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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尤小芜     皇太后她重生了txt下载     皇太后她重生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小潭边古树下

    杜凝云说完,见蕙儿竟真转身要回去,又忍不住笑道:

    “我说句气话罢了,走吧。”

    蕙儿也说:“我愿也没要去呢。”

    开玩笑,世家贵女那里能毫无顾忌的行事呢。

    杜凝云携了几人便继续走在护国寺的树荫下,午后阳光正好,阵阵微风吹过,虽然带来的只有淡淡的燥意,却也没那么让人厌烦。

    毕竟护国寺不是忠意伯府,屋子里没有冰盆,院子里没搭凉棚,就连她最爱的竹榻、玉簟、玉枕一个都无。

    加上护国寺多是惯爱苦修的僧人居住,其僧舍尚简,能遮风避雨即可。屋子狭窄低矮些他们都浑不在意。

    可杜凝云在意,即便她所住的屋舍已经是护国寺中少有的好屋子之一,但那里及得上她在忠意伯府的闺房。何况这屋子里还真没有外面树荫下凉快,杜凝云实在怕热,倒情愿在外面的树荫下晃悠。

    只是凑巧,戚蔺也是。

    戚蔺自出空云大师处,便招来暗卫询问,得知杜凝云的位置后先回去整理易容。换上一袭玄色紧窄的练功服,越发显得虎背宽硕,威猛无匹。

    若说文人装束还能让他显得柔和些,这明显的武人装束显露的便是他的凶悍。

    再拎上一把半人高的骇人鬼面刀,随随便便就像极了达成万人屠的终极屠夫。再拎着刀一路直行,路上偶然有小沙弥看到他,一个个都被他吓得心惊胆战,纷纷做鸟兽散。

    杜凝云本来没注意到他,但才一转身便见戚蔺提着刀向她走来,下意识的就是腿一软。幸而蕙儿见机快,赶忙搀住了她,才叫她没一见面就先给戚蔺行大礼。

    蕙儿也是个机灵的,见杜凝云和待墨、弄墨主仆三人都吓得小脸惨白,赶忙笑说道:

    “将军是要去练刀么?”

    “嗯。”戚蔺早知道杜凝云会怕,但她总要习惯的。

    戚蔺想着眼神忍不住暗了一暗,但抬头看向杜凝云的眼神却依旧明亮灼热的让杜凝云下意识的后退半步,慌乱的低下头。

    “云儿,护国寺后山有一处练武场。那地方虽小,但却是临水且是背阴之地,最是凉爽,你可愿与我同去。”戚蔺见此,却仍旧用最是柔和不过的声音说。

    杜凝云那里不想寻一个凉爽的去处,但又怯于戚蔺,不敢轻易答应。

    幸而蕙儿及时说:“那地方我去过一次,三伏天里山泉水却带着几分寒意,汇入一个一池见方的清澈小潭,里面又有几尾红鲤鱼。小潭边上便能坐人,坐在边上一面吃茶一面赏鱼,风也凉丝丝的,还又凉爽又清幽有意境,这样的地方…”

    “打着灯笼都难找。”杜凝云似笑非笑的接茬。

    蕙儿闻言一阵点头说道:“对对对,难道的夏天凉快地方,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杜凝云眼神凝重,去不去是一个问题,她实在怕热,偏护国寺处处都热的厉害,即便在树荫底下,略略的走这一会儿,后背便已湿透。

    可若是去了,她又实在害怕戚蔺,若是表现出来,岂不惹人笑话。杜凝云可一点都不想在戚蔺跟前露怯。

    所有人:你早露完了。

    而戚蔺见杜凝云久久不语,干脆的掩唇笑道:“云儿是不敢去吧,戚某便先走了。”

    言罢。戚蔺竟真干脆利落的跨步向前,留下杜凝云站在原地,心中的小人缩成一团还不依不饶的喊:

    我敢,我怎么不敢!

    “我!”杜凝云下意识的喊出声,却喊了一个字就怂怂的缩了回去。

    而戚蔺听见声音顿了顿脚步,唇边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却义正辞严的说:“云儿素来胆弱,不敢去不必硬撑,回吧。”

    胆弱,硬撑,回吧。

    短短的一句话如同扩大无数倍的‘耻辱’二字砸在她的脸上,让杜凝云心中那根叫做怂的那根弦被无情的掐断。

    杜凝云心中眼底的慌乱和惧意瞬间烟消云散,转而拿出大家贵女特有的傲然姿态,端庄从容的上前几步走到戚蔺的身后,便柔声说道:“戚将军,你带路便是,何须多言。”

    只是袖子下的手,还有些抖。

第一百零七章 小潭边古树下2

    戚蔺便提刀走在前方。

    杜凝云怕他,他心里清楚。

    可这害怕到底有几分就难说了。杜凝云演技不错,是一分的怕表现出了十分,还是十分的怕藏去了七分,无人知道。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胆小,爱怕人就对了。

    戚蔺想着,本欲大步流星的走。却思及杜凝云这等娇小姐一个个都是莲步轻移,走的极慢,便特意放慢脚步,在前面慢慢的走。

    已经双手提起裙摆,迈出一大步,因打算一路狂追而差点一鼻子撞到戚蔺背上的杜凝云沉默了。

    对戚蔺的成见让她下意识的认定戚蔺不会特贴人意,以至于在戚蔺迈步的瞬间便下意识的提起自己的裙摆,打算小跑着追上去。

    可结果却是自己迈步过大,差点撞上前面的戚蔺。

    可戚蔺明明是手握大刀从来都不近人情的冷血阎罗,明明……

    “怎么了?”前面的戚蔺走着走着,发觉身后没有动静,回头只见杜凝云提着裙摆迈出一脚,却木愣愣的看着前方,迟迟没迈出第二脚。

    戚蔺忍不住出声问询:“可是不想去了。”

    杜凝云猛然回神,眼前的戚蔺模样一同往日,高大的山一样的身影,被风沙烈日摧残的发黑粗糙的肌肤。

    如今的他浑身上下满是凶煞之气,早没了五年前的清俊少年郎的影子,但当初少年郎那看似冷漠实则温柔的心却从未变过。

    杜凝云僵硬的松开手站直了身子。柔软的锦布裙摆自然滑落,垂感极佳,杜凝云的抓攥并未给它留下指痕的褶皱。但锦裙仍旧光滑平整,而杜凝云的心湖却如江潮不绝,让她一颗心不安分的跳来跳去,跳的她几次三番都没能把话说出来。

    这铁汉柔情,实在让人难挨。

    而戚蔺素来有耐心,只目光柔和的看着她,静静的等她开口。

    片刻之后,杜凝云压下心中的悸动,柔柔的说:

    “怎会,将军愿引云儿去避暑,云儿感激不尽。”

    戚蔺见杜凝云耳垂出现可疑的红晕,认定杜凝云已经动了心,也不多言,便继续引杜凝云前行。

    练武场位置不算太远。

    从山林中的一条小径走了几十步,便入了一处颇大的山坳。

    中间大片的空地谈不上平整,只是足够阔大,一边紧挨着山壁建了两间间小房,最边缘临着一小滩活水建了一座小巧别致的小亭。

    小亭景致极佳。

    一弯细水顺着被水流冲刷的很光滑的石阶流下,水极其清澈,旁边栽种着寺里常见的文殊兰。最重要的是,这水似待着丝丝寒意,杜凝云才坐在旁边片刻,便觉寒气透骨,赶忙换了个地方待着。

    坐在另一边小房前的椅上,看戚蔺挥舞大刀。

    戚蔺的一招一式和美扯不上什么关系,一招一式又迅又急,带起一阵阵凉风。带着幽幽冷光的鬼面刀在刀影中似一直噬人的恶鬼,极为恐怖。

    杜凝云没带书,便一直看戚蔺练刀,直看的一身冷汗。

    唯有蕙儿时不时叫好称赞,只差俯首就拜。

第一百零八章 小潭边古树下 3

    杜凝云不通刀法,飘了一千多年虽然见过舞刀的。

    但皇宫中舞刀弄剑者往往是样子货,力求潇洒霸气,极具美感。

    戚蔺的一招一式和那些霸气侧漏的大刀表演看上去简直是截然不同。但听旁边的蕙儿叫好不断,看戚蔺的眼神都格外光亮。

    杜凝云也配合的喊道:“好!”

    至于那里好,她也不知道。

    杜凝云喊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

    她在干什么?

    纳凉?

    赏刀?

    为何莫名其妙就跟着蕙儿一起为戚蔺喝彩起来?

    杜凝云眼底写满了迷茫。

    时光却过得很快。

    戚蔺每日练武极勤,每天都抽出大把的时间研习杀人技。

    杜凝云到此来了一次,便和以往一样缩了回去。

    奈何护国寺的气氛很清冷,但气温却热的让人发蒙。不知道寺里有处可以避暑的好地方也就罢了,偏偏杜凝云还去过一次,别处的炎热也就越发难挨。

    再加上文岳先生新写好的书稿,和前两本书稿的发布状况、杜凝霞在家中搞事的进度等等一直在往山上送,更让杜凝云觉得天热的紧。

    不过三日的功夫,照常来此习武的戚蔺一来便见杜凝云端坐在小潭边。蕙儿这个不惯伺候的,十分殷勤的在杜凝云身侧扇风,而待墨和弄墨正把一个个水果往一个形状古怪的瓷瓶子里放。

    瓷瓶子半截镇在冰凉的山泉水中,虽然瞧着怪,但只看待墨和弄墨的动作,便知道这是冰镇水果用的。

    戚蔺想着,笑着上前向杜凝云说:“云儿近来可好?”

    而杜凝云早在戚蔺走近前便已经站起身,笑着福身说道:“戚将军练武辛苦,云儿让她们带了些果子来。”

    戚蔺沉声低笑,并不揭穿杜凝云来此是因为惧热。

    他知道杜凝云是个实打实的草包,而这一点,随意一打听就能知道。

    不止一个人的认为杜凝云草包好哄骗。甚至最初的时候,戚蔺自己也觉得自己使个小把戏,便能让杜凝云对他死心塌地。

    也正是因此,戚蔺没有做任何提前的准备就和忠意伯暗地里说定了此事,没几天就做好了采纳、问名。

    结果便是杜凝云得知此事闹得天翻地覆,以死相逼也要退婚,虽然最后没退成,却也足够激起他的警惕心了。

    戚蔺想着,抬眸对上杜凝云那圆溜溜的杏眼。

    忽闪闪的杏眼眼瞳又黑又大,看上去似盛满了星光,越看越觉得漂亮。

    “云儿有心了。”戚蔺声音有些沙哑。

    杜凝云有些心虚,却也理直气壮的拉过盛着切好的且拌了糖的果子。

    戚蔺不爱甜食,吃果子也往往匆匆啃完一个了事。毕竟北疆多战事,莫说切了果子拌着吃,又果子吃就已十分不易,哪里还挑呢。

    而杜凝云素日精细惯了,便是送果子给戚蔺吃,也送的是切好的拌过糖的果子。

    戚蔺便笑道:“云儿且慢慢吃着,待我练罢了,再来陪你。”

    言罢,戚蔺十分宠溺的向杜凝云一笑,神态语调都像极了男子在安慰向自己撒娇要陪的小娇妻。

    杜凝云对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已经在空地上摆开阵势,舞出第一刀的戚蔺。一个个诡异的想法再次从杜凝云的脑海中浮现。

    戚蔺与她幼时护国寺相遇——幼时遇见非卿不娶狗血梗。

    戚蔺高大威猛专情,镇北侯世子加未来镇北王、北疆大将军。

    这个身份和人设完全就是龙傲天男主。而她琴棋书画样样……不精,诗词歌赋样样……不通,容貌称不上最美,却也极佳,也是女主身边的恶毒女配标配…吧。

    等等,杜凝云眼神落在戚蔺身上,又忍不住扶额一叹,无声的叹道:“想什么呢。”戚蔺上辈子根本就没成亲,上辈子的镇北王一死,戚家直接绝后了好吧。

第一百零九章 小潭边古树下 4

    杜凝云想着,忍不住低头轻笑。

    她若是玛丽苏女主角,她上辈子怎会被秦钺厌弃,怎会被当做灾星被逼饮下毒酒,然后担了千年骂名。

    女主角可是人人都爱的。

    杜凝云想着,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杜凝霞那照耀了满塘红霞般璀璨的容颜。

    那是秦钺心头的朱砂痣,秦钺爱她爱的深沉。为她不顾朝中阻拦,执意想迎她入宫,娶她为后。

    若非秦钺忽然暴毙。

    呵。

    谁能坐到太后的位置上还不一定呢。

    女主角,现实里哪有什么女主角男主角,不过是机缘巧合,然后各凭手段。

    杜凝云想着,恰逢家里递来新的消息,便打开来看,只见第一条便写的是:

    杜凝霞说服了身边的三个丫鬟为她所用,去温雪院时,又说服了夫人院里的阿婵。

    往下便是杜凝雪做了什么事。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能闹腾,天天组队在大夫人面前刷存在感,在伯爷面前刷存在感。

    刷的大夫人伯爷一见她们就黑着脸呵斥,叫她们离开。

    因大夫人说:杜凝霞的事从来都是杜凝云自己处置,这些丫鬟跟了杜凝霞,也全看杜凝云想怎么做。

    送信的人便恭恭敬敬的等杜凝云示下,杜凝云便冷笑说:“杜凝霞身边那三个,连同福儿一起换掉。至于那个阿婵,跟在我母亲身边还敢动歪心,在杜凝霞去我母亲那里的时候给她罗列一个罪名,打一顿再撵出去。”

    “是。”那人领命离去。

    弄墨却在那人走后有些迟疑的说:“姑娘,虽说我们不必顾忌什么,可丫鬟们的身份都不问,直接撵出去,若是…”

    “若是什么?府里的一些家生子仗着老一辈在老太太跟前得脸,在府里耀武扬威,难道还只许她们不规矩,寻机会就给我和母亲添堵,不许我们整治她们?”

    杜凝云眼中寒意更甚:“说到底,她们的体面是我们给的。”

    弄墨默了,不敢再多嘴。

    待墨则悄悄捅了捅弄墨的胳膊,挤眉弄眼的无声说道:“你真以为姑娘那些天放过那些婆子们是好性儿了,那只是府里人事复杂,贸然动手牵扯太多罢了。如今动手,那些老东西肯定要闹起来,姑娘和夫人才好收网。”

    “姑娘那里管这些…”

    “姑娘怎么不管这些,姑娘早不是当初的姑娘了,你还拿当初的眼光看姑娘不成?你真以为夫人只是问姑娘二姑娘的事?那是夫人想知道姑娘想不想现在就动那些人!”待墨越说越激动,开始还只动口型,后来便渐渐出声。偏她自己还说的起劲,浑然不知旁边的杜凝云已经听了个清楚。

    让杜凝云无奈的扶额。

    自己身边的这两个,一个过度解读,一个根本没留意过自己近来的所作所为。

    不过待墨倒是真猜对了一点,当初挑明了那些婆子犯得事,处置了一批便把另一批轻拿轻放。的确是因为牵扯太多。

    伯府也是世家大族,内院中内务繁多,这些人管着的府中各项内务,牵扯着方方面面。

    原先老太太在时她们便一直管着。她们也从未培养旁人接手的意思,即便是教,也教的是她们自己家的女儿媳妇。

    轻易撤换了她们,即便大夫人有手段镇压也无力回天。

    毕竟这些人当初都是老太太跟前的得意老人,沆瀣一气,动了一个便是动了全部。若无万全之策,动手之后谁没脸还两说。

    不过收网么……

    杜凝云嘴角耷拉下来,一网打尽,只怕这些人还要跑到祠堂里向老太太哭自己母亲的不好,闹自己母亲不孝,死了老母便要收拾老母留下的旧人。

    逐个击破,她们可一个比一个厉害呢。

    最重要的是,母亲那里好像还没有把接手的人教好呢。

    杜凝云想着,忽然想起杜凝霞来。

    杜凝霞当初可是老太太的心头肉,最是不一般,若是杜凝霞忽然开了窍,去邀买那些老东西的心……

    杜凝云忽然福至心灵,拿出一张纸提笔写道:

    安排杜凝霞收买府中老太太安插的老人,她收买一个,撵一个。应以管金银的罗妈妈为先,然后……

第一百一十章 阿婵

    安插一个,撵一个。

    待信被送到大夫人手里,大夫人拿着信神情复杂。

    直接撵了那些个丫鬟,然后狠狠的教教杜凝霞怎么做人,岂不省事?

    但杜凝云既然这样写,大夫人也随意将信交给了身旁的彩环,叹道:

    “云儿想玩,那里能不随了她的意。你安排着,一边撵了这几个动歪心的,一边命人假意去听她的,让她以为自己有能耐了才好。”

    “是。”彩环领命,便要下去做事,偏大夫人又说:

    “府里的那些老人当初都听老太太的,杜凝霞既然是老太太的心头肉,想必这些人也会对她另眼相待。你去让人示意杜凝霞,叫她去和这些老人亲近亲近。”

    “是。”彩环立即答应下来,领命而去。

    她一点都不担心杜凝霞能说动那些人。

    的确,心怀感恩,感念老太太提拔的老人是有。

    但三年过去,又有几个乐意冒着失去现有一切想风险,去帮杜凝霞呢?

    彩环想着,便要领着人出去,才到温雪院的门前,便远远的看见杜凝霞摇摇的走来。

    回头又见阿婵坐在院里,彩环便理直气壮的指着阿婵骂道:“手脚不干净的小贱蹄子,什么东西都敢碰。来人,打!”

    立即有人上前捉住还一脸茫然的阿婵,将她摁在地上。

    “长鞭姐,我从来不进屋子的,那里会啊——”阿婵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板子,当即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彩环眼见杜凝霞来了,便斥责道:“难道还能冤枉了你不成?自己手脚干不干净,还用我细说?”

    用!

    用!

    阿婵在心中大喊,但话到嘴边,却被疾风暴雨般的板子硬生生打了回去。

    你会遭报应的,彩环。

    阿婵在心中这样想,怨毒的眼神落在彩环身上,却只收到彩环轻蔑的眼神。

    杜凝霞才走到门边便听见打板子的声音和惨叫声,心中自是一颤,进来一看是阿婵在挨打。杜凝霞便知道她前些天的功夫都白费了,但还是向彩环陪着笑脸,笑问道:

    “环姐姐,好端端的,怎么打起人来了。”

    彩环叹道:“还不是她手脚不干净,偷偷跑进去偷东西,胆子可真够大的。”彩环说着又嘟囔道:“那些东西卖又卖不得,她自己戴也戴不得,也不知偷了作甚。”

    杜凝霞闻言心中暗惊,有些东西丫鬟戴不得可她能戴,即便是大太太的东西,她一口咬定是老太太生前赏的,也没人能说什么。

    只是没想到这阿婵这般用心,竟一声不吭的要为她偷大夫人的东西。

    杜凝霞想着,忍不住劝道:“原来是偷东西。环姐姐,偷个物件罢了,何必这样打她,好歹留她一条命吧。”

    彩环却冷笑着看向阿婵,冷冷的说:“这么多年,从没人敢偷到夫人头上去呢。偏她有胆子偷,有胆子偷那里能没胆子挨罚,我今日便要瞧瞧,有她做前车之鉴,还有谁敢做第二个!”

    杜凝霞哑然。

    但收到阿婵的求救眼神,杜凝霞替阿婵辩驳了两句。

    却都于事无补。

    并且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和彩环的三言两语,已直接把阿婵偷盗的罪名坐实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众星捧月

    阿婵可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扣上偷东西的罪名,挨了打又被撵出去,当即就要喊。

    可惜打人的婆子一直盯着她,她才想出声,就被婆子猛的一棍生生打断。

    而杜凝霞见阿婵喊的实在凄惨,只觉心中发慌,不忍再看,赶忙说道:“何苦这样打她,让她喊成这样难道大太太就会心安?既然是手脚不干净的,直接撵出去就是,何必这样一直打。”

    阿婵露出感激之色,但紧接着便听彩环说道:“霞姑娘说的极是,那里能在夫人的院子里打呢,当然要拖出去打。来人!”

    “彩环姑娘。”立即有婆子谄媚的凑过来,只听彩环说道:

    “霞姑娘说了,在这里打她难免吵到夫人,叫你们把人拖出去打死呢,还不快去。”

    “是是是。”婆子们赶忙应承下来,口里直说:“彩环姑娘莫怪,霞姑娘莫怪,老奴们都上了年纪,耳聋听不见话呢。”

    一番话听的杜凝霞想打人。

    什么叫彩环姑娘莫怪,霞姑娘莫怪。

    你们有胆子把彩环姑娘四字放在杜凝云前吗?一个奴才丫头,她杜凝霞再怎么没脸面,也比彩环尊贵十倍、百倍!

    但看着婆子们对彩环殷勤的模样,杜凝霞又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她在伯府里是没地位的人,大夫人身边的丫鬟都比她有脸面。

    不过,即便她再没有地位,她也是主子,是千金小姐,那里就轮得到府里的仆妇轻慢了。

    “站住!”杜凝霞寒着脸,眼神冷漠如冰:

    “眼看着我二房没落了,就公然把彩环摆在和我平起平坐的地方去?你们一个个倒是好大的胆子,我今日便要去和伯母论论理。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堂小姐是不是连丫鬟奴婢都不如了。”

    仆妇们的脸色微变,却想着大夫人素来厌烦杜凝霞,并不真往心里去。

    可杜凝霞还在说:“若伯母不理,我便去见伯父。伯父不理,我便去见我父,总归我是小辈,人微言轻。可我的父亲到底是伯父的嫡亲胞弟,他的话总归有些用处。”

    这下,仆妇们全变了脸色,纷纷上前来给杜凝霞赔笑脸告罪。彩环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却不做声,只在心里暗自嘀咕。

    杜凝霞却对这个结满意极了。

    享受着众人的恭维,浑然不知阿婵已经被人堵了嘴,硬拖了出去。

    而杜凝雪到来之时,阿婵才被拖出温雪院大门外。

    杜凝雪见阿婵被打的凄惨,婆子们又拖得急,又是大夫人院里拖出去的,想着事不关己,也不敢问。

    院中。

    彩环站在杜凝霞身侧,两手抱在身前,笑看众人。

    杜凝雪进来便看到这一幕。

    看到杜凝霞众星拱月般的被人簇拥,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尽显大家闺秀的骄矜贵气。

    这一幕杜凝雪太熟悉了。

    三年前的杜凝霞就是这个样子,她是老太太的心头肉,才貌俱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能歌善舞。盛京城最出色的的闺秀其中便有她一个位置,在府里比杜凝云还要高两分。

    只是这一切随着老夫人的逝去化作乌有,因杜凝云学聪明而彻底烟消云散。

    可今天,又出现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众星捧月2

    杜凝雪一瞬间有了重回三年前的感觉,因为三年前的她就是这样看着杜凝霞和杜凝云。

    看着杜凝霞和杜凝云两人如何金尊玉贵,如何千娇百宠。

    杜凝云也就罢了,无论是在老太太还是大太太那里,杜凝云都是被娇宠着的存在,只是老太太故意不好好教她罢了。

    可杜凝霞离了老太太就是地上的泥,为什么今日又在温雪院里,被温雪院的丫鬟仆婢们簇拥着、讨好着。

    温雪院的人应该最讨厌杜凝霞才对,为什么今日反倒以众星捧月的姿态捧着她。

    杜凝雪不理解,站在门边看了许久,才缓步入内,笑向众人说:“这是有什么喜事呢,竟这般热闹。”

    杜凝霞最喜欢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闻言便笑道:“那里有什么喜事,不过时有…”

    杜凝霞说到一半,才发觉阿婵不见了,看向彩环,却听彩环不咸不淡的说:

    “霞姑娘雪姑娘好,太太就在屋里呢。”言罢,便自己先走了进去。

    众仆婢也都知道杜凝霞和杜凝雪这俩人近来的殷勤,也都笑道:“二位姑娘都爱来拜见太太,咱们也都知道,就不耽误姑娘们的时间了。”

    杜凝霞两人听见这话,心情都不大美妙。

    杜凝云突然离家去往护国寺,她们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将目光投放在大夫人身上。

    可大夫人那里是好相与的人,凭她们日日来请安问好,贴心关怀,全无半点用处,甚至还屡屡被大夫人耻笑。

    这如何不叫她们心中满是挫败,可她们又都是好面子且性子要强之辈,又都不肯先表态。

    彼此知道彼此想做什么,便都把彼此看做竞争对手,对方不曾退却,便自己也硬着头皮不肯服输。

    哪怕早知道大夫人无法讨好,她们也一而再再而三的跑过来耍心眼。

    两人想着,都面带挑衅的看着对方,几乎是同时说:

    “姐姐(妹妹)请。”

    然后便一面各自在心里骂着,面上却带着甜甜的笑容,一起携手步入室内。

    大夫人早知道她们两个还要来,早早的就命人给她梳妆罢,坐在桌前等着。

    杜凝霞和杜凝雪已经彻底熄了讨好大夫人的心。如今前来拜见,也只是说两句好话,便坐回原位,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默下去。

    大夫人这次却突然说:“半个月后重阳伯府的老祖宗要做大寿,往年是不必你们去的,但今年老祖宗有意说几门好姻亲,你们若想随我去,早些知会我。”

    说着,大夫人清冷的目光就落在了杜凝霞身上,又说:“论理你是未来的平郡王侧妃,将要嫁人,不该前去。但六皇子想趁此机会和你见一见,也算合乎情理,你若要去,也提前告知我便是。我好提前为你们准备衣裳。”

    杜凝霞闻言低下头思索起来,而杜凝雪已经迫不及待的说:“母亲愿带女儿前去,女儿那里能不去呢。”

    大夫人听她一口一个女儿,从未把庶女当成自己女儿的她,心中着实膈应的厉害。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继续木着脸,点点头就算答应了。

    而杜凝霞自觉容貌过人,思来想去,还是认为人和人多相处才能更熟惯,觉得和秦钺多见几次,才能更好的笼络秦钺的心。杜凝霞又细思利弊,仔细想了许久,才抬起头,沉声说道:

    “平郡王既有此意,霞儿岂能不去,衣饰等物,劳烦伯母费心了。”

    大夫人不耐烦的摆摆手,道:“你们想清楚了就好,别临时变卦就是,回去吧。”

    言罢,大夫人看了一眼进来一直做娴雅淑女状的杜凝霞,忍不住眼皮子微跳。

    生了一张狐媚子脸,端住明丽大气四字就是了。

    偏偏做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娇气模样,又是低头又是蹙眉眼含泪,收了这妖法反倒好看三分呢。

    大夫人想着,眼中多了几分嫌弃。

    杜凝霞和杜凝雪已经依言退去。

    忠意伯府还是一派的安静祥和,只是脸上挂着笑容的人心里却未必在笑。走在一起的姐妹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和和美美。

    就好比现在并肩前行的堂姐妹二人,一个个都怀着自己的小心思,面上却都笑的极为亲切柔美。

    “重阳伯府的老太太可是个和善人,虽然妹妹是庶出,重阳伯府又没和妹妹同龄的庶子。但人家老太太最心善,想来也不会因为妹妹的庶出身份轻贱妹妹,一定会给妹妹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呢。”

    杜凝雪听见杜凝霞翻来覆去的拿庶出二字戳她的心,一时也气的够呛,当即毫不留情的驳斥道:

    “妹妹谢过姐姐吉言。只是妹妹再好的婚事又哪里好的过姐姐,姐姐可是要嫁到皇室去的,是未来的平郡王‘侧妃’呢。”

    深知杜凝霞痛脚的她,刻意在侧妃二字是加重语气,果见杜凝霞瞬间瞪了眼睛。

    呸!

    杜凝雪在心中冷冷的呸了一声。

    还当这是三年前呢。

    但忠意伯府表面上仍旧是一片祥和宁静。

    而又是五日过去,护国寺的一隅之地中,气氛却突然灼热了起来。

    几日来的想处让杜凝云渐渐看惯了戚蔺,慢慢的也不觉得戚蔺怎样吓人,便是戚蔺坐在她旁边,她也只会果断的将待墨手中的手帕子塞给戚蔺,同时说道:

    “你冒着热气先离我远点。”

    戚蔺才练罢刀,浑身热汗淋漓,凑过来不过是故意刷一刷存在感,听了杜凝云的话便笑着接过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便直接将拿着帕子进了旁边的小房简单洗沐。

    不过几刻的时间过去。戚蔺便从中出来,速度之快让杜凝云每每都觉得戚蔺是凉水一冲便完事。

    只是不好提,只是今日戚蔺出来后身上便多了几分淡淡的香胰子味,还是玫瑰香的。

    杜凝云一时好奇的嗅了嗅,只听戚蔺说:“原本想用澡豆搓一把,谁知道里面只放了香胰子,便用了。”

    杜凝云无言以对。

    过来一会儿才表情古怪的说:“你洗那么快,还有时间用澡豆…”

    回想自己单是舒舒服服泡一泡便要泡上许久,之后又是用香胰子、香膏等等,杜凝云两眼望天,实在不理解戚蔺究竟是怎么洗的。

    只是也没细问,便随口说起别的事情,将话儿挑开。又听戚蔺说:

    “近来平郡王在户部犯下的旧错被翻了出来,被几个御史捅到了御前,如今正闹得沸反盈天的,咱们可要帮一帮他。”

    戚蔺说着,低头去寻身上的密报,耳朵却竖的笔直,却半晌没听见杜凝云的动静。

    戚蔺的心顿时沉了下来,难道是杜凝云还对秦钺怀着心思,哪怕秦钺要娶杜凝霞做侧妃,也一心向着秦钺,想帮他?

    戚蔺心情有些沉重了,人心难测,故意试人真心往往会让自己伤心,可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试一试,忍不住的想试清楚、试明白。

    哪怕结果会让他自己难受。

    “想帮他倒也不难。”戚蔺将好不容易从袖中翻出的密报放在了杜凝云跟前,笑道:

    “看似难以破局,却只需要秦钺反应及时,买通好苦主,并且把付过账的账目做好,连同银子提前弄到户部去,这事也就完了。”

    然后我再接着掀另一个旧账,摁不死这狗贼算我输!

    戚蔺脸上的笑容格外柔和,明亮的近乎锐利的目光落在杜凝云的脸上,却见杜凝云神色有些古怪。

    “好端端的,提他作甚?”好半天才从膈应中走出来的杜凝云开口便是嫌弃的话:

    “难道你想帮他?秦钺看似温厚纯良,实则早对你戚家抱着‘飞鸟尽,良弓藏’的心,认定戚家势大有碍秦天。你帮他作甚?你帮他上位还不如扶七皇子,至少七皇子可从没想过世家势大的后果。而且七皇子废物些,以你的手段,直接架空七皇子掌…”

    杜凝云说到这里,猛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对劲,果断止住话头,向戚蔺憨憨一笑,说道:“今天的天气真好呀。”

    杜凝云说完差点咬了舌头。

    一千年前她位临太后,心机城府铁血手段她样样精通。可挂了之后便认定死后万事皆空,再不修什么心性,发现自己飘在空中,便一味的看各类笑话取乐。

    以至于如今满脑子仍旧是玩玩玩,看戏看戏看戏。

    连怎么扯开话题都不会了。

    戚蔺看着突然变脸的杜凝云,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看来几天的相处还是很有效果的,他的小云儿不怕他了是一。

    而她只怕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方才是站在戚家的角度考虑的此事。戚门还没过门的杜氏小姑娘,已经渐渐站到他这边了。

    嗯。

    戚门杜氏,戚杜氏。

    他阿娘人称戚夫人,等明年,云儿就是小戚夫人了。

    不错,不错,很不错。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听起来实在不错。

    戚蔺想着,一时脑海中各项画面一路极速快进,却突然卡在了洞房花烛夜之时。

    与此同时,杜凝云突然发现,眼前的戚蔺脸突然红了一大片,看向她的眼神也渐渐不对劲起来。

    “你,你…”杜凝云被戚蔺的眼神看的一抖,声音也不自觉的多了几分哭腔。

    戚蔺听见声音猛然回神,却淡然一笑,道:“想起了一些往事,一时出神,可吓到你了?”

    戚蔺说着,便自然的换了一个坐姿,又十分顺手的执起茶壶给杜凝云续上温热的茶水。

    果见杜凝云故作镇定的双手捧起茶杯灌了一大口,才说:“我从来没有怕过你。”

    “嗯。”戚蔺微微一笑,又将茶水蓄满,笑看着杜凝云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又一口。

    至于杜凝云说的不怕。

    嗤~戚蔺以手掩唇,心底的笑意压都压不住。眼中更是没了以往的锐利,多了几分笑意和以往不曾有过的异样神采。

    而‘见多识广’的杜某人却慌得不行。

    在皇宫飘了多年,而且飘着睡什么觉,太无趣了找个僻静地方闭目养神,平常都是四处飘着寻有趣的事情看热闹。

    她不止一次的在夜里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并且看的津津有味。

    戚蔺方才那眼神,他以为她看不懂,可对她而言,这怎么可能看不懂!

    喝茶、喝茶。

    杜凝云心慌慌的连灌了几杯,喝着喝着反应过来是戚蔺在给她续茶,手一抖差点把茶杯摔了。

    戚蔺笑看杜凝云的慌乱,发觉杜凝云有越来越慌之意,便笑道:

    “还说不怕,汗也出来了,筋也起来了,现在桌子都要随你一起抖了。”

    只是心慌冒汗的杜凝云听见这话忍不住真抖了抖,让戚蔺顿时笑了起来,连连笑道:

    “天天说不怕我,却是真怕极了我,瞧你今天都吓成什么样了?”还是我一提秦钺,你就多心了。

    戚蔺想着,心底就掀起一股子邪风。

    而杜凝云却是真怂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她身边还有待墨、弄墨和蕙儿。

    但在戚蔺跟前,她和待墨、弄墨完全就是轻轻一捏就碎掉的小花瓶。而蕙儿虽然会武,可她本是戚蔺的人,关键时刻,帮谁还不一定呢。

    “我先回了。”杜凝云果断的起身要走。

    惹得戚蔺指了指练武场入口处那一片被太阳照的白花花的地面,笑道:

    “正是惹得时辰,你今天又没带伞,走到僧舍可得晒掉一层皮了。”

    杜凝云顺着戚蔺的手指看向那里,灼热的阳光在此时仿佛凝成了实质,在地面上化身无形无色的烈焰,向未曾踏入其中的人拼命招手儿喊:

    想吃烤肉吗?阳光大烤箱,百分百阳光烤制,超超大天空烤盖、大地烤炉,欢迎新老客户前来体验品尝。

    杜凝云果断的坐了回去,正色道:“蕙儿说文岳先生近来写话本写的得心应手,女戒那本已经写好,可印发了?”

    “印发了。”戚蔺笑道,又想起这些话本在京中流传的盛况,戚蔺又接着说:“我又在几个酒馆、茶楼里加设了讲这些话本的话本先生,反响都不错。有些走街串巷的木偶师还主动做了新戏,演给街巷里的人听。”

    “如今大家对新版女戒看法如何?”

    “新版女戒已经臭大街了,隔三差五便有人当街焚烧,有书生临街怒骂诸孜碑。还有不少人在请愿禁毁新版女戒,以女子亦是秦天子民,诸孜碑此举实乃殃民为由,要求处死诸孜碑。”

第一百一十三章 众星捧月3

    戚蔺说着,将密信往杜凝云跟前推了推,又说:

    “原本这新版女戒在世间悄悄流传,若无意外,百年之后必定将逐渐被奉为正统,天下女子将大受其限。云儿命文岳先生写的话本让世人见识到新版女戒的害处;标注新版女戒的著者,让世人意识到写了新版女戒的人不是世间大圣大贤,而是一个秀才都未取中,殴妻以至妻子愤然和离的落魄人所写。”

    戚蔺说着,又给杜凝云满上了一杯茶,笑道:

    “云儿此举,也不知会救了多少后世女子,也是积了大福了。”

    杜凝云一手托腮,却并不在意,只慢吞吞的说道:“也幸好这诸孜碑不是什么名人巨贤,若他是。凭文岳先生怎么写,又有什么用?只怕还被许多糊涂人奉做真理呢。”

    戚蔺点头。

    诸孜碑是籍籍无名,且在当地名声不佳的小卒。

    若他本是名镇一方的大贤,只怕有的是人为他赋诗写文做辩解,有的是人替他摇旗呐喊。到时候倒霉的不是诸孜碑,而是站在文岳先生背后的杜凝云。

    戚蔺想着,低笑一声,却转而笑道:“云儿所谋不小,只怕前路难行。”

    杜凝云忍不住笑了起来,本就肉乎乎的小脸儿因笑容显得越发软绵,笑眯了双眼让杜凝云看起来憨憨傻傻,偏她还憨憨的笑说:

    “所谋?有戚哥哥疼云儿,云儿还谋什么呀!”

    一句话说的戚蔺眼眸中异彩纷呈。

    杜凝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而杜凝云仍旧是憨憨的笑着。

    至于所谋。

    戚蔺盯着杜凝云看了片刻,果断伸手在杜凝云的腮帮子上捏了一把,绵软的触感让他差点没忍住再捏一把。

    心里却叹道:你爱玩便玩吧。

    若你只是单纯的想找个话本先生写一些话本子玩耍,多开几个书院便是,何必特意让说书人去讲,要人走街串巷的演成木偶戏。

    若非有所图谋,谁会这样的大费周章。

    戚蔺想着,忽听杜凝云笑道:“修和,你觉得女子借亡兄之名一路高中状元阁,险成驸马的故事怎么样?”

    “你想入朝为官?”戚蔺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

    “咳咳!”杜凝云被这话差点给呛死。

    入朝为官,她杜凝云就是从这里出去,站在太阳底下晒死,也绝不会入朝为官!

    杜凝云想着一阵摇头,垂在耳边的红玉珠串随着她的动作挂在了耳前。玉珠似血,鸦发乌黑,白嫩的耳廓在玉珠的衬托下越发娇嫩。而杜凝云自己却浑然不觉,晃动脑袋让珠串自然摆开。

    戚蔺坐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却想起自己的库房里似有一块成色极佳的血玉,云儿肤白,拿去打成首饰给云儿戴上倒是极好。眼神便顺势从杜凝云的耳际落在脖颈间。

    杜凝云一如往常的穿着抹胸配上纱衣,琥珀色的轻纱下是藕荷色抹胸锦裙。虽然外罩着纱衣,但纱衣轻薄,隔着纱衣也能轻易看到肩部的轮廓,何况杜凝云体态丰盈,虽然胸前被遮的严严实实,但隔着衣服,戚蔺也能猜出个大概。

    只是……

    戚蔺敏感的发现气氛不对,果断收回视线,一本正经的说:“云儿想为官倒不必瞒我,这是件难事,若有此意才更要仔细某算。”

    杜凝云嘴角微抽,盯着眼前的戚蔺默了许久,才说:“你是认真的?”

    “自然。”戚蔺正襟危坐,一脸正色。

    杜凝云便同样认真的说:“我对做官不感兴趣,也不想入朝。做话本这些只是一时兴起,好玩罢了。”

    戚蔺眼神复杂。

    一时兴起,为了好玩。

    所以你大费周章的用话本引杜凝霞杜凝雪在家中白费心思讨好这个讨好那个,斗个不停。

    掺和新版女戒的事,让新版女戒沦为民间歹书,诸孜碑被押解入京,只差定罪。

    戚蔺回想京中的酒楼茶馆,游街串巷演皮影戏木偶戏的人,一时两眼望天,满心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罢了。”

    杜凝云却拖着腮帮子,仍旧十分认真的说:

    “新版女戒的事不过是凑巧罢了。那个姑娘的事情给我了灵感,我总要回报一些给她,这也算是拐着弯给她出出气。”

    戚蔺默了。

    这算什么理由?

    偏以杜凝云的性子来看,这还真是个理由。

    杜凝云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戚蔺。戚蔺模样并不差,只是五年来各种各样的传闻让所有人在心中认定戚蔺是个凶残狠戾的人。何况他从北疆回来后一身血煞之气盖都盖不住,更坐实了之前的传闻。

    不过,看着眼前坐在那里也自带吃人猛虎气势的戚蔺,杜凝云觉得后世都写戚蔺丑不是没原因的。

    虽然长得不差,但眉眼带煞,眼神如刀,加上气势骇人,高大威猛。有胆量看他真容的人想来也不多,加上以讹传讹,可不就凶神恶煞丑八怪了嘛。

    “修和,要不要以你为原型来一本,我观史册,其中也不乏前人杜撰后人当真的言论等等。”

    杜凝云托着腮帮子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起来。

    凭戚蔺的实力,日后必定被载入史册。说不定有了这本,后世的戚蔺就不是丑八怪了。

    戚蔺摇摇头,道:“有形同猛虎恶鬼的将领镇守北疆,抗击凶猛的蛮族,京中百姓才会更心安。云儿,传言是有意为之,你千万不要为我正名。”

    杜凝云闻言端茶的手一顿,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低声说道:

    “所谓你天性凶残,平生最爱食蛮人娇女幼子,以杀人为乐等等,皆是误传了。”

    戚蔺点点头。

    “原来如此。”杜凝云说着,笑着看向蕙儿,接着说道:

    “我竟从不知道,蕙儿,你天天跟着我,也不告诉我。”

    蕙儿闻言,见戚蔺神色自若,便笑道:“我以为姑娘知道,也从未提过。那些传闻当然都是误传。将军那里会吃人?将军只会上阵杀敌罢了,顶多偶尔俘虏一些贼人奸细,用些酷刑而…已。”

    蕙儿说到最后,在戚蔺的一个冷冽眼神下弱弱的闭上了嘴。

    当着一个闺阁娇小姐的面说什么酷刑,她可真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而杜凝云却完全不在意,还笑问道:“原来如此。”

    戚蔺依旧默着,寻思说些什么话。

    他本不是沉默寡言的人,他显得沉默只是敢和他一直聊下去的人太少。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说一句话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

    呼。

    戚蔺在心中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刚要解释,便听杜凝云慢悠悠的说:“北疆苦寒,修和为了镇守北疆,安抚民心,不惜让自己名声不佳。凝云敬佩。”

    戚蔺闻言,看着眼里真写满敬意的杜凝云,颇为心塞的想:

    谁要你敬佩了,你爱慕可好?

    但口里还是说:“云儿过赞了,那里能谈得上一个敬字。”

    言罢,戚蔺已经恢复了最初的肃穆脸。

    难以名状的尴尬气氛渐渐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杜凝云微微敛眉,和戚蔺相对而坐,不说话实在尴尬,可说话又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难道她给戚蔺讲一讲用什么东西最能润肤,凤仙花汁怎么涂颜色才最好看?

    杜凝云心里一阵恶寒。

    这些话题说给戚蔺听,不是搞笑么?

    而戚蔺也在思考说些什么。

    常听那些早已成婚的**子讲夫妻相处之道,听他们一脸豪气的说妻子多听他们的话,让往东不敢往西,敢不听话就打之类。

    戚蔺就觉得不妥。云儿这样的弱质闺阁女儿,他捧起来还来不及,那里舍得动她一个手指头。

    至于听不听话,戚蔺两眼放空,觉得杜凝云听话是不可能听话的。世人口中最是好哄骗的人,实则抱着一颗游戏人间的心,从未将人间爱恨系在心上。更遑论因人停留,听他说话。

    戚蔺想着,终是率先打破了寂静,笑道:“云儿可有什么缺的?”

    杜凝云仔细想了想,自己该有的东西都有,想做的事情也一直在做,实在没什么缺的,便说道:“没有。”

    “有想做的事吗?”

    “没有。”

    “有喜欢的首饰吗?”

    “有。”

    “……”

    “爱慕的人。”

    “没有。”杜凝云说完和戚蔺同时愣住。

    一个是怀疑戚蔺重了邪术,突然口出怪语。

    一个是一边窃喜杜凝云对秦钺无意,同时扎心杜凝云心里没他。

    气氛随着这几句话越发沉默了下来。

    好在练武场外突然来了一个人,一来便向杜凝云和戚蔺行礼,然后才走上前,向杜凝云说:

    “夫人说老祖宗今年做寿辰,各家都要来,人事烦杂的紧,老祖宗让她领着姑娘您一同提前前去帮衬着。”

    杜凝云闻言眉头青皱,连连说道:“不是说今年不大办吗?怎么又大操大办起来。”

    传信的人忙陪笑道:“好姑娘,这我们那里知道呢,只是奉夫人的命来送信罢了。姑娘您这几日便回去吧,夫人也想您想的厉害呢。”

    “知道了。”杜凝云轻轻皱着眉头,摆手示意这人退下,这人倒是爽快的走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李弄玉

    等这人走后,戚蔺才说:“想来是平郡王打上了重阳伯府的主意。李弄玉虽然跋扈,却到底是勋贵世家出身,平郡王想压过四皇子和七皇子,娶她最是轻松。何况他还有杜凝霞做侧妃,处理得当便有两家同时做助力。”

    杜凝云冷笑道:“我那弄玉姐姐最是刚烈厉害的,早早的就对外放过话,想娶她就别纳妾,通房丫头也不行。平郡王已经有了杜凝霞,想娶她,做梦!”而且我不同意。

    秦钺,你和杜凝霞既然那样相爱,祸害彼此就完了,别一天天的牵连无辜。

    “重阳伯有答应的意思,重阳伯府老夫人开大寿就是他的信号。届时平郡王也会去,如果顺利的话,正妃的位置会是李姑娘的。不过…”戚蔺看向杜凝云,在心中接着说:

    不过你向我撒个娇儿,我就帮你把这事给搅黄。

    戚蔺想着,却见杜凝云寒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过忠意伯府的杜凝霞是个大麻烦,最好趁寿宴的机会让杜凝霞退步答应和弄玉情同姐妹,让弄玉答应把杜凝霞的孩子视如己出。然后夺得两家相助,好让近来运道不佳的他地位稳固。”

    杜凝云说着,在桌上锤了一把,怒道:“想得美!”

    “云儿可有什么办法?”戚蔺一脸肃穆。

    而杜凝云却气了一会儿便抿嘴儿一笑,道:“不用我想办法。”

    戚蔺微微点头,我帮你想也是一样的。

    “弄玉姐姐性子刚烈,想让她低头忍下杜凝霞这个侧妃无疑是做梦。何况皇子不必寻常男子,皇子注定会有妻有妾,而这是弄玉姐姐无法忍受的。她便是死也绝不会答应。而且秦钺也太小看杜凝霞的野心了。”

    杜凝云说着,低头冷笑,接着说道:“杜凝霞那里就是甘愿做侧的人。她以为腿废了才屈服,可才屈服秦钺就想在她头上压一个人,她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戚蔺默了。

    而杜凝云接着说道:“不止如此,只怕外祖家现在就在闹着呢,我都有以死拒嫁的胆量,凭弄玉姐的能耐,只怕这会儿都上房揭瓦去了。”

    戚蔺听到这里,忍不住黑了黑脸。

    作为差点被退婚的人,这个话题,可以终止了。

    “咳,云儿。”

    杜凝云听见声音看了一眼戚蔺,这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戳了他的心窝子,一时歉意一笑,道:

    “你知道,我是气急了才说这样的话。”

    “无碍,我并未介意。”戚蔺神色自若。

    而一旁的杜凝云说着,低头冷笑,接着说道:“杜凝霞那里就是甘愿做侧的人。她以为腿废了才屈服,可才屈服秦钺就想在她头上压一个人,她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戚蔺默了。

    而杜凝云接着说道:“不止如此,只怕外祖家现在就在闹着呢,我都有以死拒嫁的胆量,凭弄玉姐的能耐,只怕这会儿都上房揭瓦去了。”

    戚蔺听到这里,忍不住黑了黑脸。

    作为差点被退婚的人,这个话题,可以终止了。

    “咳,云儿。”

    杜凝云听见声音看了一眼戚蔺,这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戳了他的心窝子,一时歉意一笑,道:

    “你知道,我是气急了才说这样的话。”

    “无碍,我并未介意。”戚蔺神色自若

    而一旁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差别巨大

    李弄玉的排斥和抗拒是一个难解的难题。

    李弄玉性子太刚烈难驯,遇事素来不喜什么弯弯绕绕,就喜欢真刀真枪的明干!偏她自幼习武,拳脚过人还真刀真枪抡起来随便耍。

    别家的千金顶多是强扭的瓜还能吃着解渴。

    可李弄玉完全是牛不喝水强按头,顶不死人才见鬼。

    这场寿宴。

    说到底也是重阳伯被李弄玉逼出来的妥协

    秦钺若有能耐在寿宴的几天拿下李弄玉,让李弄玉低头,这婚事便能成。若不能让李弄玉低头认下。

    重阳伯到底不想逼狠了自家的女孩。何况秦钺近来屡屡遭殃,原本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如今却是越来越远,这样的秦钺已经不值得他立场鲜明的站队下赌注。

    而这一点,秦钺心里也清楚。

    原先是旁人争相依附他,如今他一次次获罪,被圣上斥骂。原先争相依附他的又纷纷离去,观望着准备依附他的纷纷撤走。如重阳伯忠意伯这等有实力的勋贵人家,已经不是他选择他们这些勋贵,而是这些勋贵是否选择他。

    势必人强,秦钺也不得不低头。

    一晃就是十日过去。

    杜凝云早已归家,又随着大夫人在寿宴前先去了重阳伯府。

    而大夫人是去帮着筹备寿宴,可她就不一样了,她是陪着重阳伯老夫人过寿开心的。

    杜凝云才见到老夫人,就听她笑着喊道:“我的凌云儿,我天天念着你你也不来,你今天可算是来了。”

    说着,便由人搀扶着上前,一把抱住正在行礼的杜凝云,说了好一串掏心窝子的话。

    凌云儿算是杜凝云的乳名之一。

    只是这个乳名只在重阳伯府有人这样喊。

    因为凌云二字是大夫人起的,虽是忠意伯说给了老夫人,但忠意伯府的老夫人坚决的认定女孩子起什么名字叫凌云不合适。又说有凝玉在前,要么从一个‘凝’字,要么从一个‘玉’字。

    人人都拗不过她,杜凝云的名字就变成了凝云。

    只是大夫人回到娘家之后总爱一口一个我儿凌云,使得重阳伯府众人往往喊她做云儿或凌云。

    杜凝云想想,这称呼好像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只是这边才和外祖母聊了几句,又和李弄玉几人见了面,杜凝云便被李弄玉一把拽走,拽到门外只听李弄玉说道:

    “你上次闹退婚都怎么闹的?我可是知道的,若非你自己改口,你和戚蔺的婚事就没了。小凌云,你可得教教我!”

    杜凝云神情自若,在李弄玉的手背上拍了拍,笑道:“你还担心呢。”

    “我怎么能不担心!原本是不开寿宴的,就是为了我和秦钺相看,我爹才捣鼓出来这场寿宴,可我不想嫁给秦钺,我不喜欢他!”李弄玉抓狂的抓住杜凝云的双臂,连连说道:

    “那秦钺他找谁不好他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想做什么皇子妃郡王妃的,我情愿嫁给贩夫走卒我也不想嫁给他去!我…”

    “急什么。”杜凝云收敛了笑容,挽着李弄玉的胳膊轻声问道:“府里你不想嫁,可有人想嫁?”

    “自然有,那个李羡玉,昨晚上还在我爹跟前酸我,说什么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婚事我偏不要。真真是,这婚事我给她看她要不要!”

    “那就给她吧。”杜凝云笑了。

    “我倒是想。可她是个庶出,我便是再让,正妃的位置也落不到她头上去,到头来还是要把自己陪进去。”李弄玉想想就恼的厉害。

    “这该死的秦钺,做什么打我的主意。我是招他还是惹他了?等我有机会,一定要他也尝尝被逼的滋味!”

    杜凝云忍不住一笑,道:“还劳烦姐姐带我去见一见伯父,我有几句话想说给他听,若他觉得话说的有理。姐姐就不必闹了。”

    “当真?”

    “自然。”杜凝云神色自若。

    李弄玉闻言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实在怀疑杜凝云的话术水平,但想想也没有别的选择,便领着杜凝云从李老夫人院子的前门出去。

    只是走着走着,面前忽然就成了一堵墙,让杜凝云望着墙,整个人都懵了。

    “这…”

    “按正常的路来走还要走好久,但翻了这个墙,直接就到我爹的书房,他一般都在书房里。”李弄玉很自然的解释道。说着就撩起裙摆,一脚踩在树上,一脚在墙上用力一蹬,就莫名其妙的窜到了树杈上,又蹦到了墙上。

    “你傻站着干什么?跟上呀。”李弄玉回头见杜凝云站着不动,下意识的摆手儿催促。

    杜凝云看看比她还高近一米的墙,默默的后退两步。

    这高度,哀家曾经能飘过去、穿过去,但不能翻过去。

    “快呀!”李弄玉在墙上催促。

    杜凝云表情有些崩,伸手指了指自己,无奈叹道:“你看我像会翻墙的人吗?”

    墙头上的李弄玉嘴角微抽,叹了口气,便从墙上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杜凝云身侧。直接把杜凝云吓呆在原地,连怎么动都忘了。

    “这么高你也直接跳,摔到了怎么办?”

    李弄玉满不在乎的拍拍手,道:“那里有你这样娇弱了,就算是屋顶上,我也一样往下跳呢。”

    杜凝云:“……”这是我娇弱?

    “唉,只能走远路了,总不能一起钻狗洞吧,我自打十岁之后就再没钻过了,而且那狗洞好窄,稍稍胖一点就难过去。”

    杜凝云嘴角微抽,沉声说:“我们可以走大路。”

    “那么远。”

    “走大路。”

    “钻吧。”李弄玉熟练的挪开了几片木板。

    杜凝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量,正色道:“我只适合走大路。”

    李弄玉低头看了看,看见自己脚尖,又看了眼杜凝云。李弄玉扁扁嘴,有些委屈。

    “好远的,真的。”

    但面对杜凝云丰盈的身姿,李弄玉眼神在杜凝云身上流连忘返的转了两圈,便领着杜凝云从正路上过去。

    重阳伯府的前院的确远,因为中间隔着墙、假山、屋舍,一路走过去。原本翻一面墙就能到达的地方,愣是走了小半天。

    等好不容易见到重阳伯,杜凝云和李弄玉一个个都香汗淋漓了。

    但好在,人是见到了。

    重阳伯却是奇怪极了,忙问道:“书房应该没多远,怎么一个个累成这样,穿过月门拐个弯不就到了?”

    言罢,杜凝云有点懵,月门?这一路那里见过什么月门。再看李弄玉,一旁的李弄玉两眼望天,咳了两声,才低声说:

    “她们不会让我们过去的。”

    一句话,就让杜凝云猜出了前因后果。

    李弄玉自幼习武,性子也皮的厉害。

    这摆明了是重阳伯夫人不想让自己女儿胡闹到前院去,便命人在月门截人。

    只是月门过不去,李弄玉还能翻墙,看样子还翻的很熟练,熟练到领着她径直去了墙边。

    “舅父。”并不想深究此事的杜凝云果断喊了一声重阳伯,向重阳伯俯身行了一礼后,才接着说:

    “凝云此来是因为弄玉姐姐的婚事。”

    重阳伯一听便摆摆手,连连说道:“小姑娘家家的知道什么?弄玉,领着小凌云回院里玩去吧。”

    杜凝云嘴角微抽,赶忙说道:“舅父,当今这形式,您当真要站在平郡王身后么?”

    重阳伯目光一凝。

    杜凝云见他没再说什么,心里松了口气,接着说道:“平郡王先寻上我,后寻上杜凝霞,见势不妙又寻到这里,可见他只求权罢了。”

    谁不为了权?重阳伯心中暗讽,笑杜凝云太年幼无知。

    而杜凝云接着说:“平郡王一时失势,舅父主动相帮固然是雪中送炭,易得人心。可弄玉姐姐若为平郡王妃,舅父还有别的路可选吗?”

    “你还是回去玩吧。”重阳伯嗤笑一声,才想挥挥手撵人,又想起忠意伯曾讲过话,便从怀里掏出来几张银票分别递给了杜凝云和李弄玉。

    却不想李弄玉接过来一看,就撇撇嘴,嫌弃的说:“真少。”

    杜凝云虽然接了过来,却看都没看一眼,仍旧说道:“虽是小儿言,但舅父若看好平郡王,送去一个侧妃便是了,何必明晃晃的将重阳伯府和平郡王府绑到一块?重阳伯府本就是勋贵世家,行动有人盯着,为何要下这样的赌注。”

    重阳伯听的嘴角微抽。

    的确,他是把自己女儿当做赌注,赌平郡王能荣登大宝,赌李家出一个皇后。

    所以他在平郡王倒霉之际,主动向平郡王递了有意结亲的意思,想把重阳伯府和平郡王绑在一起。

    对他而言,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有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赌输了阖家随着平郡王败走离京,潦倒几年。

    “凌云儿也长大了些。”重阳伯笑了起来。

    杜凝云便接着说:“平郡王地位稳固多年,偏今年屡屡遭殃,若无人授意,谁敢动他?舅父,你觉得,谁的授意,能让堂堂平郡王打压至此。”

    杜凝云说着,忽而粲然一笑,道:“原本杜凝霞是正妃,磕伤了头,为何一夜之间却突然废了腿?还紧接着失了正妃之位?舅父,你应该知道这事和舒妃母子无关吧。”

    重阳伯目光一寒。

    他当然知道这事和舒妃母子无关,不止是他知道,就连很多人都奇怪杜凝霞为何突然废了腿,还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他们大多把这事归咎于杜凝霞无福。可细想起来,这何尝不是有人不想让皇子和勋贵世家结成姻亲!

    想多了的重阳伯忽然冒出一身的冷汗,天底下除了哪一位有这能耐,还能有谁动得了平郡王。重阳伯心下暗惊,惊自己一心只想博富贵,却忘了哪位想不想世家女子做正妃。

    重阳伯连忙沉声问道:

    “你们查到了什么?”

    漫天胡说的杜凝云似笑非笑的说出一句话:“云儿什么都不知道,云儿只是不想弄玉姐姐受苦罢了。”

    “好一个不知道。”重阳伯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一面笑一面指着杜凝云说道:

    “话还没说完吧。”

    “已经说尽了。”杜凝云撇撇嘴,一副我不说了的气人模样。

    惹得重阳伯又是一阵大笑,说道:“我看你是忘了他都交代了你什么。也罢,虽然你说不清楚,但我也猜的出来。弄玉,你领了小凌云玩去吧。”

    “是。”有些怂重阳伯的李弄玉一口答应下来,拉着杜凝云便要走,而杜凝云还在一本正经的说:

    “真是我的意思,我爹爹可什么都没和我说。”

    “我知道我知道。”重阳伯笑着点头。

    而杜凝云已经被李弄玉硬拖了出去,只听李弄玉嘟囔道:

    “你竟真是为了说几句话来的,这话能有什么用,老祖宗和我娘都说过,他哪里肯听呢。”

    杜凝云嘴角一抽,却还是说道:“有一些话他没听过。”

    “哪有怎么样?他要是肯听,早就熄了把我嫁给秦钺的心。好云儿,你还是快告诉我你怎么闹的吧。”李弄玉抓狂的挠了挠后脑勺,幸好她只是简单的用一个发冠就把一头青丝束起。若和杜凝云一样梳着精致的发髻,簪着钗环,一挠全都乱套了。

    杜凝云闻言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叹道:“咱们不一样,我的方式,你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你倒是说来我听听。”李弄玉满眼都是期待。

    “我闹他们不答应,我就在雨夜跪了一晚上,差点病死,他们答应了。”杜凝云面无表情的诉说自己的黑历史。

    李弄玉期待的表情瞬间凝固,好半天才说:“没了?”

    “没了。”

    “就这?”

    “嗯。”

    “跪了跪,淋淋雨,你就差点死掉?”

    “嗯。”杜凝云点头。

    “你也太弱了。”

    李弄玉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杜凝云,好半天才抱着脑袋一脸崩溃的蹲了下去,哭丧着脸接着说道:

    “不止太弱,也太轻易了。我那天站在湖边,我告诉他们再逼我我就跳下去淹死。结果我爹理都不理,我跳进去在水里泡了半晌,我爹就站在旁边看着,救都不救我一下,还让我自个慢慢泡。气的我爬房顶要跳,他让下人该干嘛干嘛,还说反正也摔不死!这!这……”

    杜凝云回头看了看那两米多些的墙,又看看旁边只比墙高出些许的房,心中忍不住吐槽道:

    你要是失足滚下来,舅父或许会紧张紧张,你活蹦乱跳的在屋顶上,再高些他也不会有半点担心吧。

    “好姐姐,你这巾帼不让须眉的好身手,谁会担心你有什么意外。”杜凝云无奈的叹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差别巨大 2

    “可是可是。”李弄玉可是了半晌,却只低头在心中说道:

    可是我也需要关心,但你们好像都觉得我不需要…

    清风晓叶残红落,玉人照水展愁眉。

    重阳伯府中。

    杜凝云和李弄玉四处闲逛玩耍。而杜凝霞等人可就没那么舒服了。

    重阳伯老夫人抱走了杜凝云,拉走了大夫人。

    而余者远远的向重阳伯老夫人行礼,然后和重阳伯府的夫人们闲聊。

    她们这些小辈虽然很快便和重阳伯府的庶女们玩到一处去。

    可杜凝霞不乐意。

    杜凝雪她们都是庶出,可她是嫡出,她杜凝霞是实打实的嫡出。

    而且她身为嫡出不得不和庶女们玩在一处也就罢了,这些庶出倒还联合起来给她脸色瞧,嘲她将为妾。

    惹的杜凝霞和她们聊了几句,便恹恹的让蕙儿把她推到栏杆旁,她便倚着临水的栏杆观望。此处风景不错,一弯碧水流经,里面游鱼若隐若现。水面没什么东西,只有栏杆下生者几株小巧玲珑的粉色莲花,倒也不错。

    杜凝霞看着水中的鱼儿,却没有欣赏的心情,满心只想着如何拿下秦钺的心。

    只看着远远的重阳伯府一堆人在四处奔波查验。为即将来临的盛大寿宴做准备。

    重阳伯老夫人原本不打算大做这次寿宴,她今年六十八,原本她想着重阳伯府内囊子渐渐空乏,想以过两年再大办为由,将就将就俭省些。

    那里想到重阳伯会因为生了攀附之心,借机要她大办。

    这仓促大办结果也是很明了的。

    府中的下人夜以继日的筹备,却还难免有疏漏。

    大夫人才到重阳伯府,便被李夫人拉着,一同操办寿宴。

    小辈们是没人管了,借机在院里闲闹。

    杜凝雪等人和李羡玉等人玩在一处,没一会儿便打成一片,到把杜凝霞一个人撂下。

    而杜凝霞自持身为嫡出,断不肯低头俯就,只好一个人倚着栏杆出神。

    故而杜凝云和李弄玉一同到此时,只见杜凝雪等人有说有笑,拿出毽子争相嬉闹,唯有杜凝霞远远的坐在栏杆旁,神色漠然。

    杜凝云见此,也不和李弄玉再向前去,只笑着与李弄玉一同绕开此处,完全没有上前之意。

    杜凝霞却早看见了杜凝云,并且一看见就忙催蕙儿推她过去,远远的就高喊道:“云儿,我是你姐姐,你躲我做什么?”

    杜凝云听见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走了,直接站在水边,看着杜凝霞被蕙儿费力的推过来。

    但杜凝云见此只是冷漠的说:“你喊我做什么?”

    “云儿,我是你的姐姐,即便不是你的胞姐,但你我也是打小的情分。如今我腿废了,再没了以前的心,我是真的悔过了。云儿,如今我只求你我姐妹之间,能回到从前了。”杜凝霞两眼含泪,哀戚之意溢于言表。

    奈何杜凝云曾看多了这样的戏码,杜凝霞自诩完美的演技,在杜凝云眼中实在是拙劣的够呛。

    杜凝云只看了一眼杜凝霞,便冷冷的说:“下次说这话的时候先照照镜子,你嘴里想回到从前,可你的眼神却完全不是这样说的。杜凝霞,你真让我恶心。”

    “云儿,你就半点都不信我了?我们自小便一同在老太太跟前长大,两小无猜最是熟惯,为何到了今日,我们彼此却这样敌视彼此?”

    杜凝霞说着就呜呜咽咽的趴在轮椅上哭了起来,倒像是杜凝云和李弄玉在欺负她似的。

    只是杜凝云还是好性子,李弄玉却是个暴脾气的,最见不得杜凝霞这等装模作样的人在她跟前耍手段。

    李弄玉当即冷笑道:“为什么仇视,你心里没点数?”

    杜凝霞早知道李弄玉的性子,闻言哭着指向李弄玉,哭诉道:

    “云儿,你看她!”

    杜凝云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就是的:“她说的很对,我们姐妹之间为何变成今天的局面,你心里最是清楚。”

    “云儿,我知错了,姐姐知错了,你原谅姐姐好不好。”杜凝霞哭的越发厉害。

    杜凝云翻了个白眼,嘴上却说:“原谅,好啊。”

    “啊…”

    这干脆的回答,到让杜凝霞和李弄玉都愣住了。

    只是杜凝霞心中狂喜,而李弄玉瞬间恨铁不成钢的扶额长叹起来。

    而杜凝云却淡然的随手将鬓角散下来的碎发抿了回去,接着说:“不过,姐姐的道歉不会只是口头上的一句话吧,如果是的话,那可真让人笑话了。好姐姐,你的道歉妹妹收到了,妹妹就等你来送赔礼了。”

    言罢,杜凝云挽着李弄玉的胳膊转身离去,留下杜凝霞愣在当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原谅,还要赔礼,这个赔礼是给赔礼的意思么?

    但杜凝云走到很决绝,根本不给她再讨价还价的机会,便已经向前走了很远,留下杜凝霞坐在轮椅上握紧了双拳。

    不就是赔礼吗?

    她现在是没有,但她一定会有。

    杜凝霞想着,忽听蕙儿说:“姑娘,放弃吧。”

    杜凝霞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说道:“次次都是你在我身边泼冷水,你何时能盼我些好的?难道我日后过得不好,你就有好日子?主辱仆死,我若受人轻贱,你更站不起来!”

    “姑娘,大太太和大小姐虽然瞧着不喜欢你,可她们都是磊落人,更不屑于背地里耍手段害你。您是咱们二房的嫡女,您根本不必费尽心思的去求什么,安安稳稳的什么都不做,日子反倒好过些。”

    “你知道什么?再啰嗦,你就去浆洗衣裳吧!”

    蕙儿只好闭上了嘴巴,但眼里的担忧仍旧无法遮掩。

    杜凝霞却厌烦的说道:“好好看路,仔细磕绊了。我如今已经没了腿,再没了脸,我就领着你一块死!”

    蕙儿在心中叹息不止。

    自打废了腿,自家姑娘是真疯魔了。

    但蕙儿也只是想想罢了,很快便推着杜凝霞进了屋子。

    重阳伯府的优待可没留给杜凝霞,杜凝霞和杜凝雪等人住在一处,不似杜凝云,即便不是自己家,也有自己的院落随时可以来住。

    若是以往的杜凝霞受到这等差别对待,还会说:“这里是大夫人的娘家,杜凝云是重阳伯老夫人的嫡亲外孙女,自然如此。”

    可如今的杜凝霞心里偏执的很,直接判定这是重阳伯府轻看她,借机磋磨她,给杜凝云出气。一进到屋子里就大骂重阳伯府捧高踩低。

    蕙儿拦也拦不住,眼见着不远处几个重阳伯府的庶小姐都聚了过来,一时急得大哭也无济于事。

    只听重阳伯府的李羡玉冷笑道:“这里是凌云妹妹的外家,自然有她的住处留着,你若是嫌这里不好,回你的外家去,何必在这里指桑骂槐的。谁还故意苛待你不成?”

    偏一旁的杜凝雪趁机嘲讽道:“杜凝霞,你要是恼,也叫你的外家去给你置办一个院子让你住去,你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耐,你还好意思挑?杜凝霞,你怎么不自己掰着手指头算算自己有什么,算算你以前做过的事情,看你配不配。”

    杜凝霞一张脸直接涨成了猪肝色,抓起手边能抓起的东西就怒喊着朝杜凝雪砸去。

    耻辱!

    这是令杜凝霞摧心折骨的羞辱!

    只是她无可奈何,因为她才砸了杜凝雪一下,杜凝雪就气呼呼的上前硬关了房门,还从外面拿东西堵了起来。

    “你就在里面待着吧!别出来恶心人了。”

    偏重阳伯府的几个庶女见杜凝雪挑头,一个个也拿东西来堵门,硬是在门前堆了一一大堆。

    等她们走了。

    蕙儿从里面拉门,拉了几下才将门拉开,但门一来开就有一堆东西滚了进来,平整光洁的地面上瞬间铺了一层杂物。

    这让杜凝霞的脸更黑了。

    她虽然式微,可她是正儿八经的忠意伯府嫡小姐,并且即将成为平郡王侧妃。她们怎么敢!

    杜凝霞气的浑身发抖。

    可谁理她,只有待墨被派来讨要赔礼,见到这些场面,笑着向她说的:

    “我来的不巧,霞姑娘这里不大好。”

    杜凝霞闻言眼皮子一阵狂跳。

    来的是不巧,可这里那里是不大好?她这里都要成垃圾堆了。

    “待墨,你来我这?”

    “为了赔礼。姑娘说您要送赔礼道歉,原本姑娘要遣小丫头来,但我惦念着姑娘的一片好心,便领了差事特意来瞧一瞧。”

    杜凝霞心里磨牙,面上却仍就是娇弱的。甚至还故意示弱,故意做出柔弱的姿态,唉声道:“我腿已经废了,日后虽是侧妃,想来也只是侧妃,也怪不得她们轻慢我。”

    杜凝霞说着就流下了眼泪,说哭就哭的演技让待墨一阵咂舌。

    明明是自己先骂了重阳伯府,惹得重阳伯府的人不悦,才遭到嘲讽,那里就有脸面反咬重阳伯府呢?难道所有人都是瞎子?

    待墨想着,微微一笑,道:“二姑娘,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呢。”你觉得我瞎吗?

    待墨没胆子说最后几个字,但她的眼神和态度无疑都是这个态度。

    杜凝霞的表情再次僵硬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她很快便用帕子轻轻擦拭眼泪,唉声道:

    “我又能怎么样呢。”

    待墨无语。

    是,身为二房嫡女,的确很多地方都不如大房。

    但这只是这三年。

    三年前你杜凝霞可比她们小姐还要风光无限。

    可是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你何时将她们姑娘当亲姐妹看待了?

    “二姑娘,你再怎么,总能觉得自己的心地是好是坏。如今这样,你还能怪得了谁去。”

    “你!”这话无疑戳到了杜凝霞的痛脚。

    杜凝霞不想承认很多事情不只是二夫人的逼迫,她依赖杜凝云,她需要杜凝云,可她更妒忌和憎恨杜凝云。

    妒忌和恨扎根在她的心头,让她一直都抱着毁掉并夺走杜凝云一切的心。

    越是一败涂地,就越是想把杜凝云这个金尊玉贵不知人间疾苦的娇小姐拉下来,让她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看来二姑娘的道歉只是说着玩的,可笑我家姑娘还当真了。真真是枉费了一片真心,全错付了假意。”

    待墨似是而非的说着转身离去。

    蕙儿以为待墨说的都是真话,闻言哭着跪倒在杜凝霞的膝前,哭诉道:“姑娘您也听到了。大小姐是个心软念旧情的,咱们好好和她处,她就会待咱们好,咱们何必去害她呢?姑娘!”

    杜凝霞寒着脸推开了她,声音冰冷:“她说了你就信了?”

    “大小姐原本就待姑娘胜过所有,姑娘何必舍了大小姐的真心不要,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杜凝霞冷笑:“你这样说她的好话,你是多喜欢她,你怎么不去求了她,从今往后跟了她去!总归在你口中就是她好我不好,你快尽快追随了她去吧。”

    蕙儿听了这话,一时如遭雷劈,连哭都忘了:“我一心为了姑娘,姑娘怎能如此想我?”

    杜凝霞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蕙儿无言,抽噎着走了出去。

    这下杜凝霞可慌了。

    蕙儿从小就跟着她,多年来不知道替她做了多少事。若蕙儿真去跟了杜凝云她的那些私事岂不是全暴露了。

    不行!不行!杜凝霞慌了。

    但她来之前大夫人才撵了她收买的丫鬟,身边的空缺尚且没人补上,来重阳伯府更是只带了一个蕙儿。

    如今蕙儿一走,连个给她推轮椅的人都没有,一时急得杜凝霞满头热汗。

    这…这算什么事?

    但喊蕙儿回来,她实在张不开这个嘴,不喊,日后谁来伺候她。

    杜凝霞思来想去,急得筋都出来了。

    而这一幕正落在了杜凝云的眼中。

    杜凝霞和杜凝雪都不是省油的灯,当她看到杜凝霞一个人独坐,而杜凝雪和重阳伯府的庶女们玩的开心。

    就料定杜凝雪会伺机恶心杜凝霞。

    只是没想到,杜凝霞自己把刀尖对准自己,反倒把刀柄送了出去。可以说是果不其然的被杜凝雪等人欺负了一气。

    杜凝云想着,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觉得今天这戏看的真不错。

    只是才喝了两口,就听旁边的李弄玉无语的说道:

    “几个庶女就把她折辱成这样,你还能被她糊弄这么多年。我说小凌云,你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安静喝茶的杜凝云顿时僵在了原地,心中的小人躺地痛哭。

    姐姐。不提这些黑历史,咱们还能是好姐妹,真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装可怜

    杜凝云僵了一瞬便扶额一笑,道:“还请姐姐这几日帮我拦着她些,我实在不想听她的那些装可怜的话。”

    “怎么?你还想躲着她不成?云儿,换我是你,早教她怎么做人了,还留她到现在?”李弄玉一阵嗤笑。

    杜凝云闻言只柔柔的笑了一笑,肉乎乎的小脸儿在一笑之下瞧着越发的绵软,看的李弄玉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无奈的叹道:

    “可真是服了你了。罢了,有我在,她再敢来寻你晦气,自然有我收拾她。可你终究要家去,我总不能随你回去。即便有姑母在家里护着你,可日后你嫁人了呢?你这样的性子,到那里不被人欺负?”李弄玉摇头叹息不止。

    杜凝云闻言顿时愣住,一时却也不知从何解释,便只接着笑一笑,便罢了。

    惹得李弄玉越发无奈。

    小云儿未免太废物。

    而杜凝云却把目光又移到坐在轮椅上,脸上带着无措和恼怒的杜凝霞。看着看着,便托着腮帮子笑道:

    “瞧着怪可怜的。”

    “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可怜她倒不如可怜可怜我,好歹我心里是有你的。”李弄玉说着,也托起腮帮子,一向满脸嚣张的人蹙起了眉,一双微微上扬的凤眼此时也带着几分盈盈泪光:

    “我不想嫁给他,我感觉的出来,他不是个好东西。而且他想娶我,不是因为喜欢我,只是觉得我有利用价值罢了。”

    杜凝云眼眸低垂,终是叹道:“姐姐,你们总说我糊涂,可你们何尝不糊涂?如我等的门第,那里还谈什么情情爱爱…”

    “得了吧。”李弄玉熟练的白了杜凝云一眼,冷声说:“你自己也小心些吧。你当初傻子一样为了秦钺闹来闹去,差点把自己婚事给闹腾没了。可你明年还是要嫁到戚家去,若是戚蔺介意你和秦钺的这段旧事,明年有你的苦头吃。”

    杜凝云听了这话,水灵灵的杏眼心虚的忽闪起来。

    因为爱上另一个人所以哭着闹着要退婚,还差点退成了,戚蔺也很不舒服吧。

    杜凝云想着,双手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啜饮起来。

    李弄玉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看着她,好半天才说:“你现在害怕,是不是晚了点?”

    “我没害怕。”杜凝云一脸乖巧。

    “没害怕?”李弄玉挑眉,那你倒是对着我的眼睛说这句话。

    杜凝云却只用自己那水灵灵的杏眼四处乱瞟。

    戚蔺好像没有介意的意思吧。

    嗯。

    是吧。

    ~~

    “阿嚏!”镇北侯府中的戚某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但他轻轻擦了擦手,便继续冷眼看桌上摊开的密报。

    图穷匕见。

    他几次三番的动手,秦钺在他的强压之下,已经开始亮出底牌自保。

    只是戚家和杜家等几家一样都是数百年的积淀,是秦天最为显赫的世家门阀之一。

    秦钺的母妃虽然出身世家。

    但展家说到底才兴起二十多年,与戚家等门第的积累相差太多。以至于戚蔺想折腾秦钺,秦钺每每气的想杀人,也查不出谁是幕后黑手。

    但秦钺查不查得出是一回事,当今陛下的态度又是一回事。

    戚蔺可以轻易的收拾了秦钺,但秦钺的上面还有当今圣上,这才是戚蔺谨慎的根本。

    虽然秦天现今仍旧世家门阀世代尊贵,皇帝也敬让三分,可谁想跟天子硬碰硬去。

    故而戚蔺做起对付秦钺的事,也是事事力求完美,誓将秦钺轰出京城才罢休。

    至于原因,留自己夫人的旧情在京,留机会死灰复燃?

    戚蔺表示:消失且永远不会再出现的情敌才是好情敌。

    ~~

    再转回重阳伯府。

    杜凝霞心中仍在惶惶,而蕙儿已经端了润肺的梨汁儿过来,到杜凝霞跟前小心翼翼的劝说道:

    “姑娘,别气了,喝两口润一润吧。”

    杜凝霞自己坐了半晌,心中的气早就在惶恐不安中散尽了,也想有一个台阶下,便一脸不情不愿的抿了几口。

    方才的事也算揭过。

    远远的。

    杜凝云和李弄玉看见这一幕,李弄玉不屑的撇撇嘴,而杜凝云却冷笑道:

    “想来是这些日子的不顺也实在磨了她的性子。若是当初,她那里肯喝,连碗一起砸蕙儿脸上还差不多。”

    李弄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连连笑道:“听你这样说,原先的她比你厉害多了。真真是,你才是忠意伯府最金尊玉贵的,怎的脾气还没她的大。”

    杜凝云闻言,略略的思索一番,才笑道:“她自然是有脾气的,你忘了三年前她被捧成了什么样了么?”

    “我当然记得,‘瑶池神女下凡尘’说的可不就是她么。不过是一张脸生的出众些,会写几首酸诗,就不凡了。哼!就她那样的,我一个能打她十个。”李弄玉说着,有些心虚的扁扁嘴。

    杜凝云哑然,好一会儿才搂着李弄玉哭笑不得的说道:“是是是。我的弄玉姐姐最是厉害,无论是刀枪剑戟还是斧钺钩叉,到了姐姐手里,姐姐都能舞的虎虎生风!实在是女中豪杰。”

    “那是自然。”

    “所以姐姐,这话在妹妹跟前说说也就是了,在别人那里还是算了吧。”

    “那当然。”李弄玉神采奕奕的答应。

    次日。

    离寿宴开始还有七天。

    因此次寿宴是大办,惊动了太多的人,重阳伯府不得不选择连宴数日。期间因来客身份不凡,重阳伯府不想堕了脸面,故而在宴席上精心设计,虽然称不上极尽奢华,也尽显大家底蕴。

    大夫人等人因时间有限,苦忙着筹备,无暇顾及她们这些小辈。

    府里的小辈就都清闲起来,三五成群的寻地方玩耍,只要不碍事,完全没人理会。

    李弄玉难得没人约束,今日练剑给杜凝云看,明日耍枪给杜凝云瞧。

    李弄玉剑法和枪法都耍的很漂亮,一袭白衣在铺着青石板的练武场上如白鸽一样翩飞,一招一式都养眼的紧。

    只是杜凝云越看越觉得无趣,看了两日,便开始托着腮帮子慢悠悠的打起来哈欠。

    夏日漫长。

    看惯了戚蔺的劲腰长腿,霸气侧漏杀气腾腾的刀法,再看李弄玉这小身板和力求飘然美感的剑法。到真让人觉得无趣。

    想戚蔺一刀劈落,地上便留下骇人的刀痕,两侧的落叶似吓丢了魂一样拼命窜逃。

    那里像李弄玉这般,一招一式美则美矣,却终究少了震撼的感觉。大概便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吧。

    杜凝云想着,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恰好李弄玉收剑回头,见杜凝云昏昏欲睡的,忍不住走上前伸手在杜凝云脸上捏了捏,嘟囔道:

    “咱们两个文墨不通的,又不喜欢听曲儿,我才耍剑法给你看,你还没趣了。”

    杜凝云嘟着腮帮子拍掉李弄玉捏了一下就接着捏二下、三下的手,忍不住也嘟囔道:“我的脸就那么好捏么?你捏了两次也跟着一见我就先捏一下。”

    “也跟着?”李弄玉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目光也瞬间满是威胁,但声音里却带着几分哄诱的味道:

    “小云儿,你告诉我,除了姐姐我,还有谁捏你的小脸了?”难道是……

    李弄玉想到一个人,一时浑身杀意四射。

    难道秦钺一边不依不饶的撩拨着小云儿,一边还想来娶她?

    狗贼!

    小云儿的脸她还没捏几次呢。

    李弄玉想着,笑眯眯的补充道:“小云儿也可以不说,我去请教姑母也是可以的。”

    杜凝云心中的小人突然僵住,好在嘴巴还稳得住,掰着手指头十分认真的说:

    “除了姐姐,还有母亲和爹爹会捏我的脸,嗯,还有叔父,我很小的时候捏过,还有哥哥……”

    李弄玉却没这么好糊弄,抓着杜凝云的肩膀,李弄玉目光如炬:

    “坦白从宽哦。”

    “噢,还有惜玉姐姐也捏过。”

    “不算你我两家的人哦。”

    “没了。”杜凝云笑的很乖巧。

    虽然戚蔺不是入赘,但女婿也是半个杜家人,没毛病。

    却不想李弄玉眼神危险的伸出双手捏住了自己的脸蛋,威胁道:“小云儿,你我还是了解的,想糊弄我可没这么轻易。”

    “你就是找个理由想继续捏吧。”

    “手感这么好,姐姐我捏几下,不行吗?”

    “……”

    捏归捏,别扑上来…

    杜凝云心中的小人发出哀嚎,李弄玉,你要知道,虽然你瞧着细瘦,但你真的好重。

    “你再不起来,我头发都散开了。”杜凝云两眼望天,发出无力的哀嚎。

    李弄玉还知道些分寸,闻言有些依依不舍的挪到一旁,咂咂嘴,一脸回味的说道:“呀!太软了嘛。”

    杜凝云忍不住拉进了衣襟,看变态的眼神让李弄玉顿时翻了个白眼,直接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说: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丁点大的时候,你哪我没捏过。”

    杜凝云:“……”

    有些气,好想捏回来。

    而李弄玉却满不在乎的一挺身,拍着胸脯十分大气点说道:

    “真觉得亏了,你捏回来就是。”

    杜凝云再次默了。

    捏回来,算了。

    杜凝云果断放弃这个选择,只摇摇头,正色道:“姐姐,别闹了。”

    李弄玉撇撇嘴,看着小大人一样的杜凝云顿感无趣,当即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远远的,打听了两天才打听到杜凝云和李弄玉在此处的杜凝霞却对着这一幕怔了半晌。

    原先她也有这样一起嬉闹打闹着玩耍的闺中蜜友,只是老太太仙逝,这些蜜友便一个个离她而去。

    几个月前虽然还留着几个知心好友,却也因杜凝云和她翻脸,离她而去。

    时至今日,她竟孤身一人,连个说知心话都朋友都没了。

    杜凝霞想着,忍不住用力抓住了轮椅的把手,长长的指甲在木质的把手上留下浅浅的指痕。

    但又见杜凝云似是恼了,要走,李弄玉也跟着她走。

    杜凝霞顾不上自哀自泣,就赶忙催蕙儿推轮椅过去,还赶忙出声喊道:

    “云儿,云儿。”

    杜凝云听见这声音,眼皮子就是一跳,忍不住向李弄玉说道:

    “我们来时也没知会什么人,这个地方也就偏,她怎么寻过来的?”

    “定是有人悄悄告诉了她,亏我还下令不许人告诉她我们在那里,还是有人不听话,回去我就好好的罚她们去。”

    李弄玉说着,便想拉着杜凝云回头,狠狠的嘲讽杜凝霞,让她再不敢跟来。

    却不想杜凝云完全不想理后面的杜凝霞,还说:

    “理她作甚?咱们玩咱们的去,你昨个不是说想投壶吗?现在就去吧。”

    “先骂她一顿出出气再去。”李弄玉想起杜凝霞往日的所作所为就恼的厉害,那里肯放过她。

    杜凝云见此,只能随着李弄玉一同回返过去,听杜凝霞说:

    “云儿,云儿。”杜凝霞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一副天都塌了的样子。

    “云儿,你救救我,你帮帮我,除了你没人会救我,没人能帮我了。你要就我,你要帮我!”杜凝霞哭的梨花带雨。

    杜凝云听见这话就想讽刺回去,但李弄玉直接就冷笑道:

    “当姐姐不帮着妹妹还在妹妹跟前哭哭啼啼的要妹妹帮,你倒是说得出来这等话。杜凝霞,你是真半点脸都不肯给自己留。”

    杜凝霞闻言哭的越发厉害,一面哭一面伸手去扯杜凝云的衣袖,哭诉道:“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

    “知道我们不喜欢你你还来吗?杜凝霞,我原以为你会给自己留几分体面。”杜凝云同样神色漠然,声音冰冷。

    只是旁边的李弄玉说话更刻薄,更不客气,直接就说:

    “既然知道你还跑过来,恶心谁呢?原先做事的时候什么都不想,如今落魄了就委屈起来,云儿合该被你利用不成?”

    杜凝霞被李弄玉的话弄的如鲠在喉。

    但李弄玉的身份摆着,她如今式微,也不敢明着怼回去,只好一句话不说,只拉着杜凝云的衣袖,柔柔弱弱的啼哭起来。

    这娇怯悲泣声似带着无尽的哀愁,让人一听便软了心肠。

    只可惜杜凝云如今见了杜凝霞就觉得厌烦。

    而李弄玉讨厌一个人就厌极,随便杜凝霞哭的再怎么肝肠寸断,也激不起她半点同理心。

    准确说,李弄玉不仅不觉得杜凝霞可怜,甚至还觉得杜凝霞装模作样,吵的人心烦,想抽她。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批量化文稿

    杜凝霞到底还是有脾气的。

    李弄玉满是不屑和厌恶的眼神太刺眼,让杜凝霞心中一阵气恼。

    都是一样的门第身份,大家谁能瞧不起谁呢。

    但杜凝霞还知道势比人强的道理,见状只一脸落寞的低下头,泪水便如珠子一般滚落在绣着精致牡丹纹的锦裙上。

    随着眼泪的落下,杜凝霞渐渐握紧了双拳,用力在无知无觉的腿上锤了起来,一面锤还一面喊:“我知道,我从此是个废人了,所以你们厌我、憎我。”

    杜凝云和李弄玉面面相觑,一个个眼神古怪的紧,此时却都没有开口,都看着杜凝霞哭诉。

    听杜凝霞哭喊道:“可我那里想没了这腿,那里想从正妃沦为侧妃,丢了杜家的脸面。可我能有什么办法?云儿,我们原本那般要好,难道你眼见着我注定落魄,就作践我么?”

    杜凝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冷声道:“作践你,我怎么作践你了?你倒是说说,我洗耳恭听。”

    杜凝霞一噎,旋即改口哭诉道:“我知道我废了双腿,也必定怀不了孩子,终其一生也只是平郡王府的一个落寞侧妃。姐姐日后是正妃,您可一定要可怜可怜霞儿,霞儿自知…”

    “呸!”杜凝霞还没说完,就被李弄玉无情打断。

    “谁和你姐姐妹妹的,云儿是我姑母生的,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也来攀亲?”李弄玉挑起长眉,倨傲的神态和大夫人如出一辙,说出的话也有无分相似:

    “你成侧妃是你自己愿意的,在我们跟前哭什么哭?还有,你爱做什么侧妃自己做去,别牵上我。你乐意与她人共侍一夫,我偏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别拿你那让人恶心的歪脑筋来看我,我告诉你,她是好惹的可我不是,你敢惹我,我就敢让你连侧妃都做不成,早早剪了头发做姑子去。”李弄玉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说着,越说越气。

    一双本就凌厉向上勾起眼尾的丹凤眼此时更是冷的骇人。

    杜凝霞一时只觉得自己被一只吐着蛇信子的冰冷毒蛇给盯上了,不由得浑身一阵发寒。

    让杜凝霞不敢在李弄玉跟前继续卖弄演技,只哭着向杜凝云,哭诉道:

    “云儿,云儿…”

    “喊我作甚?”杜凝云神色清冷,眼中还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

    杜凝霞被这眼神弄的心中一寒,她情愿被大夫人嘲讽责骂,她也不想面对杜凝云的冷眼相待。

    而杜凝云不仅冷眼看她,还冷冷的说道:

    “你不会还以为你喊我两声,我就会替你出头吧。”

    “云儿,我…”

    “可别,你的话你自己愿意信吗?”

    “我当然信。”

    “那你倒是说说你信服的理由?”

    “我…”杜凝霞一阵默然,理由,她本来只是想借自己废了双腿很是可怜为由,想借此机会搏一搏杜凝云的好感。

    杜凝霞根本没有去想像样的理由,再她看来应付杜凝云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杜凝云是心软的,她她认定自己表现的可怜点,说几句软话,杜凝云就会被她说动。

    只可惜杜凝云身边跟了一个该死的李弄玉!

    即将成为平郡王正妃的李弄玉!

    “云儿,你心里难道半我都没有了,我们十多年的姐妹情分,难道你全不顾了?云儿,你忘了我们曾经是多好的姐妹了?”杜凝霞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这和杜凝云模糊印象中那个骄矜的杜凝霞相差甚远,但感觉还是那个感觉,膈应。

    发自内心的膈应。

    “正是因为记得,我才至今没让你还你从我那里借走的东西。霞姐姐,你这样纠缠,难道是想让我帮你算一算你这些年从我手里借走的东西?”杜凝云眼中带着几分戏谑之意。

    杜凝霞的哭诉却没有停住,让抽抽搭搭的哭诉道:“云儿,都这等时候了,你还给我算这些,你我姐妹之间哪里用算这些俗物。”

    杜凝云小脸黑了黑。

    不用算,你当初倒是别要。

    “既然姐姐觉得那些是俗物,就赶快送还给云儿吧,云儿倒是看重那些俗物,姐姐不送还倒是真有碍你我之间的姐妹情谊。”

    杜凝霞这才止住了哭,却没有放弃,低头梗塞道:“云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杜凝云似笑非笑的看向她,笑吟吟的说:“这不是你教我的吗?怎么?你忘了?”

    杜凝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教我的。怎么对自己的姐妹狠心,还是你教我的。云儿愚钝,凡此种种,虽然做不到连吃一堑长一智。但暗亏吃多了,教训长够了,云儿总是要学乖的,不是吗?”

    杜凝霞眼里露出惊慌之色。

    而杜凝云却忽然扯了李弄玉离开,完全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倒是李弄玉不依不饶的扯杜凝云的手,气呼呼的说:

    “走什么?她先前做的那些事,你便是打她骂她也使得,谁还能挑你的错?”

    杜凝云却笑道:“何必与她白费唇舌,走吧。”

    等杜凝霞成了侧妃,发现正妃的位置唾手可得,却费尽心思都得不到,好不容易要得到,却又失去。

    那才有趣呢。

    杜凝云想着,轻笑一声,但这一声轻笑却让旁边的李弄玉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你是不是盘算了什么事情?”李弄玉下意识的问道。

    “当然没有。”杜凝云摊摊手,小脸上写满了无辜,真诚的眼神让李弄玉忍不住怀疑自己方才心里浮现的念头。

    小凌云怎么可能藏着什么某算。

    虽然姑母一口一个凌云儿,但谁都知道,杜凝云不是姑母想象中壮志凌云的沙场红袍小将,而是娇娇弱弱还笨笨的小凌云儿。

    老祖宗正因为杜凝云是天生软绵可欺的性子,才越是对她格外爱护,一而再再而三的交待她们不许欺负,只需保护。

    久而久之,李弄玉等人对这个好欺负的小凌云都护惯了,偏忠意伯府离得虽然不远,却到底不是一家。杜凝云被杜凝霞哄骗,她们帮也帮不住。

    只能在闺会之上,给杜凝霞没脸,给小凌云出气。

    这样的小凌云,怎么可能暗藏着心机某算。

    想多了,一定是她想多了。

    李弄玉想着,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冷不丁发现杜凝云身边多了一个容貌俏丽的小丫鬟。这小丫鬟瞧着相貌不算出挑,但从走路上看却是个练家子,浑身更是隐隐透着几分锋芒。

    李弄玉默默的移开了视线,不去听她说给杜凝云的悄悄话,但挨得近,李弄玉耳力又极佳,那里猜不出这小丫头说的话:

    “安排好了,新的话本已经送过去了。”

    “人呢?”

    “人也都安插好了,都是对我们忠心耿耿的丫头,保管不会有什么二心,姑娘尽管放心。”蕙儿拍着胸脯保证。

    杜凝云点点头,笑道:“让文岳先生好好写。”

    说着,杜凝云忽见李弄玉表情古怪,便笑道:

    “这是怎么了?谁招惹你了,瞧这眉头都皱出花了。”

    “你还说没有!”李弄玉一把抓住杜凝云的胳膊,眼神带着些许悲愤。

    “没有什么?”杜凝云有些茫然。

    “我才问你有没有盘算什么,你还说当然没有,可你这架势是没有吗?你倒是说说,你方才和她说的话是为了什么?”

    杜凝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也算盘算?这就是玩玩罢了。

    杜凝云想着,柔声笑道:“弄玉姐姐,你误会了,我是自己想了一些故事,偏自己不会写,便把大概的故事给了一个说书先生,让他替我写。”

    “还能这样?”李弄玉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好半天才说:“这个主意好,我到也爱看一些奇闻诡事,偶然自己也会想出一些半点的,只是你也知道,我是文墨不通的,正巧接着你这个主意吃风头。”

    杜凝云闻言掩唇轻笑,何止是不通。自己这弄玉姐姐舞刀弄剑自然不在话下,可让她提笔写字。

    杜凝云忍不住低头抿嘴儿笑,只怕弄玉姐姐把笔当刀用去。

    杜凝云想着,笑吟吟的说道:“姐姐想来寻人写,妹妹当然欢迎,只是妹妹这里只有一个文岳先生,还请妹妹自备一个些死了一些识人不清。”

    杜凝云想着,只给李弄玉留了一个地址便走了。

    却没想到李弄玉对此兴趣极大,大半夜的把杜凝云闹起来,就说梦里得了一稿名叫风月宝鉴,还在向人大肆宣扬报恩一说。

    杜凝云没辙,只好认真的听李弄玉讲述。

    自己逐条写出框架,写出主要的人物、背景。

    李弄玉一说便说个不休,越说越起劲。杜凝云听她说的详尽,少不得也写的详尽。几乎是一天过去,杜凝云圈圈画画又涂涂抹抹的写近乎四五十页,李弄玉才意犹未尽的说:

    “可惜梦醒就只记得大概,若是全记得,我还能再说上三天三夜。”

    揉着酸痛手腕,表情复杂的杜凝云听了这话,差点没把手中的小巧兔毛笔砸到李弄玉的脸上。

    一天狂写数十页,她的手腕都酸痛的要废掉了,你竟还想讲个三天三夜。

    “好啊,既然弄玉姐姐还能想起更多的,那弄玉姐姐回去想起什么就写些什么,写多了就送过来,云儿送出去叫他们写。”

    李弄玉闻言喜得直接在杜凝云脸上香了一口,口里只说:“知我者云儿也。。快让人送出去,最好这个月就写好整本印出来给我瞧瞧,写的和我梦中的一样,我可大大有赏呢。”

    杜凝云无言,忍不住掰着手指头算起来自己近来给文岳先生送去多少份文稿。

    嗯。

    一份、两份、三份……

    好像有点多呢。

    “文岳先生写稿不快,照他目前拿到的文稿数量,把这本送去,大概要到明年末的时候,才开始写吧。”

    “怎会这样慢。”李弄玉不满的瞪大了眼睛,嘟囔道:

    “常写话本的说书人是写惯了的,若是凭空成书一本他自然缓慢写,可这已经把大概都给他了,还有什么难写的。云儿,你得催催他!”

    杜凝云扶额长叹,道:“不是他慢,也不是他偷懒,我这几天大概送给他了一二十本书的大概,要他去编写。他写完那些,少说也要明年的年末了。”

    李弄玉闻言却仍嘟着小嘴儿,娇气的嘟囔的道:“可以先写这本。”

    杜凝云将这本的内容细细品味了一遍,发现这里面并无她想要的大才大德女子,其中更全是家庭闺阁琐事,以及闲情诗词。

    解闷是够了,若想以此为多才女子铺路做官却远远不够。

    杜凝云想着,垂眸细思了片刻,终是摇摇头,叹道:

    “这本虽好,于我无用。另寻他人写去吧。”

    言罢,杜凝云猛然惊觉。

    文岳先生一个人是来不及写这么多,可五个文岳,十个文岳呢?

    一个人写的慢,十个人一起、百个人一起总会快一些吧。

    杜凝云想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眼越发明亮起来,更是笑着将李弄玉拉过来狠狠的亲了一口,笑道:

    “好姐姐,你可帮了我大忙了。你放心,你这书不出两个月必定送到你的手上,你且先回去吧。”

    言罢,杜凝云就迫不及待的将李弄玉推了出去,自己则走回去再次命待墨研墨,自己执笔却开始写一封密信。

    当夜。

    以为自己不会再收到新文稿的文岳先生再次收到了一份崭新的文稿。

    不仅崭新,还贼厚,是以往五六本的厚度。

    这可出乎了文岳先生的意料,看着手头积攒的一大堆未写或才开始写到文稿,一向为了银子兢兢业业的他终于怒了。

    “我是一个人,一个人懂吗?你们只给我设定让我写细节,难道这叫没有一点难度,难道我是随便写写就写完了?”

    “你们看看那一堆还没动的稿,你们自己看看我还有多少没写,你们还往我这里送,难道我写得完吗?”

    文岳先生喊着喊着,想愤而撕稿。但想起视钱财如粪土,随便就打赏他一百两银子的忠意伯;再算算这些天到账的银子接近一千两。

    文岳先生一拳头砸在桌上的稿纸上,傲然道:“再送我就和这些,我就和同归于尽!”

    “先生,今早上伯爷还叫人催,您别忘了您早上答应过的话。而且,小姐下了新的命令,虽然还没传到咱们这里,可听说和先生您有关呢。”

    文岳先生眼皮子狠狠的跳了一下,心中暗道:难道这父女俩嫌给他的银子多了?

    不不不!

    是伯爷一开心就赏银子,又不是他变着法子要,那里他遭殃呢。

    文岳先生想着,果断坐回原处,继续写稿。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批量化文墨

    却不了次日一早,文岳先生才从推门出来,就听伺候的人说:

    “文岳先生,隔壁的院子已经买下,已经收拾出来做编辑部了。”

    “什什么部?”文岳先生一脸问号。

    “编辑部。昨个大小姐下的令,连夜让人收拾的,又请了三位先生与您作伴呢。”伺候的人一副您一定很开心吧的表情。

    “什么?”文岳先生却半点开心的意思都没有,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又请别的人过来?是他写的不好吗?

    还一请就三个,是打算这三个熟惯了,就把他撵了去?

    “先生不高兴吗?”侍从见文岳先生脸色渐渐发白,不由的好奇问道:

    “这三个人先生之前还想见一见,如今他们来了,先生该高兴才是。”

    “谁三个?”

    “东街那边的蒲先生,西街的柳先生,还有东门胡同的揽月居士。”

    “他们不是不是闭门撰写书稿,不事权贵吗?”

    侍从愣了愣,但旋即说道:“大概是财帛动人心吧。”

    “多少?”

    侍从想了想,伸出来一根手指,道:“五十两。”

    “也不多嘛。”

    “一个月。”

    “对,一个月。”侍从十分兴奋,仿佛这银子要给他一样,激动不已是说道:

    “一个月五十两,写出的书稿根据外面的反响另算额外银子。”文岳先生脸色微变。

    一年五十两银子足够京中的三口之家过一年舒坦日子。

    虽然如今的他不觉得五十两银子多,但这不代表五十两银子是个小数目,何况后面还接了一条:据反响另算额外的银子。

    那可就多了。

    京中人多,杂书买的也快。有的是爱买本闲书打发时间的闲人。

    若以此为据给银子,岂是小数目。

    文岳先生只略略一想,便觉自己心里多了一个拼命抓挠的钩子,钩的他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即也这样拿了银子。

    而当侍从说蒲先生等人已经到了隔壁院,正等他过去。一向磨蹭磨叽的文岳先生忽然来了劲儿,拔腿就走,速读之快让跟了他数日的侍从都瞪大了眼睛。

    文岳先生不是旁人走三步他才走一步么?今日怎么?

    但眼看着文岳先生已经行至门前,即将出去。侍从只能打消了心头浮现的各种念头,赶忙跟了过去。

    隔壁的院子已经挂上文星阁的匾,一左一右分别写着:是非浮论,白衣苍狗。文章定价,秋月华星。

    入内,又见人拿着格外大的一张纸,正激烈的争论个什么。旁边有一个人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人十指粗糙,面容黧黑,一副劳苦的相貌。

    这人无疑和拥在一起,对着一张大纸指指点点的几位文人装束的人格格不入。

    可他就是在,不仅在,还在几位文人的回头吩咐时憨厚的笑着点头,答应道:“是,是。”

    文岳先生悄悄走到这匠人身侧,低声问道:“你怎么不说说自己想说的话?”

    匠人连忙摆摆手,憨厚的笑道:“我是个做木工的木匠,只来刻个板子,那里用我教呢。”

第一百二四章 文星阁

    文岳先生闻言,嘴角微抽。

    都说真大贤有不拘一格者,游走于市野,唯有眼力卓绝着能辨认出。

    他见这木匠和几个文人大不相同,虽然一副劳苦的模样,但站在几位文人身后,又时不时应答一句。他还以为是什么大隐于市的大贤,却不想是他想多了。

    这不是大贤,这是一位木匠。

    文岳先生忍不住笑自己眼拙,却不肯承认,厚着脸皮说:

    “君何必自谦。你既是雕刻木板之人,就更该一起商议才是,毕竟这什么能雕,什么不能雕,什么雕出来好看,我们这些文人那有你们清楚呢,你说是不?”

    木匠闻言,嘴唇嗡动了几下,一张黧黑的脸也透出几分红来,才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是个粗人,我。”

    而几个站在一起商议的文人也回头说:“术业有专攻,若我等所议有错漏,请君直言。”

    木匠的脸越发红了,头也低的更低,他活了这么多岁,还是第一次被人以‘君’称呼。

    士农工商。他们这些为工匠,那里担得起这一个‘君’字。

    木匠想着,忽然听三个文人笑道:“我们来时便有人交代过。说你虽非名匠,但也是手艺极好的小师傅,原来雕年画模板时多有令人惊奇之处,所以特地请了你来。”

    木匠点点头,却没有半点因此骄矜的意思。

    旁边的侍从也跟着笑嘻嘻的说道:“我家居士说了,里面每一篇著作都会标了著者的名,是真名还是字、号,诸位请便。小师傅,居士说要雕的模板大,字又小还带画、又要排版规整。实在太熬人,准您在模板的边角寻个地方,留下您的名字,标明您是模板的雕刻师傅。”

    这可让木匠有些受宠若惊了。

    虽然这受宠若惊,随着众文人拿出一大张纸,告诉他模板的大小就是这整张纸的大小后,只剩下惊。

    “这……”

    “小师傅,我们内容还在商议,木板石板都已经放好,旁边的院子正是专门辟出来给你们用的,你们可以先以这张纸的大小,做些边框了。”几个文人笑的很温和。

    木匠有些欲哭无泪,但还是依照侍从的带领走过了一道门,才进了一个院。

    这院子和文星阁原本是两个院子,如今都买下来,打通做文星阁大院的小院子。

    木匠走进去,里面已经放着他能用的上的各种物件。

    这也是因忠意伯出手阔绰,底下人也乐的去大手笔的去买。

    另一边,几位文人开始各报家门。

    年迈些的老者是蒲先生。胡子和头发一样多灰白,脸上也满是褶子,只是一双眼睛格外清澈,倒像个孩子一样,和苍老的外貌极不相符。

    蒲先生在京中也是颇有名声的话本先生,文岳先生自号文岳,就是受这老先生的人物影响。

    蒲先生旁边就是柳先生,因个高细瘦,跟个麻杆一样,被人戏称柳枝儿。只是柳先生素来不喜这个戏称,也无人明面上这样称呼他,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称他的字‘梦槐’。

    也是因他素来写的都是些奇闻诡事,故意起的。

    剩下一个同样书生装扮,但明显俊郎的少郎君便是揽月书生。在文岳看来,这位是个狂人。

    考中了秀才后便不愿再考,一门心思的迷起了话本,在当时也是奇闻。

    不少人都戏称他是狂生,可他却傲然的说:“功名利禄我不愿,明月在九霄,我欲随风上九霄,拦月入怀和酒醉。”

    后自称揽月居士,因家人阻拦,不惜与家人断绝来往。如今来此,杜凝云表示,揽月居士穷到打酒的银子都要没了,去请的侍从几户没费半点心,就把人请了过来。

    而文岳先生他们三人都知道,并且如雷贯耳。

    在人人反对新版女戒时,一本《金闺怜》横空出世。将原本简单的恶婆婆用新版女戒逼走新媳妇的故事,扩大为负心汉为功名利禄,不顾世俗人伦,贬妻为妾,磋磨正妻致死的故事。

    偏又被人讲出来,被唱曲的唱出来,一句:“哭小姐,错付终身,一十九岁把命丧!”不知在大街小巷茶楼酒馆赚了多少人的眼泪,文岳先生四字也在盛京城小火了一把。

    如今这文岳先生四字,虽然达不到天下谁人不识君的地步,但说书人的圈子里,有多少不知道他的。

    “文岳先生,久仰了!”蒲先生三人同时拱手。

    这下,文岳先生自己也受宠若惊了起来,连连搓着手儿,激动的说:“那担得起,是我久仰各位的大名了。”

    言罢,便是一串客套话。

    待谈起正事,文岳先生才知道。

    原来忠意伯府玩了个新花样。

    写书,不写完了再发布,而是写一些发布一些。

    写好的一些内容刊登在一张大纸上,这大纸便叫报纸,还什么先以娱乐为主。

    然后便辟出四个位置,叫他们各自挑选一篇,长期来写。

    其中文岳先生为闺阁女儿立传,蒲先生为贤臣名将著书;柳先生写鬼怪之事,而揽月居士灌了几口酒,醉醺醺的打了个酒嗝,说道:

    “我自是写游侠儿、求仙问道。”

    文岳先生闻言两手一拍,只丢下一句:“诸位稍等。”便匆匆离去,没过多久便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几份文稿。

    这才笑着向揽月居士说道:“这都是先前发下要写的旧稿,居士说要写游侠儿和求仙问道,这些居士或许会感兴趣。”

    揽月居士闻言挑了挑眉,接过一看,只见第一个的第一句便写道:

    “三年之期已满,他霸气回归,无数强者向他低头……”

    揽月居士的嘴角微抽,有点想把手里的东西砸到文岳先生的脸上,再骂一句什么东西。

    但想起自己才喝光的酒,揽月居士耐着性子接着看。

    主角×××,死后重生到仙侠大陆,成为废柴少爷,凭借此处没有的知识,一步步逆转乾坤,走上修行之路,并且成功登顶,无数天才英豪惨成陪衬。

    这真把揽月居士给看傻了,好半天才说:

    “先前那两本古怪的,死后复活到过去的书稿,也是先生你的。”

    文岳先生点点头。

    揽月居士鼓掌叹道:“先生奇思妙想,创一先河,实在令人敬佩。”

    文岳先生又摇摇头,叹道:“是我写的,却不是我想的。如你手中的书稿一样,这是哪位大人送来让我依样画葫芦照着写的。”

    揽月居士闻言,拿着书稿的手都僵了。

    “我们要按着他们给的书稿写?那为何还要我们来写,他们自己一气写完,起不省事!”带着三分醉意的揽月书生说话很不客气。

    文岳先生叹了口气,却解释道:“这只是一些设定,套个壳寻个新鲜罢了,倒是不能依样画葫芦的照着写。”

    说罢,文岳先生又从身上拿出几份文稿,接着说道:“诸位都可以看一看,想来写什么是诸位请便的,但这些短稿胜在惊奇,到也能拿来一观。”

    蒲先生等听他这样说,才纷纷接过文稿,各自翻看起来。

    不多时,柳先生第一个说:“狐仙报恩,这个妙。倒能拿去一写。”

    又过了一会儿,揽月居士第二个说:“此稿不详尽,却也有趣。先生若有机会,还请您引荐引荐,让我和这想稿的人聊上一聊。”

    文岳先生哈哈一笑,却十分了当的说道:“想稿的人是肯定见不到的,倒是能托人去求她写的更详尽些,如此可好?”

    “若能详尽,倒也极好。”言罢,揽月居士又去翻看下一个。

    这是,一直未曾开口的蒲先生却开口说道:

    “如此,我便写这本女驸马。”

    “哈?”文岳先生有点懵,你写女驸马了我写什么?咱不能抢饭碗吧。

    “蒲老先生,您不必去写一本您不想写的文稿,他们既然没有给你们送文稿,想来是不必照着写。您只管写您心中想写的就行了。”

    “嘿!”蒲先生一吹胡子,故作气恼的说道:“老夫虽然善写贤臣名将,但这稿子的故事曲折离奇,实在世所罕见,老夫岂能不写。”

    那我写什么?

    文岳先生在心中哀嚎了一声,却没敢说。

    虽然他如今在话本圈子里也是有些名气的话本先生,可蒲先生成名已久,更是前辈。若是蒲先生说几句他的不好,他至少十天半个月的别想好过。

    文岳先生想着,只好在心中说:难道我去写名将?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文岳先生一时两眼望天,心情复杂极了。

    几日后,四人的稿子皆已写成数篇,拿出一篇,余者皆存留备用。

    木匠早已为四篇稿子雕好了版型,拿到稿子后一日就用活字填充完毕,第二天便印了出来数份,火速送到了杜凝云和忠意伯的手中。

    却不想杜凝云和忠意伯的反应都是一样的不喜。

    又是花纹不对,花开富贵的牡丹纹和情节不符。

    又是字体太大,使原本还打算加上一些寓言笑话等故事的想法直接化为空谈。

    再者是只有这四篇故事和花纹实在单调,若是只有这些,世人直接买书便是,何必大费周章的来隔三差五的买文星报。

    这让对此极为满意的文岳先生等人都有些挫败。

    好在忠意伯最是出手阔绰,直接撂给文岳先生一百两银子,叫他们重新做。

    而杜凝云则干脆多了,直接撂过去‘揠苗助长’和‘亡羊补牢’的两则寓言过去,同时说:

    “这算是有说教意味的寓言故事,你们再以愚者的愚和智者的智写两则。日后除去一人一篇的文章外,每人再加一则寓言。”

    两则故事连带着杜凝云的原话被一同送到文星阁,四个人轮流看了杜凝云写的寓言,一个个表情都有些精彩。

    揽月居士看来,这揠苗助长何其愚,亡羊补牢又何其可笑。

    蒲先生却觉得拔苗助长是为了告诫世人要有耐心。亡羊补牢是想让世人知道,羊圈里还有羊及时把破了的羊圈补上,是事情尚可挽回,及时挽回,为时未晚。

    唯有柳先生哭丧着脸,怎么想都是主家极其不满意他们弄好的文星报,特地写两则寓言来讥讽他们。

    可他们也没辙。

    没两天。

    新的印好的文星报再次送到杜凝云和忠意伯的手上。

    这次的文星报就出彩多了,适当的位置插了寓言以及短小的愚者笑话。配图也多了些。

    虽然问题仍有,但也说的过去。

    毕竟这东西应该是几百年后才渐渐在这片土地上流传的东西,总不能拿几百年前的报纸来看待如今的文星报。

    “去告诉他们,可以印了。”

    言罢,杜凝云便继续倚着窗前发呆。

    她已经在重阳伯府歇了好几日了。

    其间和李弄玉一起被重阳伯喊过去了一次,而重阳伯说的便是让她们两个撮合对秦钺有意的李羡玉,送李羡玉去做侧妃。

    得知这消息。

    李弄玉自然喜之不尽,甚至不等杜凝云,便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翻墙入内院,几乎是几刻的时间,便到了李羡玉的跟前,目光灼灼的看向李羡玉。

    看的李羡玉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问道:“嫡姐,你有什么事吗?”

    “还真有。”李弄玉一双凤眼直接笑成了一条缝,看着有些慌乱的李羡玉,十分干脆的说道:

    “父亲说:你若有手段拿下平郡王,他就会祝你为平郡王侧妃。”

    李羡玉闻言心都差点跳出来。

    拿下平郡王就能做平郡王侧妃,而且是有爹爹支持,嫁出去后有重阳伯府做后盾的侧妃。

    “嫡姐,此话当真?”

    “我骗你干什么?”

    李羡玉惊喜之余,更多的还是担忧,即便李弄玉的神情不似作伪,她也忍不住说道:

    “可是姐姐是要做正妃的人,父亲怎会让我去做侧妃呢。”

    李弄玉淡定的向李羡玉摆摆手,说道:“我不会做那什么正妃。”

    “嫡姐,你莫要唬我。”李羡玉轻易不敢相信。

    “不信拉倒,反正父亲已经松口,想来你得不得逞,都与我没甚么关系了。”

    李弄玉说完边走,走的理直气壮,让后面的李羡玉一阵头疼。

    能不能说清楚再走!

    偏李弄玉是自小习武的嫡女,性子也是出了名的冲,她没胆子去拦。

    只能低头在心中骂道:“就不能停一停!”

    很明显,不能。

    李弄玉听见声音脚快的简直要疯了,接把一路小跑过来云撞到在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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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7866/ 第一时间欣赏皇太后她重生了最新章节! 作者:尤小芜所写的《皇太后她重生了》为转载作品,皇太后她重生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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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她重生了介绍:
杜凝云出身名门,上辈子嫁皇子,为皇后,做太后,一路走的风光霁月,人人钦慕。
可其中心酸之处唯有杜凝云自己知道,皇帝生前有朱砂痣、白月光,皇帝死后太后更不好当。
最重要的是,她一个兢兢业业的小太后,被逼死之后竟成史上名声最大、风评最差、黑锅最多的皇太后。
在皇宫上方飘了千年,目睹一切的杜凝云欲哭无泪。
重生之后,杜凝云痛定思痛,无比坚决的选择嫁给世人眼中最玉面阎罗戚将军。却不想成了将军的心头血、掌上珠。
【1V1,甜宠】皇太后她重生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皇太后她重生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皇太后她重生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