫他爹知道了,准得打死他。

    “你不想进去?我看你刚才挺好奇的。”杜尘澜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望着明月阁正在思忖着什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明月阁

    “小人还是个孩子呢!哪儿能去这种地方?”洗月欲哭无泪,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长大了就能去了?”杜尘澜挑眉,开始逗起了洗月。

    “小人可不是这个意思!”洗月跺了跺脚,突然觉得百口莫辩。

    杜尘澜被洗月的动作恶寒了一下,壮实的小伙儿居然还会做出这么娇俏的动作,简直辣眼睛。

    “哎?该不会是您想去吧?”洗月突然灵机一动,觉得自家少爷突然这么问,肯定别有用心。

    “这可不成啊!您才多大啊?就想去逛青楼了?”洗月惊叫出声,立刻阻止道。

    他这一喊,杜尘澜顿时觉得如芒在背。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仿佛要灼烧他的背脊似的,杜尘澜不由额头青筋乱跳。

    “闭嘴!”这小子故意的吧?逛青楼这三个字儿喊得这么响。

    “竟然小小年纪就想逛青楼?简直是岂有此理!”身旁一位书生指着杜尘澜啧啧出声,脸上满是义愤填膺之色。

    “还有这般好笑的事儿?小子,你毛长齐了吗?哈哈!”一些路人倒是没这位书生这般气愤,他们只当这两个小儿年纪小,对青楼起了好奇心。

    杜尘澜觉得丢脸至极,连忙拉扯着洗月离开了此地。

    “少爷!”洗月边跟着自家少爷往茶楼的方向走,边拿眼偷看自家少爷。

    杜尘澜叹了口气,将快要爆出口的粗话咽了回去,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去将顾二叫来吧!我在前头的茶楼等你!”杜尘澜黑着脸,对着洗月吩咐了一声。

    “是!”洗月有些恹恹儿的,知道自家少爷这是生气了。也怪他嘴上没把门,让少爷受了旁人的嘲笑。

    杜尘澜转过头去,正要往茶楼的方向而去。不想却看到了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他不禁眼前一亮。

    “你等会儿再去!”杜尘澜丢下一句话,就朝着那人的身影赶去。

    “今儿倒是巧了,竟然能在此碰上闻公子!”杜尘澜亲眼看着闻远彬从明月阁出来,便知这位怕是府城两大青楼都逛遍了。

    闻远彬喝得有些醉醺醺的,眼前更是有些模糊。他今儿身子吃不消了,便早日早日回去歇着。不想却被人叫住,心头顿时火起。

    他望着眼前朝他行礼的小子,脑子有些发懵,这是谁?他认识这个矮子吗?

    揉了揉双目,仔细打量了杜尘澜一眼,这才恍然大悟。

    “哟!原来是杜府的公子啊?倒真是巧了!”闻远彬对此子的容貌印象深刻,却又实在想不起眼前这小子的名讳,也不记得对方在府中的排行,也只能喊一句杜府的公子了。

    “上次闻公子去杜府做客,咱们也没机会进一步结交。您今日可有空?咱们不妨去茶楼歇上一歇!”杜尘澜打量了一眼闻远彬,还未靠近此人,他差点要被对方身上的酒气给熏晕了。

    也不知是酒都洒在了身上,还是当真喝了这么多酒。不过,他看着对方确实是有些醉了的模样。只可惜他今儿是要死缠烂打的,绝不能让此人就此离去。

    闻远彬有些不耐,他此刻只想回去歇着。

    “在下瞧闻公子似乎有些醉了,这品香茶楼倒是能做得醒酒汤,闻公子看如何?”杜尘澜也看出了对方的不耐,可想见那人,没有此人相助,怕是不易。

    闻远彬摆了摆手,“今日本公子不胜酒力,身子有些困乏,这就要回府歇着去了,不如咱们改日再聚。”

    若不是杜尘澜长得好,他早就不耐烦地应付了。此刻还能和颜悦色,杜尘澜还得感谢他那张脸。

    杜尘澜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不知闻公子,可有见到那玉怀姑娘?”

    闻远彬身旁的随从瞪了杜尘澜一眼,这小子真没眼力劲儿,没看到他家少爷正难受着么?闻远彬本想拔腿就走,却不妨听到了一个名字,让他的腿再也迈不动了。

    嗯?你要跟我说玉怀姑娘,我可就不醉了啊!

    “你这是何意?本公子自然是见到了的。”闻远彬睁大了眼,他怎么能说他连玉怀姑娘的声儿都没听着,这不是丢了自己的脸吗?

    “听说玉怀姑娘倾城之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既然闻公子见过,那不知传言是否属实啊?”杜尘澜一看闻远彬的模样,便知道对方不可能见过玉怀姑娘。

    就这位只知花天酒地的大少爷,肚子中根本没多少墨水,那玉怀姑娘不可能见他。

    “自然!怎么?你也对她感兴趣?”闻远彬有些心虚,接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打量了一眼杜尘澜,不禁嘲笑道。

    这小儿年岁这般小,难道就想那些个风花雪月了?

    “当然不可能,不过我对她出的对子感兴趣,想试上一试。本想让闻公子带在下去见识一番,只可惜闻公子着急回府,那只能等改日了。”杜尘澜惋惜地叹了一声,转身欲走。

    “哎?等等!”闻远彬双目一转,立刻上前抓住了杜尘澜的臂膀。

    “你早说嘛!为兄我是那等不近人情之人?你若想去见识,为兄带你去便是!”闻远彬不知杜尘澜有几斤几两,但他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这?会不会太麻烦?闻兄身子不适,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得好!”杜尘澜有些犹豫,但还是拒绝了。

    “不麻烦,不麻烦!走!走!”见杜尘澜还要犹豫,闻远彬立刻扯着杜尘澜往明月阁的方向而去。

    “闻兄,你等等!容我换身衣裳,若是被府中之人看见去了青楼,只怕要被罚。等扮成你的随从,这才不显眼。”杜尘澜拉住了闻远彬,轻声说道。

    “真是麻烦,那你快着些!”杜尘澜扯过洗月,准备和洗月换一身。

    “少爷!您真要去明月阁?老爷要是知道,铁定要打断小人的腿!”洗月震惊不已,少爷竟然真的要去青楼。

    “废话少说,快点换。你在这儿等我,我要不了多久就能出来!”杜尘澜拉过洗月来到一条小巷子里,看了看里头没人,他就开始扒自己的外裳。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对应五行

    “好了吗?快着点!”闻远彬已经急不可耐,不过他不是急着去看玉怀姑娘,而是想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他也不是傻子,这杜尘澜摆明了就想利用他进明月阁,见那玉怀姑娘。

    “来了,来了!”杜尘澜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确定都带了,这才跟上了闻远彬的步伐。

    杜尘澜跟着闻远彬主仆进了明月阁,叫刚一踩上明月阁的地板,就有一名风韵犹存的妇人迎了上来。

    “哎哟!闻公子这是有什么东西落这儿了?还是舍不得咱们的云秀姑娘啊?”穿红着绿的老鸨甩着帕子,姣好的面容上,眼角笑出了几道细纹。这时候,才能看出她的年岁的确不小了。

    “阿嚏!”杜尘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老鸨身上的香味儿将他熏得鼻子发痒。

    “本公子这次可是为了它而来!”闻远彬举着折扇向挂在厅堂一侧的长幅指了指,肆意张扬地说道。

    老鸨闻言有些惊讶,这位之前可不是没试过这对子,只不过没能入了玉怀的眼。难道是在哪儿得了下联,准备来试试?

    “本是说好,一人一日只得一次机会。若是能对仗工整,让玉怀姑娘满意,就能见着玉怀姑娘。今儿闻公子并未试过,您若是有了下联儿,只管写出来。玉怀姑娘最是仰慕学识渊博之人,能不能一睹姑娘芳容,就看公子你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儿了!”

    老鸨与这位闻公子已经十分熟稔,毕竟这位闻公子已经来过好几次,且出手很是大方。

    “哎呀!竟然有人要去试下联儿了?这位公子,快快让咱们见识一番。”一旁有几名书生见有人竟然要对下联,连忙起哄,都纷纷围了上来。

    这明月阁每日都是热闹非凡,有许多书生都是奔着这上联来的。一个月前,明月阁举办了花魁赛,其中玉怀姑娘拔得了头筹。

    此女不但绝色,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花魁赛中自创一曲《月华裳》惊艳了众人,之后更是抛下一副上联,言明若是谁的下联能入得她的眼,就能得她亲自接待。

    当然,这才刚选上花魁,自是不可能与你共度良宵,怎么地也得等上半年不是?这是明月阁的规矩。

    不过,若是你出得起银子,将来这姑娘初1夜,便是你的。你也用不着与众人相争,这可是实在的好处。

    正是有这原因在,这才惹得众人趋之若鹜。能当选花魁,容貌气度自是无可挑剔。许多文人墨客都想与这位花魁切磋一番,只可惜一月有余,谁都没能对出这下联。

    杜尘澜早就被那上联给吸引了,“烟锁池塘柳?”

    就这几个字儿?他扬了扬眉,觉得肯定没这么简单。没理会边上的纷纷扰扰,杜尘澜思忖了片刻,才发现其中的奥妙。

    啧啧!难怪没人能对得上,这上联乍一看,描绘的是幽静的池塘、绿柳环绕、烟雾笼罩,显现的是意境。可他稍稍一琢磨,便发现这五个字的偏旁正好对应了五行,金木水火土。

    “唉!此上联难呐!上次在下对了出来,偏偏玉怀姑娘不肯认,硬说对仗不工整。”

    其中一名书生撇了撇嘴,他的同窗皆言他在诗词上有些天赋,这对对子也是他擅长的,还从未失手过。

    他自认为对仗工整,意境也符合,可那玉怀姑娘却不肯认。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花魁就想用这上联吊着恩客们的胃口,好为她日后做准备,更是为了明月阁招揽生意。

    “是啊!咱们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的下联入得玉怀姑娘的眼,该不会是玉怀姑娘自己也没对出下联吧?还是想吊大家的胃口?”

    一人提出疑问,其他人自然也有不满的,于是立刻有人附和。

    原本在府城中风月楼和明月阁势均力敌,两家生意都很不错。可自从一个多月前玉怀姑娘出了这上联之后,明月阁的生意提高了不少,且都是读书人居多。

    “得了吧!诸位对出的下联,可一点也不工整。你们可有仔细看过这上联,这其中的奥妙,你们怕是还未领会到。”

    其中一名身着宝蓝色交领长袍、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出来,对刚才起哄的几人嗤之以鼻。一些草包,对得那叫什么?竟然还敢夸夸其谈,也不觉得丢脸。

    “哎?你这是何意?照你这么说,你是领会其中奥妙了?”刚才刁难之人立刻将视线转向了那名少年,脸上尽是不屑。

    杜尘澜正聚精会神地想着下联儿,脑海中灵机一动,隐隐有了答案,只是还需润色一番。

    听得有人说其中有奥妙,杜尘澜便将视线转向了那名少年。这一打量,杜尘澜顿时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可要说在哪儿见过,杜尘澜却一点儿也记不起了。

    “诸位请看,这烟锁池塘柳五字的偏旁是什么?”少年站了出来,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弧度。

    众人连忙仔细打量起了这五个字,大厅内一片静谧。就连那些个真正来寻欢作乐的恩客们,也都安静地等在一旁。

    一群读书人,他们可惹不起。

    “咦?竟是对应了五行?”过了片刻之后,其中一人抚掌大悟。

    “呀!确实是啊!”被此人一提醒,众人也都纷纷回过神来。

    “妙啊!妙啊!没想到玉怀姑娘心思如此巧妙,吾等惭愧,之前竟然没能参悟出其中的奥妙!”其他人领悟过后,都纷纷赞叹这心思着实玲珑。

    其中有几人还面带惭愧之色,之前只以为一个青楼女子,纵使再有才情,又如何能比得过这么多文人墨客?

    这打心眼里就开始轻蔑,这上联也就没仔细推敲。如今再一看,当真是羞愧难当。

    “能人辈出,可不能因为人家是一介女流,就轻视人家,惭愧!实在惭愧!”

    “这位公子也是才思敏捷之人,既然你已看穿,那不知可有对出下联?”众人一番感慨之后,便好奇地问道。

    闻远彬眯眼看了少年一眼,是他?倒是有几分才学。

    “杜公子,你可能对得出?”闻远彬退后几步,在杜尘澜身边轻轻问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玉怀

    其实闻远彬这么问,也没抱什么希望。此上联难度不小,自古至今,都没有类似的先例。

    杜尘澜刚要回答,就听得那少年再次说道:“并未对出下联,玉怀姑娘果然才色双全,在下佩服!”

    少年摇了摇头,脸上满是遗憾。之前夫子总夸他才思敏捷,今年一定能通过晨鹭书院的考试,但他对这上联,还真是束手无策。

    意境倒是能对得上,可还要对应五行,他至今还未想到合适的下联。

    “不也没对出来吗?”刚才那人有些不服气,既然这般厉害,不也没能对得出来?

    “倒是有一点眉目,不知可不可行!”杜尘澜犹豫了片刻,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也想不到多工整的,但也能勉强对得上。

    “哦?你竟然有眉目了?”闻远彬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杜尘澜一眼,这小子该不会是在吹牛吧?

    “闻兄请附耳过来!”杜尘澜向闻远彬招了招手,他不愿出风头,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就离开。

    如今他年岁不大,这里又是青楼,这样的名声不要也罢!便是让给闻远彬又何妨?

    那少年打量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知道这些人肯定也对不出,便打算就此离开。目光一转,倒是看到了穿着富贵的闻远彬。

    他目光一闪,府城几大家族的子嗣他都有耳闻。瞧这打扮和年岁,不像是四大家的人。

    闻远彬背对着少年,将身量还小的杜尘澜遮了个严实,少年只看到了闻远彬的背影。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难不成是闻家嫡系的那名公子?

    听闻此人从京城来祖籍靖原府小住,又出现在这青楼里,这符合那位的品性,应该是他无疑了。

    他脚下一转,本想上前打招呼。可转念一想,这青楼可不是什么雅地儿,若是此刻上前结交,未免有些不妥,还是等下次寻了机会再说。

    少年想了想自己的身份,若是被人发现自己来了青楼,祖父定要惩罚自己,还是早些回去为好。想到此处,他便隐在了人群,悄悄出了明月阁。

    闻远彬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附耳过来了。

    “怎么样?闻公子,你此刻可是要出下联了?”老鸨脸上满是笑意,没想到玉怀出的对子如此高明。这都一个多月了,还是无人能对上下联。

    这位闻公子是从京城来的,虽说见多识广,但其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学问。这样的人物,他们明月阁早就将其查得底儿掉了。

    她是不信闻公子能自己想出下联,也不知是请了哪位高人指教的。不过,这对他们明月阁可没什么妨碍。

    “妙!妙啊!”闻远彬两眼放光,能想出这下联已经是绝妙了。若是此联还不能过,那他倒要看看那玉怀姑娘自己是否能对得出下联来。

    “只能说是勉强对得上,若是那玉怀姑娘不认可,小弟今儿怕是帮不上忙了。”此上联确实绝妙,一时半会儿的,他目前也只能想到这联了。

    “这位公子,你刚才说能对得出下联,咱们可都等着呢!快写了下联,让玉怀姑娘品评一番!”

    这上联可真是绝了,恐怕挂上一年半载的,也不见得会有人对得出下联。刚才众人被那少年提醒过后,都有了自知之明,哪里还敢上前自取其辱?

    闻远彬矜傲地点了点头,老鸨一见这模样,便知他要试了。

    “来人,笔墨伺候!”

    明月阁内顿时更热闹了起来,就连那些个恩客和姑娘们都来凑热闹,想看看今儿这位公子是否真能如愿以偿。

    看着闻远彬上前书写,杜尘澜则思忖了起来。他的目的是见那玉怀姑娘,若是此下联不成,那还得回去重新琢磨,不免浪费时间。

    只有七八日的功夫,他想在去文远县之前,将此事给办妥。

    什么精贵的东西都要靠噱头,就像这玉怀姑娘一样,若是没有才女的名气加身,又不出卖身子,不出半年,这些人就会失去兴趣了。

    而这玉怀姑娘,只是第一步!他要做的,就是将花笺炒起来。

    “诸位!请容闻公子写完,得了玉怀姑娘认可,再与诸位分享!”老鸨精明得很,这么做,更能调动气氛。

    “好了!”不过五个字儿,闻远彬笔走龙蛇,很快就写完了。

    “哎!我说徐妈妈,你这就不厚道了。”有人急着知道下联,便有些不满了。

    “诸位可别急,等我去去就来!”老鸨转身向着众人一甩帕子,又抛了个媚眼,这才扭着腰肢,转身离去。

    老鸨捏着手中的纸,慢慢爬上了三楼。

    “叩叩叩!”老鸨敲了敲门,“怀玉,是我!”

    “是徐妈妈来了!姑娘正在习字呢!”门很快就被打开了,一名梳着双环髻的小丫头让了开来。

    老鸨一听正在习字,眉头便皱了起来。压下心中的不快,她快步进了厢房。

    “在习字呐?”徐妈妈站在雨过天晴色的纱帘前,望向里间正跪坐着练字的少女。

    苏合香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厢房间,书案上的高脚敛口白玉净水瓶中插着两支海棠花。

    少女容貌妍丽,身着藕荷色撒花褙子,那乌压压的发髻上,插着一支芙蓉清淤墨顶翠色串珠步摇,随着她低头习字的动作,轻轻摇动,衬得她比旁边的海棠花还要娇艳。

    徐妈妈原本心中还有几分不快,但一见此女端庄又带着几分媚色的容貌,脸上顿时绽开了笑意。

    “徐妈妈怎地有空过来?”玉怀轻轻搁下笔,其实她平日里闲得很,并不用接客。除了诗会或贵人举办的宴席要去弹奏一曲,其他时间都是待在自己屋里看书练字谱曲。

    “喏?有人对出了下联儿,你看看!”徐妈妈不懂这些,但她觉得今儿有必要敲打敲打这丫头。

    她们这里是青楼,虽说要以文会友,可这都是噱头。若是玉怀一直这般,时日一长,那些男子总会失去兴致。

    那闻公子可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今儿此人,玉怀是不见也得见。

    玉怀漫不经心地接了过来,她自己出的上联,自然知道难度有多高。这些天来,那些送来的下联,没有一个能对仗工整的,更别说让她满意了。

    将手中的纸打开,她扫了一眼,顿时睁大了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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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子荣华路介绍:
顾诚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到了大郡朝,成为了商贾之家杜氏的三房嗣子杜尘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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