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一身是脑
“你确定要和我一起进去吗？”在进入下层之前，张晓阳最后一次问道。
话音刚落，张晓阳就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强烈的既视感，让张晓阳本能的回头看向了身边的林岚——此时林岚脸色苍白满脸冷汗，看起来似乎是刚刚经历过某种非常痛苦的经历。
“林岚，你没事吧？”张晓阳走到林岚的身边，手抚在她的背上说。
林岚靠在张晓阳的肩膀上，努力地平复着呼吸，然后用有些虚弱的语气说道：“下面……非常危险。”
张晓阳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表情变得非常奇怪……他不想打击林岚，但林岚确实说了一句废话。
毕竟对面的人是绑架犯，不是请客吃饭，如果没有危险张晓阳反而会不敢进去。
之后，林岚开始说明情况。伴随着林岚的诉说，张晓阳大致明白了下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下方的监狱已经在某种空间力量下改变了状态，变成了一个活动的迷宫，与张晓阳第一次来时完全不同。
当然，如果只是区区一个活动迷宫，不至于将林岚逼到发动“败者食尘”的程度。真正的问题在于，这个地牢迷宫仿佛没有尽头，而且每当他们进入一块新的区域，区域内都会随机出现一些特殊情况。
这些特殊情况或许是强大的怪物，又或许是某些异常的空间状态，也有可能是某些需要智慧和力量结合去破解的谜题……随着他们不断前进，环境越来越复杂，敌人越来越强大。
“我已经回溯了三次了。”林岚说出了一个让张晓阳有些没想到的数字，以及让张晓阳都感到棘手的事实，“每一次我们进入地下迷宫之后，所经历的环境和遭遇都有所不同，这个迷宫的变化方式，似乎比我一开始想象的还要复杂。”
第一次，他们两人在前进到一段路程之后就被分开了，然后林岚被异空间之中爬出的怪物逼到了绝境，立刻就发动了时间回溯能力。
第二次，就在林岚以为两人应该被分开的时候，两人却并没有分开，而是一同在经历了战斗。在共同经历过了数场战斗之后，在越来越强的敌人压力之下，张晓阳为了保护林岚而受伤，随后在继续前进的过程之中不敌怪物重伤倒地——林岚在张晓阳身亡之前发动能力，回溯到了入口的时候。
第三次，林岚已经大致掌握了如何不与张晓阳分开的方法，而且和张晓阳的配合更加熟练了，他们一路有惊无险地前进，这一次看起来异常顺利……直到他们遇到了一个完全没有想到的强大怪物，一头巨大而又比之前敌人强大的黑龙。
说到这里，林岚陷入了沉默。
张晓阳在林岚沉默的时候陷入了深思：“听起来就像是roguelike游戏一样……”
这个地牢迷宫，大有问题。
林岚的能力是回溯时间，回溯时间之后他们会回到第一次进入地牢迷宫之前。如果地牢迷宫的变化是真随机变化的话，理论上回溯时间之后重新进入迷宫，地牢迷宫应该不会变化才对。然而每一次他们进入地牢迷宫，地牢迷宫的状态都不一样。
唯一能解释的缘由就是，这个迷宫实际上是会根据他们所做出的决策或行为不同，而发生不同的变化——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非随机”的地牢迷宫。
林岚在回溯时间后，做出了与前一次不同的行为，导致了地牢迷宫产生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变化。
至于行为的标准是什么，这个不论是张晓阳还是林岚目前都还不得而知。目前林岚只知道，尽量保持着两人的肢体接触，能够有效保证在进入新的区域时，让两人大概率继续一起行动。
“真是棘手。”张晓阳不禁咋舌，“我从来不记得特卫局有收容过这件东西……这究竟是一件什么遗物？”
……
“这就是我委员会给予我的S级遗物，‘战棋沙盒’，S-057。”
就在张晓阳和林岚深处永烈岛地下监牢入口处的同时，在那个李新连常与“老朋友”碰头的私人会馆里，莫里斯正在摆弄着一个看起来像是棋盘一样的东西，而李新连则是坐在他的对面。
那个棋盘看起来和国际象棋的棋盘有点像，上面都是黑白交错的格子……但也仅仅就只有这一点相像了，除此之外这个棋盘还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挂件。
这些挂件将就像是乐高积木一样，将棋盘组装成了一个完全立体的三维结构。而在这个三维结构的棋盘里面，有很多类似棋子一样的东西，正在棋盘之中自主行动。
这些棋子形态各异，看起来像是某种科幻和魔幻相结合的类型的战棋。战棋中数量最多的，是一些身穿重甲全副武装的塑料兵人，除此之外还有大量妖魔形态的怪异棋子，甚至有的棋子有西瓜那么大。
棋盘不断地变化着，在一个主棋盘之外，还有无数个小的分棋盘，正在如同行星公转一般运动者。
“你这个棋盘，真的能够克制时之魔女吗？”李新连忍不住问道。
“克制不克制只是相对的。”莫里斯抽着雪茄说道，“这件遗物可以指定一定的空间变成‘棋盘’，并且‘棋盘’的运行规则可以由身为持有者的我来拟定。
“他们现在即将进入的这个‘棋盘’，是我专门为他们拟造的。这个‘棋盘’当下的‘规则’是，他们的战斗时间、战斗方式、穿过区域的步数……任何一举一动所代表的参数，都有概率导致整个棋盘自主发生变化。‘棋盘’的不断变化，又会触发这件遗物本身的另一个特性，那就是之后变化的积累会导致‘棋盘’升维。”
“升维？什么意思？”李新连忍不住问道，“会让你的这些棋子变强吗？”
“差不多……每一次升维，‘棋盘’内部的空间环境会变得复杂，环境的恶劣程度以及棋子的强度都会成倍增长。这样一来即使时之魔女能够不断地回溯时间，只要她没有办法保证每一次的行为和行动完全一致，她就要面对每一次都不同的困局。”
“但这样也只能困住他们而已。”李新连闻言皱眉道，“而且要是他们不进入地下监牢呢？”
莫里斯将手中的雪茄放下，脸上流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但凡人性都有弱点，只要能够抓住人心中的弱点，就能够如同改推动棋盘上的棋子一般，让他人朝着预定的方向行动。
“时之魔女林岚……如今的她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罢了，她最在意的东西就是自己身边的人。她为了救自己那躺在病床上的半死不活的父亲了，即使她知道前方是陷阱她也一定会踏进去。”
说句实话，李新连其实是看不上老莫这种绑架别人家人的行为的，所以在一开始他派那个名叫金的黑人去抓林生道的时候，李新连其实隐晦地提出了反对意见。
但是，对于这两个人，李新连并没有实际的指挥权，他们的到来是多方博弈的结果，能够影响他们决策的只有他背后的上面那位大人和ISDMO执行委员会的委员们。所以最终莫里斯和金还是无视了李新连，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自行采取了行动。
“小李，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做事的手段。”莫里斯似乎是猜出了李新连的心思，“不过在对弈之中，唯有取胜是真正重要的东西，棋盘之上就是战场，不择手段地取胜就是至高的正义。”
“似乎在你的眼中，一切事物都只是棋子。”李新连先是一脸不爽，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既然这件遗物可以指定空间变成棋盘战场，那你为什么不将整个城市，甚至整个世界都变成棋盘？之前你不是也将你的那些塑料士兵，派出去到了城市的各地去行动吗？”
莫里斯笑了笑说：“哦，我的老朋友……其实我也不忌讳告诉你，这个沙盒也有它的限制，那就是棋盘所代表的范围越大，则棋子的威力越弱。那样弱小的棋子，战胜不了时之魔女也战胜不了那个张晓阳。
“而且寻常人的大脑根本控制不了这个沙盒，一旦承受不了地图过大或者是棋盘升维的精神压力和运算力，大脑立刻就会烧掉并且造成沙盒失控。”
李新连看向了莫里斯：“那你呢？你是有什么特殊之处，为什么能够控制沙盒而不失控。”
“我说过，我们接受过‘祝福’，和你们这些肉体凡胎的凡人不一样。”
莫里斯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但是言语之中却流露出了一股莫名的骄傲……或者说傲慢。他的这份傲慢和对其他人毫不掩饰的鄙夷，让李新连感觉到十分不适。
李新连其实早就知道，莫里斯口中所说的那“祝福”究竟是什么。所谓的“祝福”，其实就是ISDMO通过特殊技术改造，赋予他们这些“红手套”人员的特殊变身形态。那个被张晓阳斩杀的安以明，变身之后的那个特殊的形态，其实就是所谓“祝福”形态。
但李新连至今仍未知道，老莫和金的“祝福”形态究竟是什么样。
就在李新连深思的时候，一旁的莫里斯却突然发出了惊叹之声。
“哦哦——”莫里斯突然睁大了眼睛，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快看啊小李，他们进来了。”
李新连将目光投向棋盘，发现象征着入口的子棋盘上，出现了两个新的棋子。这两枚棋子其中一个是持刀的战士，另一个则是手捧钟表，头戴宽沿帽子的女巫。
伴随着这两枚新棋子的出现，整个棋盘都开始如同机械传动一般变化。
“棋子已经进入了棋盘，对弈已经开始了。”莫里斯这么说着一边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躯，“既然如此，那我也差不多该拿出真本事了……小李，既然今天机会难得，那就不妨让你看看‘祝福’形态下，我真正的实力吧。”
莫里斯当着李新连的面，脱掉了那一身定制的名贵西服，然后露出了他瘦削但是却肌肉结实的身躯。
诡异的空气开始流动，周围的光线似乎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关闭着门窗的房间内一时间风起云涌，将壁炉内的火焰吹得一度奄奄一息。
在李新连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莫里斯的身躯凭空浮起，随后他的身后生长出了某种巨大的肿瘤，而他的身前也生长出了额外的四只手——连同他的双腿在内，他的八个肢体不断伸长而粗细不变，最终变成了竹竿一样细长的外观。
当变形结束的时候，莫里斯变成了一个靠细长肢体，支撑着仿佛硕大肉瘤的身躯的形态。
那个巨大的肉瘤，是莫里斯身体的一部分。但是那巨大的肉瘤之中并不是脂肪或是积液，而是某种更为细腻的东西。李新连透过那被撑得近乎透明的苍白皮肤，看到了那膨胀起来部分之中藏着什么——那是一颗巨大无比、满是沟壑而且青筋毕露的大脑。
李新连终于明白了，老莫凭什么能够掌握这件极其危险的遗物。
这个男人，一身是脑。
第357章：地牢迷宫
“你确定要和我一起进去吗？”在进入下层之前，张晓阳最后一次问道。
话音刚落，张晓阳就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但是林岚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一般，自顾自地牵起了张晓阳的手说：“我们进去吧，牵住我的手。”
然后，林岚便牵着张晓阳的手，两人一同通过电梯井，进入了永烈岛的地下迷宫。
张晓阳几度欲言又止，犹豫了许久之后他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林岚，你究竟……”
林岚突然厉声道：“注意！要来了。”
伴随着林岚话音落下，周围的空间开始发生变化，张晓阳下意识地握紧了林岚的手——这一次两人没有分开，而是一同迎来了第一场战斗……至少在张晓阳的视角看来是第一场。
脚下原本平整的混凝土地面，变成了嶙峋而凹凸不平的岩石地面。四周一片漆黑，张晓阳和林岚什么也看不见。突然，黑暗之中出现了一点红光，紧接着是数点红光，最后那些红光连成了一片——那全部都是蜘蛛的复眼。
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无数个身躯有脸盆大的蜘蛛从黑暗之中爬出，然后抱着团向张晓阳和林岚铺天盖地而来。
“晓阳，我需要‘幽灵公主’助我一臂之力。”林岚当机立断做出了判断，“必须想办法前进，然后消灭掉它们的母体，不然后面这些小虫子会越来越多，多到你根本没有办法想象。”
张晓阳没有想到，林岚的反应居然比他还快。
“你怎么知道它们有母体？”
“我们曾经来过这一关。”
张晓阳闻言不再多说什么，当即将幽灵公主寄生的乌木手链转移到了林岚的手腕上，然后自己则是变身着甲。
张晓阳点燃了咒术之火，然后将左臂对准前方，朝着虫群便是一发喷射火焰。
强力的火焰喷射带来了强大的反作用力，将张晓阳推得后退了好几步，而那些朝着张晓阳和林岚抱团冲来的蜘蛛们，则是在大火之中瞬间被化为了焦炭——空气中顿时布满了蛋白质被焦化的气味。
喷射火焰逐渐变弱时，林岚不等火焰完全熄灭，便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幽灵公主用精神力量隔开火焰和高温，林岚在丝线的牵引之下冲破了火焰和焦炭密布之地，然后向着黑暗深处狂冲而去。
“林岚！等一下！”
张晓阳没有想到林岚会那么冲动，当即也向着深处跑去。
当张晓阳来到地牢深处的时候，看见了能让所有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去世的一幕。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虫卵。
那些虫卵还在蠕动，似乎随时会有幼虫从卵中破壳而出。
而在这些虫卵的正中央，是一个拥有巨大腹部的超大型蜘蛛。
那超大型的蜘蛛，是所有小蜘蛛的母亲，也是整个蛛群的女王。它产下了这些卵，并且统御着从卵中孵化出来的所有蜘蛛。如果说刚才张晓阳烧死的那些小蜘蛛的体型，比喻为普通人类大小的话，那么这个巨大的母蜘蛛，就是55米高的超大型巨人。
这些虽然长得像蜘蛛，但实际行动模式和社会组织形式更像是蚁群。女王通过信息素控制整个蛛群，而蛛群里的小蜘蛛们真是为了拱卫女王，不顾一切地向着闯入巢穴的敌人前赴后继而去。
林岚冲破了高温的热气，越过密密麻麻的蛛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超大型女王蜘蛛的面前。
下方的小蜘蛛们向着天空中的林岚喷射着毒液，但全都被幽灵公主用精神力量形成的斥力场隔绝开来——虽然在林岚的手中幽灵公主的力量不足以阻挡子弹，但阻挡喷射的毒液还是没有问题的。
林岚飞跃到了蜘蛛女王的上方，然后端起手中的步枪，扣下榴弹发射器的扳机，向着蜘蛛女王发射出一枚榴弹——榴弹击碎了蜘蛛女王头顶的甲壳，弹片炸碎了蜘蛛女王的复眼，让蜘蛛女王陷入了混乱状态。
蜘蛛女王硕大而行动不便的身躯疯狂地抖动，刚刚的那一发爆弹似乎是打中了要害。
幽灵公主利用能力制造出来了一根的金属长杆，这根长枪在林岚的手中不断伸长，变成了一根超长的金属长枪。飞跃在空中的林岚凭借着下落的重力，将手中地长枪重重地刺入了蜘蛛女王的头部，蜘蛛女王在被刺中要害之后开始剧烈挣扎。
林岚顺势如同撑杆跳一般，向着蜘蛛女王庞大身躯后面跃去，而她的身形还在空中时就大喊道：“晓阳！就是现在！”
听到林岚的指挥，张晓阳心有灵犀一般，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只见他举起左手，左臂铠掌心中央的那点余烬般的火苗，迅速变成了铺天盖地的熊熊烈焰。
喷射的烈焰淹没了蜘蛛女王肥大的身躯，而林岚也趁机躲到了蜘蛛女王的身后，用蜘蛛女王那巨大的身躯挡住了火焰。
当火焰熄灭的时候，蜘蛛女王已经变成了一大坨焦炭，本体更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在蜘蛛女王死去之后，那些还没有被烧焦的蜘蛛卵也停止了蠕动，仿佛死去了一般。而所有还活着的小蜘蛛，也都不再前赴后继地冲上来送死，而是拼命地往角落里钻，纷纷向着四面八方散去。
“这些小蜘蛛似乎是受女王的信息素控制的，一旦蜘蛛女王死去，它们就会失去组织不再具有攻击性，而且失去了女王信息素的催化这些虫卵也就不会在继续孵化。”林岚一边说着一边从蜘蛛女王烧焦的身躯后面走了出来，“刚才我们如果行动再慢一点，这些虫卵就会全部孵化，而且会孵化出更加难缠的高速型蜘蛛怪，到那个时候这个关卡就不好通过了。”
张晓阳目瞪口呆地看着宛若闲庭信步的林岚，有看了看飘浮在林岚身后的幽灵公主，那一刻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林岚，你什么时候……”
“没时间慢慢解释了，我们继续前进吧，边走边说。”林岚打断了张晓阳的提问，转身就向着更深处走去。
“哦。”张晓阳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默默地跟在林岚身后。
——总觉得林岚突然变得好高冷啊……而且也变强了。
林岚这么强，着实有些让张晓阳意外。
张晓阳预想到了林岚在不断回溯时间的过程之中，会逐渐熟悉武器的性能和战斗的技巧，然后战斗力有一定水平的提升，但他没有想到林岚这么猛。
如果说进入地牢迷宫之前，林岚还只有“未来可期”的强度，那么现在的林岚简直就是“天神下凡”的级别。
“林岚，你已经回溯过时间了吧？”张晓阳忍不住问道。
“嗯。”林岚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古井无波的双眼始终直视着前方。
“多少次？我看你很熟悉的样子。”张晓阳试探性地问道。
“很多次，没仔细数。”林岚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晓阳，你听我说，我已经知道这个迷宫的破解办法……或者说你已经告诉过我破解办法了，但现在的你可能还不知道，所以接下来我说的内容你要仔细听。”
张晓阳先是茫然，随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林岚此时口中所说的他，是在另外一条时间线里已经进入过地牢迷宫的他。
林岚伸出一根手指说道：“首先，这个迷宫的难度和强度是会根据我们的行动而随机变化的。我们无法判断怎么样的行为会让迷宫的难度降低，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每通过一个区域就‘存档’一次，遇到高难度无法通过或是通过代价过大的区域，我们就回溯时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证以较小的损伤通过整个迷宫。
“当然，要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必须先搞清楚两个情报。首先，我们必须得搞清楚这个迷宫的规模，其次，我们要搞清楚这个迷宫的尽头在哪里。关于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我通过不断地回溯时间已经大致摸清楚了。
“这个迷宫只要我们不断地向下走，哪怕走了不少弯路，最终是一定会到达尽头的。运气好的话，我们只需要经过十个区域就能到达最底层，而运气差的话可能得要闯过三十几个区域才能到达……这座迷宫的最底层，就是我爸爸被他们关着的地方。”
“我们已经去过最底层了吗？”张晓阳忍不住问道。
“是的，但那一次我们损失惨重，那里只有一个敌人……要进新的区域了，先握住我的手，我们一会再说。”林岚正说着话的同时，周围的空间发生了变化。
张晓阳立刻按照林岚的指示，紧紧地握住了林岚的手。
当空间变化结束之后，两人并没有被分开，而是一起进入了新的区域。
这一次，地下空间不再是那布满蛛网和虫卵的岩石洞窟，而是一个砖石垒成的建筑内部——看起来似乎是某种城堡或者是古老的地牢内部。
然而，比起欧洲中世纪的城堡，这个空间又显得有些过于宽大了。
地上的青石砖一块有一人那么大，而高耸的石柱则仿佛支撑着天空一般，深入黑暗之中让人看不到顶。在那重重叠叠的石柱之间，回荡着某种低沉的声响，似乎是巨大的风向在鼓动。
黑暗之中，亮起了两点光芒——那是一双野兽一般的竖瞳。
那个野兽裂开了嘴，尖锐的巨牙之间有火光闪烁，那闪烁的火光照亮了它布满硬质鳞片的面庞。
那是一头巨大的火龙。
第359章：最后一关
张晓阳和林岚经历了各种各样艰苦卓绝的战斗，遇到了各式各样强大的敌人。这些敌人中有成群的怪物，也有强大的幻兽，还有是有四条血条并且会在战斗时突然掏出长戟和左轮枪的武士，更有甚者还有无头的亡灵族魔法少女。
在经历了十余场战斗之后，张晓阳不由的感慨……鬼知道林岚在回溯之前的那些时光里都经历了什么。
但总而言之，在林岚的时光回溯能力辅助之下，这些战斗最终都有惊无险地结束，张晓阳和林岚以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损伤来到了最底层。
当二人终于来到最底层时，张晓阳发现林岚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林岚，你没事吧？”
“没事，这里就是最后的……”
林岚一边说着一边身体摇晃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张晓阳眼明手快迅速扶住了她。
反复的回溯时间，让林岚的精力消耗都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在张晓阳看来他们从最上层到最底层，不过是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左右的时间，但是在林岚看来却是艰苦卓绝的持久战。
虽然每一次回溯时间之后，两人身上的伤和体力消耗都会恢复到“存档”时的状态，因此两人的损失并不大。但不断重复战斗，却会在精神方面让林岚越来越疲倦。
“我没事。”但即便如此林岚也依旧在咬牙坚持，“前方就是最后一个敌人了……我们不能大意，一定要认真战斗。”
当空间再次发生变化，张晓阳他们周围的景象一番变化之后，变成了钢筋混凝土建筑内部的样子。张晓阳知道他们终于脱离了那奇怪的空间，重新回到了地下监牢内。
这里是地下监牢的最底层了，张晓阳曾经来过这里。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这里已经几乎全空，不再有那成排成排的箱子。在清除了碍事的摆件之后，这个原本算不上大的监牢，反而显得空旷了起来。
哒、哒、哒……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眼前这人是一个黑人，他强壮的身躯如同黑色的铁塔，黝黑的面容在阴影之中仿佛天然的马赛克，张晓阳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果然，你们还是来到这里了。”名叫金的黑人从黑暗之中走出来沉声道。
张晓阳在看清金的容貌之后忍不住说道：“你居然会说普通话。”
金为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这很奇怪吗？”
张晓阳挠了挠头说：“我以为你们黑人一般都说粤语。”
金完全不能理解张晓阳这句话的笑点，脸上流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林岚则是没有心思和张晓阳开玩笑，在他的后腰上捅了捅示意他正经一点。
“既然已经来到了此地，那就无需多言。”金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厚重的铁门说，“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在我身后的房间里……但是很遗憾你们再也见不到他了，因为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张晓阳沉默地拔出了刀，他知道这个时候已经多说无益，留给他们的路唯有死战一途。
林岚整个人都很压抑，似乎是正承受着某种非常巨大的压力——他们在上一条时间线到达底层时，张晓阳已经重伤昏迷，而她也倒了强弩之末，根本没有多少正面的战斗就被这个人击败。而这个敌人鬼魅一样的战斗方式，给林岚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晓阳，小心点，这个人……很快。”
仿佛是为了印证林岚的诉说一般，林岚话音未落就见眼前的黑叔叔开始动作。
“变身。”
这一次，喊出这两个字的人并不是张晓阳，而是站在张晓阳他们对面的金。
张晓阳在对方变身的那一刻，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安以明一样，都是拥有“祝福”能力的人……他们很可能同样都来自ISDMO。
当金完成变身的时候，他的身上和安以明如出一辙，覆盖上了一层特殊的生物装甲。
这身生物装甲呈现出金属的色者，强壮的四肢和倒三角的题型让他的身躯给人以强健的力量感。他的头同样被生物装甲所包裹，整个变成了三棱柱的形状，看起来仿佛戴上了一个三棱柱形状的头盔。他的双眼在三棱柱的两个侧面上，被金属色的护膜所覆盖，棱柱中间的棱线则是构成了面部的中轴线，占据了原本属于鼻梁的位置。
变身之后的金，看起来仿佛是某个身穿重甲的中世纪骑士，又似乎是某种人形的机器人，给人以十足的压迫感。
在金变身的时候，张晓阳同样也变身着甲，两人几乎是同时完成的变身。
完成变身之后，两人同时出手。
张晓阳挥舞祓魔刀，凌厉的刀锋破空而去。
金摆出了拳击的架势，然后猛然冲锋上前——面对祓魔刀的刀锋金不闪不避，居然选择了用拳头正面强攻。
祓魔刀的刀锋，斩在了金的拳头上，但是却未能击穿金的装甲。反而是金随手一格，挡开了张晓阳的刀刃。
格挡开张晓阳的攻击之后，金一个滑步迅速欺身上前，瞬间再次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之后，势如闪电的一记上勾拳打在了张晓阳的躯干上。
然后，张晓阳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接着翻滚着摔倒在地。
“呕——咳咳……”
支撑起身子的张晓阳剧烈咳嗽，口中弥漫着铁锈的味道。这个味道张晓阳并不陌生，那是血液的味道。
金的这一拳势大力沉，张晓阳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拳这么快、这么狠。张晓阳遭重之后虽然有护甲减伤，但内脏也依旧被震得不轻。
——这个人有问题，刚才砍他的时候……手感不对劲。
张晓阳试图喘口气寻找敌人的弱点，但金却完全不打算给他机会。只见金一个闪身来到张晓阳的面前，随后高高举起了拳头，又一记重拳朝着张晓阳打来。
金出拳和移动的速度异常地快，快到张晓阳几乎反应不过来，他只能下意识地用双手格挡。这重重的一拳打在了张晓阳的手臂上，张晓阳再一次被打飞了出去……他手上手臂疼得像是要断了一样。
——太快了！怎么有人会这么快……力量还这么强？
眼前这个敌人变身之后，不仅速度快到极致，而且力量还惊人的强大，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体仿佛刀枪不入……这样的能力看起来非常的朴实无华，但却在对付的过程中异常地有效，仅仅依靠拳头就将张晓阳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变身后的能力有问题，绝不仅仅只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否则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能挡住祓魔刀……还有他刀枪不入时的那诡异手感。
刚才张晓阳的祓魔刀砍在金身上时，他没有砍进去分毫，但他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阻力。张晓阳明明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刀刃被阻挡，但任凭他怎么用力刀刃却都无法再前进半分，简直诡异得很。
为了摸清敌人的能力，张晓阳……再次选择了进攻。
张晓阳用咒术之火减缓摔落的速度，在场地里的墙壁上借势一个回转，然后从另一个方向攻向了金。
火焰推进之下张晓阳的身影转瞬即至，以极速与金碰撞在了一起。
刀光与拳影在空中交错，在林岚的眼中这两人就像是开了加速一般。这样激烈的战斗林岚别说参与了，她就连看清都很难，只能在一旁边缘OB。
渐渐地，张晓阳的攻势弱了下来。
张晓阳的每一刀斩在金那金属质感的生物装甲之外，都仿佛泥牛入海一般毫无作用。而金的每一拳都拳拳到肉，打在张晓阳身上都是结结实实的伤害。
在连续的对攻之中，张晓阳逐渐落入了下风。
金这样级别的速度和力量，张晓阳曾经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那个人名叫熊星星。
虽然力量方面金可能会比熊星星差不少，但单论速度方面，金可能比全胜状态上下的熊星星还要略胜一筹。
在与金的快速交锋之中，张晓阳发现祓魔刀和咒术之火都不是很好用。于是他索性放弃了武器，尝试用双手去钳制住对方，以限制住对方那极快的速度，借此机会以力量决胜负。
或许是因为对自身的速度和力量十分有自信，金在技巧方面反而并没有很出彩——他很快就被张晓阳捉住了破绽。
张晓阳以灵活的擒拿术固定住金的关节，然后猛然朝身后一喊。
“快！来帮忙！”
就在张晓阳喊出这声的时候，一个细得几乎让人肉眼难看清的丝线在空中扬起……下一秒，原本一直在依照张晓阳的指示，与林岚一同行动的幽灵公主，瞬间就顺着“网线”转移到了张晓阳的身上。
幽灵公主的虚影出现之后，身形迅速融入了张晓阳的铠甲之中与，张晓阳的动作完成了同步，张晓阳的力量瞬间强化。
得到了强化的张晓阳，用尽最大的力气使出了关节技，打算直接掰断敌人的腿。
然而，张晓阳突然觉得手中一空。
就在张晓阳用劲的那一刻，他就感觉手中的人以非常奇怪的角度滑掉了。那一刻，张晓阳感觉仿佛自己抓住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巨大的鲶鱼一样。
金在脱离了张晓阳的钳制后，几乎是一瞬之间就消失不见了。张晓阳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骤然回头看向身后林岚所在的方位。
金已经用尽最快速度，冲到了林岚的面前——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林岚。
他前期向张晓阳猛攻，只是为了让两人互相掩护的防御阵型露出破绽，然后趁机直取林岚。
“死吧，时之魔女。”
“林岚——”
第360章：他裂开了
“林——”
张晓阳的声音戛然而止，与之相伴随的是金那沙包大的拳头，停在了林岚面前的咫尺之处。
在光影变得怪异的时停世界之中，一滴冷汗顺着林岚的鬓角滑落。
只差一点点，林岚就要殒命当场……但好在她及时发动了能力。
林岚在发动时停之后，当即从自己身后抽出了短刀，试图用短刀刺入金的咽喉。
然而，当林岚的短刀刺到金的咽喉位置之后，却感觉到了一丝异常——无论她如何用力，刀刃都没有办法再前进半分。
刀刃无法前进并不是说刀刃受到了某种阻力，恰恰相反林岚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阻滞，只是不论林岚如何推进短刀都无法前进半分。
时停的世界内，属于林岚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她感觉到体感时间过去差不多七秒的时候，她知道时停快要结束了。
于是林岚停下了手中的攻击行为，然后迅速地向着张晓阳跑去。
“……岚！”
当时停结束的时候，张晓阳的话音落下，然后他发现林岚已经离开了原本的位置。
金也的拳头打了个空，他缓缓地转头看向张晓阳所在的位置……林岚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张晓阳的身边。
金缓缓地转过身说：“果然，不愧是时之魔女。”
张晓阳见对方开口说话，于是便也主动向金搭话道：“你们不是特卫局的人，也不是收尾人……你们隶属于ISDMO没错吧？”
他一方面给自己争取缓口气的时间，另一方面则是紧盯着敌人试图寻找破绽。
金扭了扭脖子说道：“看来你也是知道了不少事情……本来还想着杀不杀你无所谓，但现在看来你也不能留了。”
张晓阳无视了敌人的威胁，继续问出了一个他一直都想问的问题：“特卫局不会允许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有国际组织插手自身的业务，也就是说你们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官方的合作，只可能是你们私下暗中行动……你们杀害了罗老师，现在又想对林岚和她的家人出手，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金冷笑了两声，生物装甲之下的双眼红光闪烁：“我们没有目的。”
张晓阳皱眉：“怎么可能没有目的？就算是说谎也要编得像一点。”
金用十分淡然的语气说道：“我们无所谓目的……硬要说有什么目的，那么对于身为‘眷者’的我们来说，主人的任务就是我们的目的。”
张晓阳是第二次听到这些人提及“主人”了，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眷者”这个词。
他不知道这两个词究竟意味着什么，就在他打算进一步讨对方的话的时候，金却不打算继续给他时间了。
金双拳碰了碰然后再次摆出了进攻的架势：“我好像说得稍微多了一点，其实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不过这也无伤大雅，反正你们两个人很快就要死了，从你们踏上这座岛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你们死亡的结局。”
张晓阳当即举刀摆出架势：“我可不认为你能就这么战胜我……”
“试试便知。”
这么说着的金再次提升速度，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朝着二人攻来。
张晓阳知道对方的目标是林岚，于是没有选择后退或闪躲，反而是迎敌而上朝着金正面攻去。
但是，这一次张晓阳没有用刀，而是选择了用拳头。
两人以拳对拳，开始了狂风骤雨一般的连打。
强力的拳头碰撞在一起，掀起了狂暴的气浪，音爆一般的声响在建筑内回荡。
张晓阳……居然真的凭借以拳攻拳的方式，成功挡住了金的进攻。
金暗暗心惊，他没想到自己的攻击居然完全被化解，眼前的张晓阳和两分钟前那个被他摁着打的张晓阳，仿佛是两个人——就像是请了代打一样。
唯一能解释眼前这一情况出现的理由……就是张晓阳抓住了他能力的特点。
趁着金走神的时候，幽灵公主的虚影浮现在张晓阳身后，然后和张晓阳一同打出了一发全力的蓄意轰拳。
强力的重拳与金的拳头碰撞在一起，在剧烈的爆响声掀起气浪，将金整个人击退。
他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用双手插地才勉强止住了倒退的势头。
当拳风掀起的尘烟消散，张晓阳抬起头看向金缓缓开口：“通过刚才的战斗，我已经搞清楚你能力的特性了。”
金沉默不语……他知道张晓阳把握住他弱点的那一刻会到来，但没有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你变身之后的能力，其实并不是加速也不是增强力量，刀枪不入什么的更是障眼法……”张晓阳深处一根食指指着金说道，“你真正的能力是改变‘距离’！我说得没错吧！”
影响速度的参数有两个，一个是时间另一个则是距离。
而金的“祝福”变身之后的能力，恰恰就是能够改变他自身与事物之间的距离。
改变距离这一能力，不仅让他能够缩地成寸，从而实现高速移动，还能够让他提升出拳时的力量——理论上来说缩短局里并不能影响出拳的力量，但他能力的诡异之处正在于此。他在出拳时拳头出于一种近乎“叠加态”的状态，这种情况下他与事物的距离既是实际距离，又是他通过能力改变的距离。
这样一来他既能够通过增加“能力改变的距离”，以增大出拳时做功的路程，从而实现增大出拳力道，又能够在“实际距离”不变的情况下，迅速地将拳头打在张晓阳的脸上。
而金刀枪不入的身体，也并不是因为他身上的那层生物装甲有什么特殊抗性，而是因为金在自己的身体躯干周身几毫米的范围内，形成了一层“距离护盾”。
在这一层薄薄的“护盾”虽然“实际距离”只有几毫米厚，但是其中的“能力改变的距离”却远得令人发指。在刚才的攻击之中，张晓阳和林岚以为自己的武器已经触碰到了金的身上，实际上却只一直都在斩击的“过程”中，根本就没有到达“结果”，刀锋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斩到过金的身上。
所以，才有了那毫无阻力却无法寸劲分毫的诡异手感。
“就算知道了我的能力特性又如何？”金在能力被看穿之后似乎并不惊慌，“就算是知道了我的能力，你也无法破开我的防御。”
“那可不好说。”张晓阳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你的护盾应该不可能做到完全防御吧？否则你要怎么攻击……和移动呢？”
几乎就在张晓阳话音落下的同时，林岚发动了能力。
“TheWorld！”
人的速度是有极限的，总是是拥有“祝福”变身能力的加持下，金的速度能够快到超越绝大多数人，但他却也无法快过林岚。
幽灵公主在林岚发动能力的前一个瞬间，转移回到了她的身上，然后她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金奔跑而去。
她知道，张晓阳刚刚的那番解说，其实是说给她听的。林岚其实在张晓阳解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张晓阳的意思，更是在张晓阳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凭借着两人出色的默契明白了他要让自己攻击的位置。
金因为要移动和攻击，所以在一些特定的地方是没有办法维持护盾的，否则就没有办法发力，比如说拳头……和脚底。
林岚：“穿刺吧！”
幽灵公主那无实体的身躯潜入了地面之下，随后手中的长槊自下而上猛然刺出。
尖锐的枪头在精神力量的加持之下，破开了金身上的生物装甲，从脚底一路往上插穿了他的大腿，然后从大腿穿透躯干，然后一路插穿了脖颈和下颌。
当时间开始流动时，金的身体……裂开了。
第361章：黎明之光
“我独自一人，去面对时之魔女吗？”
时间回到若干小时前，在身为“眷者”的二人决定出手之后，金对于莫里斯所安排的计划，就细节部分提出了一些疑问。
金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我没有什么能够克制她的能力，虽然说我也不怕她，但是我不觉得我能独自杀掉她。”
莫里斯摇晃着装有威士忌的酒杯，挑了挑眉毛然后说：“金，你害怕死亡吗？”
“为了主人，万死不辞。”金将手放在胸口虔诚地说完前面那句话，随后他话锋一转又说，“只是我有些担心，如果我们不能完成主人的任务，要如何向主人交代？”
莫里斯放下手中的酒杯，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放心，时之魔女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只要你能拖住他们两人。”
“两人？”
“有特卫局的干员叛变了，现在也成为了时之魔女的同伙。”
金闻言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是谁？”
而莫里斯则是接着说道：“就是小李说过的，那个曾经斩杀了黄昏魔女，又在不久之前把小安给杀掉的男人，‘祓魔刀’的持有者——张晓阳。”
金闻言之后有些不屑地说道：“祓魔刀的持有者吗？那我的能力刚好可以克制他。”
莫里斯摇了摇头：“你的能力或许可以对他进行克制，但我依然认为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这都没有关系，我已经都布置好了，只要求你能拖够时间，想办法让时之魔女在尽可能接近你的地方发动能力就行。”
金站了起来，他的语气之中带着不屑：“时之魔女暂且不论……我会将那个叫张晓阳的家伙杀死，然后将他的的人头带回来。”
说完，金便转身离开。
……
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内走过，当身体被刺穿的那一刻，金才真正地明白了莫里斯那番话的含义。
他确实不是张晓阳的对手。
精神力量构成的长槊刺穿金的身体后，幽灵公主将精神力量瞬间爆发，自内而外发动了攻击。
他那金属色的生物装甲上，从足部开始出现裂缝，随后裂缝一路向上蔓延，经过小腿、大腿、腹部、胸口、肩膀、颈部……直到他那三角罐头似的头部。
“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金绝望的惨叫声，以及某种硬质物品碎裂的声音，他鲜血如同鲜花一般绽放开，金的小半个身躯连同小半个脑袋在半空中爆裂开来，至此他的身躯一分为二。
分成两半的身躯掉落在地上，金的身躯不再动弹。
张晓阳谨慎地走上前去，仔细观察了一番金的状态——他貌似还活着。
或许是因为身为“眷者”，被“祝福”之后自身的生命力也有所增强，因此金还在苟延残喘。但张晓阳能够看得出来，金的生命已经如风中残烛。
“林岚，你去看看你爸爸，这里我来处理。”
张晓阳做出了安排，林岚也没有过多的犹豫，点了点头就向着通向后面房间的铁门跑去。在幽灵公主生长变化植物与金属的能力帮助之下，林岚打开了铁门的门锁，然后进入了后面的房间。
“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啊。”张晓阳这个时候则是俯下身子，观察着眼前已经奄奄一息的金说道，“临死之前你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吗？就我刚才提出的那些问题……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阿巴阿巴……”
或许是因为没了半边嘴加小半块脑子的缘故，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办法说清楚。张晓阳在他面部的皮肉伤扒拉了一下，想办法帮他挡住了半边破漏的脸，让他不再说话漏风，然后才逐渐听清了这个人说话的含义。
“你们……已经死了……从踏上这座岛开始……”金的声音模糊而又断断续续，“你们的死亡已成定局，我的生死……无足轻重……”
张晓阳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完全不明白金究竟在说些什么。
“你究竟什么意思？”
“呵呵……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晓阳听到了一声惨叫声——那是林岚的声音。
张晓阳二话不说，当即就朝着里面的房间跑去。
当张晓阳看清房间内的景象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原本他还担心林岚会遇到什么危险，然而当他进入房间时，却发现情况向着另一个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林岚趴在一张桌子临时拼成的“床”边泣不成声，林生道安静地躺在床上，仿佛一块大理石雕成的雕塑，全身苍白而又纹丝不动。
他的胸口没有丝毫起伏，身上也没有任何的生机。
张晓阳缓步走到林岚的身边，看清了这位曾经非常照顾他的邻家叔叔的面容……他面色安详看起来没有丝毫的痛楚，紧闭双眼的他似乎就只是睡着了一般。
然而，不论林岚如何呼唤，都没有办法将他唤醒。
林生道已经死了，他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金并没有杀林生道，但是他在转移林生道的过程之中，并没有像病房那样的良好条件，为昏迷不醒的林生道进行护理和维护，于是舟车颠簸之下林生道的身体情况进一步恶化。
当他被带到永烈岛的地底的时候，他本就残破不堪的身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于是他彻底地告别了这个世界。
但是，林生道的死活对于“眷者”们来说并不重要，他们只在乎一件事情，那就是能不能将时之魔女引入圈套之中。
能将林生道的尸体完好无损地摆在这里而不是随意丢弃在那个角落里，已经是金出于对死者仅有的一点点尊重，所做出的稍微有点像人干的事情了。
林岚在触摸到爸爸的尸体的那一刻就明白，爸爸早就已经死去多时，这个时候就算她再怎么回溯时间，也只能回溯到他们来到底层时的那一刻，就算他们战胜敌人的动作再快也没有办法让父亲起死回生。
林岚沉默着站了起来，然后走出了门外。
金已经死去了，他那裂开成两半的身体，已经彻底失去了活力。
林岚抽出了短刀，发泄一般咆哮着，对金的尸体进行着鞭尸。她仿佛是疯了一般，一边哭一边愤怒地挥刀，看起来既吓人……又让人心疼。
失去了生命之后，金那被“祝福”的身体也不再具有力量，看起来也就不过是一副结实一点的身躯罢了，很快就被林岚鞭成了不可描述的红白之物。
当暴虐的发泄结束时，而林岚也已经哭得没了眼泪。浑身染血双眼空洞的她就像是坏掉的娃娃一样，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林岚……”张晓阳俯下身子，然后轻轻地抱住了她，“对不起，我们来晚了……但是这里的一切该结束了。”
林岚将头埋在张晓阳的肩膀上沉默不语。
张晓阳试探性地说道：“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吧……行吗？”
林岚沉默着，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金死前所说的话，至今仍在张晓阳的耳畔回响，让他的心底莫名地感到不安。
张晓阳刚才没有阻止林岚，是因为他知道林岚需要发泄。但在林岚发泄结束之后，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发泄过后的林岚似乎是恢复了一点理智，她微微点头同意张晓阳的提案之后，便打算站起来……然而她两腿发软根本站不稳。
张晓阳搀扶了她一下，扶稳了林岚。
林岚看了张晓阳一眼，然后低声道：“晓阳，我想再看我爸爸……最后一眼。”
经历了那么多战斗之后，林岚已经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得不走。而至此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了，或许她连每年清明重回故土给爸爸上坟都做不到了。因此在离别之前，她至少想为父亲处理一下后事。
然后两人一同回到了停尸的房间，林岚用颤抖的手，最后为爸爸整理了一下遗容。
在林岚替付清整理着头发的同时，童年的回忆再一次爬上她的心头……本已经哭干的泪水再一次从眼眶之中涌了出来。但是林岚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一边哭着一边为爸爸整理完了遗容，让这个她生命中无比重要的男人能够体面地走。
最后，林岚用一张手帕盖住了他的面庞，然后再也坚持不住，将头深深地将头埋在了张晓阳的怀里。
张晓阳右手轻轻地拍着林岚的后背，然后让幽灵公主从角落里取来一些易燃的油料之类的东西洒在林生道的遗体上，接着举起左手用咒术之火对准了遗体。
下一秒，烈火点燃了这幅残躯，接着张晓阳带着林岚离开了这个房间。
“爸爸……”林岚向火焰伸出手，似乎是还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却被张晓阳拦住了。
“就让林叔叔留在那里吧。”张晓阳用力地将林岚抱进怀里，一边阻止她做傻事一边安抚她，“火焰会将他的躯体燃尽，风与水会带走残余的灰烬，他会回归到这个世界的怀抱之中，回到在遥远而又离我们近在咫尺的地方……他会以特殊的方式永远陪伴着我们，就让他这么去吧。”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遗留着躯体和骨灰也不过是给活人留个念想罢了。此时此刻，将遗体带走只会成为负担，如同张晓阳所说，将林生道的遗体就地火化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该走了。”张晓阳这样说道。
林岚知道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在耽误了。
最后，林岚依依不舍地看了正在燃烧着的房间最后一眼，然后强忍着心中的悲伤与不舍，跟着张晓阳一起向着通往地面的前方走去。
在脱离地表向地面离去的过程中，张晓阳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因为他心底的不安此时正在越来越强烈。
那诡异的迷宫空间已经消失了，地下空间变成了当初张晓阳第一次来时的地下监牢模样，没有了成堆的箱子之后显得阴暗又空旷。
黑暗之中寻找道路并不容易，但好在从地下往地上的通路只有一条，张晓阳很快就找到了通往地表的路。
在即将到达地表的时候，张晓阳并没有急于从电梯井出去，而是先让幽灵公主用丝线蔓延出去探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张晓阳非常的小心，因为他始终觉得这些人一定还有什么后手，说不定早在外面就已经埋伏好了伏兵，只等张晓阳他们探头就一拥而上，像是打地鼠一样给他们两人当头一锤。
然而，地面上一片宁静。
永烈岛上，没有任何的人。
张晓阳和林岚战战兢兢地探到地表，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圈四周。
四周，只有海浪冲刷海岸的声音。
天空中，也没有追踪他们的无人机或直升机，只有东方的一抹嫣红在向这座城市宣告着，黎明已经就在眼前。
“奇怪，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张晓阳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
突然，林岚似乎发现了什么，她伸手指向天空中说道：“晓阳，你看，那个是什么？”
张晓阳听见林岚的声音，转头向着林岚所指的方向看去。
天空之中，一个仿佛流星一样的光芒，正在西边仍然一片黑暗的夜空之中闪烁。
张晓阳一开始还不明白那是什么，但很快他的脑中就闪过了一个可能性，那一瞬间他瞳孔地震。
“林岚！快回溯！是……”
还没有等张晓阳完全说完，那超高速飞行的物体便从遥远的空中下落在了永烈岛的上空……随后骤然爆裂。
巨大的蘑菇云，自城市的东边海岛上升腾而起，照亮了这座城市的黎明。
第362章：心态爆炸
张晓阳和林岚经历了各种各样艰苦卓绝的战斗，遇到了各式各样强大的敌人。
但总而言之，在林岚的时光回溯能力辅助之下，这些战斗最终都有惊无险地结束，张晓阳和林岚以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损伤来到了最底层。
当二人终于来到最底层时，张晓阳发现林岚的表情惊魂未定，面色苍白得仿佛。
张晓阳赶忙问道：“林岚，怎么了？”
突然，张晓阳产生了强烈的既视感，他似乎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景象——那些都不是真真切切的记忆，而是一种似曾相识仿佛在梦中见过一般的既视感。
在那些零零碎碎的既视感片段之中，张晓阳看见了自己亲手用火焰点燃的房间，看见了从天而降的流星，然后是仿是超新星爆发一样的强烈光芒……
张晓阳知道，那是林岚回溯时间之前的景象，那是他们二人曾经一起经历过的场景。
林岚的“败者食尘”能力发动之后，张晓阳不会留存有清晰的记忆，只会有一点零零星星的碎片印象和仿佛是在梦中见过一般的既视感。
他可以根据既视感猜到林岚发动了能力，也可以依此提前警惕，但是他并不能清晰地知道上一条时间线发生的事情。张晓阳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经过，还是得要问身边的林岚才行。
“林岚，发生了什么事？”
“晓阳。”林岚抓住了张晓阳的手臂，颤抖的手和收缩的瞳孔正表现着她的恐惧，“我们失败了……这座岛从头到尾就是个陷阱，我们根本就无路可逃……”
张晓阳闻言一愣，他抓住了林岚的肩膀问：“你究竟在说什么？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林岚抓着张晓阳的衣领，用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嘶吼道：“他们把这座岛定为了核弹轰炸的目标！他们将我们引到这座岛上只是为了把我们引到远离人群的地方除掉而已！我们就中计了！”
在林岚喊出这番话的那一瞬间，张晓阳的头脑一片空白。
伴随着林岚声嘶力竭的描述，张晓阳逐渐明白了上条时间线发生的一切。
被劫持的林生道，这个地下迷宫，以及他们即将面对的最后一个敌人……全部都是用来拖延时间的陷阱。
敌人早就知道了林岚的能力特点，也知道不管人海战术或是精兵战术，都很难有效地在他们二人联手的情况下击败他们。
于是，他们选择了直接扩大杀伤范围，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直接将他们两人从人间蒸发。
这个方案看起来简单粗暴，但是却异常地有效。只要能想办法将林岚“存档”的节点往靠近核弹的时间点靠，并且爆炸杀伤范围足够大，技能林岚发动能力也逃不出去。
这个地牢迷宫真正的意义，并不在于将他们困住或是逼死，而在于想办法逼迫林岚存下一个无法破解的“死档”。
“但这也太离谱了，核弹什么的……”
张晓阳还是难以置信，他很难以想象这些人居然丧心病狂到在城市周边用核弹……但根据林岚的描述，那颗炸弹是核弹这件事情，似乎是上一条时间线的张晓阳做出的判断，并在在临爆炸之前告诉她的。
张晓阳知道，上一条时间线的自己应该是明白他们已经注定失败，只能寄希望于下一条时间线的自己和林岚能够一切破局。于是他才像是考试即将结束时还在答题的考生一样，拼了老命地将情报告诉了林岚，让林岚将情报带给了新的一条时间线的自己。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难道还能徒手拆核弹吗？
——不，还没有到轻言放弃的时候，一定还有破局的方法。
在从林岚哪里得到情报之后，张晓阳陷入了深思。
可以排除这颗炸弹是从境外射进来的——如果是从境外射进来的，那么将来历史课本上他和林岚被刺杀这一事件，将作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被永久铭记。
境内射过来的……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众所周知，包括核武器在内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作为现代最强的武力手段，各国这类武器的使用权限往往掌握在最高军事部门手中，必须要经过非常严格的审议程序和核对程序才能够发动——“眷者”们真的有能力影响到那个层级的决策吗？
张晓阳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有一点他是隐约可以确定的，那就是“眷者”们已经通过某种手段，取得了国家武力的支持。不论是骗取还是合法取得，着颗核弹的降临都意味着双方的战力对比彻底失衡。张晓阳甚至猜测，李新连及他领导的特卫局也成为了“眷者”们的帮手。
“我在想什么呢……”张晓阳突然拍了拍脑门，然后忍不住自嘲道，“他们明显从一开始就是串通好的啊！我究竟是有多傻才能在这么明显的情况下，还跟个智障一样搞不清楚状况。”
张晓阳回想起了，第一次听说ISD这个组织时，曾经听德克萨斯提到过，这个组织拥有能够接管各国的特殊灾害防御机构的能力，甚至就连特卫局也不例外。
一开始张晓阳还不信，但现在……张晓阳觉得这个组织的力量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林岚，我们继续前进。”张晓阳站了起来，他向林岚伸出了手，“或许还有机会，我们必须尽快解除这个迷宫的空间限制，然后离开这个地方……如果你的描述都是真的，那么我们必须得杀死那个人，才能够脱离这个空间。”
“没有用的。”林岚的双眼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爸爸已经死了，我们也会死……”
张晓阳用力将林岚拉了起来，然后双手在她的脸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仿佛是想要将没睡醒的人从惊醒一般。
“林岚！现在不是垂头丧气的时候！”
张晓阳上手托着林岚的脸庞，死死地盯着林岚的眼睛说：“你好好想想，林叔叔如果还在，他会希望看到你这副样子吗？而且如果我们就这么死在这里了，钟阿姨该怎么办？你觉得那些坏人会放过她吗？”
不知道是因为张晓阳拍她脸的动作太重了，还是因为听到张晓阳提到了她妈妈，林岚在发出脸颊被拍的痛呼声之后，眼中稍微恢复了一丝清明。
“我们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张晓阳的眼神坚定无比，“我的父母去世时，我也非常的难过，哥哥死的时候，我更是因为失去了最后的家人而悲痛欲绝。那个时候，我也曾经一度找寻不到生命存在的意义，想过就此放弃一切……但我知道如果我就自寻短见了，那么爸爸妈妈还有哥哥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对我很失望。所以我坚持了下来，就算在痛苦我也努力地活着！”
林岚呆呆地看着张晓阳，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
自爆完不为人知的黑历史之后，张晓阳又接着正色道：“如果我们就这么在这里死去，那些暴徒就会将我们钉在耻辱柱上，肆意地抹黑我们，难道你甘心吗？如果我们在这里轻易死去，那些害死你爸爸的人就会继续逍遥法外，难道你甘心吗？如果我们就这么在这里死去，你妈妈就将失去她另一个最重要的亲人，还很可能遭遇不测，难道你甘心吗？”
张晓阳捧着林岚的脸大声地诉说着，一字一顿敲在林岚的心上，逐渐唤醒了她眼中的光芒。林岚的眼中闪过了不甘、愤怒、担忧……但那些情绪到最终，全都被坚定所取代。
张晓阳笑了，他知道自己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很难看，但还是希望能用微笑给予林岚力量：“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一切都还有希望，如果放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们必须要活下去，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管重来多少次都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我们打破这个死局。
“你的能力是我们生存的唯一希望，所以说林岚你一定要支棱起来啊！”
林岚紧抿双唇，然后擦干眼泪，最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363章：挣扎求生
敌人是如何动用核弹的？外面的世界真的还有他们的容身之所吗？
这两个问题对于目前的张晓阳来说，其实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真正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想办法活下去。
张晓阳和林岚进入了地牢迷宫的最底层，这时候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金的身影出现在了张晓阳和林岚的面前。
“果然，你们还是来到这里了。”名叫金的黑人从黑暗之中走出来沉声道。
“Therld！”
时间，停止流动。
在时停的世界里，幽灵公主潜入地底，手中长槊瞬间从金的脚底突破，自下而上将金整个人贯穿。
这一次，林岚更有经验了。她与幽灵公主二位一体，精准地从金的脚底穿到了天灵盖，精准地刺穿了金的大脑，让这个男人当场死亡。
眼前这位黑叔叔，甚至没有来得及变身，就当场暴毙了。张晓阳也没有反应过来，他只感觉到林岚时停了，然后敌人以及其难看的方式战死，然后战斗就在电光火石间结束了。
“林岚，你为什么会那么熟练？”张晓阳忍不住问道。
“别废话了，我们快走吧。”林岚拉起张晓阳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张晓阳看了一眼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不去见见你爸爸最后一面吗？”
当核弹降临的时候，整座岛都会变成炼狱，所以火化不火化其实已经无足轻重了。但张晓阳还是担心，林岚能不能放下。
林岚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张晓阳看不清林岚的表情，只能听见她用低沉的声音说：“不用了……已经见过了。”
两人逃到了地表，这一次他们的来到地表的时间比上次还要快……快的时间不算多，根据林岚提供的情报，此时距离核弹落下还有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张晓阳不知道那颗炸弹的当量是多少，也不知道这么多的时间是否足够他们逃离爆炸范围，不过眼下他们只能拼尽全力试一试。
他们登上了当初“借”来的那艘科考潜航器，然后以最大时速向着滨海市前进。
张晓阳猜测对方可能不敢在城市周边用大当量的核弹，最多也就是0万吨级别核弹，否则敌人不会想办法把张晓阳他们引导到那无人的荒岛之上。
这艘潜航器的最大时速是24节，也就是44.44公里每小时。根据张晓阳的估算，如果他们动作足够快，除掉整备船只出航的时间，能够在核弹落下来之前跑出7公里左右，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够在核弹落下来之前，跑出核爆的杀伤范围。
0到5万吨当量的核弹，如果采用空爆的爆炸方式，杀伤范围中最大的热辐射毁伤半径，也只有5公里左右……当然这里说的是能有效直接杀伤的范围，并没有算上外围冲击波，电磁脉冲、辐射尘等后续的间接杀伤。
不过对张晓阳来说，能先躲过直接杀伤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有余力去考虑后续的问题。
潜水器之中，林岚手中捧着小巧的景色圆盘状项链吊坠，计算着那颗核弹下落的时间——这个项链实际是一个怀表，项链打开盖子后下方就是表盘，而盖子的内侧则是林岚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
这是几年前林父送给林岚的生日礼物，精致、美丽而且充满了机械式的精巧，林岚一直都很爱惜它，并且将这项链当成护身符带着。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件金色的护身符，居然会被她用来死亡倒计时。
张晓阳他们在海底高速航行着，不知不觉跑到了距离永烈岛差不多7公里的位置。此时他们距离滨海市的港口，已经只有三至四公里的距离了，张晓阳相信在这样的距离加之躲在海底之下，大概率能够躲过爆炸的冲击。
天空中，闪过了流星一般的光芒。
张晓阳他们位于海底，根本看不到天空中的事物。但伴随着林岚的死亡倒计时结束，张晓阳知道是时候揭开答案了。
不论成，或败。
“晓阳……”林岚握紧了张晓阳的手。
“没关系的。”张晓阳捏了捏林岚的手心，“即使是到穷途末路，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核弹头没有坠落在岛上，而是坠落在了海面上空——在张晓阳他们所处的位置正上方当空爆炸。
高温的核爆火球蒸发了大量的海水，冲击波将海水搅乱，如同一颗大石头砸进了水盆里。潜航器之中的张晓阳和林岚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了的蚂蚁，转瞬之间就被冲得找不到方向了。
爆炸的冲击波扩散到了城市，滨海市的海港和靠近港湾的居民区，被爆炸的冲击波波及。许多在早起已经在港湾开始工作的工人，以及一些无辜的市民群众，纷纷在温暖的海风之中化为了灰烬。
爆炸掀起波澜，潜航器像是垃圾一样被卷走，舱壁四处破损的舱室内，大量海水瞬间灌入。
在林岚回溯之前，张晓阳只来得及喊出了最后四个字。
“末端机动！”
林岚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凭借身体的本能发动了时间回溯，被吸进了时光的逆流之中。
……
“也就是说，通过加速逃离爆炸中心的方案行不通了吗？”
林岚再次回溯时间之后，过了好一阵在从强烈的不适之中恢复。她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一边催促着张晓阳往下走，一边将上一条时间线的情报告诉了张晓阳。
张晓阳听完之后，再次露出了无比严肃的神情。
哒、哒、哒——
伴随着厚重的脚步声，金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果然，你们还是来到这……”
啪——
然而他话音未落，林岚就发动了时停，然后配合幽灵公主一矛把他秒了。
林岚一脸平静地回到张晓阳身边，就像是补刀了一个远程兵一样轻松。
张晓阳，目瞪口呆。
林岚此时根本没有心情解释，她看着张晓阳焦急地问道：“晓阳，第一个计划失败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张晓阳看着焦躁的林岚，先是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随后才托着下巴再度陷入了深思。
明明已经逃出了爆炸的范围，但是核弹依然落在了他们的头上，那么只有两种可能：、对方动用的核弹当量巨大，能够完全覆盖他们的逃跑范围；2、对方拥有能够锁定他们的方法，不管他们逃到哪里都能实现精准打击。
张晓阳根据林岚带回来的情报猜测，答案很有可能是后者。
那么问题就来了，敌人究竟是怎么锁定他们的呢？
张晓阳猜测，有可能是那个潜航器上，有某种定位装置在发挥作用。
于是这一次，他选择了放弃潜航器，直接带着林岚飞回去。
“变身。”
张晓阳和林岚来到地表后，张晓阳迅速变身，然后凭借着咒术之火作为喷气式推进器，带着林岚直接掠过海面飞行，以高速向着城市的方向而去。
潜航器的优势在于潜在海底，可以有效躲避追踪，同时还可以一定程度上规避爆炸的冲击波。
但眼下，张晓阳已经不需要考虑那两件事情了，所以才选择了从海面上飞过去——有一说一，飞行的速度其实比从海面下潜航离开还稍微快一些。
这一次，张晓阳带着林岚全速前进，居然成功赶在核弹降下来之前，回到了临近码头的位置。
张晓阳本希望以此让敌人投鼠忌器，因不想将核弹仍在靠近城市的地方而不将核弹仍在他们头上。
然而，事实证明张晓阳想多了。
这一次，核弹依然还是扔在了他们的头顶上。
核弹头在他们的头顶上空爆炸，爆炸的冲击将大半座城市都波及到了。大量的无辜平民被核弹波及，成为了核爆的牺牲品。
张晓阳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家伙居然如此丧心病狂。
在那令人绝望的炼狱之中，林岚再度回溯了时间。
第364章：三万轮回
一次，又一次。
林岚不断地在那短暂的二十多分钟里，经历着无止境的轮回。
最后一次，是海底之下的巨大金属盒子里。
那是幽灵公主利用能力制造出来的厚重防护，张晓阳和林岚就躲在这壁障厚重的金属盒子之中。盒子四壁由厚重的铅板构成，用于吸收核辐射。
然而，在冲击和高温之中，这个小小的避难所还是没能顶住。
高温和冲击波，将盒子内的两人当场杀死。
而在即将被杀死的前一刻，林岚在能力的驱动之下，如同被动技能一般在本能地趋势下发动了“败者食尘”。
……
这一次，回溯时间之后，林岚出奇的平静。
她没有哭闹，也没有绝望，在回溯时间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流泪，而是抱住了身边的张晓阳。
张晓阳一脸懵逼，因为在他的视角看来，林岚是突然抱住了他。
张晓阳虽然满脑子问号，但还是反映过来这应该是林岚回溯时间的后遗症，而上一条时间线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张晓阳轻轻拍着林岚的后背问：“发生了什么事？”
林岚松开了抱着张晓阳的双臂，然后居然反常地轻松一笑道：“不，没发生什么，我们继续前进吧。”
张晓阳：“……”
两人来到地底，这时候一个黑叔叔从黑暗之中走出来。
“果然，你们还……”
啪——
然后，他死了。
金的身体直接被贯穿，然后裂成了两半。
张晓阳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最后一场战斗就结束了。
林岚缓缓回过头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的身上一滴血液都没有沾到，但是那干净的笑颜却让人感觉到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怪诞。
“林岚？你没事吧？”张晓阳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呢？”林岚转头看向张晓阳，脸上带着静默的微笑。
只是那微笑，多多少少让人觉得有些起鸡皮疙瘩。
“林岚？”张晓阳此时已经意识到了林岚身上发生了变化，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林岚的肩膀问，“究竟是怎么了？能不能稍微告诉我一下？”
“不，没什么。”林岚将头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拉住张晓阳的手说，“我们成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们走吧。”
张晓阳此刻就像是看了一部没头没尾的悬疑电影一样困惑，根本就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任由林岚拉着他的手，向着前方走去。
“我们去哪？”张晓阳问道。
林岚牵着张晓阳，头也不回地向着来的方向走去：“回到地面上去啊。”
“去地面上干什么？”张晓阳的思绪电转，“你爸爸呢？他不在这里吗？”
林岚摇了摇头：“没关系的，都一样。”
不久，两人就回到了地表。
两人站在永烈岛的沙滩上，海风吹拂着他们的面庞。
“朝阳真美啊，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浪潮的声音之中，林岚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
张晓阳闻言望向天边，然而他什么都看不到。
黎明前的天空依旧黑暗，看不见一丝光亮。
黑暗之中，林岚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与空间，她始终出神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天边。而张晓阳的目光，却始终在林岚身上。
“林岚……”
“别说了，晓阳。”
张晓阳本想说点什么，但是却被林岚打断了。
林岚握着张晓阳的手，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马上太阳就要升起来了，能不能安静地陪我一起……看完这次日出。”
张晓阳的嘴唇嚅嗫了一下，他本来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那些他本来想要脱口而出的那些猜测，还有已经计划好的正能量鼓励话语，全都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张晓阳能感觉得到，林岚的状态很奇怪，他已经大约猜测到发生了什么，许多问题就在嘴边……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林岚似乎并不想让他开口。
他牵着林岚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一些。
两人沉默地看着漆黑的海面，耳边只有接连不断的海潮声，还有透过皮肤传来的对方的心跳声。
当天空亮起一丝微光的时候，林岚突然开口问道：“晓阳，离开这座岛之后，你想去做什么呢？”
张晓阳沉默两秒后说道：“送你离开，然后找一些人，了断一些事情……你呢？有什么打算？”
林岚将头靠在了张晓阳的肩膀上：“我想去旅行，去一个遥远又温暖湿润的地方，比如地中海之类的地方……可惜，我再也去不了了。”
“为什么？”张晓阳内心警觉了起来，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底滋生。
“因为核弹就要掉下来了啊。”林岚望着张晓阳，那双带笑的眼睛之中有无奈、苦涩……以及被深深埋藏起来的绝望。
张晓阳瞳孔地震，刚想要说些什么，林岚就抢先开口了。
“你的下一句话是‘别怕，林岚，我们一定有办法的’。”
“你……”
林岚先是狡黠地笑了笑，随后很快她的笑容中多了一丝难以化解的无奈：“就算不是这句话，你也一定想说类似的话吧？”
张晓阳沉默了——林岚预测得完全正确。
林岚撩起了侧面的刘海，张晓阳看到她眼中有光芒在闪烁，她用微微沙哑的声音说道：“你知道类似的话，我已经听过多少遍了吗？”
张晓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三万六千六百七十二遍。”泪水从林岚的眼眶之中夺目而出，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哭了。
张晓阳在听到这个数字之后，一时间瞠目结舌。
林岚崩溃了，她绝望地哭泣着着：“我已经拼尽全力了！但我没有能救下爸爸，也没有能救下你……不管我重来多少次，也不管我用什么样的办法……我真的已经到极限了！我真的做不到……”
林岚像是突然全身失去了力气，靠在张晓阳的身上只是哭，任凭张晓阳怎么劝她都没有反应。
看着眼前的林岚，张晓阳感受到了她的疲惫与绝望。
三万六千多次的轮回，和被囚禁在这段无法跨越的时间里的痛苦，最终还是压垮了这个女孩的精神。她从害怕到麻木，又从麻木到绝望。
张晓阳不知道在他不了解的那段时间里，她究竟承受了多少苦难……但张晓阳能够感觉到，林岚是真的已经想要结束了。
她的精神方面，已经坚持不住了。
张晓阳轻轻拍打着林岚的后背：“对不起，让你独自一人承受了那么多……但我们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
朝霞染红了东边的地平线，冷暖色相互浸染的天空，美得像是一副巨大的油画。
在这幅巨大的画卷之下，二人的身影显得是那样的渺小
天空中，出现了一道流星一样的光芒。
——这一次，就当做是最后一次吧。
林岚的哭声渐熄，她靠在张晓阳的胸口闭上了眼睛，然后默默开始了倒计时，她知道很快这次时间又要结束了。
然而，当那枚弹头从天而降时，那被吸入时间洪流一般的感觉并没有出现。
当林岚缓缓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居然完好无损。
周围的一切都林岚发现自己和张晓阳的脚下，依旧是那座孤岛，只是天空的颜色变得很奇怪。
“我们……还活着？”林岚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我说过，我们会没事的。”张晓阳微笑道。
第365章：向死而生
在这个空旷的空间里，林岚感觉到了一丝怪异，但是张晓阳却没有任何解释，而是带着林岚瞬间起飞，越过海面向着滨海市港口的方向飞去。
林岚还处于呆滞之中，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被张晓阳横抱在怀里的她，只是自顾自地捧着怀表重复着：“我们活下来了？我们活下来了……”
当张晓阳带着林岚回到滨海市的时候，林岚终于回过了神来。
她喜极而泣地抱住张晓阳，一边哭一边笑着道：“晓阳！我们还活着……你究竟做了什么？”
张晓阳解除了变身，静静地注视着林岚。
张晓阳那沉默的注视，让林岚兴奋的情绪渐渐冷却——林岚知道张晓阳不擅长笑也不爱笑，但是他此时的沉默却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疏离。
张晓阳缓缓道：“林岚，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每一个字都要仔细听。”
“你想说什么？”林岚瞪大了眼睛，“你不要吓我……”
对于林岚来说，此时此刻的经历无异于人生的大起大落——本来她已经打算放弃了，结果两人居然活了下来，而当她以为两人都已经成功活下来的时候，张晓阳却似乎想说点什么。
林岚有预感，张晓阳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她绝对接受不了。
张晓阳沉声说道：“这个空间里可以规避伤害，但必须要付出非常惨痛的代价才能解除，这个代价就是……我的生命。”
林岚眼前一黑几欲晕倒，她冰冷的手抓住了张晓阳的手腕：“不！绝对不行！能不能……能不能不解除？”
张晓阳摇了摇头：“这里面没有生命，也没有任何的食物，我们两个人被困在这个空间里面，迟早都会死的。”
林岚脸色煞白，绝望的情绪再度漫上心头。
林岚抓着张晓阳的衣角，干了又流流了又干无数次的泪水，此刻再次从眼眶之中涌出：“不要走……求求你……我真的已经坚持不住了。”
“林岚，你要继续前进。”张晓阳的声音温柔如水，却又坚定得如同坚硬的钢铁，“唯有你继续前进，才有我们两个人一同继续活着的希望。”
林岚茫然地抬起头颤声道：“那又有什么用？你会死在这里啊！哪里还有什么我们两个人一起活着的希望？”
张晓阳摇了摇头：“不，林岚，你仔细想想，我们其实一直都在过去的时间里徘徊，但破解这个迷局的答案可能并不在过去。”
林岚隐约明白了张晓阳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张晓阳点了点头说道：“这个破局的答案，或许在我们没有经历过的未来。”
林岚明白了，她已经彻底明白了张晓阳的意思，此时的她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不，我不要！没有你在的未来，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傻瓜，我又怎么会离你而去。”张晓阳撩起林岚的头发：“我会永远在这个时间线里等你，直到你找到了答案回来，然后像个天使一样从天而降来救我……我救你那么多次了，这次轮到你来救我了。”
林岚不停地抹着眼泪：“不，我不要……我怕……”
张晓阳轻吻过林岚的侧脸：“别怕，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也会有人帮你的——离开这里之后尽量隐蔽行踪，然后想办法去找雪伦，雪伦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还没等林岚回话，张晓阳就推开了林岚，然后将已经出鞘的祓魔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林岚向张晓阳伸出手，想要去阻止张晓阳。但此时一个身穿黑色繁复长裙，头戴白骨王冠的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
“林岚，你一定要活下去，唯有你活下去一切才有希望。”张晓阳笑着说道，“还有……我爱你。”
说完张晓阳手起刀落，锋利的祓魔刀切开了他的咽喉，热血洒在了海边的礁石上。
伴随着张晓阳的生命消逝，轮回绝境瞬间消失，杀手皇后的身影化作一缕黑焰重新回到了祓魔刀之中。
张晓阳的身躯，缓缓向前倒下。
“晓——阳——！”
在尚未消散的烟云之中，朝阳朦胧而美丽。
……
“你疯了吗！”
在城郊庄园的地下庇护所内，李新连扼住已经变回人形的莫里斯的咽喉，将他重重地顶在了墙上！
“你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核弹的！”李新连的表情仿佛要杀人一般恐怖，“这根本就不是我们合作范围内，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会在城市周边用核弹！你究竟是哪里来的权限！”
莫里斯笑了笑，然后低头俯视着的李新连说道，用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说：“放心，只是中子弹而已……这种核武器很干净，不会对城市周边造成污染的，爆炸中心又远在十公里外的海岛上，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中子弹是氢弹的一种，但比起普通的三相氢弹少了一层贫铀外壳，因此光辐射和冲击波比三相弹弱，但早期辐射会更强，是一种主打人员杀伤的核武器。
中子弹的放射性污染也比其他核武器小得多，爆炸后放射性的残留物较少。据说中子弹爆炸一天之后，人员便可无防护进入爆炸核心区域，总的来说是一种相对“干净”的氢弹。
但是就算再怎么说，它也是核武器的一种。
动用核武器，这涉及最高的权力，李新连不相信莫里斯能够获得这样高的权限。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莫里斯捏住了李新连的手腕，用强大的力量逼得李新连松开了手，“你听说过‘死手系统’吗？”
李新连瞳孔猛地一缩：“什么！？”
死手系统，是最早在冷战时期由苏联于八十年代初建立的，一套旨在首脑与指挥机关以及直接执行核反击的基层操作人员均被消灭或失联的最危急情况下，依旧能够实现自动化进行核反击的系统。
这套系统本身是核捆绑的一部分，是捆绑全人类在核炸药桶上，从而避免核战争的一种方式。
“这套系统，其实不仅仅是前苏联，事实上每一个拥核国家都在想方设法的设计制造这套系统。如今几个核大国都已经实际上制造出了类似的系统，并且也互相知道对方拥有类似的系统……这样疯狂的毁灭机制，使得大国在冲突之中才即使再不愿意也得选择谨慎和克制，得益于此我们的世界才能维持总体的和平。”
伴随着莫里斯解释到这里，李新连终于明白莫里斯是如何动用核弹的了。
李新连又惊又怒：“你通过入侵和修改那些自动化系统，越过人员启动了导弹和核弹？”
“小李啊，你还是没明白。”莫里斯摇了摇头说，“机器和电脑固然可以改变，但哪个国家又能安心地将这么重要的武器，完全地交到机器的手中呢？这种系统一般都是半自动系统，既要有机器自动判断情况做出反应，也要有人从中参与控制，光是控制机器可是不够的。”
就在莫里斯这么说着的时候，一群人闯入了他们所在的地下室。
李新连猛然回头，发现这些人都是特卫局的人——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他通过背后靠山那位大人的渠道，调入特卫局的“自己人”。
莫里斯的声音之中带着难以掩藏的笑意：“况且，机器这种东西往往坚硬而又认死理……哪有改变人来得容易呢？”
第366章：战术转进
天已经蒙蒙亮了，但城市还没有完全苏醒……往日的清晨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今天的那一发核爆实在是过于吓人，以至于整座城市的市民们都以为发生了战争。
如同一缕火苗点燃了整个装满易燃物的仓库一般，混乱在整座城市内瞬间扩散开来。尽管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被其他人的情绪所感染，以至于纷纷不理智起来。
市民们有些躲在家中不敢出门，有些则是带着家人开始了仓皇逃窜——在电磁脉冲导致全程通信被阻断的情况下，有关部门就算想通过广播辟谣都很难做到。
基层组织也与上级失联，整个治理体系和指挥体系，都短暂地陷入了短暂的瘫痪状态。
混乱虽然让整座城市都陷入了瘫痪，但是也并非没有好处——比如让某些人更容易混进来。
雪伦其凌晨就已经重新又回到了滨海市，只是因为她身份特殊，回来的过程中遇到了不少的阻力，所以才一直没有和张晓阳接头。直到清晨，她才终于趁着城市因电磁脉冲陷入瘫痪的机会，解决了所有的困难和阻碍，到达了和张晓阳预定的地点。
按照计划，张晓阳和林岚应该会在完成他们的任务之后，来到这个约定好的旧车库里和雪伦碰头。
但是雪伦在碰头的地点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张晓阳的身影。
于是她掏出了用于和张晓阳联系的手机，给张晓阳发出了信息。
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过了很久，张晓阳那边都没有任何的答复。
就在雪伦即将失去耐心，打算去主动出发去找张晓阳的时候，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发生了不少事情，我们见面再说。
接到回信的雪伦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这口气并没有松很久，很快就她就整个人又紧张了起来。因为来到预定接头地点的人，只有林岚和昏睡的钟歆瑶两人而已，雪伦并没有看到张晓阳的身影。
“张晓阳呢？”雪伦张望了一下四周，“他去哪里了？”
林岚从车上拿出了一个铁盒子，然后缓缓地打开了盒子。雪伦伸头过去一看，发现盒子里面只有一盒灰烬。
“晓阳……死了。”林岚说话的时候嘴唇颤抖了一下，空洞的眼睛始终盯着脚下，“我不忍心将他留在那里，就把他火化了带在身边。”
雪伦一开始以为林岚是在和她开玩笑，但当她看到林岚神色不似玩闹，她的脸色也渐渐变得惨白。
雪伦先是震惊无比，然后她的表情逐渐变成了惊慌失措：“林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他是为了救我才……”一想到张晓阳死在自己面前，林岚的眼泪再度涌了出来，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雪伦见状赶忙扶着她的肩膀，然后努力地压制住声线的颤抖：“你别急，慢慢说……”
林岚此时思绪也是混乱的，她下意识地抱住了雪伦，然后靠在她的肩膀上哭了好一会。
雪伦虽然也着急，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先安抚林岚的情绪，否则什么事情都问不出来。于是她轻轻拍打林岚的后背，努力地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林岚平静得还比较快，在林岚失控的情绪渐渐平复后，她被雪伦拉到了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坐下，随后哽咽着用沙哑的声音，一五一十地将她和张晓阳的经历，全部都告诉了雪伦。
雪伦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女士香烟，一边听着林岚讲述情况一边吞云吐雾。伴随着林岚的诉说，雪伦的心境不断发生着变化，手中香烟的火光也明灭不定。
讲述到最后，当林岚说出张晓阳的遗言时，雪伦刚好将烟盒抽空。她抽完的烟头扔在了地上，然后站起身用高跟鞋重重地将其踩灭。
“雪伦，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林岚弱弱地问道。
“那个混蛋……”雪伦将手指插入头发，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计划全都被他打乱了。”
“啊？什么？”林岚这样问道。
雪伦摇了摇头，然后抬头上下审视着林岚，看得林岚浑身不适。
突然，雪伦抓住了林岚的手腕道：“算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或许真的如他所说，依靠你的能力一切都还有转机。”
雪伦将林岚拉了起来，她的力气出奇地大，林岚根本反抗不了她。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座城市，再晚就来不及了。”
“离开？我们要去哪？”
“去北边，找一个人。”
“找谁？”
“一个神棍。”
雪伦没有当场回答林岚的问题，而是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蓝宝石耳坠。如果张晓阳在这里，就会发现这是雪伦曾经持有，但是后来移交给特卫局收容的S级遗物——真实的谎言。
这件以消耗阳寿为代价，将谎言从虚假变为真实的遗物，不知何时通过何种方式，居然再度回到了雪伦的手中。
事实上，这个耳坠并不是雪伦抢回来或是抢回来的，而是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雪伦。
雪伦很多很多年以前，就拜托顶级的珠宝匠，制作了“真实的谎言”的赝品。那是与真实的谎言相似度极高的同样的蓝宝石吊坠，两者放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最顶级的鉴定大师，也分辨不出那一件才是真品。
但是，这样的作假是瞒不住特卫局的，毕竟赝品只是珠宝而已，并不是真正的魔女遗物。
所以，雪伦在上交赝品之前，利用“真实的谎言”，对赝品进行了加工。
“这是真正的‘真实的谎言’。”
当时的雪伦指着赝品，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她利用遗物的特性将赝品改变，赋予了赝品真正的力量。
但谎言终究只是谎言，S级的遗物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复制的。虽然在赝品成为“真品”的时候，雪伦手中真正的真品陷入了沉睡，而赝品获得了真品的力量，可一旦雪伦手中的真品开始发动力量，藏在特卫局总部收容区里的赝品就会失效，回归它赝品的本质。
这么一个以假乱真的操作，实际上是雪伦留下的后手——她其实也不信任特卫局。
那枚赝品雪伦并不打算回收，反正只是除了非常值钱之外一无是处的普通珠宝而已。
雪伦趁着戴上耳坠的功夫，转头看向林岚说：“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你有十秒钟的时间做出决定，要不要戴上你妈妈。”
林岚看了看雪伦，又看了看沉睡着的钟歆瑶：“我们要去的地方安全吗？”
雪伦摇了摇头说：“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了……但我可以把她安置在相对安全的地方。”
林岚知道自己其实没得选，所以她并没有犹豫很久，很快就下定了决心：“那就拜托你了。”
“好，现在牵住我的手。”佩戴完蓝宝石耳坠的雪伦握住了钟歆瑶的手，然后又向林岚伸出了手说道。
在林岚握住了雪伦的手后，雪伦立刻发动遗物。
“我、林岚和钟歆瑶，现在正在圣彼得堡的别墅里。”
伴随着雪伦话音落下，一股足以扭曲现实的力量作用在三人身上，随即三人的身影原地消失不见。
一分钟后，这间旧车库的铁皮门被破开，一群身穿重甲、全副武装的士兵，突入了这间旧车库之内。
然而，车库内已经没有了人的身影，空气中只残留了一缕淡淡的女士香烟气味。
第367章：谜语婆婆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在波罗的海沿岸、涅瓦河口的圣彼得堡，有雪伦阿姨的一处房产。
此时距离张晓阳死亡，已经过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雪伦一直在外面活动，而林岚则是深居简出。林岚不出门一方面是为了躲避着特卫局海外行动处的追捕，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必须要照顾着妈妈。
钟歆瑶在经历过那一晚的恐惧，并且得知了丈夫已经身死，以及女儿变成魔女的事情之后，似乎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如今钟歆瑶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看起来似乎是生病了一般，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都极为糟糕，目前只能卧床静养。
安娜得知张晓阳死亡消息之后，就陷入了自闭状态。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对林岚更是没有任何的好脸色——虽然早慧的安娜明白，张晓阳的死并不是林岚的错，但她情感上接受张晓阳因林岚而死这件事情，因此一直都不愿意理林岚。
安娜的冷漠，深深地刺痛了林岚。
林岚的内心无比自责，但是却又毫无办法。
在焦虑和痛苦的情绪煎熬中，林岚每天都感觉度日如年。她现在只希望在外面活动的雪伦，能够赶紧通过她的人脉和渠道，找到拯救张晓阳的方法。
所幸林岚并没有等很久，终于在张晓阳死后的第二十天，雪伦带回了重要的情报。
“我找到那个我们要找的人了。”雪伦一进屋就见到了迎面而来的林岚，雪伦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林岚，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航班，你收拾一下东西然后我们立刻就出发。”
“要去很远的地方吗？”林岚担忧地看了一眼屋内，那是钟歆瑶和安娜的房间所在的方向。
雪伦明白林岚的意思，于是当即说道：“安娜和钟女士交给贝尔照顾吧，在照顾人这方面她是专业的，而且实力也很强，她们两人跟着贝尔会很安全……让她们跟着我们反而可能会有危险。”
林岚知道雪伦说得对，于是她沉吟片刻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简单收拾了一点东西之后，林岚和雪伦便离开了位于圣彼得堡的住处。两人驱车一路直奔机场，在经过短暂的手续之后，两人登上了雪伦的私人飞机，然后在一阵颠簸之后向西方飞去。
他们飞跃了波罗的海，飞跃了英吉利海峡，最终在伦敦降落。
降落之后，两人再度换乘陆上交通工具，由雪伦开车带着林岚向更偏远的郊区方向开去。林岚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也不知道这一路究竟走了多远，她只感觉雪伦开车开了很长时间。这一路上林岚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直到雪伦一个急刹将车停了下来后，林岚才彻底清醒过来。
“醒醒，下车吧，我们到地方了。”雪伦说着便打开车门率先下车。
林岚晃了晃脑袋，试图甩掉脑中的瞌睡虫，随后紧随着雪伦也下车。
下车之后，林岚发现她们来到了郊外，一个看起来似乎是种植草莓和玉米的农场，农场的中央有一幢非常有欧洲乡村气息的小屋。
阴郁的细雨让冬天的寒气冰冷彻骨，也让通往小屋的道路变得泥泞难以通行。雪伦和林岚二人一脚深一脚浅，穿越泥泞的土路来到小屋前，随后雪伦上前敲门，接着便听到屋子里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老旧的门枢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与之相伴随的是那个苍老的声音更加清晰。
“外面冷，快进来壁炉边找个暖和的地方坐下吧。”
那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屋内的装潢朴素而温馨，壁炉里燃烧着火焰，为整个屋子带来了温暖。屋内的壁炉旁边，一个老奶奶正在壁炉旁的摇摇椅中，眯着眼睛在打毛衣。
“真是稀客啊”老奶奶抬眼看向雪伦，“没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再见你一面。”
雪伦自顾自地找了张椅子，拉到了那个老奶奶的面前，然后大马金刀地坐下然后插着手说：“好多年没见了……汤颖。”
老婆婆放下手中的冒毛线，然后摘下了圆框的老花镜，看向雪伦慢条斯理地说：“上一次我们见面是什么时候……六十年前？还是七十年前？”
雪伦叹了口气说：“是七十六年前。”
名叫汤颖的老婆婆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哈哈哈……抱歉，我老了记性不好了……你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幅模样一点都没有变。”
雪伦看着连牙齿都已经掉光的汤颖说：“或许这就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吧。”
汤颖摸着雪伦的手说道：“真羡慕你啊，不管过去多少年都能保持青春靓丽的样子……想当年我也是个豆蔻年华的美丽少女呢，没想到如今也已经是个半身入土的老太婆了，哈哈哈……”
两人的对话，简直震撼林岚一整年。
她虽然听说了雪伦的能力是“不死”，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所谓的“不死”原来是这个意思。她原本以为所谓的“不死”，仅仅是指能像不死鸟涅槃重生一般的“不死”，结果没想到居然还是如同千年王八万年龟一般的“不死”。
不过雪伦和汤颖并没有注意到林岚的变化，两人自顾自地继续推进着话题。
汤颖看向了雪伦身边的林岚，然后露出了仿佛看穿一切的微笑：“这位小姐看起来并不是当初预言中提到的，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啊……”
雪伦伸出手用指关节在旁边的小茶几上敲了一下：“少废话，鬼知道你那个占卜究竟是怎么做的，你的预言出错了！那个你预言中的人已经死了！”
汤颖，代号“预言之魔女”，今年已经九十二岁高龄。她能够通过“占卜”的方式，对某些事情进行特定的“预言”。她层利用这一能力帮助过不少魔女，只要是心怀善意上门寻求帮助的魔女，她都会倾尽所能地给予帮助。因此，她在魔女圈子里的口碑一直都很好，其他魔女都尊敬地称呼她为“汤婆婆”。
“哈哈哈……”汤颖张开无牙的嘴笑道，“其实我的预言并没有出问题，而是你来得不是时候。”
“是不是时候？什么意思？”雪伦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之后她看向了身边的林岚。
雪伦盯着林岚看了三秒，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最终她似乎好像明白了汤颖的意思，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于是，雪伦又转头看向汤颖问道：“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如此那我要你再帮我做一次占卜，我想知道如何才能救回张晓阳。”
“张晓阳……这就是祓魔刀的第二任男性持有者的名字对吧？”汤颖喃喃自语着然后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你做个测字占卜吧。”
汤颖嘴上这么说着，然后随手从旁边抓了一张看起来似乎是广告传单的纸张，接着用有些犯帕金森的手从兜里颤颤巍巍地拿出钢笔，在那张纸上写下了“张晓阳”三个字。
写完这三个字后，汤颖眯眼盯着字看，一边看一边掐着指节算来算去。
林岚不敢打扰这位老婆婆，但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凑头到雪伦的耳边说：“这真的是在发动能力吗？”
雪伦耸了耸肩，然后压低声音道：“她的能力很特殊，只要有‘占卜’的行为就能得到‘预言’，至于‘占卜’的方式其实并不重要。”
林岚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那岂不是和那些街边算命的骗子们什么两样？”
雪伦偏了偏头说：“放心，她可是曾经精准预言过许多重大事件，业务能力方面你不需要担心。”
两人一直在交头接耳，所幸汤颖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没有听见她们两人的交谈，否则现场一定会很尴尬。
当汤颖的占卜结束，她双手合十拍了一下，将两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来。
随后汤颖又拿起笔，在那张广告纸上颤颤巍巍地写下了一行字。
雪伦和林岚纷纷凑头上去，只见汤颖在纸上写了八个大字。
林岚丈二摸不着头脑，完全看不懂这行字的意思。
“汤婆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林岚不解地问道，“能不能给我们解释解释？”
汤颖笑而不语，指了指雪伦说道：“她知道的，你问她吧。”
雪伦沉默地盯着那八个字看了很久，最终她折好了那张广告纸，将广告纸塞进口袋道：“我明白了……走吧，林岚，我们该接着去下一个地方了。”
说完之后，雪伦也不管林岚究竟是如何一头雾水，自顾自地转身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第368章：末路狂花
在张晓阳死后的第三个月，林岚和雪伦来到了一个未曾设想的地方——东京。
初春的东京一点都不热，冰冷空气的空气深吸一口，能让人觉得肺都要冻结。
雪伦的计划一直都很神秘，也不怎么向林岚透露计划的细节，所以直到到达东京之前，她都不太清楚她们究竟为什么来这里，只知道她们要来找一样东西。
林岚非常直白地向雪伦表达了自己希望能和雪伦共享情报的要求，雪伦在听闻之后只是笑了笑，然后带着林岚走进了路边的奶茶店。
“所以我们究竟是来找什么的？”林岚好奇地问道。
“你要来点什么？”雪伦看了一下墙上的菜单之后转头看向林岚问道。
“姜汁奶茶，谢谢……”林岚意识到这个女人又在转移话题，“不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雪伦：“那个等会再说，奶茶你要加珍珠吗？”
林岚：“不加，半糖，热的，谢谢。”
十分钟之后，两人一同从奶茶店走了起来，然后在路边的长椅上并肩做了下来。
雪伦打开咖啡纸杯的盖子，一边往往热气腾腾的咖啡内添加奶和糖一边说：“你知道魔女的起源吗？”
林岚乖巧地叼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道：“不晓得……为什么问这个？”
雪伦搅拌棒搅拌着咖啡说：“这和汤颖给我们的预言，以及我们此行的目的有关。”
林岚一边吸着奶茶一边认真听，而雪伦则是娓娓道来。
关于魔女的诞生于出现，学术界有很多的说法。在历史学界，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学说影响力很大，这个学说的名字叫“原初起源学说”。这个学说认为，最初的时候许多人类都拥有异能，并且那个时候的异能者并不分男女……直到后来有一名女性异能者出现，将所有的异能都吸收到了自己身上，并将使异能发生了变化。
林岚下意识地给雪伦当了捧哏：“是她导致了魔女的出现？具体还有哪些变化？”
雪伦抿了一口热咖啡，接着往空中呼出了一口热气，然后继续说道：“从她以后异能的形式被‘规范’了，不仅所有的异能都只会随机出现在女性身上，并且死亡之后会将能力固定并遗留下来，变成所谓的‘魔女遗物’。而作为这一变化的起源，这个传说中的女性异能者就被称为‘原初魔女’。”
林岚将奶茶放到一边，右手握拳在左手心敲了一下：“所以预言中的‘原初遗物’，指的就是原初魔女的遗物对吧？那么我们去哪里能找到原初魔女的遗物呢？”
雪伦挑了挑眉道：“我们手中已经握有一半了。”
林岚先是感到困惑，然后又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空间戒指——那里面装着许多张晓阳从特卫局里偷出来的魔女遗物。
“是晓阳从他原单位偷出来的那些东西吗？”林岚反问道。
“具体来说，就是他持有的那把‘祓魔刀’，还有我持有的‘真实的谎言’。”雪伦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说道，“原初魔女的遗物一共有四件，其中两件已经在我们手中，而剩下的两件则是天各一方……一件目前还在特卫局收容区里收着，名为‘命运之书’，而另一件则是流落在外，也是我们现在要去找的遗物，名为‘空之秘钥’。”
两人喝完饮料后一同起身，一边在街道上漫步，一边大声密谋着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
伴随着雪伦的进一步讲解，林岚明白了所谓的“命运之书”，就是张晓阳以前经常拿在手中的那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也逐渐明白了她们这次要找的“空之秘钥”，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的东西。
传言这是一个空间类的遗物，具有打开任何“门”的能力。拥有这件遗物的持有者，就像是拥有了哆啦A梦的任意门一样，能够自由地在全世界范围内任何有“门”的地方移动。
“这件遗物的存在其实并没有很多人知道，再加上这件遗物具有活着的特性，所以它的行踪总是飘忽不定，因此一直都没有被任何有关机构收容过……这对我们来说，是夺得遗物的好机会。”
林岚深思片刻后，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抬头看向雪伦说道：“等等，你为什么会那么清楚这些事情？难不成你以前还见过原初魔女吗？”
在得知了雪伦阿姨的真实年龄之后，林岚已经开始转变思考方式，现在的她甚至已经学会自问自答了。
雪伦闻言拿着纸杯的手僵硬了一下，随后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说道：“我确实见过她。”
“哦……”林岚先是露出了了然的表情，随后又感觉到了困惑和不解，“如果如你所说，原初魔女吸收了所有的异能，那她应该很厉害吧？这样厉害的魔女究竟是怎么死的？”
雪伦眼帘微垂，嘴角勾起了一丝柔和的弧度：“我……亲手杀了她。”
林岚的脑海“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手中的空奶茶杯缓缓从手心滑落。那一瞬间，成堆的问题在林岚的脑海中浮现，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林岚犹豫再三，组织了语言许久……然而当她准备开口询问时，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
雪伦的手机响起，她立即接通了电话。只听见雪伦简单回应了几声，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随后，雪伦站起身看向林岚说道：“根据安娜的大数据计算，目标所在的区域已经锁定了……那人应该就在对面的那幢建筑里。剩下的事情就是想办法将持有‘空之秘钥’的那个人逼出来，我们按照计划开始吧。”
林岚闻言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她的喉咙耸动了一下然后道：“雪伦，真的要那么做吗？就是现在，在这里吗？”
雪伦不知何时已经戴好了口罩和墨镜，她闷声闷气地说道：“没错。”
林岚做了个深呼吸，随后也如同雪伦一般，戴上了口罩和墨镜。
两人就这么一边穿戴，一边来到了对面的那幢建筑前——那是一个有着防弹玻璃橱窗和大门的建筑。
林岚搓着手中的空间戒指，从戒指之中拿出了……两把突击步枪。
她将一把突击步枪丢给雪伦，然后自己则是举起了另一把。
雪伦在接过步枪之后，熟练地拉动枪栓、打开保险，接着撞开了那幢的大门——那是一家银行。
冲进银行大厅之后，雪伦举起枪扣下扳机，对着天花板就是一通扫射。
银行大厅内，顿时陷入了一阵骚乱。
这个时候，林岚也进入了银行大厅，随后她和雪伦一唱一和，开始了她们的表演。
雪伦：“不许动！”
林岚：“抢劫！”
第369章：故技重施
张晓阳死后的第十八个月，林岚和雪伦终于重新回到了滨海市。
回收“空之秘钥”的过程，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根据“空之秘钥”的特性，它必然是会在“门”比较多的地方流窜，也就是说它在人类聚集区出现的概率，大于在旷野之中出现的概率，而这其中在人口密集的城镇出现的概率，又高于在地广人稀的乡村出现的概率。
为了确定“空之秘钥”的所在地，雪伦和安娜互相配合——雪伦通过格里芬家族的人脉和渠道，收集世界范围内几个人口最多的城市的特殊案件情报，而安娜则是利用她的能力和知识对这些情报进行集中分析，以确定“空之秘钥”可能出现的地点。
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查找，她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确定了“空之秘钥”最有可能即将出现的区域，以及可能性最高的几名持有者。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了自己正在被追踪，“空之秘钥”的持有者异常谨慎，没有给雪伦她们抓到任何的马脚——雪伦派人跟踪了这些人半个月，但是根本看不出来究竟是谁持有了“空之秘钥”。
雪伦曾经一度怀疑是自己找错了人，但她还是心怀着希望，决定在彻底放弃之前进行一次“测试”。
她选了个黄道吉日，设下计谋将那些持有者“嫌疑人”全部在同一天引到了这家银行，然后上演了一出抢银行的大戏——她要将这些人逼迫到极端危险的境地，逼迫“空之秘钥”持有者逃跑，然后趁那人露出马脚的时候，由林岚发动时停阻止其并夺走“空之秘钥”。
为了吸引这些人进入“陷阱”，雪伦花了亿点小钱，通过各种中奖、遗产继承信息，将这些“嫌疑人”骗到了属于格里芬集团资产的银行大厅里，通过“我抢我自己”的方式上演了一出好戏。
在被劫匪威胁到生命安全的情况之下，“嫌疑人”之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在生死存亡之际掏出了一件魔女遗物——正是雪伦和林岚要找的那枚“空之秘钥”。
那是一个与其说是钥匙，更像是发条一样的小金属条。“空之秘钥”的持有者用这枚发条，在明明已经上锁的员工通道的门上碰了一下，接着便直接推开了门。不仅仅是锁住的门被打开，门的另一端也从员工工作区，变成了荒郊野外。
然而，他没能到达门后面的那个地方。
因为就在他即将穿过那个门的时候，林岚发动了时停——在时停的世界之中，林岚成功抓住了“空之秘钥”。
在拿到“空之秘钥”的那一刻，林岚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那是一种仿佛同样类型替身一般的血肉相连感。
但林岚并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味，因为她知道她的时间不多，必须抓紧做接下来的工作。
林岚在夺走“空之秘钥”后，趁着时停结束之前还有时间，便往原持有者手中塞了一个假的钥匙——那是雪伦某处房产的卫生间钥匙……林岚也不知道卫生间有钥匙究竟有什么用，索性就废物利用了。
时停结束后，“空之秘钥”的原持有者撒腿狂奔，顺着那扇已经打开的空间门离开了银行——他在逃出那扇门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察觉到钥匙已经不再自己手中了。
随后，两人以抢劫来的十亿日元为掩护，用及其隐蔽的方式得到了“空之秘钥”。
然而，就在她们两人以为这波十分顺利，两人可以吃着火锅唱着歌回家时，特卫局海外行动处在东京的干员，给两人上演了一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海外行动处的干员突袭了雪伦和林岚，并且在两人预想不到的情况下，与两人发生了战斗。林岚在战斗中受了不轻的伤，而雪伦身上的致命伤更是加起来足够正常人死十次，最终拼尽全力才逃出生天。
在雪伦、林岚与特卫局干员交战的过程之中，还突然出现了教会的猎人们横插了一手的意外情况——他们也想要得到原初魔女的遗物之一。
在三方混战之中，整个东京城，乱成了一锅粥，“空之秘钥”的控制权也几度易手。
随着世间的推移，“空之秘钥”事件产生的影响越来越大，从世界的暗面扩散到了世界的明面。这一事件如同引起飓风的蝴蝶翅膀一般，引发了波及整个世界的混乱……谁也没有想到，一件遗物的影响能有那么巨大。
所幸最终这件十分重要的遗物，还是被林岚和雪伦成功夺得了。
只是当她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重新夺回“空之秘钥”，并且从纷乱的东京城脱身重新回到滨海市时，距离张晓阳死亡已经过去了一年半。
一年半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极度的精神紧张和无处不在的战斗，在精神始终处于紧绷状态的林岚和雪伦，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长。
夺得“空之秘钥”之后，雪伦和林岚没有多余的时间休息，马上就马不停蹄地奔往了下一个地点——滨海市。
她们再次回到梦开始的地方，这次她们回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夺回“命运之书”。
夜幕下，滨海市龙门区紫堇大道灯火通明，即使是深夜的街道上，也有不少依旧在享受着夜生活的人们。
“有什么计划？”特卫局的总部大楼附近的奶茶店里，林岚一边吸着奶茶一边问道。
虽然不是同一个时间，也是不是同一个奶茶店，但是岚宝对奶茶的执着还是一样没变。
自从爸爸和张晓阳死了并且妈妈病重之后，对她来说就只有这种充满回忆的高糖分小饮品，还能够略微慰藉一下她疲惫的心灵。
雪伦伸出了三根手指：“一、等待时机；二、杀进去；三、夺回‘命运之书’。”
林岚眉头一皱：“就这么简单？”
雪伦摇了摇头：“这可不简单。”
想要夺回“命运之书”，她们必须要想办法突破特卫局的守备。但特卫局内部有特别的防御性质遗物，防御机制非常的复杂——当初“皇帝的新衣”就是防御机制中的一部分，只不过被隐匿魔女破解了。
在“皇帝的新衣”被毁坏之后，特卫局也对防御性遗物的配置进行了适当调整，现在特卫局的防御更加全面，很多遗物已经无法直接影响到特卫局总部大楼内部的空间了。比如雪伦持有的“真实的谎言”，就没有办法直接帮助她们传送进入大楼内。
“可是我们已经有了‘空之秘钥’。”林岚皱了皱眉说道，“理论上可以打开任何一扇门，难道我们不能直接打开仓库的门，然后直接拿走你说的‘书’吗？”
雪伦歪了歪头说道：“你知道在哪个仓库吗？”
林岚的手僵住了：“我以为你知道……”
雪伦一脸理所当然：“我怎么会知道？”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好久没有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路灯闪了一下。
紧接着，整个龙门区发生了大停电，林岚他们所在的整条街区都陷入了黑暗。
一片黑暗之中雪伦站了起来，然后抓住了林岚的肩膀说：“林岚，你听说过‘黄昏魔女’事件吗？”
林岚不知道雪伦看不看得到，她呆呆的自顾自点了点头——她以前曾经在与张晓阳共处的最后一个夜晚听张晓阳提过，也知道那个事件一直是张晓阳的心结。
雪伦嘴角勾起了一丝狠厉的冷笑，咬牙切齿声仿佛要将敌人的骨头都给嚼断：“让我们再干一次吧……炸掉那幢高楼，给特卫局的那帮贱人一个惊喜。”
此刻，雪伦想起了张晓阳的死，又想到了一年半的时间里接连不断的追杀……种种新仇旧恨涌上的心头，让雪伦越想越气。
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利用“真实的谎言”发动了传送，将一个大家伙召唤了过来。
一枚钻地航空炸弹从天而降，从特卫局大楼顶部一路侵彻向下。
在短暂的延迟过后，冲天的火光点燃了滨海市特卫局总部，让那幢漆黑的大楼变成了黑夜之中最明亮的火炬。
特卫局总部大楼，被炸穿了。
第370章：死亡循环
荒芜的世界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也没有前进的方向，一片黑暗之中看不到光也看不到生命，只有咒术之火那点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林岚周围的空间。
这里，是世界的尽头，也是时间的尽头。
林岚在这片荒芜的世界里艰难地前进着，她的脸上缠着绷带，绷带之中还在往外渗出鲜血。她的左眼在刚刚的战斗之中瞎了，脸上还留下了一道骇人的伤疤。
她的身后拖着一个担架，担架上是一团正在蠕动的、不可名状的赤红血肉——这是雪伦。
雪伦身上布满了骇人的伤口，整个身体如同被庖丁解的那只牛一样四分五裂，身上恐怖的伤口中还在往外不停地涌血。
她的身体正在尝试痊愈，但是每一次她试图痊愈，伤口就会被某种力量再次撕裂，这让她身体复原的速度有所减缓，并且也给她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两人身上的伤势，都是在之前与特卫局的战斗之中留下的。
雪伦前期通过周密的情报搜集和缜密的精密计划，来了一发石破天惊的天降正义，趁着特卫局总部大楼内人员最多的时刻发动突袭，给特卫局造成了极大的杀伤。接着两人又通过“空之秘钥”，趁着特卫局大楼一片混乱的时候，再度进入了特卫局内部。
她们进入特卫局的过程一开始很顺利，完全就是如入无人之地。但在进入六层以下的“深红别馆”部分后，她们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强敌——特卫局的制度在经历黄昏魔女事件后得到了完善，因此虽然大多数人都已经无法战斗，但还是拉出了一支实力强悍的预备队来。
林岚和雪伦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苦战，并在战斗之中双双负伤。
事实上，林岚和雪伦这对组合很强，甚至比当初的黄昏魔女结社之中的几名天灾级魔女加在一起还要强。
林岚的能力经过了一年半的开发，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现在的她不仅时停时间有了很大的提升，技能的冷却时间大幅减短，而且对时停的使用也更加灵活。林岚可以将一次时停的时间分开成好几份来使用，以进一步缩短技能冷却时间。
经过一年多的实战磨炼，林岚已经能够和“幽灵公主”配合无间，自身的战斗技巧也在雪伦指导下实现了从入门到精通，如今的她已经是一名战斗经验丰富的强大战士……或者说是替身使者了。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林岚在能力使用技巧方面的提升，真正可怕的是林岚在能力开发方面的提升。在一年半的时间里，林岚又觉醒了一个非常可怕的能力——时间偷取。
这个能力和其他作用于整个时空的能力不同，这个能力是直接作用于个体的。利用这个能力，林岚可以直接偷取别人的时间或者说是寿命，让敌人瞬间衰老甚至是死亡，然后将其人生之中剩余的时间接续在自己或者其他东西身上，用于自我治疗或者复原某些毁掉的东西。
这种堪比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且作用于无形的能力，可以说是非常可怕。
在这短短的一年里，“时之魔女”的名号在圈内已经基本等同于“报丧女妖”，林岚也在本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她和雪伦在一起的时候，更是能够通过林岚的这一能力，实现两人的“共享血条”。林岚如果受了伤而身边又没有敌人，那么就偷雪伦的一点时间，让自己身体的时间回复到受伤之前的状态——反正雪伦的时间也用不完。
只要和雪伦在一起，林岚就相当于拥有近乎无限的“血库”，续航能力极强。
这对魔女二人组意外地合拍，手中还持有若干件危险性极高而且能力极强的S级遗物，这样的敌人就算是张晓阳和熊星星还在世都不愿意面对，特卫局里经过几轮战乱之后残留留下的那群臭鱼烂虾更是不够看。
她们通力合作下，从特卫局的手中成功夺回了“命运之书”，然后通过“空之秘钥”来到了汤颖所说的“世界尽头”。
林岚拖着雪伦在荒芜的世界里艰难前进，十分怀疑这里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世界尽头”……在她朴素的理解之中，世界即是地球，而地球作为一个球体理论上是没有所谓的“尽头”的。
汗水从额头上留下，林岚的左半边脸颊被盐水渍得生疼……如果是平时的话，林岚可以直接偷雪伦的时间，用来自我回复伤势，但眼下雪伦伤势严重，她自己身上的伤恢复起来都很慢，林岚担心如果再从她身上“吸血”可能会进一步拖慢她回复的速度，所以林岚并没有那么做。
“喂，我说……我们究竟还要到哪里去？”
林岚似乎是走累了，干脆松开了挂在身上的用来拖曳弹夹的皮带，然后瘫坐在了雪伦身边道：“你从刚才开始一直指着这个方向，让我带着你往这个方向走，你究竟要让我走去哪里啊？这个地方真的是所谓的‘世界尽头’吗？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被血然后的担架上，雪伦原本四分五裂的身体逐渐恢复成了一个整体，随后她拖着满是鲜血的身躯，用尽全身力气说道：“我……没叫你……走……”
“啊？”林岚愣住了，她连说带比划道，“那你刚才一直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边，我还以为你叫我继续前进不要停下来。”
雪伦一边说着一边吐血，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我……TMD指着的……是你的背包……我叫你……打开‘命运之书’，没叫你走……你个傻*。”
雪伦口中喊着血，每说一句话都在往林岚脸上喷血沫，而且最后一句脏话说得比前面所有的话都要清楚——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含血喷人”吧。
林岚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血，然后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命运之书”。
那是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看起来像是那种比较精致的商务笔记本，而在笔记本上的笔套位置还插着一支钢笔。然而林岚翻开那本“书”之后，发现书中没有任何一个字。
“怎么回事？”林岚感觉到了疑惑不解，“你不是说拿到‘命运之书’后，就会知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吗？为什么这本书上什么也没有？”
雪伦艰难地爬到林岚身边，看了一眼命运之书之后陷入了深思。
“林岚……你先……偷我的时间……”
“嗯？不会影响你痊愈吗？”
“不会……快偷……。”
林岚闻言，索性也就照着雪伦所说的做。随后林岚发现，偷取雪伦的时间非但没有让雪伦的伤势愈合速度变慢，反而还让她的伤势愈合速度加快了，于是她更加大胆了起来。
伴随着林岚发动“时间偷取”能力，雪伦身体的自我愈合能力，终于克服了那在她身体中流窜的毁灭性能量，开始快速重新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而林岚脸上的伤，也在她将时间“嫁接”到自己身上之后逐渐痊愈。
在伤势愈合之后，雪伦终于能够利落说话了。
“呼——”雪伦垂死病中惊坐起，然后转头看向林岚幽幽地说，“我都不知道你一直拖着我干什么，我们只要来到这里就足够了。”
林岚一边解着脸上碍事的绷带一边反呛道：“那你不早说！你知不知道你很重啊！拖着你走很累的！”
“我才不重！”
“呵，有些肥婆就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我这叫身材好，你就是嫉妒我胸比你大。”
“你滚啊！”
在一番日常争吵之后，两人又将话题引回了当前的工作上。
“现在我们四件遗物也集齐了，也来到了你所说的世界尽头，那么我们接下来还要做什么才能救回晓阳？”林岚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的四件遗物说道，“刀、书、钥匙、耳环……集齐之后难道能召唤出神龙来实现愿望吗？”
雪伦翻开了命运之书，盯着空白的书页观察了许久，然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林岚，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我们是救不回晓阳的。”雪伦说了一句让林岚无比震惊的话，然后立马接着解释道，“因为我们还缺一件最关键的东西……能持有这些遗物的人。”
林岚顿时感觉到无比荒谬：“可是‘书’和‘刀’的持有者都是晓阳啊，而现在他已经死了啊！他要是不死我们又为什么要收集这些遗物呢？我们收集这些遗物不就是为了救他吗？”
“命运之书”的持有条件暂且不好说，二人不知道往上面写字能不能改变持有者的持有情况，但是“祓魔刀”是确确实实是只有张晓阳能持有的，因为其他人根本拔不出这把刀。
雪伦因拔刀后而死后会原地复活，并不会真正地死去，但相对应的她也没办法完全拔出这把刀。雪伦最多只能将到拔出一半，无法得到“杀手皇后”的认可，所以根本无法成为“祓魔刀”的持有人。
眼下的情况，变成了一个死局
要救张晓阳就必须有持有者，可是没有张晓阳就没有持有者，没有持有者也就救不了张晓阳——眼下的情况就像是玩游戏通不了关就要提升练度，可不通关就收集不到提升练度的资源，从而导致没有办法提升练度，继而导致通不了关一样。
“或许汤颖说的是对的。”雪伦托着下巴喃喃自语道，“可能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林岚的眼睛渐渐瞪大，眼中有光在闪烁。
那一刻，她明白了一切。
第371章：不共戴天
滨海市的海边，张晓阳解除了变身，静静地注视着林岚。
在习习的海风中，张晓阳缓缓说道：“林岚，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每一个字都要仔细……唔！？”
林岚在张晓阳开始他的喋喋不休之前，就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张晓阳的嘴。
张晓阳被林岚打了一个猝不及防，原本已经准备好的一切话语，全都被林岚堵回了肚子里。
许久，唇分，林岚注视着张晓阳说道：“你什么也不用说，我都已经知道了。”
张晓阳的眼中流露出了难以置信，但随后又变成了了然——眼前的林岚，是已经从未来回来的林岚。
林岚去到未来，在张晓阳死后的那一年多时间里经历了许多。最后在那世界的尽头，她终于找到了破局的答案，于是她时隔一年半终于再次发动时间回溯的能力，回到了当初在永烈岛地下的时间点。
这个“存档点”她一直都没有改动，因为她一直担心自己无法找到张晓阳所说的破局的答案，导致再也见不到张晓阳。
但如今，她回来了。
她按部就班地解决掉了金，然后按部就班地等待张晓阳发动了轮回绝境，接着又按部就班地一同回到了滨海市。
但这一次，她不打算再让张晓阳牺牲自己。
张晓阳的反应很快，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后立刻将刀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但是，就在张晓阳打算那么做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在这本就色调诡异的轮回绝境之中，光线的传播因为某种力量而变得奇怪——林岚的反应比张晓阳更快，在他将刀刃架在脖子上之前，就发动了她的时停能力。
“你这个大骗子。”林岚的额头顶在张晓阳的胸口低声说道，“说什么等我回来救你……其实你一开始就打算自己死，让我活下来对吧？”
在时停的世界里，张晓阳没有办法回答，也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的举动，但林岚看到了他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一瞬。
在独自一人的那四百多个漫漫长夜里，林岚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张晓阳和她告别的那个黎明。她回忆着张晓阳和他说过的话，越想越觉得张晓阳那番话其实并不是什么鼓励，而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当初那个已经筋疲力尽、灵魂满是创伤的林岚，让张晓阳看到了继续进行“SL战术”的不可持续性性，也让张晓阳明白了一件事情——或许真的必须有牺牲的决心，才能够抓住未来。
如果非要在他和林岚之间选择其中一人牺牲一些什么，那么张晓阳绝不会选择让林岚做出牺牲。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甚至是他自己的性命，换取林岚看到黎明的机会。
说实话，张晓阳并不希望林岚回来。他希望林岚能够去到未来，并且在将来的某天能够放弃掉眼下的这个“存档点”，忘掉这个时间里的伤痛然后继续前进。
在这不断往复的时间里，留给林岚的只有痛苦而已，张晓阳不忍心她继续承受折磨。
“傻瓜，我们是一样的啊……”林岚的眼中噙着眼泪，指尖抚过张晓阳的脸颊。
张晓阳的眼中有光芒在闪耀，他似乎有大量的话想要和林岚说，但是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事实上，张晓阳已经意识到了林岚想要做什么。他拼命地想要用眼神阻止林岚，但是他却连转动一下眼珠子都做不到。
时停的时间是有限的，林岚知道如果自己现在结束时停，那么张晓阳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举起刀刃，结束自己的生命以换取她的自由。
但是，她不能让张晓阳那么做，所以她必须要抓紧时间。
此时，已经过去了四秒。
林岚抓起了张晓阳握刀的手，然后双手紧握着张晓阳的手，将那祓魔刀的刀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在张晓阳一动不动的眼中，流露出了只有林岚能看出的绝望。
林岚轻抚着张晓阳的脸颊说：“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可能会让你很痛苦，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不用感到自责，因为即使再重来三万六千次，我也依然还是会选择救你，就像你上一次救我一样。”
此时，已经过去了七秒。
林岚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但泪水却在止不住地涌出：“你也不用因我而难过，因为这不是永别……我死后带走我的遗物，我会在世界的尽头等你，像个天使一样从天而降来救我。”
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九秒，距离林岚时停十一秒的极限已经快到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林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抬头注视着张晓阳，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我也爱你。”
伴随着话音落下，林岚咬紧牙关紧闭双眼，用力将自己的脖颈祓魔刀的刀锋上撞去。
然后，时间开始流动。
“林……岚？”
林岚的鲜血，喷溅在了张晓阳的身上，湿润的温热感一如她的双唇的温度。
她的身体躺在张晓阳的怀里，渐渐失去力气的手从身侧滑落。
林岚的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看起来没有一丝痛苦，仿佛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张晓阳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努力地张着嘴似乎想要呼喊些什么，但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塞在了胸口一般，让他发不出一丝声音。
大脑之中有什么东西冻结了情绪，让那心中那起伏的波澜，如笼中被压制的野兽一样，没有办法活动分毫。
但那被囚禁在笼中的，终究不是温文尔雅的食草小动物，而是择人而噬的斑斓猛兽。那渴望着自由的野兽，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终于挣开囚禁了他多年的枷锁破笼而出——
那一刻，张晓阳哭了。
暴走的情绪与精神力量，伴随着泪水一同奔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张晓阳咆哮着用力捶打地面，泪水与血水混合在脸上，让他分辨不清楚心中的那股熟悉情绪，究竟是悲伤还是愤怒。
金色的全家福怀表，在血泊之中映照着朝阳的光芒——那是林岚留下的遗物。
张晓阳捡起了怀表，用颤抖的手将她紧紧握在手心里，似乎是想再次感受到那个女孩的心跳。
但是，他再也感受不到了，也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悲痛欲绝的他抱着心爱之人的遗体，冲着大海痛哭失声。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对林岚赶尽杀绝，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仅仅只是想让她活下去都不被允许。
他寄希望于这座城市之中，能够有某些力量出来纠正这座城市自身的错误，他坚信没有人生来就应该死去，魔女的命也是命。
但是他失望了，现实用血淋淋的真相告诉他，他是个天真的傻瓜。
事到如今张晓阳才终于搞明白，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人在乎所谓的“错误”。在这座城市的掌控者看来，张晓阳他们这样因为在乎对错而敢于反抗规则的家伙，才是真正需要被清除的“错误”。
他明白得太晚了……如果一开始他就下定决心，不被那些条条框框所束缚，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那些因他而死的人或许能够活下来，他们或许都不必死。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他直到嗓子嘶哑、泪水流干，才终于停止了哭泣。
张晓阳背朝朝阳站起身，死死地盯着这座尚在黑暗之中的城市。
那曾经坚定的信念，如今已经崩塌。
那曾经信任的战友，如今已是敌人。
那曾经生活的地方，如今已是他乡。
那曾经深爱的女人，如今已是亡魂。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了——
张晓阳磨牙吮血，他眼中凶光毕露：“罪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