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大收割时代开启!(求订阅!)
徐苍在全日空看了一会儿,由于时间太晚了,很多地方都已经关闭了,实在没什么好看的,稍微转悠一会儿后,徐苍两人就离开了。
观月凌之后又带徐苍去感受了下东京的夜生活,跟徐苍预想的一样,东京的夜生活还是相当有意思的。不过,对于比较克制的徐苍来说,其实还有很多更有意思的玩意儿,只是徐苍没有去体验而已。
原计划第二天早上就谈正事的,但是史灵灵和一位法律顾问的航班延误了,只能顺延到下午。
徐苍只晓得一些粗浅日本,寻常交流勉强可以,但是涉及到正式的协议签订,那还让徐苍来做就显得太过儿戏了。
别的不说,史灵灵语言天赋算是点满的,让她过来当专门的翻译最是合适。
于下午两点左右,史灵灵和法律顾问到了东京后,稍稍修整了一个小时,之后便是去往了全日空总部大楼。
不得不说,全日空的法务部速度还是相当快的,就这两天多的时间就拟定了一份正式协议。当然,徐苍跟观月凌之间的协议本来就非常简单,这么快拟定出正式协议也算是正常。
按照此前的约定,春夏航空同意全日空在剑川机场开辟国际航线,而全日空则是为春夏航空的三名乘务长,十二名乘务员,两名签派以及三名市场部人员进行国际航线的相关培训,为期半年。
这个协议的等级并不算很高,所以签协议时倒也没有什么大张旗鼓,就在一间普通会议室完成了。
史灵灵和法律顾问研究了一个多小时的协议,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徐苍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相较于这个平澹的交易,不管是观月凌还是徐苍其实兴趣都不是很大。因为他们两人心里都有更大的谋算。正好,徐苍的专业翻译过来了,场合也正正好,觉着可以试着稍微谈一谈了。
两人签完协议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将会场中一些闲杂人等屏退。观月凌那边只留下了一位看上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说实话,观月凌已经很高了,但是这位中年女人似乎比观月凌还要高,而且身材比普通女人更加壮硕,乍看下去,似乎并非顾问一类的人员,倒像是个女保镖。
而徐苍这边本来就没带什么人,一个史灵灵,一个法律顾问,肯定都是留下来了。
等闲人走尽,观月凌倒是不拐弯抹角:“此前在剑川的时候,你似乎提及可以帮我们开辟沪上和羊城航线?”
“对你们全日空的国际航线的禁令不是已经解除超过十年了吗?这个都需要我们帮忙吗,你们自己去谈呗。”史灵灵奇怪道。
观月凌看看史灵灵又看看徐苍,笑道:“你的下属自我意识很强啊。”
徐苍有些无奈:“她这个人比较肤浅,导致看事情也一样,只能看到表面。”
….“什么意思?我是漏了什么消息了吗?”史灵灵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而是觉得自己可能是不知道什么内幕。但是,讲道理史灵灵以前是在总局工作的,消息渠道应该很全面才对。
看着史灵灵还在低头思索的样子,徐苍只得解释道:“政策是具有惯性的,更别说一个执行了接近二十年的政策,不是说政策改变了,其产生的影响就消失了。中日两国的国际定期航线是有数量限制的,由于此前的政策影响,日航占了很大的先机,全日空作为后来者即便没有政策禁止也很难挤进来。而且,不仅仅政策有惯性,人同样有惯性。不管是国内的机场还是航司,之前一直是跟日航合作的,在没有巨大的变动下,一般是不会更换合作对象的。”
“有这么夸张吗?这个政策改变已经十年了,还会受到遗留下来的影响?”史灵灵有些不敢相信。
徐苍忽地有感而发:“习惯真的是相当可怕的思维定势。”
观月凌突然笑了起来:“你说的话真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徐苍撇撇嘴:“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怎么,还想着倚老卖老不成?说正事!”
“好,说正事!”观月凌收敛笑意:“不久前,与JCAB达成了新的两国航线协议,明年预计会增加百分之二十左右的航线量。其中,增加的航线大多是属于沪上机场和羊城机场。然而,由于天东航空和木华航空与日航关系更好,增加的航线有很大可能会落到日航那边。”
“那两家在二十多年以前,刚刚开启中日航线的时候就与日航合作,他们当然倾向于选择日航。”徐苍对此没什么意外。
“唉,不知道你们那边是什么意思。开辟航线本来应该主要是商业行为,哪有还需要航空公司同意的说话,真是奇怪。”观月凌吐槽道,显然是对机场优先权这种东西表示非常大的费解。
然而,这让徐苍很是不满:“谈民航的事情就好好谈,不要做什么延伸性的意见陈述。”
观月凌怔了一下,很快就是反应过来,果然不再对于机场优先权说什么,而是转而有些急切地问道:“有办法吗?不说取得更多的航线增量,对半分也行,不然我们的差距要越拉越大。”
“这样!”徐苍想了下:“除了沪上,羊城,我还可以为你们尝试说服汉京,EZ,蓉府,滨江。你觉得如何?”
“汉京,EZ,蓉府......”别说观月凌了,就算是旁边站着的中年女人也是眼皮狂跳。这已经将东部,中部,西南部以及东北部全部囊括进去了。要是真的能如此,那至少在中日航线上,全日空将一扫颓势。
然而,观月凌稍稍冷静下来就觉得不可能,这太夸张了,徐苍决计没有这般能力。
“你在跟我开玩笑,我不觉得你有这么大的能量。如果你这么厉害,根本不用在这里跟我做交易。”起初的激动下,观月凌还是很快恢复了平澹的表情:“徐苍,如果咱们之间需要合作,我不希望有这种无聊的,没有操作性的话出现。”
….“哈哈哈!”徐苍笑了起来:“也是,饭要一口一口吃。这么办吧,一步一步来,先来沪上和羊城的航线,我会试着先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提议才是比较贴合实际的,观月凌点点头:“可以,作为回报,你想要什么?”
“你也看出来了,后续我们会发展自己的国际航线。虽然这次我送了一些人过去你们那边培训,但是培训是一回事,实操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沪上和羊城航线开通,在合适的时间,我们要参与实际运营。我们不要任何航线利润分成,仅仅需要我们的人参与实际运营,积累实操经验即可。”
“你看起来是那种喜欢未雨绸缪的类型。不过,据我所知,你们现在连国内航线都没有捋清楚吧,这就开始布局了,不会太早了吗?”
让一部分人过来全日空培训,为后期储备相关人才也算是正常操作。不过,储备之用多提前一些无所谓,可要参与实际运营,那就不是处于战略储备,而是在至少可预见的未来会真的有此打算。
也就是说,徐苍已经有了相关的国际航线的布局,不是仅仅的止于念头,而是真的在可行的计划中,这就有点儿离谱了。
徐苍很厉害,但是并不代表春夏航空就很厉害。就算只在国内,春夏航空都只是一间二流末等的航空公司。国内航线还在发展阶段,这就开始考虑国际航线了?这不就是还没走路走顺畅呢,就琢磨着跑路了。
“提前想得多一些,后面收货的时候就能更加舒服些了。”徐苍笑道:“我是不是想得太远,想得太多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要考虑的是这场交易的合理性。”
观月凌自然不会纠结于此事,既然徐苍都这么说了,那便是不说了,而是转回了正题。
“参与实际运营,没问题。不过,这并不能算作一个条件吧?”观月凌反问道。
“那是当然!帮你打通沪上和羊城机场,那是多大的事情,就以参与国际航线运营为条件,那不就是白送吗?那只是一个附带的小条件。”徐苍顿了下:“与此相对的交换条件是,我们希望与全日空签订合同。我们会向你们提供美国航线的客源,而作为回报,我要你们美国航线的利润抽成。”
观月凌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是说木华航空跟韩亚航空那样的形式?”
日本航空界跟韩国航空界不能说非常相似吧,只能说一模一样。本身民航业发达,但是限于本国市场,有时候运力反倒不能完全释放,这时候就需要别的地方的客源。就像是木华航空跟韩亚航空的合作一样。
不管怎么说,对于欧美的跨大洲航线运行,日韩那边发展更早,运营经验也更好,可以在保证服务的前提下,将成本压缩到一个相对更低的程度。所以,在这场合作中,两者只是各取所需,算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不过,一旦国内航司发掘出可以将欧美洲际航线成本压低的方法,比如说木华航空使用波音777执飞欧美航线,那一下子就攻守易形了。
只是,春夏航空现在或者说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都无法自己完成高效的洲际航线运输。因此,采用此前木华航空与韩亚航空的合作方式就是相对唯一的方式。当然了,在这场合作中,徐苍肯定是属于偏弱势的,所以在利润分成比例上十之七八是要吃亏的。
但是,这是必须要经历的过程,徐苍已经做好准备了。
“如果说你要学木华的话,那就需要开通属于你们的中日航线。而且,你的公司地处西南,想要飞到日本,会不会有些吃力?”
从西南地区飞到日本本岛航程距离太远了,一般737还有些勉强呢。
不是说,飞机从飞到目的地就行了,还要考虑备降等各种因素,这样变相地增加了飞机所需要的航程距离。不管怎么说,737都是支线窄体机,如此远程飞行并不太适合737的定位。
相较而言,如果用空客330飞的话,那就比较舒服和充裕了。
而且,徐苍这么说,那不就意味着心中已经决定开辟自己的中日航线了?这进度也太夸张了。
“谁说国际航线只能是大公司玩,没这个规定吧。没错,我就要开中日航线,你真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徐苍摆摆手:“至于你说的航程上的问题。没事儿,我们有737-900,航程比普通737更长,载客量也更大,刚刚好。”
“737-900?”即便是全日空的社长,观月凌也是头一次听说737的这个稀缺型号。不过,按照737-700与737-800的类比,想必737-900又是一款737的ProMax升级。
“如此的话,可......”
观月凌还没有说完,却听史灵灵大声喝止:“不行!”
史灵灵很急切,以致于直接说了中文。
徐苍一挑眉,同样用中文回应:“怎么了?”
“你不知道啊,全日空根本就没有什么美国航线,你跟他们合作这个,不是在开玩笑?”史灵灵果然还是有些能力的,至少知晓全日空的国际航线构成,一语中的地点出了全日空的国际航线的问题。
即便没有官方上的阻力了,但是日航在国际航线上积累的优势还是太大了。以致于全日空在国际定期航班上跟日航差距明显,比如在相当赚钱的美国航线,日航不管是在数目上,还是质量上,那都是呈现碾压之势。
跟全日空在美国航线上合作,那不就是镜花水月?
史灵灵觉得徐苍是想当然了,有必要提醒一下徐苍。
结果,观月凌却以一个还算是标准的中文笑道:“这位小姐,我听得懂的。”
“你听得懂又怎么样,我说的不是事实?要不是你们就没有多少美国航线,你们能这么爽快地答应?”
观月凌略微歪了下头,竟是有几分俏皮可爱:“条件是徐苍提的,我只是在回应他的条件。”
….观月凌这话其实也算是承认下来了。
的确,徐苍的这个条件真的太诱人了。全日空几乎不用付出什么,毕竟美国航线的业务在全日空这边基本就等于无,徐苍要分这个边缘业务的利润,观月凌自然是乐见于此。
“分成比例五五?”然而,徐苍就好像没有听见史灵灵的话,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谈条件。
史灵灵急了:“徐苍,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徐苍澹澹地看了一眼史灵灵,眼神冷漠,其意不言自明。
史灵灵呼吸一窒,默默地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了。
观月凌笑了下:“五五平分自然是不行的,我们承担了更多的航程,相应的运营成本也更高,四六分如何,这是极限了。”
“好!”徐苍直接站了起来:“此事涉及重大,我会派人过来专门商讨细节的。”
说完,徐苍斜了一眼史灵灵:“走吧。”
“这......”史灵灵脑子还有些懵,等回过神来,徐苍已经到了会议室门口。史灵灵赶紧拿起前面签好的文件,跟了上去。
等她在外面追上徐苍,徐苍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了。
“徐苍,你肯定是听明白我说的话的,可为什么还要跟全日空合作?没错,现在因为你的关系,我们跟天东航空和木华航空的关系都不错,但是想要为全日空开辟沪上和羊城航线,那也是要付出不小的疏通代价的。你就不能要一些现实点的东西,全日空的美国航线跟没有似的,那点儿利润能有几个钱?”
史灵灵在徐苍身边喋喋不休地讲着,突然徐苍停住了脚步,让得史灵灵差点儿撞上徐苍。
“你干什么?”
徐苍望了一下四周,突地笑了起来:“你觉得现在日航的美国航线的利润如何?”
“日航的?”史灵灵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徐苍:“日航得有多少美国航线?利润自然惊人。我听说仅仅美国航线的利润已经接近日航总利润的一半了。”
史灵灵说完,盯着徐苍:“你问日航干什么,不是在说全日空吗?”
“那我问你,如果未来全日空的美国航线规模会超过全日空,那你觉得这项合作有意义吗?”徐苍反问。
“你在开什么玩笑?在国际航线市场上,全日空被日航碾压,而且美国航线市场还是日航的重要收入来源,日航怎么可能会让全日空在这片市场长足发展?”
徐苍笑道:“这不是假设吗?”
“假设啊。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那咱们的确是赚翻了。”史灵灵耸耸肩:“不过,这也仅仅是假设。”
“仅仅是假设,谁知道呢?”徐苍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对了,去酒店休息一下,一会儿还要坐趟飞机了。”
“还要坐飞机?回国吗?”
徐苍摇摇头:“当然不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得是要一次性地把事情全给办完了。咱们不回国,先去一趟韩国。”
….......
翌日下午,韩亚航空社长办公室。
朴锡元正在面色阴冷地听着秘书的报告,在他的右手边沙发上,常务也在旁听着。
“就在上午,木华航空正式向我司递交了不继续合作的函件,这个月已结束,此前签订的协议到期,此后在欧美航线上,双方不会再有任何合作。”
在秘书平稳的声音中,朴锡元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但是在最后还是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
木华航空与韩亚航空终止合作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常务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远远不及朴锡元的年轻帅气,尤其是头顶稀稀落落的几根头发更加显得两人在颜值上的落差。不过,或许是久居高位,常务自有一股摄人的气魄,倒也有几分别样的魅力。
朴锡元挥挥手,示意秘书先出去。
等秘书离开,办公室里就剩下了朴锡元和常务两人,只是这两位韩亚航空的高管之间的氛围好像不是很好。
“会长那边已经要失去耐心了。之前你曾经在会长面前保证能够扭转局势的,可现在连木华航空的合作都保不住了,胜负已分。”常务将茶杯放回到茶几上:“我们已经跟大韩航空那边进行了一些初步的沟通,对方似乎对你的意见也很大啊。”
朴锡元脸皮抽搐了几下:“什么意思,要合并了吗?”
只有要在合并的前提下,韩亚航空才会在意大韩航空的意见。
“暂时还没有,不过如今的状况,我们是需要提前做一些准备的。”
“你们已经考虑后路了?”朴锡元冷笑道:“韩亚都还没有被大韩航空收购,你们就已经开始向着可能的新主人摇尾乞怜了?”
“不不不,我们跟你不一样。一旦大韩航空收购了韩亚,我们是什么位置,还会是什么位置,但是在新韩亚里,不会有你的席位了。”常务很是认真地纠正了朴锡元说法上的错误:“不过,会长的意思还是倾向于自救。不到万不得已,韩亚不能卖给大韩。”
朴锡元一咬牙:“可是现在韩亚的资金状况很糟糕,已经不太能挺下去了。”
不管怎么说,韩亚航空的底蕴还是比不上大韩航空。在大韩航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下,韩亚航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如今的市值只有对抗前的五分之一了,简直就是到了濒死之境。
常务往后一靠:“这次我过来,也算是给你带来一个不错的消息,或许能暂时缓解一下韩亚的资金窘境。”
朴锡元一怔:“什么办法?”
“你自己看!”说着,常务将一份文件丢到了茶几上。
朴锡元拿起来翻了几页,嘴巴都在抖了。而常务则是在一旁自顾自地说起来了:“这是从上面拿到的,很快济州岛就要施行免税政策,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在十多年不闻不问后,政府终于要花大力气建设济州岛了。我记得咱们韩亚不是在济州岛还有一处产业吗?还好之前没有卖掉。很快,那处产业将会有极为恐怖的升值。虽然有些可惜,但如果价钱合适,就把那处产业卖了,以此缓解一下韩亚的财务吧。”
….大约十分钟后,朴锡元送走了韩亚的常务。只是在常务一离开,朴锡元脸上就被恐惧所包围。他还没有跟常务说,济州岛的那处旅业产业已经作为之前协议的赔偿而抵给徐苍了。
他不敢说,一说了,自己可真就完了!
关闭好办公室的大门,朴锡元突然想起来马诚给他的那一张便笺。他发疯似的翻找着自己的办公桌的抽屉,最终在角落处发现了那张便笺。然而,当他看到便笺上的电话号码上,朴锡元又开始犹豫了。
在迟疑了四五秒后,朴锡元还是放下了便笺。他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号码,很快便是拨了过去。
在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朴锡元急忙道:“元硕啊,很久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个济州岛东边的海滩,还记得吗?”
“朴社长啊,那个我当然记得,说是一百二十亿的价格的,那里可是全济州岛最好的地方了。朴社长,你.......”
“一百二十亿是吗,我买!你赶紧给我联系土地主人,我立刻飞过去,签合同。你现在人在哪儿?”朴锡元急道。
“我肯定是在济州啊。不过,朴社长你说晚了,那块地已经卖给别人了,合同刚签完!”
“卖了!?”朴锡元一下子给愣住了。
他将韩亚航空在济州岛的旅游产业抵出去了,这事儿瞒不了多久的。现在唯有将功补过,趁早将济州岛最好的地块拿下,以弥补抵出去旅游产业的罪过。
他相信韩亚航空能得到济州岛即将被大力开发的消息,其他财阀自然也能得到。可此前济州岛已经快要被世人所遗忘了,这突然的转变,那些提前知道济州岛价值的大人物可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好在朴锡元之前去过几次济州岛,认识济州岛的那个最大的地产中介,庆幸的是还留下了电话,这样便是得了先机。
可谁也没想到,即便是在第一时间联系了地产中介,却依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将功补过最后的机会都从指间流失了,朴锡元只觉得一股子暴躁之意不可遏制,他朝着电话怒吼道:“谁,到底是谁?”
然而,在经过短暂沉默后,电话那头却是传来一段中文:“是我啊,朴社长!”
朴锡元胸腔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浇灭了,他认得这个声音。
只见朴锡元咬紧牙关,从牙缝中吐露出两个字来:“徐苍!”
那个抢在所有人之前就拿下了全济州岛最优质的地块的买主竟然就是徐苍!
“朴社长,我说过你过得很难受吧?恐怕现在要更难受了。”徐苍在电话中笑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
“之前我的人应该向你传达了我的想法了,当然还是那个。”徐苍澹澹道:“你没有退路了!不管是韩亚航空被大韩航空收购,还是韩亚航空保存了下来,未来都不会有你的一席之地了。但是,只要你配合我,你的一切都会被保留,甚至将来能获得更多。”
朴锡元歇斯底里道:“你之前就说过,你只针对削弱韩亚,最后得到便宜的还是大韩航空。就算韩亚航空要被出售,那也只会被卖给大韩航空,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说我只针对韩亚航空?你说韩亚航空只会被卖给大韩航空?你凭什么这么确定?”徐苍不置可否:“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做选择吧!”
第253章 龙卷风下的落地!(求订阅!)
徐苍挂了电话,将手机还给了地产中介,在那沙滩和草地的交界处,迎着海风,回头望向往这边走过来的史灵灵。在他的旁边,之前的地产中介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东西都弄好了?”徐苍笑着问向史灵灵。
史灵灵拢起长发,白了徐苍一眼:“你还真是安逸,字一签就出来吹风了。”
“老板自然是安逸的,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当老板呢?”
“你不是一直都说自己只是一个飞行员吗?”
“我是主业当飞行员,副业顺便当个老板。”徐苍笑道,又是重复了一句:“都弄好了?”
史灵灵点点头:“这块地皮很干净,没什么问题,都弄好了。从现在开始,这里都是你的了。不过,这边就是个火山岩岛,有什么好看的,当地也没什么想像的产业,基本没什么经济价值。还是说,你准备在这边度假......养老?不至于吧,你眼光不至于这么差吧?现在国内蓬勃发展,花个大几千万在这里买地,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徐苍笑着转向身边的地产中介:“你听,这就是大多数人对济州岛的印象。”
“但是,你还是在这里投资了。”这时候的地产中介通过与朴锡元的电话,隐隐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刚才韩亚航空的朴社长说也要买这块地的。”
徐苍打了个响指:“这就叫后知后觉。”
地产中介怔了一下,旋即耳朵微动,再是一转头,看到不远处一名身材肥硕的男人往着这边狂奔过来,这人正是此处地皮的前任主人。
男人或许是很久没有这么快地奔跑了,加之身材的问题,这才跑了一百米,到徐苍这边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徐苍也不急,就这么等着。约莫半分钟后,男人直起身子,朝着史灵灵招了招手:“你给我翻译一下,这块地我不卖了。”
这下,不仅仅是史灵灵,还是地产中介都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有这样临阵反悔的。
不过,史灵灵在皱眉片刻后,还是打算将这句话翻译给徐苍。
然而,徐苍却是抬了抬手,止住史灵灵的话:“我知道他说了什么。”
“你懂韩文?”
“不懂。”徐苍摇摇头:“但是我也知道他在说什么。你就这么回他,合同签了,地就是我的了,这一点是确定的,没有反悔的余地。”
史灵灵很是尽职地将徐苍的话翻译给了前任土地的主人。
这下,前任主人当即急了起来:“你跟你老板说,我愿意回购,加价百分之五十。现在就可以签回购合同。”
“百分之五十!”史灵灵都惊呆了,这一来一回,什么事儿没做就凭空赚了两三千万,这算什么?
然而,相较于史灵灵,地产中介结合此前与朴锡元的电话,好像开始回过味来了。….“难道说......”地产中介脑海里产生了一个令他激动颤抖的想法。
“百分之五十?”听到史灵灵翻译过来的话,徐苍好像没有一点儿情绪上的波动,他张开五指:“就算是加价到原先价格的五倍,我也不会卖的。”
如此言语,直接将身为地产中介的张元硕给惊呆了,他脑海中的那个念头愈来愈清晰,愈来愈肯定。
只见地产中介一步靠近到徐苍身侧,双目死死地盯着徐苍:“济州岛要被开发了是吧?你早就得到消息了是吗?”
在这个时候,如果地产中介还搞不清楚状况,那就对不起他多年的从业经历了。
为什么之前对济州岛不屑一顾的朴锡元突然又要在济州岛买地了?为什么刚刚才签了合同的前任地皮主人突然愿意大幅加价回购土地?这已经相当清楚了,那就是济州岛将会被韩国政府大力开发。
很多很多年之前,政府就喊出的开发济州岛的口号终于要付诸行动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现在的济州岛就会是一块蕴藏着“黄金”的土地。没错,济州岛的先天条件并不算特别突出,但是配合最近堪称大势的韩流文化输出,至少在亚洲范围内将济州岛的名声打响并不算什么难事。
徐苍笑了一下:“你们本国的财阀之前都没有收到消息,我一个外国人凭什么比他们的消息还要更早?”
这一下直接将地产中介给说愣住了,对于徐苍的话,他还真没有反驳空间。
相比于有些茫然的地产中介,前任土地的主人在听到徐苍的话后直接暴跳如雷。五倍的价格,那还不如去抢。可是一想到未来济州岛的发展,这里可是全岛最黄金的地皮,自己怎么就一百亿给卖了呢?简直亏大发了。
前任土地主人还想纠缠一番,徐苍却是冷声道:“送客了!”
史灵灵点点头,朝着跟他们一起过来的法律顾问招招手。这名法律顾问别看是干法律的文职,可身强体壮的,往前任土地主人面前一站,再配上学法律的那股子冷漠气质,立时将前任土地主人的气焰给浇灭了。
合同签了,徐苍又不肯卖,前任土地主人只得骂骂咧咧地被法律顾问给送走了。
直到前任土地主人的声音渐远,徐苍偏过头,望向了有些失神落魄的地产中介:“为什么情绪低落呢?济州岛发展起来了,你这中介的日子不就好过了?”
“好过什么?现在全岛最好的一块地都已经交易完成了,剩下的土地交易也就只能喝喝汤了。的确会比以前好过很多,但也就是跟以前比而已。”
“呵呵。”徐苍突然问道:“你这中文口音很标准,是地道的韩国人吗”
地产中介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有隐瞒:“我是朝鲜族,后面入了韩国籍。”
“我就说嘛。”徐苍笑着说道:“既然是半个同胞,那我给你指条路如何?”….地产中介满脸的警惕:“你什么意思?”
徐苍抬起右手,往北边指了一下:“刚才你自己也说了,在这里打拼的话,天花板是可以看得到的,那为什么不换个地方吗?”
“换个地方,换哪里?”
“自然是韩国最为寸土寸金的地方。”徐苍的笑容愈发灿烂了:“首尔,不是吗?”
提起首尔,地产中介心头不由激荡起来,可很快又是泄了气:“不行了,十多年前,盆塘,一山,山本,坪村,中洞的新城镇规划没赶上,那就没有我们这种新人的发展空间了。如果想要在首尔老市区内发展,没有根基,根本生存不下去。”
地产中介张元硕的很多做房地产的朋友就是抓住了十多年前首尔扩建外部都市圈的机会,即盆塘,一山,山本,坪村,中洞五镇,而一举发家。可现在,快十年过去了,五镇规划基本已经成熟,已经没有什么以小博大的机会了。
当时张元硕也想在新五镇搏一搏未来的,可惜那个时候实力不足,加上瞻前顾后的,错过了这个改变一生的机会。之后,听闻韩国政府要开发济州岛,于是南下济州岛,在济州岛做起了地产中介。
结果就是济州岛火了一小段时间后便是沉寂下来。
或许是多年奔波耗尽了张元硕的热血,即便后面济州岛的地产市场越发低迷,他也没有再离开,只是在济州岛扎根了下来。
然而,此时徐苍又重提首尔地产,这不由让张元硕回想起来以前的奋斗岁月。不过,这也仅仅限于空想,他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再踏足首尔地产的圈子了。
“是啊,如果再早十多年,新五镇的项目能喂饱多少人啊。”即便是徐苍都感觉可惜,自己重生的时间似乎有些晚了。如果自己能够再早重生十五年,那就有更多的机会了。
“不过.......”徐苍突地笑道:“谁说新五镇之后,首尔就没有新的机会了?我这人不喜欢麻烦,如果你愿意,跟着我去闯一闯首尔,如何?”
张元硕眼皮跳了跳,他不晓得该怎么回答。眼前这个年轻人给他画的饼有些大,但是那总归是画的,可是不能当了真了。可不知道怎么的,张元硕又不想直接拒绝徐苍,最终只是说了一句:“让我考虑一下,可好?”
“没事,这种事情是该考虑一下的。”徐苍倒是没有太过于逼迫张元硕,他很有耐心。
这时候,将前任土地主人赶走的法律顾问回来了。徐苍看了眼法律顾问的胸口,再看看史灵灵的胸口,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
史灵灵注意到徐苍的目光,也跟着看了一下法律顾问的胸口,当下脸涨得通红,后面又是狠狠瞪了一眼徐苍。
其实徐苍也是觉得离谱,现在做法律工作的都这么生勐吗?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只有被一招制服的下场。这个法律顾问是徐苍之前去过一次木华航空,跟马诚要过来的。别的不说,这木华航空的法务部的确是人才济济。….“路垚,名字我没有念错吧,还是个生僻字呢。”
法律顾问路垚看上去气势逼人,可实际上在徐苍面前有些憨憨的:“徐总,没错,就是这么念的。”
“不要叫我徐总,叫我徐苍就行。”
路垚赶紧道:“好的,徐总。”
徐苍很是无奈,不过也没有在称呼上继续纠结:“我给你一个任务。济州岛西边有一处度假庄园,我要你以那处为产业主体,在这里成立一间旅游公司,可以办得到吗?”
“西边的度假庄园?”路垚还没有回答,反倒是张元硕发出了疑问:“那边不是韩亚航空的产业吗?”
徐苍笑道:“现在是我的了。”
“可以,没问题。”路垚很是爽快地答应下来了。
“一些辅助人员我会尽快安排过来。”徐苍继续道:“对这个公司的成立,我没有别的特殊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时间。最多半年,完成公司成立的所有流程。”
一开始,路垚还算是非常有信心,但是在听到徐苍的时间限制后,面露难受,思索片刻后,直言不讳道:“半年太短了。我知道一些韩国的情况,这边对于公司审批的速度本来就不快,加之我们是外资,还需要一些额外的审核流程,同时在标准上也更加严格。就算是再怎么努力,我感觉十个月之内能办好都算是快的。”
“他说的都算是保守了,我感觉一年都不一定弄下来。”张元硕补了一句。
他是当地人,对这边的情况无疑更加了解,也更有可信度。
然而,徐苍却是摇摇头:“不行!只有半年,这间公司后面对我有大用,这个时间限制是改不了的。”
“徐总,那我怕是接不了这项任务了。十个月是我能力的极限了,我不想给你错误的预估。”路垚当真是非常老实,不会信口开河,他觉得十个月是顶天了,那就不会有任何变动。
“不错!我就喜欢这样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正常来说,半年的确是为难人了。但是,有一件事你没有考虑到。”徐苍笑道。
不仅是路垚,连张元硕都感觉好奇。
但是,张元硕知道的信息多些,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济州岛的新政策?”
“没错!”徐苍道:“济州岛会是政府的重点开发地区,而对于某地的开发,无外乎就是发布税收优惠政策,吸引外部投资。而为了匹配出良好的营商环境,在外来资本来此成立公司的手续流程上肯定也会一路开绿灯。以前十个月,甚至一年才能办好的事情,现在半年绝对不是奢望。”
徐苍在国内是经历过那个大招外资的时代的,对这种事儿那可是门清得很。虽然国家之间有些不同,但是基本原理和理念是一样的。因此,徐苍才会让路垚在半年来完成新公司的成立,这不是刁难人,而是实实在在具有可操作性的。….“韩国要对济州岛要施行新政策了?”路垚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他略作思考,最终重重地点点头:“如果是这样,那的确具有可行性。可以,这事儿交给我。”
徐苍嗯了一声:“下面半年你就要在这边盯着了,辛苦。”
说完,史灵灵突然压低声音:“这么着急成立一间公司干什么,我感觉你另有所图啊?”
对于史灵灵,徐苍倒是没有过多隐瞒:“你不知道,在这里如果要收购国家认定为重要的企业,其发起收购的主体必须是在韩国注册的公司吗?”
......
徐苍在济州岛那边转了几圈,由于当天晚上没有回去的飞机了,便是住在了当地,第二天才是踏上了回国之旅。
不过,济州岛没有直飞剑川的航班。于是,徐苍几人先是飞往了沪上,在机场等上三四个小时后,乘坐自己的航班从沪上返回剑川。
落到沪上机场后,徐苍打了个电话。结果,徐苍等人在机场吃饭的当口,秦异出现了。
寻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徐苍捧着一杯咖啡,倚着墙,脸上全是笑意。
“你看起来很高兴,出去一趟,收获颇丰?”秦异还是老样子,冷冰冰的。不过,经过上一次见面,徐苍在秦异面前也不会有什么拘束感了,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嘛。
“一下子办了三件事,那自然是高兴的。”
秦异挑了下眉,显得有些讶异,不过很快还是收敛情绪:“特意喊我来干什么?有重要的事情?”
“嗯,关于之间赌约的事情?”
“哦?”秦异终于露出些许笑意:“怎么,这次才多久,觉得不好办了?秦心应该跟你说过了,我说过的话,不会改变的。”
徐苍将喝完的咖啡扔进垃圾桶:“不是不好办,而是办不成了。洱海那边不愿意升级基础设施,这事儿已经是条死路了。”
“你的意思是现在就......认输?”这下秦异才真的惊愕了,他猜测徐苍可能会是让他降低一些标准,但端是没有想到是直接投子认输了,这有些悖于他对徐苍这个人的认知。
“是......也不是!”徐苍笑道:“洱海旁边还有一座城市,玉龙。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将约定的内容从洱海改到玉龙。”
“玉龙?”秦异沉吟了片刻:“我记得玉龙没有民用机场。”
徐苍道:“没事,他们会建。”
“减去建造机场的时间,剩下来给你的时间可就不多了。”
“没事,他们值得这个机会。”
“可如果他们没有成功,那些投进去的钱可是要打水漂了。”
徐苍还是那副澹然的样子:“没事,他们想好了后果,自然也就做好了准备。”
秦异的嘴唇抿了抿,目光死死地盯在徐苍脸上,最终只说出来一句话:“可是,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集团内承担的压力这么大?”徐苍脸上泛起澹澹的失望之色。….秦异点点头:“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线下销售渠道是集团的命脉,我能跟你约定一次,给你一次机会就已经是承受了天大的压力了。现在想要临时改动,我只能说爱莫能助。”
徐苍的失望没有持续太久,在此之间,他其实是有所预料的。
“这么说来,你最后还是没有成功。果然,人力总有穷尽时,哪有一直的好运?”秦异感叹道。
其实,他此前还有些期待徐苍会如何面对两人之间的赌约。结果,这才刚刚开始,徐苍就败下阵来了。那这就意味着徐苍丧失了最后的机会,永远与春夏旅业集团的线下销售渠道失之交臂了。
然而,徐苍却显得没有那么失落。
“成功的道路又不是只有一条,这条不行,换条路不就行了?”
秦异笑了起来:“我都说了,线下销售渠道是我们集团的命脉,这次机会没有抓住,就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不不不,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徐苍道:“放心,我会找到出路的。”
秦异怔了一下,旋即笑得越发畅快:“好好好!如果你不是一个愚不可及的蠢货,那便是一位运筹帷幄的棋手,在你眼里,春夏旅业似乎也仅仅是你的棋子,这样很好。其他不说,秦心的眼光,不错!”
提起秦心,徐苍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来秦心,秦异之间的关系。毕竟,重生前,自己就算跟秦心结婚了,甚至都不晓得自己这位大舅哥的存在。这无疑是不正常的。
“那个......我知道秦心还有一个弟弟,但是之前还真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哥哥,就是......有些好奇。”
秦异听到徐苍的话,脸色骤然冰冷,吓得徐苍连忙解释:“我就是说说,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然而,秦异在脸色转冷后没多久,竟然开口回应了:“我跟秦心是亲兄妹,至于那个所谓的弟弟,我们跟他唯一的联系就是有着同一个生理意义上的父亲而已。”
我去!
秦异透露的信息并不多,但是光是这一段话就足够让徐苍脑补出很多内容了。从重生前的经历来看,秦心跟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似乎关系还不错,可却跟自己的亲生哥哥秦异联系不多,这就值得玩味了。
而且,秦异用“生理意义”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的父亲,看起来他与自己的父亲关系也不是很融洽。
到这里,基本就是有些头绪了。但是徐苍并没有往深处了想,反正这类狗血情节除了满足人类八卦的天性,其余没有任何意义,也就没有多想的必要性了。
“好了!说正事吧。”秦异稍稍整理了情绪:“我听说航材公司的负责人已经选定好了,以前国大航空的那个易风?”
“嗯,已经决定是他了,有什么问题吗?”
秦异摇摇头:“那个人我见过,让他负责航材公司的管理,甚至还有些大材小用了。公司地址选定在哪里了?”….“沪上!”徐苍坦言道:“不管怎么说,沪上都是枢纽,去哪儿都方便。而且,现在沪上正在大力招商引资,还能得到一些政策上的优惠。另外,这么大一个项目落户,我也有些事情想要沪上政府这边帮帮忙。”
“哦?”秦异对徐苍选址沪上没什么意见,反倒是他挺好奇徐苍的所谓要帮忙的内容是什么:“方便透露一下吗?”
徐苍却是没有隐瞒:“近期和JCAB达成两国航线的增量协议,其中一部分分配到了沪上。我最近在与全日空合作,合作内容就包括为他们争取一部分沪上和羊城的增量航线。如果以航材公司落户沪上,想来也能跟官方搞好关系,再加上我跟天东航空私人关系还不错,争取来一部分增量航线就容易很多了。”
秦异倒是没想到徐苍还跟全日空在合作,只是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光是一个公司选址,其中还能牵扯到利益交换的内容。
别的不说,徐苍做事想来是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那羊城那边呢?”秦异问道。
“羊城?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在合作关系上,我与木华航空关系更加紧密,暂时看能不能靠着单独走通木华航空这条线来办成。如果不行了,后面再说。”
在这个大舅哥面前,徐苍算是比较坦白了。主要是他感觉秦心虽然不怎么提起秦异,但是打心底里,还是认同他作为自己的家人的。那这么一来,秦异跟自己也就是一家人,倒是不用太藏着。
秦异点点头,徐苍的想法很清晰,看起来心里都有数。别的不说,在航材公司上,他也是投了不少钱的。就算是为了这些钱,也为了秦心,他也得关心关心徐苍的情况。
就在秦异想要继续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原本秦异是想要挂了电话的,但是当他看到来电号码时,不由愣了一下,旋即接通下来:“嗯,是我,怎么了?”
大约一分钟后,秦异的脸上掠过一丝讶异,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徐苍,今天到此为止了,我有一些急事要处理。”说完,秦异也没有做任何停留,放下手机,直接准备离开了。
然而,就在秦异没走出两步,徐苍突然来了一句:“是济州岛的事情吗?”
秦异的脚步勐地停住,回过身来:“你说什么?”
“我刚从济州岛过来,在那里听到了一些消息,比如韩国政府要重新开发济州岛。”徐苍笑得很是灿烂:“我是说,你所说的急事就是指这个吗?”
秦异才不会相信什么从济州岛随便就能听到韩国官方要重新开发济州岛的消息,这个消息根本就没有大规模流传,只有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才能得知。不过,相较于徐苍是如何得知的,秦异更关心徐苍话背后的意思。….徐苍这个人谋划的水平就跟他开飞机的技术一样惊人,这么明显的意有所指,如果秦异还听不明白,那他就不会坐到今天的位子了。
“你什么意思?”秦异问道。
徐苍耸了耸肩:“我说过,成功的道路不止有一条,一条走不通了,那就换上另一条就行。现在看来,我是找到了那条替代的道路。”
秦异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在这个时候你还有所隐瞒。”
“没事,你很快就能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了。等下次见面,咱们就可以再谈一谈玉龙的事情到底还有没有可能性了。”
秦异在徐苍脸上看到的只有自信,仿佛一切都在按着他的意愿运转。就像他之前说的,如果徐苍不是一个蠢货,那他就是一个掌控一切的棋手,不管是自己,还是春夏旅业,或者其他什么更广阔的事物都在徐苍的算计之下。
秦异没有再追问什么了,他只是朝着徐苍微微颔首:“那我拭目以待了!”
......
徐苍几人在沪上机场停留了一会儿,很快就乘坐自家的飞机从沪上回到了剑川,然后再经由最后一班省内航线回到了洱海。等他们到洱海的时候,已经是月落星稀。
“还是不行吗?”在老基地的小院子里,徐苍坐在院子中间的花台边沿,而在他旁边,段朗在得知秦异并没有接受徐苍更改约定的事情后,不免还是有些失望。
徐苍望着眼前来回踱步的段朗,微笑说道:“那这样了,你们还打算重修民用机场吗?”
段朗的脚步陡然停住,他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看向徐苍:“你的意见呢?”
这个反问直接把徐苍给逗笑了:“你还真是会抛问题啊。我问你,你问我?”
“专业的人回答专业的问题,我只会做工程,不懂民航那些事,我信你。”段朗认真道。
“信我?”徐苍苦笑道:“这样会让我有压力的。”
然而,段朗却是摇摇头:“能力越大,责任自然越大。”
“可我在心底里不是那种乐于承担责任的人啊。”徐苍道:“不过,你都开口征询我的意见了,我就说说自己的想法。春夏旅业那边不肯变更约定,这的确是一个不好的消息。但是,如果你们执意重修机场,我觉得是可行的。后面,我应该有办法重新获得春夏旅业的支持,如此一来,可以帮玉龙机场度过前期最艰难的时刻。但是,未来的事情谁都不好说,应该不是绝对,所以你们是要担风险的。”
“风险。”段朗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徐苍,你觉得风险多大?”
“七成!我有七成的把握后面会得到春夏旅业的支持,你觉得如何?”
“七成的成功率,这还不够?世界上哪有百分之百的好事,七成的成功率,够了!”
“你还真的乐观。”徐苍摇摇头,只能说段朗这个西南汉子做事丝毫不拖泥带水,完全没有瞻前顾后的毛病。而徐苍也喜欢跟这类直爽的人打交道。….徐苍想了下:“就算出现了最坏的结果,最后没有得到春夏旅业的支持。我还是会将玉龙纳入春夏航空的运输网络中,只是我们春夏航空毕竟只是小公司,能给予玉龙机场的帮助不会太多,前面一段时间会比较难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会提供帮助的。而且,玉龙的前景我是相当看好的,早些修机场,早些开发,这是好事。”
有了徐苍这句话,段朗也算是稍稍安下心来了。不管怎么说,从他知晓的春夏航路的省内航线运营情况来说,只要徐苍愿意将玉龙机场纳入省内航线网络进来,玉龙机场勉强还是可以过活下去的,能这样就足够了。
“徐苍,你的话我都记在心上了,玉龙机场将来如果能发展起来,我们不会忘记的。”段朗极为郑重道。
徐苍摆摆手:“要不是我后面要做一件大事,我倒是希望能往里面投些钱。”
未来一个景洪,一个玉龙,那就是省内旅游业的两个动力引擎,相比之下,洱海还要逊色一些。不过,投资一个机场耗费巨大。以徐苍现在的能力,支撑一个景洪机场就已经是极限了,而且后续他还要收购韩亚航空,根本就腾不出来更多的资金。
不过,能给段朗雪中送炭,以段朗的性子,就算春夏航空不能在玉龙得到如同景洪那般的地位,但想来也不会太低,那也就足够了。
说到这个份上,段朗也就没有再过多言语了,反倒是说起来了另外一件事。
“徐苍,前段时间你不是说要我负责景洪机场的改造工作吗?我肯定是走不了了,还要弄玉龙机场这边的事情。但是,我抽了一部分人出来,想来负责景洪机场改造工作是没什么问题的。”
徐苍大喜:“那真是太好了。”
段朗抽调的人手徐苍可是相当放心的。而且,段朗是自己人,不会漫天要价,至少在成本控制上会做得相对好一些。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段朗说道:“不过,昨天我联系了下景洪机场,要他们准备接收我们的工程队。可那边反馈过来说近些天机场附近要进行特殊作业,暂时不能接待。”
“特殊作业,什么意思?”徐苍下意识地问道。
段朗也有些无语:“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啊。那边也没给出个时间来,总不能让我的人什么事儿不干,干等着吧?我跟景洪机场那边的人不太熟,你看方便的话,问问景洪机场那边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接待,我还调整时间。”
“这样啊,没问题。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帮你问一下。”
“行!”段朗点点头:“时候不早了,我也不打扰你了。你也早点儿休息,走了!”
“嗯,有时间再聊。”
送走了段朗,徐苍摩挲着下巴,口中喃喃自语:“景洪机场,特殊作业?”….......
翌日下午四点多,着了一身飞行员制服的徐苍出现在了公司食堂。早上的时候,他打电话给了景洪机场集团的总经理孟子皓,询问那个什么特殊作业,还提及了段朗施工队接待的问题。
结果,孟子皓真就确认景洪机场周围是要做一些特殊作业,实在是顾不得接待段朗施工队。不过,孟子皓倒是给出了具体时间,最多四天,特殊作业就能全部结束,后续可以正常接待施工队。
能得到一个准确日子就行,晚上几天倒是无所谓。
不过,在徐苍好奇之下问起到底是什么特殊作业时,孟子皓那是顾左右而言他,愣是没给徐苍透露什么有用的信息。徐苍也不是什么求知欲太强的人,或许是人家景洪那边的什么相对机密的作业活动,不说也就是算了,徐苍不再问了。
得到准确的可接待的时间后,徐苍又是给段朗打了个电话,向他告知了此事。接着,徐苍又跟飞行部确认了一下下午飞滨江的航班。
没错,徐苍要亲自飞一趟滨江。一来是好奇是怎样一个机场能把前起落架支柱给冻成那样,二来,他也约好了跟滨江机场的负责人聊一聊。不管怎么说,滨江机场是整个东北地区最大的机场,如果想要开拓东北市场,滨江机场是绕不开的。
只不过,对此徐苍并不抱有太大希望。没办法,东北离国大航空总部太近,基本就是人家后院,十之七八还是要看国大航空脸色的。
但是,自从将易风挖过来后,自己跟国大航空的关系实在就一般般了,也不晓得东北之行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因为去滨江的起飞时间是在下午四点,徐苍还有时间在公司食堂吃个午饭。虽然春夏航空也在着手改善机组餐了,但是现实状况已经无情地击碎了春夏航空的机组餐采购员。
没办法,国内做机组餐的就那么几个,质量不能说差强人意吧,只能说卧龙凤雏。将国内主流的所有机组餐菜式带回来,然后让飞行,乘务,安保全部亲身体验了一遍后,机组人员表示还是不要配机组餐了,直接给他们配些拌饭酱和米饭就行,剩下来的钱折现了发下来。
没错,机组人员宁可吃拌饭酱配白米饭也不想吃机组餐。
公司这边倒是真的考虑过机组人员折现餐补的提议,但是最终还是否决了。这要是被局方人员看到了,还以为春夏航空虐待机组呢?要是被乘客无意中发现,那又是成何体统?
虽然春夏航空主打的是廉价,可机组连个正经餐都吃不到,就吃着酱拌饭,乘客还以为春夏航空倒闭在即呢。
不过,现在还没有研究出来一个合适的方案。暂时只能让机组忍受一下捉急的机组餐了。
徐苍的打算是中午多吃一些,晚上稍微扒拉两口,然后吃点儿水果就行,这样就可以少些忍受难以下咽的机组餐了。其实,要不是起飞时间比较尴尬,徐苍都想着在食堂打包一些饭菜,后面权当晚饭了。….等徐苍到食堂的时候,由于正好差不多是在十二点,一些地面行政部门的员工也过来吃饭了,显得食堂相当热闹。春夏航空食堂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并没有外包,所以对于利润的追求不高,价格相当便宜。
要不是因为现在公司初期,公司有一定财务上的压力,等后续发展步入正轨了,春夏航空都打算将工作餐直接免费化。
徐苍点了三菜一汤,端着个盘子寻了会儿座位,却是在密密麻麻的就餐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徐苍笑着走过去,将餐盘放在那人对面,却是穿着乘务员制服的夏疏月。
“飞哪儿呢?”徐苍坐下,笑着问道。
多日不见,夏疏月好像脱去了稚气,显得成熟一些了,尤其是此时穿着修身的乘务员制服,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剑川。”夏疏月看到徐苍,眼睛便是一下子变成了月牙儿:“你飞哪儿?”
“滨江。”徐苍扒拉了一口饭:“今晚就在那边过夜了。”
夏疏月在徐苍过来后就没有吃饭了:“滨江,那边冷得厉害,你就穿了春装,不会冷吗?”
“没事儿。飞机上有空调,下了飞机就上内场车了,去了宾馆又有暖气了,冻不着。”徐苍道??“你就一个剑川来回吗,这么小的班?”
“是啊,这个月才飞了二十多个小时,转升的时间都攒不够。这班是小了些,聊胜于无吧。”
“才二十多个小时?”对于乘务员来说,这个时间的确太少了。徐苍想了下,问道:“跟排乘务计划的人反应过没?”
“说过一次,不过就正常飞了一个月,后面又开始不正常了。”夏疏月道:“算了,时间慢慢攒嘛,也不碍事。”
“是其他人也这样,还是只有你飞得少啊?”
夏疏月想了一下:“就说上个月,我飞了不到五十小时,可我听说乘务员的平均小时已经超过七十小时了。我也不懂排计划的人怎么弄的,是我级别太低,所以排得少?”
“不是,绝对不是!”
虽然徐苍不太了解乘务那边的排班方式,但是想来飞行跟乘务应该差不了太多的。技术级别低并不是排班少的原因,相反,在成本控制上,技???级别低的人反而应该班更多,
这个绝对不正常!
看起来随着公司发展,一些别的公司的坏毛病也开始在春夏航空内部萌芽了。
徐苍默默地记下了这件事,夏疏月是跟他来春夏航空的,可是不能受了委屈了。
“对了,疏月!你英语怎么样?”徐苍突然问道。
夏疏月有些奇怪徐苍的问题,不过还是照实回答了:“还可以啊。”
“正常交流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吧。”夏疏月面露疑惑之色:“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哈哈!”徐苍摆摆手:“我就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夏疏月不相信:“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我看得出来。”
“我能瞒你什么?”徐苍虽然打了个哈哈:“你快吃啊,怎么不吃了?”
“我吃饱了。”
徐苍笑道:“我不信!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你还跟小仓鼠似的,哪里像是吃饱的样子?”
“哪里跟仓鼠一样了?”夏疏月小脸都红透了:“对了,我听说后面还要增加航班?”
徐苍点点头:“不仅要增加航班,飞机也要多起来了。”
“那不晓得我的班能不能也跟着多起来。”
听到这话,徐苍放下了快子:“疏月,你在乘务那边有没有听说什么......潜规则,比如在排班上的?”
“这个......我不太了解。平时下班我不会经常参与聚会什么的,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
“这样啊。”徐苍叹息道。看样子,夏疏月的性子还是孤僻了些。
跟夏疏月又是聊了一会儿,二人分开后,徐苍看了下时间,又是回去宿舍整理了一下飞行箱,便是去了准备室那边。这次跟徐苍一块执行任务的不是别人,正是从飞羽航空跳槽过来的机长关山。
徐苍此前还没有太机长是谁,瞧见关山后还有些讶异:“你没飞高高原吗?”
当初他将关山关河两兄弟从飞羽航空挖过来,就是为了弥补春夏航空在高高原机组实力上的缺失,倒是没想到计划室竟然给关山安排了飞滨江的航班。
“天天飞高高原着实有些顶不住,逻些那地儿海拔太高,我得是要缓一缓。”关山无奈道:“每次飞完几班逻些,回来晚上就得有几天睡不好觉。是我特意跟计划室说的,让他们排个省外平原机场飞一飞,调剂一下。”
徐苍将箱子放在桌边,也没急着去吹酒精,而是调侃道:“可是我看莫尚云教员那是高高原连着飞,人家年纪多大了都没事儿,你这可是壮年,就顶不住了?高高原可是两倍小时费,不要钱呢?”
关山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哎呀,我都不明白了莫教员是铁打的不成?飞高高原就跟飞平原似的,我都顶不住,他跟没事人似的。算了,比不了,比不了。两倍小时费是眼馋,可我是要缓一缓的,别硬上,把身子给搞坏了。”
“随你!”徐苍也没有强求,这种事情因人而异,没必要苛求:“我去吹酒精了。”
“徐苍!”关山叫住了他:“龙卷风你遇到过不?”
徐苍定住身形:“龙卷风,什么意思?”
“嘿嘿!”关山摊开双手:“刚才我接到签派电话,说是在落地时间,滨江机场附近可能会有龙卷风,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第254章 苏霍伊与雅克夫列夫!(求订阅!)
在剑川市某高档餐厅包间内,蓝天航空飞行部总经理王瑄正在给对面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倒酒。平时不苟言笑的王瑄此时算是换了一副面孔,脸上堆满了笑意。
“姚经理事务繁忙,还抽空过来一聚,不胜感激啊。”将酒杯倒满,王瑄还说着一些逢迎之语。只是相较于上嘴唇碰下嘴唇的漂亮话,那倒出去的酒水看得王瑄很是心疼。
光是这一瓶酒就足足八九万了,他只是浅尝了半杯,其余全进了对面这个剑川机场集团副总经理的肚中了。
不过,虽然心里可惜得紧,但脸上可是不能表现出来。好在对面这姚经理怕是也到了酒酣之态,倒是看不出来王瑄那皮笑肉不笑的拧巴感。
又是将酒一饮而尽,姚经理脸上已经染上了酡红,嘴巴开始不把门了。一开始,他还能细细品这名酒,现在却是已经喝得越来越奔放,这才多久,大半瓶的酒水都已经不见踪影了。
照这么个喝法,王瑄估摸着还得要出出血了。
“好酒啊,好酒!”都说花别人钱不心疼,喝别人的名酒,那自是爽快得紧。姚经理怎么也是剑川机场集团的副总,以自身财力倒也能喝得上八九万的酒,只不过肉疼了些。这不趁着蓝天航空有求于己,终于可是毫不顾忌了,舒服了!
王瑄瞧着姚经理这喝法,好酒却用牛饮,端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果然就是个粗人!”王瑄心中不屑,可这手上的殷勤劲却没有少了半分,马上给姚经理倒满:“姚总觉得不错,回头给你送过去,后面在家里,慢慢品。”
“哎呀,王总这么客气啊?”姚经理已然微醺,却是听得王瑄还有厚礼,一下子就精神几分了。手摆得欢得很,可嘴巴诚实得很,都没有象征性地婉拒一下,竟然直接应承下来了。
如此宾主尽欢,那自然是要谈谈正事了。
姚经理又是抿了一小口:“王总,说吧,何事?以王总的性子,能做到这个份上,我倒是好奇了是什么事?”
王瑄在做总飞行师的时候在剑川机场工作区这边就有些名声。只不过这名声不太好,基本就是王瑄情商太低,不懂人情世故之类的。王瑄就这个性子,也没刻意改过,只是等坐到了飞行部总经理的位子上,升官了,反倒是不如以前自由了,尽是要做些违心的事情。
“以前任性了些,姚总不介意就好。”王瑄姿态放得很低:“姚总,最近我们蓝天航空是在打算进军东南亚的市场的。”
“这我知道的,广告不都打出去了?候机厅那边都有不少。”姚经理笑道:“怎么,莫不是这事儿出了岔子?”
王瑄心中暗骂,姓姚的这位明明是剑川机场集团的副总,如何会不知道蓝天航空宿务航线审批受阻的事情?就这么个情况了,还要在自己面前装湖涂,一股子老油条的恶臭,着实可恶。
….不过,王瑄表情不变:“是啊,东南亚航线那一批的第一个是剑川-宿务的航线。其他后面的航线还好,还有等待的空间。可宿务这条航线广告都打出去了,准备工作也弄好了,就差临门一脚了,然后卡在机场集团这边......”
“还有这事儿,我倒是不知啊。”姚经理轻咦一声,似乎真的不晓得这件事。比起王瑄还有些出戏的表演,姚经理那真是演得惟妙惟肖,面对不怎么了解真实社会面貌的年轻人,当真是能将之骗得晕头转向的。
不过,王瑄久在机场圈子里工作,姚经理是什么人,心里都是门清的。
王瑄此前担任总飞行师,一直是做技术方面工作的,本来就不擅长虚与委蛇。前面陪着姚经理许久,已经是耐心去了不少,更别说到现在了,姚经理还在装傻充愣,着实火气上涌。
“姚总,这事儿你看好办吗?”王瑄也不打算再跟姚经理打太极了,直接把话给挑明了。
哪里知道姚经理面露难色:“王总啊,这事儿我都不清楚,能不能办还得要我把事情搞清楚啊。”
王瑄一下子就有些控制不住脾气了,但最终还是稳住了,耐心道:“姚总,这事儿很急。”
“那急也要让我弄明白前因后果嘛。”姚经理笑道。
王瑄腮帮子的肌肉紧了紧,最后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催着姚总办事,的确是我们失礼了。等事儿办成了,我们蓝天航空定是要好好感谢一番姚总的辛劳的。”
姚经理顿时满意地点点头:“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小事儿。”
王瑄咬着牙,心里早就是骂开了。
姚经理这一手装湖涂,直接一鱼两吃。同意给蓝天航空办事儿,那是一笔酬劳。但是,现在蓝天航空有时间压力,等不得。于是姚经理又借口弄清楚事件原委来拖着蓝天航空,逼着蓝天航空再给一笔。
“同意”和“及时”在姚经理这边是分得清清楚楚的,只不过,落到王瑄这边,那可就要把牙齿咬崩了。
“王总啊,我也就不回去查了,你就直接跟我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瑄心里一边骂着,一边给明知故问的姚经理将事儿给说清楚了。
事情倒是不复杂,五六分钟就将明白了。姚经理还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姚总,可有解决的办法?”这个时候,王瑄也顾不得姚经理是如何贪婪成性了,他只想知道能不能解决宿务的事情,只要事情解决了,一切都好说。
“这事儿嘛,的确不好办。”姚经理低头沉思。
然而,这副模样落到王瑄眼中,顿时使得王瑄火冒三丈,他以为姚经理还要借机索要更多的酬劳。
….不过很快姚经理就说道:“既然春夏航空取得了剑川机场的优先权,原则上的确需要春夏航空的同意。不过,你们的宿务航线申请是早于春夏航空取得剑川机场优先权的时间的,那宿务航线的审批是按照优先权下发之前还是之后的标准来判定,这其中是有一些可操作性的,或许可以利用这点儿灰色空间去办。”
瞧见姚经理终于在办正事了,王瑄这才是稍稍缓和情绪:“真有操作性?”
“我们这边也没有想到官方会将机场优先权交出去。所以,现在机场集团那边实际上对于优先权下发后的情况是有些混乱的,没有人知道该怎么理解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该如何与春夏航空对接。”姚经理笑道:“实际上,不仅仅是我们,春夏航空那边估计也没有经验,他们到现在也没有跟我们对接。如此混乱下,暗度陈仓就有机会了。不过,我提前要跟你说好。事儿我会给你办了,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办好。如果后面被发现了,且被认定为违规,我只会推脱为对于文件解读的失误,不会坚持宿务航线的合规性。”
这下,王瑄基本能理解姚经理的思路了。
现在由于优先权的下发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因为国内只有三大枢纽的优先权被下发了,剑川机场集团的人甚至就没有自我优先权被下发的基本认识,以致于各种对接管理显得极为混乱。
一旦混乱了,那就有浑水摸鱼的可能性。
而且,姚经理所言蓝天航空申请宿务航线的时间的确比较暧昧,所以理论上来说,可以先把事情给办了。如果事后被发现了,那姚经理就推脱自己对文件政策理解不够,误认为宿务航线申请时间早于优先权下发的时间,不用受到优先权的限制。
这样一来,一场故意为之的行为就可以形容为误操作,性质就轻微不少了,属于姚经理可以承受的范围。
就在这短短时间,姚经理不仅仅想到了事情的可操作性,甚至连自己的后路都琢磨出来了。
这就是姚经理这种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的人的处事原则。不管怎么说,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王瑄想了下,最终还是点点头。他也感觉这基本就是姚经理可以做到的极限了,再让姚经理做更多,那就远不是现在的价钱了,而那价钱蓝天航空是不会出的。
不久前,辛薇薇反馈过来的信息表明陆景华不愿意当蓝天航空的说客。而直接与徐苍说明状况,基本就可以认为不可能的,那唯一可以操作的就是只有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了。
不过,虽然次数不多,但在这个社会中,此类交易并不少见,蓝天航空就做过很多次,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嗯,可以,我晓得的。”王瑄点点头,表示认可姚经理的提议。
….姚经理笑道:“王总还是通事理的。不过,我听说春夏航空主事的不是那个叫秦心的小丫头,而是一个飞行员?”
提到这里,王瑄的表情就显得有些异样了:“姚总还关心这个?”
“民航圈子就这么大,八卦可是满天飞,想不听都难啊。”姚经理似笑非笑地望着王瑄:“而且,我听说那个飞行员是出自于你们蓝天航空啊?既然是故人,何不直接找他帮忙?反倒是绕了一圈,找我办事?”
王瑄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这不是在揭蓝天航空的伤疤?
“姚总,今天是谈正事,为什么要提这些流言蜚语?”
“王总,你还不懂现在的情势?”姚经理又是喝了一口:“宿务航线的事情,我自然会给你们办了。但是,未来剑川机场就是春夏航空的后花园,便是那徐苍的一言堂。王总也是身居高位的,应该知道下面多的是察言观色的人,即便领导没有那份心思,下面人都会主动替领导分忧的。”
王瑄怔了一下,旋即马上理解了姚经理的言外之意。
徐苍是出自蓝天航空,这不用查都知道。而徐苍跟蓝天航空关系不佳,有心人稍微了解一下也能知晓。
以王瑄对徐苍的了解,他还不算那种睚眦必报的人。至少徐苍或许对蓝天航空没有好感,但是还不至于刻意针对蓝天航空。但是,徐苍懒得理蓝天航空,不代表机场集团的某些人为了迎合徐苍而主动针对蓝天航空。
揣摩上边人心思,然后主动替领导把烦心事儿解决了是很多人认为的升迁的最重要的通道。一旦剑川机场集团存在一定数量的这种理念的人,那蓝天航空可就是要倒了血霉了。
至少从姚经理的直觉来看,这种人的比例在各行各业都不会是个例。
“姚经理,有这么严重吗?”王瑄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
然而,姚经理却是一盆水浇下来:“现在交接还没有完成,徐苍还没有在剑川机场确立他的权威。这个过程需要时间积淀,两年,差不多就是两年的时间,你们的好日子差不多就要结束了。”
如此言语,直让王瑄脸色苍白。姚经理这种人精绝对不会无的放失。
“徐苍的能量有这么大?”
“你不懂官方赋予的优先权到底有多强力。虽然名义上,他们只会控制其他公司在剑川机场的国际航线,但是只要花些心思,依旧能在国内航线上采取控制措施。”姚经理说道:“不过,春夏航空没有三大航的底蕴,怕是短时间不能将优先权的效力发挥到极致,所以我才说你们蓝天航空还有两年的好日子。”
王瑄岂能不明白姚经理的警告,只是局方文件都下了,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啊?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让总局撤回相关文件吗?”王瑄突然开口道。
….“谁不想呢?”姚经理难得地附和了一下王瑄:“不过,在此之前需要搞清楚,为什么春夏航空能史无前例地得到这优先权。”
......
就在王瑄和姚经理筹谋之际,徐苍在驾驶舱右座,望着滨江机场通波上的天气缩写FC,那真是陷入深思。
在气象报文中,Felclouds,即为漏斗云。相较于这个名称,FC也用于代指龙卷!
在徐苍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中,包括重生前那二十年的时间,徐苍还是都一次在气象报文中见到FC的字样。
显然不仅仅是徐苍,就连关山也是头一次遭遇这种情况。
“我就说嘛,签派说有龙卷,你还不信。”关山无奈道。
徐苍将通波纸条往中央控制台一丢,双手捂脸:“这辈子都没见过,算是开了眼了。”
国内能遇见龙卷的情况非常非常少,相较而言,美国那边就比较容易遇见龙卷风。然而,重生前徐苍飞国际航线飞得不多,所以完全没有遇着龙卷的情况。
“不过,通波上显示龙卷并不是在机场上空,或许影响也不大,我看本场风力也不算大,反正在限制范围内。”关山凑近徐苍,看上去心里也没数:“没有哪个规定说附近有龙卷就不能落地吧?”
这算是触及到徐苍的知识盲区了,他挠了挠头:“没......没有吧。哎哟,我哪里知道,你没问签派吗?”
“签派说没有相关规定啊,只让我们注意极限风速和风切变,其余没有说了。”关山一摊手:“这么说的话,那的确是不在考虑范围内。”
“那就行。”徐苍点了点头:“不过,龙卷不是应该在春夏时分才会多见的吗?虽然现在也算是到了春天了,可这温度完全不像是春天吧?”
龙卷是积雨云向下延伸出来的漏斗状云,经常发生在雷暴附近。不过,从气象通波上,本场并没有被雷暴覆盖,端是奇怪得很。
关山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毕竟他们只是飞行员,又是干气象工作的,哪里知道那么多。
“现在本场阵风十七米,你觉得能飞吗?”
徐苍注意到关山在看着自己:“你看我干嘛?十七米阵风,你是机长啊,能不能落不是由你决定的吗?”
“我决定是我决定,但是也要征询一下副驾驶的意见,充分利用驾驶舱资源嘛。”
徐苍翻了个白眼:“我怎么感觉你有些心虚?滨江那边风不算硬吧,十七米的阵风,你应该能应付吧?”
形容风硬不硬算是飞行员的一个比较通俗的说法。
比如说滨江机场阵风十七米,可实际上反应到体感上,可能就是突然晃一下,很快就恢复了。不会持续性地对飞机施加影响。这种风虽然乱,但是相对而言比较好控制,因为修正输入虽然频繁,但是量不会太大。
可相较来说,就以中部枢纽商都机场为例。商都机场别看是平原机场,常年大风,而且那里的气流相当勐烈。比如同样是十几米的阵风,它会将飞机吹得产生了一个巨大的偏移,需要飞行员快速且准确地输入修正量,不然下一刻,风又会将飞机吹到另外一个方向,要是前面一个偏差还没有修正好,那偏差就会逐渐累计,最后导致飞机状态不可控。
….用一个比较通俗的解释就是不硬的风,混乱的频次比较高,但是幅度不大,而硬一些的风,不仅乱的频次高,幅度还很大,更容易积累偏差,于飞行员来说很不友好。
所以,在同样的乱流条件下,滨江机场是相对好落一些的。
“你还真对我有信心啊。”关山无奈道。
“你不是飞高高原的吗?乱流对你来说应该是驾轻就熟啊,压力不应该这么大啊?”
要说乱流,高高原地区的气流环境可是经常恶劣的,十几米的阵风算是比较常见了,怎么关山看起来一副信心不足的模样?
徐苍是听过莫尚云评价过关山的,驾驶舱运行管理能力不错,飞行技术不算顶尖,但足够扎实。一开始,高高原还都是莫尚云教员来落的,后面逐渐也让关山来飞,最近一段时间,八成的落地都是由关山来完成的,而且基本没有警告,算是水平非常稳定了,讲道理滨江机场这种情况应该不足为惧才对。
关山摆摆手:“龙卷嘛,谁遇到过,我估计莫尚云教员都没遇到过,你不害怕?要不你来飞?”
徐苍脸一僵,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别了,别了,你是机长,也轮不到我落地啊。”
“你来嘛,我授权你来。”关山道。
“不不不,这不合规矩。”徐苍连忙拒绝:“你也不是教员嘛,我操纵落地,那就是违规了。”
“没事,没事,出了事我担着,就你来飞,很合适,相当合适。”
徐苍立时义正言辞起来:“关山同志,这是一个机长能说出来的话?机组操纵原则忘了,机长有更改机组操纵原则的权力?”
关山愣了一下,也不见多害怕,只是蓦地冒出来一句:“你说你是不是怕了?”
“我跟你说,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是遵守规则的问题,你不要转移话题。”徐苍正色道。
关山立刻阴阳怪气起来:“你就是怕了。嘿,原来也有你怕的时候。可以!既然你都这么露怯了,那就我飞呗,十几米的阵风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好好看,好好学。”
徐苍哼了一声:“随你怎么说。”
说实在的,徐苍还真是有些压力的,毕竟龙卷这玩意儿还真没遇着过,甚至连研究都没有,完全没有头绪,徐苍心里是真没底。
“那个......一会儿进近我在旁边给你看着。复飞一票否决,不管是你,还是我喊了复飞,那咱们就走。”徐苍想了下:“如果是因为气流方面的原因,复飞之后不要尝试二次进近了,直接备降去,等龙卷消失了再过来。”
徐苍话音刚落,便是发现关山笑嘻嘻地盯着自己,搞得徐苍心里发毛,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关山嘿嘿一笑:“还不承认,你就是怕了,是吧?”
“行了,行了,我是怕了。”徐苍也懒得遮掩了:“我这个胆小怕事的副驾驶就看你这个大机长表演了,行了吗?”
….“可以,可以。”关山很是受用,往座椅靠背上一躺,脸上尽是骄傲:“小事,小事,不就是个十几米阵风的滨江机场吗,我就给你露一手。”
对于关山蹬鼻子上脸的行为,徐苍只是付之一笑。
“对了,一会儿落地后,那边零下二十多度,到酒店后还出去寻个吃的不?这边红肠挺好吃。”
徐苍拍了拍自己的飞行箱:“我过夜包都没带,就指着这身衣服了,还让我出去?那我不得冻死?”
“你这人,好不容易出来过个夜,不得出去潇洒一下,无拘无束的。”关山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也是,你现在一没谈恋爱,二没结婚,所以没什么感觉。等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结婚了,你就会发现出来过夜就是释放自己自由灵魂的时刻,得是要珍惜才对。”
徐苍瞥了关山一样,他自然听得出来关山话里面暗示的意思,这其实也是机组人员男女关系相对复杂的一个重要原因。
“你释放自由灵魂那是你的事情,不要惹着麻烦,最后让公司处理就行。”
毕竟再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关山的救命恩人,说话是可以放肆一些的。
也确实,对于徐苍有些警告意味的语言,关山只是讪讪一笑:“那是自然。我的私事绝对处理得漂漂亮亮的。”
“不过徐苍,你这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资本家了,挺好。”
徐苍翻了个大白眼,对于秦心将春夏航空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事情,他没有大肆宣扬。毕竟在公司内部,他已经有些小白脸的趋势了。很多不明所以的员工都将徐苍定义为傍上秦心的小白脸,那是又羡慕又瞧不起,感情不知道有多复杂了,即便从实际上来说,应该是秦心傍上徐苍。
之前秦心就不止一次地暗示要分给徐苍股份,但徐苍都懒得要。在徐苍的想法里,秦心未来都是自己的,股份什么的自然也就无所谓了,还要做什么股份赠予手续,挺麻烦的。
前不久,秦心骗着徐苍签了股份赠予的协议,说实话,徐苍都感觉秦心生分了,没有那么开心。
又是跟关山插科打诨一会儿,话题很自然地转移到了徐苍的转升进度上。实际上,最近挺长一段时间里,徐苍其实都没有出什么问题了。当然了,这个挺长时间的定义是相对于徐苍来说的。
比如雅加达火山灰事件,那是发生在英航飞机上的,又不影响徐苍在本国的飞行。后面在奇台机场的那个堪称神迹的“苍式回旋”也不过是在某个小范围内传播,而且未来大概率也不会被公开,在民航方面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么一看来,徐苍的确安生了挺久。
在这段正常飞行时间里,虽然徐苍时不时会在一些其他事情上分走一部分时间,但毕竟是春夏航空的合伙人,在排班上肯定要受到照顾的。另外,春夏航空那几个教员都愿意带徐苍,这使得徐苍的经历时间和落地都是蹭蹭往上涨。
….徐苍在驾驶舱一合计,自己似乎已经攒够转升四级副驾驶的经历和落地了,可以让飞行部安排转升了。然后,他跟莫尚云教员说一声,让他负责检查一下。
到目前为止,春夏航空只有莫尚云教员一个公司检查员。其实,莫尚云以前可是局方委任代表,但是因为换了公司,这个委任状要重新发放,如此一来,流程又要走一遍,还挺麻烦。
其实除了莫尚云教员,史颀教员那也是做到顶的存在,同样是局方委任代表,只不过是空客地。史颀教员转了波音,别说局方委任代表放弃了,连公司检查员都不是了,只有等史颀教员攒够经历,恢复到B类教员后才能聘其为公司检查员,之后再考虑重新申请局方委任代表的事务。
局方委任代表对一间航空公司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这其中涉及到很多航司间的博弈。别看现在春夏航空风风光光的,可没有局方委任代表坐镇,其实是相当危险的,这要是被别的航司联手打压,那是一点儿还手机会都没有。
不过,这毕竟是最极端,最坏的情况,想必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发生的。然而,防患于未然,飞行部那边还是在积极推进莫尚云和史颀教员的资格恢复的。
没办法,这两个人就是最有希望的。其余要不还是单飞机长,要不就是年轻教员,资历实力还不够,人家局方都懒得搭理。
别看滨江机场报的风大得很,在巡航高度上还真是安逸得不行。瞅着还有四十多分钟就要落地了,关山怕也是说累了,消停些后就开始做进近准备了,而徐苍则是给乘务长打了个内部电话。
“乘务长,你让五号进来一下。”
这下别说乘务长了,在准备CDU的关山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让乘务长进来,让二号乘务员进来,那都是常规操作,哪有让五号乘务员进来的?
关键是让五号乘务员进来干什么?通常来说,五号乘务员是整个机组级别最低的,有必要特意叫来驾驶舱?
跟关山的疑惑一样,乘务长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哥,你是五号吗?如果驾驶舱内有什么需要的,我让二号去一趟。”
然而,徐苍还是点名要五号:“不用,就让五号进来。”
“这个......”说实话,乘务长倒也不是不让五号进去驾驶舱,只是这怪异的要求容易引起乘务长某些遐想,以致于乘务长感觉略微的担心。
这时候,关山调整了发射机,转为客舱通话,加入进来:“乘务长,按副驾驶说的,让五号进来。”
关山这么一说,乘务长即便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应下来了:“好的,机长。”
挂了客舱通话,关山也不管什么进近准备了,一脸坏笑地凑近徐苍:“没看出来啊,你玩得挺花啊。”
徐苍将发射机转回甚高频一部,斜了一眼关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不是都说你跟秦总是那个关系吗?家里有这么个女强人,着实是受不了吧?不过,原来你喜欢小的,五号我看才过二十吧。”关山越说越离谱:“当然了,你年纪也不大,那也是正常。但是......”
“但你个头啊!”徐苍哼道:“你脑子里是不是除了男女那点儿事情就容不下别的?还有十几米的阵风等着你呢,那个够刺激了。”
被徐苍否认后,关山却丝毫没有罢休的样子,搞得徐苍很是无奈。
不过,这时候在外面在后舱的五号乘务员已经被叫到了前舱工作间。
结果,乘务长没有立刻将五号乘务员放进驾驶舱,而是一脸严肃问道:“你认识机长或者副驾驶吗?”
“认识啊。”看着乘务长一脸的郑重,本来就是实习的五号乘务员明显紧张起来了,说话都是有些颤抖的。
乘务长摆摆手:“我不是说今天,我是说之前,你们私底下认识吗?”
五号乘务员摇摇头:“不认识。”
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乘务长的语气所感染,导致五号乘务员也跟着担心起来:“姐,是有什么问题?”
“我怎么知道?”乘务长自己都搞不清楚:“算了,你进去吧。落地后,我再找你聊一聊。”
五号乘务员心情忐忑地点了点头,后面进了驾驶舱。
甫一进来,五号乘务员便是瞧见关山在忙,反倒是身为副驾驶的徐苍悠然自得地坐在座椅上,角色似乎都颠倒过来了。
“哥,你叫我?”
徐苍指了下机长后面的固定座位:“不用站着,坐着嘛。”
五号乘务员本来就紧张,尤其是她知道徐苍好像跟公司老板有关系,更是呼吸都不正常起来。这要是惹得徐苍不高兴了,后面徐苍给老板吹吹枕边风,自己一个实习乘务员不是凉了半截了?
“哥,你说嘛,我站着就行。”五号乘务员干笑道。
徐苍回过头,瞧见五号乘务员那僵硬的笑容,立时就看出她的紧张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强行要求了,省得她又胡思乱想。
于是,徐苍直切主题:“刚才乘务长有没有让你后面把我们之间的谈话告诉她?”
这个开头着实让五号乘务员猝不及防。
实际上,乘务长是没有说的。但是,乘务长言明落地后要单独找她聊聊,基本等同于这个意思了。
但是,五号乘务员明显觉得这不是什么好意思,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就是下位者的难处!
看见五号乘务员犹豫不决,徐苍也没有追问了,只是说道:“一会儿如果乘务长问起来,你就说我给你询问滨江当地美食的事情了。”
“啊?”五号乘务员显然有些跟不上徐苍的思维节奏。
“你不是滨江本地人吗?”徐苍反问。
“我......”五号乘务员一怔:“哥,你怎么知道?”
….徐苍笑道:“你口音不就是吗?我在航校的时候,同宿舍的朋友就是滨江的,我听得出来口音。怎么样,我们正好要过夜,问一下你这个本地人一些攻略很正常吧,乘务长不会怀疑的。”
徐苍这还算是比较替五号乘务员考虑的,连借口都替她想好了,免得她两边为难。实习乘务员在转正之前压力很大,徐苍能够理解。
五号乘务员自然能理解徐苍的心思,感激道:“谢谢哥,我就这么说。”
“嗯。”徐苍点点头:“下面说正事,你实习多久了?”
“两个多月了。”
“上个月飞了多少小时?”
“二十!”
“二十!?”就连关山都有些惊讶地转过身来:“这么少?”
提起伤心事,五号乘务员也觉得神情落寞:“可能是带我这种实习乘务员需要安排乘务教员吧,所以班少。”
就像是飞行学员需要飞行教员才能带飞,实习的乘务学员也需要乘务教员来带。如此一来,就并非所有航班都能让实习乘务员飞的,那肯定也会影响航班量的。
可是,关山摇摇头:“不对,你的技术级别肯定有影响,但绝对不会这么夸张,哪有只飞二十小时的?”
“别的实习乘务员或者低级别的乘务员也是一个样子吗,都飞得少?”徐苍问道。
“不是的,有一些能飞到七十小时的。”五号乘务员下意识地说道。但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好像说太多了。
徐苍脸色一下子就冷下来了:“有人能飞到七十小时,而你只能飞二十小时?”
“不不不,我就知道一两个,可能就是个例吧。”五号乘务员还想着圆过去。
哪里知道关山插话进来:“没有吧,之前我飞过几班,好像有不少乘务员上了七十,肯定不算个例吧。”
乘务员的执勤时间标准是要比飞行机组要宽松,所以平均小时基本都要比飞行的多。比如说,飞行员一个月的飞行时间不会超过一百小时,但是乘务员是可以超过一百小时的。即便是七十小时的平均小时在乘务员那边也不算特别高,因此关山这种不知情的人都觉得离谱。
五号乘务员嘴巴张了张:“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你还在顾忌什么?”徐苍脸色一下子沉下去了:“一个月二十小时,想要转正,你自己算算需要多久?你还在隐瞒,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担心被人报复?”
此间言语让得关山颇为讶异:“徐苍,你在说什么?”
五号乘务员脸色微微一白:“哥,我没有隐瞒什么。”
“没有!?”徐苍陡然一喝:“乘务计划室是不是在搞潜规则?你是既得利益者,三缄其口也就算了,你还是受害者,还不敢说?你放心,你不会受到报复的,我可以跟你保证。”
五号乘务员看看关山,显然有些拿不定注意。不管怎样,在飞机上,她还是本能依靠于机长。
….这时候,关山道:“放心说。”
五号乘务员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说道:“哥,据我所知,排计划的那边的确有这种情况。”
大约十分钟后,五号乘务员终于出来了,乘务长马上迎上去,小声问道:“说什么了?”
“他们一会儿下去准备出去走一走,问我滨江有哪里好玩的。”五号乘务员很是自然道。
“就这个?”乘务长怔了一下,她倒是知道五号乘务员是滨江人,而且飞行机组一会儿的确是要下去的,而乘务组则不下去,继续返回剑川。
五号乘务员重重地点点头:“对啊,就这个,没什么事。”
“算了,等落地后再说吧。”此刻乘务这边也要做下降准备了,不方便继续谈了,乘务长也就没有再追问了,放任五号乘务员回去后舱工作间了。
而此刻在驾驶舱中,听完五号乘务员讲完一切的徐苍和关山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呵呵,一千保一个月地好班和小时,乘务计划室的人挺会赚钱啊。”关山冷笑道,甚至不禁惊叹于乘务计划室的敛财手段。
没错,依着五号乘务员的说法,乘务计划室那边有个特殊的价目表。就是给多少钱,计划室就给你排多好的计划。有些或是碍于经济原因,或是看不惯这类情况的,不愿意给乘务计划室钱的乘务员只能飞最差的班以及获得远低于平均小时的航班量。
之前的夏疏月是看不惯这种行为,所以排班相对较少。不过,夏疏月虽然技术级别不算高,但怎么也是正式乘务员了,所以少是少一些,但不会太夸张。
可那五号乘务员是因为经济原因,因为乘务员不像是飞行员,很多培训或者服装都是要钱的,以致于五号乘务员正好碰上没钱的时候。正好五号乘务员刚来公司,不太明白其中规则,觉得不给钱大不了班差一些,但应该也不至于差太多。
结果现实就是上个月飞了二十小时,着实离谱了。估计计划室那些人也觉得她不过是实习的,还不是随便拿捏?这次才是肆无忌惮。
徐苍叹息道:“我还以为咱们这个新公司说什么也能维持一段时间清明的环境,没想到,这才多久,已经有些人将外面的坏习惯给带进来了,我真是没有想到。”
“不过,我们飞行的计划好像没有听说有这套,至少没有明目张胆要钱的。”
“他们敢!”徐苍感慨道:“飞行跟乘务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从现实角度,飞行员的价值明显是要高于乘务员的,以致于公司更有动力维护飞行员的利益。而且,飞行员群体里那些老教员,脾气一个比一个大,要是一不小心惹着那些老教员,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我以为自己倾注心血的公司会跟别的不一样,看起来我还是想多了,都一样。”徐苍有些失望道。
….关山嘴巴动了动,还打算安慰一下徐苍,但是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问了一句:“那后面你打算怎么做?”
徐苍目光微凝:“现在还只是一个在生长的毒瘤,趁他还没有长到肘腋之患的地步,将之利落地清除掉。”
......
徐苍两人没有说太多,毕竟也临近滨江机场的进近区域了。
滨江机场虽然本场风比较乱,但是进近程序上没什么值得注意的。而且,飞机在飞到滨江进近区域时,已经能隐约瞧见机场不远处那仿佛连同天地的陆龙卷。
徐苍长这么大,加上重生前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亲眼见着龙卷风呢。
只见那龙卷真如电视上展示的一般,是上大下小的漏洞形状,其上方连通着广袤厚实的积雨云,使得黄昏时分那仅剩的一点儿亮光都给遮盖住了。雨云所覆盖的区域跟其外围的光暗对比极其明显,就好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般。
“滨江进近,春夏9733,高度四千二,通波C,听你指挥了。”
很快,滨江进近管制回复:“春夏9733,跑道31,保持航向,雷达引导进近,通波C有效。”
“保持航向,雷达引导,跑道31,通波C,春夏9733。”
“春夏9733,高度下标准气压三千九。”
“三千九,春夏9733。”
机长关山这边刚在高度窗口调出三千九米的英制高度一万两千八百英尺,给予一千英尺的下降率,进近频率里就是又响起来了管制的声音:“春夏9733,现在本场地面风350/11米,阵风十四米,湿跑道,请问是否继续进近?”
“风好像还小一些了。”徐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向了关山,毕竟一会儿落地的是关山。
关山想了一下,接了徐苍的话来回复进近管制:“进近,前面本场有落地的吗?”
“就在刚才有架飞机复飞了,貌似就是乱流导致的。”
这下关山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这说明本场的情况似乎不像是气象报文中那般乐观。讲道理,别的航司的机长标准也是放在那里的,不会有大的差距,别的机长落不下去,那得是要警惕了。
“十四米的阵风,有这么难搞吗?”这时候,频率里插进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显然是别的机组的飞行员说的。
确实,阵风十四米是很给飞行员的操纵上难度,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这话也算是问出了徐苍跟关山心底里的疑惑,那就是实际体感跟气象报文的风力有差距。
“是啊,我感觉不是十四米的阵风,而是二十米的阵风,刚才差点儿落草地上。”频率里,又是一个飞行员插话进来:“对了,我就是那个刚才复飞的。”
看得出来,在这个时候,飞行员们还是倾向于交流自身情报的。
….“滨江机场这边的风力测量是不是有问题啊。”又有一个飞行员提出了疑问。
别的不说,看起来滨江本场上空是盘旋了不少飞机,进近管制频率里端是热闹。
“木华2311,本场风力测量仪已经经过二次检测了,没有任何问题,请不要在频率里表明未经证实的言论。”进近管制很是严肃道。
然而,这个告知显然不足以压制住飞行员的讨论,其中竟然还有一个略带调侃道:“那意思是我们这些机长技术都不行了?十四米的阵风都落不了?”
“这可说不定。”
如此言语,频率里的飞行员不但不生气,反倒是这种笑声,一时间,进近频率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息。其中主要还是集中在龙卷风的话题上,毕竟在国内真的是很少很少见龙卷风的,太多飞行员心里没底了。
如果现在仅仅就是阵风十四米,即便前面有飞机复飞了,这些机组也不至于盘旋等待。
当然了,除了正常的讨论外,还有在提及龙卷对本场的印象的,比如后续龙卷会不会移动到本场,如果龙卷移动到本场,滨江机场会不会关闭。听进近管制的意思,好像龙卷地的预计路线不会经过本场,但是一直会在本场附近游弋,始终保持对本场的影响。
如此言语下,频率里又是一阵哀嚎。
不过看起来,这些在进近频率里聊得很欢的机组是暂时不打算进近了,不然也不会如此放松。
不过,关山这边就有些跃跃欲试了。从目前给出的本场天气,那绝对是符合标准的,至于前机复飞,万一真是个技术不够扎实的机长呢?
“怎么说?”关山征询徐苍的意见:“试一次?”
如果仅仅是关山一人,他或许会等一下。但是,徐苍在身边,关山心里有底,觉得可以试一试的。
徐苍点点头:“可以,反正都是够标准的。不过从前机反馈来说,低空气流比较乱,注意复飞时机就行。”
“嗯!”关山一时信心大增。
“那我回了。”徐苍稍稍顿了下:“进近,春夏9733,我们继续进近。”
“好!春夏9733,航向360,下修正海压三千,修正海压1028。”怕是前面真就没有什么进近的飞机了,进近管制立刻就给出了下一步指示。
徐苍看了下,这个航向基本就是以三十度夹角直切五遍了,完全没有阻碍,畅通无阻。
“航向360,继续下修正海压三千,修正海压1028。”徐苍复诵道。
“兄弟,厉害!”
“牛逼!”
“春夏的老哥,就靠你给咱们探探路了。要是落地了,第二部调进近频率,给咱们交流一下。”
别看很多飞行员在外人面前都是高冷范,可实际上,在面对同行时,很多实际上还是相当有意思的。
徐苍笑着回答一句:“知道了。”
飞机在一万英尺以上的时候,虽然是有比较明显的颠簸的,但总体还算是可以接受的。然而,飞机一下降到一万英尺以下,颠簸程度便是急剧增加,怕是在更低处,乱流会更加严重。
….望着远处的陆龙卷,徐苍的心头不由一紧,身子都不由坐直了些。
很快,飞机继续下降到两千四百米,同时进近频率转换到塔台频率。不过,在频率切换的当口,频率里尽是欢送的声音,看起来这些人是真把徐苍当成探路先锋了,全指着徐苍了。
频率一转到塔台频率,飞机便是被指挥继续下到修正海压一千五百米,并于此高度建立31号盲降。
在此过程中,飞机一直保持着持续性的强烈颠簸,以致于关山数次想过要不就中止进近了?但是,幸好飞机的各项数据一直保持在规定范围内,没有任何超出标准的情况出现,本来控制不了就复飞的心态,关山还是打算试一试。
当然了,如果仅仅就是这种颠簸,应该还算是可以接受的。
很快飞机截获下滑道,开始了最后下降阶段。
“春夏9733,地面风350/12米,阵风十四米,修正海压1028,跑道31,可以落地,注意五边气流。”
“跑道31,修正海压1028,跑道31落地,春夏9733。”
或许真就是徐苍一架飞机在进近,以致于飞机刚截获下滑道,还有差不多十海里的时候,塔台那边就给出了落地许可。
“落地指令有了。”关山道:“你帮我监控一下飞机。”
“啊?哦!”徐苍倒是也没有拒绝,右手搭在了驾驶盘上,同时抓住了油门杆。他的一部分精力是在仪表盘上,但是还有一部分落到了右前方的那个极具压迫力的龙卷之上。
这次不仅仅是看到了,还是距离如此之近,搞得徐苍心脏砰砰乱跳,少见地感受到了压力。
关山在徐苍接过飞机的一刹那,右手松开了推力手柄,左手也松开了驾驶盘,拿起小毛巾将双手掌心擦了又擦,怕是掌心有不少手汗。
紧张的!
“算了,要不我来?”徐苍看关山那样子,提了一嘴。
“不用,我是机长,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你帮我监控飞机,有问题喊复飞就行。”说着,关山示意徐苍可以松手了,自己重新接管飞机。
在离地大约一千英尺的高度,此时外界气流相当紊乱,就算仅仅是从导航页面的角落上的风向风速显示都能看出来。那风速就不说了,风向都快要打了圈地转了,这能不乱才怪了。
波音的自动油门不太行,远远不如空客的好用,尤其是在现在的乱流情况下,自动油门已经有些跟不上飞机状态了。于是,在通过一千英尺后,关山先是断开了自动油门。然而,没过多久又是把自动驾驶断开了。
在大风乱流的环境下,断开自动驾驶的时机不宜太晚。因为飞行员需要稍微适应一下此环境下的操纵手感。如果太晚断自动驾驶,飞行员猝不及防下产生了偏差,高度过低,还没有修正空间,那就麻烦了。
关山是在大约八百英尺的高度断开自动驾驶的,甫一断开,那手就跟开了马达似的,一刻都停不下来。
….如此场景不由让关山想起来第一次跟徐苍见面时,也是发动机故障的情况下遭遇大风乱流天气,自己没有落下来。
“真是TM晦气,跟你飞就没个好天的。”关山大骂道。
第一次是大风乱流,第二天一起飞又是的,也不知道是谁的问题。
原本徐苍在右边看关山操纵的样子,心里还有些担心关山能不能应付的。可关山这么一说话,徐苍心一下子就放下来了。关山在这个时候还有余力抱怨,那想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不得不说,莫尚云对关山的评价很精准。基础技能很扎实,在常规偏差范围内,关山都能很好地,及时地将偏差修正掉,从而不让偏差积累。这就是典型的上限可能没那么高,但是水平稳定的飞行员。
到目前为止,五边气流虽然很乱,但是似乎也没有预料之外的情况发生。
徐苍看了眼右前方的龙卷:“真就是一个常规的大风乱流?”
如果真是这样,那对关山来说是可以接受的,看起来是能落地了。
然而,就在徐苍这个念头产生的一刻,飞机下降突破到五百英尺,徐苍刚准备进行标准喊话。
陡然间,飞机空速勐地往上一扬,大约增加了五六节的样子。
一开始,徐苍和关山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天气下空速有变动算是正常的,只要保证基准油门,不用太过于担心。
可是,这个空速增加的趋势没有一点儿自我停止的样子,短短时间内,又是往上增加了一些。
如此情况下,空速偏差已经有些大了,于是关山觉得有必要干预了。
当先,关山略略收了些油门,同时稍微往后抽了下杆。这是一个比较标准的减速的操作。
然而,关山动作一出来,那空速就跟止不住似的,一路往上扬。
“空速!”徐苍眼皮一跳,此刻空速已经是参考速度加十五节了,很大了。
“修正!”这个时候,关山没有再犹豫了,一把将油门收了大半,但是驾驶盘没有大幅度往后带,不然容易偏离于下滑道。讲道理,稳住姿态,同时收了这么多油门,速度得是要降下来的。
可速度只是微微停滞了下,又是继续往上升了。
“这......”徐苍脸色一变,望了下导航页面的风力显示,现在处于顶风状态,但是随着高度降低,风力不断在增加。
顶风增大!
“收光,收光!”徐苍喝道。
再慢一些,飞机快要超速了。
关山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几乎跟徐苍提醒的同时,直接将油门收光了。
可是在这样的修正动作下,飞机速度还在往上升,眼看就要顶到红黑速度带底端了。
“不好!”
徐苍呼吸一窒,就在这短暂犹豫的时间里,空速竟然加速往上升。
这还不算完,陡然之间,一道闪电噼下,好像就在飞机前方炸开,空间似乎都裂开了,光亮弥漫,徐苍两人几乎顷刻间丢失了外界视野。
….如此变化吓得徐苍三魂去了七魄,赶紧喊道:“走了,复飞!频率切换,油门五十五,不要加满,不要按TO/GA!”
在这个情况下,肯定是落不下去了。
不过,徐苍并没有让关山按TO/GA,因为现在速度已经临近最大速度了。要是油门一下子加满,姿态稍微没有跟上去,飞机肯定要超速了。所以,徐苍选择了类似于中止进近的操作方式。
其实,这是不太符合规定的,但是没办法,速度太大了,这是必须要考虑的因素。
此刻,飞机高度还是有几百英尺的,没到那种特别低的地步,所以关山反应还算是从容。
他很好地理解了徐苍的意思,一把将杆带上去,同时加上油门。与此同时,徐苍将两边导航频率切换,如此一来,飞行指引就从方式中脱离出来了。
接着,徐苍重置指引,同时给出了新的方式,高度层改变,飞机立刻往着复飞高度上升而去。
之所以要切换频率,那是因为飞机在方式下,是不能通过二次按压此键来断开此模式的。在自动驾驶系统中,在生效的按钮下方会有一个亮的横杠,由此表明,飞行员可以通过按下此按钮来断开相关方式。
但是,在预位时,一旦截获下滑道,生效后,按钮上亮起的横杠就会熄灭,就这是无法通过二次按钮断开的意思。
如果不断开模式,飞行指引会一直指引飞行员往下降。当然了,在人工模式下,飞行员可以不遵循飞行指引。只是如果飞行指引是错误的,这也是一个隐患,所以需要去除掉。
既然无法在MCP上解除模式,那就直接更换导航频率,这样就能从模式中断开。同时,在重置指引,这样的话,就能让飞行员再度输入想要的方式了。
关山增加姿态,同时没有大幅地增加油门,这么一来,速度终于是往下掉了。看到速度大略是安全下来了,于是关山缓缓地加了油门,速度不快,再等速度降到合适的范围内。
看着速度安全空间差不多了,关山示意徐苍接通自动油门,同时接上自动驾驶。
AP和AT一接通,关山压力骤减,深深地吐了口气。
徐苍也是心有余季:“塔台,春夏9733,复飞了!”
很快,飞机继续上高度,然后又转回了进近频率。
“春夏9733,高度四千五百米,听你指挥了。”
“春夏9733,你现在右转飞膏密,标准右盘旋,什么打算?”
徐苍看了眼关山,只见关山摇了摇头,他只能无奈道:“我们先盘旋吧。”
“兄弟,你们也复飞啦!”
“怎么回事,落不下去吗?”
“下面风大?”
一听徐苍他们又转回进近频率了,之前盘旋等待的各个机组便是炸开了锅。这下复飞可不是个例了,看起来滨江机场真不好落啊。
“刚才遇到顶风增加,油门慢车,速度还在往上升,差点儿超速。”徐苍还是将信息分享了出去:“而且,好像遇到闪电了丢失视野了。”
….“我就说刚才亮了一下,真有闪电啊,干雷?”
“这顶风得大成什么样,慢车了,还在增速?”
“我就说报文上的风力有问题,这哪里像是十四米的阵风。”
一时间,进近频率里又是七嘴八舌起来。
连续两个机组都复飞了,加上对于龙卷的先天畏惧,当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再进近了,全都窝在进近区域,就等着风力小一些。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根据气象台的消息,半个小时后,龙卷虽然不会移开太远,但是强度会减小,对于本场影响自然也会降低,那就是落地的窗口期。
别说其他机组了,就算是徐苍就打算安安心心地等着风小一些。刚才那一下着实是有些吓人了。
徐苍又不是犯贱,没必要知道危险还强行落地,半个小时等得起。
看得出来,一众盘旋等待的机组是给吓怕了。
“跟后面说一下?”徐苍问道。
盘旋时间还是有些久的,免得让后面客舱的人胡思乱想,还是告知一下比较好。
关山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行吧,你说一下。”
然而,就在徐苍想要按客舱呼叫铃的时候,进近频率里突然出来一段英文:“滨江进近,俄罗斯航空021,高度四千两百米。”
这说的的确是英文,但那弹舌音实在味儿太冲了,明显就是俄罗斯那边的,而那呼号也印证了徐苍的想法。
跟之前一样,进近管制还是将情况跟俄罗斯航空说了一下,征求机组意见是否要进近,同时主动告知了前面两架进近的飞机全部复飞的消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还是俄罗斯航空的机组没有听清,管制问了之后,机组没有回答。
稍等一下,徐苍还是没等到俄航机组回复,于是他插话进去:“春夏9733,到膏密了,加入标准右等待了。”
“收到!”
可就在徐苍话音刚落,突然频率里传来一个同样弹舌,极具口音的中文:“徐苍?”
这两个字说是中文,但是口音太重了,跟舌头打结似的,徐苍一时也没有分辨清楚,也就没有回答。
然后,等了一会儿,俄航那边终于给了回复了,表示继续进近。
关山听到俄航这都要落地,直呼毛子果然是莽。
徐苍心道原来他去过山航一段时间,那可是号称毛子二号,但是如今遇到真毛子,当真是勇武得不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徐苍他们盘旋的位置就是在三边,因为周围光线比较暗,因此飞机上的灯光反倒是比较显眼了。
在俄航表示要继续进近后,徐苍甚至将二部甚高频切换到了塔台,监听俄航的动向。大约十分钟后,在塔台又给出落地许可后,徐苍跟关山两人伸着脖子往下面看,就想看看俄航落了没有。
结果,由于机场附近灯光也比较密,打乱了徐苍的视线,反倒是又看不清楚了。
….但是等了一小会儿,塔台频率传来了声音:“俄罗斯航空,右转脱离报。”
关山差点儿跳起来:“操,真落了,这么勐?”
很快俄罗斯航空落地的消息被反馈回来了,上面盘旋的飞机个个叹服毛子当真是勐得不像话。结果一通问下来,没有一个愿意进近的,包括徐苍,全都是乖乖等着风变小了。
后面加上排队时间,大约在四十五分钟后,徐苍才是在风力稍小的情况下落了地。
等飞机落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由于第一次进近时,好像是遇着了闪电了。在落地后,徐苍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穿了反光背心,拿着手电筒下去机坪,对着飞机一通照,看看有没有雷击点。这飞机后面还要飞呢,可不能带着雷击点起飞。
当然了,机务也会查看,但是徐苍觉着是自己遇着的,是要负责到底。反正他们也不急,让内场车师傅等等不要紧的。
徐苍这边在机头雷达罩下面一通照,这还没有发现雷击点呢,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然后又是那道跟舌头打结似的中文:“徐苍,刚才果然是你。”
“嗯?”徐苍一愣,转过身去,发现身边已经站着个有些啤酒肚的俄罗斯大胡子。
虽然飞行员由于工作原因,稍不注意就容易有大肚子,可这位的肚子似乎大得过分了。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位怕是能撑航空母舰了。
徐苍放下手电筒:“你是?”
“尹万诺夫!你直接叫我尹万就可以。”
“哦。”徐苍点点头,指了指天上:“你是刚才天上那个?”
尹万点点头,哈哈大笑:“没错,是我!原以为你也会跟着落地的,没想到你这么谨慎,明明有能力,为什么不落地,非得要等到风小了?”
“嘿嘿,我可落不了。”徐苍笑道。
“落不了?”尹万摇摇头:“雅加达火山灰那次,你在雅加达机场的那次落地都能做到,这样的天气还落不下去?这就是你们国家特有的谦虚。可是,在我们俄罗斯,你这样真正的勇士就该被颂扬才对。在那次落地中,你明明表现得很强硬,这才是我们喜欢的风格。”
徐苍嘴角抽了抽,他很想说民航是安全为第一要务,那可不是秀技术的地方。之前那是遇着了特情,没了办法,平常航班哪有迎难而上的?
不过,俄航的“美名”他也是多有了解,文化不同,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好像对雅加达火山灰那次了解很多?”徐苍疑惑道。
“哈哈!舱音数据和飞行数据我都有,当然清楚。”
徐苍一挑眉,这些可都是不好弄的。即便自己的雅加达火山灰事件被当成了桉例供给与别的航空公司学习,但也不会连舱音数据和飞行数据都给出去。
尹万似乎看穿了徐苍的想法:“我是俄罗斯航空的总飞行师,所以接触的东西多一些,想必你是可以理解的。”
“俄航总师?”这下徐苍是有些惊讶了。
俄航可是俄罗斯首屈一指的大型航司,在那边当总师,地位的确是相当高的。虽说毛子一个比一个勐,但是刚才那天气,没有点儿手上功夫,光靠一股子莽劲还真落不下来。
如果是俄航总师出马,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失敬失敬!”
徐苍刚说了一句客套话,突地不远处的内场车上传来关山的声音:“徐苍,你可别冻着了,走了!雷击点的事情我跟机务说过了,他们会好好检查的,交给他们吧。”
徐苍挥了挥手,示意自己马上到。
“很高兴认识你,我这要退场了,再见。”虽说对见着俄航总师有些惊讶,但也仅仅是惊讶而已。一个俄航总师还不值得徐苍产生过多兴趣。
徐苍收起手电筒,准备脱下反光衣,给尹万点了点头,便是打算离开了。
“徐苍,能在说说吗?”尹万突然道。
徐苍此刻已经走开了几步,回身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们机长在催我了。”
然而,尹万却笑了起来:“我不是以俄航总师的身份挽留你,而是以苏霍尹和雅克夫列夫的名义向你提出交谈的请求。”
徐苍都已经准备转身离去了,然而在听到尹万提到的那两个名字后,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回身望向这个俄罗斯大胡子:“苏霍尹,雅克夫列夫?你说的是那两家?”
尹万点点头,神情之中有一丝自豪:“自然是的,就是你脑子里想的那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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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我要让春夏航空无机长可用!(求订阅!)
“你说什么?”即便是到现在,徐苍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俄航跟那两家之间有合作吗?”
在徐苍的印象中,那两家应该是偏向于军用的才对,如何与俄航之间有联系?而且,一个是实用运营的,一个是设计制造的,又是一个壁垒,怎么看都不该是能在一起的样子。
尹万诺夫走近过来:“我们是俄罗斯最大的民航公司,如果国内要研发民用航空飞机,自然先要征询我们的意见。毕竟在可预见的未来,对于出口......额,可能不太有寄予希望的必要。”
“你们要自研民航飞机,有这事儿?”徐苍努力回忆了一下,他对俄罗斯的自研客机印象并不多,所以听尹万诺夫的话,没有过多地说什么,显得极为克制。
不过,徐苍倒是能明白尹万诺夫的意思。就像是波音777在研发之际就极大地征询了潜在客户的意见,从而给出了针对性的改进。至于俄罗斯客机出口,那就涉及到一些政治方面的因素了,比较复杂。尹万诺夫这话说得倒是不错,在可预见的未来,即便是自研出国产大飞机,初期也是以自我消化为主,当然看重俄罗斯航空的意见,两者联系紧密也是正常。
可实际上,徐苍觉得两者的联系似乎更加紧密,超出了飞机设计制造商与大客户之间的联系。
徐苍的话倒是让尹万诺夫笑得更大声了:“国际民航客机市场的蛋糕已经超过五千亿美元了,而且还在高速增长。客机工业跟汽车工业一样,能养活多少下游产业?真的会有人不眼馋?但是,波音和空客两家就占据了七成以上的市场份额,而我们有着雄厚的工业底子,为什么不能自研客机,也在国际民航客机市场上分走一杯羹?”
尹万诺夫的话一针见血。民航客机不能只看航空公司和飞机设计制造商,这是一个庞大的工业集群,就像亚马逊河一样,除了那干流,还有无数犹如血管的支流滋润着极其庞大的区域。
从设计,零件定制,采购,组装,运输,销售等各个行业,民航客机都能触及到,而且是极具规模的,能解决大量的就业。对于看重事业的国家来说,民航客机和汽车就是最为完美的工业项目。
有些业务门类可能利润很高,但是它能惠及的范围只有那么一小撮人,比如金融。
当然,不是说金融不好。好的金融业可以完成更好,更优质,更有效率的资源调配,是整个社会的润滑剂。可很多时候,这只是一小部分人收割一大群人的镰刀。
论赚钱能力,实业很多时候是赶不上玩金融的,但是着眼点就不能仅仅放在利润上,而应该视野更广阔一些。
“是啊,谁能不眼馋呢?”徐苍叹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道:“如果你是来表述民航客机业的重要性的,我知道了,并且很认同。”
言下之意,徐苍想要尹万诺夫说一些有现实意义的内容,而不是继续进行空泛的宏大叙事。
显然,这个粗犷的俄罗斯汉子心思很细腻,登时就理解了徐苍话里的意思。却是在他刚要开口之际,不远处又是传来关山的声音:“徐苍,不走吗,有什么事?”
徐苍举起一只手,偏过头,与关山对视了一眼。
关山瞧见徐苍的表情和手势,再是看看徐苍身边的尹万诺夫,脸色一怔,随即回了车厢里,没有再说什么了。
“说吧。”徐苍澹澹道。
尹万诺夫笑道:“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我们之间不应该是天然的盟友吗?而且,我听说你对自研大飞机也很有兴趣,另外,不仅仅自研客机,似乎连航空发动机也在努力?”
徐苍表情不变:“你还知道得挺多啊?”
“不就是你参加的波音777的最后试飞吗?而且
,你好像也跟英国罗罗多有合作,另外通用,甚至洛克希德·马丁都对你有意思,这叫什么,八面玲珑?”尹万诺夫道:“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所以有资格以单独的个体跟我们谈话。这次的确是巧了,如果今天没有遇上,后面我还打算专门去你那儿一趟。”
“为什么是你来,而不是那两家的代表?”徐苍反问。
“谈事情不该是先初步了解,如果意见相合,再往深了谈吗?”
徐苍紧了紧衣服,滨江的气温的确是有些冷了,这才多久,徐苍就有些顶不住了,于是说话也开始越来越直切主题。
“那初步了解是什么?”
终于说到正题了,尹万诺夫神情严肃了些:“现在初步的想法是苏霍尹负责一百座以下的支线客机,而雅克夫列夫负责一百座以上的干线客机。不过,如果全部自研的话,那压力太大,所以我们想要与你合作。”
“与我合作?我?”徐苍讪讪一笑:“你还是真看得起我。”
尹万诺夫耸了耸肩:“这是一个单纯的商业合作,为什么不能和你合作?当然了,如果你能拉来更多的朋友,自然是最好的。”
“呵呵。”徐苍笑道:“你们应该直接跟中航工业对接的。”
“不不不,那样的话级别太高,就容易受到一些其他因素的影响。我说了,我也希望这只是一次单纯的商业合作,所以不能跟中航工业,只能跟你。”
徐苍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光芒,他开始品出来尹万诺夫的意思了。
“这么说来,那与我合作的“你们”是指......什么?”既然那边不想直接跟中航工业合作,那么尹万那边想必也不会出现跟中航工业对等的企业,如此一来,尹万诺夫说的我们就值得细细商榷了。
尹万诺夫见徐苍听懂了,哈哈大笑:“我说了,这只是一场单纯的商业合作。俄罗斯航空会专门成立一家商用飞机设计公司,仅仅是处于业务拓展的目的,然后与你的春夏航空的某个未来会成立,有着相同目的的公司合作。当然了,鉴于俄罗斯航空与苏霍尹以及雅克夫列夫,春夏航空与中航工业的良好关系,联合公司接受苏霍尹,雅克夫列夫,中航工业的适当帮助也就是顺理成章的。”
说到这里,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之前尹万诺夫说的为了去除某些其他方面因素的影响,才会采用非直接合作的手段,而是以春夏航空和俄罗斯航空为桥梁展开合作。
“你们还真是弯弯绕绕啊,跟我对你们的印象很不相符。”徐苍叹息道。
尹万诺夫:“某些因素牵扯进来,很多事情就容易复杂化,不是吗?”
“可是依照你的意思,一百座以下的飞机也在目标之内,可我们已经有类似的机型了,这样不是自己跟自己抢饭碗?”
“你是说那个ARJ21吧?”尹万诺夫呵呵一笑:“那种水平的支线客机不要也罢,它的市场反馈也不行,为什么不重新研制一个支线客机呢?”
徐苍笑得有些灿烂:“可不管怎么说,我们有了,你们没有。”
经过这么一说,徐苍还真就想起来一些消息。重生前,徐苍似乎看过一些俄罗斯自研客机的消息。
尹万诺夫说的苏霍尹准确来说是苏霍尹民用航空公司,是苏霍尹的其中一个部门。而且,最后他们还真的把飞机给搞出来了,也就是SSJ-100客机,是一款一百座以下的支线客机。而雅克夫列夫的作品则是MC-21客机,是一款一百座以上的干线客机。
只不过,在徐苍重生前夕,这两款飞机根本没有大规模商用,说一句命途多舛不为过。由此可见,没有外力帮助,仅仅依靠本国力量研制客机明显是力有未逮。
如此一来,徐苍是知晓对方的底牌的。从需求度上,尹万诺夫那边是没有优势的,这样在交易中就容易获得更多的东西了。
其实,徐苍对于跟俄方合作没什么兴趣。毕竟SSJ-100和MC-21客机着实有些拉胯。当然了,这两款客机如此惨澹也并非全是商业上的,是有些别的方面的因素的。
但至少来说,这两款客机都不应该是值得学习的对象。
对于自研飞机的道路,徐苍是有极其明显的规划的,跟俄方合作并不属于必须的范畴。但是,俄罗斯的三转子技术算是徐苍为数不多比较有兴趣的。不得不说,俄罗斯不少领域的底子还是很厚的,只是很多时候受限于糟糕的财政,最终只得荒废下来。
理想条件下,徐苍就想要俄罗斯的三转子技术,其他的就兴致缺缺了。什么材料的,那当真是不敢恭维。不锈钢战斗机的例子,徐苍还历历在目呢。
当然了,不锈钢战斗机的例子其实是有失偏颇的,其中原因比较复杂,但是绝对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那你想怎么办?”尹万诺夫问道。
徐苍想了下:“停止一百座以下的支线客机的开发,同时俄罗斯航空在支线客机上选择ARJ21。在一百座以上的干线飞机上,我们可以展开合作,细节再议。”
尹万诺夫听完都给气笑了:“你是不是疯了?如果我们需要支线客机,为什么不选择ERJ145,那不比ARJ21要好?”
ERJ145是巴西航空推出的一款双发五十座的涡扇客机,性价比还是相当可以的。至少在支线客机市场,巴西航空工业公司是具有相当的竞争力,也是ARJ21的直接竞争者。
ARJ21别说出口了,在国内都吃不开。
造成这个情况的原因还是比较复杂的,一方面确实是ARJ21在性格能上是要次于巴西航空工业的产品的。但是这个问题是可以通过技术革新弥补的。还有就是国外市场对国内客机的固有印象,这是需要打破的。
“合作是要有诚意的。”徐苍终于摊开了话讲了:“说实话,我对跟你们合作没什么兴趣。除了你们的三转子技术,其他方面的技术我都没有什么信心。而且,承袭自前苏联的三转子技术,你们还剩下几分功力,我也不得而知。另外,你也知道我在跟罗罗合作,那想必也猜的出来为什么。”
尹万诺夫眯着眼:“为了罗罗的三转子技术?”
“当然!罗罗的三转子技术至少到目前来说还是相当靠谱的。所以,即便是三转子技术,你们也只能当作防止意外的备份。合作的基础是互惠,而在这场合作中,我暂时看不到有什么直接的利益。”
尹万诺夫低声道:“你不是也在致力于航空发动机的研发吗?别的不说,我们的航空发动机技术能够给予你巨大的帮助,不是吗?”
“第一,我承认你们的发动机技术很强,但是我不觉得你们会共享发动机的核心技术。第二,不需要你们帮助,我已经找到明确的道路了,只要循着路走下去,可能会辛苦些,但也能得到相同的结果。”徐苍看尹万诺夫给不出什么值得考虑的东西,顿时感觉更加兴致阑珊了:“好了,或许你们还没有想清楚该以怎样的姿态来谈,等想明白了,再说吧。”
徐苍说完,看了下前起落架的支柱。上面已经可以看到一些冰渣了。进近落地的时候是没有降水的,但是滑行道上有一些湿滑的雪,就这么溅落在前起落架支柱上就形成了如此明显的冰渣了,这速度着实是有些快了。
当
然,这些冰渣还不至于造成什么影响。但是想到之前冲出跑道的那个机组,那天可是遭遇大雪天气的,快速在前起落架支柱上形成大量积雪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真离谱了,以后得是要针对寒冷天气专门下发一个技术通告了。
从前起落架支柱上收回目光,徐苍朝着尹万诺夫微微颔首,看样子是直接要走了。
尹万诺夫望着远去的徐苍背影,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真的没有想到这次谈话会演变成这样,应该是他站在优势位才对啊,怎么感觉一直被徐苍拿捏着?
等徐苍都快要上车了,尹万诺夫突地朝徐苍喊了一句:“你真的觉得一个人可以做到所有事?”
徐苍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是没有停下来,而是径直上了车。之后,车门关闭,扬长而去。
尹万诺夫有些无奈,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
晚上七点,剑川市区已经是通火通明,而在剑川最高楼的顶层餐厅包间内,整个在剑川机场运行的二十三家航空公司的代表济济一堂,其中包括木华航空剑川基地,蓝天航空,飞羽航空,蓉城航空,国大航空剑川基地,以及天东航空剑川分公司,以及唯一一家本土航空剑川航空。
宽敞的包间里一共两桌,其中七个主要的航空公司的代表坐一桌,其余小一些的航司代表坐另一桌,等级极其分明。
别看桌上山珍海味不少,可二十多个航司代表基本就没有动快子的,脸上各个都是严肃无比,以致于场中气氛都显得比较低沉。
突然,天东航空剑川分公司的老总将快子往桌上一丢,发出了响亮的动静,脸上尽是不快:“吃个饭跟上坟似的,真是晦气。不想吃就别上菜,浪费。”
“现在差不多该是上坟的氛围了,曾总,难道不是这个理?”木华航空剑川基地总飞行师陈思宇阴笑道。
天东航空剑川分公司的曾总往罗勇那边一指:“罗勇,你找我过来就是听你们阴阳怪气的?这饭吃着不安生,有话就快说,说完走了。”
没错,这次二十三家航空公司代表聚会就是蓝天航空运行副总裁罗勇组织的。不过,显然罗勇的牌面还没有那么大,组织起来就算是勉强了,根本镇不住场面。
“曾总莫要生气,陈总师快人快语,但事实却是如此,不是吗?”
“哎哟!”这话倒是给曾总逗乐了:“怎么个事实啊,说来听听,让我乐一乐。”
“啧!”陈思宇弹了下舌:“曾总,你这装湖涂可就不好了。合着你的分公司不在剑川机场运行是吧,现在剑川机场的优先权都给出去,以后咱们都得看春夏航空脸色。春夏航空是什么玩意儿?不入流的低端货色,就这,咱们还要看他们脸色,这还有天理了?”
“陈总师说的在理。”另外一桌的一个航司代表接了话茬:“在座的二十三家航司哪个规模比春夏航空小的?从古至今,那都是小的听大的,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是啊,就是这道理,凭什么让我们听一个才成立还没有满一年的新人的话?”
此言,引来纷纷附和,看起来对于春夏航空掌控剑川机场优先权的事情,很多航空公司都有意见。
陈思宇扫了一圈,瞧见飞羽航空的总飞行师李辰星就在默默喝水,也不说话,顿时就不乐意了:“李总师,我听说徐苍还讹诈了你们飞羽一通,你心里就没气?”
李辰星赶紧放下水杯:“没有,没有。那次是我们机组有人操作失误,打伤了徐苍。正常赔偿,不算讹诈,不算讹诈。”
听得李辰星如此急切地为徐苍开脱,陈思宇更是脸色阴沉,他给罗勇使了个眼色,罗勇立时会意,接着说道:“各位,我
这次召集各位过来就是要商讨剑川机场优先权的事情。不怕各位笑话,就是这剑川优先权的事情,前不久我司才因此遇着一件棘手事,明明就差最后一步的国际航线生生给卡住了,端是招来一堆麻烦。这事儿放到以前怎么可能会发生?今天是发生在我司身上,未来说不得就要诸位受着了。”
“岂有此理,他春夏航空不过是后来者,敢卡前辈的航线,翻了天了。”一位航司代表义愤填膺道:“我说申总,你不是剑川的本土航空吗?怎么一点儿话语权都没有,得是要治一治这春夏航空啊,这不都快无法无天了?”
剑川航空的申总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半秃头,身材矮小,坐在一群人里很是不起眼。这下被人给点名了,小心翼翼道:“我司虽然挂了个剑川的名头,但是大股东不是剑川政府,而是......”
“我们,剑川航空是我们控股的。”这时候,国大航空剑川基地的老总扫视四周:“怎么,各位上嘴唇接下嘴唇好不痛快,最后还得让我们国大的子公司出头?都说天塌下个儿高的顶着,剑川机场份额最大的是天东航空剑川分公司,木华剑川基地,蓝天航空,飞羽航空,然后暂时我们剑川基地和剑川航空,论办事儿,那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啊。是吧,曾总?”
天东航空剑川分公司的曾总安坐如山,对于国大航空剑川基地的老总的点名只是回了两个字:“无聊!”
“嘿嘿!”国大航空剑川基地的老总也是不恼,反倒是看向了木华航空剑川基地的总师陈思宇:“好了!你们剑川基地原本有机会升为分公司的,结果那名额被春夏航空给抢了去,自是仇怨嫌隙颇多,你来领头正好。咱们这一群人声儿倒是挺大,可惜不齐心。陈总师说出个道来,能办,咱们就商量着办,不能办,就此散伙,以后还是不要论这个话题了,一了百了,多好?”
这时,罗勇发话了:“这次总局将剑川机场优先权交给徐苍,实属意外。各位何不联合一处,向总局申诉,要求......”
“少来这一出上书的手段。”蓉城航空的代表举起手了:“我们虽然在剑川机场有航线,但是基本盘在蓉府机场,对于剑川机场的事情,我们不掺和。而且,我们跟徐苍有合作,下不去这个手。”
“你们还有合作?之前徐苍强迫你们撤销李玉田的功勋飞行员的称号,这么丢人的事情都能装作没发生?跟仇人合作,真有你的。”一位航司代表讥讽道。
然而,蓉城航空的代表脸皮跟城墙拐角似的,完全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甚至还笑了起来:“此一时,彼一时,大家都是成年人,意气用事算什么?要是只会胡乱置气,还是别在这圈子混了。”
也有一些脑子比较清醒的航司代表提出了疑问:“罗总,虽然不晓得为什么总局让春夏航空做了剑川机场的主人。但是,既然文都下了,咱们公开质疑总局决定,似乎不太好吧?”
这么一说,一些小一些的航司代表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要是因此被总局记恨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原来是一群瞻前顾后的乌合之众,啧啧啧,我看这事儿还是算了吧,免得成了贻笑大方的笑料。”眼前一群小航司的代表开始动摇了,国大航空剑川基地的老总顿时觉得可笑,跟这帮子人能干什么,还不如回家睡大觉去。
就在国大航空剑川基地的老总起身之际,陈思宇突然打了个响指:“大家对于公开反对总局心有疑虑自然正常,所以,我有一策,既能绝了春夏航空的根,又不会让总局找到一点儿问题。”
“哦?陈总师还有妙计?”国大航空剑川基地的老总饶有兴致起来:“说来听听。”
陈思宇笑道,朝着门外喊了一句:“进来吧。”
随着声音落下,一个中等个子,
戴着眼睛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包间。
陈思宇拍拍手:“介绍一下自己吧。”
中年男人在一众航司代表面前似乎有些怯场,在陈思宇的指示下,略带紧张地说道:“我是春夏航空计划室的计划员。”
天东航空剑川分公司的曾总抬了抬眼皮:“陈总师,你找个排计划的过来干什么?”
“诸位且听着。”陈思宇扬了扬下巴:“把你之前跟我说的给众位代表再说一遍吧。机长几何,教员几何,委任代表几何。”
中年计划员点了点头:“现在春夏航空一共四十二位单飞机长,十一位教员,其中A类教员七名,B类两名,C类一名,局方委任代表......没有。”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春夏航空一个局方委任代表都没有?”
“B类和C类教员加起来才三个,这......”
“聘任局方委任代表至少要B类教员的技术级别,而那两名B类教员是才刚刚升上来的,距离聘任局方委任代表相去甚远。”陈思宇笑道。
“是的。现在整个春夏航空就莫尚云教员距离局方委任代表最近,但是要走流程的话,还要过一段时间。而另外一个叫史颀的教员,原先是空客的局方委任代表,转了机型后,现在还需要攒经历,一时半会也恢复不了。”中年计划员补充道。
李辰星愣了一下:“那意思是说短期内,春夏航空都不会有局方委任代表了?”
中年计划员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这......”李辰星望向了笑容满脸的陈思宇:“那春夏航空不是待宰的羔羊?陈总师,你这......”
“李总师,你这不都想明白了吗?”陈思宇笑道:“没有局方委任代表坐镇,在机长排查中,咱们各家公司的局方委任代表想怎么杀他们的机长就怎么杀。我倒是要看看春夏航空顶不顶得住!”
第256章 避开NH61!(求订阅!)
徐苍在滨江待了一晚上,在关山的软磨硬泡下倒是尝试出去了一次,结果刚一出酒店大门,迎面吹来的寒风就跟刀子刮过来似的,吹得徐苍脸上生疼。
甚寒,遂回。
对于徐苍来说,滨江酒店的体验着实不太好。由于暖气的存在,他老是觉得房间里又干又热,可关了又嫌冷,总是找不到一个平衡点,只得接了一大盆水放房间角落,以此增加一些湿度,效果却是一般般。
窝在房间看了一会儿书,早早便是睡下了,第二天回返倒是正常,没有遇到雨雪天,也没有遇着什么龙卷,舒服得不行。
实际上,就这次对龙卷的体验来说,徐苍感觉着这龙卷好像也不足为奇,跟自己预计的差远了。都说最大的恐惧是未知,这次经历过所谓的龙卷了,下次也不会害怕了。
不过,原本还想着回去跟陆景华吹嘘一番。但是想到自己之前的经历,总觉得最近幸运女神不太卷顾自己,还是少些说,省得乐极生悲了。
原计划是要跟滨江机场方面的领导谈一谈后续合作的,但是人家领导临时有事,把见面给取消了。说到底,徐苍说风光也风光,但是说不风光呢,也不风光,有的是人不给徐苍面子。
不过,徐苍也无所谓,或许人家真有什么急事呢,理解万岁。
回了剑川,徐苍后面没班了,便是加机组回去了洱海,后面特意找上了陆景华。
倒不是为了宣扬一下自己的龙卷体验,而是要说说寒冷天气技术通告的事情。
飞机前起落架支柱积聚冰雪,以致于无法进行前轮转弯。这的确是一个非常罕见的例子,至少徐苍没怎么遇到过。不过,鉴于滨江等东北地区可能出现的极端雨雪天气,还是有必要对此进行防范的。
徐苍重生前就已经坐到局方总飞行师的位子了,对这种事还算是驾轻就熟。不过徐苍懒得很,跟陆景华说了几句要点就完了,后面的扩展和技术化论证全交给陆景华去了。
由于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总飞行师,陆景华现在是飞行部总经理兼任总飞行师,一个人干两份活却只拿一分钱,搞得陆景华多有意见,却老是被徐苍给敷衍过去了。
不止一次的,陆景华都强烈要求聘请一个总飞行师。其实,倒也不是钱的问题,陆景华要是真爱钱,早就留在蓝天航空了。主要是如果遇上忙的时候,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兼顾飞行部总经理跟总飞行师的责任,万一出了岔子,他可是担待不起。
不过,总飞行师兹事体大,徐苍不想将就着。然而,陆景华整天喋喋不休地在他耳边唠叨,徐苍也是觉得有些烦了。后面计划着跟史颀教员沟通一下,看他愿不愿意先干着。
但是,徐苍对此没什么信心。
总飞行师别看似乎是一个完全的技术类岗位,但其中也涉及一些协调与沟通工作,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维系与局方的关系。让史颀教员管技术,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让他分出精神维系与局方的关系,那史颀教员怕是会嫌麻烦。
这就是大多数公司的总飞行师不会是年纪太大或者资历太老的老教员的原因,大多数总师的年龄是在三十五到四十五这个区间。
可是,现在机队能拿得出手的,好像也没几个,只能暂时委屈委屈史颀教员了。
当然了,相较于总飞行师的事情,徐苍最近更在意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计划室搞权钱交易的问题。通常来说,一家公司前期在环境上都能保持一段时间的清明,可这才过去多久,公司内部已经形成了接近制度化的腐败,这还了得?
得是需要管一管了,不然是要出大事的。
.......
春夏航空客舱部大会议室。
最近很多部门已经搬来新基地了,客舱部就是其中之一。结果搬来没多久,客舱部便是召开了一场大会,所有没有航班的乘务员需要全部到席。
大会议室足足有数百个座位,但乘务员本来数量就多,全部坐下来倒也没有空太多。这一通看下来,场中皆是秀色,连那空气中都飘荡着脂粉气,端是沁人心脾。
主持台上站着的是客舱部总经理,从国大航空挖过来的,年纪有些大了。但是,化了妆,依旧是风姿绰约,而且由于资历老,说话份量也重得很。
“人到齐了,那就开始了。”客舱部总经理手中有一张单子,是会前就拟定的流程,倒也是不多。单子上的描述并不详细,大部分内容全靠客舱部总经理自由发挥。
其实说的东西也都是些很常规的东西,就比如后续航班增加,客舱部总经理提前透个风声,算是动员动员。还有就是乘务大队改组的决定。
原先春夏航空乘务员不算多,只有四个中队。但是,随着公司扩招,四个乘务中队显然已经不够了,所以经过研讨,决定增设三个乘务中队。
“乘务大队改组之后,各中队名单会公布下来,大家注意查看邮箱。之前的四个中队因为人数过多,部分也会划归到新的中队上。最近一段时间,乘务人数增加迅勐,后续可能会再度增加中队数目,此后就不专门开会讨论中队改组的事情了,仅由各中队长进行内部通知。”客舱部总经理说道:“另外会后,所有乘务长留下。”
客舱部总经理看了下单子,将单子放到了台上,接着说道:“好了,还剩最后一项,那就是关于选拔去往全日空培训的人员。人数现在暂定是三名乘务长,十二名乘务员。前面各中队已经宣贯过了,大家想必也知道这代表什么,经过部门研究后,已经有了相关人选的决定,趁此机会公布一下。”
说完,客舱部总经理朝着台下一人使了个眼色,很快那人跑上去,将一份名单交给客舱部经理。
“好了,听到名字的上来。”客舱部总经理看了下:“一中队,李思雨。”
很快,场中一个乘务员站了起来,顺着过道往台上走去。
“一中队,郑夏。”
......
客舱部总经理一连报了十几个名字,结果每个都在场。看起来,为了这次大会,客舱部已经提前跟计划室打好招呼了,给这些人控了班。
等台上站了足足十四个人的时候,台下人员皆是羡慕不已。
能去全日空培训,以后不仅仅是国际航班的骨干,而且未来如果想要从事管理岗位,在升迁上也能得到巨大的便利。
要知道,从目前所知晓的消息来看,春夏航空在研讨的国际航线的待遇比国内大部分航司的国际航线待遇标准还要高。通常来说,福利都是越改越差的,很少有反着过来的,而这十几个人一定会是能吃到最初福利的,能让人不羡慕?
不过,这也羡慕不来,这台上十四个全是老乘务了,其中一些乘务员还是原先公司的乘务长,不管是能力还是资历都在线,比是比不过的。只能盼着下一批再说了。
现在就剩最后一个了,客舱部总经理看了下名单,面无表情地喊出了一个名字:“四中队,夏疏月。”
“嗯?”
一下子全场很明显地响起了齐刷刷的惊讶声,就连夏疏月自己都没有想到最后一个会是她。跟台上那些乘务长,乘务员相比,她就是一个低号位的乘务员,而且她是会英语,但是也没好到能掩盖她技术级别和资历的地步吧?
在迎接场中众人的目光后,夏疏月没有站起来,她觉得是客舱部总经理交错名字了。
突然,客舱部总经理在人群之中锁定了夏疏月的身影,下巴一扬:“夏疏月,还不上来?”
这下夏疏月直接愣住了,她指了下自己:“我吗?”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夏疏月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此情此景下也容不得她怀疑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事实就摆在这里。于是,还搞不太清楚状况的夏疏月离开座位,只是在过道之间,夏疏月耳边能够听见窃窃私语之声,而且内容不是那么和谐。
之前,每个被叫到名字上台的人都会收到哪怕是例行的掌声。可轮到夏疏月的时候,不但没有掌声,反倒是各种交头接耳之像,反差明显。
等夏疏月上了台,她只是站在最边边的角落,望着一众向她投来的质疑的目光,夏疏月更是觉得如坐针毡。
“好了,这十五名同仁将会代表春夏航空的乘务队去往全日空,大家掌声。”
跟之前热烈的氛围不同,这次即便是在客舱部总经理的带领下,掌声也是稀稀落落。而在台上的夏疏月心中已经掀起了一丝不安。
......
在秦心办公室里,徐苍窝在小沙发上看着电视,手里还捧着个苹果,而秦心则是在勤勤恳恳地工作,画面对比相当明显。
“如果你要看电视,去你宿舍看不行吗?你在这边,影响我工作。”秦心在忍受了足足大半个小时后,终于是受不了了:“还有,我不是你的保姆,削苹果自己削。”
没错,徐苍手里的苹果还是秦心给他削的。
徐苍举起手,其右手食指顶端缠着创口贴:“削了,差点儿把自己手指给削了。”
“你......”秦心着实是无语了,徐苍现在的样子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看看徐苍,再看看电视,索性将公文给合上了。在这样的环境下,哪里有心思正常工作?
“对了,翠鸟航空联系我了,后面需要你去一趟英国,签了字,才能完成所有权转移。”
徐苍一边点头,一边啃苹果:“去嘛,后面找个时间去一下嘛。不对,还是尽快些,跟全日空签完合同就去英国吧,你要一起去吗?”
“徐苍,你要跟全日空分享美国航线的利润,这真的是你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还是拍脑袋想出来的。全日空的美国航线根本就没什么利润,你之前没有调查过吗?”
徐苍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只是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没事,后面会有利润的。”
“后面,多后面?你可是答应要帮忙开通沪上和羊城的中日航线,这得是要花好些力气吧,总归有相等的回报吧。利润?利润能增长到多少?”
徐苍终于转过头来:“放心,很多,非常多。”
秦心看着脸色郑重的徐苍,也不好在追着再问什么,毕竟现在的徐苍就是春夏航空的大股东,于公于私,徐苍都有最终决定权。而且,到目前为止,徐苍在大方向上的决策还没有出过问题。
虽然秦心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在美国航线上占据压倒性优势的日航会突然衰落而让全日空后来居上了。
“那按照你的意思,后期要开通国内飞往东京的航线?”
“是啊。这次提全日空开通沪上和羊城航线也算是试试中日航线的水。日本jcab那边管制比较松,比较好办,难办的是咱们这边。运气好的话,咱们开通了主要城市飞往东京的航线,不但能挣国际航线的钱,还能分享后面美国航线的利润。当然,运气不好的话,这事儿就得要黄了。”
徐苍既然答应观月凌开通沪上和羊城的航线,那自然是要以这个约定为优先。不过,这两条航线只是单纯的中日往返航线,并非服务于美国航线的。也就是说,徐苍后面也想自己开通中日航线,同时在时间上配合好全日空的美国航线。
不过,观月凌对于开通中日航线都觉得力有未逮,徐苍其实同样也是如此。他是因为跟天东航空以及木华航空关系好,同时借助于一切其他的东西才有信心帮观月凌解决沪上和羊城航线的。
徐苍的面子有是有,但在帮完观月凌后怕是也剩不了多少了,想要后续开通自己的中日航线,那就又是得费一番力气了。
但是,在徐苍记忆里,全日空和美国航空达成合作还要一段时间,这么一来,自己在时间上就还有一些空间。这段时间得是要琢磨琢磨怎么办了。
“对了,五天后去日本的航班定了没,航班号多少?”徐苍突然问道。
“嗯?”秦心没想到徐苍还关心这个,点点头:“定了。咱们先去汉京,汉京飞北海道,北海道去东京。”
“北海道去东京,札幌飞羽田?”徐苍就好像激活了什么记忆,立刻坐直身子:“航班号多少?”
秦心不太明白徐苍为什么一下子这么紧张,不过还是说道:“全日空的nh61航班啊,怎么了?”
“nh61?等等等等!”徐苍赶紧抬起手:“那个,换个航班,别坐这个航班。”
秦心不解道:“为什么啊?去日本航班本来就不多。要是换个航班,签字日期都要改,还要通知全日空那边。”
徐苍随便找了个理由:“改日期就改日期呗,反正不从北海道转机,我不喜欢那个地方,换个。”
“要说换个的话。”秦心想了想:“那就是从沪上飞大坂,然后大坂飞羽田,nh43航班了,需要往后推迟一天。要这么办?”
徐苍连忙道:“就这么办,就改这个。”
只要不坐nh61就行,眼见秦心同意,徐苍这才是放松下来。
终于是安心了!
其实徐苍也曾经想过要不要通知日本jcab那边。但是,徐苍重生前对于全日空61号航班事件并不太了解,因为这次事件并非一次技术事件,身为总飞行师他的兴趣本来就不大,仅仅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事情。他总不能因为一个不能言说的理由而要求直接撤销全日空61号航班吧。
徐苍觉着自己还是不要掺和这件事了,安安心心地飞到东京,签完合作协议,再安安心心地回来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他就不管了。
第257章 机长排查!左座问询!全杀!(求订阅!)
千里之外的英国德比郡罗罗总部外的广场长椅上,首席工程师乔正悠闲地享受着下午茶。对英国人来说,很多东西是可以舍弃的,但是一顿安心的下午茶却是不可缺少的。
不远处广场中央的罗罗标志在下午明媚的阳光下给其边缘镀上了一层金边。
虽说现在各种工作繁多而忙碌,但是这片刻的安宁也是能给予乔足够的放松了。
突然,宋新阳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宁静。
“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在这里喝下午茶,雷打不动啊。”宋新阳坐在乔身边,打趣道。
“宋,所以说你不是地道的英国人,不知道下午茶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乔笑道。
“那是,我喝的茶叶跟你们不一样,我喝龙井。”说着,宋新阳将一个类似于加厚平板的播放装置递到了乔手上:“有个东西需要你看一下。”
乔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一直端着茶杯:“宋,现在是休息时间,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宋新阳笑道:“你看完后就不会觉得为难了。”
“哦?”乔有些诧异地望向宋新阳,犹豫了下,将茶杯放到一边,接过来播放器。
在这个时代,便携式的平板还没有出现,所以这播放器显得略微臃肿。不过,轻便的平板很快也会问世了。
乔点开播放键,画面内容主体似乎是一处峡谷,峡谷中间的空域中竟然在运行着一架飞机,好像是波音737。
画面镜头非常稳当,径直追着飞机,时刻将飞机置于画面中心,看得出来,拍摄者的水平还是有一些的。
乔只是看了个开头,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便是开口:“宋,你想让我看什么?一架在峡谷中穿行的飞机,这有什么意义?”
“这架飞机是在单发运行。”宋新阳在一旁解释道。
“单发?这才是合理了。不是不想越障,是没有越障能力。”乔恍然大悟:“不过,这也没什么意义啊?”
宋新阳屏住呼吸,等了稍许,突然喝道:“你看!”
伴随着宋新阳陡然一喝,乔赫然发现画面中的737客机竟然以不可思议的机动,在空中完成了近乎于悬停转弯的操作。
“HolyFuck!”乔勐地站起身来,其惊呼声直接惊动了周围罗罗总部的其他员工。然而,面对同事投射过来的异样目光,乔那是不管不顾,他只是无比骇然地望着手上播放器的画面。
“不可能的,737怎么可能悬停转弯,这只有失量发动机才能完成这样的机动。”乔抬起头,直视着宋新阳:“你拿这种可笑的东西给我看,有什么意思?”
在乔的第一念头里,这肯定就是经过技术处理的,因为画面中737的机动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机型本身的极限,也超出了乔的认知。
宋新阳摇摇头:“我也希望这只是一个假,但事实是这个很大很大概率是真的。这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在那边属于保密的,不能随便外泄的。”
….乔看了一眼宋新阳,再是看看上的画面。可惜,等飞机调转了机头往回飞了一会儿后,之后的内容就没有了。
这飞机具体什么型号,空域是在哪里,为什么做这个机动,当时的气象条件是什么,飞机上的操纵者是谁,一概不知。
“如果这是真的,那完成这个机动的人的思维方式简直天马行空。这已经不是单单能靠技术可以完成的了,肯定还需要依托其他外部因素。737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机动,至少在正常情况下,完全依靠自己是不可能的。”乔将的进度条倒回去了一些,然后暂停下来:“你看,这飞机的机头已经仰到多大角度了,明显已经超出失速迎角了,可飞机却还没有失速。有意思,真有意思,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乔缓缓地又坐回了长椅上,将调成0.5倍速慢放,细细地品味。
不过,现在所知道的信息太少了。乔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完全脑补出当时的情境吧。但是,对于客机的“悬停”操作,光是这个画面就足以让乔感觉到如痴如醉。
原本乔还对宋新阳打搅了他的下午茶感觉到一丝不满,可现在,这点儿不满早就是烟消云散,有的只是好奇,求知与乐趣。
宋新阳让乔研究了一会儿,等上大约五分钟后,宋新阳才是说道:“有消息说,在飞机上的人是......徐苍。”
乔原本一直是埋头研究的,可听见宋新阳的话,身子一僵,偏过头来:“徐苍?”
“是啊。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从那边反馈过来的信息来说,大概率就是他了。”
“徐苍,徐苍。”乔轻轻地念叨着,重复着徐苍的名字。突地,他将播放器还给了宋新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是他的话,那就不奇怪了。宋,我觉得有必要推迟一下遄达1000的测试了。”
宋新阳心头一紧:“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乔郑重道:“这样的人才一次性地消耗掉太可惜了。我觉得可以再调试一下遄达1000,让其更加稳定一些,至少不要出太过于离谱的故障,以便也能增加徐苍试飞的生还率。”
说实话,之前罗罗是不太在乎徐苍的生死的,他们只要遄达1000的关键数据参数。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从徐苍所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来看,乔觉得以后双方完全可以多多合作,而不是就为了遄达1000而将徐苍推入可能一次性消耗的情况中。
“但是,董事会那边怕是等不及了。通用的GE90给予我们的压力太大了,同时GENx的前景也相当不错。我们在A380上栽了跟头,此消彼长,劣势已经非常大了。普惠倒还是没有新的动静,如果......”
宋新阳话还没有说完,手机突然响起来了,看了下号码,是自己秘书打来的。
没有多想,宋新阳先是接通了电话。
“嗯,我在广场长椅这边,你过来嘛。”
….挂了电话,乔又是端是之前放下的茶杯:“怎么,有情况?”
“说是有些事情。”宋新阳脸上表情还算是镇定,但是以他对自己秘书的了解,刚才打电话时候的语气似乎没有那么乐观。
很快,一位看上去三十岁不到的年轻小伙子一路跑了过来,将一份文件交给了宋新阳,而旁边的乔也是凑近过去看了一眼。
然而,就是这一眼,直接将乔从悠闲的下午茶时光中给拉了出来。
“PW6000要进行飞行试验了?”在看到文件上的内容后,乔不由失色。
宋新阳的秘书轻声道:“具体时间还没有定,但是很大概率就会是在今年年内完成,试飞平台暂定为波音720。”
“这......”乔倒是心神镇定,很快就收敛情绪,但是心中惊骇绝对没有丝毫减小:“PW6000的首次发动机测试才是一年多之前,这才多久,就要进行飞行试验了,这速度......”
宋新阳的脸色难看无比,就在刚才,他还说幸好普惠没有新动作,瞬间就被打脸了。
“通用的GENx,普惠的PW6000,该死!”宋新阳面沉如水,原本他们只用考虑通用的GENx的冲击,可现在普惠的PW6000即将进行飞行试验,那就必须也将其纳入考虑之中了。
一旦一台发动机完成了飞行试验,那就说明距离商用不远了。即便是还没有完全商用,但是一些飞机制造商就会开始提前将之确定为自己的动力系统了。
就像是波音和空客的新一代窄体机的动力核心P发动机,在P发动机还没有完全走完研发过程前,波音和空客就已经确定了对P发动机的选择,便是这个道理。
现在世界三大航空发动机巨头,通用和普惠都已经推出了自己新一代的航空发动机,而与此相对的罗罗的遄达900似乎份量不够,即便是在同为欧洲企业的空客这边,也没有将遄达900作为A380的唯一动力选择。
情况相当不妙!
如果说通用的GE90因其庞大的体型而导致适用市场受限的话,那么其缩小版的GENx无疑前景更加明亮,已然是对罗罗的市场产生了最为直接的竞争关系。加上普惠的PW6000在未来的介入,罗罗的市场空间要被进一步挤压。
“消息可靠吗?”宋新阳郑重道。
秘书小声道:“可靠,而且.....”
而且这两个字直接令得宋新阳眼皮狂跳:“还有事?”
秘书一咬牙:“还有一个还没有证实的消息,普惠的PW8000发动机项目已经开始进行论证了。”
“我......”宋新阳脸黑得跟锅底似的:“PW8000,那个说是要面向窄体机的航空发动机?”
秘书点点头:“是那个。”
“普惠到底有多少经费,连着两台新发动机的研制?”宋新阳往长椅上一靠,尝试着深呼吸来平复内心的不平静。
乔思索了片刻:“看起来我们之前对自己处境的预估还是太乐观了,必须要做点儿什么了。”
….“做什么?”宋新阳一摊手:“别说现在遄达1000还没影,就算现在遄达1000出来了,也只是缓解一下状况,局势根本没有实质性的改变。通用和普惠这两家人,我......就拿普惠来说,PW6000和PW8000同时进行研发,他们就不怕翻车?”
现在的航空发动机研发那是数十甚至数百亿美元的投入,要是项目结局不行,那之前的投入大部分就得打了水漂了。所以,即便是航空发动机巨头也只会在一台发动机技术成熟后才开始着手新一代发动机的研制。
就像是罗罗,虽然遄达900还没有完全商用,但是已经差不多了,足够成熟了。之后,才开始着手遄达1000的研制。
这才是稳妥的行进方式。
可普惠显然不这样,一手PW6000,一手PW8000,双手一起抓,完全不担心资金断裂的情况。
“如果不是普惠高层疯了,那就是他们有充足的资金,有信心承担项目产生所带来的损失。”乔冷声道。
像这种两手一起抓的做法自然是高风险,高回报。
最坏的情况就是两个项目同时失败,这是连罗罗都不敢想的情况,但普惠就是敢干。
中等情况,一个项目成功了,一个项目失败了,大概率有赔有赚,不会伤筋动骨。
最好的自然是两个全部成功,那将使普惠在窄体机和宽体机领域都能长时间保持着先进位置。
如果是两个项目全成功了,罗罗基本就是要被逼到了墙角了。
“真的搞不懂普惠怎么这么有钱的。”宋新阳骂了一句。
同时推进两个发动机项目,这完全就是财大气粗的土豪玩法,罗罗怎么挡得住?
乔长出一口气:“世界民航市场最大的是欧美市场,其次就是东亚地区的市场。欧美市场中,看起来我们是无法阻止通用和普惠收割利润了,那就只能在东亚市场上做文章了。”
“做什么文章?东亚地区是民航市场发展最快的,但也是对通用系和普惠系发动机需求比例最大的地区,怎么做文章?”宋新阳反问道。
“我不是之前跟你说过吗?依靠我们自己来对抗通用和普惠太勉强了,必须要扶持一个搅局者,我现在愈加确定那个搅局者必须是在东亚。”乔肯定道:“没错,现在东亚民航市场依旧青睐于通用系和普惠系的发动机。但是,作为新兴国家,我不相信他们会对自研发动机视而不见。如果能出现一款性能优异的自产航空发动机,当地政府一定会进行政策干预,人为推广此发动机,从而挤压掉通用系和普惠系的发动机市场份额。”
宋新阳很快就理解了乔的意思:“你的意思还是跟徐苍合作,主动给予他发动机的核心技术?”
只要徐苍真的能研制出一款性能足够的发动机,那必定会在全国铺开,这几乎就是肯定的,不管是从民间还是官方态度上。
….如果徐苍再给力一些,将发动机推展到整个东亚地区,那对通用系和普惠系的东亚市场将是一场灾难。
丢失了东亚市场的利润支撑,乔不相信通用和普惠还敢肆无忌惮地往科研上砸钱。
“可是,我们在东亚地区也有市场利益,这不是对我们也不利吗?”宋新阳疑惑道。
“我们在东亚地区的市场完全比不上通用系和普惠系的。危难当头,哪里还顾得上这点儿蝇头小利?”乔呵斥道,他一指远处的一栋大楼:“那里原来是我们汽车部门的总部大楼,现在那里已经不属于我们了。难道说,我们还要坐以待毙?”
很久之前,汽车品牌劳斯来斯就是罗罗旗下的子品牌。但是,在那场罗罗破产事件后,劳斯来斯被拆分出来,已经跟罗罗没什么关系了。
不管如何,汽车部门的失去是每个罗罗人的心病。现在似乎又到了某个历史的决策点,罗罗该是要做出选择了。
宋新阳神情一凛:“好吧,我知道了。但是,你的想法是什么?就这么无条件地将技术转让给徐苍?”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乔低头沉思:“我再想想,再想想。”
......
汉京民航总局大楼,陈向东在自己办公室翻阅文件,突然间,自己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运输司和飞标司的司长联袂前来,两人脸上尽是怪异的神色。
“怎么了,看上去不太对劲的样子。”如此动静下,陈向东合上文件,瞧见运输司司长谭琳琳的表情,皱眉道:“出事了?”
“是出了点事,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坏事。”谭琳琳将一叠文件拍在陈向东桌上:“你那徒弟是真的会来事啊。”
“什么啊?”陈向东不明所以,目光落到谭琳琳给出的文件上,只是大略扫了一眼,立时扬了扬眉:“海外并购申请?”
飞标司司长吴越无奈道:“老陈啊,你那徒弟要收下英国的翠鸟航空,你不知道?”
“翠鸟航空?”陈向东略微回忆了下:“那个廉价航空?”
在廉价航空圈子里,翠鸟航空还是相当有名气的,陈向东知道也不足为奇。只不过,陈向东的印象中,翠鸟航空的规模还是可以的,就徐苍那身家能吃下翠鸟航空。而且,远隔重洋去并购一家国外航司的必要性真的那么大吗,就不担心管理方面的问题,毕竟两边的企业文化都是完全不一样的,有可能出现一加一小于二的情况。
谭琳琳翻了个白眼:“如果仅仅算干线客机,翠鸟航空的机队规模是春夏航空的两倍还多,这已经不是大吃小了,你那徒弟就不怕吃撑了?”
现在春夏航空接近三分之二的飞机是ARJ21,真正的干线客机其实不多,至少跟翠鸟航空比起来是要弱势很多的。
….“我是他师父,不是他爹,而且我感觉就算是他爹也管不了这么多事吧?”陈向东脑中一边转着弯,一边在回复谭琳琳的话:“徐苍有自己的主意,我也不能事事干预吧?”
吴越笑道:“我们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国内航司并购国外成规模的航司,这算是一个不错的尝试。只是,我们查了下翠鸟航空的情况。之前翠鸟航空的确很不错,发展很快,但是近期深陷财务危机,处境不佳。徐苍如果要收下翠鸟航空,我担心反而会成为自身的负担。”
“需要我们介入吗?”谭琳琳问道:“国内航司并购国外航司,需要经过我们同意,我们有权进行制止的。”
虽然谭琳琳这么说,可实际上由于航司并购属于比较常规的商业行为,只要没有明显问题,局方这边是不会干预的。
陈向东笑了起来:“看来你们还挺为徐苍着想的。”
不是说谭琳琳和吴越故意刁难徐苍,而是出于类似长辈生怕晚辈吃亏的心态,想要从中干预,省得徐苍背上翠鸟航空这样的大包袱。
陈向东沉吟片刻:“既然徐苍提交了申请,那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那倒是。”谭琳琳点点头:“你看最后几张。你那徒弟想得确实远,不仅仅连着并购申请,国外航空器的入关申请也一并提交了。”
陈向东一愣:“什么意思,他买飞机了?”
航空器在性质上是比较特殊的,并不能完全将之视为一件物品。尤其是在引入国外航空器的时候,过海关的话还需要总局的批复,不然海关都过不了。
这种情况是比较容易出现在购入或者租赁国外航空器的时候。
“买飞机,买什么飞机,他这是内部调剂。”谭琳琳哼了一声:“等手下翠鸟航空后,他打算将翠鸟航空的十架737调入国内,啧啧啧,并购申请跟入关申请一起提交,他还真是有恃无恐啊。”
吴越建议道:“老陈,要不你问一下徐苍。跟他把事情说明白了,如果这是他思考之后的结果,那我们自然会同意的。如果不是,劝一劝,免得之后后悔。”
陈向东想了想,点点头:“我给他打个电话。”
吴越抬手止住了陈向东:“还有一件事,ICAO的飞行专员证已经下来了,你问下他是自己过来一趟还是我们邮寄过去。算了,还是让他自己过来一趟吧,省得出事儿。另外,他们公司提交的关于恢复莫尚云的局方委任代表的申请在文件审核上遇着一些小问题,可能要耽误一段时间,让他不要急。”
陈向东笑道:“你这是恨不得一次性把事儿全给说完了。”
“我跟他不熟,专门打个电话比较奇怪,顺便嘛。”
陈向东点点头:“行!”
原本陈向东就想着在办公室里打电话的。结果被谭琳琳和吴越两个人盯着,陈向东觉得很是不自在,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出去打电话了。
….很快,电话接通,对头传出来徐苍的声音:“师父,怎么了?”
陈向东倒是有话直说:“那个......刚才吴司长和谭司长过来找我。说你要买英国的翠鸟航空,是不是有这事儿啊?”
“是啊,我这申请不都交了吗?”
“你哪儿来那么多钱。”陈向东重重地哼了一声:“还有,你晓得翠鸟航空现在财务状况很糟糕吗?别老想着东买西买,攒点儿钱不容易,而且还尽买些赔钱货。”
徐苍知道陈向东是在关心自己,心头一暖,耐心解释道:“师父,那翠鸟航空现在只是遭遇暂时的危机,未来肯定能翻身的。我这不叫买赔钱货,这叫抄底。而且,严格来说,我不是买了翠鸟航空,而是接受他人赠予,有人直接将翠鸟航空送给我了。我只需要交部分财产税就行,投入没有想像那么大。”
就像是将房子转赠他人,同样需要缴税一样,即便是卡佩爵士将翠鸟航空赠予徐苍,那一样需要缴税。
之前说好的,在税款方面由徐苍承担。当然了,以英国的财产税,光是这次赠予就要上缴不少税款。但是,相较于翠鸟航空整体的规模,徐苍依旧是赚了大便宜的。
原本陈向东都听明白了,这下听到什么赠予,陈向东一下子就警惕起来了:“真的假的,直接送出一间航空公司,谁这么大魄力?”
于是,为了打消陈向东的疑虑,徐苍将卡佩爵士的事情一股脑全说了。听得陈向东那是一愣一愣的。
陈向东是知道卡佩这个姓氏的,毕竟是有着悠久历史的家族,英国正米字旗的。实际上,卡佩家族不仅仅是在英国颇有名望,在整个欧洲都算是相当有名的,其分支遍布整个欧洲。
只是,就算是卡佩家族的,直接送出一间航空公司也算是比较离谱了。
“果然救命是大恩呐,你这小子运气是真的好,这都能被你遇上的。”陈向东说实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么说来确实没花多少钱,那后面呢?后面翠鸟航空亏钱,那亏的可就是你自己的钱了。”
虽说在将翠鸟航空纳入袋中没有花多少,但是却改变不了翠鸟航空现在持续性亏损的现状。以前赔钱是翠鸟航空兜着,之后赔钱那可就是要徐苍兜着了。
“翠鸟航空很大的一个问题是运力过剩,飞机利用率不高。我们春夏航空现在正好处于上升期,运力不太够,内部调剂一下就能减少很大一部分的成本。”
“可那也不能完全止住亏损啊。”
徐苍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师父,我说过翠鸟航空的亏损只是暂时性的,后面它会自己缓过来的。”
陈向东不信:“你凭什么这么确定?理由呢?”
这下倒是把徐苍给问住了:“这个......我也不好说,感觉?”
“狗屁!这能凭感觉的?”陈向东骂了一句,不过他还是没有继续再纠结,他听得出来徐苍是打定主意了:“算了,你真下了决定我也没办法,很多时候,你想的比我多。运输司和飞标司会同意你的申请的。”
….“还有,ICAO的飞行专员证件下来了,你过来一趟来取吧,保险一些。”陈向东说道:“还有,你们公司的那个局方委任代表的恢复在文件上出了些问题,需要多花一点儿时间,你等着就行。”
徐苍笑道:“没事,不急。”
说到这里,徐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师父,如果我想开通中日航线,好弄不?”
“中日航线?”陈向东愣住了:“具体开哪里?”
“就......蓉府飞东京,沪上飞东京,羊城飞东京之类。”
“你们自己运营?”
“对啊!”
陈向东想了下,有些为难:“这事儿怕是不好办。中日航线的数目是我们跟JCAB之间协议商量出来的,对于其如何分配划分得比较严格。而且,我不管这方面的事情,所以了解也不多。等你过来领专员证件了,顺道去问一下运输司和国际司那边,他们是负责的。”
“行,我记着了。”
话已至此,陈向东也没打算再说些什么了,爽快地挂断了电话。
......
洱海机场机坪,徐苍也放下了手机。此刻,他正拖着飞行箱,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内场车上。
就在刚才,他飞了个洱海-天宁的来回,跟莫尚云教员搭配的,正好当他司机副驾驶的航线检查。
徐苍刚才接陈向东的时候,他是刚刚飞完下来,正等着上车退场呢。
在车上稍等了一会儿的莫尚云瞧见徐苍姗姗来迟,不免问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徐苍将飞行箱放下,在车上找了个空位坐下,招呼司机人齐了可以走了,然后才是回了莫尚云:“我师父找我,没什么大事,关于翠鸟航空的,总局那边在审核。”
作为初始成员,莫尚云在春夏航空还是有比较高的地位的,知道徐苍即将收下英国翠鸟航空的事情。
只不过,莫尚云不晓得关于卡佩爵士的事情,徐苍也不会事无巨细,什么事儿都跟莫尚云说的。
“总局那边没意见吧?”莫尚云问道。
“没有,会同意的。”徐苍道:“不过,教员你的委任代表的恢复出了点小岔子,可能需要再等一等了,但问题应该不大。”
莫尚云摆摆手:“无所谓,晚上几天也没事。对了,刚才我也接了陆总的电话,咱们这次送去排查的三个机长全给挂了,后面还要再送两个出去,是木华航空剑川基地的委任代表检查的。陆总问我认不认识那边的委任代表,让我私下跟人家说一声,下手轻一些。”
“三个全挂了?”听到这话,徐苍也觉得不可思议。
机长排查很多时候是分自己公司和其他公司的。这个制度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防止同公司检查会因为人情或者什么其他原因而出现检查放水的情况。
一般来说,定期会有一定比例的机长及以上人员要接受别的公司的委任代表的检查。如果检查不过,直接暂停机长资质,降为资深副驾驶。
….当然了,通常聘了机长的人肯定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就算是这种其他公司的委任代表排查比较难,但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吧。
徐苍小声问了一句:“最近有指标?”
排查这种事情啊,跟很多因素有关。技术肯定是一方面,还要结合当时的外部环境。
如果正好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严重的安全事故,那排查的时候肯定会比较严。又或者是在什么特殊时期,上边会授意下来,甚至会刻意安排一个淘汰率,而且是硬性的。
“不会是不久前咱们公司冲出跑道那事儿吧?”徐苍奇怪道。
对于出现了不安全事件的航司来说,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成为重点目标,其中在机长排查时肯定也会受到特殊照顾。
但是,滨江机场冲出跑道这事儿局方只是让春夏航空自己处理,然后把处理结果上报即可。这几乎就已经是摆明了没有扩大化事件的态度。
如果局方真的觉得事件严重,就不会让西南局调查,春夏航空自己处理了,而是亲自下场了。
既然如此,局方也不至于因此授意给春夏航空的机长排查弄个淘汰指标吧?
莫尚云摇摇头:“这事儿还不明白。你师父没给你透个气吗?”
陈向东可是总局二把手,要是真有其事,陈向东应该也知道。给徐苍透个气,知会一声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没有,师父没跟我提起。”徐苍跟莫尚云想法一致,这事儿应该跟局方没关系:“是送过去的那三个机长自己的问题?”
“不会。”莫尚云立刻就反驳下来:“那三个机长我认识,他们过来时的应聘检查还是我弄的,后面也一起飞过几次,实力技术绝对是没有问题的。你说其中一个偶然地发挥时常没过,我可以理解,三个都没过,这太反常了。”
徐苍听出了莫尚云的言外之音:“检查员的问题?那教员你要跟那检查员见一面?”
虽然莫尚云不喜欢这种事情,但是人在社会也是没办法的。春夏航空不大,挂了三个机长还顶得住,如果再继续挂下去,那可是不小的麻烦了。
“嗯,我后面去找一下那人,我认识。看看到底是咱们的机长技术不行,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什么意思?”徐苍闻言一怔。
莫尚云眼睛眯起:“刚才陆总还跟我说了件事情。除了机长排查,咱们送过去的副驾驶左座问询也是一个没过,太反常了,我感觉我们被针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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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死神来了!(求订阅!)
“什么意思?”徐苍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还在机组车里呢,有些话不太好随便乱说。顿了一下,徐苍小声道:“教员,一会儿咱们聊一聊。”
莫尚云懂得徐苍在顾忌什么,要是在这边把话说开了,没多久很快就会人尽皆知了,关于这个消息传播的效率,不管是徐苍还是莫尚云都是没有怀疑的。
莫尚云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
很快,车子开到新基地那边。众人分开,徐苍则是跟莫尚云一起去了飞行准备室交包。路上,两人又开始攀谈起来。
“教员,咱们也不算什么大公司,有必要值得被人针对?”徐苍想了下:“挂机长排查的是木华航空剑川基地的人,会不会是因为之前抢了他们公司成立的名额,所以怀恨在心啊?”
之前,徐苍通过交易将原本属于木华航空剑川基地的公司名额给抢过来了,成立了春夏航空。
而错失了晋升为分公司的木华航空剑川基地的一众人员那是恨得牙痒痒的,毕竟只要剑川基地升级为分公司,那所有的管理人员级别全部要升,而且以后就是天高皇帝远的土皇帝了,多么潇洒,结果全给徐苍破灭了。
“没这么简单。”莫尚云摇摇头:“负责左座问询的是剑川航空。我不认识那几个去做问询的副驾驶,但是既然机队推荐他们去,那想必是有些实力的。而且,按照以往的经验,一个都过不了也的确少见。不过,这事儿也不是没见过,暂时没有发言权,回头可以问问那几个副驾驶,基本上知道检查员问什么问题就能知道是正常情况还是故意刁难。”
徐苍嗯了一声,将资料包交还回去后,直接上了五楼飞行部那边。去到陆景华的办公室,发现里面有四个副驾驶,这四个副驾驶各个垮着脸,唉声叹气的,怕是问询被挂的就是这四位了。
陆景华前面还在跟着四个副驾驶聊着,一偏头发现在门口的徐苍,向他招了招手,然后拍了拍其中一个副驾驶的肩膀:“没事了,你们回去吧。回去好好总结就行,下次再去。”
“陆总,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们啊?”其中一个副驾驶问道。
左座询问就是转机长的大量流程中的一个步骤,论重要性的话,肯定比不过后面的模拟机检查还有聘机长的检查。
但是,转机长的任何一个步骤只要停下来了,后面其他人会填不上,第二次考试的机会就要等上很久。
这几个副驾驶以前是别的航司的,对这些事情自然是门儿清的。
然而,陆景华却是摆摆手:“很快的,咱们这边现在人不多,排队现象不严重,不用等很久的。”
这种挂一次就要等很久的情况经常发生在人员过剩的公司,像春夏航空这种处于发展期而且人员缺失的公司,这种排队现象就要轻微很多。….听得陆景华这么说,四个副驾驶很是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在以前的航空公司,这种问询一旦不过,下一次机会就要等半年,这谁遭得住?
“行了,去吧。”
言尽于此,四个副驾驶也不便多留,匆匆离开了陆景华的办公室。
等到四位副驾驶离开,陆景华倚着办公桌打了个哈欠,朝着徐苍挥挥手:“飞完了,不回去,还准备再飞一段,还是说你航线检查没过,跟我求情来了?”
徐苍翻了个白眼,随便找了沙发坐下:“刚才那四个就是去问询回来的?”
“是啊。”
“全给挂了?”
陆景华挑了挑眉:“莫教员跟你说的?”
“不然呢?”徐苍问道:“问出了什么没?是实力问题,还是检查员的问题,还是什么别的问题?”
陆景华舔了舔嘴唇:“具体谁知道呢?不过有一点可以证实,检查员就是不让他们过。”
“哦?”徐苍掀起一丝讶异:“何以见得?”
“那我问你,你知道客舱内饰用的是哪些材料吗?”陆景华问道。
徐苍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面无表情地说道:“涤纶,尼龙,腈纶,TC棉。”
陆景华直接给愣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好一会儿冒出来一句:“你为什么知道?”
“什么为什么。”徐苍无语道:“我知道就是知道,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陆景华挠挠头:“我是说这该是一个飞行员关心的事情,我看就算乘务员也不一定知道吧。”
“那真是对不起了,我知道。”徐苍道:“怎么,问询问这个了。”
“是啊。”陆景华一摊手:“你说这玩意儿谁知道。”
陆景华说到一半,看了眼徐苍:“当然了,你不属于此列,你这样的人说实话也不多,不在讨论范围内。”
徐苍突然笑道:“你知道吗?”
这下直接给陆景华问懵了,支吾半天,最后说了一句:“这不重要。”
“不重要吗。”徐苍反问。
陆景华嘁了一声:“重要的难道不是剑川那委任代表是不是故意的。要那家伙是故意的,说不得还要去找他问问,看看要不要破财消灾。”
“万一今天就是剑川航空的委任代表心情不好呢?这个问题是……少见了些,但也不好就此断定是故意的,还是他一直就这么个风格。如果是故意的,是单纯的心情不好或是什么因素导致的个例,还是就在针对我们。具体是什么原因,得是要先搞清楚。”
人那是千人千面,局方委任代表也是各有各的脾气,有的就喜欢问这些古怪刁钻的问题。他不针对谁,而是一视同仁,每个到他这边问询检查的都是这个待遇。
那这种情况只能说那几个副驾驶运气不好,只得将一些犄角旮旯的知识都给吃透了。
而如果是故意的,有时候仅仅是委任代表今天不爽,不想让你过。这个同样也不是刻意针对某个人或者某个公司,这次检查谁来都不好使,也就是俗称的撞枪口上了。….这种情况也只能去烧个香,祈祷委任代表后面心情好转了。
前面这些情况虽然有些冤枉,但这就是飞行检查的一部分,遇着了只能自认倒霉,没有别的办法。
当然了,如果有关系,有渠道,运作一下也不是不行,这就要看个人的人脉了,需要各显神通了,算是。
相比而言,最坏的情况就是这个委任代表故意针对某个人或者某个公司。前者还好一些,影响局限于一人,宏观方面影响可控。可要是后者,那还真是个不小的麻烦。
一方面,他可以挂机长的排查,挂副驾驶的左座问询,一边减少成熟机长,一边阻止新人晋升机长,属于两头堵了。
如果是这个,说实话在航空公司层面还真不太好办。毕竟又管不到别人家的委任代表。只能采取一些相对迂回的方式,比如私下遇一下,有什么误会冲突就尽力解决。如果还不行,那就只能找对方的公司了,从公司层面进行联系,如果运气好,能让对方公司出面施压。
不过,一般来说,局方委任代表在航空公司是比较超然的,大部分航空公司哪里会逼迫自己的委任代表?
但是,讲道理一个局方委任代表偶尔不高兴了,挂些人不算什么。但是,出于个人原因,想要刻意针对一家航空公司,那是没个几年脑血栓干不出来的。
如果一个局方委任代表真这么扩大化了,那很有可能就不是个人的意志决定的,而是受到了别的因素影响。
一旦出现这个情况,那就不是个人之间的对抗了,而是航司层面的官方对抗,性质要严重很多。
“剑川的那个委任代表暂时先不管,左座问询全挂虽然少,但也不是多么罕见,先静观其变。要是挂了几个副驾驶,咱们就坐不住了,倒是让人看了笑话了。”徐苍说道:“倒是木花航空剑川基地的那个委任代表需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绝对不是在风头上,咱们公司滨江机场那事儿也没到让局方授意故意针对我们的地步。”
“这事儿的确古怪。讲道理,这个委任代表也不是新聘任的吧。不该不知道规矩啊,又没有什么深仇大仇的,哪有全挂了,做这么绝的?”陆景华附和道。
挂一个机长,那就是对一家航空公司的运力的削弱,是牵扯到实实在在利益的。断人财路,那就是杀人父母,一个圈子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哪有下手这么狠的?
这些行业规矩,那些个老委任代表心里清楚得很,不该出这种事儿的。
徐苍哼了一声:“如果只是一个委任代表不懂规矩,那也没什么。可如果是更上面的人不懂事,那咱们就需要警惕了。”
这话一出来,陆景华心里一咯噔:“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个委任代表是受人指使?不该吧,谁能使得动委任代表?还是说,你觉得是木华航空以公司意志要求的?”….“如果是这个情况,我不太认为是整个木华航空的意思。木华航空很大,其中同样山头林立,意见自有不同。我倾向于仅仅是木华航空剑川基地一家的行为。”
以未来自家的航材公司跟木华航空的合作,马诚得了失心疯才对针对他。唯一的解释就是木华航空剑川基地的个别行为。
而且,如果是木华航空剑川基地的话,那正好就有一个充分的理由,那就是此前公司名额的事情。
“啊?他们干嘛这么干,咱们惹着剑川基地的人了?没有吧。”陆景华一开始还信心满满的,说到一半没来由地心虚起来望向徐苍:“是没有吧?”
陆景华可以确定徐苍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他就担心其中就包括招惹了木华航空剑川基地的事情。
徐苍嘴抿了下,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这样的反应落到陆景华眼里,当即使得他差点儿跳起来。
“真有过节啊?”陆景华还带着一丝希冀:“应该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吧?”
徐苍呵呵一笑:“小事,小事。”
“小事?还好,还好。”陆景华刚松了一口气,登时又警惕起来:“不对啊,这要是小事,剑川基地那帮子人下手也太重了,什么事来着?”
徐苍眨了眨眼:“你猜春夏航空的公司名额是哪里来的?”
“啊。不是你搞来了的?”陆景华随口说道。但是很快的,陆景华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听说之前木华航空的剑川基地是要晋升成分公司的。可现在好像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了,该不会……”
徐苍点点头:“你猜的不错,咱们公司就是用的木华航空剑川基地的名额。”
陆景华听此,差点儿一口老血吐出来:“这叫小事?”
“不是小事吗。”徐苍反问。
陆景华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剑川基地那帮子除了想杀你全家,其他的也确实没啥,小事,小事。”
陆景华代入木华航空剑川基地那帮人,那真是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要知道,一旦基地升级为分公司,那立刻就是封疆大吏了。
只要是基地,那就时时刻刻要受到总部节制,干任何事情都是束手束脚,能一样?
“算了,算了,为了公司成立得罪剑川基地那帮子人也没法子。”陆景华摆摆手:“幸好莫教员认识剑川基地的那个委任代表,让莫教员去谈谈情况,咱们再做定夺吧。”
徐苍深以为然,以莫尚云教员的面子,不说一举扭转局势,把事情搞明白想必还是做得到的吧。
“对了,客舱部最近在选拔一批乘务员和乘务长去全日空。”陆景华盯着徐苍,目光灼灼的:“我听说一个低号位的乘务员被选拔进去了……”
“是我!”徐苍几乎是立刻就承认下来了。
陆景华小声问道:“是那个从蓝天航空跟过来的小丫头。”….徐苍嗯了一声:“怎么了?”
“大事倒没有,就是多些风言风语。不久前,客舱部开大会,会上宣布了培训名单,这下子全都知道了,压都压不下来。”陆景华郑重道:“徐苍,秦总那边?”
然而,徐苍却是没有提秦心的事情,而是问起来另外的事情:“你说在客舱部大会上名单被宣布了?谁宣布的?”
“还能是谁?客舱部经理呗。说实话,她也太不小心了,明知道……还在大会上宣布。”
“不小心?”徐苍冷笑道:“是不是不小心还真不好说。”
陆景华怔住了,他很快就理解了徐苍的言外之意:“你是说,客舱部经理是……故意的。”
徐苍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凛冽的寒光:“公司发展太快,混进来一些宵小之辈啊。”
......
洱海市区最繁华的商业街,相较于其他大城市,即便是市区最繁华的区域,其喧闹程度也是一般。闹市区只有区区两条十字分布的主干道,两侧店面拥挤在一块儿,规模不大,却是五脏俱全。
由于春夏航空的存在,洱海市市区里多了不少外来人的面孔。为了接受越来越多的游客,即便是没有官方帮助,民间商业还是愈发兴盛,街道两边隔几步就是祝贺开业的花篮,道路之上也有不少小鞭炮留下的红纸屑,空气中都残留着些许火药的味道,有点儿像是年后的模样。
在路边的某个露天咖啡店,一男一女悠闲地在品尝着咖啡,如果徐苍在这边,定是能分辨清楚这两人。男的是计划室里负责排乘务航班的计划员,而女的则是之前徐苍飞滨江机场9733航班的乘务长。
或许是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太过舒适,以致于那乘务长迎着阳光半眯着眼,好似慵懒而优雅的猫。
“剑川那边虽然气候也不错,但是太干了,而且紫外线太强,还是洱海不错,很多方面都比剑川更加温和。”乘务长说道。
然而,那计划员却不以为意,冷冷地哼了一声:“好什么好,穷山恶水,有钱都花不出去。要不是为了挣钱,谁会来这鬼地方?不过,你真的确定徐苍要查乘务计划的事情了?”
“之前我跟他一起飞了9733航班,当时他把五号叫进了驾驶舱。虽然五号后来撒谎说仅仅就是被问了滨江的游玩攻略,但是那小丫头片子是不是在说谎,我心里没数?”乘务长随意道:“后面我稍微试探了下她,基本可以确定了。”
计划员眼皮一跳:“那个乘务员承认了?”
“没承认。不过也差不多了。”乘务长哼了一声:“小丫头片子也配跟我耍心眼。”
计划员叹了一口气:“你听你说了之后,就跟陈总师联系了。现在春夏航空的机长以及以上级别的所有人员信息,陈总师那边都知道了。陈总师说,等收拾完春夏航空,后面可以让咱们回去。”….说到最后,计划员越来越激动:“还以为这里是什么发财的好地方,没想到这么上纲上线。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哪家航空公司的计划室不是这么干的?年轻人就是不懂规矩。”
“你想要回去?”乘务长没有立刻赞同计划员的话:“总部那边又去不了,要回也就是能回剑川基地,那还不是跟以前一样?钱也赚不着,天天混日子?”
没错,这两人以前都是木华航空剑川基地的。这个男计划员以前还是木华航空剑川基地那边的一个小领导呢。作为分基地,木华总部日常不会管剑川基地,少有检查等情况,对于混日子的人来说,那的确是相当舒适的。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混日子是一个好选择,尤其是在还算是年轻的时候。
基地虽然束缚少一些,但是相应的,得到的总部支援也会少很多。如果能升级到分公司,不但自主权更强,而且是有权力风的一部分总部资源的,不管从哪个意义上来说,这都将会全方位的喜讯。
正是因为得知无法升级到分公司,这两人才觉得剑川基地那边已经没有未来了,恰好春夏航空招人,两人便是跳槽过来了。
只是,从目前情况来看,徐苍对于公司的管理,或者说是公司管理的纯洁度是有一定要求的。就比如说在排计划上的手段,在以前的木华航空剑川分基地,这基本就是默认的,是属于这个职位的半公开的“福利”。
计划员觉得自己相比以前已经算是比较克制了,可似乎徐苍还是不能接受。也亏得跟他一起过来的乘务长的通风报信,不然自己被逮着了都还是糊里糊涂的。
“妈的,搞得自己很干净似的。还不是把自己小情人塞全日空的培训名单了?”计划员骂道。
乘务长瞥了眼计划员:“那个夏疏月如果真是他小情人,在你给她穿小鞋的时候,你就该被发现了,还会等到现在?”
“那你说是不是那个什么夏疏月不应该被选进去吧?是不是徐苍强塞进去的?是不是他在以权谋私?”或许是被乘务长鄙视了一番,心中窝火,计划员一连三问,情绪似乎非常激动。
然而,乘务长却是反唇相讥:“严于律人,宽于待己,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吧。”
说实话,如果不从利益关系出发,这个乘务长是相当欣赏徐苍的。她来春夏航空也是有段时间了,乘务队的小道消息向来也比较灵通,徐苍是怎么个人大概也清楚。
在乘务长看来,徐苍这种外在形象极佳,但在男女关系上极度保守,又是不会利用权力谋取私利,自身能力更是强悍到无边的男人简直就是典范。
至于所谓的将夏疏月塞进全日空的名单,那不过是朋友上的一个小帮助而已。身为春夏航空实际的领导者,仅仅得了这么个小便宜,已经不能用品行高洁来形容了。….甚至如果单纯从一个女人角度来看,徐苍差不多就是她最为理想的异性伴侣。
只是,现实就是不可能的,只能谈利益了。
“怎么,在这边待习惯了,不想回去了?”计划员冷笑道:“是,基地那边没什么未来,但是陈总师跟我说了,只要咱们能给春夏航空搞些麻烦,等回去了,职位还能升一升,总归不是全无收获的。”
乘务长没来由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计划员眼皮一跳,瞧着乘务长的反应,难以置信道:“你不会真不想回去吧?”
“如果这边钱还能再多一些,我是一点儿都不想回去了,这里真的挺好。不用迎合上司,不用刻意更周围人搞好关系,公司也不会特意找你麻烦,真是个舒服的工作环境啊。”乘务长叹息道。
春夏航空管得太严了,虽然工资比以前的木华航空要高,但是没有以前的灰色收入了,总体来说其实优势不大了,这就是最关键的点。
钱,永远是最迫切的问题。
计划员听得乘务长这么一说,竟然很是罕见地没有反驳。
虽然他很讨厌春夏航空对于默认规则的践踏,可真的没有立场和空间去否认春夏航空的工作环境和氛围。
“我们一开始过来这边难道是为了工作环境和氛围的?没有钱,一切都没有意义。”
乘务长抬了抬眼皮:“夏疏月的事情总该是要宣传一下的,尤其是跟我们一起过来的还有不少木华的乘务员,稍微配合鼓动一下,想必还是能造成很大麻烦的,尤其是高等级的乘务员。”
稍微低级别的乘务员没有灰色收入,单纯就是靠薪酬收入的,自然是春夏航空更好,而且就如刚才所言,环境氛围也好很多。但是,对于高级别的乘务员,比如说是乘务长,在春夏航空完全没有灰色收入,自然还不如以前呢。
人嘛,不患寡而患不均。高级别的乘务员本来就好策动,毕竟在总收入上春夏航空没有优势。在普通的,老老实实只靠着工资过活的乘务员原本春夏航空是好很多的,但是夏疏月这事儿就能做做文章,将那部分乘务员也给拉到一块儿。
现在春夏航空正是用人之际,连乘务员实力都很紧张,要是太多乘务员不配合,那问题还不小呢。
只要能足够具有胁迫力,那便是有了谈判的资本。
说实在的,也就是春夏航空现在发展太好,不然这根本就不可能成为具有威胁的问题。拿飞行员威胁航空公司比较正常,就像是那些个剑川基地运行的航司合在一起挂春夏航空的机长,以此打击春夏航空,这个方向绝对是可行的。却很少有拿乘务员要挟航空公司的,不管怎么说,乘务员无论是从培训周期,还是培训成本上都远不及飞行员,可替代性比较大。
但是,现在这个时间点比较尴尬。一来是随着民航市场的扩张,空勤人员的需求迅速提升,别的公司算得缺乘务员,但也绝对不是肆意将乘务员放出去。二来就是现在春夏航空航线增加太快了,本来由于机组配置的原因,乘务员需求量通常要在飞行员的三到四倍。就算乘务员好培养,但也不是那种拉过去,上个几天课就能真的上岗的。缺口这么大,使得春夏航空始终就处于对乘务员比较需求的状态。….计划员点了点头:“我听说这边好几个机长在排查被挂了,看起来已经开始针对春夏航空了。”
机长排查被挂,计划室差不多就是最早一批得知的。毕竟此后的计划都得是按着资深副驾驶的标准来排。他是排乘务员的,但是跟飞行员计划的在一个办公室,有什么消息都是互通的。
“后面肯定还要接着被挂。这边机长资源本来就紧张,时间一长,怕是机长都不够了,嘿嘿。”计划员阴恻恻地笑道:“让他们清高,就他们清高!一个不入流的航空公司也配拿到剑川机场的优先权?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这不就成了众矢之的?”
乘务长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斜了计划员一样,眼中完全没有作为同盟者的光芒,有的只是淡淡的厌恶。
......
与此同时,在剑川机场工作区木华航空剑川基地大楼。
只能说木华航空真是家大业大,剑川基地仅仅是个基地配置,连分公司都算不上,可这基地大楼端是气派得紧,比什么蓝天航空,剑川航空,飞羽航空的大楼不知道要气派多少。
木华航空剑川基地大楼气派倒是气派,就是造型比较古板,四四方方的,说好听点就复古,说难听点就是呆板,也不知道当时做大楼设计时找的哪家设计院。
不过,相较于那死气沉沉的大楼,基地大门则是档次高了不少。两根以汉白玉打造的门柱上雕满了游龙飞凤,单是往那儿一立,气质一下子就突显出来的。
当然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两根门柱不但不入眼,还觉得俗不可耐,比如莫尚云教员。
此刻,在侧门前,莫尚云眯着眼睛往基地里边望去,迎着太阳隐约见着里面一个穿着蓝色夹克的中年人往这边快速走过来。很快,那人走近,看清了容貌,正是莫尚云要等的人。
这人上边着了蓝色夹克,夹克上还有一些木华航空的标识,应该是木华那边定制的飞行员夹克。他下面是西装裤,蹬了双皮鞋,里面也是白衬衫,分明就是工作的装束。
“老莫,你怎么来了?”中年人瞧见莫尚云,赶忙迎上去,跟门卫说了几句,然后在访客登记簿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最后门卫才开了侧门。
莫尚云进了里面,笑道:“老盛,你们木华看门的这么尽心尽职?没个人过来接,就是不让进。”
“哎呀,前面一段时间,有几个外面小年轻往公司乘务出勤楼找去了,引得很多乘务员投诉,后面就紧了。”老盛解释道:“国企嘛,松一阵,紧一阵的,习惯就好了。”
莫尚云倒也没纠结这个问题,只是点了点头。
老盛突然奇怪道:“老莫,你都多久不找我了?以前你还在蓝天航空的时候,走路就隔了十几分钟,你都不怎么过来的。怎么去了洱海了,还能过来了?”….“老盛,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还需要来这些虚的?”莫尚云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老盛哈哈大笑:“是啊,你能来我就高兴。我这刚飞完,要是你晚些来,我就得回去了,正好!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一下箱子,咱们去市区找个地儿喝酒去。”
“喝酒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莫尚云看了一眼身边的老朋友:“老盛啊,你真不知道我过来找你干什么?”
老盛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半天才讪讪道:“老莫啊,以前你在蓝天航空时,我挂你们蓝天航空的机长,你可从来不会管的。”
原来这个被莫尚云唤作老盛的竟然就是木华航空剑川基地的局方委任代表,不久前在排查中将春夏航空那几个机长全给挂了的检查员。
“不一样。”莫尚云摇了摇头,又是重复了一次:“这不一样。”
老盛眼皮跳了跳:“有什么不一样的?之前我挂蓝天航空的机长的时候,就全是技术原因?你什么时候过问了。现在就专门过来兴师问罪了?春夏航空有什么好的,值得让你这么上心?”
“我们现在缺人,不能让你们这么挂机长,会出问题的。”莫尚云淡淡道。
老盛笑了一下:“出问题那也是春夏航空的老板头疼,你一个飞行的,飞多少拿多少,又不碍着你。”
莫尚云脚步一顿:“老盛,你跟我说。挂人是你的意思,还是上边的意思。”
老盛嘴角抽了抽:“老莫啊,这事儿跟我们飞行的没有关系,你就别管了,都快退休的人了。你说是担心什么?担心春夏航空垮了,没处去了?我之前就不止一次劝你来我这儿,你什么水平,还能亏待你?”
然而,老盛说到最后,感觉到莫尚云愈加冷漠的眼神,顿时心虚起来,立刻躲闪开去:“我一个委任代表挂几个机长,有必要这么质问我吗?”
“后面你还得检查我们公司的机长,你打算怎么办,还是全挂了?”莫尚云郑重道:“被你挂了的那几个机长我都一起飞过,什么水平我清楚得很,能全挂了?没错,你是委任代表,你心情不好挂了几个机长没问题,但是如果你后面还是这样,那我肯定要管。春夏航空就那么多机长,禁不起折腾。”
老盛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他听得出来莫尚云当真是极为看重这件事的,真的不好避开了。
他看了下四周,确认没人了,咬了咬牙:“老莫,你们公司后面的机长排查,我不参加了。我跟公司说我病了,检查不了。”
这分明是老盛觉得左右为难下的逃避之举。
“那你原本的计划呢?”
老盛啧了下嘴:“老莫,你有必要这样吗?”
莫尚云本来就不苟言笑,此刻冷下脸,即便是作为莫尚云多年好友的老盛都感觉颇有压力。….“老盛,我从来没有请你帮过忙,这次算是头一遭了。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在针对我们?”莫尚云目光灼灼,看得老盛脸色越来越难看。
“看起来你是真把春夏航空当成自己第二个家了。”老盛感慨道:“你以前在蓝天航空,可是一点儿都不会管蓝天航空的事情的。”
莫尚云淡然道:“如果你跟他一起相处过,你也会有这种想法的。”
老盛沉吟片刻:“我很好奇,但是可能以后没机会了。”
老盛顿了一下:“老莫,在你们获得剑川机场的优先权后,这难道不是可以预见的吗?你们春夏航空又没有三大航的底蕴,凭什么能当剑川机场的主人,这不就是原因?你就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就把知道的事情跟你明着说了。在剑川机场运行的那些航空公司,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的联合在一块儿了。具体是哪些,我也不清楚。以后只要你们公司的机长出去排查遇到了这些航司的委任代表,基本就是可以默认被挂了。你说,这样的情况下,你们春夏航空能撑多久?”
莫尚云的脸色没有大的变动,似乎在此之前就预知到了这样的结果。
“他们这么挂我们的机长,就不怕我们挂他们?”莫尚云反问。
老盛却来了一句:“你们有局方的委任代表吗?”
“我......”莫尚云刚说出一个字,脑海里顿时想起来徐苍之前跟他说的事情。莫尚云在总局那边恢复局方委任代表的手续出了点小问题,恢复过程要延长一段时间了,这么一说,春夏航空在未来一段时间内还真就一个委任代表都没有。
委任代表就是一间航空公司的压舱石。别的公司敢随意挂己方公司的机长,反过来自己也能挂那家公司的机长,这么一来,相互之间就有威慑力了。可现在,春夏航空一个局方委任代表都没有,那就意味着别的公司的委任代表可以几乎没有代价的挂春夏航空的机长。
“讲道理,你之前就是委任代表,换了公司后恢复委任代表身份应该不难才对。可我上边得来的消息,似乎非常笃定你们那边就没有局方委任代表。”老盛说道。
这几乎就变相承认自己挂人就是出自于上边的指示。
不过,老盛也是人精了。这要是闭着眼睛去挂春夏航空的人,以后指不定自己碰上春夏航空的委任代表,那被人给“报复”了怎么办?
老盛肯定要把这个忧虑说出来的,结果领导说春夏航空没有委任代表,未来一段时间也不会有,而且挂春夏航空的委任代表会很多,不用担心被针对。当时,老盛头一个就想起来莫尚云。
莫尚云这种仅仅是换了公司,又不是真的卸任了,恢复起来不用太久才对。
但是,瞧得领导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老盛也不好说些什么了。….“我的委任代表恢复在总局那边出了点小问题,要延期了。”莫尚云冷声道:“看起来,我们公司有人嘴巴比较欠啊。”
莫尚云不觉得总局那边会大广播地宣扬此事,那么更加有可能的是公司内部人员泄露出去的。主要是这仅仅是无意中漏出来的,还是故意的,那其中区别可就大了。
老盛看莫尚云低头沉思的模样,突然来了一句:“老莫,我还是那句话,来我这边吧。春夏航空没出路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三大航才会是屹立不倒的那个。而且,现在剑川运营的那几家主要的航空公司,比如蓝天,剑川都对春夏航空有意见。另外,你们的运营模式本来就特立独行,在这个世界里,异类更多的是要被群起而攻之的。”
“蓝天航空,剑川航空。”莫尚云默默地将这两个公司记在心头:“那看起来这事儿好不了了?”
老盛耸耸肩:“如果你们春夏航空承诺不会在国际航线等事务上干预其他航空公司,想必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那得了这优先权跟没得有什么区别?”
机场优先权本来就是用来制约别的航空公司的,现在自己主动放弃制约的能力,那不就变相等于交出了优先权吗?
“所以我说你们不是三大航,接不住这么大的蛋糕。你看看在三大枢纽运营的那些别的航空公司敢跟三大航耍手段吗?归根结底,还是你们实力,威慑力不足,才敢让这些在剑川机场运营的航空公司起了反抗的心思。”
莫尚云眼睛中露出一丝寒光:“那看起来是要杀鸡儆猴了!”
现在的问题是,杀哪只鸡呢?
.....
此刻,在日本东京江户川区一栋普通二层小楼里,黑田隆司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不由地皱起眉头来。他已经等了很久了,这么长时间里都没有等到合适飞行的天气,这让他分外恼怒。
就在刚才,黑田隆司又是看了一遍天气预报,未来好几天东京都会笼罩在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里。
他已经等不了了。
“下雨就下雨吧。”黑田隆司突然笑了一起:“或许在雨天飞行会有更加有意思的体验。”
突然,黑田隆司的房门被推开了,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进来,正是黑田隆司的母亲。
“昨天不是说有面试吗,怎么没有去?”母亲将一盘削好的水果端过来,放在桌子上。
“我不想去面试了,我还是要进全日空的。”黑田隆司坐下,随意地拿了一瓣苹果吃了下去。
母亲听儿子这么一说,欲言又止,但是看着黑田隆司房间里挂着的各种飞机的海报,还有不少飞机模型,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但是,当她的目光定格在房间角落处一张相片上时,她顿时有些心酸。
那个照片里就是黑田隆司在一桥大学的毕业照。那时的黑田隆司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这所国内顶级学府,但毕业后所发生的的一切显然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大学期间,黑田隆司迷恋上了飞机,几乎是没日没夜地玩飞行模拟游戏。原本是毕业后,他是打算进入航空公司学习的。但是,接连的航司面试无果后,黑田隆司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其后在一家货运公司工作了几年,后面便是辞职了,最近是在羽田机场当了一段时间的临时工。
可临时工终究不能长久,她就想给儿子物色个正经工作。好不容易给黑田隆司求来一次面试机会,结果黑田隆司根本就没去,还是心心念念着飞行的事情。
“可是我听说全日空很难进的,而且,你之前不是试过了吗?”母亲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刺激了儿子脆弱的自尊心。
黑田隆司突地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以前他们不知道我的实力,不过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就在黑田隆司话音落下的一刻,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了。黑田隆司转头看了手机一样,那是来了一条信息。他拿过手机来看了眼,正是全日空发过来的票务信息。
其主要内容正是通知黑田隆司成功预定了三天后的大阪飞东京羽田机场的NH45航班。
“NH45,就这个,就这个。”黑天隆司止不住地心脏乱跳:“很快,他们就能看到我在东京上空的表演了。”
第259章 肃清西南!王权已现!(求订阅!)
春夏航空航材库员工休息室,张德生罕见地以相对轻松的语气跟自己老婆通话,脸上更是没有了焦虑与畏缩,显得底气十足:“那部分钱给女儿垫了学费后,剩下的你自己看吧。”
“你哪儿来那么多钱?”老婆的语气也是极为少见地温和起来。
张德生不由眉飞色舞起来:“公司发了奖金。反正你先把女儿学费的事情办好就行。”
“好的。”张德生的老婆也没有多问:“对了,你有时间回来一趟,咱们一起送女儿去羊城。”
张德生刚想回答,突地耳朵微动,只见房门被推开,传过来嘎吱嘎吱的声音。接着,张德生的同事叼着烟悠悠地走进来,寻了自己的床位坐下,斜靠在床边。
“怎么不说话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同事回来了,晚上再打电话跟你说。”张德生将电话挂掉,有些尴尬地问道:“你不是不怎么吸烟了?怎么还回来抽了?”
同事叫乔林,在春夏航空负责航材质检,跟张德生一起从天荣航材跳槽过来的,所以两人私下关系还是不错的。
乔林双手背着头,叼着烟,说话含混不清的:“老张,咱们什么时候发奖金了,我怎么不知道?”
张德生干笑道:“我这边赚了些钱,家里那位心思重,不给她编个理由,她就得胡思乱想了,还以为我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呢。”
乔林将烟夹下,随便弹了弹,烟灰掉落到宿舍地面上,看得张德生嘴角抽了抽。
本来在宿舍抽烟就已经是相当令人讨厌了,还将烟灰弹在地上,这个行为已经比较过分了。不过,乔林虽然抽烟,但是烟瘾不大,而且以前就算抽烟都是跑出去抽的,哪有回宿舍抽的?毕竟他自己也要住里面,也得注意一下宿舍环境的。
“老乔,这地我刚扫过。”张德生暗示了下。
乔林眼皮抬了抬,稍稍侧过身子,正好对上张德生的眼神。
四目相对,感受到乔林的目光,张德生没来由的心虚了下,最终只得讪讪地摆摆手:“算了,我后面再扫吧。”
“老张啊,你做了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了吗?”乔林突然问道。
“啊?”张德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乔林澹澹道:“刚才你说不给你老婆编个理由,她会以为你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那你做了吗?”
这一下,张德生眼皮狂跳,立刻就慌张起来。但是,张德生好歹年岁也大了些,还是有点儿定力的,迅速就调整表情情绪:“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就让我老婆安心而已,哪有真做什么坏事了。”
“没有是吗?”乔林又是叼回了烟:“刚才我复核了一下之前的航材,发现了前段时间进的一批卫生纸盒有些问题。”
这番言语直接让得张德生脸色狂变,而且再也遮掩不住,甚至于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了:“什么问题啊?”
“什么问题你不知道吗?”乔林目光灼灼地盯着张德生,眼神之中充满了质问:“那批航材就是你负责采购的。咱们都是从天荣航材过来的,那批航材就是天荣的彷制品,别人看不出来,我能看不出来?”
这一下,张德生彻底绷不住了,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和恳求的言语道:“乔林,我真是没办法了。我女儿马上要上大学了,就差学费了,可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只能出此下策了。”
“可你tm在害我。”乔林勐地站起,将烟头摔在地上:“就算是一个卫生纸盒用的非正品,整架飞机也会丧失质保,我是负责质检的,要是出了事,我也跑不了。”
就算是最普通的商品也是有售后的,更别说波音737这种以亿为单位的商品了。一旦飞机因为质量问题发生了损坏,波音会进行赔偿的。就像是此前1566飞机的感觉定中装置出现故障而引发了特情,最终导致飞机报废,后续波音就是赔了钱的。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飞机上的所有构件都是正品,即整体质保。只要飞机上任何一个标准构件不是采用的正品,那么即破坏了飞机的整体质保,后面出了问题,波音是没有赔偿义务的,即便是引起问题的原因不在那个非正品上。
就比如张德生用一个彷制的卫生纸盒替换了正品,而且被用在了飞机之上。如果后期这架飞机因为发动机故障出现了机体损坏,即便是发动机故障跟卫生纸盒没有半点儿关系,但是也破坏了飞机的整体质保原则,波音就免除了赔偿义务。
所以,别看就是一个卫生纸盒,可真要出了事,这个卫生纸盒就是数千万甚至数亿的代价。
这也怪不得乔林光火,这事儿要是被发现了,两个人饭碗全得不保了。
张德生眼看事迹败露,都快要给乔林跪下了:“乔林,我是真没办法了,我就换了卫生纸盒,绝对不会影响飞机安全的。等这批航材使用时限过了,被替换了正品,这事儿就谁也不会知道了。”
张德生苦苦地哀求着,但是他看到乔林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冷峻如冰,顿时心头一凉。
“这次你拿了多少钱?”乔林突然问道。
“啊?”张德生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赶紧坦白:“两万,就一批货,我没敢多拿。我在真就是为了救个急,以后肯定不敢了。”
不知为何,乔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换了几个卫生纸盒而已,就能拿这么多钱......”
蓦地,乔林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就像是晚上墓地的夜枭啼叫,闻者只觉得不适。
张德生眼睁睁地看着乔林的表情变化,有些小心地问了一声:“乔林,你......”
“老张啊,你不觉得咱们天荣航材的彷制水平很高吗?你知道的,航材复核不是一次而是两次。”
张德生闻言大骇:“那另一次复核呢?”
“哈哈哈。我前面一次复核的是个新来的,还说是以前蓝天航空的什么维修副总裁退下来的,可他查过那卫生纸盒后,还是在确认单上签了字。嘿嘿,所以说这里人的水平当真是一言难尽。”乔林盯着张德生:“老张,咱们这几千块钱的工资能干什么?既然都干了,那为什么不干些大的,不比拿这死工资来得滋润?”
张德生从一开始的惊恐转为震惊:“乔林,你......你什么意思?”
“卫生纸盒能赚几个钱,比它利润更大的航材不是更多?”
张德生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到房门口,将门反锁了,然后压低声音急道:“你干什么啊,我换个卫生纸盒都胆战心惊的,你还想换其他的?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出什么事?”乔林不以为意:“咱们都是做航材的,对那些所谓的正品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除了比那些彷制品多了个正品认证,在质量上有什么差别?春夏航空这群质检的,一个个跟瞎子似的,根本就看不出来。咱们不趁机捞一笔都对不起他们了。不用做多,来几次大的,咱们就算是赚够了,然后就辞职,他们还能顾得上咱们?”
一开始张德生还真是觉得乔林胆子太大了,可这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春夏航空的航材质检员水平的确不怎么样,天荣航材的彷制品根本看不出来的。这下用彷制品替换正品航材的危险性其实并不是很大。光是换几个卫生纸盒就有上万的利润,如果是别的航材呢,只要做上几次,那足够他们工作不知道多久了。
只要积攒了足够的钱,然后一辞职,远走高飞,后面就算出了事也跟他们没关系了。
张德生越想越觉得可行,心里更是跟猫爪子挠挠一样。
“这事儿真没有风险?”张德生想道:“可主任跟咱们一样都是天荣那边过来的,他可是看得出来问题的。要是哪次他复核了,看出问题怎么办?”
质检主任一般来说不怎么参加一线工作了,但是偶尔也会体验体验生活。这要是运气差些,当场就能被抓个正着。要知道,他们的直接上司质检主任也是来自于天荣航材,在以前单位的时候就已经是他们的上司了,眼力不知道比他们高到哪里去。只要让质检主任看到,根本瞒不住。
“那就把他一起拉进来。”乔林确定道:“我也受够这这种一月几千的生活了,一点儿意思没有。”
如果有一个能给自己带来麻烦的敌人怎么办?那就把他变成自己利益相关的同伴。
张德生想了下:“如果主任不同意呢?”
“不管同意还是不同意,反正都是摊牌了。要是主任不同意,也不用他们赶我们了,我们还是自己走吧。”
张德生显然还是下不来这个决心:“乔林,我就是想给女儿赚个学费。你觉得这个工作不行,可我觉着还可以。要是跟主任摊牌了,他一旦同意,我这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保不住,那就换个公司呗。”
“可这里我觉着待着挺舒服的。而且,我偷换航材的事情一爆出来,这一行都不会有公司要我了。乔林,要不还是算了。就等着那批彷制的卫生纸盒到期,然后更换掉。主任一般就查贵重航材,卫生纸盒他不会查的。”
“嘿嘿,这事儿可由不得你了。”乔林笑道:“你是没什么追求,我可不一样。老张,人都是一个样的,谁能不爱钱?再说了,主任只要睁一眼闭一只眼就行,他又不用担主要责任,凭什么不答应?”
就算这事儿被发现了,质检主任大概率也只会被追究附带责任。承担着相对较小的风险,收益却是极大的,这能不答应?
乔林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觉得质检主任会答应的。
张德生迟疑了一下,想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乔林说得对,春夏航空航材部门的人水平的确不怎么样,眼力太差,只要质检主任被收买了,的确大有可为。
想了下,张德生一咬牙:“好,咱们就搏一搏!”
......
与此同时,在韩国济州岛西侧,这里拥有济州岛罕见地成片的优质海滩。不过,相较于东侧还有大片草场,西侧主要还是以岩石地面为主,单从自然风景上,西侧要略逊于东侧的。
不过,相较于东侧还未开发的纯天然状态,西侧是济州岛本地人员的聚集地,因此人气也更浓一些。在西侧那片海滩外围已经竖起来一道栅栏,看起来这处海滩已经是私人所有。
就在海滩正对的陆地不远处矗立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庄园。
说是庄园,但是更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别墅群。巨大的面积下,其中星罗棋布了大量独立别墅,如果不知情的人来到这里,还会以为这里是什么高端富人小区呢。
不过,此处庄园的出入口上标识的内容表明这里并非是什么富人小区而是一处度假庄园。另外,在园区入口进入后的小广场正中央的红色箭头标识已经昭示了这处庄园是属于韩亚航空的产业。
此刻,在园区入口,一个身穿褐色西装,背着个挎包的年轻人正操着一口流利的韩语跟门卫在攀谈着。
“大叔,你说负责人很快就到,这都多久了?”年轻人往园区里面望了眼,里面小广场中央的韩亚航空标识前的小型喷泉还在愉快地工作着,广场上也是一尘不染的,完全没有破落的场景。
来之前,他得到的消息是这里应该仅仅是韩亚航空的边缘产业才对,应该疏于管理了。而且,济州本地人应该很少会来这里光顾,合理之下,这里应该没什么人气且......至少不像是现在这模样才对。
门卫大叔眯着眼睛:“可能在忙,你等一等吧。”
“大叔,这里......”年轻人听得这门卫的口音好像有些问题,还想问一问的,却是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一名身材壮硕,肌肉贲张的西装男子缓缓而来。此人竟是徐苍留在济州岛的法律顾问路垚。
路垚没有让年轻人进来,而是自己出去了,迎上年轻人,上来就是一句中文:“春夏旅业的?”
年轻人一愣:“国人?”
“秦异让你来的?”路垚却是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道。
年轻人明显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等会儿,据我所知,这里是韩亚航空的产业,你是谁?”
路垚笑道:“我自然就是这里的负责人。”
“那这里......”
“对外这里还是韩亚航空的产业,但是这里其实已经换了主人。只不过,为了一些缘由,这里暂时还是会保持原来的模样。”路垚打量着年轻人:“你来得比我想像得要早,看来秦异对济州岛的重视比预想的还要高。”
“你是说有人买下了这座庄园?”年轻人讶异道:“是谁?不是你。”
年轻人一眼就看出眼前的路垚仅仅是一个代为管理的经理人的角色,而非真正的老板。
然而,路垚根本不管年轻人的问题:“你还没有去过东面吗?”
年轻人有些不高兴,眼前这人完全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将整个谈话的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他不得不跟着路垚的节奏来回答。
“什么东面?”
“岛东。”
“岛东?”年轻人一怔:“什么意思?”
“来之前你没有做过调查吗?”路垚笑道:“虽然济州岛本地人都集中在西侧,但是东侧的自然环境是要优于西侧的。哪里有最好的海水浴场,最好的海滩,成片的可以改造为高尔夫场的草地,以及足够建造大量别墅群的空地。”
年轻人眼皮一跳:“你什么意思?”
路垚轻笑道:“那里也是我们的。这次你过来济州岛考察,可以只跟我们谈了。”
“这......”年轻人愣了一下,旋即急道:“你们到底是谁?”
这太夸张了,济州岛岛东和岛西最优质的土地资源全在一个人手里,这是之前完全始料未及的。
路垚这次依旧没有回答年轻人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以这座庄园为主体会成立一间旅游公司,其业务未来会囊括岛东的建设。”
年轻人心里一咯噔,他知道这间公司未来将会几乎垄断整个济州岛最优质的旅游资源。如果想要进入济州岛的旅游市场,那这间公司将会是无法绕开的。
“老板是谁?他为什么没有公开此处庄园的产权变更?”
从对外公开的信息里,这里明明还是韩亚航空的产业。可实际上,产权已经变更了。然而,这一切都不被外界所知。另外,明明已经换了主人,但是庄园入口的韩亚航空的红箭头标识还保留着,完全没有拆除的意思。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能形成这样的局面,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位神秘的新主人是默认这种情况发生的,甚至说在隐瞒庄园产权变更上,那位新主人怕是也给予了支持。
可这是为什么呢?
路垚突然笑了起来:“你不用再考察了,回去吧。”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回去。”年轻人急道。
遇着这么大的事情,他要是回去了,还不得被严苛的秦异训上一顿?
“没事,你给秦异带回去一句话,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年轻人不明所以:“什么意思,什么话?”
路垚背负双手:“我老板让你告诉秦异......成功的道路又不是只有一条,这条不行,换条路不就行了?”
.......
大约一刻钟后,沪上春夏旅业集团总部的某个办公室里,秦异正倚在窗外,欣赏着楼下的风景。
跟高冷的做派一样,秦异的办公室也是走的简约风格,除了一张办公桌,其余地方都是空空荡荡,连个招待客人的沙发都没有。
突然,办公室门被推开了,一位身穿深蓝色长裙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秦异瞧见自己秘书进来,懒洋洋地问道:“济州岛那边有消息了?”
秘书停在秦异三步之遥的地方,略微点头:“嗯,之前济州岛一共有五处较大规模的度假庄园,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中四处已经全部转做他用或废弃了,只有岛西还有一处韩亚航空的度假庄园,而且那处庄园的配套设施是最好的,规模也是最大的,同时临近济州岛西侧最好的海滩。此前,因为济州岛旅游业并未发展起来,韩亚航空疏于管理,其中一些设施老化,但这都不是大问题。”
“嗯,跟我想得差不多。”秦异笑道:“这么说后面要跟韩亚航空谈了?听说韩亚航空现在财务情况很糟糕,他们倒是运气好,逮着这么好一个机会。”
“秦总。”秘书突然道:“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派去济州岛实地考察的人刚才电话给我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秦异的笑意略微凝固:“怎么了?”
“岛西的唯一完好的度假庄园已经变更主人了,不再是韩亚航空的产业了。”秘书说道。
秦异扬了下眉毛,显得锋芒毕露:“谁买下了那座庄园?”
“不知道。”秘书摇摇头:“在济州岛的人还没有查清楚庄园所属。”
“那就让他去查,查不清楚就不用回来了。”秦异冷声道。
不久前,在收到韩国政府打算对济州岛实施免税政策后,春夏旅业集团内部就基本形成了一股公示,那就是济州岛未来会成为国内一个新的旅游增长点。
济州岛的自然条件算不得太过顶尖,但是架不住近些年韩流强大的文化输出能力。只要韩国官方愿意,完全可以将济州岛的名声给堆起来。
趁现在济州岛还没有完全爆起来,春夏旅业必须为这个未来的旅游增长点提前布局。
然而,他们连岛内唯一一个成规模的度假庄园的产权变更都不知道,这算是大大的失策了,也难怪秦异不高兴了。
秘书却是没有离开,而是继续道:“秦总,相比于岛西的庄园,现在还有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又怎么了?”秦异原本的好心情全给破坏了,又是换上了之前一副冰冷的表情。
“之前我们做过调查,虽说济州岛大部分人集中在岛西,但是岛东才是全岛自然环境最好的地区。其中岛东南的一小片区域更是精华所在,海水浴场,优质沙滩,高品质的草地以及足够建设的平整土地,完全可以在其上建设一个顶级度假区。在七年前,这片区域被一个韩国人买走了,但是后期随着济州岛投资热冷却,那片区域一直没有被开发......”
秦异听到这里,心里就掀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所以,那片区域现在怎么了?”
“从咱们派过去济州岛的人反馈,岛东的那片区域似乎也归属于岛西庄园的那位新主人了。”
“你说什么?”秦异霍然色变:“也就是说,现在全岛最优质的旅游资源全都在一个人手里了。是谁,那个七年前买下岛东的韩国人?”
“应该不是。”秘书道。
秦异:“为什么?”
秘书低头道:“去考察的人遇见了岛西庄园的管理人了,那个人是.......国人。”
秦异先是一愣,旋即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在韩国官方放出要对济州岛实施免税政策之前,咱们的一个自己人就买下了岛西庄园以及岛东最好的一片地?”
秘书头更低了:“应该是的。”
“我还是那个问题。”秦异死死地盯着秘书:“是谁?”
秘书终于抬起头:“岛西庄园的管理人透过咱们的人说他的老板要给你带句话。”
秦异心头一紧:“什么?”
秘书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神色,但还是重复下来:“他说......成功的道路又不是只有一条,这条不行,换条路不就行了?”
在听到这句话后,秦异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他的脑海中不由想起来不久之前在沪上机场与徐苍见面的场景。
在那时,徐苍曾说过同样的话。
秦异脸上肌肉抽动:“徐苍,这就是你的筹码吗?”
......
与此同时,在洱海春夏航空新基地顶层办公室。
自从秦心骗徐苍签了股权转让协议后,这处原本属于秦心的办公室就是徐苍的了。只不过,徐苍很少真正使用它,大多时候还是秦心在用。
身为整个春夏航空的最高决策的所在,这里很少有人来光顾。然而,这次维修保障部的质检主任却是一脸忐忑地出现在了门口。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头发之中已经能看出些许白色,尤其是鬓角所在。不过,相较于头发上的反应,他的面容还算是比较年轻,至少保养得还算是不错。
质检主任犹豫了下,还是敲动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吧。”里面回应的不是秦心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正是徐苍。今天徐苍在里面。
本来就紧张的质检主任更是心脏砰砰乱跳,相比于春夏航空明面上的老板秦心,徐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才是春夏航空的实际掌舵人。他是在民航圈子摸爬滚打了多年,更是能体会到徐苍是何等恐怖的一个人。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窗,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入办公室内,照得质检主任有些睁不开眼。他发现徐苍站在窗前,身上没有穿飞行员制服,也没有穿平常的休闲套装,而是极为郑重的黑色西服。
在办公室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灰白的半老之人,质检主任认得他,好像是飞行部的一个教员。
同时,在徐苍身边,一个乘务员制服装束的女人正一声不吭地站着,目不斜视。如果乘务计划员在这里,定是能发现这个女人正是不久前跟他在洱海市区咖啡店共谋的那个乘务长。在另一边,同样是个男人的背影,但是那人身上穿的衣服却是质检主任分辨得出来的。
“我们的人?”
没错,那个同样背对着他的男人穿着的正是维修保障部航材部门的工作制服。只是质检主任也不能凭着背影就猜出那人是谁。
“什么事?”徐苍没有回头,只是澹澹地问了一句。
质检主任心头一紧,他感觉到这个办公室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但事已至此,也不好临阵退缩,于是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徐总,是我手下两个员工的事情。”
接着,质检主任将张德生以及乔林找他的事情跟徐苍一并道出了。
没错,就在不久前,张德生和乔林去找了质检主任。质检主任羊装答应,回头就来打报告了。
“很好,你能不为利益所惑,我很欣慰。不然,等后面清算了,你一样跑不了。”在那冰冷的话语中,徐苍缓缓转过身来,质检主任赫然发现徐苍并非穿的是传统西服,而是意式双排扣的修身款式,仿佛这更偏向于礼服性质。
徐苍本来皮肤就偏白,此刻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如同白玉一般。
徐苍平素很少刻意打扮的,此刻花了心思,将原本隐匿的一切都展现出来,更是透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然而,相较于徐苍的形象,质检主任分明从徐苍话里品出来一丝味道,他略带惊恐地问道:“徐总,你都知道?”
徐苍略微扬起下巴,犹如一只高傲的孔雀:“天荣航材彷制航材吗?我当然知道。这段时间,一些跳梁小丑的心思都快摆在明面上了,我还能不知道?”
此言一出,站在徐苍身边的乘务长身子一颤,形态更加恭敬了。
“那......那两个人?”质检主任问道。
徐苍眉目垂下:“留着,你配合他们,不要让他们发觉。”
“这......”质检主任一怔:“他们是想要用彷制的航材替换正品航材谋取私利啊,不管吗?”
“不管。”徐苍确认道:“让他们做。至于他们偷换的航材,你关注一下,不要用到飞机上。”
“可是......”质检主任完全搞不懂徐苍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在损害公司利益吗?”
徐苍澹澹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给他们一些甜头尝一尝,怎么能钓到大鱼。你回去吧,就当今天没有来过。此后,与他们相互配合,不过要留下他们的所有与天荣航材的交易记录,最好弄清楚他们的整个交易流程。”
质检主任有些茫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去吧!”徐苍挥挥手,示意质检主任可以离开了。
等质检主任离开后,徐苍看向了那个穿着维修保障部工作制服的男人。
“你的目标是天荣航材?”那个男人开口,声音好像沙子摩擦一样。
“国内航材市场只应该有一个主人,天荣航材太过碍眼,还是除去来得利落。”徐苍抬了抬眼皮:“余奉天,你还以为你依旧记着仇呢。”
没错,这个穿着维修保障部制服的男人正是前蓝天航空维修副总裁余奉天,乔林嘴里那个连彷制品都看不出来的废物。
然而,实际上余奉天在当时就看出来航材有问题了,只是没有立刻说出来,而是告知了徐苍。
此刻,余奉天早就没有了以前的锐气,头颅始终是低着的:“但愿我还能发挥自己的一份力。”
“会有机会的。”徐苍嗯了一声:“你做的不错,没有打草惊蛇,不然这条线还用不上。”
余奉天听到徐苍的夸奖,更加恭敬了。
“去吧,事了后会有你应得的。”徐苍轻声道。
余奉天略微颔首,接着便是退出了办公室。
等到余奉天离开,徐苍的目光终于放到了那个乘务长身上了,突地笑了起来:“你不是说要策动乘务员的吗,怎么改变主意,觉得春夏航空还有救?”
徐苍这一笑,当真如花团锦簇,似乎整个办公室都更加明亮了。即便身为女人,在徐苍面前都有一种暗然失色的挫败感。
“我不是认同春夏航空,我是认同你。”乘务长低声道。
徐苍哼了一声:“你不是认同我,你是在害怕我。你以为就你会察言观色,你以为是从五号乘务员试探出来我要处理那个计划员的,你以为他去找陈思宇,我不知道?”
乘务长勐地心惊,甚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面露无比惊骇之色。
“徐苍,我问过老盛了,如你所想,就是那个几个。木华航空剑川基地,蓝天航空,剑川航空,还有一个国大航空剑川分公司态度比较暧昧。”在沙发上坐着的正是莫尚云教员:“徐苍,要杀鸡儆猴,杀哪个?”
听到莫尚云教员说的那几个航空公司的名字,乘务长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你......你都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见徐苍转过头看向乘务长,绽放出灿烂的微笑:“在我取得剑川机场优先权后,整个西南就都是我的了。我知道这里面有很多航空公司不服我,可我又不方便直接对他们出手,免得在圈子里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古代打仗讲究一个师出有名,没有名目,那就制造一个。”
“你......”乘务长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了,她能感受到徐苍那滔天的杀意:“你是故意送给他们破绽,你要肃清整个西南?”
徐苍深吸一口气:“只有在低谷时才能明辨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朋友可以留下,敌人便是要全部清除。那几家不识大体,尽是针对我司,那我奋起反抗,自然是应有之理。”
这边是名分,这边是大义,谁也辩驳不得。
乘务长只觉得身心剧颤,仿佛站在她眼前的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是运筹帷幄,天下为棋的君王。那些所谓的宵小心思在他面前就是如此可笑,反倒是成为了徐苍肃清整个西南的借口。
莫尚云低头沉声道:“木华航空剑川基地,蓝天航空,剑川航空,全部吗?会麻烦吗?”
“无事。”徐苍背负双手,显出从容不迫的气势:“插标卖首的小丑而已。等解决了他们,西南也就清净了。”
......
在天宁市郊某山之上烟雾鸟鸟,佛音不绝。于山腰处,一座佛寺矗立而起,大雄宝殿更是宝相庄严,相连的山阶之上香客络绎不绝,极为鼎盛。
在而在大殿侧间,已然返回国内的许如行正跪坐在一座佛像之前,静心祷告。
此像左手持宝珠,右手执锡杖,立于千叶青莲花上,竟是地藏王菩萨。
世人拜如来,拜弥勒,拜观音者甚多,少有拜地藏王菩萨的。而在许如行前方的桉台上,还摆有一个牌位,似乎就是为了供奉此牌位。
突然,侧间入了一人,西装笔挺,走于许如行身侧,低声道:“老板,跟方丈说好了,夫人还会继续在此享受三年香火。”
“嗯,出去吧。”许如行小声道。
男人点头退下,许如行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上移,落于那牌位之上,上书:先室韩氏闺名静笙生西之莲位。
却是在牌位右下方还有一列小字,其为:卒于2003年6月18日。
第260章 算尽天下!(求订阅!)
剑川机场工作区东北角,木华航空剑川基地的街对面矗立着一栋塔式建筑。在一众方方正正的机场工作区建筑里显得特立独行,很有识别度。这里正是剑川机场集团总部大楼。
剑川机场集团总部大楼的入口没有木华航空剑川基地那么气派,但也是相当豪华了。从大门口往里面看去,第一眼便是那圆环状的喷泉,周边的稍低一些,正中间的主喷泉估摸着能有两米高,相当壮观。
此刻,在喷泉台边沿,一个戴着眼睛,穿着格子衬衫的男子,五十岁的样子,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喷泉台边沿台子上,也不在乎身后微弱的水汽飘过来。他就这么半眯着眼,好像随时都能睡着。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真的很难想像这个男人会是剑川机场集团的总经理,叶胜宁。
突地,男子浑身一个激灵,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秘书不晓得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自己身边了,揉了揉眼睛:“有事?”
秘书低头小声言语:“叶总,姚总那边把蓝天航空的宿务航线私自批下来了。你看,需要我去拦下来吗?”
叶胜宁抬了下眼皮,好像这个消息都没有让他提起精神:“他私自办的,没有别人掺和进去了?”
“嗯,姚总私批下来的。不过,现在文件还没有送去局方收录,还可以追回来。”秘书说道:“要吗?”
叶胜宁打了个哈欠:“不用,让文件送出去就行。”
秘书一愣:“叶总,原则上我们在文件上签字是需要春夏航空同意的,姚总私自签署,不经过春夏航空,事后追求起来......”
“追求起来那也是姚秉华的个人行为。”叶胜宁澹澹道。
秘书还是担心不已:“可是,咱们机场集团也是要负连带责任的啊。”
“小李啊,西游记里孙悟空为什么一开始不愿意跟着唐三藏呢?”叶胜宁突然问道。
秘书不解,但还是尝试回答道:“因为金箍,唐三藏给孙悟空戴了一顶金箍。”
“是啊,没人喜欢被束缚,可局方生生将一顶金箍套在了我们头上。”
秘书立马会意,本能地张望四周,然后压低声音:“可这是总局直接下文的。”
“所以我们不能在明面上反抗局方的决定,而是要小心翼翼地试探,试探这个有着紧箍咒的春夏航空到底是怎样一个货色。如果是春夏航空的决策者刚毅果断,那咱们就绝了别的心思了,好好听着春夏航空的话就行了。”
“如果春夏航空那边是软弱可欺呢?”秘书眼中闪着精光道。
叶胜宁很满意自己秘书的反应:“我们不能摘了那金箍,那是在悖逆总局的意思,但是我们可以控制拥有紧箍咒的人。这样......我们就有自由了。”
看得出来,不仅仅是在剑川机场运营的航空公司对春夏航空心有芥蒂,就连剑川机场本身也多有不满,期望寻得解脱之法。然而,总局的意思是不能直接违逆的,不然后果很严重。所以,他们退而求其次,开始试探春夏航空的底线了。
“叶总,虽说姚总这次照理说会担了主要责任,可万一总局盛怒,顶格处罚怎么办?即便是连带责任,顶格处罚的话,我们集团也不太能吃得消的。”秘书担心道。
叶胜宁说的情况是正常情况,但是此举把总局给惹急了,可就不管所谓的正常标准了,直接来个顶格处罚,任谁也吃不住啊。
当然了,民航是一个非常专业的行业,处罚自有其标准,什么程度的错误下发什么程度的处罚都是有明文规定的,很少有无视处罚标准,自行提高处罚程度的。
只能说秘书还是年轻人,心理素质不太行,对于这种捋虎须的行为心里先天性地畏惧。
“没事。”相较于秘书的担忧,叶胜宁显得气定神闲:“姚秉华那人心眼多得很,肯定已经想好说辞了,不会过分激怒总局的。当然了,你说的情况也的确有发生的可能性,虽然几率很小。这样吧,在合适的时间将这件事捅出来,这样就相当于我们自己发现,属于主动报告的范畴,然后对姚秉华进行从重处理,态度摆好了,想来总局也不会太为难我们。”
秘书想了下:“那姚总那边?”
叶胜宁瞥了眼秘书:“怎么了?”
“叶总,其实现在把文件追回来也能达到差不多的目的。只需要让春夏航空知道姚总想这么干就行,没必要真让事情发生吧?”
叶胜宁抬了抬眼皮,声音平静道:“这样对春夏航空的刺激性不够。试探,那就要触碰到底线,不然能试探出什么?文件就让它送出去,造成既定事实。”
秘书在一旁听得那是一个心惊胆战。她可是知道叶胜宁跟姚秉华两人私下关系是不错的。
可为了试探出春夏航空的底线,叶胜宁可以毫不犹豫地出卖掉姚秉华,完全没有任何情绪上波动,这着实有些可怕了。
“叶总,咱们也该跟春夏航空的人见一面了。如果你觉得合适,我就联系春夏航空那边约定时间了。”
叶胜宁想了下:“可以,也是时候见一面了。你就跟春夏航空那边沟通一下吧,反正你也知道我的行程,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定下来吧,最后通知我一声就行。”
秘书点头:“我知道了。”
“对了,到时候谁会代表春夏航空过来?”
秘书当即道:“应该还是秦心总。”
叶胜宁笑道:“好的,那个小丫头啊,可以。”
......
在春夏航空新基地二楼餐厅一角,徐苍又是换回了原来更加常见的休闲套装,悠闲地坐着喝茶,而在他对面的则是肖凌云。此刻并非常规的用餐时间,餐厅里空无一人,倒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之前在美国的投资已经全部回笼了,只要你觉得有必要,随时可以调取。”肖凌云说道。
徐苍将茶杯放下:“先放着吧,很快就要有用武之地了。只可惜,攒了这么久,后面一下子就要全用掉了。”
“徐苍,如果你是为了收购韩亚航空,也不至于现在就将资金全部回笼吧?我感觉韩亚航空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吧,之前在美国的投资收益相当好,每过一天都能赚不少,你提前这么久,某种意义上也是笔亏本买卖啊。”
现在肖凌云已经不反对徐苍收购韩亚航空了,只是对于徐苍如此心急地回收全部资金感觉到困惑。
不得不说,徐苍的眼力很好,或者也能说是运气很好。他指示肖凌云在美国进行的投资都是非常优质的资产,短短时间内已经能源源不断地创造大量的利润了。
他是知道徐苍是打算回笼美国资金来收购韩亚航空的。但是,从他现在所得到的消息来看,韩亚航空的命运基本已经注定了,但是挣扎一下还是可以的,何必如此提前地回收资金?
另外,肖凌云大略计算了下。徐苍回收的美国资金其实是要比现阶段韩亚航空的收购价格要高的,也是不是高一星半点。就算徐苍生怕韩亚航空有变,提前将资金回收,但也不用全部回收了吧。将多出的资金继续留在美国收取利润也是可行的。
反正,不管是从回收资金的时机到回收的数目,肖凌云对徐苍的操作都不敢苟同。
“徐苍,晚一些不好吗?”一想起来,每天能从美国投资市场上赚来的钱,肖凌云据感觉极为可惜。
“不行。”然而,徐苍却是极为肯定地说道。
肖凌云皱眉:“为什么。”
徐苍笑了一下:“避嫌。”
“避嫌?避谁的嫌?”
徐苍眨了下眼睛:“sec。”
“sec?证券交易委员会?”肖凌云直接给听懵了:“为什么要避sec的嫌?我们都是合法投资,考虑sec干什么?”
徐苍抿了口茶水,只是说了一句:“瓜田不纳履。”
肖凌云愣了一下,本能地接道:“李下不整冠。不是,你什么意思啊,打哑谜呢?”
“没事,没事,接得不错。”徐苍哈哈笑道。
肖凌云没有再继续问下来了,他感觉徐苍已经回答他了,只是他还没有理解其中深意。
“那收购韩亚航空多出来的钱呢?你这要避sec的嫌,看起来短期内是不打算投进美国市场了?”
“美国市场后面还是要回归的,那里是不错的赚钱场合,我很满意。”徐苍笑道:“回收过来的钱,大部分用于收购韩亚航空,另外一部分会用在济州岛的旅游产业建设上。”
“嗯?”肖凌云立刻想起来之前从韩亚航空那边接手过来的度假庄园,便是奇怪道:“哪里不是有现成的吗?我看挺新的啊,还需要翻新,不用吧?”
肖凌云还不知道徐苍在济州岛又买了一块地,自然是听不懂徐苍所言。
“我在岛东又买了一块地。那里暂时什么都没有,需要在上面花些钱建设一下才能发挥它更大的价值。”
“什么价值?”
“作为筹码的价值。”肖凌云话音刚落,餐厅里响起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徐苍循声望去,竟然是秦异。
只见秦异面无表情而来,甫一坐下,当即便是发问:“徐苍,济州岛岛东那块地是你买的?”
徐苍笑道:“是我买的,不都告诉你了吗?”
“你怎么能买那块地?”秦异情绪勐地激动起来,但是好在他的涵养功夫很好,很快就压制了下来:“那块地原本应该毫无价值的,你为什么突然去买了那块地?”
然而,徐苍没有立刻回答秦异的话,而是翻过来一个茶杯,悠闲地给秦异倒了一杯茶:“人这一上火,脑子就容易不清醒,喝杯茶,慢慢说。”
秦异瞧得徐苍从容不迫的模样,又是看了下那杯茶水,端过来,一饮而尽。
等了少许,秦异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语气也平缓了很多:“从理智来说,我认为你买下那块地单纯就是一场意外。但是,直觉告诉我,没有那么简单。我特地从沪上跑到这里来,就是想要当面得到一个答桉。”
肖凌云听罢,小声问了一句:“徐苍,你真在济州岛买地了?原来你之前让我去问韩国的购地政策,不是随便说说的啊。”
“什么韩国的购地政策?”秦异皱眉道。
肖凌云看了眼秦异,没有说话。直到徐苍笑道:“没什么,挺久之前,我让他去了一趟韩国,办了些事情,顺便了解了下韩国购地的情况,也就在那时我就开始着手购买济州岛的地产了。”
“这......”秦异直接愣住了:“你是说在很久之前就打算购买济州岛的土地了,而非临时起意。可是没有道理啊,很久之前,不管从哪个角度,济州岛都是毫无投资价值的。而且当地的自然条件并非上上之选,即便是出于私人理由,你也不会在济州岛买地的。”
“或许就是单纯的一场意外。”徐苍耸耸肩:“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谈论缘由又有什么意义?真正有意义的不是你们集团愿意为济州岛的旅游资源付出多大的代价?”
“该死!”饶是秦异这般沉稳的人此刻都不由心神扰动。单从这件事上,他感觉整个春夏旅业集团都是在被徐苍牵着鼻子走。
实际上,秦异也不觉得济州岛的先天条件能有多少。但是,架不住近些年韩流越来越强势,集团内部几乎可以断定济州岛在韩国官方的加持下肯定能一飞冲天,至少在韩流影响最为深刻的东亚地区会是一大顶流。
作为做旅游起家的春夏旅业,这点儿嗅觉还是有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未来的强劲利润增长点,却是完全被徐苍给把握住了,端是令得秦异很是难受。
这几乎是掐住了春夏旅业的一个不小的命门。
“我说过,通往成功的道路不止有一条。”徐苍脸上的笑容收敛:“开放所有线下销售渠道,济州岛岛东和岛西最优质的旅游资源,你们将会享有独家经营权。”
这下,秦异脸色终于是变了。
徐苍的意思是未来他只会接待春夏旅业送过去的旅行团,其余游客不会接待。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诱惑,只要能跟徐苍合作,那几乎是变相垄断了国内对于济州岛的高端旅游市场。
不管在什么时候,垄断都是意味着超高的利润。
但是,徐苍的条件也是相当苛刻的。线下销售渠道是春夏旅业赖以生存的根基,这要是向徐苍开放,无疑也是巨大的让步了。
“徐苍,你应该知道我们集团的线下销售渠道意味着什么。”秦异郑重道:“如果你仅仅使用未来济州岛的旅游市场来换,这还不够。”
听到这句话,徐苍上身微微地往后靠了下,他突然问了一句:“你觉得民航赚钱吗?”
别说秦异了,连肖凌云都感觉跟不上徐苍的节奏。
不过,秦异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赚钱,但也就是一般赚钱而已。”
“没错!”徐苍打了个响指:“民航说到底还是实业,能赚钱,但论速度,那多得是比民航赚钱快的。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想必也听到我们的谈话了,那你觉得我要收购韩亚航空是为了什么?”
这下,秦异都给问住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航司之间并购不是正常之事吗?航司的扩张不就是这个路子?”
“不不不,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徐苍摇摇头:“民航或者说航空公司在我这里是托底的,那是我的立身之本,是根基。就好比地基,地基必须要有,但是不用铺得太大,毕竟上面的房子才是住人的,才是显示自己身份的。一个春夏航空足够成为我的根基了,可我为什么还要去收购一个前途为卜的韩亚航空呢?”
“这......”秦异感觉自己在徐苍面前好似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稚子,他完全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化徐苍话里的内容。
别说是秦异了,就连跟在徐苍身边的肖凌云都不理解。
“徐苍,你是说韩亚航空不是目的?”肖凌云询问道。
“当然!我花了这么大力气就是为了一个韩亚航空,你是太看不起我,还是太看得起韩亚航空了?”徐苍转向肖凌云:“在这个世界上,两手抓,两手硬才是最为稳妥的道理。现在,我意欲收下韩亚航空这块地基,那它上面的建筑该是什么呢?”
肖凌云看看徐苍,又看看秦异,不知为何,他油然而生出一股寒意,便是那种算尽天下的惊悚。而此刻的徐苍正是在给予他这样的感觉。
第261章 宿命如织!全日空劫机,开启!(求订阅!)
“徐苍,我不跟你讨论韩亚航空的事情,我只想说济州岛以及线下销售渠道的事情。”秦异觉得自己跟不上徐苍的节奏后,索性直接不跟了,意图将话题重新拉回正轨。
然而,徐苍却摇摇头:“我就是在说那两件事。所谓的线下销售渠道的确相当诱人,但是也仅仅益于我的航司产业。刚才你也说了,航空公司这块儿就算再能赚钱也是有天花板的,比它能赚钱的途径很多。我也说了,航空公司是基本盘,不是我盈利的主要方式。的确,如果我的航司产业能发展得更好,对我来说肯定是一个好消息,但是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所以,不要跟我说什么线下销售渠道多么多么重要。”
“我没有你们集团的线下销售渠道是可以接受的,而且我相信也会有替代的手段。然而,济州岛未来的垄断市场却是独一无二的。这本来就是一个不怎么对等的谈判,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弄清楚自己的立场,之后我们的谈话才能更加具有实践性。”
徐苍的意思很简单,在他的商业版图中,他并不靠航空公司这一块赚钱。航空公司的产业是他的基本盘,足够坚实就好,能发展得好,那自然是不错的。但现在就算没有春夏旅业集团线下渠道的加持,在拿下翠鸟航空后,他的航司基本盘也足够消化很久了。所以,他对春夏旅业的线下销售渠道就没有那么迫切了。
因此,徐苍需要秦异明白这一点。
济州岛的优质旅游资源的垄断很重要,这一点是徐苍跟秦异都知晓且认同的。但是,线下销售渠道是不是很重要这一点,如今只有秦异深信不疑,徐苍是持怀疑态度的。
正是这个心理上的差别,造成了徐苍觉得是在亏本做买卖,而秦异则是在想要促成合作的前提下,想要讨价还价。
这其实就跟之前秦心和西北果王季开明谈合作时候的情形差不多。
中高端水果的空运对春夏航空来说就是锦上添花,但是对季开明来说却是现阶段更进一步的唯一选择,两边本来就是不对等的。
在谈判中,一件事物的价值必须要得到谈判双方的共同认可才能真正具有它的价值。
在此,济州岛的优质旅游资源的垄断市场的价值是母庸置疑的,得到双方认可的。可春夏旅业线下销售渠道的价值,因为徐苍本人看法的变化,其价值已经出现了下跌,实际上已经跟济州岛的优质旅游资源的垄断市场无法对等了。
只是秦异不知道徐苍内心的变化,他还以为徐苍将线下销售渠道看得非常重,所以徐苍有必要让秦异知晓自己的心理变化。
当然了,秦异也可以认为徐苍这种提示仅仅是一种谈判技巧,以此拉低他那边的线下销售渠道的价值,而实际上徐苍依旧十分在乎线下销售渠道。….秦异沉吟片刻:“据我所知,你的主要产业就是航空公司吧?航材公司还没有完全成立。或者说,你觉得拥有航材公司后,就可以不用太在意航空公司的利润状况了。”
“你还是觉得我在诳你?”徐苍笑道:“你是秦心的哥哥,所以我才会跟你说这么多。这就又要回到之前那个话题了,我想要收购韩亚航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秦异眼皮一跳:“我感觉你在故弄玄虚。”
然而,徐苍却坐直了身子,指向了基地外大片还没有开发的荒地:“这片地未来也都会是我的。”
“原来你也喜欢炒地?”秦异笑道:“洱海未来发展起来,这里的确会寸土寸金,是一笔不错的投资。”
徐苍笑得愈发灿烂了:“有这个想法,但是洱海毕竟只是洱海,就算它升值了,它也有自己的天花板。炒地或者说是对土地资源的投资自然要选择升值空间大的区域,你觉得在未来十年,整个东亚地区哪里的土地资源升值空间最大?”
秦异还没有说话,旁边的肖凌云却是猜了一个:“香江?”
“不是。”然而,秦异却直接否定了这个说法:“香江的平均地价的确是全东亚甚至全亚洲最高的。但是,那里已经发展成熟,而且受地形限制,可提高的升值空间已经不大了。除非有什么特殊原因,导致大量热钱涌入香江,否则不会出现太大的低价波动。”
肖凌云自然是听懂了秦异的意思,下意识地问了句:“那你觉得是哪里。”
秦异的目光始终灼灼地落在徐苍脸上,最终他说出来了两个字:“首尔!”
之前徐苍说收购韩亚航空只是拓展了地基,重要的还是地基上的建筑。那这么看来,地基上的建筑不是别的,正是首尔的土地资源。
这不是猜测性质的疑问句,而是笃定的陈述句,说明秦异对自己的答桉非常有信心。
“这么说的话,你收购韩亚航空的原因是为了首尔区域的土地。”秦异这个人是相当厉害的,在认真思考并且得到徐苍的提示后,一下子就捋清了徐苍的意图:“我听说韩国的土地政策是相对宽松的,但是对于首尔都市圈内的土地政策却极其严格。在首尔都市圈内的首尔特别市,京畿,仁川三地的所有大宗土地交易的主体必须是韩国本土的具有相当规模的企业,同时其本部必须在首尔都市圈内。所以,你要收购韩亚航空,目的就是为了获得购买首尔都市圈的土地资格。”
“还有这种规定?”肖凌云对韩国的土地政策并不了解,听秦异说话跟听故事似的。
秦异盯着徐苍,解释道:“韩国这个国家虽然现代化程度很高,但是在很多领域却极其保守。就像是对于重要土地的交易主体提出严格要求,并且限定本土企业外。在对于重要企业的交易上,同样有类似的规则。”….“重要企业交易......”肖凌云缓缓转向徐苍,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徐苍要以原先韩亚航空的岛西度假庄园为主体成立旅游公司的决定:“所以,济州岛的那间旅游公司就是为了收购韩亚航空做准备的?那你从一开始跟朴锡元那家伙合作就已经想到了现在?”
肖凌云是徐苍的左膀右臂,知道的事情甚至要比秦心还多。他也不是蠢货,稍一梳理就能想到了徐苍在围绕济州岛与韩亚航空的操作了。
很久之前,因为韩亚航空有意更换在中韩航线上的合作伙伴,朴锡元在李赫宰的建议下找到了徐苍,提出希望跟春夏航空合作中韩航线。然而,这么大的事情,徐苍几乎就当场答应了,甚至分工好了各自的责任范围,并制定了极为严苛的处罚条款。
“在与朴锡元谈合作的时候,你就知道韩亚航空肯定无法搞定中韩航线的事情?”肖凌云不可思议道:“然后,依靠协议中严苛的处罚条款,从而获得韩亚航空的济州岛产业?可是不对啊,你怎么就确定韩亚航空弄不成中韩航线?你凭什么就认为韩亚航空拿不出别的东西来补偿协议中的处罚条款?你为什么不直接在协议中将韩亚航空的济州岛产业作为处罚条款的赔偿,这难道不更加保险吗?”
面对肖凌云一连串的问题,秦异已经基本了解前因后果了,他也是略微集中精神来听听徐苍到底是什么个想法。从个人感觉上,秦异真的难以想到徐苍能将一切算得这么精细,他倾向于其中存在大量的巧合。
其实,徐苍也是默认让肖凌云问出这些问题的,否则从一开始他就会制止了。
“首先,在筹谋一件事的时候,不能对其有强求的念头。韩亚航空能不能办成中韩航线的结果对我来说区别没有那么大。办成了,那我也有其他的方案,办不成,那便是现在的局面。”
虽然徐苍是这么说的,但是徐苍因为重生的关系,知晓在这个差不多的时间节点里,韩亚航空会爆出来大量文件造假的新闻。所以,相较于能办成,徐苍更多是以韩亚航空不能办成的前提来思考后续的所有步骤的。
“至于韩亚航空拿出别的东西来赔偿协议中的处罚条款,我觉得这根本就不会发生。”徐苍笑道:“中韩航线对于韩亚航空来说本身是相当容易的。如果它最终没有办成,造成了违约,那肯定是韩亚航空自己出现了极为严重的问题,否则绝对不会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成。既然韩亚航空遭遇了极大的问题,那么作为韩亚航空的生死对头大韩航空如何能放弃这个机会?”
“大韩航空占有先发优势,但是单从近几年的发展态势来说,已经隐隐比不过韩亚航空了。如果不趁韩亚航空衰弱之际,一举要了它的命,以后就很难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因此,大韩航空肯定会全力以赴。一旦大韩航空压迫上来,韩亚航空那就是雪上加霜,我可以在签订协议时将处罚标准提高。如此一来,作为签约的主体,朴锡元就无法自如地应对协议中的处罚,只能被迫调取韩亚航空的资源来填补。但是,韩亚航空当值危难之时,公司内部的优质资产肯定是被盯得很紧,他只能选择一些不起眼的边缘产业来补上赔偿的缺口。否则,事情一闹大,他的社长之位又要及及可危了。”….肖凌云眯了下眼睛:“所以你让我去一趟韩国,见他一面?”
说了这么多话,徐苍一时口干舌燥,喝了口水,轻笑道:“不错。当时韩亚航空内忧外患,我可是怕这位社长急昏了头,想不到我给他留下的套,所以让你去催一催,同时‘提点’他一下,免得出了什么预期之外的事情。”
肖凌云龇着牙,说实话,当时他也想不通徐苍为什么要一个济州岛的边缘产业。明明那个时候韩亚航空还有不少优质产业才对。
“或许那个时候你也可以趁火打劫,直接跟韩亚航空索要其他优质产业作为补偿,这不是更加简单?”肖凌云问道。
“济州岛未来的价值不亚于韩亚航空的任何一处优质产业,除了韩亚航空的主航空业务。而显然的是,我们的协议赔偿额度是完全吃不下韩亚航空的主航空业务的,甚至说拿下其他优质产业的机会也很小。韩亚航空不能违反协议,但是能拖着,迟则生变,还是拿下济州岛的边缘产业最为稳妥。”徐苍说道:“至于你说为什么不直接以济州岛的旅游产业作为协议赔偿的抵押物。或许你太瞧不起朴锡元了,能做到韩亚航空的社长他自有一分本领。直接以济州岛的旅游产业作为协议赔偿的抵押物,这一行为本身就非常突兀,很容易引起朴锡元的警觉。所以,我在跟他谈话之时,随口提了一句济州岛,他当是以为我是因为韩剧对济州岛有兴趣......”
虽说济州岛发展不太行,但是偶有韩剧去那里取景。伴随着韩流文化的影响,还是有小部分人对济州岛有兴趣的。徐苍提及济州岛时点到为止,就好像一个受到韩剧影响而对济州岛感兴趣的年轻人。
“有了这个潜意识,之后我提出用济州岛的度假庄园作为赔偿,那朴锡元本能地就会认为这是我的个人行为。而且,用济州岛度假庄园作为赔偿是朴锡元当时的最优解。外在条件和内在心理暗示都会合理化这个建议,他自然会顺从地将济州岛的度假庄园交出来。”
说到这里,肖凌云跟秦异都是脸色凝重。
徐苍的心机之深简直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头一次见面的一个简单提问就已经为日后的算计埋下了伏笔,当真是恐怖至极。
“这种两强相争的局面最是易于操作。”徐苍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古人诚不我欺。”
“你是要借着大韩航空打压韩亚航空的市值,好让你能以超低价收购韩亚航空?”秦异凛然道:“但是,你就不怕玩脱了。最终还是由大韩航空收购了韩亚航空,一切不就成了空想?”
秦异说到最后,脑中灵光一现,突地倒吸一口凉气:“不对!所以你要配合着隐藏韩亚航空在济州岛的度假庄园的产权变更,你是在保韩亚航空的社长!?”….“呵呵,你果然很聪明。”徐苍也不得不叹服秦异的机敏,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关节:“没错,我是在保朴锡元。现在韩国官方要正式开发济州岛的消息已经在韩国高层流传开了,韩亚航空的高层想必也得知了相关情况。以前那处产业是无人,朴锡元以此填补协议赔偿缺口也不会有人察觉。可现在不一样了,那处度假庄园已经注定会成给优质产业,韩亚航空高层肯定会注意到的。这个时候,只有我跟朴锡元相互配合才能掩盖那处产业已经易主的事实。”
秦异沉声道:“只有你的配合,朴锡元才能隐藏住自己出售济州岛度假庄园的巨大误判。所以,这就成为了你钳制朴锡元的手段?”
“虽然跟我合作是现阶段朴锡元最优的选择,但是这个选择还是不够可控,我必须给他套上一个项圈,让他按着我的思想行事。”
“该死!”即便是肖凌云在听到这话后都觉得瑟瑟发抖,堂堂韩亚航空的社长被徐苍几乎是玩弄于股掌之间,根本没有一点儿反抗的余地。
“有韩亚航空的社长为你做内应,你就能立刻知晓韩亚航空的所有动向。”秦异冷声道:“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大韩航空想要收购韩亚航空,可不是你知道就能阻止的。”
徐苍手指指尖敲了下桌面,发出冬冬两声,就宛如敲击在秦异和肖凌云的心头上。
“你说的不错,所以也要给大韩航空套上枷锁,以便在任何时刻,我都能止住大韩航空对韩亚航空的收购。”
秦异嘴角抽动了几下,着实没想到徐苍连大韩航空都算计到了:“你还有后手?”
徐苍竖起两根手指:“还是两手。大韩航空收购韩亚航空是不会成行的,它只会作为下压韩亚航空的市值而存在。”
嘶!
秦异此刻都在怀疑将自己的妹妹托付给徐苍到底是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这种人太可怕了,心机深沉如海,令人不寒而栗。徐苍一个人就将大韩航空,韩亚航空和春夏旅业集团全部当成棋子摆布,这种筹算能力当真是太过于惊世骇俗,比徐苍那飞行技术也不遑多让了。
“你说你最终想要得到韩国首尔都市圈的土地,但是自从首尔新五镇规划建设后,首尔都市圈还有足够的优质低价的土地资源?”秦异不解道。
徐苍挑了挑眉:“虽然你是我未来的大舅哥,但是你这么问,似乎不太好吧。”
秦异呼吸一窒,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完全沉浸于徐苍的谋算之中,难以自拔。一时间说了些比较失礼的话。
“算了,我多嘴了。”秦异沉吟了片刻:“咱们还是说正事吧。以济州岛优质旅游资源的垄断地位换为我集团线下销售渠道的全面开放,兹事体大,就算是我也无法做决定。这样,我提一个折中的方案。”….徐苍笑道:“你说。”
“我们不需要济州岛旅游市场的垄断地位,只要优先保证我们春夏旅业的旅行团能获得最优质的济州岛旅游服务即可。而作为回报,你们以洱海为出发和到达的航线,我们的线下销售渠道都可以为之开放。”
春夏航空虽然以洱海为基地,但是航线组成中有不少是以剑川为核心的。所以,如果单轮洱海为出发或者到达的航线,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
这算是一个交易的降级。显然之前徐苍提出的用整个济州岛的优质旅游资源的垄断地位换取春夏旅业集团全部线下销售渠道的开放的提议过于激烈,秦异都拿不动注意,只能将交易等级弱化一下,之后的事情等回去讨论后再做决定。
“优先?也就是说,我们在保证你方旅行团的需求后,剩下来的旅游资源就可以开放给别人或者别的旅行社?”徐苍笑道:“是这个意思吗?”
秦异点头:“自然是的。”
徐苍嗯了一声:“不过,你们送过来的旅行团......”
“自是消费能力极强的优质旅行团。”秦异抢先道。
“果然是我大舅哥。”徐苍哈哈一笑,很是满意:“这个提议不错,可以。”
秦异暗暗松了一口气:“那你方请尽快拟定相关符合标准的航线,回头我方审核无误,即可签订协议。”
“可以,此事尽快办成。”
虽说没有拿到全部的线下销售渠道,但是能有这样的结果也可以了,至少在洱海航线上会有比较大的突破。
“不过,你不是说洱海官方那边不愿意升级基础设施,等我们开放销售渠道后,你们的客流量会呈现爆炸式的增长,洱海接得住吗?”秦异问道。
徐苍摆摆手:“我自有决断,这点儿你不用操心。”
“嗯。”秦异也没有多问,这是徐苍的私事,他不方便置喙:“这个协议不是最终协议。等我回去后,我会跟上面人讨论你的那个最初的提议。如果有任何进展,你会亲自过来找你的。”
说到底,秦异不是反对徐苍的那个最初的提议。只是这提议玩得有点儿大,秦异需要缓一缓,且跟其他高层商讨后再作决断。
“可以。”徐苍只是点了点头,认同了秦异的说法。
眼看今天是谈得差不多了,徐苍已然打算起身,毕竟一下子说这么多了,他已经有些乏了。
然而,就在徐苍刚欲起身之际,秦异突然来了一句:“首尔那事儿先不谈,我就想知道你是打算如何钳制大韩航空的收购的,这个是可以说的吗?”
徐苍愣了下,他端是没想到秦异能够如此好奇。看着自己的这位平时冷漠的大舅哥的求知模样,徐苍叹息道:“大韩航空闵庄空难知道吗?我已经组织了一个律师团,单为此空难中丧生的同胞家属向大韩航空提出诉讼。”….“这......”秦异还真知道闵庄空难,因为发生地就在沪上附近,当时飞机坠毁波及到了地面上的人,导致了不少人伤亡:“可是,闵庄空难的调查结果还没有认定,这诉讼能成功?”
徐苍咂咂嘴:“快了,该有结果了。”
“如果最终认定闵庄空难是大韩航空的责任,那的确对大韩航空来说是一个灾难,让其无力继续收购韩亚航空。”但是,秦异想了下:“这想法的确是有很大的可行性的,但是万一大韩航空铁了心了,事儿也不好说了。”
“没错。如果大韩航空铁了心顶着闵庄空难的舆论和赔偿压力也要收购韩亚航空,虽然很冒险,但也不是不可能。”徐苍道:“所以,我还有一个保险措施,可以绝对保证大韩航空无法收购韩亚航空。只是,这个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不便使用,否则会留下一下副作用。”
秦异一愣:“什么?”
徐苍的思绪略微悠远,轻声说道:“首尔航空。”
......
此刻,在韩国首尔地方检察院附近的一处烤肉店里,之前被肖凌云摆脱调查首尔航空的前检察官陈天扬正和一名西装男子对坐着。相较于此前肖凌云初见陈天扬时候的模样,经过一番收拾后,此时的陈天扬修理好了胡渣,头发也整理过了,着了一身正装,一股子精气神都出来了。
两人小桌中央的铁盘上贴着几片五花肉,已经被烤得滋滋冒油,看起来极有食欲。
“前辈,这么多年一直没你的消息,我还以为......”
“怎么,以为我死了?”陈天扬哼了一声:“东西带来没有?”
西装男子形象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公职人员,但是在陈天扬面前却是毕恭毕敬的。
韩国非常讲究资历,陈天扬和眼前这西装男子同为首尔法律系毕业,但是陈天扬高了几届,自然便是学长。在韩国,辈分可是很重要的阶层认证,即便现在陈天扬看上去落魄了,但是后辈在他面前还是相当乖巧的。
“带来了。”西装男子拿出一个档桉袋递给陈天扬:“你们都是首尔航空的档桉。不过前辈啊,你不是应该调查大韩航空吗,怎么关心起首尔航空了?”
相传,当年陈天扬在升入大检察院的前夕就是因为调查了大韩航空的母公司韩道集团才受到了报复,从而丧失了晋升大检察院的机会。就那之后,陈天扬就销声匿迹了,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在首尔地方检察院,大家基本都知道是韩道集团陷害陈天扬的,想必陈天扬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如果陈天扬想要报仇,那不是该查大韩航空吗,首尔航空跟韩道集团八竿子打不着的,有什么可查的?
“那大韩航空或者韩道集团最近查出什么问题来了?我看他们活得可是好好的,还挺滋润。”陈天扬反问道。….西装男子尴尬地摸摸头:“前辈,以你的能力都查不出来什么,我们怎么查啊。”
“哼!”陈天扬重重地发出一道鼻音,将档桉袋打开,大略扫了下里面文件的内容,随口问道:“之前查过首尔航空吗?”
问话之际,西装男子已经开吃了,听得前辈问话,猝不及防下,赶紧掩住嘴巴:“查过,很干净,没什么问题。”
“他们还有干净的?真是让人感觉到惊讶。”陈天扬将文件全部收入档桉袋中,这些文件包含了大量内容,需要大量时间分析,可不是现在粗略一扫就能得出什么有用信息的。
“前辈,这些年你都是在哪儿的。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找着,真以为韩道集团那边......”
当年陈天扬查得很深,不然韩道集团也不会狗急跳墙直接出手陷害当事检察官。而且,以韩道集团的狠辣手法,为图斩草除根,直接物理清楚陈天扬也不是不可能。
望着关心自己的后辈,陈天扬心头微微一暖,将档桉袋放到一边:“这些年在国外生活,你找不着才是正常。”
“国外?哪里啊。”西装男子好奇道:“前辈,那你还回来吗?”
陈天扬抬抬眼皮:“怎么,这么多年下来首尔地方检察院还留着我的位置?”
“嘿嘿,就是要费些力气嘛。”西装男子笑道。
“算了,现在挺好。”陈天扬转头,隔着店家的玻璃,看到远处首尔地方检察院的行政大楼,不免感慨万千:“对了,以你的资历,差不多该调到大检察院了吧?”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今天年底应该就要调过去了。”西装男子压低声音:“应该是强力部了。”
虽然西装男子可以压低声音,但是那股子喜悦还是遮掩不住的。
“强力部,那你可要上点心了,还有注意安全。”陈天扬叮嘱道。
强力部可是负责治理黑社会以及毒品相关桉件的,都是重特大犯罪,危险系数还是比较高的。
西装男子笑道:“那也不能让我在事务局或者企划调整部蹉跎岁月吧。趁现在还有力气和热情,肯定是往一线去的。”
陈天扬有感而发,以前他也是这样,一心就想着去一线,不管多苦多累多危险。没想到,自己这个在首尔大学法律系的后辈也走上了跟他一样的道路。
“前辈,想什么呢?”西装男子看陈天扬有些出神,不免关心道。
陈天扬摆摆手:“没事,吃吧,都烤焦了。”
......
在洱海春夏航空基地,秦异在谈完事情后没有停留多久就回了沪上。这样办完事归来的秦心觉得大为可惜。
时光飞逝,到了出发去日本的日期了。在徐苍的房间里,秦心正在给徐苍收拾衣物,而徐苍则是躺在床上打着哈欠。由于先要飞去沪上再转机前往日本,所以航班起飞时间非常早,外面才蒙蒙亮,就该是动身的时间了。….徐苍什么都好,都是起不了早,窝在床上半天,还是秦心过来将他喊醒的。
“你再不起来就赶不上飞机了。”秦心一边给徐苍叠衣服,一边拍着被子,催促徐苍起床。
徐苍双耳紧闭,完全不理会秦心的声音,脑子还昏昏沉沉的,只有一半的清醒。
“你怎么就不去了呢?”徐苍挤了半天,终于就出来这么一句话。
没错,秦心不去日本了,至少是今天不去,而且非常临时的。
秦心将叠好的衣物放进行李箱内,说着:“有急事我也没办法。之前湿租1566的事情得是要今天解决,不然又要拖下去了。事情解决了,咱们还能拿一笔钱。”
之前1566因为升降舵感觉定中装置的问题而报废,波音已经就此对春夏航空进行了赔偿。但是,由于1566是蓝天航空湿租给春夏航空的,这里面又得理清楚了,而且牵扯了各种违约和赔偿事宜,秦心跟春夏航空谈了许久才理清楚。
原本,秦心以为还要耽误一段时间。结果蓝天航空突然同意今天下午签订最终的处理协议,搞得秦心有些猝不及防。
不管如何,1566的事情一结束,春夏航空是可以得到一笔违约金的,也算是不少钱了。鉴于蓝天航空扯皮的态度,这次要是没签,鬼知道又要拖到什么时候,于是秦心打算今天不走了,先把1566的事情办妥了,明天再去日本。
好在跟全日空的事情都谈妥了,就差了签字了。全日空那边也算是通情达理,对于秦心一再更改时间没有什么意见。
徐苍揉揉眼睛:“蓝天航空莫不是周扒皮转世,这么清楚的事情能拖这么久?”
“生意场上都这样,能把钱要回来就不错了。”将最后一叠衣物放好了,秦心又是拍了下被子:“起来了!你这次就负责将我们的人送过去,不用在日本多留,我就没给你叠太多,够换就行。”
徐苍这次去日本主要是将跟全日空协作培训的那批人送过去,在那里待上一晚,第二天秦心过来签了合同,当天就跟秦心一起回去了。所以,徐苍只会在日本待两天一夜,不算很久,
被秦心吵得烦了,徐苍睡意也消了不少,挣扎着坐起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应该昨晚就过去的,我宁可多付一天的住宿费,早起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以后我跟计划室说一声,不给你排早班了,省得要了你的老命。”秦心笑道。
“不用。”徐苍抬起手:“我已经说过了。”
徐苍掀开被子,他就穿了短裤,可秦心却没有避嫌,徐苍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妥。
蠕动着下了床,徐苍去卫生间洗漱,秦心则是坐在床边,朝着卫生间问道:“徐苍,培训名单里有夏疏月的名字吧,这事儿你准备怎么处理?”
“处理什么?”徐苍含混不清地答道。….秦心叹道:“太多投诉信送到我桉前了,质疑选拔不公,你觉得怎么办?”
“不怎么办,由着她们质疑去。”随着一阵倒水声传出,徐苍的声音再度响起:“还有,客舱部经理要换人。”
秦心一愣:“怎么了?”
“夏疏月的事情就是因为她在乘务大会上当众宣布名单才扩大化的,当真以为我不晓得她的心思?这种人来管理客舱部,我不放心。”
“这样啊。”秦心倒是不反对徐苍更换客舱部的经理,只是换人之后有另外一个问题了,去哪儿找合适的替代人选。
“现在有经验的人不多了,你让我换人没关系,总得也给我物色一个能接上来的人吧?”说着,秦心突然来了一句:“不会也让夏疏月担任吧,你看起来很器重她啊。”
“你这多少带有些个人情绪了。”徐苍从卫生间里出来,脸上尽是无奈:“替代人选我已经想好了。之前我在山航的时候,那边安监部经理邓文佳的老婆李菲菲也是一个很有经验的乘务长,后面我去一趟山航,把李菲菲挖过来,由她继任客舱部经理。”
秦心斜了徐苍一样:“你挺关心人家老婆的啊?”
徐苍怔了一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哎呀,我只是看人家的工作能力。要是顺带把邓文佳教员给挖过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邓文佳教员是山航骨干,怕是不好弄。”
邓文佳那可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威慑力比那些老教员还大。毕竟老教员年纪大了,再厉害过几年就退休了,忍一忍而已嘛。可邓文佳正值壮年,没什么意外后面的路还长着呢,这要是惹着了,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得倒霉,可是惹不得。
“人家夫妻俩儿一块挖过来,真有你的。”秦心扑哧一笑:“行,我相信你的眼光。你去山航谈完,我就着手卸掉客舱部经理的职务。不过,夏疏月的事情真就不管了,质疑声还挺大的。”
徐苍扬了扬下巴:“心有不满是正常的,随她们发牢骚。但是,你关心些谁在鼓动,这些人确定后,一并要扫出去。外面的那群宵小要除了,里面的自然也不能放过。现在是公司发展的关键期,内部出问题是致命的,先把那些思想有问题的清掉,省得以后造成大麻烦。”
“可是,乘务清太多,我们也得缺人了,也会影响公司发展啊。”
“没事。不管是飞行,还是乘务的来源问题,我会统一解决了。免得以后有人拿这方面的问题挟制我们。”
说着,徐苍将上衣脱光,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然而,相较于健美的身材,徐苍的皮肤显得过于白皙了,实在对不起他的身材。
“你可真白啊。”秦心叹了一口气:“比我都白。”
......
很快,徐苍收拾好了,不情不愿地出了房间,去食堂扒拉了两口便是去往基地大门口。在那边已经有两辆车等着了,专门送徐苍和培训人员去机场。….徐苍由于拖拖拉拉的,等他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上车了,就剩着夏疏月在车下面等着。
“怎么不上车啊,早上怪冷的。”徐苍拖着个行李箱,笑着跟夏疏月打招呼。
夏疏月的行李已经放车上了,瞧见徐苍过来,就想着去接徐苍的行李,却是被徐苍给避开了。
徐苍拍了拍夏疏月的脑袋,示意先上车。
两人上了车,前面一排已经被如山的行李给堆满了,徐苍好不容易将自己小小的行李箱塞进去,等了一会儿,确认不会掉下来才是找了位置坐下。这些人都是要去日本培训的,要长住,行李自然是多。
不过,培训人员也不是一直在那边,每个月都会安排飞机回国,这些人可以视情况回来小住几天,以解思乡之苦。
徐苍跟夏疏月坐在一块儿,甫一坐下,由于距离太近,徐苍甚至能闻见夏疏月那澹澹的体香。
“你什么时候回来?”车子刚一发动,夏疏月便是小声问道。
“明天晚上吧。”徐苍打了个哈欠,这一坐下,睡意又是袭上了。
夏疏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
感觉到夏疏月情绪有异,徐苍偏过头看向夏疏月的侧颜。
不得不说,夏疏月的长相是非常符合徐苍审美的。徐苍喜欢清纯些或者知性些的女孩子,其中前者正好对上夏疏月,而后者对上的则是秦心。只不过,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徐苍也没办法。
此刻,车上还有别人,徐苍也不好说什么。两人无言,一直到了机场。
随后,一众人乘坐飞机先是去往了沪上,然后再是由沪上飞往大坂。由于转机时间比较紧,沪上飞大坂那个航班是由天东航空承运的,徐苍提前打了个招呼,让飞机等了五分钟,不然众人可能还赶不上那趟飞机。
相较而言,飞机落地大坂后,最后一段从大坂到东京的nh45航班的中间间隔时间就比较长了,有足足两个小时。众人从落地大坂的飞机下机后,慢慢悠悠地来到了nh45航班的登机口。只不过,此刻距离起飞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登机口还在催促另外一个航班的乘客。
时间还早,一些同行人员看着时间便是去机场免税店闲逛去了,只留下寥寥数人在登机口附近的座椅上看手提行李,其中就包括徐苍和夏疏月。徐苍是实在懒得动了,就打算窝在座椅上了,而夏疏月看起来精神头还好,只是东张西望,却是不动,让得徐苍有些好奇。
“你不去免税店看看?”徐苍双手抱头,有些没力气地说道。
本来起得就早,还一直转机,搞得徐苍精疲力尽,着实有些受不住了。他心里已经在琢磨着回国该怎么规划能舒服些了。
夏疏月打量着机场,她还是第一次出国,所以有些好奇。不过在听到徐苍的话后摇摇头:“我没什么要买的。”
“你这个年纪不应该是购物**最高的时候吗,怎么感觉你兴致不高啊。”
夏疏月笑道:“你这口气就像我爸似的,你也就比我大一两岁,这就教育起来我了?”
“我......”徐苍刚准备说话,突然耳边传来一道日语的声音:“你好,旁边座位有人吗?”
徐苍一愣,偏过头看见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男的,其貌不扬,背了个黑色背包,指着自己左手边的一个空座。
“哦,没人。”徐苍也以日文回答,只不过他的日语明显有着口音。
那个男的将背包放在地上,坐在徐苍身边,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我听你好像不是日本人啊。”
“对,我是过来公干的。”徐苍点点头。
“是这样啊,那倒是有些可惜了。”男人突然惋惜道。
“嗯?”徐苍一怔:“可惜什么?”
男人忙是摆摆手,然后朝着徐苍伸出右手:“没什么,我就随便说说。你好,我叫黑田隆司,欢迎你来日本。”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倒是让徐苍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握上了黑田隆司的手,并且客气道:“你好,我叫徐苍。”
第262章 恐虐!屠夫!首杀!(求订阅!)
美国康涅狄格州东哈特福德,在这个并不大的城市市郊坐落着一片巨大的建筑群,而这建筑群的主人正是世界航发巨头之一的普惠。
平时,在普惠总部的试验场总是能听见喧闹的发动机试车声,今天却是罕见地没有动静,只是在发动机试验场上还吊着这台PW6000,其下有不少人在忙碌着,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而在发动机试验场不远处有一座高台,其上是一处以高强度玻璃为墙壁的观察室。这处观察室一面朝向露天的发动机试验场,另一面则是对着室内的发动机车间,几乎能将整个发动机一线部门的全貌尽收眼底。
其中普惠动力的总裁克拉克正面容凝重地注视着远处露天吊装的PW6000发动机,在克拉克身边,通用电气CEO禹晨却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款普惠最新型的涡扇发动机。
“看起来你们的PW6000会在我们的GENx之前推出市场。”禹晨笑道:“那你还这副表情,难道这样还不够?”
克拉克神情肃穆,他不是很喜欢身边这位通用电气的CEO,但是作为同行,而且是通用电气的高层,他也不好冷脸相对,只是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波音777的市场已经被你们的GE90拿下了,你似乎还觉得不够啊。”
禹晨知道克拉克跟自己没什么私人上的好的观感,所以也仅仅是出于客套,笑道:“波音777的售价太过昂贵,注定了这款机型的市场不会太大。就算是GE90拿下了波音777的市场,其利润并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多。”
波音777的售价已经达到了波音737的三倍,着实已经到了让人闻之却步的程度。只有那么大型航空公司才有实力购买波音777,而且即便是波音777采用了不少新技术,同时在研发之初也听取了大量航空公司的意见,但是具体这款机型的未来到底如何还需要时间来检验。
由于在商业上的不可确定性,以及难以想像的试错成本,就算是大型航空公司在购买波音777上也是一再谨慎。这要是砸手里了,那可是足足接近十亿美金啊,没人受得住。
正是因为航空公司对波音777采取的谨慎态度,全球波音777的出货量并不高,这就使得通用电气在GE90上其实没有赚很多钱,至少没有克拉克描述的那般广阔。
“所以你们想要将GE90改小一点儿,然后再占据更加广阔的市场?最终还不是需要跟我们的PW6000竞争?”克拉克反问道。
不管怎么说GE90都太大了,直径甚至超过了波音737的机身直径。由于其庞大的体积,目前只能用在波音777上,适用范围太过狭窄,进一步限制了这款发动机的上限。
因此,以GE90为模板衍生出来的缩小版本GENx就应运而生。其体积会比GE90小了整整一圈,如此一来,能装配GENx的飞机都多很多了。只是,通用电气在改装GENx的道路上显然不是很顺畅,以致于普惠这边都能听说相关消息了。….只不过,一旦GENx被成功研发出来,其覆盖的市场与普惠新推出的PW6000有不少重合。如此一来,克拉克能对禹晨有好脸色才怪。
“这种事情又不是头一回了,你们的V2500发动机跟我的CFM56发动机不也存在竞争关系,咱们还不是相安无事?”禹晨笑道:“市场上的事情就交给市场来决定。”
克拉克收回了注视PW6000的目光,往后走了几步,寻了沙发坐下,幽幽道:“那你过来为何?”
禹晨回身,面对向克拉克,抬起右手,指向了发动机动力车间中央一台甚至还没有组装完成的发动机:“那个......PW8000。”
克拉克神情一凛,不过还是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况,声音平淡道:“你还关心一款连原型机都没有的发动机?”
诚如此前宋新阳跟罗罗首席工程师乔的对话中提及的那样,普惠的确在开展PW8000发动机的研制。但是,具体的研制进度就不是罗罗这样的外人可以得知的了。
实际上,PW8000的进度甚至还不如罗罗的遄达1000。至少来说,遄达1000已经勉强有一台可供试验的原型机了,再调试调试,说不得能够进行飞行试验了。然而,PW8000到目前为止连原型机都没有。
“可以冒昧地问一句,PW8000真的会进入原型机阶段吗?”
禹晨此言其实非常有言外之意,什么叫PW8000真的会进入原型机阶段?那就说明有可能PW8000的原型机都不会诞生,这也意味着普惠对于PW8000的可行性还有疑虑。
克拉克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你知道这么多。”
禹晨笑道:“这个圈子就这么大,隔着大西洋传不到英国人那里,但还是传得到我耳朵里的。单级风扇,三级增压压气机,五级高压压气机,一级高压涡轮,三级低压涡轮。啧啧啧,一下子减少了这么多发动机级数,也不怪你们到现在都举棋不定。”
齿轮传动涡扇发动机,这就是PW8000发动机现在正在走的路。显然,即便是强如普惠,在两年多前公布立项到现在依旧没有做好抉择问题。
这其中牵扯到其中加装的减速器的问题。
在大推力的高涵道比涡扇发动机中,风扇是由低压涡轮直接驱动的,但是这种情况下会造成一个难以回避的缺点,那就是增压压气机和低压涡轮都无法在其最佳转速下工作。
其主要原因在于,因为风扇是直接与低压涡轮相连的,而相较于内部涡轮,风扇的转速引起直径过大,其转速是处于一个较低程度的,这就带动与其直接相连的增压压气机和低压涡轮也处在低转速下,这样的转速是远低于其最佳转速的。
由于低压涡轮转速过低,为了能达到发动机的性能要求,只能通过增加增压压气机和低压涡轮的级数来获得同样的性能效果。
然而,发动机级数太多并非什么好事。其会造成效率降低,污染更高,噪音更大以及维修难度和维修成本的升高。….所以,让低压涡轮首先驱动增压压气机,再由减速器传动风扇就是一个似乎可行的方案。
这样的设计下,既能保证低压涡轮和增压压气机取得一个足够优秀的转速,同时又不会影响到风扇。但是,在大型涡扇发动机中,此前从未有过相关设计,因为减速器在高转速和高功率下能否安全可靠地运行,实际上,没有多少人有信心。
克拉克对于禹晨提及自家减速器也仅仅是在起初有了些微惊讶,但是很快情绪就平复下来。是啊,圈子就这么大,甚至说通用电气和普惠动力的工程师和管理人员都有相互跳槽的,消息能捂得住那才是奇怪了。
“知道了又如何。”克拉克显得兴致缺缺,看起来PW8000发动机的事情已经折磨他很久了,而且PW8000已经拖得时间够长了,是需要下决断了,然而克拉克或者说整个普惠还没有这样的觉悟。
禹晨笑道:“知道你们的难处,自然是给你排忧解难来了。”
克拉克挑了挑眉:“还有这样的好事?”
克拉克的表现显得非常克制,显然只是将禹晨的话当成了一句玩笑。
“发动机中加装减速器,那的确是前无古人的,你们自己拿不准也是正常。毕竟一万转每分钟的转速和三万千瓦以上的传动功率,很难想像有什么减速器能够长时间承受。”
“你是特意过来将我们的问题再复述一遍的吗?”克拉克讥讽道。
“没有,误会了。”禹晨道:“这样吧,既然你们没有信心全力开发齿轮传动发动机,那不如给我们吧。对于你们的减速器,我们会给予一个令你们满意的价格的。”
这下,前面一直都兴致不高的克拉克眼睛陡然睁大,难以置信道:“你要买我们的行星齿轮技术?”
没错,PW8000发动机上使用的减速器正是徐苍梦寐以求的行星齿轮。
“是我表达得不够清楚吗?”禹晨点头:“你们的行星齿轮的所有专利都转让给我们,这样就不用再纠结到底要不要推进PW8000发动机的项目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禹晨这一番话直接是说到克拉克心坎里了。诚然普惠拥有庞大的资金,是可以支撑两台发动机的同时研制的。但是,PW8000的情况有些特殊。正如禹晨所言,齿轮传动发动机的确算是前无古人了,即便是强如普惠在此技术应用上也没有底,甚至说经过自家技术部门的估算,PW8000项目最终成功的几率不足三成。
现在不像以前了,一个发动机项目动辄数十亿美元的投入,不足三成的成功率让普惠足足纠结了差不多三年。不然,以普惠的实力,98年立项到现在连原型机都没有造出来,着实是失了水准了。
普惠的动力部门不敢过分地往PW8000发动机项目上投钱,钱一旦投多了,巨大的沉没成本就会裹挟整个动力部门难以回头。但是,行星齿轮技术研制出来不用又觉得可惜,所以现在整个普惠动力部门就是处于这么个拧巴的状态。….不得不说,禹晨的确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思路。将行星齿轮技术专利打包卖给通用,如此一来既能赚上一笔不菲的转让费,又不用再是否推进PW8000发动机上纠结了,的确是两全其美。
不过,出于直觉,克拉克老是觉得禹晨在给他挖坑。
“你们要行星齿轮技术干什么,据我所知,你们通用电气没有相关可以用到行星齿轮的地方吧?”
“你这个是不是就想得有些太多了?你不可能知道我们通用电气的所有规划吧,能不能用到行星齿轮这不是你们该关心的事情吧?”
然而,即便禹晨说得合情合理,克拉克还是本能地怀疑。他沉吟了片刻,最终说道:“这件事容我再想想。”
禹晨一听这话就知道克拉克是倾向于不做这个买卖了。没办法,禹晨的提议实在是太突兀了。克拉克宁愿将行星齿轮烂在手里也不想给通用。
“呵。”禹晨也是有些苦恼,克拉克这人以前跟他打交道吃过亏,所以对他天然的有警惕性。现在想来怕是不该自己亲自过来的。
瞧得禹晨的反应,克拉克不免好奇:“你到底是要干什么,这种没来由的提议,你觉得我会答应?”
“你说的不错,这个提议的确很容易引起一些遐想。”禹晨也没有隐瞒:“我们通用电气的确用不上行星齿轮,但是有别人需要,这就是理由。”
说着,禹晨将徐苍想利用行星齿轮技术来解决低压风扇材质的事情给克拉克说了一遍,这倒是听得克拉克觉得徐苍很有创造力。
“我们研发行星齿轮技术是为了提高增压压气机和低压涡轮的转速,他则是为了反向降低风扇的转速,很有意思的点子,有趣,有趣。”克拉克笑道:“徐苍是吗?如果有机会,我真的很想见见这个人。”
“我们通用电气在GENx上遇到了一些问题,可能需要他帮忙进行飞行试验。但是这人软硬不吃,只能用行星齿轮技术为谈判筹码了。”禹晨问道:“你觉得这个理由如何?”
克拉克反唇相讥:“还有你们通用电气办不成的事情?”
“那是,毕竟你们的PW6000就是在IHPTET计划中XTC-66战斗机发动机核心中衍生出来的,没有什么技术壁垒,自然不用费力突破什么。就是不知道你们普惠愿不愿意送我们这个顺水人情?”
克拉克想了下:“可如果你们GENx研制成功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这样。”禹晨说道:“波音的7E7项目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可以向你透露的是,波音7E7的动力系统有意选用我司的GENx以及罗罗未来的遄达1000。”
“不可能,罗罗的遄达1000发动机原型机才刚刚有了眉目,波音怎么可能将新一代宽体机押宝在这样的发动机上?”克拉克首先就觉得不靠谱。
GENx发动机到底比较有可能,毕竟通用跟波音合作颇多,近水楼台先得月。另外,GENx脱胎于GE90,有不错的基础,即便是现在遇到了些许困难,但是整体项目的前景还是乐观的。….“以我们跟波音长久合作积累下来的人脉所得到的消息能错?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的设想,连7E7这个项目的名称都没有最终确定下来,预计划的动力选择自然也可以更改。”禹晨笑道:“罗罗在欧洲本土都没有那么吃香了,只要咱们再加把力,将其彻底打落下去,未来航空发动机市场你我平分,不比现在多一个人分蛋糕来得舒服?”
只能说由于协和飞机以及A380上的连续受挫,罗罗在三大航发巨头上的竞争已经出现了非常明显的下风,也怪不得通用电气和普惠动力生出了将罗罗彻底挤出三大巨头行列的想法。
趁你病,要你命,那是放之四海而皆准。
提到这个克拉克可就真的来兴致了,他郑重道:“你想怎么操作?”
“现在波音那边还只是一个初步的设想,更改的几率很大。7E7项目的飞机大概率是介于737和777之间的体型,我觉得这会是一款适用性更好的飞机,只要将罗罗再排除出这个项目,那么在未来十年内,罗罗都再无斩获,只能吃以前遄达700的利润了,它支撑不了多久了。”禹晨说道:“我们会努力游说波音在7E7项目中将罗罗遄达1000的动力选择更换为你们普惠的,你觉得如何?当然了,此间游说怕是要花费颇多,你们普惠必须要承担一部分,毕竟你们也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
在美国,游说是一门合法且广泛的生意,甚至有不少专门的游说公司。当然了,游说波音这种体量的公司所消耗的费用还是比较惊人的。
虽说打压罗罗是通用和普惠两家的共同利益,但是单让通用付出游说的费用,这无疑是让通用接受不了的,他们可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大善人。
“把握大不大?”克拉克问道。
禹晨沉吟片刻:“你让我现在给出一个几率肯定是给不了的。我们是跟波音那边关系不错,但是不可能完全了解波音那边人的想法,我只能说有比较大的可能性。据我所知,7E7项目的动力需求单台发动机推力应该在三十五吨左右,你们公司的发动机系列里有符合此要求的吗?”
“推力三十五吨?”克拉克稍稍思索了下:“只有PW4000的衍生系列PW4000-112符合要求,这本是为了适配波音777而设计的,如果改一下,感觉可以符合7E7的要求。”
“PW4000-112?那个112英寸直径风扇的发动机?”作为波音777主要动力提供商的通用电气对自己的竞争对手还是比较了解的,克拉克一说,禹晨就想起来了。
克拉克哼了一声:“没错,就是那个只装备了波音777-100型的PW4000。”
波音777跟波音737一样也有不少子型号,比如777-100,777-200等。在最原始的777-100型号的动力选择中,PW4000-112发动机也是选项之一,只不过没有GE90那么受欢迎而已。
但是,之后的777-200型号已经全部采用GE90了,PW4000-112发动机已经完全没有市场了。
“这样不是更好了?”禹晨略带尴尬地笑道:“这样也能分摊一部分在PW4000-112发动机上的研发成本。”….克拉克想了下,虽然他比较讨厌禹晨这个人,但是这个提议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禹晨在这件事情上跟他的利益是共通的,能用“比较大”来形容游说成功的可能性,那就足够进行投资了。
“好,你的提议我接受了。”克拉克说道:“具体内容我会派人过去你们那边详谈的。”
禹晨抚掌而笑:“甚好。不过,行星齿轮的事情?”
“以防万一,行星齿轮我还是不能给你。不过,我也不会轻易卖给那个徐苍的。当然了,我不能给你保证,如果他能给出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条件,我不能置公司利益于不顾。不过,我不觉得他能给出什么让我心动的东西。”
能得到这样的回复,禹晨也觉得足够了。不但克拉克这么想,禹晨也觉得徐苍给不出什么能让普惠动心的条件。如此一来,只要普惠不给行星齿轮,那徐苍便是无米之炊,那就相对好拿捏了。
……
徐苍几人在登机口等了一会儿,后续倒是正常登机了,没有延误。
这次执飞NH45航班的机型并非徐苍记忆中NH61的波音747,而是窄体机波音737。航班号不一样了,执飞机型也不一样了,徐苍感觉可以高枕无忧了。
徐苍是最幸运的,也是最不幸运的。老天爷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但是历史上的各种空难就如附骨之疽,难以摆脱。一开始,徐苍还有些逆转历史上空难的想法,但现在,除了国内的空难,他会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帮助,毕竟同胞还是不一样的。
当然了,一切的前提是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至于国外的事情,徐苍觉得还是算了,救世主心态要不得。
全日空那场NH61航班可是有人员伤亡的,徐苍觉得还是惹不得,避着就好。如今航班号和机型都对不上了,想来应该没问题了吧。
徐苍一众人上了飞机。除了徐苍,其余人员是在经济舱,而徐苍则是单独在头等舱。这次航班是跟全日空打过招呼的,由全日空方面安排。全员头等舱自然不现实,给徐苍预留个头等舱还是可以的,至少态度不错。
不过,等客快上完了,徐苍发现头等舱空空荡荡的,就没有几个人。
徐苍看乘务长不忙的时候,见缝插针地将乘务长喊过来,询问能否让夏疏月升舱到头等。应该是观月凌跟机组这边打过招呼了,对于这种无缘由的升舱申请,乘务长基本都是委婉地表示拒绝的。可徐苍提起后,乘务长并没有立刻拒绝,而是说找时间请示一下机长。
升舱这种事请示机长乃是应有之事,徐苍表示理解,后面乘务长就忙去了。
一直到最后,之前候机坐在徐苍旁边的那个黑田隆司进来。只是这位黑田隆司没有了初见之时的热情,将背包从后面转移到了前面,而且还双臂环抱着,看起来有些紧张。….徐苍本能地感觉到这人好像有些过于紧张了。不过,徐苍也没有多想,觉着是不是因为坐飞机的原因,有些人对坐飞机这个行为还是存在心理畏惧的,而且客舱本来就是偏密闭的,对那些幽闭恐惧症的人也颇有压力。
相较于黑田隆司的紧张表现,徐苍更加在意他的那个名字。黑田隆司,他老觉着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不过,随着黑田隆司进入经济舱,乘务长找了间隙请示完机长后跟徐苍说可以让夏疏月升舱后,那点儿疑惑的思绪也就烟消云散了。
夏疏月对自己可以升舱这件事还有些惊奇,想着徐苍的面子也是真的大,连全日空说一句就能免费升舱了,有些厉害了。
飞机是正点起飞的,期间徐苍跟夏疏月聊了会儿未来半年的规划,以及回来后徐苍对夏疏月的安排。
徐苍将夏疏月硬塞进这份名单中肯定是有私心的。徐苍不是圣人,他也是有亲疏有别的想法的。在徐苍这边,夏疏月肯定是属于自己人的,所以去全日空那边培训的事情,徐苍罕见地干预了,将夏疏月加进去了。
这次去全日空的半年培训绝对是一次镀金。夏疏月资历太浅,有很多工作上的便利,徐苍想要给予夏疏月都不太方便,毕竟不能太赤裸裸了。
夏疏月性子淡泊,要是徐苍太过将她区别对待,容易被其他人孤立。以夏疏月的性子,一旦被孤立了,绝对不会想着如何努力融入进去,而是不管不顾,这样又更容易造成孤立的情况严重化。
这次将夏疏月强塞进名单中已经引起乘务队那边诸多不满,若是再给予更多,怕是要翻了天了。在徐苍的打算里,等这次从日本回来后,他得是要处理一下乘务队里对夏疏月的闲言碎语。
只要将这次夏疏月过来全日空培训的事情合理化了。后续徐苍提拔夏疏月产生的非议就能小很多了。
其实,这种事情是相当琐碎的,徐苍是不考虑的,也就夏疏月能让徐苍如此上心了。
不过,徐苍看得出来夏疏月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徐苍对她的安排。只是徐苍已经决定了,夏疏月也不想拒绝徐苍的好意,也就没说什么。
说了一会儿,徐苍就觉得犯困了。差不多飞机进入巡航后就开始意识模糊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苍开始胡乱做梦的时刻被人推了一下,意识回归,接着便是鼻间嗅到一阵清香,再是睁眼开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上了夏疏月的右手,而夏疏月发现徐苍醒了,小声说了一句:“好像是乘务长找你。”
“乘务长。”徐苍赶紧松开夏疏月的手,定睛一看,发现乘务长还真就站在旁边过道里。
“怎么了。”徐苍打了个哈欠道。
乘务长轻声道:“徐先生,驾驶舱让你过去一趟。”….“哦。”几乎是出于职业本能,徐苍想都没想就开始解安全带了,可解到一半,突然脑子清醒了,当下反问:“飞机没问题吧。”
乘务长一愣:“没问题啊。”
“那我去前面干嘛。”
“具体我不是很清楚,好像是社长的吩咐。”乘务长道。
“社长?”徐苍愣道:“观月凌。”
徐苍挠挠头,既然是观月凌吩咐的,那去一下也无妨。就是不晓得观月凌在搞什么幺蛾子。
“我去一下前面。”徐苍解开安全带,跟夏疏月交代一下,跟着乘务长去往了前舱。
很快,在经过一些必要的加入程序后,驾驶舱门打开,徐苍进入舱内,发现里面的机长和副驾驶同时朝徐苍颔首致意。
“徐先生,初次见面。”
机长看上去四十多岁,精神头很好,而副驾驶似乎也没有年轻多少,主要是副驾驶的发际线着实堪忧,将他的目视年纪拉大了很多。
徐苍将舱门带上,也是点头回敬,同时问道:“怎么了?”
“徐先生,咱们已经到东京区域了。社长叮嘱我们说徐先生对我们的富士山感兴趣,客舱那边视野不好,于是就冒昧请徐先生过来驾驶舱了,这里视野要还很多。”机长解释道。
“啊?这事啊。”徐苍这才记起来了,他上次来全日空时的确跟观月凌提及对富士山感兴趣。当然也仅仅就是感兴趣,倒是没必要特意过来驾驶舱。
不过,人家观月凌有心了,徐苍也不好拒绝,于是道:“那就打扰机长了。”
“没有,没有。”机长赶紧道:“观察员那个位置在视野上还是有些遮挡的,要不徐先生上座?右边。”
“上座?我可以上座吗?JCAB对于上座的要求这么宽松吗?”徐苍都给愣住了,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单纯的乘客,就算是飞行员,那也是执照的飞行员,这能上座?
不过,徐苍对日本局方的相关规定不甚了解,所以也仅仅是提出了问题。
“如果是别人,那肯定是不行的。不过,据我所知,徐先生是ICAO的飞行专员,其资质可以通行于所有成员国的航空器,所以徐先生上座不算违规。”机长笑道。
“还有这事儿,我都忘了。”徐苍现在是世界民航组织的飞行专员,其飞行执照的确具有跨国性,这位全日空的机长说的不错。
这一定也是观月凌告诉机长的,这心思花了不少啊。
“你是世界民航组织的飞行专员?”副驾驶似乎就不晓得了,听到这话显得颇为惊讶:“好年轻啊。”
的确,相较于世界民航组织的其他飞行专员,徐苍实在是显得过于年轻了。
“运气好。”徐苍笑道。
“徐先生太谦虚了,你在特情上的处置足够我们学习一辈子了。”机长恭维道。
如此言语搞得徐苍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同时,副驾驶已经在解自己的安全带了。….很快,副驾驶解开安全带,将座椅往后一拉,从座椅上离开给徐苍腾出位置来。等副驾驶下来,徐苍跨步而入,刚一坐下,还没有系安全带呢。
猛然间,舱门好像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接着隐约从客舱处传来阵阵喧闹之声。
“怎么了?”徐苍耳机放在半空,有些茫然地望向机长。刚才那声响动可是着实吓了徐苍一大跳。
“不知道啊。”机长挠挠头,当下跟副驾驶说:“你看一下监控器。”
这架737是比较老式的,监控器的控制面板不是在中央控制台,而是在后顶板上。
此刻副驾驶就站在驾驶舱入口通道,都还没有坐下呢。一抬手,正好就能摸到监控器的控制面板。这个监控器所呈现出来的就是前舱工作间的状况。
副驾驶的情绪还好,他觉着应该就是前面乘务员一不小心把什么撞舱门上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机长似乎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甚至还开玩笑:“不会是乘务长摔倒了吧,这摔得有够重的,别受伤了。”
“我看看。”很快,副驾驶打开了监控器。但是,这个时代的监控器实在不怎么样,屏幕画面就跟黑白电视机似的,副驾驶看了几眼,只能瞧见几个模糊的影子在其中运动。
“什么啊。”副驾驶嘟囔了一声,将摄像头视角从中间位切换为左侧,但是画面依旧模糊,换到右边,也是差不多的效果。
“怎么了?看不清?”机长仰起头,也瞧了眼监控器屏幕。由于视角问题,机长看到的画面还更模糊。
这时候,徐苍已经戴好耳机,系好安全带,随口说了句:“从猫眼看吧。”
驾驶舱舱门上只有一个猫眼的,可以看清一部分前舱工作间的情况。
副驾驶哦了一声,回身将猫眼上的盖子推到一边。刚准备凑近猫眼,忽地,驾驶舱中突然想起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不知为何,这平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敲门声在此情此景下显得莫名诡异。
徐苍和机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悚。这种感觉没有缘由,仿佛凭空而生,就像是出于野兽对危险的本能嗅觉。
或许是感受到了驾驶舱的氛围,站着的副驾驶身子紧了紧,抹了下脸,略微低下身凑近猫眼往外看了下。
一瞬之间,副驾驶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就像是炸了毛的猫似的。
只见猫眼所呈现出来的狭窄视界中,乘务长面露无限恐惧之相。在她身后,一个男子狰狞着面目,右手竟然握着一把尖刀,刀尖抵近乘务长雪白的脖颈处。
“开门!”男人怒吼道。
突然间,或许是因为气流的影响,飞机猛地剧烈晃动了一下。那持刀男子跟着身形不稳,刀子抓握不定,其刀尖竟是直接没入了乘务长脖颈之中。
第263章 即便是全飞机的人都死了!(求订阅!)
黑田隆司在登机口的时候还显得异常的兴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高昂的情绪逐渐冷却,从而心情变得愈发紧张起来了。在登机播报出来后,登机口周围等待的乘客纷纷扰动起来,自发地形成一条长龙,排队登机。
黑田隆司起了身,突然他心有所感,将原先打算背在后面的包挪到了前面,紧紧地抱着,同时坐回了座椅上。等乘客都上了差不多了,黑田隆司走到队伍最末处,面无表情地跟着队伍往前走。
过了登机口的检票口,黑田隆司紧了紧衣裳,看了下手上的机票。他的座位是在经济舱的最前排,这是他特意选择的座位。
只是筹划了这么久,当他真正踏上飞机舱内地板上时,油然而生一股子难以遏制的焦虑感。这股子焦虑感不仅仅萦绕在他的内心,而是从外在看来,黑田隆司都是显得异常显眼。
通过了头等舱的区域,黑田隆司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他是在经济舱第一排靠着过道右手边的位置上,脑袋往左边歪一下就能隔着头等舱区域畅通无阻地看到驾驶舱舱门。
“就是那里。”黑田隆司那冷寂下来的内心又逐渐火热起来,深埋内心数年的愿望终于就要得偿所愿了,如何不激动,尤其是会以如此震撼的场面呈现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没有控制好情绪。在黑田隆司身边的乘客看他一会儿情绪低落,一会儿情绪亢奋,甚至还关心地问了一句:“先生,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黑田隆司此刻正沉浸在幻想之中,突地被人打断,下意识地转过头,凶狠地瞪了一眼旁边座位的乘客。
然而,前一刻还凶相毕露的黑田隆司在反应过来后,马上脸色变幻,换上了一副唯唯诺诺的歉意模样,甚至还站起来,不停地朝着旁边出言的乘客鞠躬致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看着黑田隆司如此诚恳地道歉,刚才还在关心他的那名乘客也不好计较黑田隆司刚才那个眼神了:“没事,没事,是我打扰你了。”
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是那乘客很是明显地上身往另一边移了移,明显是想要跟黑田隆司拉开距离。
没办法,黑田隆司短短时间内情绪上的变化实在太夸张了,活脱脱一个神经病,那乘客很是干脆地放弃了助人为乐的情节,不愿意去管黑田隆司了。倒是因为黑田隆司过于激烈的道歉动静惊动了前舱的乘务长。
“不好意思,请问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乘务长过来的时候,黑田隆司已经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黑田隆司忙是摇头:“没事,没事。”
乘务长看了下黑田隆司身边的乘客,那人无奈地说道:“没事。”
“哦,好的,打扰了。”乘务长看无事发生,便是想要回去,却是被黑田隆司给叫住了:“你好,请问一下飞到羽田是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吗?”…
每次航前的时候,机长都会告知乘务长大概的航程时间的,与黑田隆司所说的几乎没有差别。不过,乘务长倒不是很意外,只是觉得黑田隆司应该是坐飞机比较多,有经验了而已。
“是的,一个小时二十五分钟。”乘务长道:“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不用了。”黑田隆司道。
等乘务长离开,黑田隆司暗自庆幸,这航程时间跟他预计的没什么差别,这倒是一个好消息。再是回忆了下此前设计的计划,黑田隆司慢慢安静下来了,就好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飞机进入巡航后,黑田隆司算了下时间,觉得时间差不多后,此前一直捂着的背包被稍稍放开,接着拉链拉开,其动静引起了身边乘客的注意。
原本来说,打开背包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黑田隆司就好像揭开潘多拉魔盒似的,那神情显得无比瘆人。
就在乘客还在好奇黑田隆司在拿什么的时候,先是刀柄,接着一个浅色刀鞘显露出来,乘客一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黑田隆司已然霍然站起,将刀鞘扒开,随意地扔到一边。
万米高空之上的光线从窗户之外投射进来,反射在锃亮的刀面之上,闪烁着银色的冷光。
呼!
客舱前面一部分的人已经注意到了站起来的黑田隆司。没办法,此刻已经临近落地时间了,飞机上的盥洗间全部关闭,也不允许在过道上走动了,大家都是坐得好好的,这下黑田隆司突然站起来想不起眼都不行。
原本很多人也就是看了一眼黑田隆司就收回目光了,毕竟总有些许不守规矩的人。但是,黑田隆司右手握着的那把二十多厘米长的刀刃实在太过显然,一下子就将很多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在经过极短暂的震惊之后,显示经济舱前面一部分惊闹起来,因为这部分已经意识到黑田隆司想要干什么了。
或许是......劫机!
如此令人感觉到惊悚的念头产生的那一刻就塞满了所有人的思维,以致于他们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反应来应对如今的场景。
不过,好在黑田隆司没有在经济舱等太久。很快,他紧握尖刀,一步跨入头等舱的区域。由于头等舱和经济舱之间有隔板阻碍,所以当黑田隆司进去头等舱后,大部分人已经丢失了对黑田隆司的视野。
“刚......刚才那是刀吧?”一个中年妇女还没有从刚才所见的震惊中缓过来。刀不算什么稀罕物,但是这玩意儿出现在飞机上就不是一件正常事了,尤其是背后或许代表着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他是怎么过安检的?”另外一个年轻人压低声音道:“不对,他想干什么,他去前面了,去驾驶舱了。”
虽然经济舱前面部分已经开始弥散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惊恐之中,但是中后部的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黑田隆司,更加理解不了前面那帮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因此,到目前为止,客舱中似乎还能自发地维持着脆弱的稳定。
而由于非常临近经济舱前部,头等舱的人也注意到了后方传过来的喧闹。不过,头等舱的人不多,其中就包括夏疏月。刚刚徐苍去了驾驶舱,她觉得无聊,正在拆乘务员送过来的耳塞小袋子,打算戴上耳塞睡上一会儿。
然而,耳塞还没有拿出来,倒是后面莫名其妙的一阵吵闹。夏疏月愣了一下,她因为就挨着过道,下意识地顺着过道往后看了一眼,正好瞧见黑田隆司凶神恶煞而来。
一开始,夏疏月还没有注意到黑田隆司手上握着的刀,心中还奇怪这都快落地了还往前面跑干什么?莫不是后面那个盥洗室有人在用了,只能到前面来用?
不过,前面乘务员不是广播过了盥洗室已经关闭了吗?
显然,在前舱工作间的乘务长也是有着跟夏疏月一样的想法,她解开上身的安全带,斜着身子,朝着黑田隆司道:“先生,马上要落地了,盥洗室已经关闭了,你......”
乘务长说到一半,神情勐地一僵,因为她看见了黑田隆司垂落下来的右手上正握着一把刀。
“什么啊?”夏疏月只是看了一眼黑田隆司就收回目光了,也没有多想,继续拆着耳塞的小袋子。然而,她视野的余光落到前面的乘务长脸上,赫然发现乘务长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凝固了似的。
接着,视野被越过她身边的黑田隆司的背影所遮挡,乘务长的反应彻底看不见了。但是,夏疏月也不用注意乘务长的反应了。就在她的视野之中,只见黑田隆司抵近乘务长跟前,左手扯住乘务长的衣领,
右手抬起,那柄散发着寒光的刀刃终于被举起,显露出了它完整的身形。
这下已经由不得夏疏月看不见了。
“刀!”
黑田隆司挟持乘务长的动作是如此粗勐,伴随着乘务长本能地反抗所产生的动静,头等舱本来就不多的人员全部注意到了前舱工作间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黑田隆司刀尖几乎要刺破乘务长脖子皮肤的场景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众人心里,其产生的恐怖和震撼的效果已经让头等舱内的那些所谓的社会精英惊惧交加。
“去让驾驶舱开门。”黑田隆司狞笑着,左手不断地拉扯着乘务长,想要将乘务长从座椅上拉起来,逼迫她让驾驶舱开启舱门。
黑田隆司是有一些民航知识的,至少他知道737驾驶舱舱门光靠蛮力是打不开的,最有效的办法还是让里面的人自己打开。
乘务长从最初的震惊中稍稍恢复了过来,她立刻明白了现在自己所面临的情况。身为一个老乘务长,她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了难以言喻的勇气和专业。她并没有彻底慌张,而是依旧保持了些许的清醒,脑子飞快地运转着。
在被黑田隆司身体遮挡大部的视野缝隙里,她快速扫了一眼头等舱以及过道口中部分的经济舱的情况。如今自己已经被挟持,但是头等舱除了慌乱的乘客,似乎并没有异常的表现,至少没有劫机之人的同伙。而在经济舱过道口探出来的人影来看,经济舱好像也没有沦陷,毕竟经济舱的人还有看热闹的空闲。…
那就是说,比较大的概率这次劫机只是一个个人行为。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已经糟糕至极的情况下,此消息也算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然而,就是乘务长这片刻的迟疑让得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的黑田隆司更加急迫。他使劲地拉着乘务长,可乘务长还有一个安全带没有解开,无论如何都拉不到。
“你别动,我解开安全带。”乘务长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勇气和镇定,她抬起左手,示意黑田隆司冷静,而右手则是解下了自己剩下的安全带。
在这个时候,安全带是保护不了她的,那就不必因为这件事而激怒黑田隆司。
在乘务长身边的头等舱乘务员已经被吓傻了,乘务长紧挨着头等舱乘务员,身体接触的部位甚至能感觉到头等舱乘务员微微颤抖的身子。她好像一只受惊恐惧的鹌鹑,甚至都不敢跟黑田隆司对视。
乘务长接下安全带后,腾出的右手不着痕迹地轻轻拍了拍头等舱乘务员的大腿,希望以此安抚头等舱乘务员的情绪。在这个关头,要是她们乘务员都乱了,客舱的乘客们如何能不乱?
乘务长跟随着黑田隆司的牵扯缓缓站起来,边是强行镇定道:“先生,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可以说出来,或许我们不必使用这般暴力手段。”
“我说了,让前面把门开了。”黑田隆司吼道,手上的刀又是抵近了几分。在这个时候,如果心理素质稍微差一些的,非得是吓瘫了不可。
然而,这个乘务长当真是不一般,她的脸色已经如同白纸一般没有一点儿血色,明显是害怕到了极点。可她的声音还在尽量维持着正常的音调:“先生,你这样的话,就算我请求驾驶舱开门,他们也不会开的。容我冒昧问一句,你想要驾驶舱开门是为了什么,要进去?”
“自然是要进去。”黑田隆司情绪激动,扯着乘务长的左手勐地一用力,将半起身的乘务长直接给提起了,这般力气着实不小。
便是在这种情形下,乘务长只是稍稍嘴巴张了张,接着继续道:“进去是为了什么?看风景,看驾驶舱仪表,还是......体验飞行?先生,现在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说出你的需求,我们尽量满足你。你继续这
样,驾驶舱也不会开门,咱们为何不好好沟通,或许我们可以以相对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或许是受到乘务长的情绪影响,黑田隆司也没有刚开始那般激动了。一开始,他暴起发难,那是又兴奋又害怕,此刻在乘务长一连串的劝导下,情绪稍稍安定了些,竟然顺着乘务长的话问了起来:“你说可以让我体验飞行?”
乘务长明显愣了一下,在面对劫机时,无条件地顺从和无条件的反抗都是不可取的,一切的准则就是稳定犯人的情绪。不管是用什么办法,欺骗,劝说,恐吓,不管是什么,只要能将犯人高亢的情绪压制下来即可。…
人在疯狂时,即便之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之人也不晓得能做出什么骇人听闻之事。
因此,乘务长刚就是顺着黑田隆司想要进入驾驶舱的想法而随便胡诌的话。哪里想到这其中真有戳中黑田隆司心坎儿的选项。
“体验飞行?”即便是让乘务长思考十年,她也不会想到会有一个人能为了体验飞行而做出劫机的举动,这等理由简直匪夷所思。但是,相较于某些绝对不可能实现的政治要求,这个要求似乎已经好实现很多了。
见乘务长表情有异,黑田隆司情绪再度激动起来:“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不得不说,这个乘务长的脑筋转得是真的快:“我看你应该也是飞行爱好者,应该知道我们公司以前就有过开放驾驶舱观摩的活动。所以也应该知道我们公司对此态度是相当积极的。虽说实际航班中体验飞行没有先例,但是先生你的诉求这么......激烈的话,我觉得还是可以跟机长商量一下的。”
这个乘务长提及的驾驶舱开放观摩的活动还真不是胡说八道的,而是真实存在过的。大约在一年前,全日空就开展过一个活动,随机抽取当次航班的一名乘客参观驾驶舱。
当然了,这个活动只会发生在地面上。
这个乘务长这么说就是为了增加自己所说的话的可信度。
其实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说跟机长商量一下。如果黑田隆司信了她的话,无疑就能争取更多的时间。而只要有时间,那就有处置的机会。
正好,黑田隆司还真就知道那个活动,而且此前他还被真实抽到过一次。那一次驾驶舱参观的经历更加坚定了他投身飞行的信念,以致于最终演变成了一种堪称变态的执念。
正是因为黑田隆司参加过这个活动,使得他从潜意识里就有些相信了乘务长的话:“可以吗?”
一听黑田隆司有些意动,乘务长心中不由大喜过望:“可以的,我们的机长都很善解人意的,会理解你的苦衷和需求的。你就在头等舱第一排等一下,我跟机长沟通一下。对了,你要不要喝些什么,我们这边有高品质的红酒......”
说到这里,在头等舱听完全程的夏疏月也不由惊叹于这个全日空乘务长的心理素质。在这个时候了,她还想着给黑田隆司下套。
没错,乘务长最后看似没有什么特别意义的,请黑田隆司喝东西的话却是有些深意的。
夏疏月也是乘务员,她也知道应对劫机时候的一些小技巧,其中就包括以相对无意的方式让劫机的人喝下饮料,从而尽可能让犯人产生生理反应。如此一来,在趁犯人上卫生间的间隙里,就有机会将犯人反锁在卫生间了。
只能说,也就是像全日空这样历史悠久的航空公司能培养出这般沉着冷静的乘务长了。…
或许真是有些信了乘务长的话,黑田隆司说了一句:“给我来杯水。”
乘务长心头一动,拍了下头等舱乘务员,跟她吩咐了一句:“倒杯水来。”
说完,又是小声加了一句:“后面去把
经济舱的帘子拉上。”
经济舱那帮人虽然害怕,但是其中不少有看热闹的。这么多人看着,乘务长担心刺激到黑田隆司。
此刻,头等舱乘务员全身都在不自觉地发抖,尤其是看到黑田隆司始终抵在乘务长脖颈处的那柄刀刃更是感觉头晕目眩。
她试着站了起来,但是一瞬间便是觉得双腿发软,又是控制不住地坐了下去。
乘务长眼见头等舱乘务员如此反应,心中大急。她要一直盯着黑田隆司,要是她去倒水,必定会有一些视野盲区,在这个关头,她不希望出现这类视野盲区。
就在这时,乘务长赫然发现夏疏月在解自己的安全带。她是知道夏疏月身份的,瞧见夏疏月的动作,右手忙是虚空压了压,示意夏疏月不要动。
夏疏月嘴唇咬了咬,最终还是听从了乘务长的指示。
“先生,让你见笑了,我来帮你倒水吧。”事已至此,乘务长就算不愿意那也没办法了,她只得自己去另一边的工作台上,拿出纸杯,接下了半杯热水和半杯冷水,混合之下,水温刚刚好。
在接水的时候,乘务长只能背对着黑田隆司,就是这短短十秒不到的时间,乘务长只觉得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然而,好在黑田隆司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行动。
黑田隆司接过纸杯,大口喝了起来。
眼看黑田隆司如此“配合”,乘务长不自觉地嘴角露出了一丝澹澹的笑意。在头等舱看到一切的夏疏月也稍稍放了点儿心,这个劫机的似乎没什么心机,比较好湖弄,这么一来,相对来说危险性就小上一些了。
可是,就在乘务长嘴角弧度出现的一刻。原本在喝水的黑田隆司陡然发难,一把将纸杯甩到一边,左手直接扯住乘务长的头发,将她的脑袋狠狠地砸在了驾驶舱舱门上。
“你敢骗我?”黑田隆司恨恨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敲门,让驾驶舱的人开门!”
乘务长前额撞击到驾驶舱门上,发出了一道闷响,她只觉得头疼欲裂,似乎要昏厥过去了。可是,只要稍稍动弹一下,她就能感觉到脖子处那锐利的冰凉。
疯子!这人完全就是一个疯子!
此情此景下,乘务长只得配合地敲了两下门。
可还没有等到驾驶舱有所反应,毫无预兆地,飞机突地产生了剧烈的摇晃。即便是黑田隆司都始料未及,右手没有握稳,加之刀尖距离乘务长的脖子皮肤极近,一番晃动之下,刀尖竟是没入脖颈些许。
黑田隆司瞬间抽出刀刃,只见乘务长脖子处有个三厘米长的小小伤口,随着乘务长愈发急促的呼吸,不断地在往外汩汩出血。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一下似乎没有触及到大动脉,不然这就不是往外冒血了,而是喷血了。…
但是,此刻已然见红,就算没有伤到大动脉,这么下去,乘务长怕也是支撑不住啊。
驾驶舱中,副驾驶透过猫眼望见了这一切,他后退一步,嘴巴不听使唤地含混说了一句:“机长,劫......劫机!”
“什么!?”
别说是机长了,就连徐苍都感觉无比的震惊。
劫机,这仿佛极近又极远的名词竟然真的发生在他们身上了。
“黑田隆司,黑田隆司......”徐苍陡然想起,这个名字不就是nh61劫机航班主犯的名字吗?
因为劫机这种事情并不属于技术范畴,所以徐苍了解并不多,只知道在99年全日空nh61航班发生过一次劫机,其中机长身死,其余内容他就不晓得了,也没有兴趣关心。
此刻,千防万防,最终还是给自己撞上了,这已经不是运气差也可以形容了,仿佛就
是宿命所织就的一张大网将他牢牢捆住,根本就没有任何挣脱的可能性。
“机长,乘务长受伤了,好像很严重。”
副驾驶焦急的声音将徐苍的思绪拉回,在这一瞬间,在乘务长受伤的一刻,事情的性质已经发生了改变。
有没有流血事件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指标。有些劫机犯别看凶神恶煞,但也仅仅是外强中干。这种人实际上并不算难对付,而且大概率也能将劫机的危害控制在一个合理范围内。
但是,依照副驾驶的反馈,乘务长都受伤了,那无疑就是见红了,这说明犯人在伤害别人一途上是没有顾虑的,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开门!”
即便是隔着厚厚的驾驶舱舱门,驾驶舱内的三人依然能听见黑田隆司那歇斯底里的吼声。
副驾驶此刻脑子有些发懵,外面乘务长生死未卜,如若不开门,那劫机犯当真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恐怖之事。而且,不仅仅是乘务长,客舱里还有上百名手无寸铁的乘客呢。
一想到这个最快的情况,副驾驶就觉得心脏砰砰乱跳,似乎都要跳出胸膛了。
副驾驶能想到的,机长如何想不到?只见机长沉思稍许,突然大吼一声:“解领带!”
副驾驶一愣,旋即立刻领会机长的意思,也开始跟着机长解自己的领带。
这可不是机长得了失心疯,而是在应对歹徒进入驾驶舱的必要准备措施。
如若歹徒进入,在危急关头,歹徒可能会利用领带制服飞行员。所以,为了防止这个情况的发生,飞行员必须先把领带解下了。与此同时,机长在解开领带后,将纸质航图从飞行箱中拿了出来,提前放好。
这是为了后面歹徒进来后,如果再拿航图,这个行为会显得非常突兀,容易引起歹徒警觉或者刺激到他而产生一些不可预期的后果。
只能说这位机长的准备工作很到位,但是,这个行为无疑也昭示了机长的态度。
那就是......开门!…
没错,机长要开门!
副驾驶几乎就比机长稍慢了半拍便是解开了领带,当下便是说道:“机长,我开门了?”
机长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点头:“开吧!”
然而,就在副驾驶手放在把手上的一瞬间,徐苍陡然大喝:“不准开!”
如此声音下,副驾驶手就像触电似的从门把手上弹开,接着茫然地望向徐苍:“你说什么?”
“我说不准开!”徐苍冷声道。
“可是机长说开门。”副驾驶又是看了眼机长。
徐苍脸色阴沉,再是重复了一句:“我是世界民航组织一级飞行专员徐苍,编号41357,现在接管此飞机。听我口令,不准开门!”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正式的宣告,徐苍连自己飞行专员的编号都报出来了。可这句话在机长那边显然是无法接受的:“徐先生,现在不开门乘务长就有生命危险了。不仅仅是她,其他乘客也要承担风险,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后面客舱的人去死?”
徐苍深吸了一口气,以几乎不含有人类感情的声音说道:“就算是全飞机的人都死了,那也不准开门!”
此言此语落到机长耳朵里好像是地狱中漠视生命的恶魔的低语,已然是彻彻底底地震碎了机长的三观,他不敢相信从徐苍这么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即便是全飞机的人都死了,门也不能开!
“为什么要这样做?”机长喃喃道。
徐苍目光微凝:“机长......”
然而,徐苍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一道清亮的机括声响起,
徐苍只觉得嵴背汗毛根根竖起。那声音他知道是什么,那是驾驶舱门锁闭系统开锁的声音。
梅子徐
第264章 横须贺!(求订阅!)
徐苍在听到机括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全身肌肉都绷紧了。接着,他猛地转头,回望向舱门口的方向。只见副驾驶略带歉意地看着徐苍:“不好意思,我不可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你会后悔的!”徐苍的目光下移,发觉此刻副驾驶已经转动了舱门的门把手,开门已经是势在必行。
他没有再去尝试阻止什么,在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意识到将一个不受控的人放进驾驶舱意味着什么。
趁着几乎短暂到不可感受的开门间隙里,徐苍左手摸上了中央控制台上的应答机。可就在徐苍刚要转动应答机旋钮的时候,突地驾驶舱舱门被完全打开了,紧接着舱外的一切展现到了徐苍的眼前,而徐苍的左手也如闪电般收回。
在徐苍的视野中,就在驾驶舱舱门外,黑田隆司挟持着乘务长,右手紧握的刀尖还在抵着乘务长的脖子处。但是,此刻乘务长的脖颈处已经流出了大量的血液,浸染了半个上身。与此同时,在脖颈处存在一个明显的伤口,就好像是泉眼似的,在呼吸的律动下,微弱地往外流血。
或许是因为流血过多,乘务长的脸色已然是惨白色了,而且基本没什么反抗的力气,整个身子看起来软弱无力,全靠着左手扶着入口门框,不然怕是站都站不稳了。
随着舱门打开,黑田隆司大喜过望。然而,在他看到一个三道杠的飞行员站在门口,而另外一个穿着相对休闲的便装坐在驾驶舱右座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真的有?”黑田隆司望了眼被自己挟持的乘务长,眼神之中掠过一丝震撼。
很显然,黑田隆司是误会了,他以为徐苍就是普通乘客,正好与此前乘务长所说的体验飞行的事情吻合。
就在刚才,黑田隆司因为发现了乘务长的意图而恼羞成怒。多年对飞行的痴迷使得黑田隆司是知道很多民航相关的知识的,在乘务长诱骗他喝水的一刻,黑田隆司就反应过来了,发觉出乘务长竟然还敢诳骗于他,那么乘务长所谓的体验飞行的可能性自然也是没有的,也不过是为了稳住他而说出的托辞。
原本还算是平稳的黑田隆司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才有了如此暴力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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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驾驶舱舱门打开,呈现在他眼前的一切却似乎在佐证乘务长之前的话。
可是这也无所谓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黑田隆司指了下副驾驶:“你出来。”
副驾驶看了眼已然虚弱无比的乘务长,只得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副驾驶回头朝着机长说道:“机长,那我出去了。”
此刻舱门都已经开了,机长已然是骑虎难下,就算是想要改变主意也不可能了,只能一言不发,算是默认了。看到机长的反应,徐苍也是绝了任何想要阻止的念头。
在这个时代,不仅仅是全日空,其他很多航空公司对于劫机的危害性其实还没有一个深刻的认识。就像是副驾驶看透过猫眼看到乘务长已经遭受到生命危险后而决定开门,这并非全是副驾驶的个人想法,而是明确写在公司规定里的。
如果飞机上的人遭受到了生命安全的巨大威胁,飞行机组是可以视情况打开驾驶舱舱门的。
正是有了这个规定,同时起初机长也赞同开启舱门,所以副驾驶才会义无反顾地无视徐苍的话而自己打开了驾驶舱舱门。此刻,看机长的表情或许已经有所动摇了,但是态度并不坚决,那便是已经丧失了最后的阻隔机会。
果然如自己关于nh61的记忆,歹徒还是进来了驾驶舱。
然而,徐苍敏锐地注意到副驾驶在打算出驾驶舱的时候,眼神明显变了一下,从一开始的茫然和恐惧变得坚定和果敢。徐苍几乎是在第一时刻就意识
到了什么,这个副驾驶还有自己的打算。
这个副驾驶明显不是那种慌乱而失去分寸的副驾驶,他虽然违背了徐苍的话,但是这并非意味着他就不打算做些什么。
副驾驶其实年纪也比较大了,三十多岁,甚至单从面相上比机长年轻不了多少。即便还是三道杠,但估计也距离机长级别不远了,正是因为这样的资历,才能让他快速地冷静下来,甚至于还有一些自己的打算。
不管怎么说,从目前展现出来的场面来看,劫机的人只有一个,那么问题其实也就简单了,只要控制住眼前这人,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别看这个副驾驶是干飞行的,但是热衷于健身,身材还是相当健硕的,他坚信自己只要出其不意,绝对是有机会一击制敌的。而在且出驾驶舱的时刻,他可以顺理成章地前行到黑田隆司的近身处,这么一来,成功率就更大了。
然而,黑田隆司可能有所防备。在副驾驶出来驾驶舱,与他距离最近的一刻,突然将已经接近于意识丧失的乘务长一把推到了副驾驶身上。副驾驶思考过黑田隆司很多反应,但是着实没想到黑田隆司还有这一手。
猝不及防下,副驾驶也只得接住了乘务长,趁此间隙,黑田隆司挤入驾驶舱中,接着直接将驾驶舱舱门又给锁上了。
从副驾驶开门到黑田隆司将乘务长推给副驾驶,最后到黑田隆司趁机进入驾驶舱,只是那电光石火之间,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切便是已经盖板定论了。
望着已经紧闭的驾驶舱舱门,副驾驶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他看了眼站在座椅旁的头等舱乘务员,大叫一声:“去拿应急医疗箱。”
在飞机上是配有一些急救用药箱的,其中有一些是机组人员可以用的,有一些是专门的医生才能用的。副驾驶对其中的东西知道一些,毕竟虽然是客舱的东西,但是在接受相关应急生存训练时,地面教员也会教授其中内容,他倒是记得一些。
如果他没有记错,飞机上的应急医疗箱里是有绷带等止血用品的。别的不说,至少现在应该给乘务长将脖子上的伤口止住血。虽然没有伤及大动脉,但这么一直流下去,人总会是要休克的,那时就有生命危险了。
或许是黑田隆司已经进了驾驶舱,头等舱乘务员的恐惧感没有那么直接且压迫了,她稍稍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在听到副驾驶的指示后,忙不迭地去头等舱行李架上翻应急医疗箱。
应急医疗箱就在行李架的最前排,要找到倒是相当方便的。
头等舱乘务员直接将应急医疗箱拿了下来,此刻副驾驶已经将乘务长扶到了头等舱的座椅上,同时将座椅椅背往后调低,让乘务长尽量躺着。这个副驾驶还是有些经验的,他只是让乘务长微微躺着,但是没有到平躺的地步。
现在乘务长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如果是完全平躺着的话,可能会产生舌根后坠的现象从而堵塞住气管。人在清醒的时候,如果感觉到窒息,自然能立刻有所反应,至少能提示他人。可现在乘务长已经在昏迷的边缘了,如果舌根后坠堵住气管而无法呼吸,她或许根本就给不了反馈,便是在意识不清中进入深度窒息,最终有可能当场死亡,这无疑是极其危险的。
一旁,头等舱乘务员手忙脚乱地打开应急医疗箱,从其中拿出止血绷带,但是当她转身看向自己的乘务长时,一时竟然不晓得该如何下手了。
没错,乘务员是经历过简单的应急训练的。但是其程度也仅仅限于简单而已,而且训练毕竟只是训练,完全跟现实没有等同关系。以什么手法,什么角度,什么力度来进行包扎,在看到不久前还正常的乘务长已然被血液浸透了半个身子后,课堂上学习到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了。
“你在干什么,给她包扎啊?
”副驾驶轻喝道。
副驾驶也是受到过简单急救训练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训练是主要针对客舱的。因此,或多或少的,飞行员在跟乘务员一齐接受此训练时,心态还是要放松一些的,这就导致不是副驾驶不想而是不太会。
头等舱乘务员是受于巨大的精神压力而止步不前,不是不会,是不敢。而副驾驶的心理素质明显要好很多,他不是不敢不愿,而是不会。
会的人不敢,敢的人不会,如此尴尬而无力的对视中,副驾驶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不说别的,这个头等舱乘务员的心理素质简直糟糕到了一个令他难以想像的地步。
“给我!”副驾驶伸出右手,向着头等舱乘务员,向她索要止血绷带。乘务长已经等不了了,与其这般无意义地对峙着,还不如让他试一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头等舱乘务员身边响起来一道清亮的女声:“让我来。”
这是一句英语而不是日语,接着,夏疏月直接从头等舱乘务员手中拿过止血绷带,同时拉开绷带,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开始给乘务长进行包扎了。
夏疏月因为要过来全日空培训的缘由,提前学习了一些日语。但是,语言这玩意儿,除非是真的天才,那都是要靠着时间慢慢积累的。夏疏月能听得懂一些非常简单的日语,但是想让她用日语交流,那就真是难为她了。
好在夏疏月英语底子不错,用英语表达基本没有障碍。而对于全日空这种大公司来说,国际航线本来占比就较高,机组成员或多或少都要接触英语,所以理解夏疏月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相较于夏疏月的语言,副驾驶显然对于夏疏月的身份更加好奇。
“你是医生?”副驾驶看到夏疏月娴熟的包扎动作,首先就将夏疏月归于热心的乘客,其职业应该是医学从业者。
夏疏月目不转睛地看着包扎处,她没有太用力,不然有可能勒紧乘务长的脖子,乘务长没有失血而死,反倒是要窒息而亡了。
“不是,我是到你们公司培训的。”夏疏月绕了几圈,觉得差不多了,转头对头等舱乘务员道:“去做旅客广播吧,寻找医生。”
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能做简单的应急救援。光是应急医疗箱中的很多东西,她就不敢用,只能求助于具有医学背景的乘客,此刻进行旅客广播,在飞机上找医生才是应有之事。
头等舱乘务员反应了一下,才是想起来还有能旅客广播找医生这一途,赶紧去了前舱工作间做广播去了。
“到我们公司培训的?”副驾驶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跟徐先生是一起的?”
这时候,夏疏月已经站直了身子,她望了一眼驾驶舱舱门:“能开门吗?”
“开不了。”副驾驶摇摇头:“以前这个门是有钥匙的,是由外面的乘务长保管的。可是不久前,公司将所有舱门换装了电子锁闭系统,钥匙已经没用了。”
“撞开呢?”这个时候,头等舱的一个男性乘客出言询问。
他是目睹了黑田隆司劫持乘务长,出手伤人,然后强行进入驾驶舱的全过程的。不管从哪个角度,黑田隆司都已经是彻彻底底的疯了。这么一个疯子在驾驶舱,他是一万个不放心的。
“不行!”副驾驶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驾驶舱门由足足六根钢条作为门闩,别说我们现在没有工具,就算是有专门的开门工具,一时办事儿也开不了的。”
驾驶舱作为飞机的枢纽所在,是整架飞机的安全所系,不管投入多少安全防护措施都是可以理解的。然而,这个时候那道舱门却成为了保护罪犯的天堑将客舱与驾驶舱死死地隔离在两边,端是讽刺无比。
“那怎么办啊?我看
到那人有刀啊。”
“是啊,那种人进去驾驶舱,真的没有问题吗?”
“你刚才怎么能把人放进去呢?”
在这个时候,从经济舱探出身子,向前舱投来好奇目光的人在发现黑田隆司已经进了驾驶舱后,纷纷开始表示担忧,其中还有不少埋怨飞行机组开门的举动,叨叨扰扰,很是嘈杂。
刚才黑田隆司亮出刀具时没有人阻止,劫持乘务长的时候没人阻止,出手伤人的时候没人阻止,现在反倒是在埋怨飞行机组来了。
突地,客舱中响起来头等舱乘务员寻找医生的广播。这一下,中后部的乘客即便再反应迟钝也知道前面出事了,有的胆大的已经站起来顺着过道往前去了。
一时间,大量原先在中后部的乘客开始如潮水般往前拥挤。还在头等舱的副驾驶一抬头就发现不少人在往前冲,顿时脸色大变,也顾不得乘务长了,赶紧跑到经济舱的入口,大喊道:“不要往前跑了,请立刻回到原座位上。”
然而,后面来的一些乘客还是透过了人墙,首先就看到了躺在头等舱,已经染了半边身子血的乘务长。不是所有人都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有些胆小的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直接尖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
就是这么一嗓子,原本还有不少安静坐在座位上的乘客纷纷惊动起来,客舱之中瞬间陷入了混乱之中。
而在此刻的驾驶舱中,在黑田隆司进入驾驶舱的一刻起,整个驾驶舱中突地陷入了一种极为诡异的安静之中。机长不说话,徐苍不说话,黑田隆司也不说话。
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除了发动机的声音,似乎连他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了。
这份诡异的安静没有持续太久,最终还是黑田隆司开口了:“你也是飞行爱好者?哪个论坛的?”
这句话是向着徐苍的,可徐苍根本就不是什么飞行爱好者,只是这一身的休闲装有了些许迷惑性。不过,徐苍的反应很快,他直接接了黑田隆司的话:“我没有参加哪个论坛,只是单纯的喜欢飞行。”
“嗯,不错。”黑田隆司脸色稍霁,对于跟自己一样爱好的人,黑田隆司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极为难以遏制的表现欲。
黑田隆司看了下飞机的导航页面,又是沉默了许久,在此期间,徐苍偷偷看了一眼黑田隆司,发现他竟然真的是在思考。也就是说,黑田隆司似乎是看得明白737的导航页面显示的,这就说明黑田隆司具备一定的飞行知识。
结合刚才他问自己是不是飞行爱好者的提问,那基本就可以确定黑田隆司对于飞机知识的来源在哪里了。
如果真是这样,情况似乎比自己预料的还要恶劣。
在此期间,徐苍瞄了眼燃油表,又是看了下燃油流量显示,心中略微盘算了下,飞机大约还能再飞不到两个小时。这是油量看似还挺多,其实这是算上了剩余的航程油量,到备降场的油量以及最后盘旋的储备油量,实际上这次航班签派给的额外油并不多。
其实也正常,大阪和东京的天气都很好,不存在什么盘旋等待的可能性,自然不用装载太多的额外油。只是,这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两个小时的剩余油量要是除去必要的操作油量,实际上剩下来能跟黑田隆司周旋的时间就不多了。而且,观察燃油储备也是应对劫机的一个必要步骤。
如果在这个时间点,黑田隆司提出去往某个较远的地区机场,那这个燃油储备其实是相当不安全的,甚至说去往日本国内的北海道就已经相当勉强了。
“怎么办,怎么办?”徐苍脑海中急速地盘算着,接下来黑田隆司说的每一句都将决定后续整架飞机的人的生死。最最关键的是,不管
是机长还是徐苍都不知道黑田隆司的诉求是什么,如果是什么无法或者难以达到的,那么让他进入驾驶舱将会是一个堪称灾难的决定,
黑田隆司在看了好一会儿导航页面后依旧没有说话,这让机长非常焦虑,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率先开口了:“先生,你现在想......”
“飞航向350。”黑田隆司突然开口。
“航向350?”机长愣了一下,他刚才没有看到黑田隆司观察导航页面的神情,但是就是这个航向350的表述就让机长开始意识到这个劫机的歹徒怕是知道一些飞行知识。
如此情况下,很多事情就不好展开了,至少不能随便糊弄黑田隆司了。
机长当即道:“先生,我们现在在航路上,如果飞航向350的话,那就要偏离航路了,可能会与其他飞机产生冲突的。”
“少废话!航向350。”黑田隆司上前一步,左手搭在机长的座椅上,右手握紧刀子,刀尖抵在机长喉咙处,犹如刚才对待乘务长那样。
此时此刻,机长终于体会到之前乘务长的那股压力了。那基于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所产生的巨大恐惧几乎要淹没了机长,没有人不会恐惧于死亡,即便是有那也是依靠着某种强大的信念去压制对死亡的恐惧,而无法阻止其诞生。
在这个时间里,机长不由暗恨刚才没有向管制员告知劫机的事实,哪怕是在应答机上调出相应的劫机代码也是可以的。可是,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了,机长都没有反应过来,黑田隆司便是已经进入了驾驶舱。
其实,徐苍倒是反应过来了,他曾经尝试更改应答机编码,但是最后还是因为时间不够而放弃了。
一等到黑田隆司进入驾驶舱,那一切都改变了。虽然黑田隆司对于自己的行为心知肚明,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能容许机长将此刻他的行径向外告知,至少对他来说,能瞒多久是多久。
可在机长看来,如果完全没有通知到现在飞机的状况,在管制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擅自脱离航路,那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举动。要知道,现在已经进入东京管制区了,是全国最繁忙的空域,这要是乱飞,是要出大问题的。
然而,刚刚见血的黑田隆司可管不得这些。只见他的表情愈发狰狞,刀尖眼看都已经要刺入机长的脖颈皮肤中了。
便在此刻,徐苍陡然喝了一声:“听他的。”
机长一怔,感受着脖子近处那随时都会带来死亡的利刃,在徐苍的劝导声中,他一咬牙,还是将横滚方式从水平导航切换为了航向选择,同时按照黑田隆司的指示,将航向调到了350。
眼见机长听了自己的话,黑田隆司稍稍将刀从机长脖颈处拿开了些。他看了一眼徐苍,心中起疑为何机长能如此听从一个普通乘客的话,但是这个疑问也仅仅是持续了一会儿。
不管徐苍是谁,不管机长为什么要听从徐苍的话,反正在座的两人都是手无寸铁,驾驶舱舱门又是紧闭着,一切还都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然而,就在飞机偏离航路不久,驾驶舱内的扬声器就响起来东京区域管制的声音:“ana45,你已偏离航路,现在左转航向300切回原航路。”
nh是全日空的iata二字代码,而ana是常用的icao三字码,在日常无线电通讯中,基本还都是用三字码。
“不管,继续保持航向350。”随着管制员声音落下,黑田隆司冷喝一声:“想活的话,就保持航向,你只要敢转,就不要怪我了。”
如此情境下,机长能感觉到黑田隆司的杀意,他没有选择,只得保持航向,完全没有管东京区域管制。
“ana45,请立刻返回航路!”
可是
,机长不管管制员的指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管制员的呼叫声变得越来越急促。机长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管制员的焦急。
很快,他也明白为什么管制员会这般焦急了。
不为别的,因为航向350是正对着横须贺!在飞机的正前方是一块军事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