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举目皆敌
谢七在高处，透过夜视望远镜目睹了医院停车场里发生的一切。
以他所在的位置，基本看不清停车场里连续击杀了吴滨和孟平的那个人是谁，只能从身形看出大约是个女人。他看得出来，那个女人对他的两位同伴下手时的动作也能看出她十分生疏，但是她那股不顾一切的狠劲，确实是让谢七看得头皮发麻。
谢七点了一个烟，静静地抽了好一会。
最终，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变成这样有蹊跷，于是他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主管，出事了。”谢七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死人了……吴滨和孟平都死了。”
电话的另一头的主管明显发了狂，谢七就像是个大公司里的普通社畜一样，在上级主管领导面前唯唯诺诺，老半天不敢说话。汇报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在这个漫长的电话打完之后，谢七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要被掏空了。
谢七叹了一口气，然后挂断了电话。
在打完电话之后，谢七得到了新的命令——去追查那个杀死了吴滨和孟平的人，但是此时他却没有继续干活的心思……他的心乱了。
他坐在椅子上思考了良久，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最终他站了起来，然后走进了房间的卫生间，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桶汽油。
他将汽油洒满房间，然后用香烟将燃料点燃，随后在大火引燃整个房间之前一个闪身出了房间。
谢七是一个机灵的人，他从今晚的事情之中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事情办得好不好本身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能不能察觉到危险，并且在危险到来之前就避开。
所以，在得知两个同伴都死了之后，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如何弥补，也不是如何替同伴报仇……而是得赶紧溜。
他可不是什么敬业先锋，收尾人暴露不暴露，业界究竟是要死还是要完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事实上他早在接到这个单子之处，就嗅到了这个单子之中的异味——他猜测这件事情的背后，恐怕是两股甚至是几股他根本惹不起的力量在博弈，而吴滨和孟平的死更是让他认为自己的想法被证实了。
眼下这个级别的博弈，已经不是他这种小喽啰可以掺和的了，对他来说此时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尽快离开这座城市。
好在他早就准备好了开溜所需的行礼和车票，现在只要提个包就能走了。临走之前，他毁灭了一切痕迹，因为他不希望再有任何人找到他。
然而，当谢七走出房间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对劲，这里的布置在我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正当谢七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根铁棍从后方扫来，击中了谢七的后脑勺。
谢七应声倒地，他的鲜血缓缓地在地上流淌。
在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他看见了一个身材矮小的人，周围漂浮着无数的钢筋铁管、钢架之类的金属。
“活干得不怎么样，开溜倒是挺快的。”眼前这个人说着便虚空一指，随后无数的钢筋转向谢七，“老板让我在你们把活干完后再收尾，但我没想到你们居然那么没用……居然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公司真是白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我日……你……”
谢七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最后一句话，脑袋便被飞来的钢筋扎穿了一个窟窿。
……
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很冰很凉，林岚的双手几乎快要被冷水冻得失去知觉了，但她依旧在一遍又一遍地洗着手。她不管怎么洗手，都觉得血液粘在手上的滑腻感洗不干净。
林岚知道自己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就已经回不了头了……那温馨而平淡的美好生活，从她向他人举起刀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回不去了。
林岚根据停电的时间还有那个壮汉上楼的方向来判断，他应该是在停电之后从医院后门的停车场方向上来的。于是她先假意离开医院，然后又租了一辆车绕回来，在医院停车场里面伺机待发。
最终，她杀死了两个收尾人，成功阻止了收尾人对父亲的暗杀。不过这个时间线里他们还没有杀她爸爸，所以她相当于是故意杀人。虽然她知道自己所杀之人都是恶贯满盈之辈，但他人和法律可不会因此就改变对她的评价。
他人就算知道林岚所杀之人不是好人，也会本能地害怕她。而法律更是会将这种行为认定为“假想防卫”，然后将对林岚处以三年起步死刑最高的刑罚处罚。
说起来很诡异，但是法律无法伸张或来不及伸张的正义，法律也不会允许他人伸张。
好人，就得被枪指着……两把枪。
此刻的林岚现在有家不敢回，只敢在公园之类的地方游荡。
林岚慌张而又，经历过上一次时间线之后的她不敢相信警察，也不敢相信任何人，此时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向何方。
正当林岚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突然她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林岚被吓了一大跳，她慌慌张张地拿起手机，然后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林岚犹豫了很久，她的手指在滑动接听键上方游移不定，最终她选择了接通电话。
“喂……”
“林岚，是我。”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张晓阳的声音“我看到你发的信息了，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个声音，林岚的身体仿佛遭到了电击般猛然一震。
此时此刻，张晓阳刚刚靠岸。
他上岸之后，本来想要联系几个重要的联系人——他的计划之中要想要纠正特卫局的错误，那么便少不了一些人的帮助。于是，张晓阳短暂地将电话卡插回了手机内，然而这一插上手机卡，他就立刻接到了来自林岚发出的求救信息。
那一刻，张晓阳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在经过深入思考、反复权衡、计算得失了长达一秒之后，张晓阳做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他决定放弃自己的原定计划先联系林岚。
张晓阳用另外的一台手机，给林岚打了个电话。
林岚接起电话在听到张晓阳的声音时，仿佛听见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一般。恍如隔世的她一时间竟忘记了言语，她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出话。
“晓阳……我……我杀了人……他们要谋杀我爸爸……”不知不觉间林岚已经泪流满面，她试图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此时的她却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林岚，你先冷静。”张晓阳虽然没有听明白林岚究竟想说什么，但是他却也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复杂性，于是他当即对林岚说道，“你别害怕，先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立刻去找你，有什么事我们见面时再说。”
林岚擦着眼泪，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自己所在的地点。
张晓阳在得知了林岚的所在地之后当即说道：“你就在原地不要走动，我马上就去你那边……虽然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但你不要害怕，一切有我。”
“嗯，你快来……”林岚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心底莫名地觉得踏实了一些。
张晓阳“嗯”了一声，随后挂断了电话。
他望着霓虹闪耀的城市，抬头望向了天空之中……虽然张晓阳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猜测城市的夜空之中有无人机正在盘旋着巡航。张晓阳虽然没有任何情报，但他根据时间来推算，猜测此时特卫局一定已经发现了他的所作所为，并且已经在全城开始了对他的全面搜捕。
张晓阳要去找林岚，就必须要想办法躲过天空之中和地面之上的无数双眼睛。
张晓阳将自己原本的手机装进了屏蔽信号的袋子里，随后启动了服装的隐身功能。隐匿身形之后，张晓阳便在丝线的牵引之下一跃而起，向着霓虹灯闪烁的城市飞射而去。
……
在挂掉了张晓阳的电话之后，林岚刚想放下手机，另一个电话就打进来。
林岚抬起手机一看，发现是妈妈给自己打来的。林岚迅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做了简单的表情管理，随后立刻又接通了电话。然而电话另一头的并不是钟歆瑶，传入林岚耳中的是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林岚，我们知道你刚才杀了两个人。”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林岚顿觉如坠冰窟。
电话另一头的那个男人，用沙哑得仿佛砂纸在摩擦的声音说道：“很巧的是……你妈妈钟歆瑶现在在我们手里。”
林岚立刻就急了：“不！你们想做什么！？”
电话另一头的人冷笑了一声：“做什么？呵……你杀了我们的人，我们自然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我们找不到你自然只能用你妈妈作为抵押品对冲损失……”
林岚又惊又怒地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凶光道：“你们别碰我妈妈！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那你就自己过来。”电话另一头的人立刻给出了解决方案，“要想让你妈妈平安无事，就带着你爸爸林生道给你的东西，到我给你发的地址来……你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
林岚捏着手机的手不觉间用力，指甲都因为用力而发白了。
电话另一头的人接着说道：“记住了，绝对不许报警，也不准告诉其他人，你自己一个人过来。如果我们发现你不是一个人来的……那你就永远都见不到你妈妈了。”
说完，那人也不管林岚如何回复，单方面地挂断了电话。
挂断了电话后仅仅过了几秒钟，那个陌生人就利用钟歆瑶的微信，给林岚发来了一个地址和一张图片。
图片是钟歆瑶被捆绑在一张椅子上眼睛和嘴巴都被布条封住的样子，从身体的姿态来看她此时似乎正昏迷不醒。定位地址也十分偏僻，明显是在城市的边缘……林岚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前往那边，否则的话那帮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林岚此时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既愤怒又害怕，既难过又懊恼……她早该想到的，既然爸爸手里有那么重要的证据，那么来毁灭证据的收尾人自然就不可能只有两个，对方很有可能是倾巢而出。林岚猜测收尾人一定是多个小组同时行动的，负责暗杀她爸爸的只是其中一组，恐怕还有其他人在暗中伺机而动，随时准备消灭证据或是对她和她妈妈出手。
林岚摸了摸自己随身小包里面——从收尾人那边拿到的手枪，还有她利用离开医院的时间去取的那个移动硬盘，此时都在她的随身小包里。
她望了望两侧光影夹杂的公园人行道，往右已不见去者往左不见来人，这条孤寂的道路上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坐在长椅上被黑暗所环抱。
——不能……不能连累晓阳，这件事……只能靠我自己。
林岚握紧了包里的枪，目光渐渐变得坚定。随后她小步快跑，跑进了黑夜之中。
一个小时候，一个隐匿的身形在虚空之中显形。
张晓阳摘下面罩，环顾四周始终不见林岚的身影……那一刻，他的目光变得犀利了起来。
第343章：贼喊捉贼
林岚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出了所要前往的地址。
一路上林岚都很沉默，她放在小包中的手仅仅地攥着枪柄，仿佛只要手中握着武器就能用将恐惧和惊慌全部都死死攥住。然而情绪就像是烟雾，无论你怎么握都会从指缝间跑掉，然后不知不觉间蔓延开来。
司机一直不停地通过后视镜坐在后排的林岚看去，因为他真的很好奇这样一个小姑娘深夜去工业区，找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工厂干什么。但是他几次试图搭话，都被林岚用不始终不超过六个字的话堵住了嘴——林岚说的最长一句话是“别问了，开车吧”，着实让司机大叔感觉到有些无趣。
林岚做了一个小时的车，到地方后她用现金结账后下了车。
目的地在滨海市那充满衰败气息的工业区，这片区域即使是在深夜也依旧灯火通明。
工厂一般都采取两班倒的轮班制度，一班白班一班晚班，一班是2个小时，一周工作时间是6天-7天，具体几天要根据产品销售的淡季和旺季以及老板的心情而定。因此不管你什么时候来到工业区，都能看到这里热火朝天地进行着生产建设活动……哦，用“热火朝天”这个词可能不太恰当，因为“热火朝天的生产”那已经是前差不多十年前的事情了。
这几年滨海市的工业区如同人过中年身体日渐力不从心的中年危机大叔，产能和产值虽然谈不上减少，但增量明显已经追不上通货膨胀和房价增长的速度了。
这几年因为互联网行业和金融行业的兴起，以及房地产行业持续兴旺，实体经济受到了一定的挤压，很多小工厂都在去产能的过程中以及愈加严苛的市场竞争中倒闭了，工业区的那一片工厂，只剩下一些大企业的工厂还在正常生产。小企业很多要么就已经转型，要么就已经彻底倒闭。
在这一过程之中这些企业的厂房和地皮，有些莫名其妙地就从工业用地变成了建设用地，成了房地产企业给滨海市的GDP增加泡……哦，我是说“通过金融手段增加市场流动性”的筹码，因此你可以看到不少地方的厂房处于被拆除了房子，但是却还没有来得及盖新楼的随时荒地。
孤身一人走在街上的林岚左右看不见人，这让她感到十分孤独与害怕……其实也不能说工业区里一个人都没有，因为虽然已经不那么“热火朝天”了，但工人们还是得加班的。毕竟他们的努力关系到老板的宝马能不能换成保时捷，以及城市的GDP能不能实现增长目标。在这灯火阑珊的工业园里，林岚能听到机器运行的声音，但人却都在那工厂高墙之内她看不见的地方，让她想要求助都不知该去找谁……双方虽然只是一墙之隔，但却仿佛在两个世界。
林岚孤身一人走在砖石参差的人行道上，顺着手机上的导航向着定位的地址走去。当林岚来到定位的地址附近时，才发现那定位的所在是一个废旧的工厂。
那片工厂一片漆黑，周围是一片已经被拆除厂房，变成了一片碎石地的土地。看起来那个废旧的工厂厂房，似乎也是即将被拆除的建筑之一，但此刻它却依然矗立着，黑夜之下的巨大建筑就像是蛰伏于黑暗中的怪兽一样，让人不禁望而生畏。
而林岚不仅要靠近那个厂房，还要深入到那厂房的内部。走进工厂的那一刻，林岚莫名地感觉自己像是在从鲸鱼的巨口之中进入了鲸鱼身体内部的匹诺曹一样。
林岚此时已经掏出了枪，小心翼翼地从侧门摸进了厂房内。她的动作非常小心也非常地隐蔽，她背靠着厂房的墙壁小心地前进着，这样的战术动作既能够防止偷袭保证后背的安全，也能够压制来自心底的恐惧和不安。
突然，林岚听到了一声金属碰撞的声响。
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铁管在碰撞，有像是铁链的铁环在敲击。
林岚下意识地举枪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她看见了一根向她飞射而来的工字钢。
林岚的反应很快，几乎是下意识地矮下身子一躲，便避开了那飞来的工字钢，而那工字钢狠狠地装在了工厂的墙上，重重地扎入了工厂的墙壁之中——刚才林岚的反应如果再慢半拍，那她恐怕就已经变成墙上的一滩浆糊了。
——什么情况！？
林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吓得慌了神，一时间也顾不得隐蔽到了，当即撒开脚丫子就往前跑。而她的这一跑就更是暴露了她的位置，无数根钢筋、钢管开始叮叮当当地朝着她的方向射来。
——是什么东西在抛射这些东西？如果不是巨型机械难道是超能力吗？
林岚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个问题，一开始她还想本能地将这个荒唐的选项排除，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另一件事情……超能力并非是什么不可能存在的事物，她自己不就也是一个“超能力者”吗？
因为林岚的走神，一不注意之下被一条铁链绊倒在地。
铛啷啷啷……
下一秒，铁链带着尖锐的铁钩飞向了林岚，然后一个鞭扫打了下来——
“啊——”
血，喷射了一地，随后便是林岚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痛，痛彻心扉。
带锈的铁钩勾住了林岚的锁骨，如同拖曳着破袋子一样拖着林岚在地上滑着。疼得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的林岚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拖到了厂房中央。
啪——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断掉了，随后一阵破风声从头顶传来。
那是工厂内行车的钩索断裂的声音，林岚看不清钩锁之上固定的究竟是什么，她只能感受到一个带着铁锈味腥气的东西，巨大而又沉重无比。
当那重物如泰山压顶般压下来时，林岚只能绝望地仰视着上方，眼看着那棱角分明的底面和自己越来越近。
“不……啊啊——”
然后，林岚被吸进了时间的逆流之中。
……
来到公园的张晓阳摘下面罩，环顾四周始终不见林岚的身影。
突然之间，他感觉到了一丝熟悉感。
——等等，我刚才……是不是来过这里？
张晓阳望着熟悉的街景，不由得思考今天反复产生既视感究竟从何而来。张晓阳托着下巴闭眼深思着，然后他突然回想起林岚给自己发的信息——
我被困在这段时间里出不去了
救救我……
张晓阳沉思片刻后睁开了眼睛，他的心中隐约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林岚或许也觉醒能力成为了魔女。
林岚变成魔女，是张晓阳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之一。他作为一个与魔女世界接触极多的人，他很清楚魔女的能力并不是什么恩赐，相反这更像是一种诅咒。
“按照林岚的说法，或许她的能力……与时间有关？”
张晓阳口中喃喃自语，心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此时此刻林岚一定面临着巨大的危险——能够操控时间能能力，极大概率会是“天灾级”。
张晓阳知道已经没有时间耽误了，他知道自己必须立刻找到林岚。
他从背包掏出了一样道具——时间选取相机
张晓阳离开特卫局的时候，怕特卫局的人后续用-99跟踪自己，同时也猜测自己可能会用到这台相机，于是在离开之前顺手将它也塞进了背包。
有了-99之后，张晓阳很快就确认了林岚离开的方向。张晓阳通过-99跟着林岚离开的方向一路追踪，最终发现林岚上了一辆出租车。
张晓阳站在路边拍摄出租车先前停车的位置，然后利用-99的影像回溯能力回溯录像，接着调大了音量试图探听林岚和司机的对话以确认林岚的目的地。很快，张晓阳就听到了他想要的消息——林岚去了工业区。
就在张晓阳准备收起相机时候，一辆摩托车从他的面前急速驶过……张晓阳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中的相机已经不见了。
张晓阳楞在了原地，过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
“芜湖~”骑着摩托车的人手里拿着从张晓阳手中抢夺过来的相机，回头看向后方看了一眼后发出了狂放的大笑，“哈哈哈哈，没想到今天出门撞到了一个傻子……大晚上地拿着相机站在街边，这不是送上门的买卖吗？开门红开门红……”
很明显，这个人是一名抢夺犯，国内一般也把这种骑着机动车抢夺路人财物的人称为“飞车党”。
骑着摩托车的抢夺犯一边笑一边将头转回来看向前方，然而他刚转过一个路口没骑多远，就看到了让他惊恐无比的一幕——天上落下了一个人，正正好好地落在了他前方的马路中央。
抢夺犯头皮一紧，他下意识地就扣住了刹车。
摩托车一个打滑险些翻到在地，但所幸这名抢夺犯车技还可以，最终堪堪停了下来。
街边的路灯在那个人的后方，让抢夺犯有些看不清那人的面目，然而当那个人抬起头来时才发现……眼前这人居然和刚刚被他抢了相机的那人长得一模一样。
“你你你你你……不可能！”
“仔细想想的话，到工业区的路周围空地比较多，而且几乎是直线距离，还是开车比较快……”张晓阳思索片刻后抬起头淡淡道，“抱歉，我有点急事，借你的车用一下。”
随着张晓阳话音落下，那抢夺犯看见一个鞋底在自己的视野之中越变越大。
随后，抢夺犯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张晓阳接住了被抢夺犯抛飞到空中的相机顺手塞进包里，接着跨上抢夺犯的摩托车，手头用力一旋油门后松开离合绝尘而去。
“哎哟……”
过了大约两分钟，那抢夺犯才回过神来。他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从口中吐出了混着血液和半颗门牙的唾沫，然后指着张晓阳驾车离去的方向，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有……有人抢劫啊！！”
第344章：暗中偷袭
林岚独自一人站在工业区崎岖不平的人行道上，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她摸了摸自己的锁骨的位置，刚刚被穿透的疼痛感依旧还残留在身体上，真切得让人窒息。虽然那疼痛只是残留的幻觉，但林岚很清楚刚才的经历并非虚幻，那是她真真实实地在另一个时间线里经历的。
林岚喘息了一阵，在回过神来之后她掏出了手机——通过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林岚可以确认，自己回到了刚刚下出租车的时间点。
林岚已经逐渐发现了她的回溯时间能力的特性，她发现这个回溯时间的能力是有限制的。她并不能想回到什么时候就回到什么时候，她只能回到某些预先设置好的固定时间点——就像是游戏里面的存档点一样。
林岚刚才下车的时候，心中萌生出了非常强烈的情绪——她希望如果时间再回溯的话能够回溯到那一刻，而不是再次回到下午。因为一旦回到下午的那个时间点，就意味着她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部白费了……这就像正常人打游戏好不容易打过了一个难打的BOSS，读档的时候就不会愿意再打一遍一样。
就在林岚的思绪强烈激荡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周围的时空发生了变化。那一刻林岚感知到周围的空间发生了扭曲，那一刻她冥冥之中感觉自己掌握了一股额外的力量，这股力量就像是她身上额外生长出来的肢体一样，虽然指使起来还有些生涩，但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已经可以操控这股力量了。
设置好了“存档点”的林岚，再次回溯时间的时候，直接就回到了这里。
林岚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远处的工厂……在经过刚才的战斗之后她还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和“存档”的操作一样，“读档”也需要她拥有强烈的意识活动作为发动条件。
林岚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了下来，随后坐在路边陷入了思考。
林岚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和笔……只是普通的笔记本和笔。接着林岚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她在笔记本上大致画出了旧工厂的布局图。
林岚早就已经预想到了，自己的第一次进入废旧工厂的过程并不会很顺利。林岚已经经历了不知道第多少次与收尾人的博弈之后，她知道了这帮人都是亡命之徒，她根本就不相信这帮人会在拿到硬盘之后老老实实地放过她和她妈妈。所以林岚在第一次进入旧工厂之前，就做了失败的心理准备。
林岚将第一次进入旧工厂的过程，当成了一次侦察行动，不求能够一次就打败敌人救出妈妈，只求尽可能地先收集情报。
因此她在进入旧工厂之前在厂房周边绕了一圈，并且在进入工厂内部之后，迅速记忆下了工厂内部的结构布局。林岚通过第一次的遭遇，猜测敌人应该是在一个视野不错的位置，因此才能在她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之后，一直对她追击不停。
林岚以自己暴露的位置反推，大约估算出了几个敌人可能在的位置，暗暗记在心中之后她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
做了几个深呼吸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然后林岚再一次站了起来，出发前往了旧工厂。
当林岚再一次来到旧工厂前时，她又感觉到了锁骨处传来的疼痛，第一次失败时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双腿发抖得几乎要走不动路，但她还是紧咬着牙关走向了那漆黑的旧工厂。
不过这一次，林岚并没有选择从正门或者侧门进入厂房，而是绕到了工厂的侧面，然后踏上了那老旧的逃生梯。
老旧的逃生梯造已经生锈，光是踩上去就已经摇摇欲坠。好在林岚本身的体重并不重，而且常年练舞蹈的她身体平衡性极佳，所以有惊无险地通过一系列高难度动作，爬到了厂房的屋顶上。
林岚上到屋顶前仔细观察了一圈，确认了房顶没有任何敌人……那么敌人就只可能是在厂房内部的高处了。
于是林岚如同一只灵巧的猫般从房顶上轻轻地走过，走到了一块透明的防腐瓦边上，随后透过那透明的区域向下观察。林岚的视线在厂房内扫视了一圈，最终她的目光锁定在了厂房二层的钢铁步行廊道的位置——她在那上面看见了一个人影。
厂房的内部一片漆黑，按理来说以林岚普通人水平的视力，是不可能看清有没有人的。然而林岚还是看见了，而且是第一时间发现的，林岚之所以能发现并不是因为她的眼神有多好，而是因为那个人……在玩手机。
毕竟等待是一件很无聊的工作，在等待之余玩玩手机也是很正常。林岚第一次来的时候因为是从下面进来的，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而如今从屋顶上直接俯视很轻易地就能看到手机的光亮。
林岚估计了一下距离之后……她掏出了包里的手枪。
林岚根本就不打算跳下去跟敌人交流，像那种跳到敌人面前质问那人妈妈所在的位置这种蠢事林岚是绝对不会干的。不仅仅是因为她和这帮人有着血海深仇，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渣嘴里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她根本不相信这些收尾人会老老实实和她做交易。
她打算先解决敌人，让敌人失去反抗能力或是当场死亡后，再用自己的双手慢慢从对方身上找线索。
不得不说在经历过几轮死亡之后，林岚的思想已经渐渐发生了变化。她已经变得不再像是最初那个柔弱的女孩，残酷的“新世界”在逼迫她去变得果决和狠厉。
林岚绕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那边的屋顶已经破损，林岚透过那边可以直接获得开阔地射击视野。
林岚举起了手枪，向着下方之人扣动了扳机。
虽然素未蒙面，而且也有可能误伤无辜。但是林岚还是选择直接下了死手，因为眼下双方都是黑暗森林里的潜伏者，犹豫或者心慈手软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林岚的攻击并没有奏效。
黑暗之中林岚什么都无法看清攻击成效，但她看见了在自己打空一整个弹夹之后，敌人依旧站立在原地没有丝毫动弹。
一开始林岚以为自己全部子弹都打偏了，一度陷入到了对自身射击技术的深深自我怀疑之中。但是在那个人默默回过头并且抬起手之后，林岚意识到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个玩手机的人回过了头，然后他抬起了手，几枚金属的弹头凭空漂浮在他面前，伴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在空中飘浮——这些都是林岚刚刚的手枪中射出的弹头，它们似乎是受到了什么东西阻挡一般，漂浮在空中无法靠近那人分毫。
林岚恐怕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手中的手枪里装的子弹……居然是钢芯弹。
在林岚惊骇的目光注视之下，那些被林岚打出的子弹头，全部以高速向着林岚所在的方向射了回来。
第345章：瞬间起飞
林岚在那个人抬手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对方可能要发动“超能力”，于是她第一时间就开始了奔跑。飞射的子弹打穿了厂房的顶棚，几乎是擦着林岚的小腿飞过去的，林岚堪堪躲过了敌人的攻击。
反击之后敌人并未停下，转瞬之间便有无数的铁管从房顶之下刺穿顶棚，如同夺命的地刺一样疯狂地从林岚的脚下冒出。林岚疯狂地在屋顶上飞奔，不停地在屋顶上方变换着方向，一度险些命丧当场。
但好在林岚的运气不错，虽然几次攻击都险些命中她，但都还是被她堪堪躲过了。
敌人此时之所以打不中林岚，是因为此刻他在下方视野受阻。林岚一边跑一边疯狂地开动大脑……她认为敌人视野受阻的机会，正是她攻击的好时机。
虽然此时的林岚依旧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利用这个时机，但是她在本能地驱使之下，还是迅速地以S型走位跑到了敌人所在的位置正上方。
然后……屋顶塌了。
屋顶不知不觉间已经经历了上百次的穿透，本就老旧的屋顶在经过穿刺之后，就像是被不小心戳破的厕纸一样已经到达了使用的极限。伴随着林岚的奔跑跳跃，它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些它这把年纪本不该承受的重量，于是当场瞬间垮塌。
不论是对于林岚还是对于下方的收尾人来说，屋顶的垮塌都属于意料之外的事情。
林岚惊慌失措，收尾人目瞪口呆。
林岚和破碎的屋顶板一同落下，下方的收尾人眼见那屋顶板向自己砸来，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他的手中拿着一块方形的铁块。
这铁块是一块磁铁，是一件魔女遗物。其名称为“念力磁铁”，编号B-957，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普通的人工合成钕铁硼磁铁。持有者在持有这枚磁铁时，能够通过念力操控磁力，继而操控铁磁性强的铁、镍、钴、钆等金属。这枚磁铁的副作用对人的健康影响很大，如果长期持有并且经常使用该遗物，会导致持有者患上缺铁性贫血。
屋顶下落的速度被减缓了，但或许是因为重量较大又只蒙了一层钢皮，那人无法完全控制这块屋顶板材。林岚正巧在那块板子的上方，屋顶板落速减缓之后林岚便有了支撑，林岚下坠的势头有所减缓。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转瞬之间林岚就反应了过来。她借助月光勉强看清那人的脸，然后她感觉自己心中的某种暴烈的情绪猛然涌上心头——电光石火之间，林岚本能地拔出了藏于腰间的野营刀，随后朝着那人一跃而去。
森寒的刀刃反射着月光，将那个瘦弱的收尾人脸色映照得苍白无比——那个收尾人过度瘦削从而导致双颊突出，一看就很久没有剪也没有洗的长头发从呆在头上的卫衣兜帽边缘漏出，看起来像是一个常年混迹网吧的小混混，又像是个一整年都已经没有出过门的死宅尼特族。
事情发生得太快，他几乎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而且看他的体格很显然他也并不以体术见长。在林岚向他跳跃而来的时候他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的，根本反应不过来自己接下来应该如何行动。
狭路相逢勇者胜，战斗的胜负往往决定于刹那之间，在那转瞬即逝的瞬间时刻……犹豫，就会败北。
当林岚一跃而出的那一刻，她将自己的安危置身事外了，也奠定了战斗的胜局。
林岚以一个重心失衡的姿势撞倒了敌人，将敌人手中的磁铁撞得飞了出去，接着顺势将手中的刀劈入了敌人的左肩之中。两人碰撞在了一起，林岚以敌人的肉体作为缓冲的垫子，将其重重地压倒之后又在地上侧翻了几圈才停下来。
叮叮叮……啪！
那个金属小方块掉落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之后，重重地吸附在了钢铁廊道地面的花纹铁皮上——它正巧落在了林岚和那名收尾人之间。
那收尾人的肩膀上被林岚用野营刀劈砍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再加上林岚落地时的冲击又基本都由压在了他的身上，受到的伤害可想而知。如果换成游戏视角的话，此时的他血条已经见底了。
然而在他发现自己手头的磁铁丢失之后，他却如同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顿时就变得狂暴了起来，根本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开始向前爬行。
“啊啊啊……我的……磁铁……我的……宝物……”
那个收尾人就像是地狱之中爬出来，只忠诚于食欲而行的恶鬼一般，一边口吐着鲜血一边挣扎着用未受伤的那边臂膀在地上匍匐前进，拼命地试图抓住那块被他丢出去的方形磁铁。
林岚摔落在地上后受了一点冲击，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但她的伤势很明显轻于被开山用的野营刀砍伤了臂膀的收尾人，所以她恢复得比收尾人更快。
当林岚从摔落的冲击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了收尾人正在拼命地试图去抓地上的那个金属小方块的动作。林岚虽然不知道那个小方块究竟是干什么用的，但本着“敌人拼命想要做的就是自己必须阻止的”的原则，林岚当机立断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向那枚磁铁跑去。
收尾人爬行的速度略慢于林岚，但他和磁铁小方块的距离比林岚更近。
两人都在不断地靠近那枚磁铁，几乎是同一时间扑出去，朝着那枚磁铁伸出了手。
啪——
林岚终究还是抢先一步，从地上夺走了那枚方形的金属磁铁。
在林岚拿起磁铁的那一刻，她仿佛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她感觉到了那块磁铁之中似乎潜藏着某种力量，这种力量和她身上的很类似，但是她却无法触动也无法使用那股力量。
“还给我……”地上那人睁着赤红的双目，用尽全力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手扶栏杆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说道，“你难道不想救你妈妈了吗？如果你不像你妈妈被分尸去喂鱼的话……就把东西还给我。”
那人伸出了手，染血的脸上写满了狰狞。
说实话，林岚有些被吓到了，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随着林岚后退，眼前这个男人又前进了一步，更进一步地逼迫林岚。
他看出了林岚的犹豫，他知道林岚这种年纪的小女生根本就没什么见识，只要稍微恐吓一下对反古旧能让其迅速失去斗志。
这样的事情他早就已经干过了无数遍，不论是胁迫那些借了高利贷的女大学生肉身还债也好，又或者是让客户指定的对象在绝望中永远闭嘴也好……因此恐吓他人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就像是吃小面包一样简单。
见林岚陷入犹豫，收尾人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把它给我吧……”他的声音能仿佛魔鬼的低语，正在诱惑着林岚交出那件遗物，“只要把它给我，还有把你爸爸给你的东西交给我，你和的家人就都自由了……快给我吧，难道你不想救你妈妈吗？”
随着这沙哑的低语，林岚逐步向那个收尾人靠近，缓缓举起左手。她的指尖捏着磁铁方块，略带犹豫地慢慢将磁铁小方块向敌人的手心放去。
眼前的男人看到林岚脸上的恐惧，他以为林岚此时已经屈服了——此刻身受重伤的他已经没有精力思考更多，他的眼中只剩下了自己的宝物。他拼尽全力迈着重心不稳的脚步，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林岚的面前
而就在这一刻，原本缓慢移动的林岚突然加速了。
林岚突然收回了左手，将丢掉手中的磁铁用力向后一抛扔掉，紧接着一个箭步冲到了敌人面前，猛然伸手握住了卡在敌人肩膀上的刀柄。
林岚瞬间转身靠近敌人的怀里，然后用“负剑”的姿势抓紧刀柄，接着以顶住敌人的腰背为支点猛然发力——她将卡在敌人肩膀上的短刀用力地拔了下来。
“啊——”嵌入伤口的刀刃被拔出的瞬间，本就严重的伤口进一步崩开，收尾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林岚在抽出了刀刃之后，立刻翻转刀刃方向双手紧握住刀柄，随后林岚腰部发力带动身躯，身体以十分漂亮的动作，做出了一个干净利落的旋转。
在旋转所的势能带动之下，林岚手中的刀在空中加速，然后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圆弧。
旋转的离心力甩出刀刃上沾染的血脂，在空中带出了血色的寒光。
然后，锋利刀刃重重地砍在了收尾人脆弱的脖颈上，切开了他的皮肤和肌肉，斩断了他的颈椎和气管——
血液，如喷泉般喷涌而出，将林岚的面庞染红。
人头，飞到了空中，又重重落下。
第346章：砸哇鲁多
——都结束了吗？
林岚坐倒在地，眼前是收尾人的尸体，此时仍旧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根本不敢相信居然是自己把眼前之人杀了。
沾染了血脂的刀被林岚仍在了面前的地上，她不断地想要拭去脸上的血污，但不管她怎么擦脸上那粘腻的感觉无法去掉。
尸体的内的屎尿因为括约肌放松而开始流出，与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散发出难闻的臭味。林岚强忍着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试图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她必须要去找到妈妈。
林岚无法确定妈妈是不是在这个旧工厂里，但林岚猜测妈妈在这里的可能性很大。一来是因为这个旧工厂之中的环境，和起初收尾人通过微信发过来的照片背景的环境很相似，二来则是因为林岚觉得收尾人有可能将妈妈留在身边，用来作为必要时威胁她的筹码。
这间旧工厂的地形还是比较复杂的，在二层的铁廊道的尽头有一个阶梯，阶梯通往了三层一个被钢架架起来的板房，看起来似乎是办公室一样的地方。那个办公室没有窗，如果这边没有地下室之类的地方的话，但里就是唯一可能藏人的地方了。
林岚想要去那边看看，但是她刚站起来立刻就又跌倒在了地上……因为腿麻了。
一开始林岚以为是自己的腿压得太久了，然而过了一会她才发现事情不对劲。林岚渐渐发觉自己的腿脚不是因为挤压血管，导致血液不流通而麻痹的，更不可能是跺脚跺麻的……因为她的手也麻了。
伴随着身体逐渐失去力气，林岚的脑海之中响起了危险的警报。
空气中，有一股诡异的香甜气味……那味道非常的淡，在工厂的铁锈味和机油味的掩盖之下淡到几乎闻不到，在尸体的臭味掩盖之下更是难以察觉。此刻林岚静下心来仔细感受周围之后，才闻到了这股气味。
那淡淡的花香非常的迷人，闻起来像是汽车香水一样的味道，但是林岚闻到这味道之后却只觉得头晕脑胀。
哒哒哒……
突然，从左前方传来了脚步声。
林岚抬起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一个人影从阶梯之上的办公区走了出来。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乍一看会觉得他很瘦，但他黑色衬衫下降衣服撑得鼓鼓的肌肉证明了这个男人绝非弱者。
他缓缓地从阶梯上走下来，每一步都像是敲在林岚的心头一般。
这个男人走到了林岚的面前的那一刻，林岚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他的嘴角有一个伤疤，灰白色的头发也不知道是染的还是自然变成这样的，此外林岚光看他的脸根本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
他的手中托着一个像是熏香，又像是香水瓶一样的东西……很显然，这也是一件魔女遗物。
这件遗物名为“迷人香”，编号C-478，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自挥发式香水，能够散发出让人失去力气和意识的甜美熏香。该遗物对男性的作用几乎为零，对女性的效果显著，会让人手脚发软失去力气，以及让本就昏睡的人睡得更沉。而如果吸入香味的人是魔女，能力会更加极大地增强，不仅让魔女的身体能力大幅削弱，吸入过多甚至会导致死亡。
“迷人香”的效果不分敌我，但也仅仅只是不分敌我罢了，此外本身并没有更多副作用了。
“没想到啊，你居然把那个病秧子给干掉了……”
灰发男开口的那一刻，林岚终于明白了自己从刚才开始就感觉到的那股异样从何而来——那个已经被她斩首的收尾人，说话的声音和当初给她打电话的声音不一样。
林岚意识到眼前这个灰发男，才是那个用妈妈的手机给自己打电话威胁自己的人。
——该死，我找该知道他们不是单独行动的。
灰发男一手托着香水，一手夹着一个迷你笔记本电脑，随脚踢开了挡路的同伴人头，接着走到林岚面前然后俯身捡起了林岚掉落在手边的随身小包。不愿放手的林岚竭尽全力抓住了小包的背带，但此时的她手脚无力根本无法反抗，灰发男用力一扯就将背包从林岚的手中扯了出来，然后转身向后走去。
他从小包中搜出硬盘，然后将笔记本电脑放在了栏杆边的一个金属平台上。他翻开电脑将移动硬盘插上，接着飞快的阅览起了硬盘之中的内容。
失去了力气的林岚，艰难地在地上向着那个灰发男人所在的方向爬去，似乎是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哇哦……”这个男人感叹了一身，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努力在地上爬行的林岚，“你爸爸还真是收集了不少有趣的东西，难怪那些老头子都想要除他而后快……这东西要是曝光了，那就不是死几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林岚此时已经爬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但是那个男人却完全不在意，他从身后掏出了手枪指着地上的林岚：“很遗憾，虽然你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声抱歉……我必须在这里除掉你。”
林岚紧咬着银牙，脸上写满了愤怒与不甘。
灰发男歪了歪头说：“我从来都是一个不对女人动手的绅士，但是没办法，老板下命令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拿到东西然后杀你全家，既然他这么说了我就必须得杀你全家，毕竟工作就是工作……你能理解我的苦衷的对吧？”
“我妈妈……在哪里？”林岚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她全身却都使不上力气。
“别担心你妈妈了。”这个灰发男嗤笑了一声，“我先送你走，然后再去送你妈妈去和你汇合……哦，差点忘了，还有你爸爸。”
“放心吧，你们全家都会齐齐整整的，不用谢我。”灰发男一边说着一边拉动了手枪的套筒。
林岚竭尽全力站起身来试图反击，然而她直接被灰发男一脚踢倒在地。
“唉，等会还要加班就很难受……TMD，烦死了。”
这样说着的灰发男枪口对准林岚，然后手指扣下了扳机。
砰——
不只是不是人在将死之前，都会出现类似走马灯一样的错觉……在子弹出膛的那一瞬间，林岚突然感觉自己的动态视力变强了，她不仅看到了自己的人生过往，还看到了枪口的火焰与喷射而出的硝烟，甚至看到了从枪口喷射而出的弹头。
林岚已经绝望了，她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失败了。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试图再度调动力量回溯时间。然而体内的那股力量却似乎发生了变化，不论林岚再怎么呼唤那股力量都没有丝毫的回应。林岚感到很奇怪，她明明感觉到那股力量依旧在她体内，但无论林岚如何呼唤都无法让那股力量做出回应。
倒也不是说那股力量失灵了，更准确一点描述的话，那种感觉就像是无论怎么摁总开键都无法启动的电器……仿佛它已经启动过了一般。
林岚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她看到了令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灰发男那狰狞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他的手指紧紧地扣着扳机，但是他本人此时却一动不动。枪口的火焰和烟雾凝固在空中，弹头就在林岚的面前，却如同被冻结了一般在空中一动不动。
整个世界的色调都发生了变化，周围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这个世界里没有声音，光的传播方式也很奇怪，除了林岚自身以及林岚随身所携带的东西之外，似乎所有的东西似乎都不再运动。
时间……静止了。
第347章：黑色骑士
林岚自意识到时间被静止之后，眼神顿时就变得凌厉了起来。
林岚挣扎着在地上爬行着，试图抓起地上刀。
静止的世界里，从林岚的体感时间来判断，在这静止的世界里，大约两秒过去了。
林岚抓住了地上的刀，然后再次扶着栏杆试图站起来。
此时，大约三秒过去了。
胸口因为缺少缓冲的缘故，刚才被那个男人踹了一脚依旧生疼，林岚拼命地喘息试图平复胸口的疼痛。
此时，四秒过去了。
林岚跌跌撞撞地走向那个男人。
——那个地方，只要到那个地方……就能够结束今晚的噩梦……必须要趁着他不能行动的时候解决掉他，他的手中有枪，机会只有一次。
五秒过去了。
林岚终于走到了那个男人面前，她艰难地举起手中的野营刀，随后拼尽全力斩向了灰发男的脖颈。
然后，时间开始流动。
在灰发男的视角看来，这一切简直就是一个恐怖故事。
他原本正举枪着枪指着林岚，本来还因为自己身为“猎人”而感到十分放松，结果紧紧一刹那之间他就变成了“猎物”。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林岚瞬间移动到了自己的身边，随后就是明晃晃的钢刀向着他的脖子砍来。
灰发男的眼神在刹那之间完成了从狰狞到惊讶再到惊恐的转变，他下意识地举起手臂进行格挡。
咔嚓——
鲜血四溅，骨肉分离，灰发男的右臂被斩断，只剩下了一点皮肉还连接着断肢。
“啊啊啊啊啊——”灰发男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我的右手啊！”
虽然他猝不及防之下被断了右手，但是他的应敌反应还是很迅速的。他迅速俯下身子用肩膀用力靠向林岚，当即将林岚再次撞飞了出去。林岚这一下直接被撞得很重，甚至在地面上滑了很长一段距离，一直滑到了钢铁廊道的边缘背部撞到了铁栏杆才停下来。
灰发男浑身染血地跪倒在地，随后迅速地扯碎自己的衬衫，用衬衫的布条作为止血带，捆扎住了手腕处断掉的部分压迫止血——整个过程十分的迅速，即使他只用一只手也很快完成，似乎他曾经接受过非常专业的训练。
灰发男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转头看向林岚，染血的脸上面露凶光。
“你这个臭婊子——”
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低吼声，捡起了林岚掉落在地上的野营刀，踉踉跄跄地向着林岚走来，“居然敢砍我的手……老子今天就是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岚的眼中满是惊恐，她拼命地想要发动时间回溯或者时间停止的能力，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技能需要冷却，又或者是因为她的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她体内的那股力量陷入了低潮。
“我这个人向来以牙还牙……既然如此那就先从你的右手开始好了。”
“不……妈妈……”
灰发男抓起了林岚的手腕，举起了被血液沾染得滑腻不已的野营刀，正打算一刀斩向林岚——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厂房外面突然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音。
灰发男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厂房外面的方向……突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猛然抬起了头。
嘎啦嘎啦嘎啦嘎啦……
轰——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房顶飞速跑动，随后伴随着房顶钢架垮塌和引擎轰鸣的声音，一辆两轮的机车冲出了屋顶的破口。
驾驶着机车的骑手，如驾驭着天马的骑士，踏着月光从天而降。
时间仿佛都已经静止，但这一次并不是因为林岚发动能力，而是因为灰发男看到了摩托车的轮胎痕……以及人生终结时的走马灯。
下一秒，摩托的车轮压在了他的脸上。
嗡————————
伴随着摩托车落地，飞速滚动的轮胎将灰发男的头连同脸一起摁在地面上，以60迈转速将脸皮、颅骨、脑花等一系列红白之物通通碾碎，摩擦产生的高热甚至把蛋白质都烧焦了，发出了难闻的气味。
当轮胎打滑的摩托车在钢铁廊道尽头，被一个幽蓝色虚影强行抓住停下时……整个世界都恢复了寂静。
血与肉被拖行了一路，而收尾人更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身穿黑衣的骑士走过染血的路，缓缓走到林岚面前缓缓蹲下，然后摘掉了脸上的假面。
“林岚，你还好吗？”
“晓……阳？”
林岚的眼中噙着泪，呆呆地望着张晓阳。
张晓阳用手指拭去林岚脸上的眼泪，然后抱住她然后轻轻拍她的后背道：“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
对于特卫局的所有工作人员来说，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连同局长李新连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半夜的被从被窝中被唤醒赶回了单位加班。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此刻仍然在逃的张晓阳……至少特卫局的干员们在回到单位之前都是这么认为的。
当特卫局的干员们回到岗位上之后却发现，今晚的事情恐怕还没那么简单。李新连将所有人都召回，但是却并没有让他们全力搜索张晓阳的所在，而是分出了很大一部分人力和资源，去搜索一个所有人都没听说过，甚至不知其是否存在的魔女——时之魔女。
根据李局长从其他有关部门处得到的情报，这个魔女似乎具有操控时间的能力，是新出现的的“天灾级”。她不仅能力极其诡谲强大，而且还与魔女结社有染，目前已经杀害了若干无辜平民，还涉嫌危害国家安全……总而言之，按照李新连局长的情报描述，这名魔女是极其危险的恐怖分子，必须要立刻对其进行控制并收容。
特卫局的干员们在接到命令之后，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显得很紧张，反而全都流露出了疲态，士气一度十分低落。
事实上自从黄昏魔女事件之后，全局上下都一直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所有人都非常疲惫。这样一支倦怠之师，对于新的天灾级魔女出现，所表现出的更多的是一种麻木和抗拒——简单来说就是这群社畜已经累到开始逃避现实了。
不知是不是出于这样一种不愿意面对现实的心理，有人当场提出了质疑。
“李局，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关于新的天灾级魔女的情报……方便透露一下是从哪个渠道得到的线报吗？情况是否经过了核实？有没有更多的情报？”
在今晚的会议通报之前，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时之魔女”。而且大家本来都以为今晚的任务只有抓捕张晓阳而已，结果没想到居然还要还有一个天灾级魔女要对付。
“情报是上级有关部门发来的，情报的真实性已经核实过了……我知道你们担心这件事情程序上是否合规，但是总局方面也认可了这件事情，所以我们只能执行。”
“可是这样会不会……”
李新连见那人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于是当即就开口抢先说道：“我希望大家心里都明确一点，那就是在防范特殊灾害这件事情上我们是有无限责任的，现在没时间考虑那些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的事情，眼下涉及公共安全，现实没有留给我们喘息的余地。”
李新连这里说得很含糊，并没有具体说是哪个部门，只说了直属上级单位也认可了这件事情，同时用“大义”的名分堵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嘴。
“张晓阳要抓，时之魔女也要处理。”，李新连双手的十指交错在一起，环视了一圈回忆室内，“今天晚上的情况非常紧急，大家也都很辛苦，我希望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这突发的情况……”
正当李新连在布置任务的时候，一名情报科的干员闯进了会议室。
那名干员将一份情报文件递给了李新连，同时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随后，李新连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同志们，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李新连的话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了一圈后接着说，“好消息是时之魔女的身份已经查明了，并且我们已经锁定了她的所在。而坏消息是，我们今晚的两个任务……变成一个任务了。”
众人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李新连后面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李新连没有解释，而是示意情报科的干员将视频投影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屏幕上播放的，是无人机拍摄到画面——今晚为了搜索张晓阳和那个所谓的“时之魔女”，特卫局不光动用了天网，而且还派出了大量的无人机。这些无人机既包括在高空盘旋的军用大型无人机，也包括有很多披着光学迷彩在城市的街巷之间穿梭的小型无人机。
其中一架无人机，拍到了意料之外的画面。
一个废旧工厂里，一个刚刚杀了人的女孩，正惊惶未定地瘫坐在地上……几秒钟后，一个灰白色头发男人走了出来，他似乎和那个女孩说了什么，接着两人发生了冲突。
那个灰发男人的手中有枪，按理来说女孩本来不应该是他的对手……但是下一秒，那个女孩却如同视频掉帧一般瞬移到了那个男人身边，接着一刀砍掉了那个男人的右手。
随后灰发男反应很快撞开了女孩，而女孩似乎是被撞得太重了，当场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转瞬之间就要被杀死。
这个时候，张晓阳出现了。
张晓阳横空出现，用摩托车碾死了那个灰发男，救下了那个女孩……或者说那个魔女。
在救下那个女孩之后，张晓阳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抬头看向了空中。
随后那无人机便失去了信号，视频也到此结束。
情报科的干员从视频之中截取了时之魔女的图像，经过比对之后从数据库中抓去出了她的个人信息，然后将这些资料都投影到了投影屏幕伤。
当同样在会议室里的林守仁，在初见时之魔女的真容时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当她和在场的所有人，一同看到时之魔女的名字和个人资料后，她终于知道了这个女孩是谁——她曾经见过林岚，她知道这是张晓阳的青梅竹马，不仅住在张晓阳家旁边还和张晓阳是同班同学。
那一刻，林守仁自我感觉猜到了张晓阳叛变的原因，而会场中的所有与会者，也都陷入了谜一样的死寂之中。
后来会议上似乎还说了很多别的东西，但是林守仁都没有在注意听，自顾自地一直在走神。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会议已经进入了尾声。
会议进行了最后的工作布置，并且李新连做了总结。如同领导们最后补充的两点都很长一样，李新连的总结发言说了很多，林守仁根本记不住他所说的内容。但李新连总结发言的核心思想其实很简单——张晓阳是时之魔女的同伙，既是特卫局的叛徒也是成为了反人类的恐怖分子中的一员，后续的行动之中无需留手，应以最高级别的武力将这二人消灭。
说完，他便宣布散会。
当所有人都涌出会议室时，只有林守仁还坐在位置上，因为过于震惊而没回过神来。
过了一会，林守仁才浑身一震仿佛如梦初醒，随后向着李新连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当她追到局长办公室门口时，终于赶上了李新连。
“李局——”
“哦？小林，有什么事吗？”
林守仁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觉得对张晓阳的处理方式是否有些过于……草率？我觉得张晓阳可能并没有叛变，这件事情可能另有隐情……”
“小林——”李新连直接打断了林守仁然后说道，“我理解你和张晓阳曾经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但现在我必须对局里的所有同事负责。我没有理由为了他一个人，而置其他人于危险之中。张晓阳有多难对付你比我清楚，如果我们为了活捉他而留手的话，局里究竟得死多少人你有没有想过？”
林守仁嘴唇嚅嗫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说：“或许我们不需要战斗，我可以劝他……”
李新连没好气地道：“劝他什么？劝他手刃自己的青梅竹马？”
林守仁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新连看出了林守仁的窘迫，随后也不再继续为难她。
他转过身将手指按在了指纹锁上，然后背对着林守仁说：“如果你不能胜任这份工作，那么我建议你申请回避。”
说完，李新连便不管林守仁，独自进了办公室。
而林守仁则是站在局长办公室门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
回到办公室之后，李新连立刻就接到了来自老朋友——莫里斯的电话。
李新连不等对方开口，就已经猜到了这老头究竟要放什么屁。
“老莫，时之魔女我们已经找到了，局里已经展开了行动，估计很快就能完成对时之魔女的围剿……”
“你们太慢了，等特卫局的废物们行动，时之魔女早就已经跑了。”
“我这边出了一点问题……”
“那是你的问题，谁让你管不住自己的手下？你觉得你的上级会听你狡辩吗？”电话另一头的莫里斯十分不客气，“执行委员会可是下了死命令，务必将时之魔女的遗物回收，这一点我相信你的上级给你的命令也是一样的……我们已经一刻都耽搁不起了。”
李新连沉默，握着话筒的人手渐渐用力——他知道莫里斯说得没有错。
“所以我们就不等你了，我们已经提前行动了。”莫里斯此时正在把玩着一排土黄色的塑料兵人，他将一个塑料小兵在类似棋盘的盘面上推动了一格，“我的士兵已经出动，金也已经到现场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他对付时之魔女绰绰有余，但我估计他不是那个张晓阳的对手，你得去支援他。”
“不是……”李新连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时之魔女的方位的？还有你怎么知道张晓阳和时之魔女合流的事情？这也是执行委员会给你的情报？”
“不，是你给我的。”莫里斯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
第348章：亡命天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精神压力过大，林岚在见到张晓阳之后不久，很快就在哭泣中放松下来，然后在张晓阳的怀中昏睡了过去。
之后，林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了很多美好的东西，梦见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梦见了一些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大部分都与张晓阳有关。
她梦见了两家人一起去游乐园的那一次，张晓阳自作主张带着她去探险，结果两人双双走丢。走丢之后林岚吓哭了，张晓阳却似乎完全就没在怕。他“急中生智”带着林岚根据路牌一路走……然后居然直接回了家，徒留心急如焚的大人们在游乐园找了一夜。
林岚不知道那一次是不是张晓阳被父母揍得最惨的一次，但那绝对是她人生中最害怕的一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每当回忆那件事情时，林岚最先回想起的往往并不是那一夜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的恐惧，反而是那个男孩牵着她的手走在光影交杂的街道上，给她带来的勇气和莫名的安全感。
过了一会，一阵颠簸将林岚从梦中拉回现实。
林岚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车的后排，身边是依旧沉沉睡着的妈妈。她们两人紧靠在一起，身上各自盖着一张柔软的毯子，帮助她们对抗着夜晚的寒意。
林岚向着驾驶座看去——尽管夜色中光线昏暗，而且那个人还带着帽子和口罩，但林岚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侧脸。
“晓阳……”林岚将头靠在驾驶座肩膀的位置，“是你对吧？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醒了？”张晓阳似乎是笑了一下，“是我，别担心，都没事了。”
林岚知道每当张晓阳尝试安慰别人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笑一下，然而实际上张晓阳的笑声很不走心，林岚一直都觉得他的笑声不管怎么听都更像是小猪在哼哼。
但是林岚无所谓，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她就安心了。
“嗯……”林岚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泪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张晓阳听见了林岚的抽噎，他抬头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女孩，随即向后方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林岚的搭在驾驶座椅背上手，轻轻着林岚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这一夜，张晓阳经历了很多事情，而林岚想来也是一样。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
“没事，我知道你今晚的经历一定很离奇……你可以慢慢说，我会慢慢听你说的。”
林岚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而张晓阳则是安安静静地侧耳倾听。
事实上张晓阳并不需要林岚将有关收尾人的事情再复述一遍，张晓阳在旧工厂里的时候，就已经借助收尾人遗留下的电脑阅览过了那个移动硬盘之中的内容，并且已经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张晓阳猜测大约是林岚或者林岚的父母通过某种途径得到了这个移动硬盘，因此才遭到收尾人的追杀。
张晓阳只是觉得林岚此时一定很需要倾诉，所以才让她将事情说出来——有些时候倾听往往就是最好的安慰。
林岚断断续续地说完了事情地经过，伴随着诉说她的情绪渐渐变得稳定：“事情大致就是这样……我其实一开始也想过去报警，但是后来我发现他们盯着我盯得很紧，而且警察系统中似乎也有他们的人……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所以只能联系你。”
张晓阳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放在茶杯架中的移动硬盘，回想着那个被称为“收尾人”的组织，某些刻在张晓阳脑海深处的记忆逐渐被翻起。他想起了已经彻底死去的隐匿魔女，想起了那一次的调查行动——那可以说是他在特卫局的职业生涯中的最耻辱的一次行动。
而这一次，他再度和收尾人扯上关系，而建立联系的契机……同样也是一名魔女。
张晓阳透过后视镜看向林岚，犹豫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林岚，我问你件事，你实话实说行吗？”
“什么事？”
“你是什么时候觉醒魔女能力的？就是你用来控制时间的那个。”
林岚闻言浑身一震，随后目光开始变得闪躲，最后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道：“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在刚刚的叙事之中，林岚刻意略过了自己回溯时间和停止时间的能力的部分，因为她此刻仍然在担心张晓阳把自己当成一个异类。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张晓阳居然就这么若无其事地问了出来，
“不是你发信息告诉我的吗？”张晓阳晃了晃已经拆掉电池的手机说，“你以前不是一直问我，我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吗？事到如今我也可以告诉你了……其实你这样的‘超能力者’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而我前阵子一直在打的那份工，就是帮助有关部门处理和应对这群‘超能力者’的相关事宜。”
林岚闻言目瞪口呆：“晓阳，你……你难道也是超能力者？”
张晓阳闻言差点一脚刹车没踩好，将车直接开到公路外面去，吓得林岚发出了惊叫之声。
几秒钟之后，张晓阳稳定了方向盘，林岚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我说得……哪里不对吗？”林岚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不对，只是我可能没有解释清楚。”张晓阳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这种能力只有女性才能够拥有，所以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也被称为‘魔女’。”
之后，张晓阳就“魔女”的概念，以及特卫局的存在对林岚进行了简明扼要的说明。林岚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平静的表面之下居然隐藏着那么多匪夷所思的秘密。
在听完张晓阳的讲述之后，林岚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拿起了被张晓阳放在茶杯架上的异动硬盘说：“你说的你们那个防卫局……很厉害吗？他们能不能帮我们对付这些坏人？”
张晓阳，陷入了沉默。
林岚察觉到了车内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她歪了歪头然后问道：“怎么了？难道这不是你们单位的工作范围内吗？”
张晓阳指了指前方黑漆漆没有路灯的乡县小道说：“林岚，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走大路吗？”
“为什么？”林岚小声地问道。
“因为我们正在逃命。”张晓阳这样说。
“躲那些坏人吗？”岚宝乖巧地歪了歪头，脸上写满了疑问。
“不，我们再躲特卫局的人。”
“为什么？那不是你的同事吗？”林岚的脸上疑惑更盛。
张晓阳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缓缓开口说：“今晚之前，他们都还是我的同事，今晚开始他们就是前同事了……大约八个小时之前，我因为反对特卫局的做法，已经离开了特卫局。”
林岚还是觉得有些不能理解：“如果你只是离职，那也不至于要躲着他们走吧？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张晓阳耸了耸肩，“也就偷了一点他们的东西，然后劫了一座监狱顺便放炮了几百个魔女囚犯而已。”
林岚惊得合不拢嘴：“天呐，这么说他们现在正在四处抓你……你如果被他们抓住了会不会要坐牢？”
“不会的。”张晓阳面带微笑摇了摇头，“他们会当场把我击毙。”
第349章：饮食男女
张晓阳开着本属于收尾人的一辆无牌皮卡车，沿着远离市区的乡县野路一直前进，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特卫局在天空中的眼睛。在开了不知道多远之后，张晓阳把车开到了只有土路可以通行的密林里。
直到终于再也无路可走的时候，张晓阳才停下了车。
停车之后张晓阳并没有停止前进，而是带着林岚和钟歆瑶继续向着山林里走去。
林岚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过灌木丛，而张晓阳则是背着钟歆瑶，让幽灵公主在前方开路——林岚已经见识过幽灵公主了，虽然她至今仍旧不是很能接受幽灵……准确来说应该是精神体这种形式的存在。但眼下既然张晓阳已经说了这位幽灵小姐是同伴，那林岚就算生理上有些抗拒，也只能接受这位沉默的同行者。
“晓阳，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林岚在走到腿脚发软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张晓阳一边和幽灵公主一起开路一边说：“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停顿休整一下，等黎明的时候我送你离开滨海市。”
听到张晓阳说的话，林岚顿时楞在了原地：“等等，离开？事情有那么严重吗？”
张晓阳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林岚一脸严肃地说：“事情恐怕比你想的还要严重得多。”
随后张晓阳一边开路前进，一边和林岚解释起了魔女相关的知识。他向林岚说明了魔女在死亡后能力会析出会变成遗物的特性，谈及了之前黄昏魔女事件造成的恶劣影响，并讲述了特卫局最近对魔女处置政策的历史性转变。
虽然林岚一直都是一副“真的吗？我不信。”的表情，但张晓阳还是一五一十地将事情都说了，并且将自己偶然拍下的魔女们被关押在容器里的样子，全都展示给了林岚。
“骗人的吧……”
林岚始终不相信，负责防卫整个城市的特殊安全机构，会这样对待她们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从小生活在和谐社会的林岚，哪里见识过这种“因人治罪”的“管理”方式。
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了一个活动板房门前——这看起来这个屋子像是护林人住的小屋，不过很显然已经很久没有用了。张晓阳利用乌木手链变换成开锁器的形状，然后三下五除二就撬开了那旧式的人门锁。
林岚翻看着张晓阳用手机拍下来的照片，看着被装在箱子里的魔女们忍不住问道：“你们以前也抓过魔女吗？你们一直都是这么把人抓起来然后关到冰箱里冻起来的吗？”
“那不是冰箱，是某种收容装置，而且我们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张晓阳一边将门推开一边向林岚解释道，“不过话说回来，魔女本就是超脱于种族、法律等常理之外的存在，多方博弈之下政策怎样变化都很正常……嗯，这里比较安全，可以稍微躲一个晚上，等明天她到了再带你离开。”
林岚下意识地问道：“等谁？”
张晓阳一边开窗通风一边说：“雪伦。”
岚宝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杀手本能瞬间发动，她当即警觉地问道：“关那个女人什么事？”
张晓阳四处看了一圈，发现里面的有一个燃气灶，天然气瓶里似乎也还有燃气。
于是张晓阳一边尝试着点火一边说：“忘了和你说了，雪伦也是魔女。而且她有充足的人脉和资源，她会帮你离开滨海市并且在那之后照顾你。”
林岚听到这里顿时有些泄气——她没想到自己在成为魔女这方面居然也输给那个女人了。
沉溺在自卑之中的林岚缩了缩肩膀低声道：“我……不是太想走，不走不行吗？”
“不行。”张晓阳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个烧水壶，将烧水壶洗净盛满了矿泉水后放在煤气灶上烧，然后转身走到林岚身边拍着她的肩膀说，“林岚，自从你进入这个世界以来，所有原本的常识就已经不适用了……当下的局面对我们来说规则只有一条，那就是不择手段地活下去。”
林岚的眼中噙着泪花，一股名为委屈的情绪不由得从心底升腾而起：“简直太不讲道理了，明明我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我要像个犯人一样……明明我只是想救爸爸妈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或许对林岚来说，眼下的一切都是如此地难以接受。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们，总是很想当然地认为平静的生活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何曾想过突然有一天会沦落到举目皆敌的境地——不仅犯罪分子集团要追杀她，就连守护秩序的防卫局都不放过她。
导致她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坏事，仅仅是因为她变成了“魔女”，
林岚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话，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滑落，哭得要多难过有多难过。
张晓阳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但他并非不能理解林岚此时的感受。
设想加入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一直以来你信赖有加认为会保护你一辈子的人或事物，其实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甚至随时准备把你当成牺牲品消耗掉……那种仿佛被背叛了一般的感觉，究竟得有多么绝望。
林岚靠在张晓阳的肩膀上嚎啕大哭：“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呜呜呜……”
张晓阳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说道：“你没有错，错的并不是你。”
林岚泪眼朦胧地抬起头问道：“那究竟是谁错了？”
张晓阳微垂着眼帘，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其实……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对错呢？不过是不同的人做出了不同的选择，而这些不同的选择互相交汇之后构成了如今对我们不利的结果，而我们又碰巧对结果无能为力罢了。
“如果硬要说谁有错，那或许我们和世界都有错吧。这个世界疯狂又不讲道理，而我们愚蠢又胆怯懦弱。无知且胆小的我们害怕那疯狂的世界，便构筑起藩篱自我包围，熔身于巨大的机器试图用机器来保护自我，殊不知那巨大的机器内部，是比外面更加残酷而疯狂的世界……”
哔——
烧水壶发出了热水沸腾的汽笛声，打断了张晓阳如梦呓一般的低语。
张晓阳拍了拍林岚的后背示意她自己去去就回，随后起身走到了灶台前将烧水壶取下。
林岚在哭了一会之后，似乎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她努力地平复情绪，然后用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将话题转回到了眼前：“你烧热水做什么？”
“我忙了一晚，都饿坏了。”张晓阳说着打开了他从车上拎下来的一个塑料袋，然后从里面倒出了一大堆东西——林岚这才发现这个张晓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离手的袋子，里面装的居然全部都是食物。
那一大袋食物各种各样，有些是寻常超市或者便利店可以买到的，比如桶装方便面和火腿肠之流。还有一些，则是必须在网上或是特殊的渠道才能买到的，比如单兵军粮肉罐头、鱼罐头之类的军品。
张晓阳三下五除二撕开包装，先给自己和林岚各泡了一桶加量装的红烧牛肉面。然后他又开了一个红烧牛肉罐头和一个黄花鱼罐头，将牛肉盖在汤面上做浇头，就着黄花鱼当配菜大快朵颐起来。
张晓阳“哧溜哧溜”地吸着面条，时不时地夹块肉或是叼只鱼进嘴里，三两下就将面前的食物一扫而空。
吃完之后张晓阳摸了摸肚子，嘟囔了一声“才不到五分饱”，随后就又开了一份自热炒饭，经过短暂的加热后就着猪肉丸子罐头又开始了第二回合的干饭。
“你居然还吃得下？”林岚有些惊讶于张晓阳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吃这么多东西。
“干饭都没力气，哪来力气干架？”张晓阳含糊不清地说，“而且就算天塌下来人也得吃饭啊……我奶奶以前还在世的时候说过，人只要能吃能睡，哪怕是再大的困难都能扛过去。
“所以说你也别愣着，多多少少吃一点，下一顿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吃了。”
本来林岚是没有什么胃口的，但她觉得张晓阳说得确实有道理……当然，也有可能是张晓阳干饭的样子实在是太香了，不知不觉间把她也给看饿了。
于是，她也端起泡面桶，小口小口地啜起了面汤。
狭小而破旧的房间里，两人似乎忘却了外界的一切纷纷扰扰，寂静的夜里只剩下了小声吸溜面条的声音，和筷子碰撞罐头的声响。
第350章：群众路线
吃完了宵夜之后，张晓阳又冲了两杯咖啡。
这里条件比较简陋，只有速溶的咖啡粉，但这对于仅仅是需要摄入咖啡因来对抗疲劳的二人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两人手捧着咖啡，就着月色开始了饭后的茶话会。
“说说你的故事吧……”林岚捧着温热的咖啡杯，尝试着在这难熬的夜晚中，寻找一些和身边这个男生的共同话题，“你一直在接触这些超自然的东西，那你‘兼职’的过程中一定有很多有趣的经历吧？”
“经历倒是很多，只是都不怎么有趣。”张晓阳从来没有想过，除了在单位作报告之外，居然还有人乐意听他讲故事。
张晓阳陷入了回忆之中，他从未来笔记讲到纽伦港，讲起了如何遇到安娜和雪伦……嗯，当然，他和雪伦“上课”的内容省略了。
讲到最近的经历，张晓阳说起了自己曾经在追查隐匿魔女的过程中与收尾人打过照面，并毫不避讳地表示那次事件是他自执行得最失败的一次任务，而且因为隐匿魔女的被消灭也继而导致了后来的黄昏魔女事件。
说到黄昏魔女事件之后的一切，张晓阳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其实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当初如果我能阻止他们，当时如果我要救韩雨溦的态度能更加坚决，或许‘皇帝的新衣’也就不会被毁，后来的事情也就都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或许小熊姐不必牺牲，陈局也不会因此被停职，如今的滨海市也不会变成这样，我们也不必这样逃命……”
张晓阳的周身仿佛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阴云，林岚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张晓阳所说的那些事情，但是她能真切感受到到张晓阳所经历过的痛苦，丝毫不在她轮回的时间里经历过的那些痛苦之下。
林岚将自己的手，盖在了张晓阳的手背上，张晓阳抬起头看向林岚。
“你不必过于自责，有些事情就算你能够改变，结局也未必不会向着错误的方向发展。”林岚转动着张晓阳的手掌，将两人的掌心相对，然后十指紧扣在了一起，“我在不断轮回的时间之中渐渐察觉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命运的面前我们的力量都无比渺小……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或许我只能在一次又一次轮回的时间之中，看着爸爸妈妈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遇害。”
张晓阳呆呆地看着自己掌中，看着那只属于林岚的手，然后他缓缓抬头看向林岚。
月光之下，她的微笑温柔似水。
张晓阳转头看向了别处，用手指挠了挠脸颊说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英雄。”林岚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低下了头，红晕荡漾在她的脸颊上，染红了她的耳根子。
小屋内的气氛有些奇怪，旖旎之中又带着一丝……尴尬。
很显然，这两个小年轻都面子薄，明明只要有一个人主动就能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是谁却都没有主动。
按理来说小张同志已经是身经百战了，不应该那么拉胯才对，但缺少了雪伦那种油滑又生冷不忌的老阿姨主动出击，他就仿佛变成了个明明在驾校里开车四平八稳，结果一上路身边没了教练就连安全带都不会系了的学员一样手足无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咖啡的香气太香，又或者是被两人说话的声音影响到了，昏睡不醒的钟歆瑶似乎有了要醒来的迹象。
恰逢其时的响动，让张晓阳有了打破尴尬的借口，他当即起身道钟歆瑶身边进行查看。
钟歆瑶的口中一直在呢喃着什么，仿佛是在梦呓又似乎是在咂嘴。
张晓阳利用“迷人香”，让本来已经快要醒来的钟歆瑶再度陷入了沉睡。
“等等，你为什么不让我妈妈醒过来？”林岚见状当即便想要夺过张晓阳手中的香水。
张晓阳伸出了一根手指顶住了林岚的额头，精准地找到了她步行时摇摆的重心，只用一根手指就将她推得后退了两步。
“嗷呜……你干嘛？”林岚捂着脑门对张晓阳怒目而视。
“你真的觉得这个时候让钟阿姨醒过来是好事吗？”张晓阳反问林岚道。
林岚眨了眨眼问：“怎么说？”
张晓阳用“迷人香”在钟歆瑶的鼻子附近绕了一圈，在钟歆瑶再次陷入安稳的沉睡后便盖上了盖子。
接着张晓阳转头看向林岚说：“有时候无知并不是坏事，反而是一种很好的自我保护……你好好的想一想，你妈妈现在或许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至少对魔女的事情是一无所知的，这意味着只要她还有可能继续普通人的生活，一旦她知道了你我所经历的一切，那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林岚心怀忐忑地问道：“将妈妈和爸爸蒙在鼓里……他们就真的会安全吗？”
张晓阳沉吟着说道：“收尾人肯定不会放过叔叔阿姨，但是特卫局指挥指挥针对魔女造成的特殊灾害采取行动，他们绝对不会牵连无辜者。
“所以当下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想办法解除收尾人对叔叔阿姨的威胁，另一件事情就是想办法把你送走，逃出特卫局的追杀范围。”
张晓阳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再次将装有重要证据的硬盘插入了电脑之中。
硬盘之中除了收尾人实施犯罪的一些直接证据之外，还有一些涉及到收尾人内部组织架构的文档。从收尾人的组织架构来看，他们的模式非常接近于一家集团公司，既有业务部门也有内务部门。收尾人组织最高决策机构是一个类似董事会的部门，“董事”有哪些人这个硬盘里的资料并没有提及，但是张晓阳猜测他们必然都是在各行各业有权有势的人，否则的话收尾人组织的触角不可能会扎根到这个社会各个角落。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不知道“董事”具体是谁，但是却有这个组织的管理层名字却大部分都有，其中首席执行官还是张晓阳的老熟人了——就是几个月前和张晓阳打过照面的那位水新传媒的老板，吴启超。
说实话张晓阳在看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完全不惊讶，内心像是马桶里的存水一样毫无波澜。
当初特卫局追查隐匿魔女事件的时候，曾在事后与警方一起对吴启超进行过审，但吴启超一问三不知，表示对手下经纪总监王彬的犯罪行为一无所知，那些买凶杀人、帮助艺人掩盖罪证等行为，全都是经纪总监王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独自实施的。
当时张晓阳一直没有搞清楚，那个经纪总监王彬究竟是怎么和收尾人组织搭上线的。如今看来，给王彬牵线搭桥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老板吴启超……结合后来收集到的各方证据来判断，王彬自己应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就是自己的“引路人”。也正因如此，他直到死都没有牵连自己的老板，而吴启超也是因为“不知情”而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林岚满面愁容地说道：“这么一个藏于暗处又强大的组织，我们究竟要怎么对抗他们？”
“不，我们不对抗他们。”张晓阳紧紧地盯着屏幕，屏幕的光将他的脸照得发白，“我们要做的事情是保护好叔叔阿姨，然后想办法把这份叔叔拼尽全力传递给我们的信息，传达给真正有力量的人……然后自然有人会帮我对付他们。”
林岚茫然地抬起头：“真正有力量的人？是谁？你在那个特卫局的人脉吗？”
张晓阳摇了摇头：“我没有那种人脉，而且特卫局的力量专业性也很强，属于打得了老虎杀不了蟑螂的那种，所以也对付不了这群混蛋。”
“那谁会帮我们？”
张晓阳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突然开口问林岚道：“林岚，你能再演示一遍那个吗？就是你那个停止时间和回溯时间的能力，之后我需要你使用你的能力和我一起行动。”
林岚微微有些吃惊：“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究竟想干什么？”
“只要我们能这些信息能完整地公布出去而不被阻止，那么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我们操心了，发酵的舆论会推动国家机器的齿轮转动。”张晓阳眯着眼睛说，“在那之后等着他们的，便是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和民主专政的铁拳。”
第351章：网络论剑
犹豫牛顿第三定律的存在，机器的运行有其既有的轨迹和惯性，想要让一台庞大的机器向着某个方向转变，就需要众多的人合力去改变，然后给这台机器一个初始的力。
“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推他们一把。”张晓阳义正辞严。
“这就是你把视频网站黑掉的理由吗？”林岚虚着眼睛吐槽道。
此时距离天亮大约还有两三个小时，而张晓阳和林岚则是已经离开了林中小屋，而是回到了城市南部外环附近，他们现在位于一家公司内部——这里是国内最大的视频网站之一，年轻世代高度聚集的文化社区网站公司。
说得更加具体一点，他们并不是在这家公司的总部大楼内，而是在这家公司总部距离二十公里左右的服务器中心。
他们要做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将林生道搜集到的那些以图片资料和视频资料为主的证据，剪辑成了一个视频然后发了出去。
张晓阳的剪辑技巧非常粗糙，毕竟他只剪辑过学院的宣传视频而已，而且时间也不足以支持他对视屏进行精剪，因此他只是单纯地将资料中的内容堆砌到一起，然后进行了注明和配音也就算是完成了。
这种视频发到网上，就算不被审核打回或者被管理员强行下架，也会因为剪辑技巧过于粗糙而导致点击率堪忧。
于是，张晓阳为了弥补这一缺点做出了变通——他将网站首页的所有视频都换成了自己的视频。
张晓阳带着林岚在潜入了这家公司的服务器中心，沿途将所有保安连同所有熬夜加班的员工，全部给绑了扔在仓库和会议室里，确保他们不会碍事。然后和林岚一起直接从网站的后端进行操作，将整个网站的页面进行了替换。
所有通宵加班员工，在承受了这无妄之灾和飞来横祸之后，内心之中都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惊恐……他们此刻都后悔今晚留下来加班了，如果上天再给他们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们一定会尽早离开公司。加班有害身体健康，这句话真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用犯罪的方式，来揭露犯罪。
张晓阳的这一行为，毫无疑问会激起轩然大波。
试想一下，假如有一天你点开某个视频网站，发现上面的视频全都变味了——原本的番剧和动画视频全都不见了，沙雕的生活区视频也消失不见，舞蹈区和音乐区小姐姐们的大白腿和也全都看不到了，页面上的内容变成了非常“刺激”的犯罪视频……那得有多惊喜啊。
给视频配音的张晓阳，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向观众诉说着，他告诉观众们视频之中所呈现的内容全都是真的，他们是因为被收尾人和系统之中的内鬼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才选择用这种方式曝光。那种“犯罪组织很可能就在我身边”的真实威胁，立刻就让看过这个视频的观众们感觉到了恐惧。
恐惧，是最能够让人印象深刻的情绪。
此时是距离天亮都还有一段时间的凌晨时分，是互联网用户活跃度最低的时候。但是张晓阳这个视频一经发出，就在中文互联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张晓阳和林岚的这一番操作，如同将一根二踢脚扔进了下水道里，点燃了下水道里发酵产生的甲烷点燃，然后把整条街的下水道井盖都炸飞了。
中文互联网，瞬间爆炸。
“不好了，晓阳。”负责操作计算机的林岚突然回头说道，“有人在攻击这个视频网站，看样子是想要直接将整个网站都封锁掉！”
“唉，我就知道会这样……”
张晓阳早就知道了，不论是平台资本也好有关部门也罢，对待突然出现的问题，第一时间想到的绝不是先解决问题，而是先想办法维稳。这种思维方式和做事方法其实无关好坏，而是一种应对我国这样一个人口众多、复杂性极高的社会的必然选择，它本身是一种非常中性的合理决策。
这种做法的优点显而易见，那就是能够迅速维护秩序。
但是缺点也很显著，那就是容易导致事情不了了之。
可能有人觉得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了了之，但实际上在如何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件事情上，有着一套非常成熟的操作流程。首先，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派多高级别的人作为工作组组长，然后工作组到事发地去调查——有没有查出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多开会多发文件，最后把责任落实到没有权力的基层去执行，要求他们提高政治站位发挥主观能动性去解决问题。
问题有没有被解决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让人感觉到这个问题正在被解决。只要大家感觉事情还在推进，这个事情就会推进着推进着然后不了了之。
“你能别光在旁边BB吗？稍微过来帮个忙行不行？”林岚拼命地敲击着键盘，试图对抗来自不知何方的网络攻击，在敲着键盘的同时她还不忘吐槽道，“你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是你在旁边光动嘴皮子的样子是真的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抱歉，计算机方面不是我的专业……加油，林岚。”
“啧，嘴上批评得厉害，结果自己还不是一个德行。”
小张同志挠了挠脸颊，目光转向其他地方。
林岚此时处境，其实非常的艰难。
作为张晓阳的小伙伴们中唯一称得上是擅长计算机的人，林岚其实还是有点实力的，这一点当初在她帮张晓阳破解创梦公司的安全系统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但是，也就仅仅是“有点实力”的程度罢了，网络犹如江湖卧虎藏龙，江湖之上高手无数，林岚的实力在同龄人之中已经是独一档了，但在众多高手面前最多也只能算是有点天赋的年轻人。
他们刚刚的举动，无异于用红衣大炮炸碎了六扇门衙门口的鸣冤鼓，不仅把鼓敲得震天响，更是把三法司的大人们都惊动了。于是他们立刻动员衙役和乡贤，动员了四大名捕和名门正道的大侠们，对这个胆敢在衙门口开炮的小贼进行围捕。
但是，张晓阳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局面……他还有后手。
张晓阳掏出手机，给远在海外的安娜发了一个信息。
下一秒，林岚的压力骤减。
此时，地球的另一个角落里，坐在一个小型超算中心中央的安娜，正面无表情地躺在一张躺椅里，双眼中仿佛有光芒在流动。
她以超算为中心控制了大量的僵尸网络，她用自己精准无比的能力操控着庞大的计算资源，直接从远程插手了这场网络大战。
原本名门正派和四大名捕正在围捕那对轰破鸣冤鼓的雌雄双煞，结果没想到激战正酣之时，一个银发仙女自九天之外降下凡尘，直接将这场战斗从武侠升级成了仙侠。这位法力高强的银发仙女，驾着画满了五彩祥云的泥头车从天而降，以在F1赛道上漂移的灵活驾驶技巧一路冲到六扇门前，将一大帮武林高手统统碾压在了泥头车的车轮之下。
那一刻，正道武林的高手们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就算武功再高也战胜不了泥头车，更何况开泥头车的位会魔法的女司机。
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里，或许安娜的存在对某些人来说才是真正的“天灾”。
“好了，安娜会在线上帮我们争取时间，剩下的我们必须在线下争取时间。”
张晓阳说着拉起了林岚，然后就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张晓阳从怀里掏出了一面小镜子——这面镜子林岚从刚才离开小屋之前开始就见张晓阳一直在把玩，但是她根本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只见张晓阳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大卷黑色的纸，然后他将这些纸全部贴在了服务器中心的玻璃门里侧——林岚发现被张晓阳这样弄了一番之后，服务器机房的玻璃门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
接着，张晓阳手中的小镜子，与玻璃门构成的大镜子镜面相对。
下一秒，林岚就发现自己眼前靠近服务器机房大门的区域，突然整个空间都变成了以前黑蒙蒙的色调。
“好了，门关上了，我们走吧。”张晓阳牵起林岚的手就拉着她往外走。
“你刚才做了什么？”林岚好奇地问道，“门明明没有锁啊……”
“我是没锁门，但我把入口处的空间给封死了。”张晓阳一边将“镜花水月”收进口袋里一边说，“我已经彻底封死了他们改变网站的手段，不论是物理上还是网络上……现在就静静等待舆论发酵，等着那汪洋大海掀起海啸吧。”
张晓阳一边往外走，一边从乌木手链之中牵出了一根丝线，将丝线缠绕在了林岚的手腕上：“现在外面一定已经被来抓我们的人包围了，出去之后我们立刻按照计划行动……我们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了。”
张晓阳和林岚跑出了服务器中心的大门，然后他们发现一群荷枪实弹的特种部队——是特卫局的别动队，他们已经包围了整个大楼。
“开火！”
在见到张晓阳的瞬间，那群人根本没有考虑留手，现场的指挥官直接就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下一个瞬间，枪林弹雨如漫天飞蝗，向着张晓阳和林岚飞射而来。
“林岚，就是现在！”
“TheWorld！”
林岚喊出了和张晓阳约定好的暗号，然后时间再次开始停滞。
当时间静止之后，张晓阳停止了动作，在禁止的时空之中一动不动。
林岚的时停作用对象是整个时空，而并非指定的某几个人，所以即便张晓阳有免疫体质也没有办法行动。此时的他虽然能够感觉到时空被停滞了，但是他却无法动弹。
不过张晓阳早就做好了安排。
幽灵公主从林岚身后浮现了出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似乎是在感慨自己的力量变小了。
此时幽灵公主的已经转移的位置，并且变化了持有者。
而幽灵公主此时的持有者——林岚小姐，在时停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逃跑，反而是立刻“啪”地一声蹲在了地上。
“嗨呀……”林岚用双手捂住了脸颊，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子，“用技能之前喊名字什么的……真的好羞耻。”
第352章：剑拔弩张
对于林岚来说，战斗的时候喊出技能名字，确实是有些不太适应。
这个时候，一根幽蓝色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
林岚抬起头，发现幽灵公主此时已经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了张晓阳，然后偏了偏头示意林岚赶紧走。
“乌木手链”的本体其实并不是张晓阳手上的手链，而是寄居于手链内的精神体。手链本身的形态是可以变化的，而幽灵公主的精神体实际上也是可以转移的。张晓阳将丝线缠绕在林岚的手腕上，当林岚喊出暗号的时候幽灵公主就主动转移到林岚的手腕上，然后将持有者转变成林岚。
林岚时停之后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影响身边的物品，比如衣服、随身物品之类的轻量无生命物体。将“乌木手链”交给林岚，时停之后“乌木手链”就成了林岚随身物品中的一件，而幽灵公主也能够继续活动。在之前的实验之中，二人已经验证过了以上信息。
“乌木手链”是一个只是一个级的遗物，本身没有什么危险性，它的持有条件只有得到幽灵公主的认可这一条而已。它的副作用也非常的简单，纯粹就是会对精神力造成较大负担。
这个遗物要说强，其实本身也不强，因为对持有者本身的精神力负担极为巨大，所以在寻常的持有者手中，幽灵公主就像是食不饱力不足的千里马一样，根本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
但是因为张晓阳对副作用免疫，所以在张晓阳的手中幽灵公主相当于拥有无限蓝条，因此她可以发挥出力、速、精三A的实力——这还是因为面板最高只有A。而在林岚的手中，幽灵公主的实力则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力量、速度最多也就只有的程度，也就只有精度能勉强达到A级。
为了弥补这一点，最大程度发挥出幽灵公主的实力，张晓阳想出了让幽灵公主在他和林岚之间反复切换持有者的这么一个方法。这样的设计不得不说十分的天才，能够让幽灵公主在时停之前发挥最大的战斗力，又能在时停之后帮助林岚解决一些林岚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比如将张晓阳从楼梯上搬下来之类的，堪比PU的“多线程”操作。
因为林岚的时停时间有限，所以林岚一停止时间幽灵公主就一把将张晓阳抱了起来，然后和林岚一起开始往外冲。
“啊啊啊啊——”
幽灵公主操控着乌木手链生长成细而结实的金属丝线，然后带着岚宝和小张同志一起原地起飞……从未体验过“立体机动装置”的林岚，当场就被吓得发出了惊叫声。
众所周知，力量和速度指的是普通人水平，而作为一个普通人，扛着一对成年男女飞檐走壁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林岚的体感时间过了大约六秒之后，时间再度开始流动——林岚的能力似乎有所增强，时停的时间延长了一点点，她也不知道是否有实际延长，反正大概就是她数六个数左右的样子。
当时间再次开始流动的时候，别动队的士兵们发现在那被爆炸产生的烟雾之中，既没有尸体也没有血液……张晓阳和林岚早就已经跑没了影子。
时间开始流动之后，幽灵公主的接力棒又来回到了张晓阳手中。
张晓阳拉动丝线，抱着林岚在城市的高楼之间穿梭。
他将自己身上的隐身衣的外衣借给了林岚，两人隐匿了身形在穿过了街道，在高空之中以近乎飞行的方式机动，躲避着下方的监视器和围剿的士兵。
就在张晓阳思考着如何进行下一步的时候，突然他感觉到一阵失重感——牵引着他的绳索断掉了。
在空中还来不及变向的张晓阳，顺着原本运动的方向跌落在了一幢建筑的顶部。好在幽灵公主及时调整姿态，接住了张晓阳和林岚，才让他们毫发无伤。
张晓阳落地之后，他的隐身衣迅速失去了效果，他和林岚的身影再也无法隐藏，顿时显现了出来。
张晓阳摁了两下隐身衣上的开关，试图能够再次启动隐身，但隐身衣却毫无反应仿佛坏掉了一般。
这个时候楼顶那为了设置楼梯间和电梯间而凸起的高台之上，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用试了，我们已经用电磁脉冲破坏了隐身服的电子元件，那东西已经坏掉了。”
张晓阳抬头看向上方——那高台的顶上出现了一个张晓阳无比熟悉，而林岚也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在月色和城市灯光的映照之下，晚风吹拂着她的短发，逆光之下张晓阳无法看清她的面容，但张晓阳猜她此时看自己的眼神一定充满了愤恨和失望吧。
但是，事到如今这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对张晓阳来说眼下只有一件事情要做……
张晓阳的右手摁在了腰带上，“就算是你拦我，我也要带林岚走……小林姐。”
林守仁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却隐隐有一丝不忍：“你不要再一错再错了，现在和我回去认罪，争取坦白从宽好吗？”
张晓阳面不改色地说：“然后呢？林岚怎么办？被你们抓去继续关在箱子里当标本吗？还是直接当成魔女遗物回收？”
林守仁旁边的柯缇闻言都是有些不解：“什么箱子？标本？”
张晓阳手指不动声色地摁住了左手中指上的铁指环，然后十分坚定地说道：“去问李新连吧……这种不依据行为来判定善恶，而是仅仅通过身份进行判定，在暗中秘密进行的魔女狩猎活动，与肆意的屠杀没有任何区别。我绝不认为这种事情能够被我们的人民认可，我自己也绝不认可。”
林守仁的内心咯噔了一下，她似乎隐隐猜测到了什么。但眼下她觉得最重要的事情，所以她暂时将心中的那些疑虑抛到了一边。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同样也只有一件，那就是在其他人将张晓阳杀死之前，劝张晓阳自首……或者是自己亲手将他打趴下，把他带回局里面去。
张晓阳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小林姐，你真的觉得凭你能拦得住我吗？”
林守仁闻言咋舌道：“臭小子，翅膀硬了啊，都敢对我说这种话了。”
林守仁虽然嘴上说着狠话，但她其实也很清楚，自己独自一个人根本不是张晓阳的对手。事实上本来她也没有打算和张晓阳单挑。
还没有等林守仁话音落下，张晓阳便他感觉到了四面八方正有许多个气息朝着他这边迅速靠近。
张晓阳的手指划过左手无名指上的铁指环——那是很早之前他们回收过的一件遗物，名为“空间戒指”。这枚戒指里面曾经有一个来自千年前的精神体，但那个精神体已经在该遗物被收容之前就被“消毒”了。如今这件遗物，只是一枚单纯的空间戒指而已。
张晓阳离开特卫局前将它去了出来，作为携带随身行李的背包，并且将很多遗物也都放在了里面……其中就包括他的祓魔刀。
张晓阳祓魔刀在手的那一刻，一群人从他的身后乘着直升机上来，在烈烈强风之中降落在了平台之上，包围了张晓阳的身后。张晓阳回头粗粗看了一眼，他认出了身后的人都是作战二科的前同事，而为首那人……正是二科的领导王维娜。
另一群人，则是从张晓阳的前方，林守仁身后的位置缓缓出现在了张晓阳的视野之内——那是林守仁麾下的一科精锐。
作战一科和作战二科，各自出动了最精锐的干员，将张晓阳围楼顶这个空中平台之上。
干员们荷枪实弹，天空中直升机盘旋带起烈烈狂风，大功率的探照灯将张晓阳和林岚照得无处遁形。
“收手吧，晓阳，外面都是局里的人，你逃不掉的。”林守仁依旧试着对张晓阳进行劝降，“乖乖跟我回去，把你身后的那个女孩交给我们……我保证她不会有事的。”
“变身。”
当王维娜和林守仁完成对张晓阳的包围时，他就已经完成了变身。
林守仁看着眼前全副武装的张晓阳，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虽然张晓阳还没有回应她，但她知道张晓阳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
“恕我拒绝。”张晓阳拔刀出鞘，将林岚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沉声道，“今天我就是要带她走，我看谁敢拦我。”
第353章：八仙过海
王维娜率先出手，她从腿上的枪套中拔出了那枪身加长的黑色手枪，将枪口对准了张晓阳。
砰——
手枪开火的时候发出的爆裂声之中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射出的子弹也并非是金属的实弹，而是某种“力量”。张晓阳不是科学家，并不能解读那股“力量”的本质，但作为一个闲来无事喜欢阅读收容物档案的人，他知道“洪炉”化为手枪形态时射出的弹药，仅仅凭幽灵公主是接不住的。
幽灵公主的虚影和张晓阳重合在一起，与张晓阳的身体动作形成了同步。然后张晓阳挥动着祓魔刀，斩出黑色的剑气与赤红的子弹碰撞在一起，精准地将王维娜投射来的弹药一刀两断。
被劈成两半的子弹射到了张晓阳的身后，在张晓阳有意识的偏斜刀锋作用下，其中一半子弹射向了空中，击中了空中正在飞行的直升机，直接击中了直升机头顶的引擎。
直升机在警报声中开始失去控制，向着下方坠去。因为直升机的坠落，顶楼的照明一时间出现了异常，张晓阳趁机扔出了两枚烟雾弹。
烟雾弹瞬间爆炸，遮蔽了张晓阳和林岚的身影。
“不好，他们要跑！”林守仁大喊道。
“他们跑不掉的。”林守仁身后的一名女干员说道。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打开了一个透明的塑料罐子——罐中装着一罐沙子。打开罐子之后，罐中的沙子如同被风卷起一般开始盘旋，随后从罐子之中升腾而起。
不知是风带起了沙子还是沙子带起了风，风沙的力度越来越大，很快那盘旋的沙子便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沙龙卷。随后那小型的沙龙卷不断变化，居然变成了一个两米多高的人形。
这罐沙子也是一件遗物，它的名称为“风元素”，编号A-080。它的外形看起来只是一坯普通的沙子，但实际上却拥有活着的性质。风元素平时喜欢安静的睡觉，可一旦被打扰就会变得非常的狂暴。狂暴的风元素会掀起狂风和沙尘，它的持久力特别的强，可以掀起沙尘暴数月甚至数年不息——因此这件遗物拥有着改变地形的能力。
但也因为这件遗物具有活着的特性，所以如果投其所好成为了其认可的持有者，那么这件遗物会成为持有者强大的助力。
那名女干员发出了指令：“听我号令，掀起狂风！”
风沙构成的人形在听到女干员的命令之后并没有急着动作，而是站在原地摇晃了一下，看起来似乎是在犹豫。
几秒钟后，风元素是经过慎重的思考，然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见它伸出了自己风沙构成的上肢……在女干员的臀部上揩了一下。
“呀——”
女干员发出了惊叫声，而那风元素缩了缩身子，随后飞也似地向着烟雾的方向逃去，然后在场地之中掀起了狂风。
一旁的柯缇看得目瞪口呆，而林守仁则是汗颜道：“风元素这老毛病还是改不掉……和它搭档你也是辛苦了，家琳。”
女干员的名字叫胡家琳，是一科的一名干员。
此刻她捂着臀部羞红了脸，愤愤地跺了跺脚。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当下的战斗，在风元素经常之后，瞬间就将弥漫了整个楼顶平台的烟雾吹散了。烟雾散去之时，张晓阳和林岚仍在原地，看起来似乎是因为烟雾散去得太快了根本没有来得及逃跑。
这个时候，轮到另一名二科的男干员出手了。
他从衣服之中抽出了一件什么东西，而那东西迎风便涨，变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剑。那剑看起来不似金铁之物，棱棱角角的沟槽很多，看起来就像是纸折的纸剑……事实上这确实是一把纸剑。
这名男干员，他所持有的遗物名为“千机纸”，编号C-356，其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一包方形纸，但是里面的纸却怎么也抽不完。当然，抽不完的纸并不是关键，关键是从纸包里抽出的纸经过折叠后，能够具现化为武器、动物等各种各样的形态，具现化后的折纸可以具有相应形态的一定特性。
那把巨大的纸剑，犹如开天辟地一般向着张晓阳斩来，张晓阳用袚魔刀硬接，结果居然直接落入了下风。
张晓阳被死死地压制住了，祓魔刀与那飞行的纸剑的碰撞之后，非但没能将看似脆弱的纸剑斩断，反而还是张晓阳自己本身被纸剑所击退。
“没有用的。”戴着眼镜的男干员推了一下眼镜，“在我的‘轩辕剑’面前，你的刀就像塑料玩具一样软弱无力。”
“分明就只是纸剑而已吧？”张晓阳忍不住吐槽道。
千机纸折纸之后所获得的特性强度，关键取决于持有者的折纸能力和想象力。持有者折出的物品与实际物品越像，并且持有人自身越相信千机纸所变成的物品的特性，则物品的特性则就越强
而这个名叫沈一雄的年轻男干员，本人是一个重度的折纸手工爱好者……以及中二病患者。他总是双手插兜一副高冷的装酷模样，与人搭话时也总是说着一些难懂的话，什么“宇宙洪荒”、“鬼神之手”、“邪王真眼”之类的，让人觉得有些难以沟通。
他还喜欢煞有其事地给自己的折纸作品命名，并且会以远古八荒为背景写一些背景故事……知道的人知道他是在说他刚刚折好的折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从古墓里出土了什么远古魔女遗物，弄得和真的一样。
张晓阳一刀荡开了飞射而来的纸剑，但空中的那把飞来飞去的“轩辕剑”，绕了一圈之后立刻又杀了一个回马枪。这一次，张晓阳并没有在继续选择格挡或闪避，而是双手持刀屏息凝神做出了中段持刀的起手式。
纸剑回击的那一刻，张晓阳放弃防守选择出手猛攻。
念刃·一文字
朴实无华的竖直一字斩，自上而下与飞射而来的纸剑碰撞在一起，然后将纸剑从中间如同劈柴一般劈成了两半。
“不！我的轩辕剑……”沈一雄发出了绝望的声音，随后他看向张晓阳的眼神渐渐变得愤怒，“张晓阳！你这个畜生，你毁了我的法宝！我和你势不两立！”
沈一雄已经出离地愤怒了，他就像是个手办被过年来窜门的亲戚家熊孩子毁掉的死宅一样，发出了惊呼绝望的咆哮。
看着怒火中烧、怒不可遏的沈一雄，张晓阳知道这件事情明显不是一顿烧烤能就此揭过的……至少得三顿。
沈一雄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大堆花色、折法各异的纸剑。
“张晓阳，你死定了！”沈一雄将那一叠纸剑像打开手牌一样分开成扇形，“我要用我的‘诛仙剑阵’，打到你跪在地上哭鼻子！”
沈一雄说着抛出了手中的剑：“湛泸、太阿、龙泉、干将、莫邪、鱼肠、纯钧、承影、巨阙、工布……万剑归宗！”
折法、花色各异的纸剑们迎风便涨，变成了两米来长的宝剑，随后漫天的剑化作了漫天的雨，自上而下射向了张晓阳和张晓阳身边的林岚。
而风元素也在这时配合着发动了攻击，数道裹挟着砂石的龙卷，犹如数条土龙一般从四面八方射向了张晓阳。
风尘乱舞，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万剑齐发，让张晓阳避无可避。
在一片混乱的风沙之中，突然亮起了一道如同余烬一样的火光。那火光虽然不明亮，但是却格外显眼。
林守仁反应最快，在看到那火光的一刹那，就明白了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亮。
“所有人，立刻隐蔽！”
下一秒，以那点火光为中心，炽白的光芒迅速膨胀，烈焰与冲击波将半径二十米范围内的一切攻击，全都融化作了火海中的灰烬。
轰隆——
张晓阳用“咒术之火”，引爆全场。
第354章：一转攻势
幻想具现化，这种能力听起来很厉害，但人毕竟还是活在现实里的生物，人对事物的认知能力是有极限的——就像不论你如何指着手办自我催眠说她是你老婆，也依旧不能改变她没有办法和你登记结婚的事实。
中二青年虽然想象力很丰富，但依旧改变不了“千机纸”折出来的诛仙剑阵，并不是真正的剑，也不是什么神器，更不能诛仙这一事实。
他的纸御剑，被张晓阳用咒术之火点燃，随后瞬间化为了空气中的飞灰。
不知道是因为张晓阳对老同事们还心存一丝善念，或是引爆咒术之火的需要时间蓄力，他在引爆那颗灼热的火球之前，留下了短暂的延迟时间。
“所有人，隐蔽！”
在林守仁喊出这句话之后，在场的一众干员们各显神通，或是躲避或是防御。
下一秒，那巨大的火球炸了。
炽热的火球如同一轮明亮的太阳在黑夜里绽放，爆炸的冲击在空中升起烟云。
那一天，滨海市的市民们在梦中被剧烈的爆炸所惊醒，而特卫局的干员们看着那冲天的火光，一度回想起了被那个名叫阿伊莎的炎狱魔女支配的恐惧，以及被黄昏魔女率领的魔女结社打得溃不成军的屈辱。
无人敢直视那爆炸的中心，溢散的干燥热风吹得人脸庞生疼。
林守仁没有想到张晓阳敢在城市里，甚至在林岚还在他身边的情况下，引发这样规模的爆炸……在这样近的范围内引发这种级别的爆炸，难道不怕把林岚也给卷进去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张晓阳也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他在引爆了大火球吹飞了所有包围他的特卫局干员之后，当即犹如洲际弹道导弹一般腾空而起。
张晓阳的身影拖着烟雾和火焰在天空之中划过，咒术之火变形成了身后的喷射器的形状，如同一双火翼一般带着张晓阳瞬间起飞。林岚被张晓阳横抱在怀里，她紧紧地抱着张晓阳的脖子，闭着双眼的她似乎是在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叫出声。
林守仁当即接通了无线电通讯频道指挥道：“他们要从空中逃走，让机动后备队从空中拦截。”
张晓阳在在穿上加装了“咒术之火”模块的铠甲之后，彻底从蜘蛛侠进化成了钢铁侠，整个人的机动能力瞬间上升了一个等级。
但是，张晓阳依旧甩不掉特卫局的干员们。
城市的高空之中，一架无人机正在盘旋，飞机上的高分辨率侦察模块，锁定了张晓阳和林岚在空中飞行的轨迹，对张晓阳进行着实时跟踪。天空中的无人机为地面的调度指挥人员提供了情报，然后迅速调度队伍和人员，对张晓阳进行了进一步的围堵。
正当张晓阳这么想着的人时候，他注意到了身后有人锁定了自己。
张晓阳偏头向后看去，发现沈一雄身穿“千机纸”折成的铠甲，脚踏着一只巨大的纸鹰，正在他的身后穷追不舍。除了沈一雄之外，还有另外的几名干员——他们其中有背负着一双白色的羽翼在空中飞行的男干员，也有脚踏穿着一双黑色的长靴，在大楼之高速弹跳和墙面奔跑，仿佛完全不受地形约束一般的女干员……
除了具有空中机动能力的干员在后方穷追不舍外，还有乘坐着直升机从侧翼包抄过来的干员。
张晓阳看向前方，然后骤然加速，试图甩掉身后和侧翼的追兵。
然而就在他拐过一栋大楼的时候，王维娜不知从那个角落窜了出来，手持闪电大锤从天而降。
“吃我一锤！”
王维娜的“洪炉”变形成了姆乔尔尼尔——也就是雷神之锤的形态，操控着雷电的她凭借电磁力在钢筋水泥的森林之中机动，一路火花带闪电绕到了张晓阳的正面，手中挥动着大锤朝着张晓阳的天灵盖就是重重挥下。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张晓阳在空中急速变向，紧急向着侧后方的天空之中抬升。
然而，王维娜的这一锤却只是佯攻，裹挟着雷电的铁锤与张晓阳擦肩而过。
真正涌出了杀招的，是另外一个人。
一枚大口径的反器材狙击枪子弹穿透了漆黑的夜，集中了天空之中的张晓阳。
张晓阳的身上穿着鬼神之力加持的铠甲，他并未被这发子弹击穿护甲，但是集中于一点的强大冲击力还是震伤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再也无法保持在天空中的飞行姿态，一阵天翻地覆的晕眩感之后张晓阳从空中向着地面跌落。
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张晓阳伸出左臂，用臂铠上的咒术之火喷口喷吐出火焰，支撑着自己的身躯缓冲，然后以一个及其狼狈的姿势落到了地上。他护住了怀中的林岚，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之后才停下来。
他们降落在了市中心一幢现代化大楼侧面，张晓阳背靠着大楼的不停地喘息着……他看起来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甚至连变身都解除了。
似乎是因为落地的时候遭到了冲击的缘故，林岚的头上留下了一股鲜血，然后仿佛昏睡一般失去了意识。张晓阳努力地呼唤林岚，试图让林岚清醒过来，但是却始终没有办法将她唤醒。
探照灯再一次照在了张晓阳的身上，好几架的直升机在空中盘旋，特卫局最精锐的大部队从地面包抄，再一次包围了张晓阳。
这一次，包围张晓阳的人数是原先的一倍以上。他们在发现林岚失去意识、并且张晓阳似乎受伤之后，迅速地缩小了包围圈。
此刻，张晓阳看似已经无路可逃。
“张晓阳，投降吧。”王维娜扛着他吹走到最前面，直视着张晓阳说，“大家都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难看，你还是自己认罪和我们回去吧。”
张晓阳扯了扯嘴角，勉强地挤出了一个仿佛是在笑的表情，看起来依旧不想认输。
林守仁此时也追上了张晓阳，她从一架直升机下索降而下，然后端着狙击枪走到了张晓阳的面前：“晓阳，你已经走投无路了，特卫局的最精锐的干员都在这里……我知道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但是你作为曾经的特卫局的一员，应该很清楚集体和组织的力量不是你一个人能够抵抗的。
“束手就擒吧，晓阳，不要把你年轻的生命浪费在这种地方，跟我们回去一切或许都还有机会……”
林守仁此时此刻依旧在对张晓阳说教，不论李新连怎么说，她也都希望能够将这个既像是自己的学生又像自己弟弟的下属，劝回到她认为的正道上来。也正因为抱着这样“治病救人”的心态，所以她在刚才的战斗之中一直都没有用淬毒子弹，而是用的普通的实弹。
特卫局的后援源源不断地到来，特卫局最精锐的干员们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张晓阳，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警惕……虽然林守仁嘴上说的很强势，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生怕张晓阳这时候突然暴起，和他们拼一个鱼死网破。
能进特卫局的人都不会怕死，但是也没有人愿意毫无意义地死在这种地方。
说实话，特卫局能够那么快就控制住张晓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张晓阳还带着林岚这么一个包袱。带着林岚的他张晓阳有办法在自己最擅长的机动作战领域发挥出全力，如果张晓阳真的火力全开的话，他们真的没有信心能够那么简单地就抓住张晓阳。
“你们……”
张晓阳开口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着他说出剩下的那句话。
张晓阳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一众前同事，用并不大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什么时候产生了我被逼到绝路的错觉？”
张晓阳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萌生了大事不妙的感觉。
一根丝线，从不显眼的角落拉扯着一枚戒指，穿过了密密麻麻的人群，窜向了不起眼的黑暗角落。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那细小的动静，只有眼力过人的林守仁捕捉到了那一丝异动，她猛然回头向身后看去——她的视线穿过攒动的人群，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黑影，正远远地站在街道另一头观望这边。
那个受伤的张晓阳和他怀中的林岚，在林守仁回头之后身影就开始发生扭曲……然后两人居然双双消失了。
这次的消失并不是那种如同掉帧一般的瞬间消失，而是镜面碎裂一样的逐渐消失。
林守仁立刻反应了过来，她想要警示在场的众人散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在远远地站在街的另一头的那个黑衣人——也就是真正的张晓阳，举起了手中的一面镜子，将镜子对准了特卫局众人所在的方位。
镜子和大楼巨大的玻璃幕墙互相映照，形成了一个无限重复的镜面空间。
第355章：强人锁男
时间回到十分钟之前。
张晓阳扔出了烟雾弹之后，能见度只有周身一米的范围。
趁着包围他们的特卫局干员视野被遮挡之际，张晓阳将手中的手链套在了林岚手腕，接着掏出“镜花水月”当场复制了一个林岚的分身，做完这一切后他又将“镜花水月”也一同交给了林岚。
张晓阳随后在林岚的耳边低声说道：“你先去计划好的集合点去找我的本体，我想办法拖住他们。”
此时此刻在这里的张晓阳，并不是真正的张晓阳，而是张晓阳利用“镜花水月”制造的一个分身。
事实上张晓阳制造了好几个分身，此时他的几个分身和本体正分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在互相配合行动。
特卫局的人或许早就知道“镜花水月”被张晓阳盗走了，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几乎带着所有强力武器，还带着林岚利用时停入侵服务器机房的张晓阳，居然只是一个分身——张晓阳故意用这种手段，目的是为了误导特卫局的干员们，以便事成之后找机会逃跑。
事实证明，张晓阳的计划非常成功。
林岚发动时停然后利用张晓阳给她的乌木手链离开，而张晓阳则是利用两个分身在天空之中一路狂飙，吸引了几乎所有的火力和目光。张晓阳和林岚的分身开着火车，一路将特卫局的精锐和大部队吸引到了预定的伏击地点，而这时他的本体早已经和林岚汇合，并且从背后绕了回来——他从特卫局大部队的后方给他们来了一波背刺，将特卫局的精锐全部困在了镜之空间里。
那可是连拥有祓魔刀的他都曾经差点没能破开的空间牢笼，张晓阳相信用这个牢笼能够为他拖延足够长的时间，直到他送林岚一家逃出这座城市。
被张晓阳困在镜中世界里的干员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门得过于仓促，所以他们所做的准备并不充分，此刻大多数人都处于一种不知所措的状态。被困住的干员们之中，几乎没有人携带具有破坏空间能力的遗物，就算偶尔有一些遗物能够干涉空间，也无法破开这近乎无限重叠的多层空间壁。
“娜姐，你能不能用‘洪炉’召唤武器，对这个空间的屏障进行打击吗？”林守仁在经历了第十次穿过空间壁然后回到原点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向旁边的王维娜问道。
王维娜此时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个垫子，接着安然自得地找了块空出来的草地将垫子铺好……然后她居然就这么躺下了。
王维娜已经戴上了眼罩，一副准备入睡的样子，在听到林守仁的话之后她又掀起了眼罩说：“我刚才试过了，不管是圣剑也好还是雷锤也罢，都没有办法破坏这里的空间壁障……我们还是先节约体力等待救援吧。”
看着眼前一副“宝宝累了，要睡觉觉”样子的王维娜，林守仁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她却毫无办法。
事实上不仅仅是王维娜，其他的干员在被困入镜之空间之后，似乎也全都陷入了颓废或怠惰的状态——有的干员还沉浸在自己的纸剑被烧毁的悲恸之中无法自拔，有的干员则是将风沙收回了罐子里，正在对风元素非礼自己的行为进行批评教育，还有些干员在反复试探过确认自己无法突破空间壁后，选择了放弃突破原地休息等待救援。
林守仁看着眼前神态各异的同事们，那一个瞬间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在场的众人之中，或许只有她一个人真心想要把张晓阳带回来。
那一刻，一股十分复杂的情绪在她的心底萌生。
林守仁开始自我反思，她开始回忆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初衷，她开始在想自己究竟是不是在自说自话，也在想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否正确。
她自以为将张晓阳活着抓回来，让他迷途知返是为了他好，但细细想来这或许是一种傲慢……谁又能断定别人选择的路是“迷途”还是“正道”呢？
张晓阳他虽然已经和他们敌对，但是她在刚才的战斗中能感觉到他的克制——张晓阳从未越过自己心中的底线，或许他真的只是想要救那个叫林岚的女孩而已。
正当林守仁自我怀疑的时候，突然她听到了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入春后冰结的河面化冻时，冰面裂开所发出的声音
下一秒，一束如阳电子炮一样的毁灭光束从天而降，冲破重重的镜面空间的屏障，耀眼的光柱照亮了漆黑的夜。原本已经躺平了的王维娜，被这个动静惊得坐起，抬头看向了天空之中的那人。
特卫局的正上方，李新连驾驭着“潘多拉魔盒”变形而成的机械巨龙，破坏了张晓阳费尽心思构建起来的镜面监牢，随后在下属们仰视的目光中缓缓降落。
王维娜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林守仁见李新连来了连忙走上了前去。
林守仁犹豫着开了口：“李局……”
李新连看都不看她，从鼻腔里面“哼”了一声，然后冷冷地说道：“一群废物，一群人追一个人，结果还被人家当成猴子耍……我早就知道特卫局里混子和废物多，但我没想到你们这么一帮‘精锐’居然全都是混吃等死的废物。难怪当时黄昏魔女事件时，敌人能够长驱直入一路打到老家，你们的工作能力就这？”
李新连这一番话已经不是阴阳怪气，而应该说是跳脸输出了。
面对上司的嘲讽和批评，特卫局的一众干员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虽然他们心里都很不爽，但是又找不到什么反驳的借口，毕竟他们刚才确确实实是被张晓阳摆了一道。
毕竟对线单挑打不过，团战群殴打不赢，甚至一群打一个还被反杀……这种事情说出去都丢人。
“对不起，李局，我们立刻……”
“不用了。”李新连摆了摆手，直接把林守仁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让你们去抓张晓阳，是我今晚所有决策中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张晓阳那边你们已经不用担心了，自有其他的专业人士去处理。”
林守仁的眼睛渐渐瞪大，她的心中莫名萌生出了一股不安的情绪。
……
与此同时另一便，张晓阳在将特卫局的大部队困住之后，便转头回去和林岚汇合了。两人汇合后合力潜入了一家修车行里，“借”走了一辆看起来相当老旧的廉价车，然后带着钟歆瑶向着出城的高速公路的方向上开——偷别人东西当然是不好的，不过等特卫局的人追踪到他们的踪迹之后必然会发现这辆车，到时候这辆车还有机会回到车主的手上，所以张晓阳这波某种程度上算是临时“借用”。
张晓阳已经让他的另一个分身去医院去接林岚的爸爸了，按照计划如果顺利的话他的那个分身会在接出林生道之后，在出城的高速路口那边和他们汇合——至此将证据发布出去，一记救出林岚的家人这两个任务，就全部都完成了。
接下来他只需要送林岚一家远走高飞就好了。
然而，张晓阳刚刚和林岚刚刚踏上出城的路，张晓阳就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猛地踩下了刹车。
坐在副驾驶上的林岚差点整个人往前扑出去，在车停下来之后赶忙转头看向张晓阳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张晓阳的面色严肃地说：“情况不太妙，我那个负责去接林叔叔的分身……被人杀死了。”
林岚一开始先是茫然，在听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之后她的神色迅速变成了惊慌：“我爸爸呢？他没事吧？”
张晓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林岚见状，面如死灰。
张晓阳没有看到自己的那个分身是被谁杀死的，他只感觉到在他的分身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的情况下，便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从身后锁住了他的咽喉。
在张晓阳的分身死亡之前，那个男人在他的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这个你只是分身，区区这种程度根本杀不死你……但如果你想救这个男人，就带着时之魔女，到永烈岛来。”
随后那个男人双手猛地一用力，张晓阳的分身便被当场绞杀。
第356章：故地重游
“林岚，你带着你妈妈先走吧，我留一个分身在这边帮你，我去把林叔叔接回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对吧？”
“听话，你们先走，等我回来……”张晓阳再次语重心长地劝林岚道。
“不！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林岚突然抬高音量，语气异常地坚决。
在经过短暂的争论之后，张晓阳和林岚同时陷入了沉默。
林岚注视着张晓阳，一双美丽的眼眸中反射着光，透着几分哀伤和几分倔强。张晓阳本想别过头去不再看她，但林岚却突然伸手捧住了他的脸，让张晓阳不得不和她四目相对。
“我要和你一起去。”林岚的眼中有泪水在闪动，“你可能会觉得我很任性，也可能会认为我只是一个累赘，但我真的不想让你独自一人去面对危险。我不擅长战斗之类的事情，但是我的能力应该能帮得上忙。”
张晓阳的嘴唇嚅嗫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岚将额头靠在了张晓阳的额头上，闭着眼睛低声说道：“不论是家人还是你，我都已经不想再失去了……我想和你一起去面对未来，所以带上我一起去吧，求求你了。”
那一瞬间，张晓阳莫名地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被某种外来的力量触动了一下。
那似乎是潜藏依旧的某种东西正在苏醒，仿佛ED已久的中年男人再某一瞬间重振雄风，突然找回了自己年轻时第一次看见女神的那种悸动。
张晓阳不知道这是否和自己的病情有关，但这个本来就已经沦为无用设定的事情如今无足轻重，真正重要的事情是……张晓阳无法拒绝林岚的请求。
犹豫了片刻之后，张晓阳缓慢地点了点头。
……
永烈岛与滨海市的海岸距离十公里以上，张晓阳带着林岚自然不可能游泳过去，但是如果乘坐寻常的船只过去又实在过于显眼。
虽然说张晓阳已经在拿回“空间戒指”及其中的遗物之后，就用一发超远程焚烧炮击落了特卫局在低空盘旋侦察的无人机，但张晓阳猜测此时海面上一定还有不少的巡逻艇和直升机正在巡航，防止他们从海面上出逃。
所以，为了能够更安全地穿过海域，张晓阳锁定了停在滨海市东面港口的一艘大船——那是一艘科考船。那艘科考船的船尾，悬挂着一艘科考用的深水潜航器。
科考船看起来似乎是刚刚进港，船上的东西都还没有来得及卸下，而人员似乎也都去休息了，只有少量的安保人员还在船上值守，这就给了张晓阳和林岚夺下那艘潜航器的机会。
张晓阳在林岚的时间回溯能力帮助之下，迅速地掌控了船上的人员动向情报，然后在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偷走了那艘潜航器。
张晓阳也从来没有开过潜水器，但以前在特卫局接受训练的时候，教官们有教过他紧急情况下如何驾驶潜水艇的教程。张晓阳在经过十分钟的研究之后，表示完全掌握了这个交通工具应该如何驾驶，就这就满怀自信地带着林岚出航了。
然后，他们搁浅了。
他们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有人巡逻警戒的海域，但是在靠近永烈岛的时候，张晓阳因为控制不当将船体碰到了礁石之上，然后失去了动力。
这种情况下，潜航器明显已经不能继续使用了，但好在这时候他们到了永烈岛的背面，距离陆地已经没有多远了。于是幽灵公主就故技重施，用当初带着张晓阳潜水的方法，将张晓阳和林岚二人带到了陆地上。
在登上永烈岛的那一刻，张晓阳在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内心之中也存在着一丝怪异的感觉——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机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当然了，如果有得选，他真的不想回来。
张晓阳带着林岚搜索了一圈地上的建筑，这一次他可谓是轻车熟路。他们小心翼翼地在地表上的建筑里探索了一遍……此时地表上的建筑里已经没有任何的守卫，甚至没有任何的活人。
在一无所获之后，张晓阳他们来到了进入地下监狱电梯处——如果林生道真的在这座岛上，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在地下了。
此时电梯已经停止了运行，不论张晓阳他们怎么摁按钮都没有反应。张晓阳强行扳开电梯门，发现电梯的牵引索也已经断裂，电梯的轿厢更是下坠到了不知什么地方。但好在电梯井并没有被堵塞，凭借着幽灵公主和咒术之火的机动能力，他们还是可以通过电梯井下去的。
“你确定要和我一起进去吗？”在进入下层之前，张晓阳最后一次问道。
林岚看了看因为漆黑的电梯井，沉吟了片刻之后率用力地点了点头。
张晓阳知道，林岚心意已决。
于是搂住了林岚的腰，接着两人朝着电梯井内一跃而下。
风吹拂过二人的脸庞，向上延伸出的丝线牵引着二人的身体控制着下落的速度。他们一路下落，一直到了地下五层左右，双脚才成功地触碰到了电梯轿厢的顶部。
地下五层是这台电梯能到达的最底层了，要想到达更深处，就必须进入内部之后换乘另一台有权限限制的电梯。
地下监牢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半夜被赵曌和张晓阳二人破坏过的原因，如今这里的电力设施似乎处于接近瘫痪的状态，张晓阳和林岚的周围一片漆黑。
张晓阳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了两台夜视仪，以及一些武器弹药之类的东西。
夜视仪他和林岚一人一台分别戴上，而武器和弹药则是用来武装林岚的。
张晓阳给了林岚一把短突击步枪和一把手枪，若干个弹夹以及几枚榴弹、手榴弹之类的东西，此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虽然张晓阳觉得接下来的战斗之中，常规武器能起到的作用相对较小，但让林岚有点东西防身总是好的。
将林岚武装完毕后，张晓阳叮嘱她紧跟着自己，并讲解了一些遇到危急情况的应对方法。在得到林岚的点头答复之后，两人才又继续前进。
张晓阳用他的精神力感知着四周的情况，幽灵公主也将细密的丝线延伸出去，利用丝线探测着周围。
“不对劲。”张晓阳在探测之后低声说道，“地形变了，和我最初来的时候不一样。”
林岚一脸好奇道：“是吗？有什么不一样？”
林岚的反问，张晓阳回答不上来。
张晓阳其实不太清楚具体有哪里不一样，但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地形并没有这一次这么复杂。
张晓阳不清楚为什么短短的几小时内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他只能猜测是那个设下陷阱引他们来的人，通过某种手段改变了地形。
眼前的地下空间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察觉到这一点的张晓阳，便开始用“单手定则”进行探索——即仅仅靠着一侧的墙壁走，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路口，哪怕是遇到了死路，手都始终只摸着一面墙壁走——只要不是封闭的迷宫，依靠着单侧墙壁走就必然能走出去，就算走不出去也肯定能回到原点。
然而，在逐渐探明了他们所处的这一空间之后张晓阳逐渐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这个空间是封闭的，甚至就连他们进来时的入口都不见了。
“林岚，事情不太妙。”张晓阳沉声说道，“这个地下监牢发生了变化，它似乎正在活动。”
林岚听到张晓阳的话语之后并未回话，而是不停地在东张西望。看她紧皱眉头的样子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此时正在仔细地侧耳聆听。
就在这时，周围的环境突然发生了变化。
张晓阳感觉到了，那是他的一生之敌——空间类的能力发动时的感觉。
空间类的魔女遗物和魔女能力，在发动之后作用的对象并不是张晓阳本人而是周围的失控，因此张晓阳的免疫体质并不能帮他免疫掉这类能力的控制。他的体质只能帮他免疫掉这些空间内，那些针对个体造成影响的特殊负面效果。
张晓阳在感知到空间能力发动的瞬间，就知道对方肯定是十分了解他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对他的情报了若指掌
“林岚，抓紧我的手！”
张晓阳迅速做出了反应，然而他只来得及喊出了这一声。当他想要回头去抓林岚的手时，发现林岚竟然已经消失无踪。
周围的墙壁之上出现了如同水波一般的波纹，许多个漆黑的高大身影——那是一个个造型粗犷，兽首人身的巨大凶兽。
他们从波纹之中缓缓浮现而出，一如沉睡于海底的海兽钻出水面，然后冲着张晓阳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吼——！”
张晓阳的脸色阴沉，缓缓地拔出了祓魔刀。
“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