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2000：大国机长全文阅读

第163章 空客首席财务官与不列颠大空难！（求订阅！）

    “你真的觉得这飞机很好吗？”陆景华的脸上全是不信：“我听说空客后期还要推出一级布置九百座和一千座的型号。一架飞机里面塞了快一千人，真的能有这么多人？四发飞机的维护成本应该很高吧。”

    徐苍倚在栏杆上，竖起一根手指：“准确来说，a380的成本与它的运力相比算是相当具有效益性的。”

    各个航空公司又不是全是蠢货，a380前期的市场调研的反馈能这么好，肯定是这个机型有自己的竞争力的。其中低能耗就是a380的核心竞争力之一。

    没错，别看这款机型是全世界最大的民航客机，但是其在能耗方面控制得极好。但是，徐苍话只说了一半，那就是低能耗并不等于高收益。a380竞争力最强的区间就是保有极高的上座率和优质航线配套时，两者缺一不可。

    陆景华瞄了徐苍一眼：“你似乎对那飞机很熟悉啊？”

    “我就是到处听说而已，没有多了解。”徐苍笑了一下：“你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能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

    陆景华跟着笑了起来：“怎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剥削我了？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呢，工作交接的地方还是太多了，王瑄适应得不太好。”

    徐苍刚才遇见王瑄，听得他一番感叹就猜得七七八八了。陆景华这人性子的确跳脱了些，但是工作能力却相当强悍，仅仅是在相对散漫的情况下就将蓝天航的飞行部管理得井井有条的。

    徐苍望了眼小会议室的方向：“下去说话吧，这边不方便。”

    现在徐苍两人所处的位置是在飞行部那一层，人流量比较大，而且徐苍这人比较社恐，不是很愿意遇见半生不熟的人。

    两人坐着电梯下去，徐苍直接将检查单子塞到了陆景华手里，让其代为转交到飞标那边。别的不说，徐苍在使唤人方面本事倒是长进很多了。

    陆景华接过检查单子，瞧了一眼，颇为感慨：“一年不到前，我看你还是一个彻底摆烂的家伙，可现在当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现在回想起来，陆景华不得不感叹命运之神奇。

    徐苍目光之中闪烁着光芒：“只有我想不想，没有我能不能！”

    陆景华一怔，心中掀起无比的羡慕。那肉眼可见的天赋当真是羡煞旁人，即便是荒废许久，只要一朝清醒，那便是又能直冲九霄。

    “好了，不要这么自恋了。”在陆景华接过徐苍的口试单子后，陆景华想徐苍扔过去一个小本本。

    徐苍接过来一看，竟是自己的飞行执照。

    “你的新执照！整个西南，不对，整个国内唯一一本双机型签注的商照。”陆景华笑道：“回头记得把旧执照交还回去。”

    双机型签注的航线运输执照还是有好些的，那些委任代表中就有很多是双机型签注的航线运输执照。可至少据陆景华所知，双机型签注的商照仅此一本，端是开了眼界了。

    徐苍又是把玩了一下自己的新执照：“我还以为要去山航那边拿呢！”

    这个执照原计划确实应该是在山航那边拿的，毕竟签注变更是在山航阶段进行的。不过，由于徐苍调回蓝天航空，局方那边还算是比较人性化的，直接将新执照制作成了蓝天航空的，同时直接发往了蓝天航空。

    “徐苍，我听说蓉城航空就在不久前向局方申请撤销了他们航司之前的一位功勋飞行员的称号，而且局方已经受理了。”陆景华跟徐苍并肩走着：“徐苍，这事儿你知道吗？”

    徐苍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新执照放入口袋里：“谁啊？”

    “王宝田！”陆景华低沉着声音说道：“我记得这人当时就在9451航班飞机上吧，还是准备去汉京告状的代表之一。”

    徐苍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我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啊，你说话都要跟我藏着掖着吗？”

    “徐苍，我的意思还不明白吗？”陆景华的声音变得有些急切：“是不是你做的？”

    徐苍的脚步勐地停下来，朝着陆景华露出一个如同太阳一般的灿烂笑容：“你看我像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吗？”

    陆景华一愣，回想起来徐苍以前的种种，下意识地摇摇头：“不太像。”

    不管是之前1566，还是747s2开关事件，陆景华都是能感觉到徐苍这个人的思想觉悟太高了，都快脱离低级趣味了。

    当时陆景华就说过徐苍根本就是活佛转世，整天干一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事情。

    然而，徐苍的笑容却是一下子收敛下去了，他的目光从陆景华身上移开，落到了一楼大厅正门的方向。

    只见此刻正门方向正在有一大群人进来，显得乱糟糟的，其中不少脸上噙着谄媚笑容的似乎是蓝天航空的领导。

    其中在人群中央，一个神态倨傲的中年人不时跟身边人说上几句话。可是，当这人望见徐苍这个方向时，先是一愣，旋即头发根根竖立起来，脸色涨成了猪肝色，直接舍下了蓝天航空一众领导，往着徐苍这边发出一声暴怒的呐喊：“徐苍！”

    徐苍的眉毛一挑，往着风风火火而来的中年人，终于是想起来了这人是谁，不就是木华航空剑川基地的总飞行师陈思宇嘛。

    陆景华一开始还有些发懵，可看到陈思宇那恨不得要杀人灭口的架势，也管不得到底是什么情况了，直接挡在了徐苍身前，顶住陈思宇：“你想干什么？”

    陈思宇望着陆景华身后的徐苍，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指着徐苍破开大骂起来：“是不是你小子耍阴谋诡计抢走了我们的航司名额？”

    徐苍自然能够理解陈思宇的愤怒逻辑，一旦剑川基地晋升，那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的管理级别能一下子上好几个台阶，结果都快到了开庆功会的时候，总部那边却出让了本属于他们的航司名额，简直闻所未闻。

    而且，后来多方打听下，这个航司名额竟是给了徐苍个人。今天陈思宇原本是要过来谈后续的两家代码共享的问题的，可恰是见到了徐苍，那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这时候，一众蓝天航空的领导也是跟上来了，其中最近跟徐苍最是不对付的市场部经理问都不问，直接就指着徐苍：“你就是徐苍是吧，怎么又惹到陈总了？”

    徐苍反正也是习惯蓝天航空的领导不分青红皂白了，理都不理市场部经理，而是望向陈思宇：“我觉得要纠正一下你的说法，那是公平交易，公平！”

    “公平，那你到底说说到底是什么公平交易？”陈思宇冷笑道。

    徐苍微微垂目：“你可以去问问马诚！”

    一提到马诚，市场部经理啧了一下嘴，顿时不快起来：“徐苍，你这是什么态度？”

    说话之前，他又看向了徐苍身前站着的陆景华，同时反唇相讥：“果然是人以群分啊，两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陆景华将要离开蓝天航空的事情已经不算是什么新闻了，在市场部经理眼中，陆景华跟徐苍就是一路货色。

    “尤其是你。”市场部经理指着徐苍：“联合外人想要砸我们的牌子是吧。正好你在这里，顺便跟你说了，不久之后，你们就别想以蓝天航空的名义运营了。”

    徐苍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了，可正在这时，陈思宇沉声问道：“徐苍，你根本就发挥不了那个航司名额的效果，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徐苍深吸一口气，他往口袋里探了探，从其中拿出来刚才陆景华给他的新执照。

    他看了一眼这个执照，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接着抬起头，直视着市场部经理，手腕一甩，将执照扔在市场部经理的身上：“以后，你再也不能用刚才的语气跟我说话了。”

    “徐苍，你！”市场部经理神色震撼，他万万是没想到徐苍竟然直接放弃了在蓝天航空的执照，这其中的意义不言自明。

    这时候，一个飞行部的领导大怒吼道：“徐苍，你以为蓝天航空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以为不要执照了就能离开了？做梦！就算让你烂在这里，你也别想走。”

    “咱们拭目以待吧！”徐苍从未如此感觉到轻松，他直接越过陈思宇等一众人群，从正门中走出，他呼吸着沁人心脾的空气，整个人都仿佛破茧成蝶了一般。

    这一刻，他终于自由了！

    突然间，徐苍目光微凝，童孔之中倒映出一个愈发清晰的人影。

    而在徐苍身后，陈思宇哪里能这么简单地放徐苍离开，今天不得到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桉，下次可就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了。

    可就在陈思宇意欲上前之际，他那刚刚迈出的脚步陡然停住了，于门前徐苍身侧显出来一个唐装矍铄的老者。

    陈思宇如遭雷击，诚惶诚恐，立时低下头，颤颤巍巍地恭敬道：“董事长！”

    而在徐苍的视野中，这唐装老者正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浑浊的眼睛里仿佛有些说不完的故事。

    他认识这个人，木华航空的董事长，这个巨型国企的掌舵人司卫民。

    “小娃儿的火气很大啊。”司卫民笑容之中充满了慈祥，不过看得出来，他对徐苍也是相当好奇的。

    “董......董事长！”陈思宇这下当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他不晓得为什么总部的董事长会在这里。

    结果，司卫民手中的拐杖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发出冬冬的响动声，只是这一连串的声音好像是直击在陈思宇的心脏上。

    “这儿没你的事情，先走吧。”司卫民澹澹道。

    陈思宇跟蓝天航空市场部经理面面相觑，在司卫民这种第一代民航人面前，两人都是晚辈中的晚辈。哪里还敢停留，一群人干净利落地掉头就走。

    陆景华瞧见陈思宇等人离开，望了一眼徐苍，眼神之中略带一丝忧虑，不过最后还是转头而去。

    等周围没人了，司卫民笑着跟徐苍说道：“小娃儿，你跟马诚说不要碰a380，是什么道理？”

    徐苍眉毛扬起，没想到马诚竟然如此重视自己的意见，甚至向木华掌舵人提及了此事。

    徐苍自然不会细说，而是展颜而笑，微微颔首：“小子就是感觉而已，没什么道理。”

    “可马诚不这么觉得。他不仅仅报告给我了，还让市场部重新分析了a380的前景。”司卫民完全不像是一个巨型航司的领头人，反倒是像邻家的老爷爷，和蔼慈祥：“马诚很看重你的意见，这种事情发生在马诚身上很少见。”

    “所以你们想要将风险全部转嫁到蓝天航空身上？”徐苍笑道：“或许你们可以借此机会，拖垮蓝天航空后，一举将蓝天航空吞掉。”

    “蓝天航空？”司卫民的眼神之中充满了轻蔑：“这种破烂货值得我们花费这么多心思吗？如果有选择余地的话，我情愿蓝天航空能向我们展示a380的光明前景。”

    这下，徐苍感觉到愈发疑惑：“你们木华有必要对一款飞机如此执着吗？”

    木华航空这种体量的航司不应该会如此纠结一款机型才对啊，可事实情况是木华航空对a380投入的精力比他想像的要多太多了。

    司卫民笑了下：“小娃儿，你晓得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这句话吗？a380就是我们木华的气运，至少我希望是这样的。”

    “什么意思？”徐苍有些不太明白。

    司卫民却是对徐苍没有什么隐瞒，他耐心地说道：“羊城已经打算申办第二十六届世界大学生夏季运动会了。”

    徐苍一怔，脑子飞快运转：“你们是觉得大运会会是一个契机？不至于吧，大运会有这么强劲的动力？”

    “这是其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司卫民眼皮垂下，澹澹道：“很快......瑞士洛桑就该传过来好消息了。”

    “瑞士洛桑？”徐苍一怔，很快，他的脑海中炸开灵光，他立刻领会了司卫民的意思：“你是说......奥运会？”

    正当徐苍兀自沉浸在震惊中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拿出来一看是李荣显的号码。徐苍皱起眉，不过还是接通了电话。

    随着电话的接通，对面传过来李荣显激动的声音：“徐先生，之前你提供的建议真的太重要了，我们领导leo在离开前希望跟你见一面。”

    听得李荣显的语气，徐苍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估计空客真的按照自己的建议对同批次的发动机进行排查了，很可能发现了问题。

    不过，对于见空客高层的事情，徐苍没有什么兴趣，他当即回绝了：“不用了，现在我很忙，没那个时间。”

    “徐先生，我们的cfo真的想要见你一面，可能会商讨一些别的合作的可能性。”李荣显马上劝道：“leo很快就要回去英国了，他准备顺路去一趟剑川，然后再回家。”

    “顺路来剑川，剑川有去英国的航线？”

    “不是的，他要从剑川先去雅加达，然后从雅加达转机到希斯罗。”李荣显解释道。

    “雅加达到希斯罗？”徐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航班号是多少？”

    “嗯？”李荣显真的是没想到徐苍还会关心这个，不过他倒是没有隐瞒：“暂定是英航1009号航班，徐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雅加达起飞......1009号航班？”徐苍不断咀嚼着这两条信息，最后问了一句：“能查到执行航班的机号或者注册编号？”

    电话那头李荣显嗅到了一丝不正常：“徐先生，真的是没什么问题吗？”

    “是没什么问题啊，我就是单纯问一下。”徐苍笑道：“可以方便提供一下吗？”

    “哦哦，好的。”只听电话对面传过来一阵零零碎碎的声音，大约一分钟的沉默后，李荣显终于说道：“我查到注册编号了是......g-bdxh！”

    在这个注册编号刚刚说出来的时刻，徐苍直接挂断了电话，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在他对面，司卫民笑道：“你看起来遇着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是啊！”徐苍呼出的气息都在颤抖，确实很有趣。出发地和目的地对上了，航班号对上了，航空公司对上了，连飞机的注册编号都对上了。

    空客的首席财务官竟然要遭遇不列颠大空难了？这种变故实在让徐苍感觉到命运的可怖。

    或许，他可以出手了！

再请假一天

    检查通过了，晚上还要坐飞机回去，就不为难自己了。明天绝对补上来，起步日万。

第164章 司玲珑！（求订阅！）（求月票！）

    “无法无天，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在罗勇办公室里，市场部经理指着陆景华的鼻子骂：“当初就是你要他把他招进来的，结果招来这么个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刚才他是什么嘴脸，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东西就敢威胁我了？”

    办公室里，罗勇索性在耳朵里塞了两团纸，虽然没什么效果，但是无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反正这破事儿老子是不管了。

    市场部完全就不是罗勇的管辖范畴内，罗勇级别确实比市场部经理要高，可罗勇的话在市场部经理这边完全就不好使。

    而且，市场部一直觉得他们是赏饭给飞行部的角色，航线都是我们市场部谈下来的，不然飞行部哪有航线去飞？

    结果，这就造成了市场部这个非一线部门在公司里那是走路眼睛往上瞧的，从来不会平视看人的。

    “把那些陈年往事搬出来干什么，有什么意思？”陆景华最是讨厌趾高气扬的市场部，尤其是他们的领头人。现在这位还敢冲着他发火，陆景华可是分毫不让的：“你骂也骂够了，差不多得了，回去吧，我们还有事情要谈。”

    “有事情要谈，谈什么？你一个都要离开公司的半赋闲人员谈什么？”市场部经理冲着罗勇喝道：“他既然不想在咱们公司飞了，那就申请永久停飞他，现在就向总局上报。”

    罗勇那是一个头大如斗：“你说说徐苍跟木华航空的人有矛盾，说到底，现在他还是咱们公司的人，你不帮他也就算了，干嘛还要帮着外人指责他？你真以为徐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飞行员？”

    “他不是飞行员，是什么，翻了天还！”或许是在公司内看其他那些飞行员平时对他点头哈腰的，市场部经理从来只将飞行员当成有用一些的高级打工仔。

    所以，他从来不对徐苍有任何其他方面的判断，顶多徐苍算是一个技术好一些的飞行员，可那又怎么样？

    说实在的，这个市场部经理就跟此前马诚的想法是一样的。飞行员再怎么光鲜亮丽，那不过是赚钱的工具，需要对一个工具有什么敬畏吗？

    罗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以前他也是这么绝对的，即便是经历了747S2开关那件事。可在近期他听说此前蓉城航空的功勋飞行员王宝田的称号竟然被撤销了，而这个王宝田就是带头要与徐苍为敌的人，这下就别有意味了，时机实在太巧了。

    罗勇他就是航司内部人员，一个航空公司是发疯了才会向局方提请撤销本司功勋飞行员的称号，可蓉城航空就这么做了。

    他一万个不相信蓉城航空的那些人真是什么大义灭亲的铁面无私之辈，比较大的可能性是受到了外部力量的胁迫，而作为直接冲突方，徐苍不是没有可能的。

    若非市场部经理跟自己不是一个系统的，罗勇没什么管理能力，否则早就指着他的鼻子开骂了。

    “你可以不管他，但是不要激怒他。”罗勇认真建议道。

    “我听人说，你们飞行部整自家飞行员不是挺狠的吗，现在怎么就怂成这副鬼样了？”市场部经理冷笑道：“别跟我说有的没的，别的不说，先在公司内部停了他的飞行资格，然后上报局方，就说这人的心理状况不适合飞行。”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那就是分派系的，党同伐异基本就是正常操作。只是在一个小小的蓝天航空飞行部也是派系林立。

    以批次分，以机型分，以年龄分，以技术号位分，甚至有按照毕业航校来分的。反正，大家依据各种标准抱团，然后不停地攻讦其他团体。

    因此很多飞行员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或者被小题大做而被降号位或者停飞，这就是被人整了。飞行员之间整人的风气之严重，以致于公司其他部分都是当成笑谈的。

    当然了，不是说其他部门就没有整人的事例了，只是决计没有飞行员范围这么大，手段这么狠辣。

    罗勇当然知道自己部门的风气状况，甚至他自己都整过很多人，但是不代表他愿意被人当面戳破一些不太漂亮的东西。

    “这是我们飞行部的事情，你还在这里说三道四？”罗勇冷声道：“还有，因精神状况要求停飞飞行员是需要专业机构出具证明的，没有证明，我们怎么提交申请？”

    “是吗？”市场部经理好像听到了天地下最大的笑话：“前些年，你们这边的一个老教员性子耿直了些，把你们这些飞行部领导得罪了遍，最后你们还不是指使航医伪造了一份精神鉴定证明，最后让人停飞到现在？做到咱们这个位子，谁没凭着个人喜好整过人，别给我装什么遵纪守法了。你们连C类教员都能整，一个低级别的副驾驶整不了，骗鬼呢。”

    罗勇脸色铁青，因为数年前整那个老教员的事情，他可是也参与进去了。

    陆景华看着市场部经理这种破坏规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当真觉得恶心。这些人当领导从来不是为了大家谋求福利，单纯就是为了攫取自身的利益，同时拥有可以支配他人的权力。一言不合，心情不顺之下整人简直就是家常便饭，着实是恶心人。

    陆景华强压下对市场部经理的厌恶说道：“你再这样，小心给自己招来大祸。”

    “大祸？哈哈哈哈！你该不会是说徐苍那家伙吧。前些时间，一大群功勋飞行员要去汉京告他状，还有民航机关报就差点他名了，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我还怕他？”

    “所以现在那个领头的功勋飞行员已经被撤销称号了。”罗勇寒声道。

    市场部经理一怔：“你说什么？”

    ......

    蓝天航空员工食堂，徐苍和司卫民真同坐一桌，桌面摆着的都是一些清淡的素菜，两人闷着头在吃饭。

    司卫民是年纪大了，很多东西咬不动，而徐苍则是因为不喜欢食堂做的荤菜口味，索性就光顾着点素菜了。

    吃了好一会儿，司卫民放下筷子，看向还在一言不发吃东西的徐苍，笑道：“年轻人吃素还是少见的。”

    徐苍筷子往打饭窗口指了指：“不是我不吃肉，是这边肉做得太难吃了，比我自己做得还难吃。”

    “你还喜欢自己做饭？”司卫民突然来了兴致：“除了做饭，在家还做家务吗？”

    徐苍没有多想，边吃边嗯了一声。

    这下司卫民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现在父母在做什么工作啊，祖籍在哪儿啊？”

    “我妈生着病呢，没做事了，我爸是个体养殖户。祖籍嘛，我是维扬人......”徐苍一开始还是没什么太多的想法的，可是随着司卫民的问题越来越多，徐苍放下碗筷，轻咦起来，这些问题怎么像是在查户口啊。

    他颇为仔细地打量了下司卫民的表情，却是发现司卫民满脸含笑，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坏心思的模样，只是这表情让他想起来老家那边成天说媒的老妈子。

    “我说老爷子，你问我这些问题是什么意思啊？”徐苍对这个木华航空的掌舵人没有半点儿拘束，就像是一个年轻人跟自家长辈聊天的感觉：“我怎么感觉你不怀好意啊。”

    司卫民哈哈一笑：“我这都一把年纪了，能有什么坏心眼？”

    “可是我听过一句古话，叫做老而不......”

    司卫民脸一黑：“你小子嘴巴不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外面说？我问你什么问题了，关心一下小辈不行吗？”

    “可是哪有跟查户口似的？”徐苍解决了一口饭，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地拍拍自己的肚子。别说，偶尔光吃素，清清淡淡的，还挺舒服。

    司卫民瞧见徐苍吃完饭拍肚子，哭笑不得：“你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怎么行为动作跟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样？稍微注意一下形象。”

    “啊？”经过司卫民这么一提醒，徐苍害羞地将手从自己肚子上放开了。这倒不是他重生后而产生的习惯，原本他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了，行为老气，根本不注意自己形象的。

    若非后世秦心手脚勤快，给徐苍收拾得还算是人模狗样的，不然徐苍早成邋遢大叔了。

    徐苍轻轻咳了两声：“老爷子还挺关注别人仪态啊。”

    “我可没有那种整天观察别人一举一动的习惯，只是对你说了而已。”司卫民笑道：“你现在成家没？”

    徐苍擦了下嘴，随口说道：“女朋友都没有，哪里能成家？”

    “对象都没处啊！啧啧，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父母不着急吗？”司卫民满脸可惜地叹着气：“我看你这么可怜要不给你介绍一个女孩子，保准你满意的......”

    “得得得！”徐苍这算是看明白了，司卫民刚才那表情不是像说媒的，而他的的确确就是说媒的，前面弯弯绕绕一大圈，这下算是图穷匕见了：“老爷子，合着你是正事说媒一把抓啊，业务范围很广泛啊。”

    司卫民伸出一根手指，极为郑重道：“你要搞清楚一点，我今天过来这边不是为了什么正事。”

    “不是办正事？”徐苍这下可算是愣住了：“不是为了跟这边代码共享洽谈的吗？”

    司卫民哼了一声：“蓝天航空是什么东西，也配专门让我过来谈事情？我过来只为了看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徐苍摸摸自己的下巴，一头的雾水，他当真是看不懂司卫民的想法了。他也是一大把年纪了，专程从羊城赶到剑川就为了看自己的模样，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

    “老爷子，你看***什么，我也就是两只眼，一个鼻子，一张嘴，还能是三头六臂不成？”徐苍想了下，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最近在民航里处置了几次特情，开始声名远播了？以致于让木华航空的董事长都得专门跑一趟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徐苍不禁开始飘飘然。

    结果司卫民笑着说道：“你个小娃儿，我还真就是来看你眉眼，鼻子，嘴巴是什么样子的。这五官谁都有，可凑到一块可就不是一个样了。不过，你这模样还算是周正，就是稍微女相了些，我还是很满意的。”

    徐苍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很想说你一个七老八十的人对我相貌满意是几个意思？不过，一想到司卫民刚才跟查户口一样的行为，徐苍顿时是生出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老爷子说笑了。”徐苍将自己的碗筷麻溜地收到餐盘了，端起餐盘就想往外跑。

    瞧着徐苍那跟逃命似的的模样，司卫民怔了一下，旋即很快就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将徐苍拉住：“你小子跑个什么？”

    “堂堂木华航空的董事长，千里迢迢跑过来说媒，你们木华真的是这么闲吗？”徐苍最后还补了一句：“太可怕了。”

    司卫民敲了下桌子：“我平时不管事了，确实比较闲。徐苍，我介绍一个女孩子给你认识如何？”

    “不行！”徐苍几乎都没有思考，当即便是拒绝了下来。

    司卫民始料未及：“这么干脆，我介绍的那肯定是很优秀的.......”

    “哎哟，我说老爷子，这都什么时代了，自由恋爱，自由恋爱。”徐苍连续强调两遍：“不过，能让老爷子你专门跑一趟，也真是稀奇了。”

    司卫民拄着拐杖缓缓站了起来：“自家孙女嘛，那肯定是不一样的，我还是要把把关的。”

    徐苍浑身汗毛竖起，好家伙，这是要寻孙女婿的。不过，徐苍思前想后自己好像没有招惹司卫民的孙女啊，甚至这个司卫民的孙女是谁，他都不晓得。

    司卫民将自己的碗筷放进徐苍端着的盘子里，朝着门外指了指：“走吧，边走边说，正好溜达一下，消消食。”

    徐苍忙是将盘子放到指定的位置，然后快步跟上去，在后边问着：“老爷子，你孙女是谁啊，我怎么感觉没有见过啊？”

    司卫民头都没有转过来，直接往着前面看着，随口说道：“司玲珑！”

    “司玲珑？”徐苍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自己见过这个名字的女孩子，讲道理，司姓是一个非常罕见的姓氏，自己但凡知道不应这么简单地忘记才对。

    两人走到食堂外面，司卫民就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而徐苍则是还在想司玲珑到底是谁。可是，想了半天依旧是一无所获，最终只得无奈地放弃了。

    算了，反正跟自己也没有关系，不想了！

    “想不起来了？”司卫民回头瞟了一眼徐苍，叹息一声：“合着我家丫头是单相思啊。”

    徐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也不是那种到处留情的人啊，怎么就不小心招惹到司卫民的孙女了。瞧着司卫民这把年纪了，就是为了给孙女把把关，便是特地过来找了徐苍，可见司卫民将这个孙女看得相当重要。

    这下，徐苍就开始头疼了。这要是因为这事儿被司卫民给记恨上了，那就是无妄之灾了。

    徐苍轻轻咳了两声，以缓解此刻的尴尬。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太危险了。不过，他又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该如何转移话题，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不过，最终却是司卫民打破了这僵硬的氛围。他倒是没有再说自己孙女的事情，而是提了另外一件事：“徐苍，你为什么觉得A380的市场前景不行？”

    徐苍没想到司卫民如此直白地问出这个问题，毕竟徐苍不是木华航空的人，这属于个人的秘密了，司卫民这么问是有些唐突的。

    但是，徐苍并没有隐瞒，而是如实回答了：“具体的我不好说，我只是觉得未来国际航线的风向是双发宽体机的天下，巨型飞机在747已经走到头了。”

    “双发宽体飞机，你是说777和330那样的？”司卫民：“可777似乎很难产啊。”

    说起777的时候，司卫民很明显在徐苍的时候眼神是不一样的，其意不言自明。

    “那是波音公司自己的问题，跟未来市场趋势又没有关系。”

    “可现在国际航线市场容量已经触摸到天花板了，想要再做突破，那就必须提高运力上限。”司卫民说道：“而且A380在经济性上是经过论证的。”

    这个理由也是此前说服司卫民的最重要的理由。世界上的航空枢纽就那么些，格局已经差不多固定下来了。然后，现在世界枢纽最差都是双跑道运行，最多甚至有四跑道运行的。

    但是，通过增加跑道数量来提高机场的放行和接收飞机的能力是有边际效应的。比如在单跑道运行时，如果建成第二条跑道，那运力可以增加百分之五十，可再建一条，估计就只能增加百分之三十了，以致于到四跑道运行时，就算再建跑道，后续的效果也不会明显了。

    因为跑道只是民航运输能力的其中一个影响因素，航线数量，空域利用率和开放程度，甚至飞机机型也能决定极限运输能力的顶峰。

    不过，从目前来看，提高单架次飞机的载客上限的确是一个相当容易理解并且效果拔群的手段。

    “可是你们木华去不了汉京，羊城机场的国际航线能不能养得起A380，你们心里估计也没有数吧。毕竟，A380的经济性是建立在高上座率上，即便是最小的型号座位数也能达到八百。不过，以木华的品质，怎么也会弄二级以上的布局吧。A380的全经济舱布局不管是跟机型还是跟你们航司的格调都不太相符了。”

    所谓的一级舱内布局即所有空间全部用经济舱填满，没有商务舱，更没有头等舱。不过，以木华航空的性格，肯定不会全经济舱的。要是以现在宽体机的流行布局来判断，增加了头等舱和商务舱空间额度的话，最大座位数差不多是在五百左右。

    不过，即便是五百的座位数也是比较难办的，毕竟长途国际的头等舱和商务舱只会面向极小一部分人，上座率不会很好看。

    徐苍这么一说，司卫民脸上露出一丝黯然：“国内汉京，沪上和羊城三大枢纽，其中以汉京的国际航线质量最高，数量也最多。可这是政策规定，我们想要从汉京出发，那就必须寻求国大航空的联合经营。可是我们两家的关系似乎还没有融洽到能够联合经营的地步！在羊城运行国际航线，这也是我唯一担心A380的地方。”

    司卫民提及的木华想要从汉京出发走国际航线必须征得国大航空同意，这就是彻彻底底的民航局规定。

    很多年以前，国际航线是不赚钱的，有时候甚至飞一班亏一班。可这种航线又不能停了，尤其是与国外的大城市的航线，要是都停了，既不利于国内外交流。

    可是，航班不赚钱那不是在放航空公司的血？所以，为了能让航司继续维持国际航线的运行，民航局将国内三大航空枢纽的国际航线权力分配出去了，即汉京机场属于国大航空，沪上机场属于天东航空，羊城机场属于木华航空。同时，对在此机场运行国际航线亏钱的航班进行财政补贴。

    之所以这么做乃是因为各机场的补贴都是来自于当地政府。像是国大航空的总部是在汉京，不仅仅给汉京本地带来了大量就业，也创造了巨大的税收收入，当地政府补贴当地企业这也算是说得过去。

    可要是毫无限制地让木华航空进入汉京，那岂不是要用汉京政府的钱去补贴羊城那边的木华航空，似乎听上去不是很妥当。

    因而，对于三大航开辟在非基地机场的国际航线，局方是有很多限制的。如果不想让局方介入，那就得找到当地的航司来联合经营，就像刚才司卫民所说的木华航空想要做从汉京始发的国际航线，那就必须要跟国大航空联合经营。

    然而，众所周知，国大航空跟木华航空一北一南，相互看不顺眼，国大航空能跟木华航空联合经营，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情。

    别看汉京，沪上和羊城同为国内的航空枢纽，但是在国际航线上，三者价值并不对等，以汉京机场的价值最高，沪上次之，羊城机场最下。

    而且，司卫民了解到鉴于政策的巨大惯性，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个类似于属地化的规定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动。

    “我所担心的只有始发站这一点。五百的最大座位数说带来的压力并不大，如果能从汉京出发。可惜被国大航空卡得死死的。”

    徐苍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从汉京出发，能保证A380这样体量飞机的上座率，国际航线这么赚钱？”

    前世徐苍是做技术层面的，所以对于市场的敏锐度不够。他对于A380上座率堪忧的想法，比较主要的原因是从A380的商业失败上反推出来的，而且他在后世也的确被木华航空的高管抱怨过A380的上座率不行。

    因而，徐苍单纯地就认为A380在整个国内的上座率都不会行的，这其实是一个片面和武断的看法。由于后世徐苍专业方面的局限性，忽略始发站上的影响，这点也是难以避免的。

    徐苍脑子一转，如果从汉京出发都能填满A380的肚量的话，那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买卖。毕竟只要上座率足够，A380在经济性上相当可观。

    “看起来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司卫民对徐苍几乎是知无不言：“国内经济腾飞，带动消费升级，未来的市场还会更大。徐苍，有钱人是......很多的。”

    徐苍本能地追问起来：“那国大航空为什么不同意联合经营，就为了争口气？这也不至于吧。”

    “利益分配的问题，他们对分成比例不满意。”司卫民解释道：“我们算了下，就算后面能保持长时间的优秀上座率，我们基本上也没有利润。”

    “国大航空那不算是白赚钱嘛，这也能不同意的？”说是联合经营，结果飞机和相关人员都是木华航空来出，国大航空顶多就是腾个地方出来，基本没什么支出。都这样了，还能白收钱，为什么还能拒绝联合经营呢？

    司卫民笑道：“徐苍，你听过一句话吗？看同行赚钱比自己亏钱都要难受，国大航空估计就是这样的心态吧。”

    徐苍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不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国大航空既然守着汉京这么个风水宝地，为什么不自己引进A380？”

    “因为A380现在订单很抢手，而空客跟国大航空的关系并不紧密，他们想买暂时还买不到。”

    徐苍反应了一下，很快就想通了。此前在波音产能分配上，国大航空就因为跟波音关系更好而获得了更多的分配，只是后面被徐苍扭转过来了而已。

    近些年来，木华航空不断增加空客机队的数量，自然就在发展与空客公司的关系，能率先拿到A380，那也是情理之中。

    好家伙，那就是能买到A380的，飞不了好航线。飞的了好航线的，又买不到A380。结果这两家还是死对头，世界怎么如此奇妙？

    “不管是空客380的效益多少，至少目前为止，这款飞机所带来的巨大关注度还是相当惊人的，毕竟是超越了波音747的存在。如果能成为国内第一家运营A380的航空公司，那肯定能得到海量的曝光度，如果在遇上大运会和奥运会，那对木华航空的整体品牌效应的提升会是空前的。”司卫民幽幽说道：“不过，你也说得对，我们似乎被A380的名头遮蔽了双眼，觉得这会是一个绝对能够成功的机型。可要是这款飞机没有达到预想的高度，那即便是我们木华，也会造成极大的经济负担......”

    徐苍眼睛眯了起来：“所以，你让蓝天航空替你们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A380在国内的顶点应该是在大运会和奥运会的时候，等到那个时候，蓝天航空运营A380的结果也能看得清楚了。所以，保险起见，让蓝天航空占个不大不小的先机，无所谓。”司卫民笑了一下：“怎么，拿蓝天航空做炮灰，你该不会觉得不高兴吧？他们自己看起来似乎乐得其中。”

    徐苍仰起头，望向了阳光沐浴下的蓝天航空基地大楼：“我感觉蓝天航空里应该不全是蠢货才对，总归是有人看得清楚才对。”

    “我也觉得他们有人是明白我们的想法和计算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如果A380运营结果良好，他们就可以白赚一条洛杉矶航线。”

    徐苍眼神之中闪烁着光芒：“那要是赌输了呢？一架A380的窟窿会将整个蓝天航空拖垮的。”

    司卫民不屑地笑道：“所以，这就是赌徒，他们只愿意看到赢下来的结果，选择性忽视风险的存在。”

    “徐苍，我听说你在洱海办了一个航空基地，湿租的是蓝天航空的飞机？”司卫民说道：“你刚才跟蓝天航空撕破脸，就不怕他们把飞机收回来吗？”

    徐苍哈哈笑道：“我们有协议，要是蓝天航空想要提前收回飞机和机组，那就要面临违约金。”

    “可我看起来，他们是想要担着违约金啊。”

    “那违约金可不是小数目，他们真的急着给我送钱也无所谓，挺好。”徐苍笑道。

    司卫民望着不急不躁的徐苍，起了一丝兴致：“可他们收回飞机，你们怎么飞航班？”

    徐苍一摊手，装成一副无辜的样子：“老爷子，A380这件事上我也算是提了个醒了，那您老救救小子我应该是顺理成章的吧？”

    司卫民着实没想到徐苍如此厚颜无耻，这才是二人见的第一面就开始打蛇随棍上了，开始提要求了：“我说徐苍啊，就算我说过咱们小丫头对你有意思，可你也不能让我给你架飞机吧？”

    说着，司卫民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不过，你要是同意做我的孙女婿，我可以考虑一下。”

    这下，徐苍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老爷子，我不是那种人。我是说，我可以按照高出市价百分二十的价格进行短期租赁，希望老爷子成全。”

    其实，只要有钱，飞机肯定是有的。只是如果蓝天航空回收飞机太快，想要找国外的飞机租赁公司就有点儿来不及了，光是手续就要走上很久。

    不过，要是跟木华航空借一架飞机应应急，那还是有可能的，即便是多出些钱也可以，反正蓝天航空的违约金也是赔了不少了。

    “可是，有一点我觉得蓝天航空做的是对的。你在卖低价票，这会对我们木华的品牌也有影响的。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蓝天航空，但是他们与你及时切割，我觉得是对的，一旦品牌下行，那损失会更大。”司卫民认真道：“木华不是私企，我虽然是董事长，可不能随心所欲。即便是给出了高于市场价的标准，可是我感觉还是不可行。”

    徐苍赶忙道：“没事，没事，我们可以对飞机进行简单的重新涂装，绝对从外表上看不到任何木华航空的标识，这样也就不影响你们的品牌声誉了。”

    “那喷漆的费用？”

    徐苍脸一黑：“喷个漆而已，老爷子也要跟我斤斤计较？”

    “喷个漆而已？”司卫民冷笑道：“真以为不懂？737涂装喷一次，估摸着好几十万呢，你说我斤斤计较？”

    “没有，没有，也就二三十万。我们会选择最简单的图案，估计也就二十万出头。”

    飞机喷漆涂装的费用跨度很大，跟飞机尺寸，图案复杂度，以及机身表面的结构损坏程度都有密切关系。

    如果像是747那种体量的飞机，稍微好一些的机身涂装就得上百万。737二十多万已经算是比较便宜了。

    “也就是二十万出头？我是苦孩子出身，可见不得浪费。你又不是我孙女婿，不对，就算是孙女婿也得明算账的。”

    徐苍直接无语：“好好好，喷漆费用我们承担，可以了吗，老爷子？”

    这下司卫民笑了起来：“有什么不可以，不赚白不赚！”

    ......

    在罗勇办公室里，市场部经理脸色难看地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就在刚才，陆景华给他讲了王宝田被撤销功勋飞行员称号的具体细节，其中很多迹象都在表明是有外部力量在推动这件事的，不然蓉城航空不会发了疯申请撤销从自己这边出来的功勋飞行员的称号的。

    “一个副驾驶能影响一家航空公司的决策？”市场部经理眼睛不停地眨着，频率异乎寻常的快，明显是不正常的，这显示出他的内心有多么烦躁。

    即便是从陆景华嘴里说出来，可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徐苍看起来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这种人有能量影响一家航空公司的决策，而且据他了解，徐苍的家庭也是那种很普通的，不该有什么特殊关系才对。

    就凭他处置了几个特情？市场部经理觉得这个逻辑不成立啊！

    “不对！”陆景华摇了摇头。

    这下市场部经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陆景华脸色郑重：“我说的不对，不是你理解的，而是徐苍不仅仅影响了蓉城航空的决策，就连局方对本次申请的审核速度都是超越常理的迅速。”

    平常，局方对于这种申请的处理周期是在一周左右，慢的话能到十天。可这次蓉城航空向局方提交了关于撤销王宝田功勋飞行员称号的申请后第三天就收到了同意的回复，这个速度简直就是创了记录了。

    陆景华从来不会对正常情况下的局方的工作效率有丝毫的幻想，能让局方反应这么快的理由就是局方那边也是特别看重这件事，是从快处理的。

    至于为什么看重，那肯定不是看重王宝田，唯一的解释就是看重徐苍！

    “该死！”市场部经理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想到了这一节，不过这让他非常恼火。

    “所以，不要对徐苍，至少是对他个人存在什么私人上的情绪化的行为，这会让公司蒙受损失的。”罗勇解释道。

    市场部经理很是不雅地啐了一口：“那不管他的停飞，湿租的飞机我要收回来。他们就一架飞机，等我们收回来了，我看他们拿什么飞？”

    “那违约金怎么说？当初他们是约定湿租三年，越早违约，赔的钱越多。现在才过去多久，要是立刻收回来，我们不仅仅要退还所有租金，违约金也是一笔海量的数字。”

    “我们已经通过决议了，愿意支付违约金，这也是对我们公司品牌的保护。让他们用着我们公司的飞机卖那些低价票，简直就是糟蹋我们公司的牌子！”市场部坚定地说道。

    这时候，陆景华继续道：“那就再等上一个季度吧。违约金的额度是按照每个季度递减的，再过一个季度，违约金能少上很多。”

    “一个季度？你在看什么玩笑，我现在一天都等不下去了。”市场部经理直接站起身来：“根据湿租协议，一旦要提前收回飞机，至少要保留至少半个月的缓冲期，那就半个月后收回飞机。”

    陆景华一怔：“半......半个月？这么快！”

    他着实没想到市场部经理的火气这么大，顶着如此庞大的违约金也要收回飞机。他原想着就算怎么快也要一两月后。

    不过，不久前他听说徐苍可能会在三个月后引入一架新飞机，所以刚才装成为了减小违约金而将收回飞机的时间提到三个月。然而，市场部经理不但不在乎，直接将时间缩短到了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让徐苍去哪里找替代的飞机呢？

    不仅如此，市场部经理还望向了罗勇以及陆景华：“除了飞机，所有属于蓝天航空的人员也要全部回来。我倒是要看看没了我们，他徐苍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罗勇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把徐苍往死里得罪吧。”

    “我这是按照规章办事，该赔的钱，一分不会少给他。”市场部经理说完直接出去了，留下来一脸懵逼的罗勇和陆景华。

    等了许久，罗勇狠狠地骂了一声：“真TM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物。”

    “怎么办？”陆景华问道。

    “能怎么办？”罗勇往椅子上一躺：“市场部都已经决心承担违约金了，那还能说什么，跟徐苍说清楚。”

    “可这次不仅仅是要收回飞机，连带着人员也要收回来，这是能说清楚的事情？”陆景华当真是无语至极。

    就在不久前，木华航空愿意与蓝天航空合作，导致一部分公司领导极度膨胀，极度乐观，以致于开始目空一切了。

    就在陆景华烦躁之际，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调度席的号码，想了下，还是接通下来了。

    “什么事？”

    “陆总，我们刚才收到木华航空调度室的电话，说让我们帮忙加一个人到9951N航班机组上。”

    “木华航空打电话过来？”陆景华一开始有点儿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种不同公司之间加机组的情况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那人是木华航空的？”

    “不是！”

    “啊？”这下陆景华彻底凌乱了：“不是木华航空的，那木华航空调度室打电话过来干什么？那人是哪里的？”

    “陆总，那人是国大航空的，空勤人员。”调度员无奈道：“陆总，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跟你请示一下。”

    木华航空的调度室打电话要求加一个国大航空的空勤人员到蓝天航空的飞机上，就连陆景华也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记得木华航空跟国大航空应该是死对头啊，什么时候这般亲密无间了。

    想了会儿，陆景华还是指示道：“加吧！”

    “哦哦，好的，那我给她加上去。”

    就在调度员刚准备挂电话时，陆景华似乎想到了什么：“9951N这是飞哪儿？”

    “洱海，陆总！是调机飞行。”

    “洱海，她要去洱海，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陆景华随口问了一句：“加机组那人叫什么名字？”

    调度那边沉默了片刻，很快便是回答：“是叫......司玲珑。”

    “司玲珑......司？”陆景华越想越乱，索性不想了，直接挂了电话。

    当陆景华收了手机，罗勇问了一句：“刚才我听你提了9951N，这是什么航班号，我怎么没有提过，特殊航班吧？”

    一般在航班号后面加上字母的话，那就代表这个航班不是常规的航班。

    “调机，去洱海的。”陆景华说道。

    由于洱海到剑川走陆路太麻烦了，为了保证基地人员来回剑川的需求，所以洱海基地会定期安排一趟往返的调机，以供基地人员往来剑川。

    好在洱海距离剑川的空中距离不远，耗油不多，空勤人员也明白基地的难处，表示不会要求这类调机的小时费，所以支出还是可控的。

    “洱海......”罗勇咂咂嘴，突然想到了什么：“前段时间，徐苍还让我把飞机给换了，没想到飞机没换，直接要收回了。”

    陆景华疑惑道：“为什么要换飞机？”

    “因为他觉得那飞机有问题啊。”

    “飞机有问题，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那飞机是1566，徐苍之前不还是为了1566得罪了余奉天嘛，他就是觉得这飞机有问题，虽然也差不出个所以然来。”罗勇抿了一口茶水，龇着牙，眉毛一挑：“咦，今天调机还是1566？”

    陆景华心头一跳：“对......对吧！”

第165章 苍天落！厄运临！（求订阅）

    剑川蓝天航空基地大楼前空地上，徐苍跟司卫民又聊了一会儿，其中主要是关于租借飞机的事宜。虽说徐苍对木华航空的印象一般，可是这次跟司卫民聊下来，感觉这位木华航空的掌舵人完全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反倒是跟慈祥的长辈似的。

    “我看马诚在我们木华总部的公示栏里张贴了你们的招聘信息。徐苍，还真是厉害啊，把马诚治得服服帖帖，这种事儿他都能替你做了。”司卫民微笑道。

    徐苍毫不避讳他对马诚的评价：“畏威不畏德而已。”

    之前，马诚对徐苍的看法不就是跟那个市场部经理一样？最后还不是在9451事件后意识徐苍的可怕，开始逐渐收敛对徐苍的敌意了？

    不过说起来马诚这人也是能屈能伸，心性坚实无比。

    “你是说马诚是小人喽？”司卫民没有因为徐苍对马诚的低下评价而感觉到任何冒犯，因为他也觉得马诚就是这样的人，而且很明显的是，司卫民对徐苍的容忍度是比较高的。

    古有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的说法，这正是畏威不畏德的由来，可见这句话的评价是何等之低了。

    “老爷子，这可是你说的。”徐苍翻了个白眼，可不愿意接这句话。

    “好了！马诚这人当个办事的下属的确好用，可不能让他当最终决策的领袖，目光的确短浅了一些。”司卫民说道：“你的招聘信息会在木华总部张贴更多的时间，只要你们可以说动有意向的人，同时给予合理的赔偿，我们木华是不会拦人的。”

    一些地面人员如果要走，那自然是没什么阻碍的。可要是飞行员要走，肯定是给予适当的赔偿金的，这是行业的通用规则，至少到目前为止没人可以更改。

    不过，司卫民发话了，说是“合理”的赔偿，那徐苍就放心下来了。就怕木华航空闭着眼睛将价格往天上了说。徐苍就听说过有些心黑的航空公司在对一个机长报价时能报到接近一千万，着实是离谱了。

    徐苍忙是感谢：“老爷子，我们春夏航空现在就是小作坊，人手紧缺，所以被迫去木华找些应急的人员。等后期一切走向正轨了，我们不会再干这种事了。”

    即便是司卫民同意了，可这种正大光明挖墙脚的行为还是不太好看的。既然司卫民人家肚量大，徐苍还是得要把态度摆正的，不要干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情。

    “无事，人心思变乃是常有之事，他们想走，随着他们即可。而且，我们木华的人员结构的确臃肿了一些，裁撤也不好，你们帮忙消化一些也行，大家互相成全。不过，你小子万一未来发展不错，咱们或许还能有合作的机会。”司卫民丝毫不掩饰对徐苍的欣赏：“倒是你连航司名字都想好了。春夏航空？跟春夏旅业有关系吗？”

    “对的，后期可能会依托春夏旅业的线下网络销售机票。”

    司卫民是什么级别的大佬，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徐苍的意图：“是啊，有个曾经是春夏旅业高管的老板，这层关系不用用，那是太浪费了。你好好干吧，或许真能在国内走出另外一条路来。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民航还是脱离人民群众了，要是你们做出能让普罗大众都坐得起的民航模式，那的确就是一个开创时代的壮举了。”

    司卫民说着眯着眼看了下太阳，感觉身子有些乏了，敲了敲拐杖：“好了，就这样吧。后面我会派人跟你谈租借飞机的事情的。我先走了，年纪大了，真得是要服老啊。”

    “老爷子慢走。”徐苍瞧见在不远处已经停了一辆车了，应该就是专门接司卫民的。

    “嗯，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司卫民转身打算离开，只是一转身，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门口进来的一道靓丽的身影，整个人一颤，脱口而出：“玲珑？”“嗯？”徐苍一怔，顺着司卫民视线的方向望去，果然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年轻女人，而且走到近处，徐苍啧了下嘴，他怎么感觉这人在哪里见过？

    待到女人走近，徐苍看清楚面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她不是此前9451航班上的乘务长吗？

    “是你？”徐苍小小地惊讶了一番，想到刚才司卫民喊出来的玲珑二字，徐苍顿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他小声问司卫民：“老爷子，这该不会就是你的孙女吧？”

    “是啊，她就是我的孙女。”说着，司卫民将司玲珑拉到身边：“你个小丫头怎么来剑川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完全不知道啊。”

    司玲珑一袭黑色风衣，衬托得肌肤更是如同凝脂般白皙。

    “爷爷，你过来剑川不也是没跟我说？”司玲珑虽然是跟司卫民说话的，但是目光却死死地缠绕在徐苍身上。

    徐苍着实没想到一个国大航空的乘务长会是木华航空董事长的孙女，这其中的关系当真是纷繁复杂了。

    他轻轻咳了两声，快速回想了下在9451航班时自己好像没有怠慢这位千金大小姐，于是略微释然，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你......你好。”

    瞧着徐苍拘束的模样，司玲珑倒是落落大方，她眨了眨眼：“哥，咱们至少也是同过患难的，不需要这么见外的。”

    徐苍很想说咱们还是见外些好，不过司玲珑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笑道：“我是没想到木华航空董事长的孙女会在国大航空工作的。”

    “正是因为爷爷的关系，我如果在木华航空工作的话，苍蝇实在太多了。于是就托关系到了国大航空，结果后面被派去山航一段时间，没想到就遇到9451那件事了，当真是妙不可言啊。”

    “妙不可言吗？”徐苍可是从来没觉得9451是什么妙不可言的事情，只得干笑两声：“那你过来这边是有什么事吗？”

    司玲珑也没有隐瞒，而是很是俏皮地问道：“哥，你一会儿坐9951N回去洱海吗？”

    “对啊！”徐苍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略带讶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要加这个航班去洱海。”

    徐苍疑惑：“调机也能加机组？不过，你去洱海干什么，旅游吗？”

    “当然不是。”司玲珑说道：“我听说你们那里在招人，其中也在招乘务长，我觉得我应该很合适的。”

    “这......”徐苍一时无语，司玲珑是乘务长，他们也缺乘务长，这两点都是完美符合的，可徐苍打心底里是不愿意司玲珑过去的。

    自己洱海基地这座小庙可装不下司玲珑这尊大佛。

    不过，徐苍也不能当面拒绝，这显得太没面子了。想想司玲珑这样的富家小姐一去洱海基地那边一看，估摸着就要心生退却之意的，倒是不需要太担心的。

    “那自然是欢迎欢迎的。”徐苍看了下手表：“老爷子，我这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了。”

    说完，徐苍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望着徐苍远去的背影，司卫民笑道：“看起来，你把他吓得不轻啊。”

    “我又不是青面獠牙的怪物，他怕我什么？”司玲珑不满地哼道：“爷爷，你刚才见他，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我啊。”司卫民爽朗地大笑起来：“我就是问他愿不愿意做我的孙女婿而已，这算是什么奇怪的话吗？”

    闻言，司玲珑脸色通红，立时娇呼起来，引得司卫民大笑不已，想着自己这次过来剑川真是来对了。

    ......

    离开了剑川基地的徐苍马不停蹄地去了机场工作区的源叶制药。他刚才确实有逃跑的念头，可也是实打实地有事情，那就是去看看源叶制药雷帕霉素的情况。

    这次是徐苍第二次来源叶制药的厂房，可这一次他已经是源叶制药的第二大股东了，虽说他这个二老板其实也不怎么管事。

    过来后，徐苍一路直奔刘进昕的办公室，发现现在的刘进昕红光满面的，脸上始终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宽裕的财务情况让其放松许多了。尤其是徐苍刚进来的时候，刘进昕还在哼着小曲。

    “看起来雷帕霉素的进展很不错啊？”徐苍拉了个椅子在刘进昕对面坐下：“如何，现在雷帕霉素状况如何？”

    刘进昕此刻那是容光焕发，竖起一根手指，笑着说道：“我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你的说法，不是进展很不错，而是......”

    说着，刘进昕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里面静静地盛放着透明液体。徐苍先是一愣，旋即大喜过望：“成了？”

    “本来就已经是在收尾阶段了，后续你提供的资金相当充足，这要是再不成，那就没天理了。”刘进昕哈哈大笑，心情甚是愉悦：“不过，市场推广的事情还要再费费心思了。”

    徐苍从刘进昕手里接过小药瓶，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这可是他母亲的希望啊。

    “推向市场的事情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徐苍低着头，始终在关注着小药瓶：“这药的手续齐全了吗，可以用于临床了吗？”

    刘进昕知道徐苍对雷帕霉素如此关注的原因，当即说道：“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手续方面的东西就能全部搞定。”

    “好好好！”徐苍放下小药瓶，一连说了三个好，自重生以来，这当是他听到的最为让其高兴的消息了。

    想了下，徐苍又是跟刘进昕说道：“等这药手续全部下来，我妈就得是第一个使用者。不过，你得跟我去维扬一趟，我怕医生不愿意信我。”

    虽说医药圈子也不大，可雷帕霉素这种玩意儿还是太前沿了。徐苍生怕自己将雷帕霉素放到自己母亲的主治医生面前，医生会觉得自己是个不知所谓的疯子。

    刘进昕好歹是源叶制药的负责人，在圈子里还是有那么点名气的，由他出面，能打消不少医生的顾虑。现在他母亲分秒必争，徐苍可等不得等雷帕霉素在市场铺开，名气显现后再用到自己母亲身上。

    “这个是小事，我随传随到。”现在雷帕霉素已经不需要他盯着了，陪徐苍走一趟维扬也不是什么难事。

    刘进昕继续说道：“我感觉这药的市场应该会非常好。等我们回收了前期的研发成本以及预留了下一期的研发资金后，我打算开始降价。徐苍，你觉得如何？”

    刘进昕本来就是想让雷帕霉素推广给人民大众的。不过，碍于现实情况，他们必须先收回成本以及给下一款药物的研发积累足够的资金。因而，一开始雷帕霉素的价格不会很低。

    可后期。刘进昕还是要将雷帕霉素的价格降下来的，这样就能有更多的老百姓可以用上了。

    徐苍在第一次见刘进昕的时候就知道这人的想法，还是有些觉悟的，所以也不是很惊讶。他是从后世而来，自然知道雷帕霉素的市场前景相当爆炸，是各种器官移植手术后续首选的免疫抑制剂。如果刘进昕不愿意降价，那即便过了很长时间，这款药物依旧可以为他们赚取巨量的利润。

    不过，徐苍还是同意刘进昕的想法的，他点了点头：“你自己把握好就行。只要记住一点，实现自己梦想的前提，是先活下去。”

    徐苍就怕刘进昕觉悟太高了。不过，从刘进昕知道先收回成本，同时预留研发资金来看，这人还是清醒的。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刘进昕将徐苍放下来的小药瓶收了起来，这玩意儿还是得好好保管着。他这刚收归好，想起来徐苍母亲的事情，便是问道：“徐苍，你母亲准备在哪里做手术？”

    “可能去沪上吧。”徐苍说道。

    一个汉京，一个沪上，算是国内医疗资源最好的地方了。不过，他母亲现在身体比较弱，还是不宜长途奔波的。沪上就挨着他们老家地界，相对方便些。

    “沪上啊。有认识的比较好的医生吗？”

    徐苍摇摇头：“我这哪里去找关系啊？”

    别看徐苍在民航圈子里有些能力，可让他去自己找个好医生，他还真没这个门路。

    “手术的人选还是得自己找的，不要医院安排哪个就是哪个。”

    徐苍一听刘进昕这话，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当即惊喜道：“你有路子？”

    “算是吧。”刘进昕抽出一张便笺，在上面写了一通，然后递给徐苍：“这是我的在大学时候的老师。这位的手上功夫可是厉害得紧，你要是能找着他出手，那就能少上不少忧心事儿了。”

    徐苍接过一看，便笺上是一个名字，还有一连串数字，应该是电话号码。

    “许如行？”徐苍轻声念叨了一下：“他现在在哪儿？”

    “汉京......”刘进昕说道：“不过，他已经退休了。能不能让他同意去给你母亲手术，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徐苍问道：“你不是他学生吗，这层关系......”

    说到这个，刘进昕老脸一红：“大学的那种师生关系，你应该也能明白的。我的面子估计就能让他愿意跟你见一面，其余的嘛，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哦哦！”徐苍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也是，大学的那种师生关系普遍比较淡薄，刘进昕这么说也是正常。

    “汉京。”徐苍心中盘算了下，等处理完手头上的一些要紧事，看起来他得去汉京一趟了。

    ......

    正当徐苍筹划着汉京计划时，在汉京民航总局附近的一处小餐馆里，政策与法规司司长连致礼跟陈进武坐在一起，两人面前摆着三菜一汤，都是些家常菜色。

    就在刚才，空客那边的代表最终是确认同意在三年内于津门合作建立组装总厂了，并且签下了最终协议。如此一来，这个项目终于是尘埃落定了。

    协议签完，连致礼和陈进武不喜欢中航工业组织的大型庆功会，两人相伴去了这家小餐馆吃起了小菜来。

    连致礼自酌自饮，不亦乐乎：“老陈啊，这次你真是神了。前些时日，你跟我说津门组装总厂的项目会有新的进展时，我还觉得你是在胡说八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事儿竟然就这么成了。”

    “这件事应该会成为你的一大政绩吧，后面更进一步有望啊。”陈进武笑着说道。

    “哎呀，能将事情给办成了，那就是我唯一的心愿了，升迁什么的，随缘就好。”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的，可连致礼的表情还是有点儿管理不住了，看得出来是打心底里高兴啊。

    又是饮下一杯酒，连致礼好奇地问道：“老陈啊，这事儿你到底是怎么促成啊，这手段可以啊。”

    “我哪有这样的手段？”陈进武摆摆手，旋即放下筷子，脸色转而郑重：“正好，这件事弄成了，我这儿也得把一些事跟你说一说了。”

    已经有些醉意的连致礼瞧见陈进武如此认真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老陈，什么事啊？”

    “徐苍，你知道吧？”

    连致礼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啊，9451的那个飞行员是吧，怎么了？”

    陈进武叹了一口气：“这事儿就是他一手操办的。”

    “什么？”这下连致礼惊呼起来：“他有这么大的能量，他不就是一个飞行员吗，家里有关系？”

    陈进武摇摇头：“没有，就是一个普通家庭。”

    “不可能啊，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能影响到空客公司的决策。津门组装总厂的项目谈了好几年了，硬是没有谈下来，他凭什么能操办下来？”

    “所以说，后生可畏啊。”陈进武的脸色愈加严肃：“可就是这么一个好孩子还要遭受你们局方的刁难。”

    “这个......”连致礼表情一僵，他当然明白陈进武在指什么。说实话，此前局方在徐苍的事情上的确做得不太厚道，可这事儿非常复杂，也不能一概而论。

    陈进武瞧着连致礼那一言不发的样子，轻喝道：“我知道总局那边的关系也很复杂，徐苍的事情或许只是一小撮人的举动，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对徐苍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很久之前，徐苍就有意推进津门组装总厂的项目，可结果换来的是什么，你这是寒了他的心。”

    其实这里陈进武是有点儿春秋笔法的。徐苍并非很久之前就想要推进津门组装总厂的项目的，仅仅是因为9451事件后才产生这个带有目的性的念头的。

    不过，陈进武这么稍加修饰，一下子就将徐苍的觉悟给提上来了。

    连致礼听到这话，本来就是理亏，这下更是无地自容了，脸色涨红起来，也不知道是酒精所致，还是羞愧难当。

    “形势所迫，真的是没有法子啊。”连致礼只得说道。可明显这个答案他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好了！”陈进武也没有继续呵斥连致礼，而是状似随意道：“你们总局内部的斗争不要影响到别人嘛。人家徐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后面还是把这个项目给推进下来了，这是什么胸怀。”

    连致礼慌忙点头：“是是是，这事儿你说得对。后面，我们会想办法补偿他的。”

    “补偿什么？能让他不要再被你们局方影响才是对他最大的补偿。”陈进武哼道：“你们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以后说不得还会有。”

    “可在国内他就必须要受到我们的节制啊，这是......”说到一半，连致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桌子：“对了如果他当了国际民航组织的飞行专员，那以后影响就小很多了。不过，这事儿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不好办啊。”

    “那这事儿由谁决定啊？”陈进武平静道。

    连致礼挥挥手：“各司司长以及以往的功勋飞行员讨论决定。哎呀，真不是我不愿意帮忙，真的是难办啊。他就是一个副驾驶，其他司的司长估摸着不会答应的。而且，徐苍跟不少功勋飞行员闹得很不愉快，更是机会渺茫。”

    陈进武就等这句话了，咳了一声：“你这都没去打听，怎么就下结论了。人家徐苍给你博来这么大的政绩，你好歹半点儿事啊。”

    “是这样嘛？”连致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想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行，我后面去问一下他们的意思。”

    “要是那些人没意见呢？”陈进武追问道。

    连致礼很是自然地说道：“要是他们都没有意见，我送个顺水人情就是了。”

    陈进武心里大喜，不过脸上不动声色：“这还差不多。”

    “哎呀，不过我感觉同意的人不会多。”连致礼吃了口菜：“对了，徐苍既然出了这么大力，你们中航工业就没有一点儿表示吗？”

    陈进武抿了口茶水：“现在初步的方案是建厂后三年内的利润的两成给徐苍，三年后分成降到半成。”

    中航工业的想法是徐苍将项目落成的时间提前了三年，那一开始的三年的分成比例就要大很多，后期的分成再降下来。

    别看只有半成啊，那也是相当可观的数目了。

    “两成？你们中航工业的决策层这么大方啊。”就算是连致礼都能感觉到震撼，两成利润，中航工业的领导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不成？

    “大功便是有重赏，这不是正常的事情吗？”陈进武瞥了连致礼一样，其意不言自明。

    “行了，行了，就你们觉悟高。”连致礼无奈地挥挥手。

    陈进武笑了一下：“对了，稻城777的测试现在还都是正常的。”

    “对啊！”连致礼开始闷头吃菜了：“就等着日期到了，怎么了？”

    陈进武收敛笑容：“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而已。”

    .......

    时间转到下午时分，徐苍已经收拾好东西去了机场，一会儿他要坐9951N航班回去洱海。跟徐苍同行的自然还有司玲珑。

    这位木华航空董事长的孙女似乎对徐苍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搞得徐苍很是无奈。

    这次徐苍过安检还不太一样，因为徐苍直接将执照扔给市场部经理了，他也不想用登机证过安检了，索性提前跟塔台的值班主任联系了下，要了一张剑川机场的通行证。

    此前由于747S2开关的事情，徐苍基本算是塔台管制室值班主任的再生父母了。没有徐苍，这位值班主任的职业生涯算是断绝了再进一步的可能了。

    后期，这人也主动找过徐苍几次。这次，徐苍正好找他帮忙。果不其然，徐苍很快就拿到了一张二十四小时的临时通行证。

    后面一段时间，徐苍打算注册公司了，之后再将自己的工作关系转到新公司。如此一来，那就是真的自由了。

    等徐苍他们上了飞机，一切无碍启程回洱海之际，在塔台上，刘主任正在透过玻璃望向在滑行道上滑行的9951N航班的飞机。

    在他身后，助手也跟着刘主任看向了那架飞机，随口问道：“主任，你刚才让我去办的机场通行证是给那个徐苍用的？”

    刘主任背负双手，只是嗯了一声。

    “他不是飞行员吗，有登机证啊，为什么还要我们帮忙办机场通行证呢？”

    刘主任笑道：“他想要挣脱舒服，自然要抹除跟那个公司相关的一切。”

    此刻，9951N航班飞机已经在管制员的指挥下开始进入跑道了，马上就要起飞了。

    “小王啊，我的任命已经下来了，这周结束我就要去上任了，这里以后就交给你了。”经过重重险阻，刘主任的任命终于是下来了，不久后他就可以如愿升到空管局工作了。

    跟之前不一样，这次是任命已然确定，除了一些极特殊的情况，基本不会有变动了。

    助手点了点头：“主任，我会好好做的。”

    “嗯！”刘主任此时瞧见9951N航班已经起飞离地，觉得没什么好看了，眯着眼睛扫视了整个机场便是无聊起来了，打算回去坐着了。即便要卸任了，刘主任对于这个工作了许多年的岗位还是有些感情的。

    由于9951N的离场方向比较特殊，飞机在起飞后需要先连续左转飞回本场上空，然后在出航。可就在飞机再临本场上空之时，刚刚转身的刘主任突然见到塔台管制员的脸色陡然一变。

    他随口一问：“怎么了？”

    “主任！”塔台管制员指着雷达屏幕：“9951N挂紧急代码了！”

    刘主任一愣：“你说什么？”

    还未等刘主任搞清楚状况，身边的助手突然猛拍了下他的肩膀：“主任，你看天上！”

    “什么？”刘主任再是转头望向窗外，在助手的指示下，赫然发现天上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在急速坠落。

    “这是......什么？”在刘主任震惊之际，那块不明物体越来越快，最终在塔台窗外径直坠下，狠狠地砸在了塔台下方的地面上。

    即便是在塔台顶部的管制室里，刘主任依旧能听见巨大的轰隆声。

    他马上上前贴着窗子往下看，分明看到一块巨大的铁板竖***了地面之中。刘主任脸色骤变，即便没有仔细确认，但他好像能分得清这块铁板是什么。

    “这是什么？”助手眯着眼睛往下看，心中依旧后怕，这玩意儿要是砸在塔台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助手想要搞清楚此为何物之际，只听刘主任脸色苍白地说了一句：“小王啊，那好像是......升降舵，飞机的升降舵！”

第166章 困龙升天！势不可挡！（求订阅！）

    蓝天9951n航班飞机1566静静地停靠在廊桥边上，还有大约二十分钟飞机就要起飞了。由于这次航班并非正常的航班，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旅客，舱内都是内部人员，所以基本没什么可以准备的，所有人都在神色放松地等待起飞时间。

    徐苍依靠塔台主任办理下来的临时通行证上来飞机的时候，发现机舱里大约有十来个人，这些都是此前依靠陆路从洱海回剑川的人员，这次就不用再舟车劳顿了，直接坐飞机四十多分钟就能到了。

    因为手续和申请方面的原因，这个调机航班还没有固定下来，所以此前徐苍在晋升完二级副驾驶后还是打算坐车回去的。只是后面没想到调机的申请突然同意下来了，也是让徐苍沾了光。

    徐苍将行李放好，后面跟着的司玲珑则是什么都没带，看上去倒是像过来旅游的，甚是清闲。在舱内坐着的人基本都是认识徐苍的，没人认识司玲珑，不过也仅仅是比较好奇而已，没有人开口询问的。

    “你东西都不带的吗？”徐苍将司玲珑安置好，看见她双手空空的样子，不免问了起来。

    司玲珑略有些不解：“就地去买不行吗？”

    “额，那边比较......偏僻，生活用品可能不太好买。”

    “生活用品都不好买？”说实话，司玲珑大概是有些心理准备的。洱海市肯定是比不得汉京和羊城这样的大城市的，可连基本的生活用品都不太好买，这就有些出乎司玲珑的预料了。

    瞧着司玲珑若有所思的模样，徐苍顿时感觉到心满意足。果然是富人家的小姐，这种小挫折再来几个，还不是得受不住乖乖回去？

    就在徐苍用事实吓唬司玲珑的时候，前面听见动静的莫尚云出来了。他将徐苍拉到了舱外廊桥上，看起来是有些要紧事。

    徐苍看莫尚云一脸严肃的，心里一咯噔，朝着飞机努努嘴：“不会又出现异常抬升的情况了吧？”

    “这倒是没有。”莫尚云摇摇头：“徐苍，你想过洱海—剑川这条航线开辟的可能性吗？”

    徐苍一怔，倒是没想到莫尚云说起的是这个，他沉思了下，略带含蓄道：“这个省里除了剑川市，其他城市的经济状况都不太好吧？讲道理，以前剑川市的航空公司应该也做过市场调研，省内航线的利润不会高才对。”

    “可现在不一样了啊！”

    “啊？有什么不一样了？”徐苍脑子里灵光一现，一拍巴掌，恍然大悟：“对啊，我们价格降了很多很多。”

    相同的航线，徐苍这边卖的机票要低上五到六成，这是一个非常夸张的降幅。虽然省内各个城市的经济状况不太好，老百姓收入也不高，换在以前面对高价机票自然是望而却步，可现在低价机票或许就有转机了。

    那么现在问题就得归结为到底有没有人流往返于省内。…

    莫尚云给徐苍说了一件事，前面一段飞机飞过来的过站时间。莫尚云从登机口出来去候机楼买烟，结果刚回来登机口竟是发现一大群人聚在登机口那边，瞧见莫尚云的飞行员制服，上来就问为什么会有剑川飞洱海的航班。

    因为9951n航班属于调机飞行，不纳入正常的可以销售机票的航班之中，所以普通民众是买不到相应的机票的。

    不过，9951n飞机所靠着的登机口上显示了目的地信息，这就导致了周围人群感觉到疑惑。

    莫尚云花了好一阵才将什么是正常航班，什么是调机飞行给人们解释清楚。他刚打算回飞机上，又有人开始问起来能不能开通飞洱海的航班，还问了机票价格。

    现在肯定是没有这个航线的，自然也就没有机票价格。不过，这一大群人热情得不行，将莫尚云团团围住，搞得莫尚云不胜其烦，随口说了一句估摸着机票价格要在三百多。

    这差不多就是莫尚云信口胡诌的。他的计算方法是以洱海—羊城航线作为参考，其中还涉及羊城这个枢纽机场，飞行时长差不多也是洱海—剑川的两倍多，那洱海—羊城的机票卖五百多，洱海—剑川的卖个三百多肯定属于正常的了。

    当然了，机票价格肯定不能这么算的，需要经过市场部综合估量才能给出一个合适的价格。莫尚云这纯粹是应付人的。说实在的，他已经是往高处说了。

    结果，这个价格一说出来，周围的人群跟炸开了锅似的，恨不得抓着莫尚云的衣领要他赶紧开辟航线。

    就算是莫尚云的心理素质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啊，而且随着动静越来越大，附近很多登机口候机的人员听到莫尚云说的洱海—剑川的机票估价也纷纷聚集过来了，后面直接引动了候机楼的安保人员才维持住秩序。

    莫尚云又是花了好一顿口舌解释自己是飞行员，开不开航线跟自己是没有关系的。结果这么一说，周遭人群顿时叹息不止，有的人说出了它们如此激动的缘由。

    原来，剑川市作为省内第一大城市，省内其他城市地区的人员想要外出务工，只要不出省的，那首先就是去剑川打工。

    然而，省内交通极其不便，陆地交通手段贵乏不说，就算坐上了车，那即便是对本省人来说也是一段极其煎熬的旅程。

    前些年，木华航空倒是开了几条省内航线，结果基本都是**百地步的，这对农民工来说负担就太大了，所以尽管需求量很大，可实际坐飞机的人并不多。

    后来没多久，木华航空看上座率不行，直接将省内航线全部砍掉了，在此之后，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如果机票价格能降到三百，那不少农民工咬咬牙还是愿意接受的，毕竟一年估计也就回家一两次，也不是经常性的支出，是在忍受范围内的。…

    正是因为这个已经触及到劳动人民的接受上限的价格才会让人群一阵欢呼。

    “后来，我又在那边聊了一会儿。不仅仅是务工的，教育，医疗，但凡有些条件的，周围地区肯定是往剑川靠的，流量太大了。”莫尚云神色郑重：“其他省份也会有这类情况，但是跟本省陆地交通如此落后的情况又不太一样。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感觉只要机票价格合适，坐飞机能成为省内交通的一种刚需。”

    剑川所在的省份山壑纵横，不管是修公路还是修铁路成本都是数倍甚至十数倍于平原地区。西南省份的经济本来就不太好，这更加剧了省内陆地交通的贫瘠。所以，刚才莫尚云说只要价格合适，省内的民航的确有成为刚需的潜质。

    徐苍记得后世某个时间看过剑川市接收本省其他地区的务工人员数目可以达到四五百万，这还仅仅是务工的，教育和医疗而产生的流动人口都不再计算之列的。

    “这个......这个的确是一片巨大的蓝海。做得好，绝对能成为一个巨大的利润点。”这个时候，徐苍开始意识到莫尚云提及的省内航线绝对是大有可为的。

    一瞬间，徐苍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的念头。他还是有未来的经验的，所以知道在未来会有一个叫高铁的东西在短途行程内给民航造成巨大的冲击。

    不管怎么说，从体验上，坐高铁肯定是比飞机好的。坐飞机不仅仅要提前更久去值机，安检过程也相对繁琐，在飞机上还不能使用电子设备。相对而言，高铁的限制就要小上很多了，即使所花的时间要比飞机稍微长一些。

    因而，在后世其实很多短途支线航班已经不太有利润了，其中就包括省内航线。但是，等国内高铁铺开还需要至少十年的时间，而西南地区多山，高铁建造成本更是令人咋舌，铺开速度还要更久。

    徐苍盘算着省内航线这片市场差不多还有十五年的窗口期，这对徐苍来说已经是足够了。之所以，徐苍笃信还有十五年的窗口期，因为二十年后徐苍过来剑川调研时，那时候航空公司给他介绍省内航线时提及的是增长停滞而非开始萎缩。再结合未来高铁的布局推进状况，十五年的高速增长期是绝对可以保证的。

    十五年的时间绝对可以创造极为海量的利润了。

    徐苍本能地觉得省内航线会是一个避开与已有航司竞争的有效手段之一。现今的国内民航模式已经走过了接近三十年了，格局基本固定了。徐苍不想跟这些航司直接竞争，即便他已经用价格区间来试图避开了，可似乎那些航司还不是特别放心。

    现在徐苍的洱海基地还只是一粒灰尘，那些大航司或许还没有放在眼里。可等后面徐苍的公司成长起来，那就说不好了。

    所以，徐苍最好找到不仅仅避开价格上的竞争，连航线结构都完全不一样的经营之路。毕竟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有可能享受到极致的鲜味，后面人只能吃到残羹冷炙了。…

    “如果是省内航线的，只要西南管理局单独同意即可，在航线申请上难度并不大。”徐苍自言自语道：“等上一段时间，先去做个市场调研。”

    即便从逻辑上来说，省内市场都会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利润点。可该有的市场调研还是要有的，毕竟徐苍他们可禁不起哪怕一次失败。

    “等上一段时间？为什么要等，这种事情不是兵贵神速吗，赚钱还不赶时间？”一听徐苍竟然还准备等一等，莫尚云顿时有些急了，他生怕徐苍忽视他的建议。不过，看徐苍的样子也不像是敷衍了事啊，这就比较奇怪了。

    徐苍望了一下舱门口那边，小声说道：“教员，后面很快咱们基地就得正式独立出去了，还是等公司正式成立，然后再进行航线申请吧。”

    虽说莫尚云知道洱海基地独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徐苍说很快的时候表情有些不对，便是下意识地问道：“很快？多快？”

    “这次会洱海就要开始着手办了。”徐苍对莫尚云基本是没有隐瞒的，他是相信莫尚云的人品的。

    “回去就开始办了，这么快？”莫尚云愣住了，这速度着实出乎他的预料了，快得有些不正常了：“徐苍，你去公司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因为在不久前，徐苍对于洱海基地独立的事情还没有这么急，态度发生如此大的转变肯定是有原因的。

    徐苍一摊手，将自己在公司遇到市场部经理以及木华剑川基地总师陈思宇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其中就包括他将飞行执照给扔还给了市场部经理的事情。

    莫尚云听了哭笑不得：“你这小子脾气倒是不小。”

    “无所谓，反正我已经听说市场部即便顶着违约金也要撕毁湿租协议了，还继续给他们面子？”

    “那后面飞机怎么办？”莫尚云也不在乎跟蓝天航空撕破脸的问题，关键是飞机，要是蓝天航空收回飞机，他们后面飞航班拿什么飞？

    徐苍笑道：“我遇着木华航空的董事长了，他同意租借一架飞机给我们应急，这样就没事了啊。”

    “木华航空的董事长，司卫民？”莫尚云倒是知道木华航空董事长的名字，不过没见过真人，他只是好奇徐苍怎么会跟司卫民有交集的：“你私下认识司卫民，不会吧？”

    “我也是第一次见。”徐苍说道：“人家董事长的品行就好很多了，一听我们有困难，马上就出手帮忙了。不过，作为短期租赁，我们的租金花费要比市场价高出百分之二十。当然了，我们有蓝天航空的违约金，足可以垫付了。”

    莫尚云听得满脸不信，不过瞧着徐苍认真的模样，他也没说什么。反正多离谱的事情也发生在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了，从木华航空董事长手里淘来一架飞机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了。…

    “好了，我去驾驶舱了。”莫尚云拍拍徐苍的肩膀，便是回了舱内。

    徐苍原本也打算跟进去的，却是感觉口袋的手机响起来，拿出来一看是陆景华的号码，马上接通下来：“怎么了？”

    “徐苍，你这次真算是把市场部经理给惹毛了。他不仅仅要收回飞机，连带着人员也要撤回来。”

    徐苍心头微动，其实他现在不是很在乎飞机撤不撤回。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这些人可以留下来的。地面行政人员倒是好办，这些人不怎么受蓝天航空制约，只要想留下来就能留下来，主要是空勤人员方面的问题。

    不过，徐苍现在早就不是以前谁都能随意拿捏的情况了，他嗯了一声：“随便他吧。对了，很快我们基地就要独立出去了，你抓紧时间把事情处理完了，飞行部总经理的位子可还给你留着呢。”

    原本陆景华还是比较担忧的，可听见徐苍语气平平澹澹的，心里也就放下了，还顺带调侃了一下：“徐苍，我可是听说了。你那洱海基地就是个小院子，里面就两栋小楼。你让我去做飞行部的总经理，该不会是个光杆司令吧？”

    徐苍哈哈大笑起来：“那我还得多找些人给你使唤不成？”

    “你最好多找些人，不然我施展不开。”受此影响，陆景华的语气也变得欢脱起来了。突然，他想起来了一件事，便是说道：“徐苍，你们航班可能还会加上一个人，临时加上去的。”

    “加谁啊？”

    徐苍这问题刚问出来，廊桥的侧门便是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面容白皙的年轻人。这人着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运动套衫，看起来甚是休闲。

    这个年轻人一进来，瞧见徐苍，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徐先生，你要问的那个人好像就是我。”

    徐苍缓缓放下了手机，将电话挂断，颇为疑惑地打量起眼前这人：“请问你是哪位，我好像没见过你吧？”

    “你好！”年轻人朝徐苍伸出右手：“我是罗尔斯-罗尹斯公司的杨天。”

    “罗尔斯-罗尹斯？”徐苍并没有握手，而是继续问道：“英国罗罗？你来这里干什么，找我吗？”

    说到最后，徐苍突然想起来不久前在洱海机场遇见iae公司代表的事情，不免产生了一点儿想法，试探性地问道：“因为iae公司的事情？”

    罗罗是iae公司的出资方，当初自己透过iae公司表达了对罗罗ufan项目的兴趣，该不会这就招来了罗罗公司的注意吧？

    这个叫杨天的年轻人略有些无奈地缩回了自己的右手，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有一部分原因是iae公司的。听说徐先生对我们公司ti风扇系统有些兴趣啊。”

    “额，随便了解一下。我这个人比较航空发动机的前沿领域。”如今正主上门，徐苍倒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自己前面随便给iae公司的人下了个套，结果真把罗罗公司给套出来了，就连徐苍自己都没有想到。

    杨天始终保持着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他很是和气道：“那徐先生的消息渠道很是了得啊ti风扇现在连试验样品都没有做出来，这已经不是前沿领域了。”

    “哈哈哈哈，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是听别人说的。”

    对于徐苍这种胡说八道的行为，杨天并没有任何恼怒，甚至没有追问徐苍到底是听谁说的，而是面色变得愈发郑重起来：“徐先生，我司听说你接了波音777极限测试的工作？”

    “嗯，怎么了？”徐苍可是没有否认，毕竟这件事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机密了。

    杨天眼睛大亮，突然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问道：“徐先生，是否有兴趣再做一次发动机的极限测试？”

    “你什么意思？”在杨天抵近之时，徐苍本能地绷紧身子：“发动机测试，测试什么？”

    杨天的目光在徐苍身后的机舱周围扫了一眼，声音更低了：“遄达900！”

    “遄达900发动机，a380的选装发动机吗？”徐苍很快就从脑海里检索到了这款发动机的相关内容：“这台发动机还没有测试完成？”

    这话倒是让杨天愣住了：“徐先生，你为什么会认为这款发动机已经测试完成了？”

    “这......”徐苍一时语塞。

    因为实际上，徐苍就是凭着大概的记忆来判断的。他记得遄达900发动机应该就是这两年便测试完成了啊，先期的a380基本都是用的这款发动机。

    不过，徐苍也只是能记得个大概，说不得就是他记错了。

    他挠挠头：“a380项目不是已经有了嘛，我就认为它配套的发动机应该已经测试完成......”

    “哦，这样啊。”对于徐苍的搪塞之语，杨天并没有发觉，他继续说道：“遄达900发动机是由遄达800发动机改进而来的。原本这款发动机会是a380的唯一发动机，可就在不久前，发动机联盟公司已经启动了gp2700发动机的项目，这分明就是来抢生意的。”

    徐苍可没兴趣听这些国际航空发动机巨头之间的恩恩怨怨，摆摆手：“所以，你到底要***什么？”

    杨天略带期盼地说道：“徐先生，我们希望遄达900发动机成为a380的唯一发动机。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必须在gp2700发动机之前先完成遄达900发动机的研发工作。原本我们有遄达800的经验，不算是完全新研制发动机，进度应该是要快的。结果gp2700使用了通用公司的核心机以及普惠4000的低压系统，进度有可能会赶上我们。经过我们技术部门的测算，在实机测试阶段省下时间是最为可行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参加一场为了赶进度而提前的实机测试？”徐苍算是听明白了，这分明是罗罗公司为了抢占a380发动机市场而强行提速的故事：“对于这种请求，我的回答是不行！”…

    杨天没想到徐苍如此干脆地拒绝下来了，急忙道：“别啊，徐先生！你还没听我说报酬呢。”

    “报酬个锤子。但凡你是正常进度的实机测试，我可能还会有考虑的可能性。这种为了赶进度而强行进行的实机测试，你们爱找谁找谁，一款新发动机谁知道有多少问题？”

    这次罗罗公司的测试跟波音公司的777测试是有本质不同的。777的发动机是已经经过所有测试了，而波音公司之所以再做一次，单纯就是为了向各大航空局展示自己777飞机的性能，以遮掩前段时间验证飞行中的意外。说是极限测试，可实际上大部分情况下还是会在标准以内进行的，危险性没有想像的那么大。

    可罗罗这测试就不一样了，虽说大部分用的是成熟科技，可再怎么说也是一款新型号的发动机。谁晓得里面还有什么问题？

    而且，这种测试那就是奔着超限去的，几乎可以肯定会出问题。再加上罗罗那心急如焚的态度，徐苍真的怀疑这公司会不会因此省略一些安全步骤。

    说到底，徐苍还是觉得没必要拿自己小命去博，即便罗罗公司的报酬可能会很高，很诱人，但徐苍决计没到这个地步。

    “徐先生，徐先生，你不要这么着急拒绝啊。我们这款发动机不算是新发动机......”

    “你的意思是从遄达800发动机上改过来的发动机就不是新发动机了？”徐苍直接冷下脸了：“一个是800，一个是900，这还不是新发动机，当我是不识数吗？”

    就在这时，一个乘务员从机舱口探出脑袋，朝着徐苍这边喊道：“哥，机长说要推出了，咱么走吗？”

    “走！”说着，徐苍管都不管杨天的，径直进了机舱内。他真的感觉这些国外的公司都是脑子有问题，这种危险的事情都能找来的，真当自己要钱不要命了？

    眼见徐苍进去了，杨天马上跟上来，却是被乘务员给拦住了，要求出示证件。结果杨天竟然拿出来了一个蓝天航空的工作证件，最终乘务员还是放行了。

    杨天瞧见徐苍进去了驾驶舱，他也不能跟上去，于是在后面客舱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想着等到了洱海，后面再找时间跟徐苍好好说一说。

    徐苍进了驾驶舱，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谭鹤龄瞧见徐苍冷着个脸，随口一问：“怎么了？”

    徐苍将观察员座位放下来，哼了一声：“遇到个神经病！”

    莫尚云教员转过头来：“要我去处理一下？”

    刚才莫尚云透过侧窗是看到了廊桥上的情况，他的意思是如果需要，可以将杨天给驱逐下机。

    “算了，算了，走吧。”徐苍倒是想这么做，不过考虑到人家好歹是罗罗公司的人，强行把杨天弄下去似乎不太好，于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那走了啊！”莫尚云教员见徐苍这么说了，便是朝谭鹤龄吩咐道：“行了，那请示吧。”…

    “哦！”谭鹤龄听从莫尚云的指示开始请示放行管制，申请推出开车。

    这次航班没有任何延误，谭鹤龄一申请，管制那边马上就同意了。

    徐苍窝在观察员座位上，不断地挪动着身体，想要找到一个相对舒服些的坐姿。原本他可以坐在客舱的，可是着实不想见着杨天喋喋不休，这才躲到驾驶舱的。可观察员座椅真的是太难坐了，咯得徐苍浑身不自在。

    不过，让徐苍唯一感觉到庆幸的是飞去洱海时间不长，不然他的腰可是受不住的。

    便是在徐苍不断地挪动中，飞机很快滑出并且进入了跑道之中。

    随着塔台管制给出了起飞指令，莫尚云教员加上油门，飞机呼啸而出。

    在发动机隆隆的运转声中，徐苍将脚搭在中央控制台上，身子蜷缩在一起，往口袋里掏了掏，想要把耳塞给掏出来，他头一次感觉发动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便是在徐苍还在找寻让自己感觉到舒适的环境时，飞机已然达到了抬轮速度。莫尚云教员很是自然地带了下杆，飞机随之而起。

    这原本是一次很正常的抬轮，可在陡然之间，飞机就跟失控了似的，机头急速往上冲，速度快到让莫尚云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抬头幅度之大，让坐在观察员位子上的徐苍在惯性作用下往后仰了起来。这下，徐苍一瞬间便意识到了不正常，当即将目光放到前方仪表上。

    可就在同一时刻，飞机机头上仰的趋势在顷刻间被止住了，接着便是剧烈的机身抖振。

    霎时间，徐苍心脏骤然紧缩，他知道这并非是人为操纵下控制了飞机的异常抬头，而是飞机尾撬撞击到了跑道道面，从而生生遏制住了飞机继续抬头。

    这个时候，莫尚云才算是反应过来。他没有慌张，而是稍稍顶了下驾驶盘，让飞机姿态减小下来。可是这一顶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飞机机尾摩擦着道面滑行了一段距离后，在速度作用下，飞机开始自然抬升，最终离开了地面。

    随着双轮离地，莫尚云立时加大顶杆的输入量，以求将飞机的状态给稳定住。刚才因为抬头过于粗勐，飞机速度已经进入警戒区了，需要提防失速的可能性。

    “又开始了吗？”徐苍在后面立刻就想到了此前自己也遇到过的类似的情况，那次比刚才还要凶险。1566这飞机就存在在某一个状态下飞机机头会异常抬升的问题，没想到今天又是遇到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莫尚云教员自己的操纵失误。但是，从理性上来说，在如此风平浪静的天气下，莫尚云能把飞机飞成这样决定也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了。

    从刚才莫尚云抬轮到擦机尾，再到飞机增速自然升空，期间不过是刹那。直到莫尚云喊道正上升收轮，谭鹤龄才是反应过来。…

    瞧见谭鹤龄那心有余季的样子，徐苍在后面不免叹息这谭鹤龄的心理素质还是不行，让他做个终身副驾驶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徐苍，刚才你看到了？”莫尚云在飞机稳定之后，分出一丝精力跟徐苍对话：“就是你说的那个问题吗？”

    “应该是的。”徐苍看了下飞机仪表，这时候，谭鹤龄打开了eng页面，其中包含了各项发动机的数据，到目前为止，一切数据都还是好的。徐苍不觉松了一口气，刚才那机尾擦得有些严重了，不过好在没出什么大问题。

    徐苍脑中的弦刚是松了一些，便是说道：“教员，擦机尾了，咱们不飞了，回去吧。”

    飞机机尾擦成这样，那肯定是不能再往前飞了，说不得机体结构都出问题了，肯定是要返航的。

    “嗯，先按照标准仪表离场程序飞，上到安全高度通知塔台返场吧。”莫尚云的语气还是比较正常的，看得出来情绪稳定，这就是心理素质的差别。说着，他开始增速，然后示意谭鹤龄按照增速计划收襟翼。

    徐苍在后面看着，一直等襟翼收上了，飞机似乎都还是好的，那真是松了一大口气，暗叹这737的质量是真的皮实，如此折腾都没有出大问题。

    “蓝天航空要把这飞机要回去，那便给他们吧。太离谱了，这飞机！”徐苍说道。

    飞机有问题不可怕，关键是还查不出问题所在，这次俺是最可怕的。而且，这问题还不是固定触发，只在某一特殊状态下才会出现。

    相较于徐苍略显放松的心态，莫尚云就警惕很多了，他略带担忧道：“不知道机尾部分怎么样了。”

    在襟翼收上后一段时间确认没有大问题了，莫尚云接通了自动驾驶。他又是扫视了下仪表板，同时核实了个飞行数据，当真是没有故障灯或者异常数据，这下连他也稍稍放松了。

    “小谭啊，你跟塔台说明一下情况。”莫尚云说道：“让他们安排我们尽快落地。”

    谭鹤龄问道：“需要宣布panpan吗？”

    “暂时不需要，就说尽快落地即可。”

    谭鹤龄点了点头，右手刚搭上驾驶盘上的无线电发射按钮，可还没有按下去，突然间，整个驾驶盘，不管是左边的，还是右边的都开始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怎么回事？”莫尚云立刻紧张起来了，立马双手握住驾驶盘。便是在他刚刚握盘的顷刻，自动驾驶断开的警报声响起。

    刚刚才接通的自动驾驶仪自己断开了！

    驾驶盘的震动是如此剧烈，仿佛是失速抖杆一样，以致于莫尚云都快控制不出了，连锁反应变得飞机的高度变得极度不稳定。

    “失速抖杆？”谭鹤龄下意识就产生了这个念头。

    “不对，速度很正常。”徐苍很快就否定了失速抖杆的可能性，现在周围晴空万里，也不存在结冰的情况从而导致飞机会在相对大速度的情况下失速，同时，现在驾驶盘的震动跟失速抖杆的震动模式好像也不太一样啊。

    眼看飞机已经无法控制，高度更是偏差越来越大，莫尚云赶紧道：“挂紧急代码，通知塔台，飞机操纵故障无法保持高度。”

    飞机无法保持相应的高度是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必须要及时通知管制，否则会引起很多连锁反应的。

    就在这时，飞机恰好沿着程序飞临本场上空，徐苍一时也搞不懂发生了什么，只得活马当死马医，大声道：“把sys的液压页面打开！”

    徐苍怀疑是不是液压系统出问题了。不过，可能性比较小，因为四个液压灯没有一个亮的，而操纵系统面板相关的故障灯也没有亮的。

    谭鹤龄其实也不清楚问题所在，不过徐苍吩咐什么，他便做什么。左手便是准备按下sys按钮。可就在此刻，莫尚云看见飞机低于了预定高度，勐地一个带杆，想要将飞机拽回相应的高度。

    可正是这一拽，飞机的驾驶盘突然静止住了，不再有任何震动。

    如此情景让得徐苍一怔：“停了？”

    “这就好了？”谭鹤龄也是一脸不解。

    “不对，不对！”然而，莫尚云脸上刚刚掀起的笑容迅速消失，他奋力地将要将拉起的驾驶盘给顶回去，因为飞机又开始往上突破了预定的高度。可是不管莫尚云如何用力，那驾驶盘却是不动丝毫。

    徐苍脑子嗡嗡作响，此情此景之下，他明白了莫尚云说面临的情况。虽然不晓得为什么发生这一连串的问题，可现在飞机已经在俯仰操纵上......卡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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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增压！爆炸！（求订阅！）

    “9951，请保持高度三千......”还未等徐苍他们向管制报告自己的情况，雷达上飞机那极度不稳定的高度显示就足以让管制员们心肝颤动。

    此刻，9951N航班飞机的高度已经低于起始高度修正海压三千米。其实，在此之前，雷达上已经侦测到9951N航班飞机挂出了紧急代码，这就说明机组遇到了一些难以处置的故障。通常情况下，这个时候，即便飞机偏离了高度，管制员也是不会特别提醒的。因为有经验的管制员知道这个时候机组可能在忙于处置特殊状况，无暇顾及高度保持，更别说与管制员的通话了。

    这个时候，管制员主动跟机组联系，说不得容易打乱机组的节奏。所以，只要不是特别危险的状况，管制员一般是主动等机组联系的。

    在标准操作程序中，任何情况下飞机状态才是最重要的。飞行机组又不是废物，一旦他们保持对飞机的稳定控制，那必定会联系管制员的。

    然而，现在飞机的位置比较尴尬。由于飞去洱海的离场方向稍微有些特殊，因而在起飞后飞机需要连续左转飞临本场上空，然后再出航。

    再是因为剑川机场极为尴尬的选址，临近机场区域就有明显可以造成地形威胁的山地地区，而且正好就集中在9951N的离场轨迹上。如果是其他离场程序，管制员看飞机出了故障，掉点儿高度也算了，可现在9951N的位置掉高度，要是机组忙于处置故障，有可能忽视地形威胁的，所以必须提醒一下。

    结果，在管制员联系机组的一刻之后，很快就有了回应，是谭鹤龄的声音：“9951，飞行操纵故障，现在难以保持高度，申请飞航向170。”

    这个申请不是莫尚云指示的，而是谭鹤龄自己申请的。虽说谭鹤龄这个人心理素质不行，可好歹以前是机长，稍微缓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机场附近的地形威胁全部集中在北侧区域，那就主动远离这片区域。机场方圆二十五公里以内，北侧区域的最低安全高度是七千二百英尺，而其余区域只有三千一百英尺，垂直高度上的裕度要大上很多了。

    现在他们在俯仰操纵上存在问题，反应到实际表现上即是对高度的把控存在难以预料的偏差。如此一来，不管怎么说，先将自己飞到相对平原的地区，给自己腾出更大的操控空间。

    别的不说，听到机组有回复了，管制那边也就放下了半颗心，稍微扫视了下雷达屏幕，确认170航向上没有什么影响，便是同意了谭鹤龄的申请：“9951，可以飞航向170。可以的话，报告一下故障情况。”

    然而，这句话下来有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半点儿回复了。

    管制席前，管制员略有些迷茫地望着身边的刘主任：“主任，怎么办？”

    刘主任心里也是烦得厉害，不过此刻倒是跟747S2开关事件那时不太一样。现在他的任命已经下来了，只要这次指挥没出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他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管制指挥，任内履历上有个空难记录想来都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

    “不用管，后续尽量不要呼叫了。”说着，刘主任问道：“未来半个小时内进场的飞机有多少？”

    管制员马上转到另外一个电脑，在键盘上啪啪打了一会儿，很快就调出来相关信息：“半个小时内预计会有五架飞机进入进近区域。”

    “通知区域管制室，发布本场受控状态，要求本场半个小时以内不允许有新的飞机进入进近区域，由区域管制室自行调配。”

    “如果有特殊情况啊呢？”管制员询问道：“比如备降呢？”

    刘主任当即说道：“通知所有航司，本场不接受正常备降，紧急情况除外。”

    所谓的正常备降便是那种有备用空间的备降。比如飞黔西机场，但是黔西机场本场雷雨覆盖，那符合备降标准的机场就比较多了，剑川机场可以，川蜀机场也可以。

    这种情况下，只要还有选择，那剑川机场便是不接受作为第一备降场。

    可如果是那种紧急情况，只能备降剑川，比如燃油告急，去别的机场就有紧急油量的风险了，那就剑川机场也只能接收，因为那种情况下大概率机组也要宣布紧急状态了。大家都是紧急情况，也不能只顾着一方了。

    只不过，这种两个紧急情况遇在一起的可能性还是非常低的。

    管制员点点头，当下便是打算联系区域管制室发布航路调配的命令，只是这刚打算有所动作，眼角的余光陡然瞟见雷达屏幕上的9951N航班飞机的高度止住了下降的趋势，在保持一小段时间后，逐渐上升起来了。

    管制员眼睛大亮，兴奋起来：“高度开始恢复了，飞机控制住了？”

    “嗯？是吗？”刘主任受到鼓舞，凑近雷达屏幕前一看高度数据，果然开始缓慢上升了，顿时也是激动起来：“好好好，看起来问题不大。”

    此前由于经历过747S2开关的事件，别的不说，至少在心理素质锻炼上，刘主任那基本就是属于“见过世面”的层次了。连“真”盲降都见过了，其他的小故障小问题还不是手到擒来？

    “通知地面和机坪暂时让地面飞机等待。”刘主任想着只要飞机控制住了，那大概率是要返场落地的。如今本场空域还是比较空的，转一圈落地要不了多长时间。

    一想到徐苍还在飞机上，虽然心底里觉着这小子当真是霉运冲天，可手上技术还是可以信赖的，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应该不会有问题。

    刘主任这边开始为返场飞机腾出位置，可这命令刚下来，还没有传达出去，便是听见管制员轻咦一声，他立时被吸引去目光：“怎么了？”

    此情此景，刘主任虽说心情稍安，可脑子里的一根弦还是绷着的，稍是听见手下的管制员有些异常的响动便是有所反应。….

    “飞机又是突破三千了。”管制员指着雷达屏幕：“飞机又出问题了？”

    “什么？”刚刚高兴还没有持续半分钟的刘主任再是一看雷达屏幕，果不其然，正如手下管制员所说，9951N的航班的飞行高度已经超过三千米，九千八百英尺。

    刘主任人愣了一下，而且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高度还在持续性地增加，似乎速率还在不断提高。

    “不是，他们想要干什么？”刚才飞机异常下降会产生地形威胁，现在飞机突破预定高度了，那倒是不虞再有地形方面的问题，可是如果再怎么无限制往上爬，那就要突破进近管制区的上限了。

    要知道，剑川本场本来就是一个航路点，在往上升，那就会衍生出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触及到航线的底层高度。

    管制员瞧得9951N航班的爬升速度越来越快，额头上都在渗出汗水了。

    “主任！”

    刘主任一拍脑门，指着自己的助手：“紧急通知剑川区域管制室，关闭途径剑川JAC的134，X12，334航路，同时通报本场有一架不受控的飞机在急速上升，现在已经突破标准气压一千两百米。”

    JAC是剑川本场VOR台的三字代码，同时也是一个航路点，有三条相当繁忙的航路要在这个航路点交汇。因而，一旦9951N航班飞机上升到航线的底层高度，时间一长，那造成的影响将是空前的。

    现在刘主任唯一期盼的就是徐苍赶紧将飞机控制住，然后尽快解除航路封闭的指令。

    “徐苍，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此刻在驾驶舱中，莫尚云和谭鹤龄都在奋力将驾驶盘往前推，然而驾驶盘就跟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由于此前莫尚云为了将飞机的高度带回到原定高度，从而出现了比较明显的带杆动作，继而将驾驶盘的俯仰卡阻定格在了一个机头上仰的状态。

    便是在如此巨大的俯仰状态下，加之磅礴的发动机推力，飞机根本无法控制地在往上冲刺着。徐苍在后面看着升降表，此时飞机的上升率始终维持在两千英尺每分钟，而且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飞机的高度已然突破一千两百米，甚至于徐苍都不晓得这个上冲的高度的在哪里。

    谭鹤龄这边一边在用力顶杆，一边在将驾驶盘上的主电动配平电门往前拨，以求使用俯仰配平来控制住飞机的抬头卡阻状况。

    可是，谭鹤龄往前拨动了数次，配平轮完全没有反应。谭鹤龄本来就因为不断顶杆而无效感觉到火气上涌，这下连主电动的俯仰配平也用不了了，顿时火冒三丈，大骂起来：“什么狗屁飞机，电动配平也用不了？”

    谭鹤龄这一嗓子下来，立刻惊动了徐苍和莫尚云。由于此前徐苍跟莫尚云对1566这架飞机就有些忌惮，导致两人的应激反应有些严重了，思维有些混乱，竟然忘了用俯仰配平来控制飞机的手段。….

    “教员，用手动配平吗？”谭鹤龄着实是推不动了，脑子就在想着如何使用俯仰配平。

    即便是主电动配平失效了，可还是可以人工配平的。在左右座各有一个配平轮，轮内有一个弹簧连接的把手，将之抠出来后就能手动操控配平轮了。

    人工配平的优先级非常高，即便是电动配平不能用，人工配平大概率还是可以使用的。不过，人工配平的效率极低，主电动配平一秒所产生的配平行程，可能换算到人工配平上需要打上十几圈，还是个体力活，得是要累死人的。

    而且，在极端情况下，随着飞机速度的增加，水平安定面上的气动载荷也会增加（参照737MAX），很有可能人力是无法转动配平轮的。

    就在谭鹤龄分出左手将配平轮把手给抠出来的时候，徐苍从后面来了一句：“别转了，转不动的。”

    “那也得试试啊，电动配平没用，不得人工转啊。”谭鹤龄说道。

    徐苍无语了：“驾驶盘卡在往后拉杆的位置，主电动配平怎么往前打？你现在试试。”

    谭鹤龄也是机长，刚才是急切之下没有想起来，被徐苍这么一提醒便是反应过来了。在737的配平系统里，电动配平是不能跟驾驶盘的操纵呈现反向作用的。

    就比如驾驶盘往后带，那么主电动配平系统就会抑制往前打配平的输入信号，因为二者所产生的操纵效果是相反的。

    不过，这不会影响到人工配平，即不管驾驶盘是往前还是往后，如果是人工配平，想怎么打就这么打，这就是人工配平的优先级。

    然而，此刻飞机的驾驶盘卡阻在了往后带的位置上，谭鹤龄想要利用电动配平往前打自然是不行的，所以需要将配平电门切换到超控位，这样主电动配平系统就不会抑制相反行程的配平输入信号了。

    谭鹤龄在使用主电动配平前，偏过头往中央控制台角落处看了眼，发现配平电门的盖子已经打开，同时电门拨动到了超控位，显然这是徐苍刚才弄的。

    “这个......”谭鹤龄老脸一红，自己一个机长竟然忘记了这么简单的事情着实是丢人了些。不过，好在谭鹤龄脸皮够厚，只是当无事发生，回过头一句话不说，默默开始往前打配平。

    果然，在将电门放到超控位后，主电动配平便是开始生效了。

    谭鹤龄也是不客气，几乎就是按着主电动配平电门往前拨，配平轮飞快地往前转，一刻都不停歇。

    配平主要是飞行员用来消除杆力的，所以它所产生的行程并不如人工操纵那么夸张。但是，如果将其打到底，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

    起初，飞机的上升率还是要超过两千英尺每分钟的，但是在配平作用下，逐渐减小到一千英尺每分钟左右，算是一个相对平稳的上升率了。

    “要是用人工配平再往前打一打吗？”在将电动配平往前打到头之后，谭鹤龄还是不罢休，想要利用人工配平再往前打。人工配平的行程范围是要比电动配平要大的。….

    结果徐苍摆摆手：“别打了，现在速度太大，你打不动的，还是留着力气吧。”

    谭鹤龄倒是听徐苍的话，又是推杆数次尝试无果后，冲着莫尚云教员问了一句：“教员，高度突破太多了，要减小些油门吗？”

    “不行！”结果，莫尚云还没有回答，坐在后面的徐苍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俯仰姿态太大了，油门不能减，减了速度保持不住了。”

    说完，徐苍深吸了一口气，他强行要自己冷静下来。在等待大约五秒后，徐苍从手边的小格子里摸索出来一个无线电话筒，插入手持话筒的孔洞之中，接着调节到甚高频一部的发射机，对着话筒以一个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9951N，现在飞机俯仰卡阻，飞机高度无法控制，请求立即疏散上空航线航空器。”

    “徐苍，飞机现在怎么样，能处理吗？”在无线电另一头，刘主任很快就分辨出来了徐苍的声音，立刻抢过了话筒询问起来。

    “没事的，我们能处理的。”

    说完，徐苍的原本躁动的心脏逐渐平缓下来，这并非徐苍在逞强，而是比起之前遇到的情况，单单的俯仰卡阻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里。

    毕竟在飞行员的复训中时不时还是会练习操纵卡阻的，可是不会有人训练水上迫降，不会有人训练全“盲”降。

    “好！”刘主任只是说了一个字：“我已经联系区域管制室调开你飞机上空的航空器了。”

    “谢谢！”徐苍说完，将无线电话筒放在一边的小格子里。

    他咽了一口口水，终于将心脏缓和到了正常的范围了，这个时候不能有丝毫慌张，冷静才是最需要的。

    “不要用力了，现在咱们将检查单从头做一遍。”徐苍平静道。

    由于驾驶舱中一个是教员，一个是机长，还有一个是徐苍，所以他们在出问题的时候直接忽视了检查单。这并非他们不知道飞行操纵卡阻或受限的检查单，只是本能地在行为上超越了检查单，但是徐苍想要遵从检查单做上一次。

    “好！”莫尚云缓缓地放松自己手臂的肌肉：“来吧，做吧！”

    徐苍没有去翻检查单，不管是记忆项目，还是非记忆项目全都在他的脑海里，基本没有停顿，徐苍直接说道：“自动驾驶......断开！”

    虽说自动驾驶已然断开了，但是莫尚云还是再按了下驾驶盘上的自动驾驶断开按钮：“自动驾驶断开了！”

    “自动油门断开！”

    同样的，莫尚云按了下推力手柄顶端的自动油门断开按钮，确认道：“自动油门断开了。”

    “证实推力对称！”

    莫尚云瞥了眼两台发动机的N1转速，稍微调整了一下，以便让两者高度一致。

    “好了，下一步！”

    徐苍看了眼飞机的高度表，轻轻吐出一句话：“强力操纵卡阻或受限的系统。使用最大的力，包括需要时两个飞行员同时用力。两个飞行员使用最大的操纵力，不会使钢索或失效的系统故障。”….

    这句话是飞行操纵卡阻或受限检查单里的原话，其意义在于将左右两个驾驶盘的联动性去除掉。

    波音飞机的两个驾驶盘通过某个联动装置连接在一起，即对其中一个驾驶盘输入操纵量，那么也会反应在另一个驾驶盘上。

    这跟空客的侧杆输入可以两者不一致是不一样的。空客的侧杆输入量是左右输入量叠加的，即在没有关闭某一个侧杆的权限情况下，如果左座往前顶杆，而右座往后带杆相同的行程，那反应在飞机操纵系统上就是相互抵消，没有任何额外操纵量的输入。

    这点跟波音的操纵系统有着本质的区别。

    波音在操纵联动性能够带来一些好处，到那时也会造成了一个问题。如果只是其中一个驾驶盘卡阻了，那由于联动装置的存在会导致两个驾驶盘全部卡阻，所以必须将两者的联动性去除了。

    在驾驶舱中，并没有脱开驾驶盘联动装置的按钮或者电门，所以波音建议的脱开方式是......暴力脱开！

    没错，就是依靠蛮力将两个驾驶盘的联动装置脱开，从而相互独立出来。

    这跟刚才两人全都往前推驾驶盘不一样，现在的目的是将联动装置脱开了，那么在用力方式上就要有些变化了。

    莫尚云将放在油门杆上的右手收回，抓握住驾驶盘，同时左手松开驾驶盘，五指张合数次，似乎在放松自己的肌肉。

    “果然是老了！”莫尚云叹了一口气。就在刚才，莫尚云比较用力地往前推杆，或许是用力太猛了，导致他的左手微微有些发酸。

    这要是发生在十年前的莫尚云身上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然而任凭是英雄豪杰都是经不过时间的侵蚀的。莫尚云教员已经快到退休年纪了，身体素质果真是跟不太上了。

    稍稍放松了手腕大约五六秒，莫尚云看了眼谭鹤龄：“我往后带，你往前推，没问题吧？”

    想要让联动装置脱开，那最好就是使用相反的力道。在波音的设计中，不管是机组使用多大的力道，暴力脱开驾驶盘的联动装置是不会对飞行操纵系统产生危害的，所以不管是莫尚云，还是谭鹤龄都可以使出最大的劲力而不用担心损坏飞机。

    “没问题。”谭鹤龄当即回道。

    虽说徐苍听谭鹤龄答应得爽快，可言语之中，呼吸微微有些不稳。可见刚才推杆也是用了死力了，仿佛是有点儿脱力了。

    果然飞行员长时间坐着，身体上虽说没什么大病，但要说跟身强力壮也沾不上什么边。

    “徐苍，我们尝试脱开驾驶盘的联动装置，你注意一下飞机状态，有什么偏差即使提醒一下。”

    放在平时，以莫尚云的能力那是眼观六路的，可一会儿可是要使足力气的，说不得他的精力就要分配不过来了，还是得让徐苍看着些。….

    徐苍当即点点头：“我知道的！”

    “好了，开始吧！”在进行动作前，莫尚云还给客舱打了个一个信号。这个信号是跟即将遭遇强颠簸的信号是一样的，以期让客舱里的人坐好，省得一会儿驾驶盘脱开，由于用力过猛导致飞机状态出现太过夸张的变化，从而造成客舱人员受伤。

    给了信号后，莫尚云和谭鹤龄皆是双手握盘。

    “一，二，三，用力！”

    随着莫尚云一声令下，两人同时用力，一个往前推，一个往后拉。在徐苍的视角里，谭鹤龄的脸都因为过于用力而涨得通红，而莫尚云太阳穴上也浮现出一根极为明显的青筋，显然也是出尽了力气。

    虽说波音飞机有空中健身房的美名，但是这运动量也是着实惊人了。

    “这TM是不是两边都卡住了，还是联动装置固定得太紧了，我真是......”谭鹤龄的脸色从起先的涨红转而逐渐变得苍白起来，感觉再这么下去，他非得要脱力不可。

    一开始，徐苍还有些担心谭鹤龄的状态，可听见谭鹤龄嚷着把波音的十八辈祖宗都给问候了一遍，便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看出来谭鹤龄的精神头还是可以的。

    相比而言，上了年纪的莫尚云就似乎有些顶不住了。一头细密的汗珠浮在莫尚云的额头上，看起来是到了强弩之末了。

    “教员，你下来，我来接替你。”徐苍拍了拍莫尚云的肩膀，再这么硬来，莫尚云非得弄出个好歹来，这种体力活还是交给自己这个年轻人吧。

    莫尚云又是尝试了几秒钟，那驾驶盘还是跟磐石似的不动丝毫，这下莫尚云终于是放弃了，慢慢地松开双手，徐苍分明看见莫尚云的手都在开始抖了。

    “真是老了！”莫尚云倒是没有再逞强了，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快速给徐苍腾了位置。

    由于飞机高度越来越高，空气愈发稀薄，飞机气动性能也是变差了。以致于原本一千多英尺的上升率也开始缓慢减小，等徐苍跟莫尚云空中换座的时候，上升率已经只有八百多了，算是比较温和的上升率了。

    不过，这并非一个足以让徐苍感觉到高兴的消息。因为飞机的姿态是卡死的，等后面上升率归零了，推力达到满推力了，那消耗的就是飞机的速度了。

    当然了，比起刚开始那两三千的不可控的上升率，现在的状况还是要好上很多的。

    在空中换座的期间，谭鹤龄都在始终着飞机状态，倒是没有再出现什么问题。等徐苍坐上了左座位子，系好安全带，双手握盘，深吸一口气：“再来！”

    说完，两人再度同时发力，徐苍这下可是用了全身的劲力了，他感觉自己的头颅都快要炸开了。在经过约莫十几秒的高强度发力后，徐苍的左臂率先开始酸痛了。

    到这个时候，徐苍暗悔自己平时怎么不多锻炼锻炼的，搞得现在真要空中健身了，反倒是指望不上了。….

    此时此刻，徐苍总算是明白谭鹤龄刚才为何要破口大骂了。如今的徐苍心底里也是在问候波音飞机的设计师了。

    正当徐苍思考着要不要放弃另寻他法之际，陡然间，原本纹丝不动的驾驶盘隐约间好像松动了一下，甚至徐苍都能听见轻微的卡扣响动的声音。

    这个声音是如此清脆，以致于在驾驶舱中的三人同时面面相觑。

    “有用！”

    谭鹤龄几乎要大叫出来，这都使上吃奶的劲了，再没用，他是恨不得把飞机给砸了。不过，现在已经有松动的迹象了，明显是胜利就在眼前了。

    希望的曙光已现，原本都要放弃的徐苍顿时精神大振，再是发力。随着一声更加明显的断裂声响起，徐苍这边的驾驶盘出现了明显的松动，徐苍猝不及防，又是将飞机往后带了带。

    “好了！”徐苍稍微活动了下驾驶盘，其实说是好了，但是没有完全好，因为驾驶盘活动的范围明显要比正常时候要小很多，只能在某个限定范围内前后活动。不过，相较于此前完全卡死的状态已经好上太多了。

    徐苍将受限的驾驶盘往前顶了顶，最后尝试顶到最前面，同时将油门往后收了收，以免速度加上来。

    虽说驾驶盘往前的行程量其实不大，但是鉴于此前已经往前打了大量的俯仰配平，在操作之下，飞机的上升率已经减小到几乎为零了，差不多就是改平的状态了。

    “可以，这样几乎就可以操纵了。”

    对于徐苍这种技术的人来说，这样的情况已经算是可控状态了。就算是换成一个普通机长，大概率也是能将飞机落下去的。

    只要将油门再收上一些，飞机就能开始换为缓慢下降了。

    坐在后头的莫尚云这下总算是彻底放松下来了，他刚才看到了徐苍对受限驾驶盘的操纵，的确是没什么问题了。

    “返航吧。”莫尚云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刚才那番操作的确是让他有些脱力了，感觉身子都快瘫下来了。他现在就想着赶紧落地，然后回去躺着。

    就在这时，也已经放松下来的谭鹤龄啧了下嘴，环抱手臂，将右手抵近通风口，朝着徐苍问道：“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些凉啊？”

    徐苍一怔，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感觉。刚才一通使劲，出了一身的汗，反应过来后的确是感觉到凉飕飕的。

    “把温度调高一些，我跟管制联系一下。”现在他们已经突破高度了，虽然已经决定返航，但是不能乱飞，需要跟管制请示一下返航的路径。

    谭鹤龄发觉徐苍接过了通讯，便是自顾自地想要将驾驶舱的温度调高一些。可是当他目光上移之时，陡然注意到了增压面板上的座舱高度表和升降率表。

    此时此刻，飞机高度已经改平了，讲道理，座舱高度的升降率表即便是在爬升模式下，升降率也应该是在五百以下，可现在上面仪表显示座舱高度正在以一千英尺左右的速度在上升。

    “徐苍，这座舱高度是不是有些问题啊？”谭鹤龄打断了想要联系管制的徐苍，示意他看一眼增压面板。

    不仅仅是徐苍，就连后面莫尚云也凑近过来看向了增压面板。

    “是慢释压了？”莫尚云当先说道。

    按照737的增压工作计划，这个上升率的确不正常，而且对照增压高度表，此刻飞机高度所对应的座舱高度应该在五千英尺左右，可实际的座舱高度却已经超过八千了，这明显是有问题的。

    “刚才擦机尾导致的？”徐苍心中虽有疑惑，但是行动还是相当果决的：“管他呢，反正增压是有问题的，先申请快速下降，或许还能赶在释压前下到一万英尺以下。”

    莫尚云点点头：“可以，先申请快速下降。”

    快速下降和紧急下降还是不一样的，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到紧急下降的程度。

    然而，就在徐苍手指都按在了无线电发射按钮上时，座舱高度升降率表的指数陡然增大，一直在着的谭鹤龄一怔，赶紧超越检查单，将增压方式选择器转动到人工位，然后将外流活门拨动到全关位，以抑制座舱高度再度上升。

    原本这是一个还算不错和应急措施，可当徐苍注意到谭鹤龄的动作时，他的脸色骤变，大声喝道：“别动！”

    可在徐苍的暴喝声落下的顷刻，外流活门已经在人工操纵的作用下完全关闭。一瞬间，压差指示表的数值开始迅速上升，还未等谭鹤龄反应过来，一道巨大的爆破声响彻了整架飞机，飞机机尾处直接当空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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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所以波音是错的！（求订阅！）

    在9951N航班飞机客舱后部，杨天默默地坐在最后一排。他刚才进来的时候，舱内的所有人都向他投来了好奇的目光，这让杨天感觉到一丝不适。

    这次罗罗总部特意派他这个“本国人”过来游说徐苍，算是赋予重任了。虽说徐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可是在某些特殊时刻当真是不可或缺的。

    现在航空圈子里已经有传言波音公司出了一整套737NG的图纸来雇佣徐苍参与777的飞行测试。不过从理智上来说，这个消息着实是离谱了些，但是三人成虎，传到现在跟真的似的。

    当然了，即便现在罗罗公司也是为了跟发动机联盟公司的GP2700航空发动机争夺A380的市场显得异常焦急，但是跟777事关波音公司生死的局面还是不一样的。

    前段时间，9451航班中暴露出一批CFM56发动机存在供油短管的问题，以致于CFM公司股价大跌，连带着通用公司也被殃及池鱼。

    要是能在A380市场上再给予通用公司以迎头重击，那无疑是罗罗公司愿意看到的。只是在GP2700航空发动机的研制上，进度大概率是不会慢于Trent900发动机的，想要抢占市场，那就要使用非常手段。

    通常来说，一款新型航空发动机首先要经过长时间的地面测试后才能进行实机测试的。而且，即便在地面尽力模拟了，但是一旦上天了，或许就能产生很多预计不到的状况。因而，上天的实机测试是研制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此前徐苍说的是真的，这种实机测试不仅仅要做临近甚至超越极限的测试，还要面对很多预料之外的故障，危险系数太高了，尤其是罗罗公司显然有意节省一些地面的必要测试工作，以便抢占更多的时间。

    这种试飞工作简直就是拿命去赌！

    此前，杨天认为徐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只要利益足够，一切都是可以谈的。可刚才与之的交谈让杨天感觉到了一丝忧虑，这次游说工作怕是不怎么好办了。

    许是思考太多了，在飞机推出后没多久杨天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阵不知道为何的剧烈晃动中，杨天逐渐恢复了意识，一瞬间便是感觉口干舌燥。

    往前摸索着发现前面座位的背袋里的矿泉水瓶盖竟然没有盖上，可能是刚才在地面时喝完给忘记了。

    杨天伸出将还剩半瓶水的矿泉水瓶抓入手中。突然间，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地面的毯子上有些异样。

    视野所见似乎是一片潮湿所在，可能是从矿泉水瓶中洒落下来的水打湿的。可是，当杨天再是观察了片刻，他弯下腰，伸出右手，往着潮湿的地毯上探出手指。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潮湿的地毯时，杨天的眉头一下子就蹙起来了。因为他的肌肤感受到的不是潮湿毛料，而是极为明显的冰冷尖锐的触感。

    “冰渣？”杨天一愣：“结冰了？”

    在地毯之上竟然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渣层！

    讲道理，飞机机舱之中是存在空调系统的，不该会让溅落下去的水都达到结冰的地步吧。

    他将五指张开，抵在地毯之上，发觉到果然有持续不断的极冰凉的冷气从地板以下往上渗透。正是这股自下而上的冷气在将地毯上的水凝结成冰。

    这绝非飞机的空调系统所致，倒是更像是从客舱下方的货舱里的上涌而出的气体。可是，通常来说，虽然客舱和货舱之间有缝隙相互进行空气流通。可是，由于增压系统的存在，在大多数情况下舱内的气体是从客舱渗透到货舱的，而非反过来作用的。

    正当杨天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之际，他也感觉到客舱内的温度有些太低了，于是按下了呼叫铃，但是坐在最前面的乘务员并没有过来，而是朝着他大喊了一句：“你先做好。”

    因为刚才杨天还是睡着的，他并不知道莫尚云给客舱打了信号，让舱内人员坐在位子上不要移动。

    “太冷了！”杨天倒是好说话得很，真的就没有再按呼叫铃了，朝着前面喊了起来：“地板下面在往上渗冷气，你再问问驾驶舱飞机增压有没有问题。”

    在飞行时，客舱内的噪声本来就比较大，加上杨天说话的内容稍稍专业了些，前面的乘务员根本理解不了。

    “你不要动，我过去找你。”

    虽说乘务员不太明白杨天在说什么，可本能地感觉好像是比较值得重视的事情，便是解下安全带，往后舱移动过去。

    没过多久，乘务员来到杨天，一只手抓着座椅固定住自己，边是问道：“怎么了？”

    “你把手掌放在地毯上，应该能感觉到微弱的冷气在往上涌，以我的知识，这好像不太正常。”杨天解释道：“可能是飞机增压有些小问题，你可以报告给驾驶舱一下。还有就是这边太冷了，可以的话，让驾驶舱调节一下客舱温度。”

    到目前为止，杨天的情绪还算是比较镇定的，还有性子跟乘务员细细解释的。主要是现在他也没有感觉到明显的座舱高度急剧升高的症状。

    如果座舱高度急剧升高，人体大部分情况下是能感知到的，至少到现在，杨天感觉还是比较舒适的，除了比较冷。

    乘务员按着杨天的指示将手掌抵近地毯上，果然感觉到一阵阵凉意直冲掌心，顿时轻咦一声：“这是什么原因？”

    杨天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给乘务员解释，当下只是说道：“这个......比较复杂，你跟驾驶舱传达一下即可......”

    说到半处，杨天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更是如同凝固住了一般。如此变化让乘务员心头一咯噔，当即问道：“怎么了？”

    “你听......有气流声！”

    乘务员一怔：“什么？”

    杨天分明听见持续不断的嘶嘶声，就好像是气球漏气的动静，这似乎是外流活门在调节舱内增压的动静。

    然而，突然之间，杨天的脸色骤然变化，他喃喃一声：“停了？”

    在杨天话音落下的同时，气流声毫无预兆地陡然停止。可是在下一刻，杨天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地板产生了极为明显的起伏，随着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然后，整个舱内的增压空气好像是找寻到了宣泄的口子，顺着地板中的缝隙往着下方急速汇聚而去，以致于在舱内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劲风。

    如此剧变下，好在乘务员起先的警惕性足够高。在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马上就近找到位置坐下。

    便是在乘务员坐下的时候，客舱内所有的氧气面罩全部掉落下来。

    杨天两只手紧紧地抓住前面的座椅椅背，大声喊道：“这TM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在驾驶舱中，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徐苍左手便开始摸索氧气面罩。在左手抓起氧气面罩的同时，他的右手从推力手柄上拿开，将耳机摘除，顺势戴上氧气面罩。

    随着氧气面罩戴上，持续不断的氧气从面罩之中吹了进来，徐苍猛吸一口，就好像溺水得救之人。再是一偏头，谭鹤龄也已经戴上氧气面罩了，而后面的莫尚云也安全地将氧气面罩给戴上了，总算是没有再出什么问题。

    徐苍将通讯面板的电门拨到MASK位，以让通讯转移到氧气面罩上。没错，氧气面罩上是自带通讯装置，否则在佩戴上氧气面罩后，耳机是戴不了的，那就无法建立通讯了。

    不过，在老式的737NG飞机上，这种通讯装置的切换是要通过某个电门手动完成的。但是，在稍微新型的NG系列飞机上，这个过程是可以自动完成的，无需机组人员来操作。

    在此之前，就经常会有机组人员因为忘记切换电门而导致无法通讯的问题。加上在释压的时候，人的精神压力比较大，很容易在发现无法通讯后怎么也想不到是电门没有切换的原因，从而引起更多的问题。

    当然了，此刻在飞机驾驶舱中的三人都是老手了，不会犯这类低级错误。眼看其余两人都平安顺利地戴上了氧气面罩，徐苍使用飞行内话功能进行了呼叫：“听得见吗？”

    旁边的谭鹤龄很快便是回复起来：“听你信号五个！”

    “好的，那就没问题。”

    这一来一回的语音测试便是确认了机组通讯已经畅通地建立起来了。之后便是要进行必要的释压后的程序动作了。

    谭鹤龄很快就按下了高度警报切断按钮，以此消除掉座舱高度警报，不然这警报声一直在响着，着实烦人了些。

    随着座舱高度警报被切断，正常情况下，需要将增压方式选择器调节到人工位，然后将外流活门拨到完全关闭的位置。

    不过，刚才由于座舱高度的骤变，谭鹤龄直接超越了检查单，已然提前将增压方式选择器转到了人工位同时完全关闭了外流活门。不久前，杨天听见气流声骤然而止正是因为这个动作。

    既然此前已经完成了相应了动作，那便是没有必要再做一遍了。

    于是徐苍直接下令：“做紧急下降的记忆项目吧！申请立即返航，直飞五边。”

    谭鹤龄这边左手都已经放在了旅客氧气电门的盖板上了，听见了徐苍的话，犹豫了一下，看向导航DU上的显示：“直飞五边，会不会有些急？”

    从目前的位置如果直飞五边的话，估计在五六分钟的时间内就要落地了。可是，还有一连串的检查单要做，进近准备和简令也都没有做，谭鹤龄生怕来不及做完。

    “不急！必要时省略一些步骤，现在需要尽快落地，飞机机身受损了。”徐苍当机立断：“做动作吧！”

    谭鹤龄往后看了眼莫尚云，徐苍所说的直接忽略某些步骤，这种行为会不会在事后调查中被计较啊，这可是很大的程序漏洞啊。

    能让谭鹤龄如此束手束脚其实还跟徐苍有些关系。此前，民航机关报中某篇对徐苍个人英雄主义的批判以及此后一众功勋飞行员联合要求去掉徐苍称号的事件虽说都因为徐苍在9451航班特情中力挽狂澜的壮举而销声匿迹。

    可是这并不代表这一切的影响真的就是跟风儿吹过一样了无痕迹了。相反，现在民航界里已经开始出现了极为明显的思潮碰撞。

    以前民航里有一个理念，那就是只要不出问题，只要不干很离谱的事情，不管是航司还是局方很多时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现在新理念是不仅仅要结果上的正确，还要追求程序上的正确。也就是说，在某场特情中，就算机组平安地将飞机落下来了，但是如果在事后调查中机组的处置程序有重大的瑕疵，那有可能不仅不会受到奖励，还得要被惩罚。

    要是放在以前，谭鹤龄根本不会有丝毫犹豫的。反正驾驶舱里面三个人都是值得信赖的人，省略一些非必要的步骤其实没什么影响。可现在受到业内某些理念的影响，导致谭鹤龄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不过，身为本次航班的责任机长，莫尚云还是有些决断的。在发现谭鹤龄向自己抛过来征询的目光后，稍是摇了摇头，示意谭鹤龄不要再纠结，跟随徐苍的脚步做就行了。

    在经历了极短暂的眼神交流后，谭鹤龄还是选择相信莫尚云。他立刻打开旅客氧气电门，开启旅客信号，打开所有外部灯光，将发动机起动电门调节着连续位。由于此前已经设置了紧急代码，所以在应答机上倒是没有再动的必要了。

    徐苍这边直接一把将高度旋钮往左拧了一大圈，没有去调节速度窗口，按下高度层改变的按钮，收光推力手柄，减速板拉到飞行卡位。

    正常情况下，徐苍应该往前顶杆以求让飞机获得一个更大的下降率了。但是，由于俯仰操纵受限，他只能将驾驶盘往前顶上一小段距离，这就导致飞机在减速板升起后也只有一千五百英尺的下降率。

    若是俯仰操纵正常，这个下降率能达到差不多三千英尺每分钟。

    不过，徐苍从来不担心释压的问题。客舱那边有氧气面罩足以撑上十几分钟，按照计划，十分钟内绝对可以落地了。真的让他感觉到忧心的是机体破损的问题。

    毫无疑问的，刚才那道爆炸声真是机体损伤所导致的。

    “MAYDAY！MAYDAY！MAYDAY！9951N，机舱释压，怀疑飞机结构受损，申请紧急下降，直飞五边，尽快落地。”

    在谭鹤龄报告之下，塔台那边很快给出了指令：“9951N，下修正海压2100，航向010，修正海压1011，可以建立05号盲降。”

    “下修正海压2100，修正海压1011，航向010，可以建立05号盲降。”

    果然如徐苍所料，塔台这边非常痛快地给出了进近指令。也亏得现在飞机是由南朝北进近，所经过的区域都是平原地带，所以可以一口气下到2100米，要是换个自北向南，那绝对下不来这么低的高度。

    在谭鹤龄回复完后，管制那边响起来了刘主任的声音：“徐苍，刚才从天上掉下来一块铁板，我目视观察好像是飞机的升降舵部件，是跟飞机结构受损有关？”

    徐苍听到这话，暗暗地骂了一声，果然一开始起飞擦机尾就已经让机尾部分遭遇到了严重的损坏了。

    “不是，那是起飞是造成的问题。”徐苍说道：“刘主任，落地后我申请占用跑道，我就不自行脱离了。”

    现在飞机什么状况，徐苍自己都没个数，保险起见，还是让拖车把飞机拖回去吧。

    “好的，这件事我来安排！”刘主任说道：“你自行掌握高度，盲降报吧。”

    这么一来便是给了徐苍极大的自***了，主要也是因为现在本场空域都腾开了，全给徐苍一人发挥。

    “知道了！”徐苍说完，直接指示谭鹤龄：“速度核实，小于两百七十节，放轮！”

    按照这个下降率，飞机建立盲降时高度就太高了，截获不了下滑道，必须要先行放轮，以求获得更大的下降率。

    跟放襟翼对高度和速度都有要求不同，放起落架没有高度限制，只有速度限制，也就是两百七十节。

    不过，正常在紧急下降时，速度都是要调节到V或者M的，最次也要到三百节以上。可现在飞机的速度连两百七十节都到不了，由此可见，俯仰操纵受限对徐苍的影响有多大。

    当然了，这无形中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机身受损的情况下，波音是建议限制速度的，以求减小飞机载荷，防止机身受损的状况恶化。

    如此一来，那倒是与波音的建议不谋而合了。

    谭鹤龄在心算后也是发现现在高度太高了，不放起落架增加阻力肯定是下不去的。于是，他瞧了眼速度，确认没有超速后，直接将起落架手柄放下。

    他对放起落架没有异议，而是对机身受损疑惑颇多。刚才正是在他关闭外流活门后，飞机才产生了爆炸，如今经历了最初的释压上的慌乱，他才有余力来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飞机机身受损跟他人工操纵外流活门是否有直接的关系。

    这不是马后炮，而是一个非常严重的，事关责任划分的问题。

    然而，还未等谭鹤龄先说话，后面的莫尚云倒是先起了头：“塔台那边目视到天上掉下来升降舵的部件，那你的意思是刚才擦机尾就已经对机尾产生损伤了，升降舵部件分离就是因此产生的？那后续的俯仰卡阻也是延伸出来的问题？”

    “我觉得应该就是的。”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徐苍感觉到此前那擦机尾的力度着实是太大了，机尾不受到损伤才是怪事，只是就连他也没想到升降舵的一部分竟然直接分离开了。

    莫尚云脸色一僵，这要是事后无法证明是飞机的问题，那他可是要担上天大的责任了。

    而跟莫尚云忧心忡忡一样，谭鹤龄也是说道：“那我刚才关闭外流活门跟飞机那声爆炸......有关系吗？”

    一提到这个，徐苍便是火气上来：“当然有关系！擦机尾的衍生问题就是结构受损，你应该主动释压，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不能主动增加压差！”

    “主动释压？”这下谭鹤龄直接给愣住了：“标准操作程序里对擦机尾的处置中没有主动释压的条款啊。我是看飞机增压骤然变化，人工干预，我都是按照SOP来的啊。”

    徐苍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哼一声：“所以......波音是错的！”

第169章 死神垂目！逆天改命！（求订阅！）

    “主动释压？”谭鹤龄不可思议地望着徐苍：“你是说擦机尾后，人工进行释压操作？那要是飞机超过一万英尺怎么办？”

    “那就按照释压程序来做。”徐苍一边在关注飞机状态，一边在回答谭鹤龄的问题。

    虽说这次状况比较危险，但目前为止，情况总算是控制住了。俯仰操纵受限造成了一定的困难，不过在徐苍这边，这个问题还是可以接受的。

    真正比较致命的问题是机尾处的机身破损，好在现在没有什么延展性的问题，徐苍比较注意的就是这个机尾破损会不会进一步导致俯仰操纵的问题。

    如今最最可怕的是升降舵完全失效，毕竟在管制的报告中已经有部分脱离了，若是再有更多的部件分离出来，那后果将是难以想像的。

    在转弯操作中，可以利用一些额外的手段来完成，比如副翼，比如方向舵。只不过，方向舵是主要用于偏航操作的，在转弯中，方向舵只是起到辅助作用。

    但是，若是真的出现副翼问题，方向舵还是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完成飞机转弯的。只不过效率要远远低于副翼而已。

    然而，在俯仰操作上很难就有备份的存在，即如果升降舵失效了，飞行员就无法通过其他舵面的运动来辅助进行俯仰操纵，唯一可行的方案只有通过增减推力来完成。

    只是增减推力的方法对于俯仰的控制是难以做到精准的，这即便是让徐苍来做也是一样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尽管看起来很是危险，但危险都没有发生。如果这样的状态继续下去，飞机落地的难度并不是很大。

    正是基于如此这般的平稳心态，徐苍才是有余力跟谭鹤龄交谈事关主动释压的问题。

    “你是说就算飞机没有释压，但是我们也要直接将外流活门全部打开，那一旦飞机上升到一万英尺以上，那不就是自己造成飞机释压的事件了？”谭鹤龄还是无法理解徐苍的逻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可是，徐苍却没有任何动摇：“两害权衡取其轻而已。在可能的机身受损的情况下，增压系统的存在就是会加剧机身受损的程度，所以必须将这个危险去除掉。”

    “哪怕人为造成释压也在所不辞？”谭鹤龄反问道。

    徐苍目光微微下垂：“波音737没有机身结构的损伤探测，只要有怀疑，那就必须将之视为已经发生。在有准备的释压中所产生的风险较之机身受损，那就是九牛一毛。”

    谭鹤龄一时无言，他本身是觉得徐苍说得好像是有些道理的。只不过，这也有一个绕不开的问题。

    “可是，在擦机尾程序中没有相关主动释压的程序操作啊，你这是违反标准程序。”

    徐苍目光中闪着光芒，其中蕴含着无比的坚定：“所以波音的操作手册需要改一改了。”

    谭鹤龄和莫尚云皆是心中震惊，徐苍这话分明是直指波音的标准操作程序是有瑕疵的。在这个年代，不管是从局方，航空公司，还是到最下层的飞行员，尽管对波音在商业上的做法嗤之以鼻，但是从未否认过其专业性，将其操作程序奉为圭臬，哪有像徐苍这边说波音手册要改一改的。

    “徐苍，你是在说真的？”谭鹤龄还是不敢相信徐苍竟敢这么说，不说徐苍现在就是一个二级副驾驶，就算是民航局的总飞行师也不敢说这话啊。

    不过，徐苍却是没有直面回答谭鹤龄的话，而是轻声说道：“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是程序有问题，不是你有问题。”

    谭鹤龄身子一颤，徐苍分明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他如此执着地询问，便是在害怕刚才他超越检查单下将增压方式转到人工位，然后将外流活门完全关闭。

    从徐苍的意思来看，飞机爆炸跟他手动关闭外流活门是有直接关系的，这是谭鹤龄最为不安的。可徐苍现在却说了谭鹤龄没有问题。

    即使谭鹤龄知道最终的结果是由局方决定的，可听到徐苍这么说，他还是如释重负，说了一句：“谢谢。”

    “好了，做进近准备吧。”徐苍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这次落地的难度不大，在俯仰操作上受限的问题还是集中在飞机机头上，所以在进近操作过程中，尽量注意不要产生飞机能量过于充足的情况。其他的......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如今驾驶盘被抑制在只能前推或者后拉一小段行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飞机低头和抬头的困难度是一样的。

    由于安定面配平已经往前打到底了，因为想要飞机低头所能施展的最直接的手段就只有顶住驾驶盘了，可这个手段就是受限的。

    相反的，想要飞机抬头，虽然后拉驾驶盘也是受限的，可是能够通过往后打安定面配平来辅助完成飞机抬头，而这个手段到目前为止是不受限的。

    因此，鉴于飞机低头和抬头的难度不一致，徐苍需要极力避免可能出现的需要进行大幅度机头下俯的情况出现，也就是徐苍所说的飞机能量过于充足。

    在能量过于充足饱满的情况下，飞行员不得不依靠不间断地顶杆来维持飞机轨迹始终处于正确的下滑道上，这显然是跟如今飞机的困境是不一致的。

    “我会以一个相对较小的能量状态进场，可能会存在三红一白或者四个红灯的低高度进入跑道上空。只要飞机状态数据偏差没有特别大，你们不要喊复飞，我们现在俯仰操作受限，可以的话，还是尽量不要复飞了。”

    看得出来，徐苍对即将到来的进近过程还是有所准备的。通常来说，在PAPI灯的参照下，两红两白自然是最标准的下滑轨迹。

    然而，在实际飞行中，在低高度下，比如即将进入跑道上空时，若是还是按照两红两白的标准，那么很有可能是落不到“大白块”即标准的接地区上的。

    这是因为标准的下滑轨迹的确是正对接地区的，但是飞机的下滑轨迹是在客观上做不到一条直线的，主要是因为飞机在最后存在一个拉平的曲线。

    如果飞机始终正对的接地区，那一旦最后进行拉平，在实际的效果呈现上几乎肯定会越过接地区。所以，在实际飞行中，飞行员会进行一些额外操作，比如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将飞机往下人为刻意地放一放，以求将飞机的轨迹低于标准轨迹，这样飞机一拉平就能正好落到接地区上了。

    还有就是将这个动作的时机前移，即在进入跑道上空的时候就舍弃标准的下滑轨道，以三红一白的偏低高度进场，此后的操作便是正常不需要可以下放飞机，如此接地点也会是标准的。

    徐苍无疑是要选择后一种方法，因为鉴于俯仰操纵上的受限状态，他有可能无法完成在最后关头下放飞机的动作。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更改进场高度，以较低的高度进场。

    反正他可以接受低能量，低高度，却无法接受高能量和高高度着陆。

    以徐苍的技术，按理来说是可以完成PAPI灯三红一白进场的，但避免一些意外状况，比如进场高度过低而致四个红灯，徐苍还是需要提前跟谭鹤龄以及莫尚云交代一下，省得那两人因为进场高度的原因而喊了复飞。

    不是说现在飞机就不能复飞，只是比较麻烦，只要不是迫不得已，徐苍是不想复飞的。而且，复飞这种大推力大仰角的状态对于飞机来说，气动载荷偏大，说不得会恶化飞机受损的状态，这才是最致命的。

    “四个红灯也不管吗？”谭鹤龄问道。

    徐苍摇摇头：“不用管！飞得低好修正，飞得高难修正，要是飞成四个白灯，那还是复飞吧。”

    既然徐苍都这么说了，谭鹤龄和莫尚云都是没有异议了，他们也都能理解徐苍的想法，算是三人意见一致了。

    “做个进近准备吧。”徐苍吩咐道。

    “好！”谭鹤龄马上进行进近准备，这个准备倒是不复杂，航向道和盲降频率在起飞前就调整好了，决断高度也是一样。谭鹤龄只需要选择一下自动刹车即可。不过，在将自动刹车选择到三的时候，自动刹车的解除预位灯一直在亮。

    “嗯？”谭鹤龄将自动刹车旋钮转回关位，等待上三四秒后，又是再选择了自动刹车三的档位。又是等了几秒，自动刹车的解除预位灯又是亮了起来。

    谭鹤龄又是试了一次，可结果还是一样。

    徐苍这边还在关注飞机操纵的，在谭鹤龄数次尝试设置自动刹车无果后，他终于是注意到了，随口问了一句：“自动刹车有问题吗？”

    “好像是设置不了啊。”谭鹤龄当着徐苍的面又是设置了一遍自动刹车，可解除预位灯还是顽固地亮了起来。

    徐苍自己试了下，结果还是一样，索性就不管了：“算了，我用人工刹车也是一样的。”

    “哦，那准备好了。”谭鹤龄从上而下快速扫了下面板，确认设置都已经完成了：“那我快速做个简令？”

    徐苍这边刚想要答应下来，后面坐着莫尚云出声了：“徐苍，你现在觉得杆力如何？”

    “杆力？没有啊。”徐苍眉毛挑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了莫尚云话里的意思，他连忙腾出右手，按下SYS的按钮，在原本显示发动机数据的下DU上立刻显示出液压的信息。

    等到液压页面一出现，徐苍眼皮一跳。

    “液压压力在降低？”在旁边的谭鹤龄凑近过来：“降得好快！教员，是液压压力降低导致自动刹车无法预位吗？”

    “B系统压力直接关系到自动刹车。不过，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莫尚云的语气还算是正常：“这不是液压压力在降低，是液压油在往外漏。”

    徐苍暗骂一声，而谭鹤龄也是反应过来了：“是机尾破损连接到了液压管道？”

    “不然呢？”莫尚云叹了一口气：“机身破损就是会引起这么多问题。”

    不管是液压管道，燃油管道还是电气管道都是分布在机身结构上的，只要产生了物理意义上的破坏，那就不可避免地将损伤延伸到其他系统，而非仅仅是增压上的问题。

    前不久那一声爆炸，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明白这次机身结构的损伤会是极严重的，继而损伤扩散也不是不能想像的了。

    谭鹤龄望着AB系统压力都在快速下降，不由担心起来：“徐苍，你在操纵上还有困难吗？”

    波音737的舵面控制是通过液压来消除多余杆力的，一旦液压系统失效，那飞行员就必须通过机械结构直接控制舵面，所需要的力道是非常大的。

    徐苍稍是动了下驾驶盘，感觉到现在情况还好：“还可以，尽快落地吧，谁知道还会有什么其他故障？”

    在徐苍的想法里，液压系统的故障并不算是难以处理的，即便是AB系统全部失效了，那大不了人工恢复飞嘛。

    人工恢复飞行的难点从来不是技术方面的，而是飞行员的力气到底足不足够。没错，一旦进入人工恢复状态，飞行员基本就是在缺失液压的帮助下直接操纵飞行舵面，在气动载荷的作用下，这个操纵杆力会是非常大的，那个时候，飞机就是真的“空中健身房”了。

    不过，现在飞机已经临近落地了，就是要健身，那相比持续时间也不会很长，就算以徐苍的身子骨想来还是顶得住的。

    徐苍担心的反而是那些未知的故障，比如俯仰操纵的恶化，所以尽快落地才是最为要紧的。

    便在这时，塔台管制频率里又传过来了刘主任的声音：“徐苍，飞机状况还好吧？”

    “液压出了一些小问题，整体还是可控的。”

    “好！”刘主任一听一切还算是正常，当下是松了一口气：“那你们继续下高度一千五百米吧。”

    一千五百米是05号跑道盲降最终进近定位点的高度，按照程序就应该在这个高度上截获下滑道。

    “好的。”徐苍甚至都没有做完成的复诵，他的目光在仪表板上扫视了片刻，最终定位在增压面板上。

    此刻，飞机舱内已经跟外界相通，所以外面高度是多少，座舱高度也是多少。不过，此刻飞机高度已经低于一万英尺了，但是座舱高度警告灯还是在亮着。

    谭鹤龄注意到徐苍在看座舱高度警告灯，问了一句：“高度应该小于一万了，要摘氧气面罩吗？这个警告灯有些延迟的。”

    “等会儿吧。”徐苍当然知道座舱高度警告灯的熄灭会有延迟，他之所以还没有摘下氧气面罩主要是在于他已经开始感受到让人感觉到迟滞的杆力了。

    “该死！”就在刚才，徐苍稍微往后带了下驾驶盘，可是就在两三分钟前还算顺滑的感觉到现在却变得犹如在泥淖中前行，只能呈现出极其细微的反应。

    徐苍知道这不是又卡阻了，而是液压压力已经降低到了一个极限值，他开始直接通过钢索机械结构控制舵面了。

    若是没有这个问题，徐苍估计在飞机下到一万英尺以下的第一时间就会摘除氧气面罩，可现在还是等等吧。

    在这个高度，空气还是稀薄了，他还是希望保证一个相对好的状态。

    “徐苍，液压没有了，一会儿你做人工刹车的时候注意一些，不要点刹。”莫尚云在后面提醒道。

    虽说没有液压压力了，理论上刹车是用不了的。可实际上，由于储压瓶的存在，还是可以提供有限次数的人工刹车压力的。

    正是因为刹车次数的限制，所以莫尚云才提醒徐苍不要点刹，因为这样会快速地消耗飞机储压瓶的压力。持续性的刹车才是比较正确的处理方式。

    “我知道。”徐苍点点头。

    他看了下高度表已经低于八千英尺了，这时候延迟作用下的座舱高度灯也熄灭下来了。徐苍看差不多了，指了下谭鹤龄：“我先摘氧气面罩，交操纵。”

    谭鹤龄马上双手把盘：“接操纵！”

    眼见谭鹤龄做好准备了，徐苍双手拿开氧气面罩，稍微整理了下杂乱的头发，重新戴上耳机，切换回MASK电门，接着朝谭鹤龄说道：“接操纵！你摘吧！”

    徐苍左手抓握住驾驶盘，在谭鹤龄摘氧气面罩的时候，他进行了旅客广播：“飞机即将在五分钟内返航剑川落地，可以摘下氧气面罩了，请系好安全带。”

    在徐苍做完旅客广播后，谭鹤龄正好摘下了氧气面罩，他第一句便是：“刚才我怎么感觉杆有些重啊。”

    便是在谭鹤龄话音落下的同时，飞机主警戒灯亮了起来，徐苍抬头，一下子就锁定到了液压面板上。果不其然，AB系统的发动机驱动的液压泵和电动泵的低压灯全都亮起来了。

    谭鹤龄也是注意到了液压面板上的故障灯，他倒是没什么意外，刚才在下DU上已经发现液压压力在快速下降了，四个液压低压灯全亮就是预料之中的。

    “要做《人工恢复或A系统和B系统失去压力》的检查单吗？”谭鹤龄问道。

    徐苍脸色一凝：“做！”

    谭鹤龄看了下导航的DU页面，飞机这个时候都已经快到五边了。按照CDU上进程页的预估落地时间，飞机将会在四分钟内落地，时间估计来不及。

    “时间不够吧！”

    “那就按着记忆做！”徐苍在说话的同时一把将油门收到了慢车，同时带住飞机驾驶盘，保持好飞机姿态，嘴上说着：“检查高度，速度好，襟翼一！”

    人工恢复下过大的杆力还是让徐苍感觉到不适的，他愈加感觉到自己是不是该多多锻炼了。

    而在旁边谭鹤龄一看徐苍开始放襟翼了，心知徐苍真就是不打算做任何盘旋了。不过，现在驾驶舱中就是以徐苍为主心骨的，他不想盘旋等待了，那就随他了。

    想及此处，谭鹤龄直接将襟翼手柄放到襟翼一的位置。

    与此同时，徐苍边是操纵飞机，边是说道：“B系统没有压力，一会儿要人工放襟翼啊，我们先做一些准备工作。”

    由于在正常情况下，液压B系统是操纵飞机的襟翼释放的，此刻B系统液压压力都归零了，即便谭鹤龄将襟翼手柄放置到一的位置，实际上襟翼是不会有任何变动的，需要利用一个电动马达，采用备用放襟翼的手法释放襟翼。

    不过，在进行备用放襟翼之前，徐苍得要做一些前期工作，即人工恢复检查单里的一些内容。

    说着，徐苍右手举起，对着头顶飞行操纵面板的两个黑色盖板的电门说道：“AB系统飞行操纵电门......备用方向舵位！”

    谭鹤龄知晓徐苍在凭着记忆完成人工恢复检查单，于是也没有对照手册，直接遵从了徐苍的指令，略微起身，将AB系统飞行操纵电门盖板打开，将其中拨到了备用方向舵位。

    徐苍甚至都没有抬头核实谭鹤龄的动作，现在飞机的操纵着实是消耗了他太多气力了，字面意义上的，他无暇顾及谭鹤龄的动作。而且，想来以谭鹤龄的级别，总该不会出现如此低级的错误吧。

    在听到谭鹤龄拨动电门的响动后，徐苍一刻不停：“偏航阻尼器电门接通。”

    “偏航阻尼器电门接通。”谭鹤龄便是这般跟随着徐苍的指令，一个接一个地坐着。

    正常情况下，偏差阻尼器是接通的。但是在AB系统液压压力全是过低后，这个电门有可能会自动跳开，需要人工重新接通一下。

    “A系统和B系统液压泵电门全部关闭。”

    在徐苍的指示下，谭鹤龄将AB系统发动机驱动的液压泵和电动泵全部给关了，接着徐苍示意谭鹤龄：“设置襟翼十五速度。”

    在人工恢复的条件下，飞机的着陆构型并非常规的襟翼三十，而是以襟翼十五落地，谭鹤龄需要在CDU的进近页面重新设置参考速度，因为刚才在准备的时候，他设置的是襟翼三十的参考速度。

    在谭鹤龄这边刚刚设置好新速度了，徐苍一指谭鹤龄前下方的面板：“近地襟翼抑制电门，襟翼抑制吧。”

    在非襟翼三十的构型落地时，如果没有抑制掉这个电门，便是会想起来构型警告。倒是没有什么影响，只是这样会相当影响飞行员的操纵，毕竟突然跳出来个语音警告，应激反应稍微大一些，说不得就直接复飞了。

    谭鹤龄这边一抑制好，徐苍继续道：“我们起落架已经放下来了，就不需要人工放起落架了，只需要备用放襟翼即可。”

    起落架的收放依靠的是A液压系统，若是在这个情况下要释放起落架，那也要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即人工放起落架。

    不过，刚才为了获得更大的下降率，徐苍已经提前放下了起落架，倒是省了一些步骤。

    “好了，现在开始备用放襟翼。”徐苍又是指了下飞行操纵面板上的一个带盖板的电门：“备用襟翼主电门......预位，备用襟翼位置电门保持放下。咱们预计先放襟翼十，后续建立盲降了，再放到襟翼十五。好了，放吧！”

    谭鹤龄本身就是机长，徐苍一说就明白了。于是，点头之下，将备用襟翼主电门盖板打开，拨动到预位的位置，然后持续性地按下备用襟翼位置电门。

    由于备用放襟翼的动力只在一个小电动马达上，所以释放速度非常慢，等了好一会儿，襟翼才放到了襟翼一的位置。

    在于一些逻辑上的原因，前缘过渡灯会在襟翼到达十之前保持亮，即便并没有存在会引起前缘过渡灯亮的条件存在。

    驾驶舱中的三人理论都相当扎实，在襟翼指位表指示襟翼已经到了一的位置后，并没有因为前缘过渡灯亮而要做相应的检查单。

    徐苍瞥了一下襟翼指位表，继续说道：“襟翼五！”

    谭鹤龄一声不吭，默默地遵循徐苍的指令再次释放襟翼。

    与此同时在剑川机场的塔台上，依靠着望远镜，刘主任已经可以目视观察到天上即将切入五边的9951N飞机了。

    看了一会儿，刘主任放下望远镜，神情还算是比较正常的，到现在机组都没有再报告什么别的问题。没有报告，那便是最好的消息。

    “还好，还好，虚惊一场。”刘主任甚至嘴角都露出了一丝微笑。

    毕竟徐苍这小子动不动就遇到一些世界级的大事故，前段时间在齐州海畔的那个海上迫降也是足够惊心动魄了。如此一来，一些小一点儿的飞行事故发生在徐苍身上反倒是谢天谢地了。

    将望远镜丢给自己的助手，刘主任神情轻松，扫视了下下方机坪的状况。为了腾出给徐苍足够的施展空间，刘主任不仅仅清空了空域，机场道面也差不多清干净了。

    跑道与之相邻的主滑行道都是没有一架飞机，其中一架都已经要滑出的飞机被地面管制给生生叫住了，机头就对着主滑行道A，停在原地。

    按照计划，飞机很快就能落地了。飞机落地后，场务在做个巡查，确认道面没有问题后，那就能起飞了。所以，停在主滑行道A前的那架木华航空飞机也就没有再滑回了。

    “拖车都准备好了？”刘主任又跟自己的助手确认了一下。

    助手赶紧说道：“准备好了，等飞机一落地，我们就会安排拖车将之拖走。后续道面检查的场务车也在待命。一切正常的，十分钟到十五分钟就能恢复起降了。”

    “好！”刘主任很是满意自己助手的安排。这时候，他一转头，已经可以在05号跑道的五边空中看到一个小黑点了。看起来，距离飞机落地不远了。

    “真是个好天气啊！”或许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感，之前他看到9951N挂起紧急代码时，当下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会又是747S2开关那种级别的事件吧。

    然而，没过十分钟，飞机就要落地了，那能不高兴的？

    念及此处，刘主任不免笑骂起来：“徐苍这小子在我临行前还给我送这么个大礼啊！”

    此时在驾驶舱中，飞机的构型已经准备完成，飞机已经转入五边下滑道。徐苍在最后扫视了下驾驶舱的面板，确认没有新的问题了，才是右手拍了拍推力手柄：“谭哥，油门你来操控吧。”

    “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谭鹤龄身子一紧，本能地抬头扫过面板，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徐苍甩了甩自己的左手：“人工恢复太费劲了，一只手有点儿控制不住了。”

    “哦哦哦，这个啊。”恍然大悟的谭鹤龄笑了起来，忙是接过推力手柄：“行，油门我来控制吧。”

    腾出右手后，徐苍保持双手握盘，这下才是舒服了些。刚才仅仅靠着左手操纵，他都感觉左边手腕有些发酸发麻了。

    眼见一切正常，落地在即，莫尚云甚至有心情调侃了一句：“徐苍，你下去得是要锻炼锻炼了，都把不住盘了。”

    “是啊！”徐苍也是苦笑不已。

    一时之间，驾驶舱中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也不怪三人松懈，虽说徐苍嘴上在埋怨自己累得够呛，可是在操纵上，徐苍当真是不含糊的。如果不是已经知晓这飞机失去了全部液压压力，单从体感上来说，甚至感觉不到这是一个人工恢复的飞机。

    随着飞机的高度越来越低，徐苍的手上动作依旧很稳当。在低于决断高度以下后，徐苍转入目视阶段，他人为地让谭鹤龄小幅度地减了油门，以一个相对柔和的状态使得飞机逐渐略低于正常下滑道。

    在这样的操作下，飞机在进入跑道上空时，PAPI呈现出来正好就是三红一白，是跟徐苍之前预计所需的进场高度相吻合的。

    “看起来我们运气不错。”

    眼见于此，徐苍还是轻松，甚至还在落地前有时间打趣了一句。在这句话下，其余两人都是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

    在无线电高度表报数二十英尺以下，都不用徐苍指示的，谭鹤龄直接凭借自己的经验开始缓慢收油门，而徐苍则是柔和地增加飞机姿态。

    在一声沉闷的响声中，飞机主轮顷刻间接地下来。因为液压压力的不足，徐苍就没有预位减速板，也不打算使用反推了。

    正当他打算人工拉起减速板之际，原本正常滑跑的飞机突然开始往着左边倾斜下来。

    徐苍起初还准备利用方向舵将飞机蹬回跑道中线上，可是他眼角的余光陡然注意到起落架指示灯的左起落架的红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来了。

    徐苍霎时间全身汗毛竖了起来，他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一把将刚刚才收回的油门全部推到了最前方，同时往右压盘，以求让飞机不要继续往左倾斜。

    “徐苍，你干什么？”徐苍突然重新加上油门的动作惊到了谭鹤龄。

    就在刚才，他将油门收到慢车后就将左手从油门杆上移开了。可这都落地了，徐苍发什么疯，这还要把油门加到满。

    “左起落架没有放好？”还是莫尚云坐在后面看得清楚，反应也是更快，在徐苍之后也是注意到了左起落架的红灯亮起来了。

    “什么？”经过莫尚云的提醒，谭鹤龄才是注意到左起落架的指示红灯竟然亮起来，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由于正好在视野正前方，所以这个红灯亮起来是不会引起主警戒灯亮的。

    如此一来，谭鹤龄马上就明白过来了。怪不得刚才飞机突然往左偏转了，原来是起落架的原因，他还以为是徐苍没有控制好方向呢。

    猝不及防下，飞机已经偏出很多了，若是再滑跑下来，飞机已经修不回跑道上了，肯定是要冲出跑道的。所以，徐苍想要再来一圈，做个有准备的部分起落架收上着陆。

    虽然很难，但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总归风险是能控制下来的。而且，说不得还能在再来一圈的时间里把这个故障给处置了。

    幸好这个状况出现得很快，而徐苍的反应也很快，他也没有拉起减速板或者踩下刹车，以致于飞机减速得并不多。

    因而在徐苍一把将油门加上去后，在两台发动机的重新呼啸下，飞机速度再度开始攀升。随着速度的增加，副翼的舵面效应开始变得明显，那即将触碰到地面的左大翼翼尖止住了下落的趋势，重新变为水平。

    “徐苍，速度够了，走！”莫尚云在后面大喝一声。

    徐苍一听到速度已然足够，下意识地以正常复飞的力道将驾驶盘往后带了一下。徐苍知晓驾驶盘的俯仰是受限的，即便再怎么用力，其实也不会往后带太多，所以并没有多么控制自己的力道。

    然而，前面一直在受限的驾驶盘在徐苍猛地一拉后，它竟然被徐苍往后生生拉出了一大截。

    幸好此刻飞机的速度已经远超了抬轮速度，驾驶盘一带，飞机立刻就离地了。不然，以徐苍这么大的带杆量，飞机肯定是要再擦一次机尾。

    “怎么回事，不卡阻了？”如此反应，谭鹤龄瞳孔猛地收缩起来，这驾驶盘不是只能在很小的范围内前后移动吗，怎么又被徐苍往后拉出来这么多？

    莫尚云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但是这说不得是一个好消息，至少飞机的俯仰操纵已经不受限了。

    而且，即便刚才徐苍的那个起始带杆动作很粗猛，但是从体感上来说，似乎飞机并没有擦机尾的迹象。

    “还好，还好！徐苍，没有擦机尾！”莫尚云不由庆幸道。

    可是，莫尚云很快就注意到徐苍那死灰的面色，他心里一个咯噔，立时意识到不好：“徐苍，怎么了？”

    只见徐苍奋力地在推着驾驶盘，同时吼道：“不好！卡住了！”

    谭鹤龄浑身一震，他也是双手握住驾驶盘上，再是猛地发力。然而，原本刚才还是稍稍活动的驾驶盘此刻真的又是生了根，在两人的操纵下，没有半点儿移动。

    “卡住了，真的卡住了！”

    谭鹤龄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屏住了，他的脑子一空，大吼出来：“怎么会这样？”

    这次俯仰卡阻的时机不好，很不好，很致命！此刻，飞机的驾驶盘正好卡在徐苍将之往后带出很多行程的地方，如此一来，飞机就始终保持在起飞爬升的俯仰姿态。

    这个姿态太大了，对于除离地以外的飞行阶段都太大了！而在此刻，飞机的俯仰配平已经往前打到最大了，他们再也没有抑制机头上仰的手段了。

    果不其然，在极其夸张的姿态下，即便是在几乎满推力下，飞机的上升率的确犹如脱缰野马，直冲云霄，可是这一切的代价是疯狂下降的速度。

    在短短十秒不到的时间里，飞机的速度在经历了最初的暴涨后开始迅速往下回落，顷刻间便是进入了警戒区。

    徐苍疯狂地往前推着驾驶盘，可是驾驶盘就如同包裹而来，无法阻挡的死亡气息一样不动分毫。此时此刻，即便是谭鹤龄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的思维好像都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没有办法了！”理智中，谭鹤龄只是得到了这个结论，可那出于生物求生的本能下，他还是在奋力地推着驾驶盘，想要博得最后的生机。

    可那泰山压顶般的死亡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来气了。陡然间，那握住的驾驶盘开始疯狂地抖动起来，传递到谭鹤龄的手腕中，心脏里，似乎激起了他那快要放弃的意志。

    “徐苍！救我！”

    从未如此刻，谭鹤龄有如此强烈的意念。

    可是，在他的嘶吼声中，在失速抖杆那震撼人心的响动中，飞机的翼面在紊流作用下，在深度失速下所能产生的升力越来越小。

    终于在那么一刻，飞机不再上升了。在他人视角中，这架飞机便是以直刺苍穹的姿态缓缓悬停在空中。这个数十吨的庞然大物失去了它最后一丝升力，下一刻，它便是要如自由落地般往下直挺挺地坠落。

    在塔台之上，刘主任亲眼目睹了这如同死亡定格的画面，他长出了一口气，只是这呼吸声中蕴藏着无尽的恐惧，他已经面见了死亡的到来。

    “完蛋了！”

    所有人，所有人都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甚至此刻死神的目光已经注视到这架飞机上。然而，这一刻徐苍的眼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不惧死亡，因为死亡该畏惧于他！

    他便是要在这必死之境中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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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全知全能！王不见王！（本章高能，求订阅！）

    剑川机场塔台之上，助手望着天空之上那呈现出极其诡异的上仰姿态，悬浮于半空的飞机，心中已然被无尽的恐惧所包围。

    众所周知，737这种飞机是无法悬停在空中的。现在飞机的上仰姿态明显是不正常的，即便助手并非飞行专业的人员也能察觉出来问题的严重性。

    在这个姿态下，飞机肯定会失速的，然后机翼上的升力逐渐丧失掉，飞机就会以自由落地的姿态直挺挺地往下掉。

    “主任！”

    助手也是进入行业多年了，可是从未见过飞机如此的场景，这幅画面犹如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助手的脑海里。

    正当刘主任近乎万念俱灰之际，那接近在空中悬停的飞机突然动了。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夸张坡度往左偏转而去。

    “动了！？”

    刘主任浑身的肌肉猛地颤动起来，眼神之中终于流露出些许光彩。

    “还有办法！”

    此刻在驾驶舱中，徐苍在临近深度失速的前夕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应对。他只有一次机会，只要没有把握住，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只见徐苍陡然以超过五十度的坡度进行极陡峭的转弯，在此作用下，飞机的红黑速度带立刻就开始往下移动。然而，飞机倒是没有再继续往上升了，可是飞机速度依旧在红黑速度带顶端来回切换，驾驶盘始终处于时时抖振的状态。

    在液压丧失的人工恢复条件下，飞机的驾驶盘操纵难度本来就非常非常高，在驾驶盘的抖振逻辑作用下，徐苍甚至有些抓握不住了。

    可是，徐苍依旧是拼尽全部的气力死死地攥紧驾驶盘，他知道只要少有差池，老天爷不会再给他一次机会的。

    在徐苍身边，谭鹤龄着实没想到徐苍会来一次大坡度转弯。这样的确可以打断飞机继续上升以致速度陡降的问题，然而，他们总不能一直这么转下去吧。

    “飞机高度没有下去，速度也增不上去，怎么了？”谭鹤龄大吼道。

    在谭鹤龄看来，徐苍这大坡度转弯的法子无异于饮鸩止渴，根本就无法从根本上改变此刻飞机的困境。

    然而，徐苍根本没有回答谭鹤龄的问题，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勾勒出此后的所有步骤。他不需要别人的建议，不需要别人的修正，更不需要别人的质疑，只要按着他的想法做下去。

    “起落架手柄，全部拉出！”便是在谭鹤龄兀自没有理解徐苍的想法之际，徐苍已然开始发出新的指令。

    在他的设想中，已经存在一个可能的落地方式。但是，在落地之前，他必须尽可能地为自己的着陆扫清障碍，其中就包括起落架的问题。

    刚才飞机复飞的原因就在于左起落架在接地后又是缩回了。或许是因为液压原因导致的起落架没有放下锁定，亦或者单纯起落架的结构问题，可现在徐苍没有心思去追究原因到底是什么，他只管如此将这个问题尽可能解决掉。

    “你要人工放起落架？”谭鹤龄愣了一下。

    “不然呢？”这时候，徐苍在说话之间竟是从大坡度的转弯之中将飞机缓慢改平了。

    眼见徐苍要改平飞机，那岂不是飞机又要抬头减速，深陷失速的泥淖之中？虽然谭鹤龄认为徐苍的大坡度转弯也仅仅是权宜之计，可总归撑一会儿是一会儿，也不能闷头往失速的方向去冲啊。

    谭鹤龄情急之下竟是一把抓住驾驶盘，不想让徐苍改平飞机：“徐苍，你现在怎么能改平飞机？”

    徐苍一见谭鹤龄这个时候还在干扰自己的操作，顿时火冒三丈：“该死的，你TM给我放开！教员，人工放起落架！”

    谭鹤龄被徐苍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直接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了。而坐在后面的莫尚云倒是反应很快，立马掀开地板上的人工起落架盖板，二话不说，也不管是对应哪个起落架了，三个人工起落架手柄依次全部拉出来了。

    “你要想用重力把起落架放下来，我感觉还需要一定的机动！”莫尚云这边倒是能理解徐苍的想法了，但是他并不太看好。

    徐苍之所以要改平，那是因为人工放起落架的方式就是完全利用重力使得起落架放下并锁定。然而，莫尚云感觉起落架的问题并非是依靠重力就能达成了。

    果不其然，通常在人工放下起落架后几秒钟，要是能成功，起落架指示灯就会有表现了。实际上，人工放起落架的操作跟起落架手柄的位置是没有关系的，也就是说，就算起落架手柄处于收上位，只要拉下人工放起落架手柄，起落架依旧可以放下来。

    但是，这个时候的起落架手柄还是放下的。按照逻辑，只要左主起落架放下并锁定了，那便是与起落架手柄的位置是一致的，那个相应的红色指示灯会随着熄灭。

    然而，等了几秒后，左起落架的红色指示灯依旧是没有任何变化。

    徐苍一抬头，在后顶板上方还有一个只有三个绿灯显示的另一套可以指示起落架位置的装置。在那三个灯上，左起落架的绿灯并没有亮起来。

    “我......”徐苍几乎要骂出声来，但是他也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此刻飞机改平所带来的风险太大了。

    然而，徐苍显然还是没有放弃要将起落架放下并锁定的想法。无论如何，起落架的问题在着陆过程中给予了太多的障碍，只要有一丝可能性，他还是希望能够去除掉。

    不过，现在徐苍是不能保持改平了，再这么下去就是死路一条。此刻，徐苍又是一把左盘压满，飞机再度开始往左进行大坡度转弯。然而，在飞机坡度刚刚形成的时候，徐苍没有等待一刻，直接将驾驶盘压成右满盘。

    如此一来，飞机便是如同左右摇摆的秋叶似的，而且摆动幅度非常大，若非系紧了安全带，光是这摆动的程度足可以将人给生生甩出去。

    “他要用离心力将起落架甩出来？”在旁边的谭鹤龄立马就意识到了徐苍做法的用意，心中无比惊叹于徐苍的手段真是多得让人难以置信。

    然而，在来回尝试数次后，左起落架的红色指示灯顽固得让徐苍抛弃了最后一丝希望将之熄灭的念头。

    于是，徐苍右手直接从推力手柄上放开，一把抓住襟翼手柄，看都不看的，直接将之放到了最下方的襟翼四十的地方。

    “徐苍，人工恢复要襟翼十五落地......不对，你要襟翼四十落地，部分起落架收上落地？”谭鹤龄长啸起来：“徐苍，现在我们根本下不去，飞机如何落地？”

    襟翼四十是《起落架部分或全部收上着陆》检查中推荐的着陆构型，目的就是尽可能减小飞机的接地速度。

    其实在检查单中还有盘旋耗油的要求，但是波音737并没有空中放油的功能，如果仅仅是通过盘旋耗油，那效率实在太低了，少说都要几个小时。

    以这样的时间长度，以现在飞机的结构的损伤程度，这架1566根本就撑不了所要求的的燃油结余的条件。

    所以，徐苍直接越过了盘旋耗油的步骤，而直接开始设置襟翼四十落地的。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飞机的俯仰姿态卡在如此夸张的地步，即便是在大坡度转弯中，也就是堪堪让其抑制上升的运动趋势。不用说落地，光是让飞机转为下降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还没有解决下降和着陆的可能性问题上，徐苍便是开始进展到了着陆构型的步骤上，谭鹤龄如何能够理解？

    其实坐在后面的莫尚云也不知道徐苍会以如何的姿态完成落地，但是相较于看不清形势的谭鹤龄，莫尚云有一个非常不错的特质，那就是他懂得相信徐苍，无条件地相信徐苍。

    “徐苍，你要开始二次进近了？”莫尚云只是问了这个问题，没有如何下降，没有如何着陆，没有是否准备好等一系列的问题。他只想知道是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

    “是的！”徐苍沉声说道，这个时候，飞机已经从往右转弯开始转向左转弯：“飞机进入左转弯就是进近的开始。所以，给我把襟翼放下来！”

    如果飞机机身没有破损，如果仅仅是有起落架没有放下来，徐苍或许还有更多的方法尝试，比如进行一次扎实落地，然后复飞，将左起落架磕出来。比如，进行更大速度，更小半径的转弯，以此获得更大的离心力。

    但是，不管是哪种方法都会对飞机机身结构造成极大的载荷，而现在在已经破损的机身上最不能施加的便是过大的载荷了。

    现在的飞机就是那即将碎裂的瓷器，没有机会细细地把玩它了。如今徐苍要做的便是将这崩溃在前的瓷器轻轻地放在地面上。

    “好！”徐苍有此回答，莫尚云便是不再犹豫，他直接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起身按下备用襟翼的位置电门，一直按着不放手。

    这时候，徐苍开始逐渐减小油门来对飞机进行减速。由于飞机姿态非常大，又是在转弯过程中，只要稍稍减了油门，飞机的速度便是飞快地往下掉。

    不过，飞机的速度本来就临近失速了，徐苍只是稍稍减了下油门，很快便是又加了上去。其实，徐苍的减速手法是有问题的。

    一般来说，放襟翼的减速计划必须要随着襟翼的放出来逐级减小。像是放到襟翼五的时候，飞机最小不能小于襟翼五的机动速度，否则，这会是一个警告，有可能造成安全上的问题，在操纵上也会限制飞机的转弯坡度，因为在小于机动速度时，飞机的机动性能是受到限制的。

    但是，徐苍是直接减到甚至小于襟翼四十的速度的。即徐苍的减速计划远快于襟翼的释放进度，而且在此过程中，徐苍并没有遵守十五度的坡度限制。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徐苍的这个操作手法是存在问题的。莫尚云坐在后面看得更是清楚，但是他没有说什么，而是选择完全信任徐苍。

    不过，即便如此，莫尚云还是稍微提了一句：“徐苍，会不会速度太小了。”

    徐苍不想再经历速度增加然后再减下来的重复过程，这点儿莫尚云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徐苍完全可以不动油门的，保持住速度即可。毕竟起始速度就已经接近襟翼四十的进近速度了。

    可是，徐苍却依旧收了下油门，以让速度减小了一些，从而贴近了红黑速度带顶端的失速速度。这个速度已经明显小于襟翼四十的进近速度了，显得非常不正常。

    但是，徐苍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我心里有数。”

    听到徐苍这么说了，莫尚云也是知趣，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由于备用放襟翼的速度比较慢，徐苍在等待襟翼放下的时刻，再次进行了旅客广播：“飞机即将进行超大幅度的机动，请确认安全带系好，同时抓紧座椅扶手。”

    一只手还在按在备用襟翼位置电门的莫尚云眉毛一挑，他的目光从襟翼指位表上移开，望向满脸严肃的徐苍，蓦然说出一句：“徐苍，现在飞机结构受损，我们能做那个机动吗？”

    “所以，我们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徐苍的神色一凝，接着说道：“教员，襟翼放下后，P6板3：D18起落架声响警告跳开关，P6板2：B9飞行操纵自动减速板跳开关给我全部关闭了。”

    这两个跳开关一个是用于防止设置着陆襟翼时出现起落架音响警告。因为左起落架未放下锁定，一旦放到襟翼三十，那么起落架音响警告就会响起来。

    这个警告原本是为了防止飞行员忘记放起落架的情况，可是在起落架部分放不出去的事情下，这个音响警告反而会干扰飞行员，所以需要将之抑制掉。

    另外一个自动减速板的跳开关则是为了防止落地时，地面扰流板意外升起。

    在部分或全部起落架收上的着陆时，跟正常落地的流程并不一样。只有在着陆距离受限，无可奈何的时候才能使用减速板，否则在部分或全部起落架收上着陆的滑跑过程中是不允许使用减速板的。而且，即便是要使用减速板，那也必须是机翼或者发动机吊舱与地面开始接触后才能拉起减速板。

    而反推的使用也是跟减速板的使用是一个原则的。

    但是，在某些情况下，即便没有人工拉起减速板，飞行扰流板不会生气，可地面扰流板会在空气逻辑转换和推力手柄的慢车的双重作用下升起，这就会破坏此种情况下飞机在着陆滑跑状态，是需要被杜绝的。

    这些内容都是检查单中的，莫尚云对于并没有疑义，他所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徐苍下降的方式。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驾驶舱中，只有谭鹤龄不明所以：“徐苍，你到底要做什么机动？”

    然而，徐苍并没有回答谭鹤龄，而是瞥了一下襟翼指位表，发现襟翼已经放到四十之后，往后指了下P6板：“拔跳开关吧！”

    莫尚云深深地看了一样，最终喟然一叹，开始去按照徐苍的指令拔出跳开关。

    在一旁的谭鹤龄听见了莫尚云的叹息声，头皮阵阵发麻。他有一个预感，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徐苍，徐苍，你到底要干什么？”

    在听到两声跳开关被拔出的动静后，徐苍深吸一口气，偏过头望了一眼谭鹤龄，郑重道：“我觉得你该把肩带也扣上的。”

    “你......你说什么？”谭鹤龄脸上堆满了恐惧，那种深切的不安已经袭扰上他的心头，而且在迅速扩大，好像又回到了刚才飞机俯仰姿态过大即将失速坠落的时刻。他不晓得徐苍要干什么，可是理智告诉他最好遵循徐苍的说法，于是他开始手忙脚乱地系上自己的肩带，嘴上更是又急又怒：“徐苍，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次，徐苍没有忽视他的问题，而是在往左转弯的过程中，低下头，顺着侧窗往下看到了位于接近正下方的剑川机场。

    “大坡度转弯的确只能改平飞机，却无法完成下降。”徐苍收回目光，其中坚毅之意明了：“无法完成下降，那就说明坡度还是不够。”

    谭鹤龄的脸上先是僵住了片刻，旋即大吼道：“都快超过五十度了，这坡度还不够？”

    不管是从哪个角度，五十度的坡度绝对都是大坡度了，而徐苍却说还是不够。

    “不够，还是不够，差远了！”徐苍淡漠道。

    此时，飞机坡度已经超过三十度了，驾驶舱响起来BANKANGLE的警报声。然而，这声音落在谭鹤龄耳中却犹如催命的死神低语。

    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徐苍要干什么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笼罩住了谭鹤龄，他不可思议地望向徐苍：“你要倒飞？”

    徐苍还在操纵着飞机的坡度继续增加，坡度警告又是响起了第二声。而在警告声中，徐苍那不容置喙的声音落下：“没错！”

    “你这个疯子，大型客机根本承受不住倒飞的气动载荷，波音手册也不建议进行倒飞的机动。”谭鹤龄吼道：“而且，现在我们飞机机身结构本来就是受损的，你就不怕空中解体？”

    在此之前，莫尚云就已经想到了徐苍想要倒飞737的可能性，因而在谭鹤龄反应过来并且戳破徐苍想法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大的讶异之色。

    只是莫尚云的脸色并不太好，显然从他的个人想法来说，他也不是很赞同徐苍的做法。

    太危险了，着实是太危险了，这跟自寻死路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他出于对徐苍的信任，同时他自己也没有相对具有实操性的方法，所以只能选择默认。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次特情都能活下来吗？”

    谭鹤龄一怔：“你什么意思？”

    徐苍的目光宛如万年不动的磐石，他轻轻吐出一句话：“因为我向死而生！”

    此刻，在剑川机场跑道旁边的工作小道上停着一辆小型皮卡，这是一辆场务车。按照机场的要求，等飞机落地被拖车拖走之后，他们就已经进入跑道之中开始检查了。

    然而，前不久飞机落地后没有停住，而是有一次拉升起来，这让场务车只能继续停在工作小道上。

    “飞机落个地而已，有必要进行一次专门的跑道检查吗？”其中一个坐在右座的瘦瘦的场务人员抱怨道。

    而坐在左边看起来相对圆润的同事则是没有任何埋怨：“上面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有这么多怨言的？”

    “你有觉悟，劳模！我这都下班了，临时给我拉过来。”瘦瘦的场务人员还在喋喋不休的抱怨。突然，他注意到自己同事好像一直在看天上，也跟着看了过去：“飞机是要落了吗？”

    “倒过来了......”那胖胖的同事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住了。

    “倒过来了，什么倒过来了？”瘦瘦的场务员眯着眼睛在天上搜寻着，即便现在夕阳西下，可真要是顶着光线往天上看，那还是有些难度的。

    “飞机倒过来了！”胖胖的同事大吼着，直接下了车子，仰着头，指向天空中的一个方向：“你看飞机在倒着飞！”

    瘦瘦的场务人员瞧见同事的举动，也在惊疑不定中跟着下了车，他抬起头，顺着同事的指引果然在天上发现了飞机的踪迹。

    然而，这架飞机却是有些奇怪。由于相隔太远，其实是比较难分辨飞机具体是什么样一个状态的。但是，飞机的起落架和垂直尾翼实在是过于显眼了。

    视野中的这架飞机起落架竟然是朝着上面，而垂直尾翼竟然是朝着下方的，当真是反过来了。

    “倒着飞，倒着飞，这飞机怎么能倒着飞啊？”场务人员大叫着，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震撼三观的事情，他一把扯住旁边的胖同事：“我没看错吧，我没看错吧，这飞机是在倒着飞。”

    胖同事也是震惊不已，可是他的反应比瘦瘦的场务人员要好一些，情绪还算是比较平静，只是那不断颤抖的嘴唇暴露出他难以自控的心境。

    “这......这......这......”那瘦瘦高高的场务人员已然接近失语，感觉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自己的内心，他就这么仰着头跟着飞机的轨迹而去。

    飞机从他的右侧往左侧而去，他是如此的震惊，以致于都忘记转身来使目光跟随上飞机，只是不断地将头往后仰，最后达到极限处，整个人不自觉地往后倒了下去。

    还好胖同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才没有造成倾倒受伤的情况。

    虽然被胖同事给扶住了，可是他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此刻，随着飞机高度的降低，更多的细节可以被看到，飞机的体积也在他的眼中愈来愈大，所能带来的震撼感更是无以复加。

    “还能这样飞，还能这样飞啊。”场务人员坐在地上，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感觉就像是魔怔了似的。

    那胖同事可是知道眼前的这个叫***坚的场务人员可是有着飞天梦想的，而且他还参加过招飞，只是最终被刷下来了，退而求其次，在剑川机场做了个场务。

    虽说参加招飞无果，可是***坚还是在场务工作期间积极打听个航司的招飞消息。然而，数年下来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不过，对于飞行的喜爱让其对飞行本身是有一些了解的。可正是因为有所了解，***坚才更加了解倒飞737是何等可怖，这简直就是超出常理了。

    胖同事拍拍***坚的肩膀，突然间，他的眼睛被什么闪了一下。下意识地胖同事凭着直觉望着闪光袭来的方向望去。

    猛地，他的眼睛在跑道上搜寻了片刻，竟是在接地区发现了一块金属碎片。正是这块金属碎片反射阳光才照到他的眼睛的。

    “老徐，你起来看一下，接地区那边是有一块金属碎片吗？”

    ***坚被同事拉了起来，在还没有从震撼中缓过来的心境下顺着同事的指示往着跑道接地区看去。

    由于有人指明方向，***坚很快就发现了那金属碎片所在，立时神情凝重起来。然而，正当他想要回答自己的同事之际，***坚的目光继续沿着跑道扫视下去，这下脸上的表情更是僵硬住了。

    “不对，不对！不是一块，是很多！”

    胖同事一怔，再是将目光沿着跑道往后移，脸上同样变得恐惧起来了。在接地区前方的跑道道面上赫然留存着更多的飞机碎片，数量之多，根本就一时半会儿无法清除掉。

    “不能落，这跑道绝对不能落的。”***坚忘了一眼还在天上，但是即将要落地的飞机，快步回到车上，拿起对讲机开始向上级通报道面状况。

    而在塔台管制室里，刘主任同样目视到了徐苍倒飞飞机的惊骇场面，而且他借助望远镜的帮助细节看得更是清楚。

    在他的旁边，助手身形宛如雕塑一般，怔怔地说着：“主任，飞机真的能这么飞？这是机组故意这么飞的吗？”

    “不然呢？飞机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进入这个状态。”刘主任放下望远镜，心脏怦怦直跳。徐苍这人给予他的震撼当真是无以复加的，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的行为方式就是这么不同于常人。

    由于大型客机存在强大的静稳定性，甚至对于很多偏差状态，即便是没有干预，飞机依旧可以缓慢地恢复到常规姿态。

    正是基于这个特性，飞机是很难自发地进入倒飞这种复杂状态的，只有人为刻意操纵才能达到此类效果。

    助手也想得通这一点，只是他有一个疑问：“机组为什么要这么飞？我记得现在几乎所有的大型客机都明令禁止进行倒飞的操作吧？现在世界内主流的大型客机在设计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倒飞的需求。”

    商业客机的设计理念虽然追求安全性，那自然也要兼顾经济性，甚至说在很多时候，经济性才是第一要素。

    因为实际上商业客机机体的结构强度是不一样的，比如机翼前缘的强度就远强于后缘，因为在最为常见的鸟击中，一般也只是机翼前缘中招，那只需要加固机翼前缘即可，而机翼后缘的非必要高强度就能剩下不少成本。

    因而客机制造商在设想到大型客机不会出现倒飞之类的机动下，自然也不会将飞机机身加固到能做超机动的战斗机的级别。

    没有需求，那就没有装配的必要，尽最大可能地减少成本，这就是商业客机的理念。

    当然，商业客机又不是纸糊的。不管是从设计上，还是程序上，波音都不想让飞行员进行倒飞的操纵，可不代表就不行，至少在短时间内或许有可行性。

    “徐苍不是不顾一切的莽夫，他这么做那就有他的道理。”

    助手目光微凝：“如果他真的已经到了不顾一切的时候呢？”

    “你说什么？”刘主任冷喝一声，脸色非常难看。其实，从刚才飞机复飞开始，他心底里一直就有股忧虑的情绪。

    747S2开关那件事里，刘主任已经能够深刻地了解徐苍惊世骇俗的操纵技术了。之前在通讯中，徐苍也表示问题并不大，那想来问题确实不大。

    可飞机却复飞了，而且是一个极其夸张，连他这个半个外行人都能感觉到问题的俯仰姿态完成爬升的。

    那是不是就说明徐苍他们遇到新的问题了，新的非常棘手问题，会让他选择不顾一切的问题？

    “主任，是不是要联系机场应急委员会？”助手轻声唤道。

    一旦通知道机场应急委员会，那事情可就是闹大了。虽说即便联系了机场应急委员会，机场进入紧急状态，对他的影响也不是很大。可终归是能将事情的影响范围尽可能缩小才是他身为值班主任的职责所在，凡是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要让机场进入紧急状态，那这个值班主任也太好做了。

    “等一等吧。”刘主任吩咐了一声，不过他最后还补充了一句：“让消防部门和医疗队各就各位，但是不要出动，等我们指令。”

    这是刘主任能做到的极限了。消防和医疗但凡是一出动，那就是警笛声大作，影响范围太大了。

    “好！”

    虽然想法有一些不同，可助手还是遵从了刘主任的说法，打消了联系机场应急委员会的念头。

    就在这时，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快步走到助手身边，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短短时间内助手便是脸色骤然变化。

    “当真？”助手惊叫道。

    “刚才场务部门才报上来的，是在待命的场务人员目视观察到的，确认无疑。”工作人员点头道。

    “该死！”助手骂了一声，撇下工作人员，快步来到刘主任身边，低沉着声音说道：“主任，刚才场务人员在跑道上目视到大量飞机的部件残片。”

    “嗯？飞机残片，哪儿来的。”刘主任这前脚话刚说出来，后一刻他马上明白过来，一下子神色惨白起来：“是从9951N飞机上掉下来的！？”

    正是刚才的那次接地后复飞，9951N飞机竟然掉落下如此多的残片，这说明此刻飞机的结构状态绝对是比他们所能想像的最坏的结果还要可怕。

    或许，他有点儿开始理解徐苍倒飞737的想法了。

    “当真是到了不顾一切的时候了吗？”此时此刻，刘主任也明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此巨量的飞机残片分散在跑道道面上，一时半会儿根本清除不了。

    然而，依照刘主任的设想，9951N飞机的状况似乎撑不了足够机场方面清理跑道的时间了。这不是又进入死局之中了？

    不管如何，刘主任都要更改指令了：“通知机场应急委员会吧，剑川机场进入紧急状态。同时，通知场务部门，以最快速度清理掉道面上的危险物。”

    助手马上道：“那飞机怎么办，看样子他们都快要落地了。”

    从目前飞机的轨迹来说，机组似乎并不愿意进行一个完整的仪表进近程序了，而是自行完成一个目视着陆。

    此刻，飞机已经转入三边，如果够快的话，机组甚至不会走四边，而是在连续转弯中直接插入五边航道。

    “什么怎么办，飞机肯定不能落啊。”

    “那如果他们没有选择呢，必须要降落呢？”

    光是想像道面上布满的飞机残片，助手就能联想到此刻9951N航班的状态。有些时候，不是管制不让飞机落下去，机组就能够选择不落下去的。

    飞机在某些时刻可是容不得操纵人员的思考以及施展空间的。

    “不管如何，先通知机组吧。”刘主任其实也没有好的想法，真的遇到这种两难的境地，那还是交给机组来决定吧。

    其实从刚才复飞的时候，刘主任就想着要联系机组了。但是，鉴于担心干扰到机组的应急操纵，他一直没有主动联系，而是被动地等待机组联系过来，可到这一步，刘主任还是选择主动联系机组了。

    而在驾驶舱中，在徐苍将飞机持续性地转到超过九十度的时候，莫尚云的表情还好，他是飞过战斗机的，倒着飞也是家常便饭，所以心理接受能力还算是比较高的。

    可谭鹤龄不一样，别说是在真飞机上了，就算是在模拟机上，除了刻意的复杂状态训练，在模拟训练上都不会有倒飞的情况。

    在他的思维里，在正规的商业运行中就不该有倒飞这种事情发生，以致于徐苍在将坡度增加大超过九十度的时候，谭鹤龄的心脏就好像被一只大手给紧紧握住，好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徐苍，徐苍，要是再想想办法，倒飞，倒飞太冒险了。”临近关头，谭鹤龄还是不愿意面对倒着飞飞机的情况，希望徐苍能找到一个相对可以接受的方案。

    而且，并非他出于害怕心理，而是真的觉得倒着飞的方案不可行，飞机肯定要空中解体的。

    然而，徐苍压着驾驶盘的双手始终没有回正的迹象，而且他的声音是如此淡漠：“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在这个时候，飞机的坡度已经超过九十度，已然呈现出倒扣的状态，而始终在上升或者改平的高度终于丧失了最后的倔强，开始转而下降。

    眼见于此，谭鹤龄几乎要崩溃了，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道：“徐苍，你是在拉着我们一起死！”

    徐苍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没有人会死的。”

    “TMD，737根本就不能倒飞，你还说没有人会死。”在这个时候，谭鹤龄满脸涨红，也不知道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还是头脚倒悬，血液逆流所致。

    然而，徐苍却是脸色不变，言语之中坚定道：“737可以倒飞！”

    不过，看徐苍的样子，虽然看似坚定不移，可实际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放你的狗屁，根本就没有手册里提及737可以倒着飞。”谭鹤龄大叫道。

    “不！有人这么做过！”这是徐苍的最后一句话，在此之后，徐苍便是没有任何话语了。

    这下连同莫尚云，两人全部都惊住了。因为在他们的记忆里，不仅仅是国内，就算是在国外民航历史上都从未出现过倒飞737的先例。

    正是因为没有这个先例，波音公司才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在设计时就抛弃了737倒飞的能力。

    然而，徐苍又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这可是事关生死的时刻，他还会杜撰出一个先例？莫不是仅仅是碍于自己的学识，他们不晓得而已？

    正当莫尚云和谭鹤龄惊疑不已之际，徐苍已经操控飞机完成最后的坡度建设，飞机正是转入了倒扣的状态。

    不过，有一点只有徐苍自己知道。莫尚云和谭鹤龄的记忆并没有出错，到目前为止，世界民航历史上的确没有过倒飞737的先例，因为徐苍所知的那次案例是发生在二十年后的，一位同样惊才绝绝的天才完成了倒飞737的壮举，证明了这个机动动作是可行的，至少是在短时间内是可行的。

    现在未来的那位传奇已经给他做好了榜样，徐苍为何不循路而行呢？

    只是，飞机毕竟在机尾处存在破损，所以徐苍才说只有一次机会。时间一长，那难保有别的问题会发生。

    飞机一旦转为倒飞，那原本夸张的上浮姿态就转而为下俯，飞机便是开始以极其巨大的下降率开始往下冲了。

    因为下冲的姿态是在太大了，使得即便在油门收光的条件下，飞机的速度还在往上冲。这下莫尚云眼皮一跳，立刻想起来不久前他还在质疑徐苍为何要将进近速度调节到明显小于襟翼四十的速度。现在他终于理解徐苍的用意了。

    在超大的下俯姿态下，慢车推力也阻止不了速度的增加。飞机倒飞本来就对机身结构产生了巨大的负担，其中脆弱的襟翼结构亦是如此。

    所以，徐苍不能容许有额外的载荷施加到襟翼之上，即所谓的超速下的超限载荷。

    如果在本就不堪重负的襟翼上在叠加超速的影响，那说不定襟翼结构会率先撑不住而产生崩裂的情况。因而，在转入倒飞前，徐苍必须要为增速流出一定的空间，即便是将速度减小到临近失速也在所不惜。

    “他都知道！”在这一刻，莫尚云不得不钦佩徐苍那算无遗策的预知能力，他好像能想到未来的一切，那似乎并不清晰的未来在徐苍便是如定格动画一样，他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然而，莫尚云还不知晓徐苍到底是何人，他的惊叹远还未停止！

    在飞机堪堪越过跑道头的时候，徐苍几乎没有等待，直接开始转向跑道五边，只不过在倒飞情况下，操纵都是镜像的。

    而且，依照目视，徐苍的三边保持得与跑道非常近，而且现在风向是将飞机往五边上吹的，那很有可能飞机就不能走一个正式的四边，而是在连续转弯中切入五边。

    果不其然，徐苍的转弯坡度很大，飞机便是在急速坠落中转入跑道五边之上。如此状况下，谭鹤龄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堆积到了头顶之上，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他的眼睛里充斥着密密麻麻的血丝，明显地突起，仿佛下一刻就要脱于眼眶而出。

    太痛苦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进行锻炼了。想要学飞的时候，为了应付每年的体质测试，各种体育器械信手拈来，可真的到了工作的时候，自己已经离曾经的样子越来越远了！

    然而，在这个时刻，大量的血液郁积到徐苍的脑子里，他在这时候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现在是，未来也是！

    “近地起落架抑制电门，抑制！发动机引气电门......关闭！”

    在飞机即将转入五边的时候，徐苍发出了指令。

    莫尚云倒是可以伸手关闭发动机引气电门，但是他无法够到近地起落架抑制电门。不过，好在在此关头，谭鹤龄还是发挥了一点儿他的作用。挣扎着将近地起落架抑制电门给抑制住了。

    “教员，听我口令！”徐苍猛地说道。

    莫尚云嗯了一声，可是他猛地发现飞机机头对着的方向似乎有些问题。

    “徐苍，跑道在你右侧，你改平太早了。”

    原本这种事情莫尚云是不愿意提醒徐苍的，因为这是最基本的修正动作，就算是飞行学员都要掌握的基本技术。

    然而，此刻由于徐苍三边的转入时机非常早，这就使得五边的长度非常非常短，几乎就是转过来就要进入跑道上空了，以致于供给飞行员修正的空间非常小。

    所以，在这种超短五边的操纵中，最好起始就对正跑道，否则后续就相当被动了。

    可是，如此基本的知识下，徐苍好像犯下了一个低级失误，他偏在了跑道延长线的左侧，而且偏差并不小，若是还不修正，那就要失去最终的修正时机了。

    “不，我没有问题！”

    谭鹤龄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徐苍的偏差，这个偏差大到了但凡是个飞行员都能看出来的地步。可是，徐苍竟然还在说自己没有问题。

    “你明明差了很多！”谭鹤龄说道：“赶紧修正啊，不然来不及了。”

    这架飞机可不能再支持再来一次的负担了，他谭鹤龄也不想再来一次了。

    正在此刻，驾驶舱突然想起来刘主任的声音：“徐苍，在跑道上场务目视观察到大量FOD，不能落地，不能落地！”

    FOD是一个专业术语，即ForeignObjectDebris，是指那些会损伤航空器的外来物质，碎屑或者物体。当然，刘主任所说的自然就是跑道上那些飞机残片。

    不过，场务部门报告的是极有可能是飞机残片，因为场务人员还没有进入跑道直接目视检查。因而，即便可以确定，但刘主任还是秉承着专业性以FOD来描述。

    他觉得以徐苍的能力，应该很快能明白他的意思。

    可首先有反应的是莫尚云，他在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颤巍巍地说道：“是刚才接地产生的飞机碎片？”

    机场跑道都是有专门人员检查的，不可能突然出现大量FOD。在此期间，只有他们一架飞机接过地，而且是以机身受损的情况接地的，那抖落下不少碎片便是情理之中了。

    然而，还未等莫尚云说什么，徐苍却是率先开口了：“教员，我刚才说过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吧！”

    “可是，跑道上存在FOD，我们落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到了这个时候，莫尚云也无法认同徐苍的想法了，现在肯定是不能再落地了。

    不过，徐苍却是没有任何要中止进近的样子，他只是淡漠地说了一句：“谁说我要落到跑道上了？”

    莫尚云一愣：“你说什么？”

    此刻，在塔台之上，依靠望远镜发现徐苍还在继续进近的刘主任心中大急，频率又没有徐苍的回答，情急之下，他回头拿起话筒吼道：“徐苍，复飞，复飞，我指令你复飞！跑道不能落，不能落，听见没有！”

    在驾驶舱响彻着刘主任的急叫声时，莫尚云的瞳孔猛然收缩，全身只觉得凉意透体，他现在明白了徐苍的想法了。

    刚才他说徐苍没有对准跑道，而徐苍却说自己没有问题。徐苍没有说错，因为他本来就没有打算落在跑道上。

    此时此刻，在他们视野的正前方，A滑行道赫然映入眼帘。

    他不是要落到跑道上，而是要落到A主滑行道上。

    从一开始徐苍就知道跑道落不了了，他所有都知道，提前于所有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在这个时候，停在A滑行道前面的木华1233航班飞机的驾驶舱中，副驾驶犹疑不定地偏着头，透过自己这边的侧窗望向五边。

    他已经能凭借肉眼看到五边之上的9951N航班飞机了，只是在经历最初目视到倒飞进近的飞机的震撼后，副驾驶发现了一个更为急切的问题。

    他拍了拍机长的肩膀：“哥，你看那飞机是不是没有对着跑道在飞啊。”

    此刻，机长也在惊奇不已地打量着这架倒飞的飞机，经过副驾驶的提醒，机长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有注意到这架飞机是在对着哪里飞。

    不过，由于他们并非正对着9951N航班飞机，所以视线上有偏差，一时也不好确定。于是他赶紧在CDU上打了一个05号跑道的五边延长线。

    当绿色的虚线出现的一刻，机长的脸色一僵。由于应答机的存在，他们已经可以在导航DU上看到9951N的TACS信号了。而这个信号点并不在05号的五边延长线上，而是偏在了左边一点点。

    “是单纯的横滚误差吗？”机长一时间有些犹豫，可是随着9951N飞机愈来愈近，机长的脸色变得越发煞白，他心中的不安疯狂增长着，直到已经清晰地看到9951N飞机上的涂装细节，而且这架飞机没有任何横滚修正的动作后，他大骂起来：“9951的机组在发什么疯？”

    于是，机长直接按下发话按钮：“塔台，9951N飞机不在05号的航道上！”

    此言一出，始终没有收到徐苍回答而焦急不已的刘主任一愣，他直接丢下话筒，拿起望远镜再度观察起9951N飞机的位置来。

    仅仅是过了两秒，刘主任的心脏都似乎停止下来了。因为他分明看到9951N航班飞机并不是对着跑道而去的，它对着的是A主滑行道。

    然而，在接收到这个令他感觉到窒息的信息后，刘主任的目光移动，一下子就落到了停在A滑行道外的木华航空的飞机。

    此刻，木华航空的飞机机头几乎已经抵到A滑行道上了，要是徐苍要将飞机落到主滑行道上，那稍有不慎，飞机的机翼就要撞到木华航空飞机的机头上。

    毕竟即使是主滑行道，那宽度也是远远及不上跑道的，机组在滑跑过程中能闪转腾挪的空间很小。

    其实，到现在刘主任还不知道9951N飞机的起落架问题。要是他知晓飞机的起落架还要问题，这无疑会加剧地面操纵的难度，非得是要吓死不可。

    然而，正当刘主任被各种恐怖的消息震惊得大脑空白之时，木华航空的机长久久等不到管制回复。此刻，他已经能看清楚9951N飞机的所有细节了，眼看飞机快要落地了，那是真真切切在对着滑行道啊。自己飞机机头前出太多，很容易就会被高速滑跑的9951N航班飞机机翼翼尖撞击到，到那时就是灾难性的后果。

    于是，机长也不管塔台了，直接在塔台频率里怒吼道：“9951N，你TM对着哪里落？”

    这一嗓子直接叫醒了大脑超载的刘主任，惊醒过来的刘主任一身冷汗，回头就是抓住话筒，同时喊道：“徐苍，A主滑不能落，有一架木华航空的飞机前出，落地后，很容易机翼翼尖剐蹭的。徐苍，复飞，快复飞！”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驾驶舱，徐苍终于忍耐不住，在塔台频率里发出了他的呐喊：“我知道所有，那么，你们能不能都给我闭嘴！”

    没错，他知道所有！从刚才飞机接地后复飞，他就想到了一切。他看到了左侧停在滑行道前的木华航空的飞机，他预想到了机体受损下接地会产生残片，他知道跑道不能落，他了解滑行道落地会有可能剐蹭到木华航空的飞机。

    他都知道！

    所以，他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的目光，他的视界，他的思维从来都是领先于所有人。别人看到的，看不到的，都在他的脑海里呈现出了画面，并且在包围住他的信息中找寻出来了一条可行的路！

    就在徐苍声音落下的刹那，飞机已经通过了最后的五百英尺。

    此时此刻，谭鹤龄也不管徐苍是不是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了，飞机就在徐苍手里，他只能选择相信。

    “徐苍，要接地了，转回来，转回来！”谭鹤龄急切道。

    徐苍却是不为所动：“还没有，再等等！”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徐苍这下不再说话了，他逐渐屏住呼吸，接下来的时刻就是决定命运的时间了。飞机不能转回来太早，否则，飞机将难以以正常的姿态完成最后的下沉。

    所以，他要等，等一个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时机。

    便是在飞机通过最后两百英尺的时候，徐苍一把将驾驶舱往右压盘，飞机便是以顺时针的角度开始转回正飞的姿态。

    要知道737-800的机翼长度将近一百三十英尺，也就是说，徐苍只有七十英尺的垂直余度。而在转弯回正的过程，飞机还要下降，以致于在最低处，飞机机翼翼尖堪堪掠过地面，其惊险程度，光是联想一番也是觉得脊背发凉。

    在转弯过程中，徐苍抵住左舵，利用反向方向舵的作用力以来抵消副翼横滚而附带的横向漂移。让飞机可以始终维持在对正滑行道的方向线上。

    徐苍这次的坡度给予非常大，将飞机回正也不过是在顷刻之间。就是在飞机回正的刹那，飞机已经飞临跑道上空。

    无线电高度表的报数甚至直接跳过了五十英尺的报高，头一个便是四十英尺的数值。此刻，徐苍一把油门轰上去，将原本回正飞机下沉还不算很大的飞机供给去了最后一丝能量，然后径直将油门全部收光。

    由于飞机的俯仰姿态转为正值，而且极其之大，飞机的起始下沉很小，消耗的是飞机的速度。可是徐苍在四十英尺那一把油门加上去，以致于飞机速度没有立刻大量减小。

    如此一来，飞机一直到二十英尺的时候下沉竟然还算是正常。一旦过了二十英尺，飞机的能量耗尽，速度开始不断往下掉，导致升力减小。升力减小下，姿态又很大，速度再度往下降，恶性循环下，飞机的下沉开始逐步加大。

    可是好在在这个反馈形成的时刻，飞机就已经在很低的高度。一直降到五英尺的时候，徐苍才是感觉到下沉变得不可接受。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飞机便是狠狠地砸在了道面之上。

    就在飞机接地的同时，徐苍开始逐步往右压盘，同时踩下人工刹车。

    “关闭燃油泵！”徐苍大吼道。

    原本就有所准备的莫尚云，马上微微起身，将燃油泵全部关闭掉。这是检查单所需要的！

    徐苍压盘是有技巧的，是随着飞机速度的减缓而逐渐增加压盘量，以让飞机始终保持在往右微微倾斜的状态。

    而由于右压盘的存在，地面侧风又是极小，这样便是使得飞机即便没有方向舵和差异刹车的作用下依旧开始缓慢往右偏过去。

    在滑行道前停着的木华航空的飞机驾驶舱中的两名飞行员看到飞驰而来的9951N航班飞机，心脏都快吓得停了下来了。

    可就在接近木华航空飞机的时候，9951N飞机的右侧起落架已经临近滑行道右边的边灯了。与木华航空的飞机尽可能拉开了距离。

    同时由于飞机整体往右倾斜，左机翼抬起，右机翼下俯。倾斜角度之大，右侧机翼的翼尖几乎就是贴着滑行道旁边的草坪草尖而过的。

    正是由于拉开了足够的距离，同时左机翼翼尖抬起，便是在木华航空的两名飞行员震惊的目光中，9951N的左翼翼尖险之又险地从木华航空飞机的机头上空划了过去，两者差之毫厘。

    木华航空飞机一过，由于飞机速度持续性的减小，翼面的气动性能已经不足以维持飞机倾斜的状态，即便徐苍右满盘，飞机依旧开始自发性地往左回正了。

    而且，在回正后，由于左起落架没有放下锁紧，飞机继续往左倾斜。最终在大约六十节的时候，随着一阵剧烈的颤动，飞机左翼翼尖率先触地，然后便是一号发动机的吊舱。

    在左翼翼尖触地的一瞬间，徐苍再也没有顾忌。一把拉起来减速板，同时拉起来二号发动机的反推。现在一号发动机吊舱已经触地，肯定是不能动一号发动机的反推的。当然了，在六十节以下反推的效果已经很差了，但也聊胜于无。

    在减速板，刹车和反推的作用下，以及机翼翼尖和发动机吊舱的摩擦下，飞机的最后六十节速度在不到五秒内便是减速完成。

    在飞机停住的一刻，空气中弥漫着炽热的焦糊味。

    徐苍深吸一口气，拉出停留刹车，然后一下子瘫在座椅上，全身冷汗涔涔，无力地说道：“好了，撤离吧！”

第171章 状告波音！（求订阅！）

    剑川机场VIP休息室里，徐苍，莫尚云以及谭鹤龄三人聚在一边休息，而飞机上的其他人则是坐在了另外一边。

    由于9951N的事件发生得实在太快了，从起飞到落地也不过短短二十分钟，以致于剑川监管局都没来得及派人过来。

    这次事件虽然看上去惊险万分，可奇迹般的，从飞机撤离后竟是发现无一人受伤，所以也是没必须要去医院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监管局那边肯定要过来人的，后面就是西南管理局，再后面可能总局那边也要过来人。

    对于莫尚云和谭鹤龄，局方的到来总归是有些压力的。不过，对徐苍来说，他已经是局方的常客了，倒是熟悉得很，没有半点儿压力。

    当然，相较于局方方面所带来的调查压力，事后回想起来飞机上的种种，莫尚云和谭鹤龄依旧是心有余悸。

    其实，从起飞到擦机尾再到后面机尾爆炸最后直至第一次落地，在这段时间里，情况虽说也比较危急，可总体还是可控的。

    然而，第一次接地复飞到第二次着陆，这其中短短三四分钟的时间所经历的东西那真是很多飞行员一辈子都遇不上的。

    先是飞机俯仰卡在了极大姿态的位置，而徐苍以大坡度转弯加上倒扣飞行的放下挽救了飞机。可这一切远远没有结束，跑道上FOD的存在以及前出进A滑行道上的飞机都是随时能将整架飞机葬送的因素。

    然而，徐苍却犹如未卜先知一般，所有的行动都走在最前方。

    在莫尚云对面，徐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他的指尖不断地点在杯壁之上，仿佛是在试探茶水的问题。

    可是，莫尚云的眼光很毒辣，他分明看见徐苍放在桌子上的右手在微微的颤抖。

    “徐苍，你的手没事吧？”莫尚云关切道。

    他看得出来徐苍这人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身板，可刚才在飞机上的那一通操作不仅仅极耗费精力，对于体力也是很大的考验。徐苍这样的体质做那些操纵着实是有些难为他了。

    徐苍注意到莫尚云在看他的手，很是不好意思地将右手收回，搭到了自己的膝盖上，略带一丝羞愧：“让教员见笑了，飞了会儿人工恢复手就有些顶不住了。”

    自己这二十多岁，正是精神体力的巅峰期，可手上实在是没什么力气，确实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就在徐苍将手放在膝盖上之后，他能感觉自己手上肌肉在不自觉地痉挛着，这是脱力的表现。

    “体力好练，可技术却是不好练的，你没什么让我见笑的。”莫尚云认真道：“咱们就在这边待着吗，为什么不去基地那边？”

    徐苍翻了个大白眼：“那边让我感觉厌烦的人太多了，还是不去了。反正监管局那边不会问太多问题的，咱们应该很快就能走了。”

    莫尚云不解：“你怎么知道监管局不会问很多问题？”

    徐苍随手抓过一把坚果，神情很是轻松：“他们不明白的事情怎么可能问太多？”

    “不......”莫尚云反应了一下，却是立刻明白了徐苍的意思，感慨道：“是啊，倒飞737这种事情，他们怎么能明白呢？”

    正如此前747S2开关那次，徐苍以心算航迹的手段将飞机盲飞回去了。这种神乎其神的手段已经超出了大部分局方人员的理解范畴，因而最后S2开关事件的调查进行得非常敷衍，结束调查的速度超乎所有人的想像。

    如此推断，这次事件怕也是要如此了。倒飞737这种胆子捅破天际的操作怕也是难以理解的部分，这调查可是不好做啊。

    不过，说起倒飞737的事情，莫尚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徐苍啊，刚才你在飞机上说过有人做过这种机动操作。可是下来后到现在，我一直在想，怎么也没想到有这先例的。讲道理，真要有人倒飞737还成功了，实在还是当成研究案例的，不可能籍籍无名才对。”

    莫尚云可不是那种年纪上来就停止学习的老教员，他还是比较热衷了解国内外民航新闻的。像是倒飞737这种案例，那不管成功与否，都得是要被载入民航历史上的。更何况，按照徐苍的意思，那人还成功了，这还能不被知道的？

    一听到这件事，旁边坐着的谭鹤龄也是竖起了耳朵。其实，他也在琢磨这件事，只是鉴于自己刚才在飞机上的好像没起到什么正面作用，他倒是相当识趣地闭上嘴，没有说话了。

    可莫尚云一说到737倒飞的事情，谭鹤龄的好奇心就是被勾起来了，他想听听到底是哪位神仙人物史无前例地干出了倒飞737的事迹。

    然而，这个问题可是难住徐苍了，他总不能说那位做出倒飞737机动的飞行员现在估摸着还在吃奶吧？

    莫尚云倒是心细，看得出来徐苍为难的模样，挑了挑眉，轻轻咳了一声：“徐苍，该不会是你信口胡诌的吧？”

    徐苍脸色那是越来越厚了，借坡下驴，哈哈一笑：“教员，看破不说破嘛！”

    这话落到谭鹤龄耳朵里，他那是嘴角肌肉抽动了好几下，当下真想给徐苍两拳，合着徐苍真就是靠着一股子莽劲去赌的。

    然而，莫尚云这种见惯了风雨的人却是深深地看了徐苍一眼。

    徐苍被莫尚云看得发毛，心虚地咂咂嘴：“我说教员，你这什么眼神啊，怪吓人的。”

    莫尚云似笑非笑地抿了一口茶说，没有说话。

    而在徐苍这边说话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苍老的声音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徐苍往门口一看，竟然是木华航空董事长司卫民。

    司卫民一进来休息室，一下子就定位到了角落处坐着的司玲珑，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抱着司玲珑，眼泪都快下来了。

    看得出来司卫民是把这个孙女当成宝贝。不过，这下徐苍可是遭殃了。询问几句，发现自家孙女没有受伤后，松了一口气的司卫民直接将目光放到了另一边的徐苍身上。

    拄着拐杖，司卫民快步走到徐苍身边，举起拐杖狠狠地抽在了徐苍背上，打得徐苍跟猴子似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老爷子，你孙女这不是好好地坐在那儿嘛，你打***嘛，哎哟。”徐苍一边逃，一边喊，他又不敢还手。这位可是上了年纪了，要是还手，出了个好歹，木华航空那些人不得跟自己拼命？

    司卫民别看年纪大了，腿脚利索得很，追得徐苍那是一个上蹿下跳。

    “你还好意思说，我家玲珑跟你才出去一趟，小命就差点儿交代了，你还好意思跟我推卸责任？”司卫民嚷嚷着：“看我今天不把你手脚打断了。”

    徐苍就在休息室里跟司卫民你追我赶，最后被追得急眼了，朝着一边看戏的司玲珑大喊道：“司玲珑，你就这么看着？”

    司玲珑捂嘴轻笑，不过还是上前拉住了气头上的司卫民。

    一瞧见司卫民终于是歇了，徐苍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扶着桌子在那儿大喘气：“老爷子，我跟你说，也就是这边地方小，我施展不开。要是到外面开阔地，我一溜烟人就没影，想抓着我，没门！”

    这下，司卫民算是看出来了，徐苍这人嘴可比飞行技术还要硬。他只是冷笑道：“我说小娃儿，你跟我这个八十多的老头子比，赢了也没见多光彩啊。”

    徐苍只感觉自己的脸面都给丢干净了，被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头追得魂都快没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确实，法拉利跟轮椅飙车，赢了也不长脸，相反是一件相当丢脸的事情。

    “我这是最近......疏于锻炼了。”徐苍还在给自己找补。

    “你可拉倒吧，还是别说话了，小心接不上气。”司卫民瞧见徐苍这狼狈样，当真是给气笑了，他将司玲珑拉过来，拍拍自己孙女的手：“玲珑啊，这女婿咱们还是不要了，说不得，他这一身的力气还比不上你呢。”

    徐苍听罢，差点儿气晕过去。

    而司玲珑则是狠狠一跺脚：“爷爷，我跟你说清楚。我跟他没关系，我只是要找个能实现自己价值的地方，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

    “木华，国大都不能实现你的价值，跑去跟他实现价值？”司卫民冷笑道：“我可是听说他那洱海基地条件苦得很，你受得住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司玲珑坚定道。

    司卫民顿时头大如斗：“我说玲珑啊，他就一架飞机，现在也飞不了了，你再跟着他，上哪儿实现价值去？”

    可见司卫民对徐苍是有过一番认真的调查的，差不多将徐苍的底细给摸了个干净了。1566就是现今徐苍航空基地的唯一一架飞机，这飞机现在是飞不了了，那徐苍的航空基地不是要歇业了？

    然而，司卫民这话刚刚落下，一转头就发现徐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过来了，面色无辜地望着司卫民：“老爷子，你既然都知道我这么可怜了，那能不能把租借飞机的事情给我提一提？”

    “提什么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司卫民冷哼道。

    徐苍笑嘻嘻的：“那自然是尽快将飞机租借给我们啊。我们的确没飞机了，就指着您老租借过来的那架飞机了，前面不是都说好了吗？”

    “说好了，那也是要走程序的啊，我总不能明天就交给你吧。”

    “事急从权嘛，您老亲自盯梢，那手续肯定走得快的。”徐苍这边还在劝着：“至于局方那边，我会打好招呼的。”

    司卫民上下瞧了徐苍一眼：“你还能在局方打点好关系？”

    航空器租借是要在局方备案的，司卫民可以管得了木华航空那边的手续，可局方那边的流程就不一定能管上事了。

    不过，司卫民很快就想明白了：“哦，是你那个副局的师父吧，那的确是有用。”

    尽快缩短航空器租借的备案流程，这也不算是什么违反乱纪的事情，让自己师父帮个忙倒也不算什么。

    “对的，对的，所以只要老爷子愿意，那咱就能快点儿把事儿给办妥当了。”

    就在这时，司玲珑就开始摇司卫民的手臂，最后摇得司卫民很是无奈：“丫头，你再这么摇，手都得给你摇下来了。哎呀，好了，好了，我一会儿亲自过问一下，以最快的速度帮你把事情给办了。不过，我提前说好了啊，局方那边你自己打点，我不插手。”

    徐苍赶忙道：“知道，知道，局方那边不劳烦老爷子了。”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一人，徐苍略一分辨，还是个熟人，正是剑川监管局航安主任，徐苍记得还跟自己是同姓。

    徐主任一进来便是瞧见了徐苍跟司卫民，他是认得司卫民的，先是朝着司卫民打了招呼：“老爷子怎么来这儿了？”

    司卫民指了下徐苍：“你是来找他的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司卫民便是带着司玲珑去了别处，只留下徐主任和徐苍了。

    “都说木华航空的董事长脾气古怪，看起来着实说得不错。”徐主任看看徐苍，又是瞧见了不远处还坐着的莫尚云和谭鹤龄，笑道：“你们三人是机组？”

    “不是，准确来说他们两个是机组，我是乘客。”徐苍纠正道：“只不过这次我上手了而已。”

    不远处的莫尚云和谭鹤龄一开始还没有认出来徐主任的身份，可瞧见他跟徐苍一直在说话，留了个心眼，很快便是发现徐主任胸前挂着的工作牌，立时反应过来，便是准备过来说话。

    然而，徐主任抬手制止住了两人：“你们在那边坐着吧，我跟徐苍有些话要单独说一说。”

    莫尚云和谭鹤龄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遵从徐主任的意思回到了原位上。

    徐主任扫了眼莫尚云跟谭鹤龄，很快又是将目光收束回来，神色略有些尴尬：“徐苍，你还真是会给我们出难题啊。倒飞737，你说我们该怎么调查？”

    “该怎么来就这么来呗。”徐苍笑道：“当然了，跟上次747S2开关差不多，那便是最好的。”

    徐主任那是哭笑不得：“跟上次一样敷衍了事？”

    徐苍眼睛一亮：“可以吗？”

    徐苍并不是担心调查，而是比较烦调查太多繁琐，会浪费他很多时间。现在的他事情可是多着呢，哪里有时间一天到晚配合局方调查？

    徐主任收敛了笑容，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当然了，很多时候不表态就已经相当于表态了。

    眼见于此，徐苍还是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的，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问道：“徐主任，正好一件事跟你问一下。”

    徐苍一边说着，一边将航安主任拉到了角落处，看起来神秘兮兮的。

    这下也让航安主任勾起了一丝兴趣：“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啊。”

    “主任，是这样的，我打算自己注册一家航空公司，属地是在洱海。但是，我记得洱海是没有监管局的，是不是初审要剑川这边的监管局代为进行？”徐苍问道：“还有，注册航司需要什么材料啊？”

    徐苍搞技术那是一把好手，可在成立航司上那是不怎么了解的。这下正好逮着了专业人士，不得好好问问？

    “你要注册航司？”徐主任这人还是不错的，对徐苍还算是有问必答：“洱海的确没有监管局，但是也并非我们受理。你准备好材料后要去西南管理局申请，西南管理局初审通过后，会进行二十天的公示。只要是公示没有问题，那就会上报总局，由总局来完成最后的审批。”

    “是地区管理局来初审啊，我还以为是属地的监管局来做初审呢。”徐苍一拍脑袋，暗想果然是找对人了，本着用人用到底的原则，继续询问道：“那资料，我准备那些资料啊。”

    这话倒是把徐主任给听得乐了：“你小子要成立航空公司，注册方面的事务还得要你亲力亲为啊。不过具体是那些我肯定是记不住了，你可以参照总局39号令，那里有注册航司的资料清单。不过徐苍，航司是有名额的，你不事先搞到名额，地区管理局的初审都过不了的。”

    “有了，有了，那肯定是有了啊。”徐苍随口应付道，心里暗暗记下了总局39号令的信息，其实他也从未听过138号令是个什么玩意，反正回头咨询一下即可，倒不是什么大事。

    “你已经有航司名额了？”徐主任一怔：“我记得今年西南的地区航司名额已经满了吧，没听说有在洱海建司的说法啊？”

    徐苍打了个哈哈，他不是很愿意将自己占了木华航空剑川基地的名额的事情说出来：“哎呀，反正就是弄到了嘛。”

    徐主任也是人精，这种私人的秘密还是不要问为好，于是他就话锋一转：“徐苍，你现在有几架飞机了？”

    “额......”徐苍望了远处停在机坪，机身倾斜着的1566，脸上略有些尴尬地说道：“一......一架吧。”

    “一架？”徐主任啧啧嘴：“如果是一架的话，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啊。”

    原本徐苍只是以为徐主任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问出了疏漏来，心里一紧：“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啊，徐苍，成立航司的条件之一是拥有至少三架飞机，你这连最低标准都没有达到，就算有航司名额，你这也不好办啊。”

    “啊！”徐苍脑子一空：“真有这规矩啊。”

    之前，他经常听说国外动不动就是一架飞机起家的说法，所以也本能地认为一架飞机也能成立航空公司。

    可似乎国内外在成立航司的审批办法上是有区别的。

    “总局那边不是有《开办航空运输企业审批基本条件和承办程序细则》吗？你去看一下就行。对了，这个就是39号令，所需的各种资质都在里面列好了，你抽个时间看看吧。”徐主任说道：“不过，我听说总局那边好像在讨论更新这个细则。但是，不管怎么变，三架飞机的底线都是不会变的。”

    徐苍沉默片刻：“三架飞机不管是租借还是购买都可以吗？”

    “对，局方不会管是租来的，还是买来的，只要是有三架即可。”徐主任点点头：“徐苍，觉得你还是将细则好好看一看，我看你似乎有些想法跟实际不太一致。”

    “嗯。”徐苍很是认真地应承下来。这次若非徐主任的提醒，那后面肯定是要闹出一个大笑话的。

    不过，现在知道虽说迟了些，但总好过一切准备就绪然后才发现。三架飞机的话，那还有两架的缺口。

    但是，如果一切顺利，再过两三个月李荣成允诺的一架737-900飞机就能到了，那便是只剩下一架飞机了。

    这一架飞机该从哪里来搞呢？

    想着想着，徐苍都有些入神了，结果被一阵手机铃声给惊醒了，拿出手机一看，正是李荣成的号码。

    “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徐主任点点头：“去吧，接完电话再回来，还有一些例行的问题要问一下。”

    “好的，没问题。”徐苍忙是出了休息室，等到了外面，马上接通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对面很快就传过来李荣成的声音：“徐苍，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你说确定飞机的操纵输入没有问题，但是飞机实际表现出来的抬头速率却远远高于人为的输入量是吧。我咨询了一下技术部门，他们给出的答案是可能是升降舵感觉定中装置的存在某些逻辑错误了。驾驶盘产生的信号被升降舵感觉定中装置给放大了。他们给我的建议是暂时不要再飞那架飞机了，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联系一下邻国的波音工厂的技术员过来看看。”

    李荣成说了这么一大堆，说着说着感觉到一丝问题，于是问了了句：“徐苍，你是在听我说话吧。”

    “对啊，我听着呢。”徐苍淡淡道：“还有什么，说完了？”

    “说完了呀，反正就是先不要飞那飞机了，很危险的。”

    徐苍笑道：“可是我已经飞了怎么办呢？”

    “啊？”李荣成一怔：“没什么问题吧？”

    徐苍笑得更加放肆：“能有什么问题，要是有问题，我现在也接不了你的电话了。”

    “那就好。”李荣成说道：“徐苍，我会尽快安排波音的技术人员过来......”

    然而，李荣成说到一半就被徐苍给拒绝了：“不用了，没这么必要了。”

    “没这么必要，什么意思？”李荣成有些发懵：“那飞机处理好了？”

    徐苍嘶了一声：“差不多吧，报废了六七成吧，感觉也没有什么维修的必要了。把一些有用的，值钱的航材拆下来，其余就可以当废铁卖了。”

    电话对头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最终李荣成才是带着无限的疑问：“徐苍，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TM在说什么？刚才我差点儿交代了，就是那架破飞机。”徐苍直接开始破口大骂：“我说你们波音什么狗屁破飞机？按照你们的维修程序，怎么也查不到升降舵感觉定中装置有问题。机尾的结构强度也跟纸糊的似的，接个地都能掉一大堆零件下来，你们飞机是攒出来的不成？”

    虽然徐苍没有详细说明，但是李荣成好像也明白了一些：“徐苍，是那架飞机出事了，因为升降舵感觉定中装置？”

    徐苍这个时候也不想再骂人了，说实在，这事儿跟李荣成也没什么关系，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个问题。

    “我说李荣成，像这种因为你们飞机自身部件缺陷而产生的飞行事故，这类损失你们波音是要赔钱的吧？”

    这架1566在出事的时候，那还属于洱海基地的湿租期间，损失可都是洱海基地在背着，跟蓝天航空可没关系。要是波音不认账，那可是一大笔的损失，徐苍是完全接受不了的。

    李荣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很......很严重？”

    “我差点儿英年早逝了，你说严不严重。”徐苍怒道：“别跟我扯有的没的，波音赔不赔钱嘛。”

    “如果最后证实真的是因为升降舵感觉定中装置的错误所致，而且你们的维护程序没有问题，那应该是可以赔的吧。”

    听到这话，徐苍怒意稍微压了压：“赔多少？”

    “就是飞机的损失嘛，后期需要进行评估的。”

    “那我们这一飞机人的精神损失费呢，由于飞机报废引起的后续航班取消等一连串的费用呢，还有就是对我们公司......基地的形象的损伤呢，这些都不算吗？”徐苍恨恨道：“这些都是因为你们那个什么升降舵的感觉定中装置。出了问题，依照你们的程序还查不出来，不得你们负全责？”

    李荣成略有些无奈：“徐苍，我这么跟你说吧，不是我顾着波音那一头，而是在民航界里是承认可以接受的故障率的。你不能因为一个黑天鹅事件就提起无限的赔偿要求，这个是不会得到支持的。”

    所谓的可接受的故障率是遵从客观现实而产生的一个默认规则。即就算在工艺上再怎么保障安全，那肯定还是无法做到百分之百的安全性。

    但是只要不是集中的，大量的出现问题，那某些个例的存在并不代表飞机制造商存在巨大的工艺问题。所以，即便出现问题，其赔偿责任也是受到限制的。

    而像此前齐州海上迫降那件事，CFM56发动机的供油短管存在问题，而且后期在同批次的发动机里也存在相同的问题，那这就不是黑天鹅的个例，而是的确存在工艺上的缺陷。

    所以，山航就能就此对空客公司提出更多的赔偿要求。

    可徐苍这件事不太一样，升降舵感觉定中装置大概率只是一个极个例，一个人力无法消除的极低概率的故障存在。

    针对这个案例的赔偿，波音应该只会限于其飞机本身，而所产生的扩展赔偿任务就非波音所需要承担的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被证实，但是从心底上来说，徐苍其实也认为这件事也仅仅是一场个例。可这并不代表徐苍就要咽下这口气了。

    自己差点儿小命都要交代了，不得趁此机会再薅一薅波音羊毛？

    “个例的问题的确不能得到无限的赔偿责任，可要是在处置程序上存在缺陷呢，那是不是就是通用型的问题了？”徐苍说道。

    李荣成一愣：“徐苍，你什么意思，我们的操作程序存在缺陷，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徐苍哼道：“你们关于擦机尾的处置程序就存在问题，直接导致后续特情恶化，这就是你们逃脱不了的责任！”

第172章 指ARJ21为B737！（求订阅！）

    在剑川机场外机场宾馆的二楼茶餐厅里，接受完剑川监管局问询的徐苍获得了暂时的自由。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徐苍就可以立刻去进行自己的事情了，他还需要在剑川待上几天，以便后期西南管理局派人过来。

    当然了，就算现在结束调查，徐苍也不会真的就离开剑川。1566这飞机事情一出来，后续会引发一连串的反应，徐苍必须要从其中攫取更多的利益。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徐苍仿佛是尝到了上次齐州海上迫降事件的甜头，只要在这类责任方不在人为的特情中存活下来，那就能得到很多的利益。

    这是一个用自己性命去获得利益的最直接的办法，徐苍从心底里是不愿意去尝试的，但是都已经发生了，不稍加利用，当真是对不起自己以身犯险了。

    此前在机场VIP休息室跟李荣成通了电话后，听闻徐苍要状告波音索要赔偿，原本都打算出国返回波音总部的李荣成临时更改了行程去找了徐苍一趟。

    应付过了局方的简单问询，徐苍等人全部入住了机场宾馆，并没有去蓝天航空的基地，而后徐苍被李荣成给交出来，两人约在二楼茶餐厅聊聊事情。

    徐苍点了一些甜品，李荣成则是忧心忡忡的，没什么食欲，光顾着喝茶了。

    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徐苍将刚才9951N航班所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讲述了一遍，李荣成在旁边听得入神了，以致于端着的茶水悬在半空，等到时间长了，手腕发酸才是反应过来。

    “倒飞737！徐苍，也就是你能干出来这种事了。”缓了许久，李荣成还是不太能够接受在大型客机上完成这类超机动的画面。

    “穷则思变，总不能等死吧。”徐苍不以为意：“对了，你特地过来一趟是干什么，不会影响你回美国的行程吧？”

    据徐苍所知，今天李荣成是要乘坐飞机从剑川到汉京转机，然后再是回波音总部的。一方面是职责所在，另一方面也是着手给徐苍办737-900飞机的事情。

    徐苍对李荣成允诺的那架737-900飞机还是相当看重的。尤其是在得知成立航司的基础条件是拥有至少三架飞机，那李荣成的重要性更是突显出来了。徐苍不想因为李荣成特意过来找自己而耽误了回国的行程，从而影响到737-900的事情。

    “没事，回国的飞机是明天下午，我一会儿改签坐晚上十一点起飞的航班就行。”李荣成用手指推开放在前面的茶杯，神色颇为郑重：“徐苍，你确定波音手册关于起飞擦机尾的处置程序存在漏洞？”

    “那是自然！”徐苍相当肯定道：“在擦机尾而产生实质性的机体损伤时，一旦压差过大就容易出现机身结构的进一步损伤。或许，波音是没有想到光靠压差就能撑破飞机机身的结构......”

    李荣成大约能够理解徐苍的说法，不过他毕竟主管的是行政，并非专门搞技术的，理解得不是很多。只是出于对徐苍的信任，眼见徐苍这般信誓旦旦的，李荣成自己心里也是信了几分了。

    升降舵感觉定中装置出问题，那还可以定义于个例问题，那赔偿责任自然可以收束到一个相对有限的范围。

    但是，如果认定出来在特情处置程序上存在漏洞，那就具有普遍性了，所带来的影响就非常大了。

    “徐苍，你想要什么？”李荣成跟徐苍相处多了，说话也不再拐弯抹角了，直接入了主题：“你可以先跟我说一说，我帮你掂量掂量。”

    徐苍打趣道：“掂量怎么薅你东家的羊毛？”

    “我不是在帮任何一方，或者说我两边都帮，这是为了将影响降低到最小，这对双方都好。”李荣成诚实道。

    波音之所以畅行于世，不仅仅依靠的是性能可靠的飞机，还有相对完善的飞行手册。这要是飞机出问题了，手册也出问题了，对波音来说肯定是相当头疼的。

    “哦。”徐苍将点心盘子挪到一边，拍了拍衣服，看起来是要认真谈事情了：“说实在的，我还没有想好。可要是你想立刻得到答案的话，那最好是再给我一架飞机，我要800型号。”

    “还是分期付款？”

    “不是！”徐苍摇摇头，笑了起来：“我差点儿命都赔上去了，我这条命总归是比一架737-800飞机要贵重些吧？不过，说起来前面747的S2开关事件里，我都没有向你们索要任何赔偿，这次算是两个一起来，一次结清了，如何？”

    听见徐苍又是提起了747S2开关的事情，李荣成当真是无话可说了。那次事件可是的的确确的飞机舱门锁闭系统的设计缺陷，就为了那件事，不少747被停飞了一段时间，其中航司说产生的损失很多是由波音偿付的。为此，波音可是出了一大波血啊。

    那时候，徐苍还不像现在这个样子，懂得将利益最大化，竟是后续也没有以个人的名义向波音提交赔偿要求。

    然而，经过功勋飞行员那次事情后，徐苍开始转变了，该是自己的，那就必须要拿过来。

    李荣成脸色不是很好看：“徐苍啊，一架800接近三个亿了，你的意思是白送吗，这要求太离谱了。”

    三亿，这就算是放在波音这样的公司也不是随便就能洒洒水的程度，李荣成自觉波音总部是不可能答应的。

    “你们连737NG的图纸都愿意拿出来，三个亿的飞机还不舍得？而且，三亿是你们向外的报价，实际成本怎么可能三亿？你们的所谓的付出，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吧。”

    依照徐苍的感觉，飞机制造属于极高利润的行业，对外售价是三亿，实际成本估计就是两亿多。当然了，很多飞机制造公司并不是在出售飞机上赚取最大利润的，后期维护才能源源不断地赚取利润。

    对于大型客机，一旦涉及到更换航材，那可不是随便找个航材商就能适配的。这要是出了事，完全就是自己的责任，波音和保险公司都不会赔偿的。所以航空公司只能用正版航材，而正版航材的价格一般都是比较感人的，一个小灯泡一两百那是常有的事情，这才是波音和空客利润的大头。

    李荣成哼了一声：“这怎么能一样？777那件事直接关系到公司的生死存亡了，那付出肯定是不计成本的。你说的这件事......说实在的，我感觉能对波音造成的影响并不大，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徐苍可是不相信的：“手册存在漏洞，这影响还不大啊？”

    “可是你要怎么证明呢？”

    “什么怎么证明，今天发生的事情不就是证明吗？”

    李荣成叹息道：“这顶多是一个佐证，而非一个直接证明。后续飞机机尾爆炸，可能是擦机尾所致的机体损伤的自然发展，不一定是压差说引起的啊。”

    “飞机机尾爆炸就是在外流活门全关的时候发生的......”

    “那可能只是单纯的凑巧啊。”

    徐苍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他开始明白了李荣成的意思了。他微微挺直身子，上身后仰，依靠在椅背之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那我申请在波音进行相关验证，那肯定也是不行的了。”

    波音有详尽的验证设备，只要想要验证，那肯定是能够验证出来的。只是照李荣成的说法，波音似乎可以选择硬撑下去，徐苍拿波音还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徐苍，谁主张，谁举证，只要波音那边死撑着，就必须你来提供直接的证据。关键是这种验证证据，你能提供得出来吗？没有设备，没有人员，你根本就拿不出来证据。”

    “谁主张，谁举证，这又不是一个绝对的举证责任分配规则。我与波音双方在提供证据的难易度上，显然是我的难度要大很多，本着公平原则，法院不该让我来提供证据啊。”

    李荣成冷笑道：“公平，这天底下有公平可言吗？”

    徐苍一怔，指甲盖弹在了点心盘子的边沿，发出一阵清脆的嗡鸣声：“看来是我想多了？”

    “徐苍，波音的手册是经过联邦航空条例认证的。只有波音自己主动更改手册，要是外人以此攻击波音手册，那不就是等同于否认联邦航空条例的正当性了，你觉得可能吗？”李荣成劝道。

    徐苍开始变得感兴趣起来了：“那我似乎还要考虑跟FAA的关系？”

    “你不用考虑，但你们的新飞机要考虑。”李荣成冷声道：“跟FAA的关系闹得太僵，你们以后的新飞机怎么获得FAA的型别认可证？没有FAA的认证，你们的新飞机怎么走向全世界？”

    听到这个，徐苍半边脸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不过没有再说什么。

    这就是现实！

    未来如果国产大飞机想要出口，那就必须获得当地民航局的型别认可证。但是，世界上很多国家的民航局连自己的规章都不健全，更别说还有能力去鉴定一款机型的适航性了。

    所以，这些没有鉴定能力的国家民航局索性就不鉴定了，他们就遵从于FAA和EASA这两个民航局的标准。

    只要一款机型同时具备了FAA和EASA的型别认可证，那就能在当地自动获得型别认可证。

    这就是权威，这就是先发优势！

    一步快，步步快！一旦先期形成行业标准，那对后来者来说简直就是灾难。而在民航领域，FAA和EASA就是行业标准，其他国家是不认CAAC的标准的。

    只要徐苍以手册漏洞进行攻击，那就不可避免地将赋予波音手册合法性的联邦航空条例FAR拖下水，这不是赤裸裸地在挑衅FAA？

    说不得，在未来怀恨在心的FAA在国产大飞机的型别认可上使绊子，那当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如果没有FAA的认证，那国产大飞机至少无法在国外七成以上的国家出口，除非未来的国产大飞机只做一款圈地自萌的机型。

    而不管是从国家，还是国产飞机的从业人员，还是徐苍本人，那绝对是不愿意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这么一来，徐苍还真就完全奈何不了波音了。

    也怪不得从刚才开始，李荣成就劝徐苍不要做得太过火的原因，因为他是看透本质的人。那就是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CAAC就只能看FAA的脸色。

    徐苍深吸了一口气：“那你的建议是什么？”

    “你不是在筹建公司吗？后续肯定是要引进大量飞机的，完全可以在后续的飞机订单中索要更多的优惠。这样来说，波音那边也相对可以接受，你这边获得的利益也不少，两全其美。”李荣成建议道。

    以徐苍这种新公司在购买波音飞机时基本是不存在优惠的，只有等后面交易次数多了，算是熟客了，才会慢慢有优惠。

    李荣成的意思就是以此让波音从一开始就给予相应的“熟客”的优惠。时间一长，省下来的钱或许也不比一架飞机来得少。

    然而，这个看似相当合理的建议却是让徐苍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突然，徐苍问出了一个问题：“要是以此换取未来我们的新飞机在FAA获得型别认可呢？”

    “不可能！”哪里知道李荣成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直接否决了徐苍的想法：“徐苍，你不知道这其中蕴含了多大的政治博弈，这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商业行为！你的筹码太小了，根本影响不了天平的平衡。”

    “徐苍，你要是觉得不满意。后续在你们公司需要开辟中美航线时提供帮助，如何？”

    开辟国际航线需要两国民航局的同意，只要徐苍接受条件，后续如有需求，波音方面可以代为在FAA进行疏通的。

    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条件！

    然而，徐苍冷着脸，迟迟没有下决定，这搞得李荣成有些担心。

    “我再想想。”徐苍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徐苍，虽然我知道这不符合你的性格，但是你要学会向现实妥协。”李荣成叹息道：“是不是感觉到无力，愤怒，这就是令人绝望的现实。”

    “这个倒没有。”徐苍突然笑了起来，看起来相当真诚：“至少对波音是没有的。我很久以前就跟你说过了吧，波音是没有未来的，我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李荣成眉毛一挑：“你觉得未来空客会击败波音？”

    徐苍摇摇头：“帝国很多都是从内部瓦解的。”

    “好了，具体如何办，我再考虑考虑。”

    李荣成赶紧提醒：“现在这个情势，不宜硬碰硬的。”

    “我知道，我不会意气用事的。”徐苍这边刚要起身，陡然发现门口进来一个人，正是罗罗公司的杨天。

    李荣成发觉到徐苍在看门口的方向，也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一下子就分辨到了杨天身上，怔住了，脱口而出：“杨师？”

    “你认识？”徐苍问道。

    “杨天啊，遄达900的设计师之一，他是来找你的？”

    就在李荣成话音落下的时候，杨天已经走过来了。他刚欲跟徐苍说话，却是发现李荣成的存在。现在这位遄达900发动机的设计师也是认识李荣成的，略带惊讶地喊了一声：“李总也在？”

    李荣成朝着杨天点头致意，再是望向徐苍：“你们既然有话要谈，那我先走了。”

    杨天这边虽然不懂为什么李荣成会跟徐苍坐在一起，而且看起来私人关系还不错的样子，可至少李荣成主动避嫌的行为还是让杨天向其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然而，徐苍却是挥挥手：“不用，不是外人，你照常说就行，没必要遮遮掩掩。”

    “这个......”这下轮到杨天为难了，一个波音亚太区的负责人在身边，说起话来实在是不怎么方便。

    可徐苍却是笑了起来：“反正你们是为了A380的事情而来，跟波音没什么利益纠葛，有什么顾忌的？”

    “A380？”李荣成眼睛中闪过一丝惊奇的目光，他还真没想到罗罗公司会跟徐苍产生交集，还是为了A380项目。

    明面上，波音直接将空客的航空枢纽计划弃之如敝履，自然也是不认同这个计划中催生出来的A380计划。

    可尽管在座位数市场上，747和380还是存在相当大的差异的，但总归还是竞争对手。在竞争对手面前谈事情，肯定是不怎么自在的。

    眼见杨天扭扭捏捏，徐苍有些不耐烦了：“你们是罗罗，是发动机供应商，又不是空客，你这想得也太多了。”

    杨天这明显属于代入角色过深了，空客跟波音存在直接的竞争关系，不代表身为空客发动机供应商的罗罗就也跟波音存在竞争关系，这根本就不是一件事。

    或许是杨天身为技术人员，在商业上的事情有些反应迟钝，被徐苍这么一提醒才算是醒悟过来，略略羞愧地坐在了李荣成对面，尴尬道：“徐先生，还是你看得透彻。”

    “你一个搞技术的过来当说客，罗罗那边的公关部门都没人了？”徐苍无奈道。

    杨天脸一红：“我们那边评估觉得徐先生在某些情感上的投入比较深，所以就派我过来了。”

    “某些情感？”徐苍撇撇嘴：“同胞之情，家国之情，你们还真是自以为是。有些人即便跟我有着一样的肤色，流着同样的血液，可那也算不得是自己人。你觉得我会对那种人拥有什么同胞上的亲切感吗？”

    杨天更是尴尬：“徐先生，你也不必这么说吧。我虽然现在在罗罗公司，可还是要回来的。”

    “啊，还要回来啊！”一听到这话，徐苍眼睛都在放光了，直接抓住杨天的手：“杨先生年少有为啊，年纪轻轻的就能参与遄达900的设计研发！杨先生可有回国的具体打算啊，在国内找到下家没有啊，觉得咱们国内的沪上市如何，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代为介绍的。”

    如此态度上的转变直接看懵了杨天，而旁边的李荣成则是无语至极。徐苍这人真的无比深刻地体现了什么叫亲疏有别。

    只要是外人，徐苍的表现是相当冷淡的，即便存在利益纠葛，那也仅仅存在利益上的往来，不会有其他任何别的交往。

    可要是被徐苍认定为自己人，那态度可是热情得不行了。

    徐苍可是深切地知道这种发动机方面的人才是如何稀缺，刚才徐苍可不是在恭维杨天。杨天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出头，这种年纪可以参与遄达900的研发，可见其能力。

    国产大飞机的弱项之一就是航空发动机，要是能将杨天给纳入麾下，不是雪中送炭？

    只能说徐苍的脑补能力相当强悍，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把杨天忽悠回国了。

    “徐先生，我现在还是在学习阶段，就算要回国，暂时也不能成行啊。”杨天道：“不过，我的根还是在这里，肯定是要回来的。”

    后半句话听得徐苍很是舒坦：“对对对，就在国外学，不急着回来，把他们的技术全给学到手了。”

    旁边的李荣成着实是看不下去了，提醒道：“徐苍，注意一下嘴脸。”

    “啊？”徐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在激动之下显得太赤裸裸，于是赶紧收敛一下，咳了两声：“那个回国的事情容后再说，先说正事吧。不对啊，我之前就回答你了啊，那个是真不行的。”

    “徐先生，真的没有一点儿可能了吗？”杨天确认道：“我们可以给予很多报酬的。”

    或许是知晓杨天后期还要回国，徐苍的态度也好了一些：“今天飞机上的经历感觉如何？”

    提到这个，杨天脸色白了白，显然还是心有余悸：“惊心动魄！徐先生，可正体现了您高超的技术，这个任务舍你其谁？”

    落地后，杨天是稍稍了解了徐苍在天上的“所作所为”，即便是身为一个发动机设计师，但是他也能感知到徐苍在飞行技术上的造诣已然是登峰造极。

    这种技术不正是完美契合遄达900的实机测试的要求？

    “你是不是觉得这种级别的特情在我手里就是信手拈来，随便处置的？”徐苍的神情无比诚恳：“我实话跟你说，这个级别的特情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有句古话，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你就能保证，我哪天不翻车？我理解你们的想法，模拟测试取得数据太慢了，那就直接真刀真枪地来。可这种测试肯定会出问题的，我没有信心每次都能活下来。”

    “徐先生，我知道这个很危险，我们的报酬会很丰厚的。”

    “有钱拿，那也要有钱花啊。而且，我对你们罗罗的钱兴趣不大。”

    杨天脸色一僵：“你该不会还在打CTi风扇系统的主意吧。”

    “可以吗？”徐苍笑着问道。

    杨天很是郑重地摇摇头：“不可以，是真的不可以。CTI风扇系统有可能是引发发动机革命的关键技术，是真的不能给你。”

    “那就没什么好谈了。”徐苍耸耸肩：“其实就算你给我CTI风扇系统的技术，我也不一定会答应，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别看徐苍在9951N特情上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可实际上，徐苍事后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应该通过处置特情的手段来获得利益。

    此前，徐苍打算处置掉大不列颠空难来换取英航的支持。因为在徐苍看来，他是知晓大不列颠空难的事故原因的，处置起来危险性应该不大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种世界闻名的大空难很可能隐藏着一些事后调查没有涉及到的危险区域。自己去以身犯险，好像还是没有必要的。

    杨天看徐苍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也不好再继续强劝下去了：“徐先生，既然如此，我就回去复命了。只是如果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回心转意的话，可以直接我们的，我们随时恭候。”

    “不谈谈回国的事情了？”徐苍还是对将杨天忽悠回国更有兴趣。

    杨天无奈道：“徐先生，我暂时还不会回国。如果回国后需要帮助，我会主动联系徐先生的。”

    “好的，好的，记得联系我就行。”

    “嗯。”杨天又是朝李荣成道了别，便是利落得离开了。

    望着杨天远去的背影，李荣成不由感叹道：“果然是干研究的，说话做事就是这么干脆。不过，你刚才说的CTI风扇系统是什么？”

    “低压系统呗，罗罗不就是低压系统做得好吗？”徐苍打了个哈欠：“没什么事，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也去忙吧，还要赶飞机。”

    李荣成点点头：“那你有了决定就联系我。”

    说完，李荣成也是离开了，只留下徐苍一个人坐着。

    徐苍又是尝了一口甜品，眉头蹙起，最终彻底将盘子推开了。这甜品吃多了还是太腻了，自己果然不适合甜品点心。

    喝了一口茶水去腻，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看是秦心的号码，怕是秦心这时候才得知1566的事情。

    徐苍清了下嗓子，很快便是接通了电话：“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徐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第一时间告诉我的？”对面传过来秦心埋怨的声音。

    徐苍自知理亏，没有反驳，而是找了个借口：“配合局方调查嘛，哪里有时间啊。不过，反正人都没事。只要人没事，那就不算是大事。”

    “我听说飞机都快报废了，还不算大事，这下我们基地还有飞机飞航班吗？”

    “有啊！很快木华航空会租借一架飞机给我们，缺口很快就能填补上的。”徐苍言语平静道：“对了，洱海机场动工没有啊？”

    “动工了，你回去剑川那天晚上就动工了。现在白天时间，他们给我们建基地，晚上建跑道，效率很高。”秦心略略有些激动：“这工程速度好快，才过去几天，我们基地就有些雏形了。”

    “几百人一齐开工，那速度自然是快的。”

    徐苍一听，觉得段朗这人分配时间还算是可以。白天建基地，晚上建跑道，两者都不耽误。很有可能，在跑道工程完工后，他们的基地也能验收了。

    忽地，徐苍想起来一件事：“木华航空那边招来人没有啊？”

    “我正要给你说这事儿。”秦心马上道：“最近几天不仅仅有很多地面行政人员过来咨询，还有不少空勤人员，包括五名机长及以上级别的飞行员，徐苍你说要不要接收他们？”

    徐苍闻言大喜：“要，当然要啊！”

    “可是，木华航空那边机长每人要一百万的赔偿金，副驾驶是五十万......”

    “不多了，木华航空的这个赔偿金标准不高了。放心，这些人过来所能产出的价值会远远超过这笔支出的。”

    为什么航空公司喜欢挖别的航司的成熟飞行员？因为合算，即使加上了赔偿金也非常合算。

    飞行员是需要持续培养的工种，每时每刻都要在其身上投入培养成本。光是拿到私商仪三照都需要超过八十万了，更别说，为了将一个飞行学员培养成机长花费了时间和物质成本。

    所以，木华航空提出的赔偿条件算是相当良心了。通常来说，在市面上这个赔偿标准翻倍都是常见的。

    “那这就是一笔很大的支出了。”秦心说道：“那租借木华航空飞机的钱就不够了。”

    “没事啊，从蓝天航空的违约金里拿啊。”

    “可现在飞机都差不多报废了，违约金还能拿到？”

    徐苍一怔，这才是反应过来。是啊，蓝天航空是提前收回1566才算是违约，现在1566都报废了，还怎么收回啊？

    别说从蓝天航空拿违约金了，蓝天航空估计得找他要钱了。

    这么一来，事情好像就有些对不上了。

    “那个......我来想想办法，肯定能理得顺的。反正那些飞行员有多少接收多少，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徐苍笃定道：“对了，刚才我跟这边局方的一个领导聊过了。他们说总局39号令里提及组建航空公司需要至少三架飞机，不管是租借还是购买的......”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秦心也懵了：“此话当真。”

    徐苍也是颇为尴尬：“应该是真的。”

    “那......那就算三个月后的737-900，我们最多也只有两架飞机，再去短租一架吗？可短租的话，价格会很高的。”

    准确来说，实际上飞机租赁公司是不太愿意接受短期租赁大型客机的，除非价格很高。可价格太高，徐苍他们也没这么多钱啊。

    这就是创业初期的艰难，钱就只是哗哗地往外流，还没有见着回头钱。而秦心自己的积蓄已经要见底了，稍微有点儿大一点的额外支出，她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徐苍脑子在疯狂地转动着，9951N和总局39号令的出现把他的计划全部打乱了。不过，现在还没有到最后一刻，或许还有转机。

    “徐苍，你说组建航司的事情要不要往后放一放？”秦心提议道。

    这要是解决不了资金的问题，一旦资金链断了，那问题可就大了。

    哪里知道徐苍当即否了秦心的提议：“现在不是我们往后放的问题，而是蓝天航空想要收回我们经营资格的问题。我们的经营资格是依附于蓝天航空的，只要他们不承认我们分基地的合法性，那我们就是无照经营。不过，说起来9951N这事儿还算是有一点儿好，那就是打断了蓝天航空的违约进度。但是，9951N这事儿顶多撑上几个月，时间一到，咱们的经营资格还是要被收回。难道等到那个时候才急？”

    正如徐苍所说，9951N这件事乱了徐苍的计划，可实际上也打乱了蓝天航空那边的计划。由于给予徐苍他们分基地的地位是包含在湿租协议里的，现在因为9951N几乎报废，湿租协议出现了不可抗力的情况，不能继续进行，也无法终止，只能等事情调查完，捋清楚赔偿关系再说。

    所以跟湿租协议绑定的分基地的经营权也暂时无法收回。客观上，也让徐苍等人有了可以操纵的时间。不过，这一切都是暂时的，等9951N事情了解，蓝天航空还是要收回洱海基地的合法经营权的。

    因此，徐苍才这么着急组件航司，以此取得自己的合法经营权利。

    突然间，徐苍脑子里闪过一点儿灵光：“秦心，我想到一个法子。先不跟你说了，我去问问我师父。”

    说完，徐苍直接挂了秦心的电话，在通讯录里找到师父陈向东的号码打了过去。

    很快，电话接通。对面传来陈向东略带焦急的声音：“徐苍啊，听说你今天又遇见事儿了？”

    “小事儿，师父！”徐苍直接将9951N的事情一笔带过，他打电话给陈向东可不是为了9951N，而是为了另外一件更加棘手的事情：“师父，你知道93年颁布的《开办航空运输企业审批基本条件和承办程序细则》吗？”

    陈向东明显思维没有跟上自己的徒弟，好一会儿才是反应过来：“倒是......知道一些，怎么了？”

    “我听说里面提及组建航空公司需要至少三架飞机，有没有这一个条款？”

    “有啊！”陈向东很自然地回答道。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不对啊，那你不是说要组建航空公司吗，你有三架飞机吗？”

    陈向东好像记得徐苍就只在蓝天航空湿租了一架飞机，那岂不是连组建航司的基本要求都达不到。前面一段时间，陈向东只是知道徐苍要建公司，不过没太放在心上，自然也就没有想到细则相关的内容，还是被徐苍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

    “现在就是有这么问题，我正在尝试着解决。”徐苍也是不转弯抹角了：“师父，我想问一下，这至少三架的飞机没有规定是租借还是购买，那对飞机种类有要求吗？还是必须是737或者320之类的飞机？”

    “没有啊，你注册的是121部的航空公司，只需要满足121部的要求即可啊。”

    在国内民航涉及许许多多的方面，所以必须要加以区分，并不能用一整部CCAR的条例来界定。因而，根据不同领域会区分出不同的法规条例，而不同方面的规章就是以“部”来区分的。像是有121部，135部，145部，147部等等。

    像135部就是小型航空器商业运输运营人运行合格审定规则，147部就是民用航空器维修培训机构合格审定规定，而跟徐苍所相关的是121部，即大型运输企业的相关规定。

    陈向东想了下：“我记得要求是最大起飞重量超过5700千克的多发飞机实施的定期载客运输飞行，旅客座位数超过30座或者最大商载超过3400千克的多发飞机实施的不定期载客运输飞行，还有一个是货航，好像是最大商载超过3400千克的多发飞机实施的全货物运输飞行。只要满足其中一个即可。”

    徐苍听得陈向东的介绍，心里开始盘算了：“五吨七的多发飞机......那如果是ARJ21的话不是也符合标准吗？ARJ21的最大其中重量有四十吨，座位数最大也能达到九十个，完全符合标准啊。”

    “你这......”陈向东这边反应了一下，虽说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翻来覆去地琢磨好像徐苍说得也没什么不妥的。

    听得陈向东那边久久没有答复，徐苍便是大喜过望：“是这个理吧，师父？”

    “好......好像说得通。”陈向东着实无语：“我说你小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甭管***什么了，你休息吧师父，我不打扰你了。”就在徐苍打算挂电话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师父，还有一件事。不久后，木华航空会有一架飞机要租借给我，到时候来总局备案的话，你帮着盯一下，我这边用飞机用得急，能多快走完程序就多快，好吧！不说了，你休息咧。”

    徐苍这边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几乎是片刻不停地就给陈进武老先生打了电话过去。

    在电话接通后，徐苍先是表示了歉意：“陈老，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你了。”

    “没事儿，我还没有休息，算不得打搅。”陈进武还是一如既往地慈祥和蔼：“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说说。前面你拜托我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政策与法规司的连司长想来会支持你的。”

    闻听此言，徐苍大喜过望：“麻烦陈老了。”

    如此一来，自己在CAAC的国际民航组织飞行专员的推荐名额算是比较稳当了。

    “不麻烦，不麻烦，举手之劳而已。”陈进武呵呵笑道：“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们对你促进津门组装总厂项目落地的奖励方案也出来了......”

    之后，陈进武将奖励办法细细地给徐苍说了一遍。

    徐苍原本仅仅是打算以此让政策与法规司司长推荐自己，同时为国家贡献一份力量，当真是没有存着收获钱财的想法。之前，跟陈老说不会推辞奖励的话也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有奖励办法下来了。

    而且，听陈老这么一说，估摸着钱还不少呢！

    “好了，这奖励办法你觉得还能接受啊。徐苍，这已经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大分红了，你可是满意？”

    “满意，满意，那绝对是满意了，相当满意。”徐苍这边嘴都快笑歪了。

    津门空客组装总厂以后发展可是红火得不行，即便是半成的分红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而且还是躺着赚钱，一点儿付出都没有。

    “那行，事儿就这么定了。等厂子建起来，定期的分红都会给你的。”陈进武笑道：“对了，我这一通说的，都碍着你说话了。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啊？”

    “哎哟，哎哟，我这差点儿都忘了。”刚刚听说能得到分红的徐苍头一次见着这么多的收入，那几乎快要乐不思蜀了，马上调整情绪入了正题。于是，徐苍将自己组建航司的困境给陈进武讲了一通。

    “陈老，我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短租一个月的ARJ21，等我成功组建了航司，那架ARJ21再奉送，可以吗？”

    ARJ21是中航工业的产品，而中航工业也有飞机租赁业务。徐苍想着自己为中航工业也做了不少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困难的时候拉自己一把，也不算什么苛刻的要求吧。

    陈进武笑道：“你这小子这不是钻法规空子嘛。”

    徐苍的意思很简单，按照规定，不是组建航司要至少三架飞机嘛，现在他就是缺一架飞机。那既然ARJ21也符合要求，那就临时租一个过来凑个数。

    ARJ21比737这类的飞机租金要便宜很多，而且中航工业这边有陈老这个熟人，总该不会宰自己一刀。另外，徐苍租赁ARJ21根本不会运行，单纯就是为了满足规定的最低飞机数目，等营业执照下来，再将飞机退回去。

    租金便宜，时间短，那支出想来也不会很高，咬咬牙或许还能挤出来。

    这就是徐苍的法子，看起来有些投机取巧的味道，不过也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

    “陈老，你可不能这么说。我这都是按着规定来的，只是遇着些难处，稍稍变通了下，活人总不能让尿给憋死了吧。”徐苍行政忐忑：“陈老，一个月的短租可好办啊？”

    若是没有熟人帮忙，就算是ARJ21这种干线飞机也不会有一个月短租的说法，这就跟儿戏似的。飞机租赁公司没什么赚头，还各种手续，转交等麻烦事，搁谁会愿意？

    所以，一切就看陈老了！

    “一个月......够吗？”

    徐苍马上哭丧着：“陈老，我知道这是为难你了。可我们这边真是没什么钱了，顶多能挤出一个月的租金了。”

    “你这个小娃儿，你给我们中航工业搞定了津门组装总厂这么大的项目，后面还要帮我们搞来737NG的图纸，租个ARJ21算什么难事？我的意思就是单纯地问你一个月够不够，不够还可以延长，租金什么的就算了。”

    “啊？不要钱啊！”

    陈进武笑道：“给你装个门面而已，要什么钱，都是小事。”

    “可以，可以，一个月够了，绝对够了。”徐苍都快高兴地跳起来了，这算是好人有好报吧。之前，他存在公心帮了陈老，没求着回报，结果今天回报就来了。

    “我会跟飞机租赁部门的同事打个招呼的，你什么时候需要了就跟我说，手续文件给你全办起了，一齐给你送到洱海那边。是洱海吧，我没记错吧！”

    “是洱海，是洱海！”徐苍笑得合不拢嘴，又是跟陈老说了几句话才是挂了电话。

    前不久还就觉得棘手无比的问题，一通电话下来差不多就给解决了，徐苍那是一个神清气爽啊。所以说，平时还得多做好事，说不得哪天出问题了，就有意外之喜了。

    想来古有赵高指鹿为马，现在有徐苍指ARJ21为B737，端是有趣得紧啊。

第173章 徐苍，你真不要飞了！（求订阅！）

    预想的局方调查的确如徐苍所料，总局没有派人过来，就算是西南管理局那边过来的调查组也没有为难徐苍他们。

    在9951n事件处置中，最为出格的操作自然是倒飞737了。可是，这种操作是为了应对特殊情况而被迫做出的，在当时的情况下，好像的确是做不出什么更加所谓可以给普遍接受的操作了。而且，像倒飞737这种闻所未闻的东西，局方调查人员实在也是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真就是没怎么太将目标集中在这个问题上。

    实际上，9951n的集中点就是升降舵的感觉定中装置到底有没有问题，现在就要等技术报告了。倘若升降舵感觉定中装置真的有问题，那基本局方也就不会追究机组责任了。

    在此期间，徐苍，莫尚云和谭鹤龄都得停着。徐苍倒是没什么，反正他之前跟蓝天航空撕破脸了，他要飞也是等自己的春夏航空成立，然后直接依托春夏航空重新获得飞行资格。

    而莫尚云以及谭鹤龄都是有各自的停飞保险的，准确来说，基本上所有飞行员都是拥有停飞保险，他们在调查期间的停飞会在后续得到补偿的，所以，两人的反应其实也不是很大。

    徐苍这边搞定了三架飞机的组建航司的要求，局方调查这边也没有太为难人，他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

    这不，挑了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徐苍慢悠悠地去了蓝天航空一趟，他要在这边处理一切事情。

    蓝天航空的门卫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散，徐苍其实已经没有蓝天航空的证件了，结果还是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倒是省得打电话让陆景华过来接人了。

    徐苍进了基地大楼，一路直奔陆景华的办公室，结果在里面遇见了运行副总裁罗勇以及此前有冲突的市场部经理。

    “挺热闹啊。”徐苍瞧见小小办公室里人倒是不少，进来之后自顾自地坐在了小沙发上，望着唯一站着的陆景华：“站着干什么，坐啊！”

    徐苍此等言行完全就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根本不把罗勇和市场部经理放在眼里。

    坐在陆景华办公椅上的罗勇倒还好，他知道徐苍并非冲着自己，而坐在对面沙发的市场部经理则是脸色一冷，不过竟然没有说些什么。

    陆景华没用听从徐苍的话坐下，而是走到徐苍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局方调查完了？”

    “暂时没什么事了，现在就等着升降舵感觉定中装置的检测报告了，这段时间都停着，不过想来很快就能尘埃落定了。”

    陆景华笑道：“你这停飞的时间比飞的时间还要多啊，挺自在的。”

    徐苍那是不停出事，但凡出个事，事后调查期间都是要停着的，以致于徐苍基本就是飞飞停停，没怎么正经飞过。

    “自在肯定是自在的，至少有时间过来收拾一些恼人的事情。”徐苍的目光越过陆景华，落到了对面的市场部经理身上，笑道：“听说你要把租给我们的人员也收回？”….湿租不仅仅包括飞机，还包括相关人员的。而秦心与蓝天航空签订的湿租协议还更加广泛，连带着租借了一部分地面行政人员。

    “我们要终止协议，那自然是飞机和人都要收回了。”市场部经理冷声道。

    徐苍竖起一根手指：“飞机可以收回，人不可以。”

    此言一出，本就窝着火的市场部经理拍桉而起：“徐苍，你不要太过分。我们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过来颐指气使了。你说飞机可以收回，现在飞机呢，都快报废了，你还有脸说！”

    面对怒意勃发的市场部经理，徐苍不紧不慢地说道：“首先，造成飞机报废的源头是飞机的固有缺陷，跟我们主观上没有关系。第二，等局方调查结果下来，我们该赔你们的，一分钱都不会少。第三，你们违约的赔偿希望也提前准备好，飞机的状况不会影响你们提前解约的事实。第四，我还是那句话，人留下！”

    由于飞机报废而产生的与蓝天航空的纠纷看似很复杂，其实也不难处理。反正一步一步来，自己先赔蓝天航空飞机报废的钱，然后蓝天航空再赔自己违约的钱，往来清楚得很。

    “他们是我们蓝天航空的人，凭什么留给你？”市场部经理怒道。

    一边的罗勇也劝道：“是啊，徐苍。你自己再去招嘛，没必要抢我们的人啊。”

    这些人是洱海基地的创始员工，是在知道洱海基地的状况毅然跟自己去洱海的，就冲着这份觉悟，徐苍也要留下这些人。

    “可能你们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这么说吧！”徐苍缓缓站了起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市场部经理，但是一只手指向了罗勇：“我记得在挺久之前公司给各部门下发过一份通告，要求但凡有任何需要上报的内容，不允许越级报告，更不允许跨部门报告，是有这个通告吧？”

    市场部经理低头思索片刻：“好......好像是有，你什么意思？”

    “看来你不知道那份通告的缘由是什么。”徐苍笑道：“令人感觉到可惜的是，那份通告就是因为我而下发的。”

    徐苍说着，瞥了眼脸色尴尬的罗勇：“罗总，可是还记得啊？”

    罗勇越发后悔过来陆景华这边谈事情了，只能干笑两声：“徐苍，那时候有些误会，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个时候，我真是天真得让人感觉可笑啊。”徐苍轻出一口气，言语之中充满了讽刺。

    徐苍是最早意识到1566存在问题的，甚至想用自己的钱去将1566送去进行d检，可即便这样，当时的维修副总裁余奉天还是不同意。此后，余奉天嫌徐苍多管闲事，通知各部门，要求基层员工不允许越级，跨部门反应问题。

    徐苍记得那个时候出这个通告的时候，不少人还因此嘲笑过他。结果，物是人非，一切都在印证徐苍所说的事情。….“徐苍，那时真是误会！”罗勇重复道，言语之中甚至存在些许哀求，因为他已经猜到徐苍的意思了。

    只见徐苍打了个响指，笑着说道：“同样的话，你可以跟局方去说，或者你可以参照此前s2开关的例子。”

    “s2开关？”市场部经理打了个激灵，深埋着的记忆陡然开始躁动起来了。

    还是跟徐苍有关，s2开关事件发生之前，徐苍也是提前预知的那个故障，还在众目睽睽之下顶撞余奉天，结果余奉天还是充耳不闻，最后s2开关的舱门锁闭系统真就是出了问题。

    事后局方调查起来发现了这个问题，觉得蓝天航空从上到下的安全警惕性不高，当即下达削减航班量的决定。

    这么一搞，市场部一年的指标任务直接泡汤，年终奖也是没什么盼头了。

    这件事可是市场部经理刻苦铭心的痛处啊，徐苍稍稍一提就跟条件反射似的挑动了他的神经。很是敏锐的，市场部经理瞟过去一眼，问罗勇：“到底是什么事情？”

    看起来市场部经理还真不知道1566此前的事情。

    罗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最终起了身，走到市场部经理身边耳语了几句。结果这没几句话下来，市场部经理的脸都绿了。

    徐苍就在对面看着两人窃窃私语，等了一会儿，笑着问道：“捋明白了？”

    结果徐苍这么一问，市场部经理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余奉天这个王八蛋！”

    不管是1566，还是s2开关都是跟余奉天有关，结果出了事情是飞行部和市场部担着，市场部经理恨不得寝其皮，啖其肉。

    “徐苍，这件事是余奉天一个人的责任，他现在已经被撤职了啊！”市场部经理赶紧说道。

    “余奉天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我现在是跟你说话，要我把这件事再跟局方说一说吗？”徐苍澹澹道：“还是你们觉得航班太多了，还可以再减一减的？”

    市场部经理差点儿一口气没续上来，急得头上直冒汗的：“你这冤有头，债有主，你在这威胁我是几个意思？”

    “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徐苍神情转而冷冽：“我不想跟你们再废话了，削减航班还是留人，自己选吧！”

    市场部经理气得七窍生烟：“徐苍，你凭什么就认为局方会因此处理我们？”

    “要去试一试吗？”徐苍笑道，只是这笑容之中寒意更甚。

    “你......”

    市场部经理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罗勇再拉住了。罗勇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徐苍，我们不会强行要求那些湿租出去的人回来，但是如果他们要回来，你也不能阻止，这般如何？”

    徐苍点点头：“可以！”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局方那边......”

    “你们能履行诺言，那这件事的全部责任自然就是在余奉天一个人身上。”徐苍整理了一下衣服，展颜一笑：“还挺快，没那么糟心。好了，走了！”….说着，徐苍给陆景华打了个眼色，示意一齐出去说话。

    可刚是转身，徐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跟罗勇说道：“罗总，此前天山备降的时候，王总师允诺给我的报酬可一直没有兑现啊，咱们好聚好散，你得给我结清啊。”

    徐苍说的就是为了谭鹤龄遮掩的事情，当时王瑄允诺下来的报酬应该在七万左右。蚊子虽小，那也是肉啊，可是不能放弃的。

    罗勇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摆摆手：“知道，知道，后面很快会打到你的工资卡里的。”

    “那就麻烦罗总了。”徐苍哈哈一笑，带着陆景华出了办公室。

    两人出来后，徐苍朝着办公室方向努努嘴：“事情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我已经交了辞呈了。这次9951n那边的事情结束了，我跟你一齐去洱海。”陆景华笑着说道。

    徐苍也是挺高兴，陆景华管飞行行政可是一把好手。最近一段时间，基地那边又是招了一些人手，陆景华正好过去管着。

    “既然辞职了，还让他们坐着，你站着？”徐苍不满道：“不过去了洱海，你的办公室可就没有沙发坐了。”

    陆景华哈哈一笑，显得畅快无比：“咱们是在意这事情的人吗？不过，1566报废了，湿租协议也进行不下去了，后续还有飞机吗，航班怎么飞？”

    “没事，木华航空会紧急租借一架飞机给我们，顶多耽误几天，问题倒是不大。”徐苍拍拍陆景华的肩膀：“这次去洱海，可要做好吃苦的打算了。”

    “要是能做有意义的工作，吃点儿苦也不算什么。”陆景华说道：“不过，你后续有计划了？”

    “我正好跟你说说，后续我打算发展省内航线......”

    两人肩并着肩，背影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等到两人完全走远了，办公室里罗勇和市场部经理缓缓走了出来。此刻，市场部经理明显还是心有不忿，恶狠狠道：“当真是养不熟的狼崽子，现在有点儿本事了，还反咬我们一口！”

    “差不多行了，咱们对徐苍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就叫报应。”罗勇还是看得透彻。

    “我说罗勇，咱们就这么受他威胁？”市场部经理不甘道：“就不能给他使上些绊子？你们整人不是有一手的吗？比如......他不管如何，后续工作关系是要从咱们这边转出去，就给他卡着，就跟以前一样，你们不是挺熟的吗？”

    卡飞行员的工作关系，一般是通过卡飞行员的医学档桉或者训练记录档桉来的，这两个档桉一个关系到飞行员的体检合格证，一个关系到飞行执照，缺一个都不行。

    有些时候，就算飞行员跟航空公司打赢了官司，那也不意味着飞行员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即便是胜诉了，当飞行员过来拿自己的档桉时，航空公司可以有意推脱，找各种理由不给。光是这个拖上大半年都是常有的事情。….还有更加难以处理的，其中有些文件是不经过飞行员的手的，是由航空公司直接送到局方那边，经过局方审核后，再将文件发送到飞行员的新东家那边。

    这条线可就有太多可以操作的地方了，因为不经过飞行员的手，光是将文件发给局方，航空公司就能拖上很久。反正不管你飞行员怎么催，前面我嗯嗯嗯地答应着，回头就当成耳旁风。

    就算最后文件发出去了，有些航司在局方那边有人脉，让局方拖着审核，或者拖着发向新公司都是可以的。

    这一通下来直接搞崩飞行员心态都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然而，罗勇却是翻了个白眼：“算了吧，你也不看看他师父是谁？别的事情说，卡徐苍的工作关系，那就是给咱们自己找不自在。”

    “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就任他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了？”

    罗勇有些烦了：“你知道最近木华航空总部都张贴了洱海基地的招聘信息，你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徐苍招人招到木华航空总部那边已经在民航圈子传开了，众人纷纷惊叹徐苍着实是尽干些捋胡须的事情。

    结果，招聘信息不但没有撤走，到现在还在木华航空总部一楼最显眼的公示栏里贴着，这可就是有些别的意味了。

    “木华航空那群人怕不是疯了！”

    “就你聪明，就你脑子清醒，木华航空那群人就全是什么都不懂的疯子。”罗勇忍无可忍地呵斥了起来：“今时不同往日，你还当徐苍是那个随咱们拿捏的蓝天航空的飞行员？”

    说完，罗勇实在不愿意再跟这个看不清形势的蠢货在一块了。多跟他待一秒，那都是对自己智商的降低。

    不过，罗勇心中还是无限感叹的。这才多久啊，那个都快要被迫转地面的小子现在已经成长为不能被小觑的人物了，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

    此刻，在汉京民航总局飞标司门口，陈向东正在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吓了陈向东一跳，回头一看，却是政策与法规司司长连致礼。

    “我说陈向东，你这鬼鬼祟祟的，琢磨什么呢？”连致礼也往飞标司办公室里瞅了几眼，倒是也没看到什么异常的东西。

    陈向东一把推开连致礼的手：“你管我看什么。”

    “我不管你，刚才去你办公室找你不在，有事情跟你商量。”连致礼说道：“徐苍不是你徒弟嘛。”

    “啊，怎么了？”陈向东警惕起来：“你想说什么？”

    连致礼又是相当感慨地拍拍陈向东的肩膀：“你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能力强，觉悟还高。”

    陈向东怔住了，又是推开连致礼的手：“不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夸我徒弟干什么？”

    “是这样的，这一期的国际民航组织飞行专员的名额我有意推荐徐苍。只不过，我不晓得别人的意见，得是跟你先商量商量，探探底。如果别人也有这个意向，那后面讨论我就提议徐苍。要是别人都没这个意思，那就算了，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提徐苍，感觉怪怪的。”….陈向东先是一愣，旋即大喜过望：“有的，有的，那个老邸，老盛都想推荐徐苍的，还有不少功勋飞行员也是的，你就推荐徐苍嘛。”

    “啊，真有这么多吗？”连致礼明显是不太信。

    不过，真要是有这么多人推荐徐苍，自己做个锦上添花也不是不可以。

    “那还能骗你不成？你等会儿。”说着，陈向东钻进飞标司，朝着里面吼了一嗓子：“你们司长呢？”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看是陈向东，马上说道：“吴司长出去了，陈局是有什么事情吗？”

    “木华航空有没有上报过来一个飞机租借的备桉申请？”

    工作人员一通找：“暂时还没有。”

    “那个，那个你们帮我盯一下，要是木华航空上报了这个申请，那就尽快给我办了。”

    “哦哦，好的陈局。”

    跟飞标司的工作人员交代完，陈向东急不可耐地领着连致礼去找别人证实推荐徐苍的事情。

    飞标司离航空器适航审定司最近，陈向东打算将连致礼带去盛高良那边去。只是两人走着没几步，还没到航空器适航审定司司长办公室，却是在走廊上迎面撞见了行色匆匆的盛高良。

    “老盛，正好找你有事。”陈向东快步上前拉住盛高良，可是盛高良手一甩，看起来很是匆忙。

    陈向东还算是有些眼力见，瞧见盛高良的模样，立刻就心里咯噔下：“老盛出事了？”

    盛高良脸上严肃阴沉，低声道：“真出事了，协和飞机在巴黎坠毁了！”

    ......

    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蓝天航空，陆景华后续可以跟自己一起去洱海，这让徐苍很是高兴。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徐苍信心又是多了几分。

    然而，徐苍回了机场宾馆，却是发现在一楼大厅里有一个外国人等着，徐苍一进来，他立马迎了上去，这人正是空客公司的高管leo。

    此前，李荣显打电话过来说有一个空客公司高管处理好齐州发生的发动机爆炸事件后打算回国，回国前想要遇一遇徐苍，表达一下感。

    徐苍自然是对高管没什么兴趣的，他只对这位好像是空客首席财务官的回国航班有些兴趣，因为从航司，航班号以及飞机注册号都与历史上的大不列颠空难吻合。

    原计划，徐苍打算去处理一下大不列颠空难的。结果经历了9951n航班后，徐苍的心理造成了一定冲击，想着还是算了，所以也就彻底忘了这事儿，没想到这高管直接找过来了。

    leo明显是认识徐苍的，很是热情地握住徐苍的手，操着一口还算可以的中文：“徐先生，闻名不如见面。我是leo，空客的首席财务官，lee应该跟你介绍过我的。”

    “lee？李荣显？”

    “对对对，李荣显。”leo很是热情地将徐苍拉到大厅一角的休憩区，两人对面而坐，leo当先便是表达了感：“徐先生，cfm56供油短管的事情真是万分感谢。”….徐苍摆摆手：“小事而已，没必要特意过来的。”

    “要的，要的，这可不是小事。”leo笑道：“这事儿晚一天发现都有可能出事。徐先生，我们空客是有恩必报的，你看有什么我们可以提供帮助的。”

    “如果说要帮助的话，你们也搞不定英航那边，这是我最迫切的需求了。但是，要是可以的话，给我两架空客319也行。”徐苍笑道。

    leo先是一怔，旋即看徐苍的表情，跟着干笑起来：“徐先生太有幽默感了。”

    “你看，我让我提要求，我提了，你就说我有幽默感。”

    leo面色而有些尴尬：“这个要求的确有些难办的。”

    “那算了......”徐苍本来就没怎么在意，真正的需求又满足不了，他就兴致阑珊了。可是，勐地，徐苍脑海里生出一个念头，试探着问道：“哎，你们空客的实验室里应该也有波音飞机的试验机吧？”

    leo原本是要否认的，不过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遮掩的，毕竟也不是什么秘密。波音和空客之间相互“借鉴”都是正常的事情，空客那边有波音的试验机也是可以想像的。

    “徐先生是有什么要求？”

    “飞机太贵，你们不给就算了。那我换一个，帮个做个测试吧，就用737-800的试验机。”

    “嗯？”leo不太明白徐苍的意思：“徐先生，你要做什么测试？”

    徐苍笑道：“就是起飞擦机尾下，增压系统对机身结构的破坏效应。我想要一个详细的技术报告，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leo想了下，点点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最好的话，还是稍微保密一些，我不想弄得天下皆知。”

    “这个是自然的。”leo很是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好了，那我的要求也提完了，面也见过了，走了。”

    leo赶紧站起来，想要挽留徐苍：“徐先生，一起吃个饭嘛。”

    “吃饭就算了，吃着别扭。”徐苍刚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来转身跟leo说了一句：“我给你一个建议哦。”

    leo赶紧道：“徐先生，什么事？”

    徐苍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换个路线回国吧，预定的航班别去了。”

    在leo不解的目光中，徐苍背着他挥挥手，潇潇洒洒地离开了。其实，他原本不是很想跟leo说这事儿的，但是测试的事情还要leo那边弄一下，他可不想leo凉了。

    不过，他重生后很多事情都发生变化了，大不列颠空难是不是还跟记忆中一样，徐苍自己也不确定，反正他信息也给了，要是leo还没有逃过一劫，那就是他的命了。

    徐苍在上楼的时候接到了秦心的电话，说是泰宁保险那边有人过去找他了，让徐苍注意接待一下。

    徐苍问了一下什么事情，结果秦心说事关飞机保险的问题，反正就是全权交给徐苍来办。

    徐苍哪里懂什么保险了，还想推脱一下，可是刚到自己房间门口便是看到一个胖胖的西服中年人已经等着了，便是试探着问道：“泰宁保险的？”

    那中年人戴着副眼睛，看起来很是老实：“徐苍先生吗，我是泰宁保险的业务员，秦总说让我们就飞机保险的事情跟你沟通。”

    “秦心在搞什么啊？”虽然不是很理解秦心为什么把飞机保险的事情推给自己，但是徐苍也没有立刻拒绝，而是开了门，将保险业务员引了进来：“进屋说话。”

    徐苍进门换了鞋，随口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懂这方面的事情，你先跟我说说，飞机保险具体是什么内容。”

    飞机保险算是财产保险中的一类，对航空公司来说基本都是要投保的，徐苍不了解，但是也听说过。

    然而，跟进来的业务员却是无奈道：“徐先生，我们可能不能给你们飞机保险了。”

    “嗯，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在建立洱海基地的时候，秦心就已经开始选择给飞机投保的公司了，最后选中了泰宁保险，双方甚至都达成初步协议了。

    这要是飞机投不了保，可是一个大问题啊。

    那业务员哭丧着脸：“徐先生，我们公司合计了一下，如果想要同意投保的话，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徐苍将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嗯了一声：“你说说看。”

    业务员犹豫了一会儿，几乎是要哭出声了：“徐先生，要不你就别飞了！”

第174章 奥林匹斯593Mk610型发动机！（求订阅！）

    “你说什么？”徐苍挂衣服的右手停在半空中，侧着身子，再次证实了下：“你刚才是让我别飞了，是这个说法？”

    业务员显然也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奇葩，可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前面我们已经收到了秦总的投保材料，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

    “理论上？那然后呢？”徐苍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听业务员细细说。

    “徐先生，先生唯一的问题就是你。我们做过调查，你执行的航班出事的概率略略有些高了。”业务员连忙补充道：“徐先生，我知道这个不属于科学理论的范畴，我们保险公司也不应该相信这种东西，但是......”

    “但是，它就是发生了是不是？概率略略有些高，只是有些高吗？”徐苍算是明白秦心为什么把这件事推给自己了。

    原来一切的关键是在自己身上啊！

    从任何科学模板来评估秦心给出的投保材料，那都是没有问题。可徐苍的存在让其蒙上了一层玄学的色彩。

    泰宁保险很想知道一个人到底可以倒霉到什么地步，短短时间内能遇上别人一辈子都遇不上的特情次数。

    原本泰宁保险都准备捏着鼻子认下来了，可最近出的9951n事件着实是让泰宁保险绷不住了。他们决定相信这种没有科学根据的玄学，因而极为郑重地向徐苍提了希望其停飞的要求。

    他们是真的怕了，害怕这个保单下去，自家都是要赔得血本无归。

    徐苍的态度还是很和气的，他倒是不怪泰宁保险的反应，自己出事的频率是有些高了，放在任何一家保险那边都是一个必须考虑的点。

    扔了一瓶矿泉水给业务员，徐苍笑着说道：“你们要是觉得不好办，那咱们就终止合作吗，这种事情就是你情我愿的，让我少飞一些可以，不飞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徐苍人生的意义就在飞行上，想让他彻底不飞，那是不能被接受的。

    “徐先生，你是想找别的保险公司吗？”

    徐苍点点头，很自然地承认下来了：“那肯定啊，有哪家航空公司不投保的？”

    “徐先生，您看起来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能理解我们的苦处，我们泰宁那是相当感激的。”业务员诚恳道：“可徐先生要是想要换保险公司的话，我觉得不太好办。”

    徐苍刚刚端起的茶杯停在半空，皱着眉：“哦？有什么不好办的。”

    “徐先生，国内能给飞机投保的保险公司不多，咱们也是知道些内情的。”

    徐苍边是喝茶，边是悠闲道：“怎么说？”

    “那个......”业务员哭笑不得道：“徐先生在这些公司圈子里，那可是......闻名遐迩啊。”

    徐苍差点儿一口茶水喷出来：“闻名遐迩，是臭名昭着吧？”

    徐苍心里着实是要骂人了，这飞机出事又不是他搞出来的，全都赶趟似的往他身上挤，他自己也是头疼得厉害。….“准确来说，我也是受害者啊，你们怎么还组团歧视受害者呢？”徐苍无辜道。

    业务员耐心地跟徐苍解释起来：“徐先生，就说最近的9951n航班的事件，如果最后结果是飞机故障所导致的，那保险公司至少要赔五千万，这是最低的数目了。至于你前面在山航的海上迫降那次，那赔偿额度起步是以亿为单位的。不是我们歧视你，是惹不起你啊。”

    9951n这次唯一的好处就是最值钱的两台发动机没有遭受多大的损伤，那损失就小了很多了。而齐州海上迫降那次，两台发动机直接报废，飞机还浸入海水了，真就是只能当废铁卖了，那损失才叫大呢，负责山航的保险公司估计赔得快怀疑人生了。

    “都什么时代了，还相信这种神啊鬼啊的东西？”徐苍的脸皮还是很厚的，经历了最初的局促后很快就镇定下来。只不过，想来这业务员的说法应该是可信的，倒是比较麻烦了。

    要是国内几个大点儿的保险公司都不愿意给自己保险，那后续航司的运营压力就非常大了。

    “事实胜于一切，不想信也得信啊。”业务员无奈道：“徐先生，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不太好，可当真是没法子了，评估部门已经将你纳入危险因素，只要你还在飞，那就不能通过审核。”

    徐苍一拍自己的脑门：“我还真成了危险因素了，什么道理？”

    “徐先生，你看这样可否？”业务员说道：“如果你还想飞，我们在签订保险协议的时候附加一个条款，我们的保险范围不覆盖徐先生你执行的航班，其余航班正常保险。我们可以降低保费，以作为对增加这个额外条款的补偿。”

    徐苍脸色很是尴尬，看得出来泰宁保险那边是有一定诚意的，只是惧怕于自己那不能用科学解释的危险体质，想要给自己也上一道保险。

    业务员看徐苍脸色有变，略略担心道：“徐先生，会不会有些为难？”

    “感觉有些奇怪而已。”徐苍摆摆手：“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

    业务员立时递给徐苍一张名片：“徐先生，这事儿不急，您好好考虑考虑，想好了给我答复就行。”

    “嗯，辛苦你走一趟了。”

    “没事，没事，应该的。”

    送走保险业务员后，徐苍满是苦笑地回了自己房间，他给秦心打了个电话，开头便是笑道：“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徐苍想着泰宁保险那边应该是将同样的选择告诉给了秦心，只是秦心希望徐苍来做这个决定。可很明显的是，徐苍自己也不晓得怎么选。

    “什么怎么办，这件事关键点就在你身上，当然是由你来决定了。”秦心笑道：“不过，我跟另外几家保险公司也私下谈过了，说法跟泰宁保险那边透露出来的一样。看起来，你的名声不太好啊。”….“真tm没天理了。”徐苍一只手拍着桌子，发出阵阵有节律的拍击声：“虽然可以理解，但是特意将我排除在外，总是觉得怪怪的，我后面再想想吧。对了，你跟在洱海基地的那些员工说明一下，要是蓝天航空那边联系他们要求回返，那便不用理会。”

    秦心惊喜过望：“事情办好了？”

    “我出手，那自然是马到功成。”徐苍想了下，问起了木华航空飞机租借的事宜：“木华航空有没有联系你，说起接收飞机的事情？”

    “暂时还没有。不过，说是中航工业西南飞研所的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做好接收飞机的准备。徐苍，这是你办的事情？”

    “陈老那边速度好快啊！”徐苍心中惊叹，嘴上解释了一番：“咱们没钱租赁干线的大型客机了，短期租赁价格还很高，只能转而租小一些的arj21。中航工业那边有我认识的人，那边不但同意了，而且还免了短期租赁的费用，咱们只需要负责期间的维护费用即可。”

    “arj21这飞机符合要求吗？”秦心问出了此前徐苍也担心过的问题。

    徐苍当即说道：“我问过我师父了，没问题，只要是符合121部标准即可，arj21是绝对符合要求的。这样我们就能满足三架飞机的基础要求了。”

    秦心听完激动无比，没想到恼人的三架飞机的要求竟然被徐苍如此轻易的解决了。随之而来，秦心话锋一转：“徐苍，这次等你9951n事情了了回了洱海，咱们得是要商量商量新公司股份的事情了。”

    既然组建航司的最后一个障碍已经清楚，那的确该到了谈论这个事情的时候了。

    然而，徐苍却有些意外：“我又没有投钱，谈什么股份？”

    “你虽然没有投钱，可是以你对公司的奉献，我自愿将公司的一半赠送给你，这是你应得的。”秦心认真道。

    说实在的，没有徐苍，新公司根本走不到这一步。名义上秦心是公司的老板，但实际上，徐苍才是整个公司的主心骨。

    既然如此，那必须要为徐苍匹配上应有的地位。

    可是到徐苍这边却是不以为意：“分什么股份啊，这不就见外了吗？”

    “这怎么就见外了呢？”

    秦心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徐苍忙是谎称自己信号不好，直接将电话给挂了。他不是很喜欢赠予这个方式，他明明更加中意另外一种方式的，只是现在还没到说的时候。

    将手机扔到床上，徐苍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目光聚焦到天花板上，大脑放空，最近一系列的事情在脑海里闪过，他感觉自重生以来，生活当真是充实无比。

    “就这么活下去吧。”徐苍喃喃自语道。

    ......

    翌日清晨，徐苍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睁开惺忪睡眼，徐苍摸索到手机，才是接了电话，对头就传来陈进武打趣的声音：“小娃儿，你不会还在睡觉吧？”….“我说陈老，我二十几岁的人睡个懒觉不是很正常？”徐苍打着哈欠，眼睛又干又涩，很是不舒服：“陈老，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在你房间门口，开个门让我进来。”

    “嗯？”徐苍先是一怔，仅剩的一点儿瞌睡瞬间消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放下手机，随便套了件衣服跑到门口，开了房门，果然见到陈进武就在门口站着。

    徐苍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陈老，你怎么来了？”

    陈进武举起手向徐苍展示了一叠文件：“arj21的租借文件。虽然咱们关系不错，也是免费租给你的，但是手续不能缺了。我看你挺急，就特地过来走一趟把文件带给你了，你得签个字了。”

    “陈老，你先进来。”徐苍赶紧将陈进武迎进房间来，跟在后面奇怪道：“可是我们公司老板也不是我啊。”

    陈进武进了房间后将租借文件往房间里的桌子上一扔：“我们是租给你，不是租给你们公司。”

    徐苍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赶忙给陈进武沏茶：“虽然不太明白，但是陈老你让我签，我就签呗。”

    给陈进武这边刚沏了茶，徐苍赶紧去找笔，期间随口问了句：“陈老啊，你这还特地跑一趟呢。”

    “也不算特地跑一趟，arj21在西南这边有些事情要处理，我过来正好一并给办了。”

    “那沪上国产大飞机那边呢？”

    提到这个，陈进武情绪就不太高了：“困难比较多啊，现在资金跟不上，只能靠时间磨了。”

    徐苍这边翻出来一支笔，在陈进武的指导下签好了租借文件，将文件递还给陈进武，两人便开始闲聊起来。

    “陈老，你说将来咱们国家的大飞机出来后，faa在认证的时候会不会给咱们使绊子啊。”

    陈进武明显没想到徐苍会提出这个问题，立刻觉察到徐苍可能话里有话，于是问道：“你个娃儿有什么问题就直说，不要在这边拐弯抹角的。”

    徐苍哈哈一笑，也是不再隐瞒了，便是将自己想要就波音手册缺陷的问题跟波音那边索要赔偿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中就提及了会因此触怒faa的担忧，后续可能会影响国产大飞机在faa的认证。

    结果陈进武听完，笑了好一会儿：“我说徐苍啊，你虽然聪明绝顶，可眼界还是小了些。国产大飞机的在faa的认证，那就不是一个单纯的技术问题，其中是牵扯到当时的两国关系和博弈的。faa算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唯一能够影响的就是国家意志。你那个细枝末节的问题根本对未来大飞机的认证起不了一丝影响。你就放手去做，波音做错了，咱们找他赔偿那是天经地义的，还要瞻前顾后不成？”

    经过陈进武这一点拨，徐苍茅塞顿开，笑容满面地说道：“那我就放手去做了？”

    “做嘛，波音那边好东西多得很，说不得又能搞到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说着，陈进武话锋一转：“对了，徐苍！你昨天看新闻了吗？”….徐苍打着哈欠：“看什么新闻，怎么了？”

    “昨天在巴黎戴高乐机场，协和飞机出事故了。”

    “你说什么？”徐苍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脱口而出：“法航4590？”

    “你看新闻了？对啊，就是法航4590号班机，起飞后就出事了。”陈进武颇为感慨：“超音速飞机啊，看起来是要跌大跟头了。”

    站在一旁的徐苍心中暗叹，这可不是仅仅跌跟头的事情了，这次事故直接折断了协和号的翅膀，不久之后这款超音速客机就得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了。

    此前，他还在剑川机场看过协和号飞机的真机，那时候为了开拓国内市场，协和飞机的展览式的飞行似乎并没有取得什么效果。

    在那个时候，徐苍就已经知道协和号的未来了。只是正当这一刻到来时，徐苍还是不由为这款超音速飞机的陨落而扼腕叹息。

    在徐苍记忆里，协和飞机停飞二十多年后依旧没有复飞，或许它就要永久地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

    “不对！”徐苍脑海里陡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协和飞机出事了，那作为发动机提供商的罗罗公司......”

    就在徐苍这个念头产生的一刻，房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徐苍和陈进武不约而同地望向房门的方向。

    徐苍皱了下眉，还是朝着房门而去，一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徐苍还认识正是罗罗公司的发动机设计师杨天，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而且从站位来看，这人估计还是杨天的上司。

    那中年男子在见到徐苍的第一眼后，试探性地问道：“徐苍先生吗？”

    “啊，你是？”

    那中年男子伸出右手，和气道：“我是罗罗公司亚太区的总裁宋新阳。”

    徐苍没有去握宋新阳的手，他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打招呼的方式，只是奇怪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新阳很有涵养，指了指房间里面：“徐先生，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能不能进房间里说，走廊上不是很方便。”

    徐苍犹豫了下，还是让开了进来的走廊空间。宋新阳和杨天道谢后进入房间中，只是走进来没两步便是看见了在里面的陈进武。

    徐苍关好房门回来，宋新阳面色有些尴尬：“徐先生有客人啊。”

    “是啊。”徐苍坐在床上：“有什么不方便吗？”

    宋新阳看看陈进武，再看看徐苍，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进武看徐苍有要事要谈，想要自觉地离开，可宋新阳却先开口了：“既然是徐先生的客人，那便是没什么回避的需要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遮遮掩掩的事情。”

    徐苍笑了起来：“你倒是大方得很。”

    “多些徐先生夸奖，那咱们就开门见山了？”

    然而，还没有等宋新阳开口，徐苍就已经先发制人了：“协和飞机出事了，你们罗罗的股票现在很难看吧。”….这下被徐苍直击命门，宋新阳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了，只能强行稳住情绪：“徐先生看得透彻，协和飞机出事的确让我们处境不太妙。”

    一架飞机出事，首当其冲的就是运行这架飞机的航空公司，然后就是飞机制造商，再后面就是飞机零件供应商。

    而身为发动机的提供商，罗罗公司受到的冲击自然是比不上法航的，但也是相当巨大的损失，当天公司股票就跌得不忍直视了。

    “不是不太妙，是很不好吧。”徐苍笑道：“通用公司一直就压你们一头，而近年来，通用的cfm公司发展相当好，你们已经要被甩在后面了，再加上协和飞机出了事儿，啧啧啧！”

    宋新阳脸色骤冷：“徐先生，幸灾乐祸可不是什么好品质。”

    “其实我对你们现在的困境不是很感兴趣，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怎么走出去。”徐苍的目光越过宋新阳，望向了他身后的杨天：“怎么，想通了？”

    杨天见徐苍望了过来，立刻低下头，而宋新阳接了徐苍的话：“徐先生，我听说你对我们公司的cti风扇系统很感兴趣。只要你能同意配合我们的遄达900的实机测试，我们愿意想你分享cti风扇技术。”

    “什么？”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陈进武脸色大变，他不是很了解宋新阳所说的cti风扇系统是什么，但是遄达900发动机可是如雷贯耳，那是罗罗的拳头产品。没想到，罗罗公司竟然邀请徐苍参与遄达900的实机测试。

    他已经有些看不懂徐苍这个年轻人了。

    “哦，原来你们将翻身的机会赌在了a380项目上了。”徐苍笑了起来：“你们就这么确定能挤掉gp7200发动机？”

    说起这个，宋新阳便是自信满满：“我们的发动机在同等推力下，比gp7200轻了将近四百公斤，这难道不是一个巨大优势？只要我们在时间上再取得先机，我们有信心可以说服空客公司去掉gp7200的选择。”

    “是啊，三转子的遄达900竟然还能比双转子的gp7200还要轻四百公斤。果然在防止喘振上，增强双转子的方案终究只是修修补补，三转子才是解决的根本之法。”徐苍感叹道。

    宋新阳眼神之中掠过一丝讶异：“没想到徐先生对航空发动机还有了解？”

    “对于感兴趣的事物自然有更多的了解的动力。”徐苍笑道。

    迎着徐苍的笑容，宋新阳总是感觉到有那么一丝狡黠，他不是很舒服，只是想赶紧完成任务，便是催促起来：“徐先生，我接受你之前的要求，你能否接受与我们的合作。”

    然而，跟急不可耐的宋新阳相比，徐苍则是显得怡然自得。他竖起一根手指，慢悠悠道：“如果是在协和飞机出事之前，那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现在就不好说了。”

    宋新阳心中大震：“徐先生，为何改变了主意？”

    “因为你们很急啊！”徐苍逐渐收敛笑容：“你们将a380项目视为破釜沉舟的一仗，那势必要确认在时间上占据先发优势，自是必定会再压缩遄达900的研发周期，那我参加你们的实机测试不是更加危险了，这是能一样的？”….“该死！”宋新阳在心里骂了一句，暗叹徐苍这小子年纪轻轻心眼真是多得数不过来。没错，正如徐苍所说，他们的确准备再度缩减研发周期，直接以实机测试为主要的数据收集方式，那这就意味着实机测试的危险性还要增加。

    宋新阳虽然心中躁动，可脸上不动声色：“那徐先生是有什么新的要求吗？”

    徐苍目光一凝：“我要遄达900的技术数据和工艺图纸。”

    听到这个要求，不仅仅是宋新阳，就连旁边的陈进武都是脸色狂变。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狮子大开口了，简直就是得了失心疯才能说出这样的要求。

    此前，徐苍跟波音索要737ng的图纸，这其中只是标明了737ng的机体的气动布局以及管线的分布排列方式。但是，具体为什么这么弄，那还是要自己琢磨的。而且，图纸中对于核心系统，比如发动机系统并没有描述。

    所以，波音给予的737ng的图纸能让陈进武他们少走很多弯路，但是在关键技术上却收效甚微。

    可是，徐苍这个要求那差不多就是要将遄达900的底层数据都给要过来了，基本就是只要材料到位，便是可以完美复制一台遄达900发动机，这如何能被宋新阳接受？

    果不其然，宋新阳断然拒绝：“不可能！遄达900是我们最前沿的产品，哪有将自己的拳头产品拱手让人的说法？”

    徐苍本来也知道宋新阳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要是答应了，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于是，徐苍笑了起来：“这个要求很难接受，那我换一个！cti风扇技术现在你们自己都处在概念状态，为了这个只存在于概念里的技术就让我去以身犯险，现在不够了，要增加条件。”

    宋新阳眼皮一跳：“加什么？”

    “遄达900不肯给，那协和飞机的奥林匹斯593mk610型轴流式双转子涡轮喷气发动机呢？”徐苍嘴角微微掀起来：“还有就是三转子的喘振消除技术，再加上ufan的cti风扇系统技术，我全都要！”

第175章 挑战不列颠大空难！（求订阅！）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宋新阳近乎是浑身颤抖，而站在其身后的杨天也是倒吸一口冷气，难以想像徐苍的胃口会有这么大。

    然而，徐苍却是觉得理所当然：“身为协和飞机的零件供应商，你们应该知道协和飞机的处境，从研发到商用就没有顺利过，这次空难只不过是给它的终结钉上了棺材钉而已。奥林匹斯593发动机是一款民用涡喷发动机，在如今大涵道比的涡扇发动机大行于世的背景下，它除了用在超音速客机上，还有别的用途？说得难听点，这款发动机就要跟协和一样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我只是恰好对民用涡喷有些个人方面的兴趣，想要废物利用一下，所以别跟你装成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我知道它的价值是多少。”

    宋新阳脸色阴沉，冒出来一句：“按你的意思，超音速客机就没有未来了？”

    “远的不说，二十多年内，它的确看不到未来。”徐苍笑道。

    其实，结合徐苍的见识，还可以将预测时间拉得更远，不过，这方面也没什么必要。超音速客机的失败是多方面的，即便是没有后世的经历，徐苍也能差不多推导出这个结论。

    宋新阳没有就奥林匹斯发动机再说什么言论了，看得出来，他对超音速客机的未来也不看好，徐苍说的内容还是有些道理的。

    “奥林匹斯发动机就算了，三转子消除喘振的技术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你就敢提出来？”

    “不就是为了研究三转子而破产了一次嘛，别这么大火气嘛。”在宋新阳咄咄逼人的话语下，徐苍却还能保持澹然自若的样子。

    没错，别看现在罗罗公司是世界航空发动机巨头之一，可它是经过破产重组的，此前破产重组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对三转子技术的研究。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罗罗倾注极大的人力物力到三转子rb211发动机，结果因为材料原因导致研发周期过长，罗罗公司因此被拖得直接破产了，后期幸得英国政府兜底，不然罗罗公司真就直接从世界上消失了。

    因而，三转子技术可是罗罗公司用一次破产换来的刻苦铭心的技术，不可能不重视的。

    别看徐苍说话的时候云澹风轻的，可在旁边的陈进武却是呼吸急促。徐苍跟宋新阳之间的谈话那都是涉及到世界航空发动机的顶尖领域了，这对陈进武来说吸引力过于巨大了。奈何在这个场合中，陈进武并没有说话的份量，可架不住他心神激荡。

    宋新阳哼道：“原来你也知道啊。”

    “知道又怎么样，遄达发动机也不肯给，三转子技术也不肯给，就凭你一张嘴，我就要给你们拼命？”徐苍冷笑道：“你们是觉得我是什么大善人不成？还有cti风扇技术，这个玩意儿说好点叫未来可期，说难听点就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即便是概念阶段，那也应该是在极早期吧。我觉得幸好之前我也没有答应，cti风扇技术也只配跟奥林匹斯发动机一个等级，只能作为添头。”….据徐苍回忆，二十年后cti风扇技术还没有完全商用，只不过市场对这项技术非常看好，徐苍现在想或许是不是自己有些把这种未来科技看得太过重要了。

    因而，在三项要求中，唯一重要且具有现实意义的就只有三转子消除喘振的技术，而奥林匹斯发动机和cti风扇技术属于附加的从属条件。

    宋新阳脸色阴晴不定，这徐苍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可对事物前景的观察能力着实是太恐怖了。

    正如徐苍所说，罗罗公司对超音速客机的未来也相当悲观，发动机部门已经考虑放弃奥林匹斯发动机的后续升级了。而cti风扇技术现在就仅仅有个薄弱的框架搭建，稍微涉及具体的细节，那真是一点儿都没有。技术部门预测这个技术项目需要至少十年以上才能形成系统性的理论，因而徐苍对cti风扇的评价其实也不差。

    跟徐苍这种人谈判是非常恼人的，因为徐苍好像能看透自己的底牌，这让所谓的谈判博弈没有任何施展的余地。

    徐苍或许是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应与不应，倒是给个说法，难道我要等到天荒地老不成？”

    宋新阳胸口急速起伏着，而他的表现落在陈进武眼里，也搞得他很是紧张，这要是宋新阳答应下来，那徐苍得到的东西将毫无疑问地可依此成立一家顶尖的技术公司。

    “好大的手笔啊！”陈进武觉得自己还是太小看徐苍了，这人太厉害了，在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到可以参与这般可怕的筹码的谈判中了。

    等了足足三分钟，宋新阳的脑海中进行着激烈的交锋。即便总公司那边给予了他巨大的自主权，可这种筹码的谈判还是给予了他压力。

    “你可以参加几次实机测试，五次？”宋新阳问道。

    这种级别的实机测试不可能让徐苍一直参加的，这点宋新阳心里也是清楚得跟，所以他要做的是尽可能争取更多的测试机会。

    此言一出，陈进武几乎要压制不住内心的激荡了，这代表罗罗公司那边已经开始妥协了。

    “五次太多了，两次，我只能参加两次。”徐苍极为笃定地说道。

    “两次？”宋新阳的脸都绿了：“参加两次实机测试就能得到这么多东西，你在做梦呢。”

    然而，徐苍却是指了指房间门：“既然你这么觉得，那就请离开吧，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你......”宋新阳脸色骤变，端是没想到徐苍这个人说送客就送客，这种极限施压的谈法实在是要命得很，而且看徐苍的样子，并不是在开玩笑啊。

    而陈进武也是大惊失色，恨不得出声制止住徐苍，但是，出于礼貌，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宋新阳脸上表情不断变幻，跟变戏法似的，最终他挤出一丝笑容：“今天看起来不适合再谈下去了，后面我再找机会跟徐先生心平气和地谈谈吧，希望徐先生也能认真考虑一下自己的条件。”….说完，宋新阳领着杨天直接离开了徐苍的房间。

    等宋新阳一出去，陈进武便是急不可耐地开口：“徐苍，你的条件会不会太高的，完全可以只要三转子技术的。”

    徐苍可以理解陈进武的心态，这就是典型穷怕的表现。在陈进武这种国内科技工作者看来，一个三转子技术就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顶尖技术了。徐苍竟然还要一个完整发动机型号的所有技术数据，另外追加一个未来的低压风扇技术。

    这要是因此让谈判破裂，岂不是亏大发了？

    “陈老，刚才罗罗代表其实已经表现出来妥协的迹象了，那为什么还要降低自己的条件标准呢？”

    “可他们最终不也是没有同意嘛。”陈进武急道：“三转子技术啊，只有罗罗和苏联走了这个方向，而现在罗罗就是三转子技术的领跑者，光是这项技术，国内与罗罗存在至少三十年的差距，三十年啊。”

    也不怪陈进武如此患得患失，要是徐苍是陈老的立场，说不得也差不多。

    “没事的，他们还是有比较大的概率答应的。”徐苍笑道：“现在罗罗窄体机领域被通用打得节节败退，以后估计只能在宽体机业务上有所争夺了。很明显，a380项目使他们选择的突破点，所以为了跟gp7200争夺时间上的优势，他们可以付出很多代价的。而且，三转子技术仅仅是发动机的其中一部分，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

    这些话落到陈进武耳朵里却是没有打消他一点儿忧虑，陈进武还是担心不已：“可要是不答应呢？”

    说到这里，徐苍只是冷喝一声：“陈老，可是我的命只有一次，罗罗公司的实机测试对我来说危险性也很大，我只能赌这一次！”

    “你要毕其功于一役？”

    徐苍轻轻叹了一口气：“依照我现在的发展轨迹，我的未来其实也是可以预期的。想要冲破天花板，成为那个决定规则的人，那就必须有所牺牲。只有我的未来才值得用我的性命去博取。”

    混乱中才能谋得更多的利益，如果罗罗公司发展良好，那它就根本不会产生与徐苍交易的可能性。

    在徐苍的记忆中，世界航空发动机巨头中至少在未来二十年内，最具实力的通用发展一直很良好，即便是后期重组了，那也不是因为发展困境，只是为了更好的赚钱。

    所以，徐苍不可能在通用公司上获得任何东西。始终被通用压了一头，并且急于有所突破的罗罗公司是徐苍完成人生跃迁的唯一机会了。

    徐苍已经不甘于在别人制订的规则中活动了，他要让自己成为那个制订规则人。而罗罗公司将会给徐苍提供第一笔原始积累。

    ......

    虽说跟罗罗公司的合作干系重大，但是这事儿的主动权也不在徐苍手里，徐苍只能等着。生活还是要继续，而且徐苍除此之外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关于9951n的局方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1566的升降舵感觉定中装置的确存在软件上的漏洞，而这个漏洞只会在起飞的空地逻辑转换的一小段时间内，同时还对飞机当时的速度有一定要求，因而触发条件相当苛刻。

    暂时的事件结论已经得出来了，等得心焦不已的莫尚云和谭鹤龄总算是恢复了飞行资格，而徐苍现在处于“无证”状态，暂时还飞不了。不过，这种尴尬的状态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既然9951n事件已经结束，徐苍便是带着所有人走陆路回了洱海。虽说一路上颠得徐苍七荤八素的，可到了洱海看到机场上红红火火的工地，徐苍那点儿生理上的不适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在黄昏下，洱海机场28号跑道头外聚集了一大群人，徐苍甚至可以在工地旁边的一个土丘上看到在监督的段朗。

    不仅仅是在机场内部，机场外的工作区也是热火朝天的。当地政府批给徐苍他们的基地地皮已经动工了，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地基好像都打好了。

    不过，现在的时间段里机场那边还是主要战场，施工队基本都集中在跑道工地上，基地这边的施工人员并不多。

    当然了，跑道那边的工程有时间限制，自然是能优先保障那边就指着那边的。而且，基地建设这边的进度也让徐苍相当满意，倒也没必要太过焦急。

    扶贫办的胡明主任听说徐苍回来了，还特意过来了一趟，跟徐苍还有秦心站在机场的铁丝网外看了好久的工地劳作。

    “前段时间，你让我申请的飞天宁的航班有着落了，问题应该是不大的，近期就能开航了。”胡明主任拍拍徐苍的肩膀：“这可是以扶贫名义申请下来的，你们可要好好经营。”

    徐苍原本就感觉这条航线能下来，倒是没什么惊讶的，只是跟着问道：“航班时刻的选择上有限制吗？”

    “那边反馈下来只要不是在早上七点至中午十二点就行，其余时刻，你们可以自主决定。如果你们必须要早上七点到中午十二点的时间段的话，那他们需要讨论讨论。”

    “那倒是不用，这个时刻被羊城航线占用了。”徐苍想了下：“我看晚上的时间挺好，就是要跟洱海机场这边沟通了，机场人员要加班了。”

    秦心在旁边略有不解：“为什么不选在下午，正好接上羊城的航线，这样洱海机场这边也不用等得太晚。”

    “哎呀，全国机场哪有只在工作时间运行的，只要工资跟上就行。”胡明摆摆手：“考虑机场人员的工作时间那是肯定要的，但是机场的发展才是第一要务，两者冲突的话，还是要符合发展要求的。”

    胡明说的才是正常想像，从来都是机场顾着航班时刻的，哪有航班顾着机场的，国内稍微大一些的机场就是二十四小时运行的。再说，徐苍即便说晚上运行天宁航线，可总归也不会太晚，晚到半夜两三点的那种，这点胡明还是有信心的。….只是，他也不明白徐苍为什么要特意选择晚上，如果紧跟着羊城航线，天宁航线回来的时刻可以控制在晚上七点左右，这样不是两全其美？

    “因为我要将下午的时刻空出来，后续要在中间加一个飞剑川的省内短程。”徐苍好像已经思虑良久了，说起话来顺畅直接，看上去不像是临时起意：“晚上十点以后是剑川机场的进港高峰，我们很难在那个时间段里获得时间。相对而言下午的时刻就容易申请很多了。”

    秦心在前段时间就听过徐苍提及关于发展省内航线的说法，所以听徐苍这么说，她没什么惊讶的。只是胡明是头一次听说徐苍的关于省内航线的发展计划，不由惊讶起来：“你是说开辟剑川和洱海之间的来往航线？”

    “没错，我觉得这会是一个不错的发展路径。毕竟，如果是开辟省外航线，那需要不同地区管理局之间的协调以及双边同意，在开辟航线的难度和资源投入上是比较大的。而省内航线只要取得西南管理局一家同意，在空管局方面的运作也只要通过剑川空管局即可，难度低，投入小，省内航线的利润前景也是不错的。”

    徐苍毕竟是有后世经历的，知晓一些已经被时间验证过的发展方向，这是徐苍的优势。

    “省内航线？这......真的有利润空间吗？这里的老百姓收入水平不是很高吧。民航这种交通方式能被省内人员接受吗？”胡明倒也不是完全考虑赚钱，主要是徐苍是唯一愿意在洱海这边扎根的航空公司，未来洱海的旅游发展可就指望徐苍了，这要是亏钱退场了，那胡明此前的努力可就成白折腾了。

    “所以，我们还要将机票价格。”徐苍说道：“省内各市，各自治州到剑川的空时基本都能维持在一个小时以内，我的想法是将机票价格压缩在三百以内，薄利多销。”

    “三百以内的机票？”胡明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么低的价格，心想着徐苍真是要将低价机票做到底了。

    徐苍这边继续说道：“现在全省除了洱海拥有地方机场，景洪，驼峰都有地方机场。胡主任，你可以方便询问一下这两处机场的意愿吗，有无开通民航航线的想法。我想你以官方身份询问的话，这两处机场的答复应该会正式一些。如果我们去询问，他们估计会比较敷衍，不一定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景洪，驼峰？”胡明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景洪机场太靠近国境线了，驼峰机场那是军用机场，虽然近来也有开放民用的趋势，但是能不能谈下来真不好说啊。”

    “驼峰机场争取一下即可，不行就算了。景洪机场我感觉才是重中之重，希望胡主任费点儿心了。”

    徐苍之所以对景洪那边有极大的期许，主要在于景洪那边后期也会发展成闻名全国的旅游胜地，徐苍得要趁着现在景洪还没有发展起来，先去把位置给占下来。….省内景洪，洱海和玉龙都会成为国家级的旅游城市，但是玉龙市现在还没有机场，暂时无法考虑。洱海机场现在徐苍已经开始布局，只剩下景洪机场了。

    不过，景洪市的确就是边境城市了，机场更是挨着边境线，在飞行程序上的确不太好弄。毕竟要是民航飞机出了边境，那可是不小的问题，更何况边境另一头的国家可是不太平啊。

    “景洪机场，我感觉有点儿悬。”胡明主任虽说嘴上说不好办，但是还是点点头：“不过，既然你觉得有需要，那我后头去问一问，反正也没什么麻烦。”

    “嗯，麻烦胡主任了。”徐苍说着，指了下机坪上停着的一架红色小巧可爱的arj21，转向秦心：“这就是中航工业送过来的？”

    秦心点了点头：“是的，昨天刚过来的，连带着机组人员和维护人员全在基地那边，这段时间的维护和任何必要的飞行都由他们自己的人来完成。”

    徐苍对此并不是很意外，忽地，他起了一丝兴致，指了下arj21：“走吧，去机上看看。”

    此前，徐苍等人就已经在洱海机场申请了通行证。于是，三人很是顺畅地进了机场机坪区域，跟机场人员借了三套反光背心穿上便是徒步到了边角的远机位上。

    由于这架arj21仅仅是作为摆设用的，因而并没有安排廊桥位置，这倒是还可以省上一些钱。

    这架arj21主体是红色涂装，但是并没有涂上任何洱海基地这边标识，还是中航工业的涂装以及这架飞机的机号，非常原始的涂装。

    arj21整体比737小上一圈，发动机也不是吊在机翼下方的，而是连接在机身后部，有点儿像是很多公务机的发动机布局。

    不过，arj21不仅有客运型，还有货运型以及公务机型号，算是个多面手了。

    在徐苍三人到达飞机下方时，中航工业的维护人员正在对飞机进行每天例行的检查。瞧见徐苍过来，其中一个三十多岁模样的机务迎了上来，首先跟秦心打了招呼：“秦总！”

    三人中机务就认识秦心，而且是昨天才认识的。

    秦心还没有说话，徐苍已经指了指登机口的方向，笑着说道：“可以上去看看吗？”

    机务立刻警惕起来了：“你是？”

    “徐苍，陈老应该跟你们说起我。”徐苍笑道：“我还没有进过arj21的真机，想进去看看。”

    “哦哦哦，知道，知道，陈老是提过。走嘛，我陪你们上去。”

    徐苍笑了一下，看来这个机务还是很小心的，虽然同意让徐苍上去了，可还是要陪着。不过，小心谨慎总归是对的。

    于是，机务打头，徐苍三人跟着上去。

    秦心和胡明两个人兴趣不是很大，上了飞机后稍微看了看就找了个座位坐下了。而徐苍则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飞机客舱。

    此前徐苍说自己没有进过arj21的真机，那确实是实话，而且是连同后世的经历的。不过，徐苍飞过几次arj21的模拟机。当然，那不是正式的资质获得的训练，而是单纯是出于好奇。….有一次徐苍去汉京飞模拟机，那架模拟机中心里就有arj21的模拟机。于是，徐苍在训练时间之余，去arj21的模拟机蹭了几次，毕竟是总局的总飞行师，蹭蹭模拟机，那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或许是出于刻板印象，徐苍一直觉得arj21的客舱会非常狭小，可实际看上去观感还是不错的。

    “这是九十座的全经济舱布局？”徐苍问了一下身边的机务。

    机务马上回答道：“对的。”

    跟其他客机可以选择舱内布局一样，arj21也可以根据航空公司的选择来确定舱内布局。从五十座的带头等舱的布局到九十座的全经济舱布局都有。不过，根据徐苍的经验，arj21还是全经济舱布局比较多。

    徐苍往客舱里面走了点，跟737左右各三个座椅分布不同，arj21是一边三个座位，另一边两个座位，这也是碍于arj21相对狭小的机身宽度所不得不进行的妥协。

    但是，徐苍自己亲自试坐了下座椅，发现座椅的前后空档还是相当充裕的。徐苍接近一米八的个子，完全可以将脚伸直且不存在任何不适的。

    “不错，不错！”

    客舱看下来，徐苍对于其舒适性还是相当满意的，至少比自己的预期要强很多了。

    在客舱里转了一圈，徐苍很是自然地又进了驾驶舱里。机务原本是要阻止的，毕竟驾驶舱可不是客舱。最后，机务想了想，也是没有说什么。不过以防万一，他跟着徐苍进了驾驶舱，让徐苍的行动始终置于自己的监控之中。

    徐苍进来驾驶舱，拉开左边的座位，自己做了上去，稍微感受了下座椅的舒适度，自身感觉比波音737的座椅要舒服一些。

    又是在把玩了一会儿推力手柄，脑子还在回忆着自己曾经在arj21模拟机上的经历，不由开始手痒了。

    arj21的仪表显示系统也是采用的集成显示屏，只不过屏幕的大小比737要小上一点点，而是数目也少一个，一共是五块。

    左右座面前各两块，再加上一块集成显示的有点儿类似于737上du的屏幕。由于没有下du，所以原本应该显示在下du的数据会集中在中央的那块显示屏，稍稍显得有些拥挤。

    arj21的驾驶杆也是参照的波音使用的是中置杆，而非侧边杆。起落架手柄也是小小的一点儿，这倒是跟后面的737max有点儿相像。

    玩了一阵，徐苍就开始手痒了，转头笑着对坐在后面的机务问道：“这飞机能飞吗？”

    “当然能飞啊。”机务还在为徐苍这么简单的问题而感觉到不解，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警惕地看着徐苍：“你想干什么？”

    徐苍笑容更甚，露出两排大白牙：“想用这个飞机飞个本场。不过，我现在执照受限，可能需要联系一下你们的机组。”

    虽说现在徐苍按照道理不能飞，但是只要在机上安排一个符合要求的机组就行，到时候，他再上座便是可以的。….当然了，这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违规上座，但是这种问题本来就是说不清的，大家一般也不会追究。

    看着徐苍那灿烂的笑容，机务回想起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小死神”，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总部那边没给我同意本场飞行的授权。”

    “不行吗？”徐苍颇为可惜地拍拍推力手柄。不管是后世，还是现在，他都没有亲手驾驶过arj21，当真是技痒了。

    不过，中航工业好心派飞机过来，他也不能人家为难，只能强压下内心的躁动。

    再是拨弄了下驾驶舱的按钮电门，徐苍随口问道：“这飞机用的什么发动机啊？”

    “通用的cf34-10a。”一看徐苍没有打算飞本场起落了，机务心中的巨石也是落地了，自然是知无不言。

    “通用还制造支线飞机的发动机，啧啧啧，还真是业务广泛啊！”徐苍想了下：“cf34发动机的话，是单级高压涡轮？”

    “对的，是三级低压涡轮，单级高压涡轮。便宜货嘛，经济性肯定是放在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的。”机务笑道：“不过，这发动机还是可以的。宽弦风扇，三维气动设计的压气机叶片，单环腔燃烧室，在这个价位，这款发动机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徐苍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而是手掌抚在仪表板上：“航电系统用的哪里的？”

    “罗克韦尔柯林斯的。”

    徐苍一怔：“没用霍尼韦尔的吗？”

    “飞控系统用的是霍尼韦尔的。”机务说道。

    “飞控用的是霍尼韦尔的。”徐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转头问机务：“现在国产大飞机的航电系统有意使用哪家的？”

    “额......”机务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好像是航电和飞控都打算用霍尼韦尔的，但是霍尼韦尔不给最新款的系统。”

    “最新款的系统，7e7上要用的那个？”

    机务一怔，满脸的震惊：“你怎么知道？我们了解到霍尼韦尔给7e7准备的系统是最好的，我们也想要那一款，但是霍尼韦尔不给。”

    “果然是先紧着自家人啊。”徐苍叹息道。

    正在两人谈话之际，徐苍手机突然响起来了，号码还是不认识的。不过，徐苍一接通电话，对面传过来的声音就明晰下来了，是杨天的声音。

    “徐先生，这段时间打搅你了。”

    对于杨天，徐苍观感还不错，笑着说道：“打搅什么！你也不要叫我徐先生，你估计年纪比我还大，叫我先生怪怪的，就叫我徐苍吧。”

    “啊，好的。”杨天那边犹豫了下，继续道：“是这样的，这个电话是我私人打给你的，就是想跟你说说心里话。”

    徐苍眉毛一挑：“你说。”

    “徐苍，你提的条件中，奥林匹斯发动机无伤大雅，协和飞机没有未来了，这款发动机也就跟着没有未来了，而且民用涡喷市场本来就很受限，这个条件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是三转子和cti风扇技术，这两个你最好只提一个，两个的话对我们压力太大了，谈判破裂的可能性很高。”

    徐苍知道这是杨天的非常诚恳的建议，的确即便是对罗罗公司，三转子和cti风扇同时给出那真的是一个相当艰难的决定。

    但是，徐苍并不打算让步！

    “杨天，三转子技术能维持二十年内的先进地位，cti风扇在二十年后有可能成为低压系统的革命者，只有两者皆有，才能保我始终握着最尖端的科技。”

    “可是，即便是我们罗罗，拥有这么多技术，还是走到了如此艰难的境地，你怎么就能确保三转子的路是对的？cti风扇的未来就值得一赌？”

    徐苍叹了一口气：“因为我看得见未来。杨天，我的条件是不会变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最终只是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好吧，那我们估计要回总部好好商量了。这事儿难度有点儿大了。”

    “回去？”徐苍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什么时候回去，坐什么航班？”

    “暂定是英航的1009航班，时间后面再看，怎么了？”

    徐苍愣了一下，最终只是澹澹一笑：“没什么，回去挺好。”

    然而，在徐苍心里，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理由挑战一下不列颠大空难了！

    现在罗罗公司应该很纠结，不拒绝，却也接受不了。那么，徐苍就给他们一个接受的理由，让他们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第176章 重生之秘！（求订阅！）

    挂了电话，徐苍没有在驾驶舱待上很久，之后便是叫上秦心以及胡明离开了飞机。

    将反光背心交还回去，徐苍三人逐渐远离机坪，在柔和太阳光照射下，arj21倒映出一大片阴影，将徐苍三人都覆盖在了其中。

    “你说如果我们以arj21作为省内航线的运行主力，更大的737只负责运行省外航线，如何？”徐苍回头看了一眼静静停着的arj21，心中在盘算着这个机型的开发潜力。

    arj21本来就是面向支线短途的客机，至少在短途经济性上很不错。

    秦心没想到徐苍会提出这个方案，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怎么突然想运行arj21了？”

    徐苍挤着半张脸，苦笑道：“737太贵了，就算是租借737都觉得很贵，更不用说后续的维护了，那才是持续不断的巨额支出。arj21是国产机型，别的不说，在后续维护费用上应该没有国外机型那么夸张，而且现在arj21属于推广阶段，应该会有适当的优惠的。”

    民航圈子的人都知道卖飞机赚得其实没那么多，卖后续的服务不仅仅细水长流，而且利润极其惊人。就说航材，很多航材是需要进口的，那就要加上关税，羊毛出在羊身上，多出的钱又是得航空公司买单，价格能低才是怪事。

    当然了，虽说arj21是国产机型，但是机上的很多零件也是需要国外供应商提供的。所以，其实也不能完全避免关税之类的额外支出，只是总归要比737这类的纯国外机型要好上很多。

    而且，现在国内主流航司没有大规模运行arj21的，觉得这机型太小家子气了。即便是一些航空公司购买了一些arj21，那也大多是出于政治任务，根本没有真心想运行这个机型的念头。

    所以，对中航工业来说，现在处于arj21的“促销”阶段，若是徐苍他们现在提出跟中航工业合作，那想来很多东西都是可以谈的。

    “你说用这个飞机飞省内航线吗？”胡明也是回头眯着眼打量了下arj21：“这飞机适合长时间的高原运行吗？”

    整个省内机场的海拔都比较高，在这种地理环境下，气候对飞机的损伤是比平原地区更大的，有些飞机是扛不住高原气候的。

    看起来胡明主任近些时间也做了功课了，竟然还知道将飞机的高原运行纳入考虑范畴内。

    “没事，arj21在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了高原性，高原运行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秦心还是担心不已：“这飞机真的......合适吗？”

    “你是问这个飞机安不安全吧。”徐苍一语道破了秦心的担忧：“是啊，在嘴上谁都支持国产飞机，可真到事关自己了，那就开始怀疑了。不过，其他机型我不敢说，至少arj21是安全的。”

    时间一直往后拨到二十年后，arj21从未成长为国内的主流飞机，也没有走出过国门，但是始终都是保持着零事故率，而且徐苍后世是总局总飞行师，他知晓更多的内情，arj21不仅事故率为零，连严重事故征候都没有。….当然，这也得益于arj21相对稀少的航班架次，但是能二十年都保持如此的安全记录，肯定还是能说明arj21在主体设计上是不存在严重缺陷的。

    arj21后世之所为没有成长起来，很多跟飞机的市场定位不清有关系，不能简单地将原因归咎为arj21是一款失败的机型。

    胡明一怔：“这么笃定？”

    “没错，我可以打包票。”徐苍笑道：“三大航里有不少arj21，这些arj21被他们当成累赘，我们如果从他们手里租借这些arj21，或许还能更加优惠。不过，arj21运行省内机场是否可行还是得要找个专业的人员算一算。”

    “市场评估和财务人员吗？”秦心问道：“我这边就有啊，我让他们去算一下？”

    然而，徐苍却是摇了摇头：“这个决定会影响我们后续公司的发展，干系重大。这些人不了解民航市场，我不相信他们，我自己去找人。”

    “你自己去找人，你还认识这方面的人才？”秦心也知晓如果飞机主力机型转向arj21，那就是一个孤注一掷的做法，自然是要慎之又慎的。可是她从未听说徐苍还认识市场分析方面的人才，别是找了个半吊子。

    徐苍笑了一下：“放心，她很厉害，非常厉害。她说能做，那就一定能可以。”

    在徐苍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山航陆晓晓的模样，这位未来民航总局审计中心的主任给他做一个市场分析应该是手到擒来了。

    不过，一想起来陆晓晓那过分热情的表现，徐苍便是有些头疼了。

    既然徐苍都这么说了，那秦心自然不会再反对了，反正一切都是徐苍在做主。三人又是走到安检道口那边，在要出去的时候，徐苍瞧见远处跑道的施工场地，笑着问胡明：“胡主任，这次延长跑道的拨款下来得很快嘛。”

    胡明知道徐苍这是在调侃政府工作效率，他只是笑笑，摆摆手道：“这次还真不一样。”

    “哦，怎么说？”徐苍这边来了兴致。

    “段朗那边除了让我们保障施工人员的吃饭问题，其余没有要一分钱。对了，物料那边的价格也是按着成本价来的，所以这次延长跑道的支出数目并不大，批下来的速度当然快了。”

    徐苍愣住了：“你是说人工费全都不要了？”

    “是这个意思。”胡明点点头，在三人走出安检道口后，指着机场下山的道路的另一个方向的土路说道：“段朗说不要人工费，但是让我们同意将那条土路修成水泥路。”

    胡明所说的这条土路就是通往玉龙市的。洱海机场地处洱海和玉龙的交界处，只有一条下山的水泥路，通向洱海市区。反方向的土路是老百姓自己走出来的，坑坑洼洼的，基本走不了大型车辆，连着玉龙市区。

    “段朗说翻修那条土路的费用也是他们自己出，只要我们同意就行。”胡明说道。….徐苍挑了挑眉：“然后你们同意了？”

    “对啊，同意了啊！这边的拨款本来就不多，既然能省钱，为什么不同意？”胡明感叹道：“不过，段朗这人还是有格局啊。看得出来，他认为将来洱海机场会发展起来。即便是不赚钱，也要修一条通向玉龙市的路，这应该是他个人的决定，真的很难见到这么有觉悟的人。”

    徐苍笑道：“原来你知道啊，你就不担心玉龙分流了机场的流量？”

    “都是一家人，分得这么清楚干什么？再说他付出这么多，总要是给人好处的。”胡明说道：“总不能所有好处都给我们占了吧。”

    “是啊，大家都在努力地活着呢。”徐苍感叹道。

    ......

    当天晚上，在基地大院的台阶上，徐苍跟秦心找了个赶紧的地方坐下。白天的时候，徐苍让秦心去查了下英航1009号航班的信息，结果秦心找下来最近的一班是十天之后的，再后面那就要再等半个月了，每个航班之间跨度非常大。

    “喏，这是你要的航班飞机的注册号。”说着，秦心给徐苍递过去一张小纸条。这是她托春夏旅业的同事调查下来的。

    徐苍接过来，上面写了一连串的字母，他轻声念叨着：“g-bdxh！果然就是这个！”

    “你查这个干什么？”秦心看徐苍看那字条看得入神，不由好奇地问了起来。

    徐苍将纸条揉成一团放入自己的口袋里：“秦心，你帮我订一张机票，就这个航班的。”

    “你......你要去英国吗？”秦心怔住了：“你去英国干什么？”

    徐苍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有些事情，我需要坐这个航班。去英国的话，也没什么事。”

    “你这......算什么理由？”秦心瞪了一眼徐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被秦心看穿了，徐苍不免有些心虚，打个哈哈：“我哪有什么事情能瞒着你。哎呀，就是前段时间罗罗公司找我有些事情，我顺道去罗罗总部谈谈事情。”

    秦心狐疑起来：“罗罗？弄发动机的那个？他们找你干什么？”

    “这次找我的是他们亚太区的总裁，话都说不清楚，我就只能去罗罗总部了啊。没什么大事，就是找我帮个忙，小忙。”

    “小忙？小忙要特意去英国一趟。徐苍，你真开始藏事情了？”秦心哼了一声：“那我也要一起去，英国我还没有去过呢。”

    徐苍最是害怕被秦心这么盯着，目光逐渐开始躲闪：“你也去的话，这边怎么办。乖，我真就是去办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如果办好了，那边报酬很丰厚的。”

    秦心脸色一红：“什么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正在气氛逐渐变得不太对的时候，徐苍耳边陡然响起来一阵隆隆的发动机运转的声音。抬头远眺，发觉在机场上空亮起了一片灯光，那是飞机的灯光。….此刻，原本应该关闭的洱海机场还在亮着稀疏的灯光，仿佛是在等待一位迟到的客人。

    “来了！”

    徐苍勐地站了起来，心中激荡无比。

    洱海机场今天之所以延迟关闭机场正是为了接收这架飞机，这架从木华航空租借过来的飞机。只能说司卫民那边很遵守承诺，当真是按照了最快的速度。这才几天，飞机已经到了。

    “机组的住宿都安排好了？”徐苍站起身来，伸着脖子去看飞机落地。按照他跟司卫民的约定，这会是一架737-800的飞机，而且为了追求最快的速度，甚至连飞机涂装都没有更改。

    在航徽灯的照射下，木华航空的木棉花航徽显得极为醒目。

    秦心点点头：“安排好了，飞机一落地会有专车将他们送到市区的酒店去。明天中午去汉京？”

    人家木华航空送机的机组肯定是不能住这边的，不然显得有些失礼，所以花些时间送到市区内最好的酒店。当然了，洱海市最好的酒店也就是三星级的，但是至少心意要到的。

    而且，飞机只停靠一晚上，明天中午就要启程去汉京了。去汉京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飞机的涂装。

    司卫民可以租借飞机给徐苍，但是绝对不能容许徐苍用带着木华航空航徽的飞机进行低价飞行。这要是飞起来，那旅客还以为木华航空也走廉价路线了，影响很不好，所以飞机机身涂装必须更改。

    好在737的机身涂装本来消耗的时间就不多，这次又仅仅对航徽和标识部分进行更改，其余地方不会有大的改动。这种局部涂装的更改又能节省很多时间。

    现在国内只有汉京有相应的飞机涂装厂，因而，只能去汉京一趟。在跟涂装厂沟通后得知，约莫两到三天就能完成，时间很短。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去汉京，主要是因为需要先过来洱海这边做一些文件工作，明天早上徐苍和秦心还要起个大早去办事。

    为了尽快恢复航班运行，徐苍也算是紧赶慢赶了，上午做好文件工作，马不停蹄地就往汉京去，中间那是一刻都不耽搁的。

    “对的，就明天中午去。快些的话，大后天晚上就能回来了，到那时，咱们就能恢复航班运行了。”

    “那你也没必要跟着过去吧？”

    没错，徐苍在洱海屁股还没有坐热就要跟着明天的飞机去汉京了，真真正正的空中飞人。

    “我是有些私事要去汉京一趟，这次反正有机会，正好利用上。”徐苍无奈道。

    秦心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哎呀，我妈要做手术。我听说汉京那边有个大夫技术很好，我肯定去要看看。这次飞机送去汉京涂装，一共两三天，时间刚刚好，不管成没成，后面我就跟着飞机回来了。”徐苍说道：“不然，后面我还要专门去一趟汉京，那不是麻烦了？”….“伯母身体不好？我也认识一些很好的医生，要我去找找人吗？”秦心赶紧道。

    徐苍笑道：“没事，这事儿我来办就行。”

    秦心这才嗯了一声：“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一定要跟我说啊。”

    “我知道的。”徐苍指了下已经滑入机坪的飞机：“走吧，去看一下吧。”

    “嗯。”

    说着，秦心跟着徐苍的脚步往着机场方向走去，两人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暗影之中。

    ......

    第二天早上，徐苍又是罕见地起了个大早，跟秦心去做了一些文件工作。这些事情做完了，徐苍回基地稍稍收拾了下，东西装在一个小包里，再是让机组车将他送到了飞机下面。

    这次还是临时申请的航班，因而机组一直到起飞前三十分钟才上了飞机，端是安逸得厉害。这个航班的执行机组还是木华航空的，后续等飞机涂装完成，航班恢复下来了，他们正好加洱海—羊城的航班回去，算是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昨晚徐苍和秦心还特意随车将木华航空的机组送到了市区的酒店里，一路上陪说陪聊，服务相当到位。虽说还没有到至爱亲朋的地步，可木华航空的机组也算是跟徐苍熟络起来了，上机后机长还特意过来客舱又跟徐苍聊了会儿天。

    这种非正式的航班就是这么舒服，没什么规矩，飞行员最是喜欢了。

    等副驾驶加好了油，临近起飞时间还有一刻钟，机长才慢慢悠悠地离开客舱去往驾驶舱。此后，唯一的一个乘务员给徐苍烤了午餐，两人说说笑笑地聊了会儿木华航空的八卦，等徐苍吃完，飞机已经到跑道口了。

    快速地收了餐盘，徐苍将耳塞戴好，身子蜷缩着，开始补早起的觉了。

    从洱海到汉京，空时得超过三个小时，时间还是比较长的。中间一段时间，机长趁着上厕所的功夫进来客舱走动了好一会儿，期间又是跟徐苍聊了会儿天，还向徐苍打听了下洱海基地那边的飞行待遇。

    看得出来，这个机长对洱海基地这边还是有些期待的，当然了，主要是在薪酬上的期待。在这个时间里，三大航还没有经历涨薪，主旨还是比较讲究奉献的。

    可是奉献精神特别充足的人还是比较少的，洱海基地这边的薪酬算不得最高的，但也是比木华的平均水平要高上不少了，加上司卫民提过不会卡人，那就使得很多木华航空的飞行员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过，洱海基地这边毕竟没有任何名气，出了极少数一部分，其实真正动起来的飞行员并不多。

    “昨晚退场的时候，我看见机场旁边有个小院子挂着洱海基地的牌子，那边该不会就是你们的基地大楼吧？”机长一只手撑着座椅椅背，一边跟徐苍说话。

    飞行员坐时间长了，腰会很难受，有条件的话都会起来站一会儿。….徐苍倒是没有隐瞒：“暂时是。不过在不远处有一个正在建的新基地，三个月内肯定能建好，到时候全部人员都要搬过去了。当然了，考虑到散味，还是要再等等的。”

    新房子甲醛的问题还是要考虑的，不过为了赶时间，他们会花一些钱来加快新房子的甲醛挥发，而且在入住前会专门做个甲醛测试。

    不过，就算怎么利用额外手段，还是需要一小段时间的。

    “哦，有新基地就好。”机长这才放下心来，这要是真的住那个小破院子，压力还是有一些的。

    徐苍笑着问道：“机长，木华那边有多少对我们这边有兴趣的人啊？”

    “挺多的，毕竟钱才是最直接的。你们那边待遇的确比木华好，国企福利好是好，可是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很多，恼人得紧，而且福利再好，哪有直接看到钱来得实在？”机长跟徐苍倒是推心置腹的，完全没有对自己的东家嘴下留情：“现在你们那边机长缺口还有多少？”

    “十个左右吧。”徐苍说道，他这是带上了后面会进来的737-900飞机：“对了，你们木华那边有737-900型号的飞机吗？”

    “900？737有900的型号吗？”机长当场给问懵了。

    显然这个罕见的机型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即便他是身为机长。

    “果然。”徐苍倒也不是很惊讶，900型号的确是太罕见了，国内的飞行员没听说过也是正常。不过，就算没有飞过900型号，但是同属于ng系列，想来差异也不大。实在不行，大不了进行一个差异化的培训，倒不用很麻烦。

    “你们那边有900飞机？”

    徐苍点点头：“后面会有。对了，你们那边arj21有多少架？”

    “arj21？好像是十架吧，不多。”

    “国大呢，天东呢？”

    “国大航空最多，估计有二十架吧。人家国大政治觉悟高，对于上面分摊下来的任务响应可积极了。天东比我们稍微多一点，估计也就十几架吧。”机长一边扭着腰，一边说道：“怎么了？哎，我想起来了。昨晚滑进机坪的时候，在旁边我看到一架arj21，不会是你们的吧？”

    徐苍听完，倒是对这样的分布没什么意外。木华航空又马诚这样的人，这种政治目标自然是按着最低标准来的，多买一架arj21，那马诚估计能半夜睡不着觉。

    “额，算是吧。”徐苍没有关于这个问题多说，而是继续自己的问题：“你们那边arj21机队的飞行员跳槽的意愿强不强啊。”

    没想到提起这个，机长直接给绷不住了：“强啊，当然是强啊，这群倒霉蛋跳槽的意愿肯定是最强的。”

    “倒霉蛋，怎么说？”徐苍好奇道。

    “飞得少呗。就那我们737机队，我们的平均小时数是六十以上，arj21-700机队的平均小时数刚过二十。咱们飞行不就是飞多少拿多少嘛，一个月飞二十，饭都吃不上了，你说他们跳槽的意愿强不强？”机长笑道：“不过，arj21机队的人也是可怜，都是些没人脉，没背景的，飞行部直接给强制分配过去了，连抗议的机会都没有，啧啧啧。”….徐苍一听，眼睛大亮。虽然有些不地道，可只要木华航空arj21机队的飞行员过得越惨，对徐苍来说，那就是越好的。

    木华航空将整个arj21机队当成累赘，要是自己将这些飞机租借过来，估摸着木华航空还要求之不得呢。而且，只要过来这边，徐苍还是能保证平均小时数超过四十的，这不比在木华航空消磨时间要好上很多，这些飞行员不得对自己感恩戴德，干起活来也肯定起劲得很。

    算算数量，三大航的arj21加起来差不多是四十多架。徐苍肯定是一口气吃不下的，但是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三大航的arj21都能给徐苍提供稳定的租借，想想就觉得舒坦。

    计算一下，徐苍觉得一开始租借十架算是不错的，可以承受的。但是具体怎么说，还要看后续陆晓晓的分析结果。

    后面又是跟机长说了一会儿话，机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是回了驾驶舱。而徐苍则是又闷头睡觉起来。

    又是过了一个半小时，飞机终于落到了汉京机场。

    飞机是停在了一个远机位，后续会有拖车将飞机拖到喷涂工厂。没错，这个工厂就在机场内部。

    徐苍揉着眼睛，伸了个懒腰，将瞌睡全部给消去了。他一会儿要跟着机组车去木华航空在汉京的基地，然后从木华航空汉京基地打车去许如行的住址。此前，刘进昕已经给了徐苍一个地址。

    不过，徐苍对求人办事实在是不怎么在行。即便是后世当了总飞行师，进了官场，徐苍都没有锻炼出这个本事。

    还在想着要买些什么带过去，机长已经从驾驶舱出来了，向着客舱里的徐苍招招手，示意可以下去了。

    机组人员跟徐苍一起下了飞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航班是临时的，等他们到了机坪上，竟然没有机组车过来接。

    “副驾驶打过电话了，车子很快就很能到，稍微等一会儿。”这机长还挺客气，跟徐苍解释了下。

    徐苍笑道：“没事，我也没什么急事。”

    说着，将背包挪到前面，趁着最后的机会再清点一下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落在飞机上。正当徐苍翻包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了，拿出来一看号码竟然是司卫民的。

    徐苍自己有些心虚，不过也不能直接挂了司卫民的电话，最后还是接了下来：“老爷子，有什么事啊？”

    “什么事？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司卫民冷哼道：“飞机我已经给你了，租金呢？怎么连个预付款都没有，你小子该不会想吃白食吧？”

    徐苍心里大叫不好，司卫民怎么还打电话追问起来，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老爷子，前面9951n那事儿你也知道。就是因为那件事，我们的资金链出了一点点问题。你再等等，后波音那边的赔偿打过来，租金肯定双手奉上。”

    “你是让我等国际纠纷的赔偿？”司卫民都给气笑了：“就算是国内的经济纠纷都要扯上很久，国际纠纷，那得拖到什么时候？”….徐苍的脸皮也是厚得厉害，在经过起初短暂的局促后，很快就镇定下来：“老爷子，那要不分期怎么样？”

    司卫民着实被徐苍的无耻给震惊住了：“我给你短期租赁本来就赚不来多少钱，你还给我搞分期。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怎么可能是故意的，那......”徐苍说到一半，耳中突然闻听到一阵阵嘎次嘎次的动静，不由偏头望向了左手边的方向。

    就在他们所站地方不远处，一架飞羽航空的飞机正在起动发动机，即便是离了挺远的距离，可还是能被发动机的运转声音包围，这还只是慢车推力下的声音。

    然而，就在这发动机的巨大动静下，那阵阵的嘎次嘎次的声音还是非常明显。

    就在徐苍还没有搞明白这是什么声音的时候，他勐然注意到飞机前起落架的轮子是歪着的，而拖车的金属杆子还连在上面，这架飞机明显是做了推出起动的程序。

    推出过程中起动发动机并不算是什么罕见的程序，徐苍自己都做过很多次，但是徐苍分明看见那个歪着的前轮在微微地颤动着。

    手机里还在响着司卫民的声音，可手机已经被徐苍给放下来。他眯着眼睛，将目光凝聚到飞羽航空飞机的前轮上。

    就在徐苍聚精会神要看清到底发什么的时候，那似乎在颤动的歪斜的前轮陡然转正，巨大的力道下竟然将拖车的连接杆给生生折断了。

    徐苍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事，只看见一个不知道什么的碎块往自己这边迸射而来。速度之快，徐苍脚步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移动。

    猝不及防之下，徐苍只能在本能的驱使下举起前放着的背包挡住自己的脑袋。可在背包举起的刹那，徐苍只感觉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到背包上，尽管在背包的卸力下，可穿透而过的力道还是震得徐苍头晕眼花。

    慢慢的，徐苍的意识开始不太清楚了。在周遭的惊叫声中，好像是有谁扶住了他，但是他已经完全看不到周围的情况了。

    不知道怎么的，徐苍的思绪开始不断地闪回，脑海中的画面好像幻灯片似的不停地在产出着各式各样的画面。

    直到他的思维定格在一辆已经出现轻微变形的车上。剧烈的头痛侵袭了徐苍的全身，他偏过头发现副驾驶坐着已经时至中年的秦心身上。

    此刻，副驾驶的安全气囊已经弹出来了，秦心侧着脑袋，脸上看上去没有明显的外伤。忽然间，昏迷的秦心咳嗽了两声，终于是清醒过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徐苍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同时帮忙秦心去解安全带，边是问着：“没事吧？”

    秦心扶着自己的额头，稍稍挪动了下四肢，右手去摸索车把手：“好像没什么事，先出去吧。”

    说完，徐苍也开了自己这边的车门，两人很快就离开了车子。….当离开车子后，徐苍望向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在路口中央，一辆化学油罐车侧倾着压在一辆红色小轿车顶上。巨大的压力下，下面的那辆红色小轿车已经变形得不成样子了。

    记忆逐渐清晰，徐苍倚着自己的车子，开始捋清楚事情的经过了。刚才似乎就是在这十字路口发生了车祸，他们的车子处在边缘，属于被殃及的范畴，因而受到的损伤程度还不算致命。

    徐苍这边刚想再问问秦心的情况，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被油罐车压着的小轿车后座还有一个人昏迷不醒。

    徐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跟秦心说了一句：“站着别动。”

    交代完，徐苍不顾伤痛往着路口中心飞奔而去。随着与小轿车的距离越来越近，徐苍的头越来越疼，好像是随时都要炸开似的。

    然而，就是在这痛楚之中，更多的记忆开始涌入徐苍的脑海里。周遭的空间好像开始模湖起来了，变得愈发不真实。

    “我是在做梦？”徐苍原本迟滞的思维开始活跃起来，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做梦，周遭的一切并非真实的。

    然而，在自己与小轿车距离近在迟尺的时候，徐苍勐然发现这不是自己重生前的那一刻吗？

    接着，他注意到压在小轿车上的油罐车发生了泄露，两车随时都有爆炸的风险。即便是意识到可能是一个梦，可徐苍还是奋勇上前，他看到小轿车后座坐着一个须发皆白，苍老无比的老者，他的脸上被玻璃碎渣划出了很多细小的伤痕，有的深一些的还在往外流血。

    这老人歪着脑袋，没有半点儿生者的迹象，似乎他的胸膛都停止了起伏。

    但是，此时此刻，徐苍已经到了一臂之距，他右手伸出，便是准备先将后门打开，然后将老人拉出来。

    忽然间，徐苍鼻腔里涌进了浓烈的刺鼻气味，好像是酒精的味道。正在此刻，他的身后传来秦心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徐苍！”

    徐苍本能地一回头，发现不远处的秦心以无比痛苦的表情正在看这自己。而他眼角的余光瞧见油罐车里泄露出来的化学液体已经沾染到了明火之上。

    也知道这液体是什么，明火略是一沾染，迎风便长，恍忽之间，原本只有半人高的火焰已经呈现席卷之势，好像要将徐苍给生吞了去。

    却是在徐苍回头之际，他陡然感觉自己的右手手腕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拽，再是回身一看，徐苍全身汗毛直竖。

    只见那坐在小轿车后座，似乎没有生息的老者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噙着一副诡异的笑容，右手正死死地抓着徐苍的手腕，好像铁钳一般。

    徐苍惊慌之下想要挣脱老人的控制，可是不管他如何用力，右手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不仅如此，他的左手，双腿也好像被什么束缚了一般，不能动上丝毫。

    如此情景下，徐苍心中掀起了无比的恐惧，而视野之中，那老者脸上的老年斑以惊人的速度在扩散，接着那咧开的嘴角渐渐上扬，最终裂开了一个超越常理的弧度。

    他的眼睛童色逐步转而灰白，最后的一丝神光也在死亡的败落中消失于眼中。然而，徐苍感觉得出来，那双反射着死亡的眼睛还在看着自己，就好像要将自己的灵魂映入他的童孔之中一般。

    陡然间，那恐怖的嘴巴又是张合起来，发出一道犹如坟间阴鸦的尖啸，好像要刺破徐苍的灵魂和理智一般：“徐苍，我们终于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