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世外桃源
前往魔女集市，不论对于身为新人的柯缇还是对于工作不到半年的张晓阳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经历。
在去集市的人路上柯缇不停地向车外张望，手指局促不安地绞在一起。尽管她竭力保持镇定，但复杂的情绪还是溢于言表。
她就像是第一次去对角巷的小巫师，既期待又隐隐有些不安。
张晓阳本来以为魔女集市这种不太见得光的“黑市”，应该会在那种非常隐蔽的不起眼郊外，然而林守仁却开着车来到了非常繁华且热闹的电器街。
“魔女集市该不会在这种地方吧？”柯缇看着周围熟悉的街景，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和沿街的商店，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和魔女集市扯上关系的样子。
“别急。”林守仁将车开到了隐蔽的角落里，在展开遮蔽外人视野的光学迷彩之后，展开了这辆黑色货车的货箱。
褐色的货箱如同变形一般打开，将里面收容着的魔女遗物展现了出来。
林守仁的一整套枪械组，张晓阳的祓魔刀……以及曾经属于熊星星的那面三角形的重盾都在车里。
张晓阳问道：“你怎么把它也带过来了？”
林守仁拿起装载了“淬毒钢针”的双手枪将其插入腰上的枪袋中，然后将装载了同样遗物的hk416突击步枪跨在了身后说道：“我特意申请的，给你使用。”
张晓阳抚摸着布满划痕的盾面，突然有些不知如何拿起它。伴随着张晓阳的触动，那巨大的盾牌就行拼图一样解体，然后在一番机械传动一般的变化之后变成了一根非常帅气的金属腰带。
金属质感的腰带入手带来冰冷与沉重，让张晓阳不论手上还是心中都觉得沉甸甸的。
柯缇似乎没有察觉到气氛的亚裔，她在看到盾牌变形后的眼睛都变成了星星状：“o哇啊，变变变……变形了！好帅啊，前辈！”
张晓阳将腰带拿起来，换掉了自己裤子上的皮带，然后颇为别扭地说道：“嗯……叫名字就好了，不用叫我前辈，其实我也没比你早入行多久。”
柯缇闻言表情一肃，然后下意识地敬了个礼道：“是！前辈！”
张晓阳不禁扶额，林守仁则是捂嘴偷笑。
十分钟后，三人全部整装完毕。
柯缇还没有配备遗物，所以暂时只带了枪械以及一些经过特殊加工的镇暴近战兵器。她作为军校的毕业生，对于这些武器的使用都不陌生。
张晓阳将祓魔刀装进了刀袋里面，用上衣盖住了自己的腰带，也让幽灵公主藏回了手链里面，十分注意自身武器的隐藏。反观林守仁倒是十分坦然，不仅战术背心就这么直接穿在外面，突击步枪直接背在了身后。
林守仁带着张晓阳他们穿过了一条狭窄的窄巷，大楼之间的光线有些昏暗，张晓阳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张晓阳看着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步枪终于忍不住问道：“小林姐，你就这么持枪进去没事吗？”
“没关系，我们是安保人员嘛。”林守仁一边滑动着手机查看着地图一边说，“我们手里的家伙够硬，才能够震慑那些宵小之辈。”
“可是我们不是要尽量低调行事吗？”张晓阳压低声音问道，“既然我们的任务是机动巡逻，那么隐藏身份是不是更方便一些？”
“嗯嗯，我也那么觉得。”柯缇闻言也忍不住点头，显然十分认同张晓阳的话。
林守仁回头给两人一个白眼：“你们是白痴吗？我们怎么可能藏得住？”
几人正说着话的同时穿过了昏暗的小巷，伴随着一阵似乎穿过了某种隔膜的阻滞感，三人同时觉得眼前一亮。
当张晓阳和柯缇在眼睛适应光亮之后，纷纷因眼前的景色而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水泥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铺着青砖的石板路。远处的建筑不再是电器街的钢混结构建筑，而是古香古色的木质建筑。
他们仿佛穿越了时空，一下子就从钢筋水泥的现代都市，穿越到了古香古色的古镇。
那些建筑与建筑之间没有规划，挤在一起钩心斗角却又奇妙地构成了一种无序的美感。建筑上挂着各色各样的灯笼，仿佛是少女比拼时髦用的精致挂饰。建筑之间偶尔斜插出来的几株桃树，桃花热烈地绽放了满树。
桃花的香气与集市热闹的人声混杂在一起，在空气中飘香十里。
青石铺设的楼梯将道路引向高处，道路的两侧店铺内或是小摊上，商贩们正在热情地叫卖推销着自己的商品。
商贩们所售卖的商品千奇百怪，大多是市面上购买不到的独特之物。
这些商品有一些是魔女们用自身能力制造的小玩意，比如神奇植物或者是占卜物品之类玩意。柯缇对这些东西充满了好奇，屡次拉着张晓阳问能不能去看一看，但都被林守仁用“任务”作为借口无情拒绝。
柯缇就像是一只吃不到肉罐头小狗狗，耷拉着脸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除了魔女能力制造的小玩意之外，最热销的就是生产用的工具和器材说实话在这古香古色的古镇看到卖3d打印机的店铺，以及可以订购数控机床的门店，是张晓阳着实没想到的。
“小林姐……”柯缇拉着林守仁的衣袖问道，“我们现在还在滨海市内吗？还是已经穿越到了别的地方？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滨海市的城市还有这样的地方？”
林守仁冲着柯缇笑了笑说：“我们当然还在滨海市，这里是一个类似异次元一样的地方……其实你们只要知道这个地方的名字，你们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里还有名字？”
“这个地方就是桃花源。”
张晓阳和柯缇听到这个名字都愣住了。
桃花源记这篇课文作为义务教育阶段的必修课文，相信对于所有在国内读过初中的人都不陌生。
张晓阳回想起他们刚才穿过窄巷来到这个空间时的过程，简直和桃花源记中的捕鱼人所经历的过程一模一样。
张晓阳捏了一片还散发着淡雅幽香的桃花花瓣，然后看向林守仁问道：“所以桃花源是真实存在的？”
林守仁点了点头说：“桃花源貌似是一个和本空间重叠的异空间，这个空间本身就是一件魔女遗物……晓阳你应该很熟悉这类遗物吧。”
空间、建筑之类的物品，有时候在特殊情况下也会成为一件遗物，这种事情虽然罕见但是却并不是没有可能发生，比如特卫局大楼的原身“深红别馆”，本身就是一种空间类的遗物。
“据考证掌控这个空间的魔女名为桃之巫女，她当年死去后这个独特的世外桃源作为遗物被遗留了下来。只有经过精神力锻炼的人才能够进入这个空间，所以最初的时候这里成了魔女们逃避世俗的庇护所。”
张晓阳看着如今已经步入现代化，实现了水、电、网三通的桃花源，猜测这个世外桃源后来一定经历了很多很多的风风雨雨。
林守仁带着两个小跟班，在桃花源内的蜿蜒曲折的石板路上来回穿梭，穿途中不少人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张晓阳这才明白了林守仁刚才为什么说没必要隐藏身份。
在这个属于魔女的集会之中，作为男人的他就是拿万花丛中的一片绿叶，简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根本就隐藏不了身份除非他女装。
他们过了摩肩接踵的商业街路段，然后来到了一个颇为关阔的广场。
广场的中央和四周依然种着桃树，除此之外有不少临时搭起来的棚子，棚子里面有一两个工作人员，而棚子外面则又不少人在排队。
“这是在干什么？”柯缇好奇地问道。
“招聘会，你们军校毕业工作包分配的可能没有见识的机会，但晓阳在大学里应该见过吧？”林守仁解释道，“每年举办一次大集会是难得的交流机会，不少魔女个体户或者合伙企业趁此机会招聘一些有特定魔女能力的人来从事一些工作，于是招聘会也就逐渐成为了魔女集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张晓阳这才注意到，那些排队的人手中似乎都拿着简历张晓阳没有参加过学校的双选会，但他猜测往年的双选会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林守仁带着二人来到了一个人比较多的棚子面前，然后直接插队到了最前面。
“你好，应聘请提供简历，然后到队尾去排队……”棚子里的那个女人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们不是来应聘的。”
棚子里那人抬起头看向林守仁，眼中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呀，林sir，今天怎么有空光临我这里啊？快进来喝杯茶……还有小帅哥也在啊，好久不见啊”
那女人说着话的同时，头上那及膝长发如同蛇一样弯起轻轻晃了晃，似乎是在向张晓阳招手。
虽然已经时隔几个月没有见面，但张晓阳还是认出了这个人发之魔女，赵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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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隐藏之物
赵曌将招聘工作留给了公司的hr，然后自己带着林守仁他们去了桃花源河边的一幢小楼里。
赵曌在桃花源的这间屋子里面风格和她原来的公寓差不多，都是堆满了装着货物的纸箱。这幢小楼的一楼是包装和存货的仓库，此外还停放着一台闲置的激光切割机，二楼则两间办公室。
赵曌……或者说赵总带着他们进了最大的那间办公室，安排三位客人在会客用的茶桌处落座之后，用娴熟的手法为三位客人沏好了茶。随后赵曌一边亲手奉上香茗一边说道：“三位贵客光临我这小破地方，简直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今天是又有什么任务吗？”
“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巡逻和安保。”林守仁品了一口茶然后说道，“但你是这个集会的负责人之一，我们当然要来拜访一下你。”
赵曌笑着说道：“林sir太客气了，我算是个什么负责人，也就是稍微有点门路，又承蒙行业内的姐妹们看得起，所以才勉强说得上两句话而已。”
赵曌是一个久经世故的圆滑商人，谦逊、低调和谨慎是这类人赖以生存的法则，因此尽管眼前三人都很年轻而且职位不高，但是她也丝毫不敢轻慢。或许也正得益于她如此的稳健，她的公司才从能最初的小作坊逐渐成长，变成了年销售额已经有几个亿上下的优质企业。
毕竟，她从事的是垄断生意卖她自己的头发。
“我以为你会很忙，天天坐在工厂里剪头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生产，结果你居然还挺有闲情逸致。”
“林sir你就别说这种风凉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如果太努力工作了会很伤发质的。”赵曌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道，“而且市场本身没那么大……就算我有足够的激光切割机来切割，有足够的机器来纺纱和织布，也没有那么多人买啊。”
赵曌不仅卖头发，而且也卖特种纱线以及相关材料织成的纤维布，但实际上她销售的对象实际上也就只有特卫局方面以及一小部分有需求的魔女而已，所以如今她的生意实际上进入了一个瓶颈期。
介于这种情况，赵曌认为自己的企业急需转型，所以才在这次大集会的机会中十分积极地投身于招聘工作，想看看能不能搜罗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人才，来帮助她的特殊纺织品企业转型。
“说到人才，我们今天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借着这个话的由头，林守仁终于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你认不认识那种具有搜查的能力的魔女？我们需要一个具有这种能力的人来帮忙找个人。”
见话题转到正事上，赵曌顿时放下了茶杯：“哦？是活人还是死人？”
林守仁看向张晓阳，张晓阳摇了摇头说：“我们不知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这边介绍的人能跟我们一起到现场去进行调查。”
赵曌不知道张晓阳究竟想做什么，但是从林守仁刚才的反应来看，很显然这次的任务显然以他为主。
张晓阳简单介绍了这次任务的情报，并且将要找的人的情况也大致做了个说明。
“啊，有了。”在思考了片刻之后，赵曌右手握拳在右手心锤了一下，“如果只是找失踪的人的话，我倒是有一个人可以推荐给你。”
“谁？”张晓阳来了精神。
“请稍等一下。”赵曌赔了个笑，然后便走到办公室门口朝外面喊了一声，“钱茜，麻烦来一下。”
一分钟后，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女人走进了办公室。
“赵总，有什么安排吗？”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司的财务钱茜。”赵曌先是向三人介绍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先个范华说道，“小钱，三位阿sir这边有一个任务，可能会用到你的能力，晚点下班后麻烦你和他们去一趟帮个忙。”
钱茜其实有些不是很情愿：“老板，我晚上还有个约会。”
赵曌十指交叉撑在下巴上：“给你按出差算补贴。”
钱茜闻言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然后立刻就矫情了起来：“哎呀，老板，其实也不是钱的事，既然是为人民服务那我们当然义不容辞……”
赵曌闻言一愣：“哦？是吗？既然这样那就……”
钱茜抢在赵曌开口之前就抬高音量说道：“啊啊，我还有点事！几位阿sir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啊，晚点我们不见不散！”
说完钱茜就滋溜一下跑没了影，似乎生怕赵曌说补贴不发了。
张晓阳三人一脸黑线。
……
巡逻任务告一段落交班之后，张晓阳他们再次见到了钱茜。
他们来的时候开了两辆车，一辆是押运遗物的押运车，另一辆是普通的suv。张晓阳开着suv带着钱茜去学校火灾后的现场，而林守仁则是开着押运车带着柯缇先回去。
钱茜是一个很有精神的姐姐，一路上总是不停地和张晓阳念叨着公司的八卦……张晓阳不知道是不是职业女性都是这个样子，但钱茜给张晓阳的感觉就是她是个嘴碎加强版的林守仁。
一路上的念念叨叨按下不表，半个多小时后张晓阳带着钱茜来到了第二实验楼的废墟附近。
“已经烧得就剩个架子了呀……”钱茜看起来有些苦恼。
“不然也不会找你来，你看看用你的能力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张晓阳一边关上车门一边说道。
钱茜的能力比较特殊，并不是那种非常明显的能力，能力全在她的一双眼睛上。她的双眼能够产生类似“鹰眼视觉”或是“猎魔人感知”一样的环境，然后通过洞察平常人察觉不到的环境来查找一些细节，因此圈内外号“洞察魔女”。
赵曌或许是看中了钱茜的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优点，才将她高薪聘请来做了公司的财务。事实上钱茜也确实工作非常细致，自入职以来从来没有算错过一笔账，可以说是非常的可靠了。
张晓阳他们越过了一片废墟，然后在废墟之中钱茜发动了她的能力。
张晓阳可以明显看到钱茜在发动能力之后，她的双眼变成了明亮的冷色，看起来就像还一直在黑夜中散发着夜光的猫眼。
她的行动也像是一只灵敏的猫，在烈火焚烧过后的废墟里来回穿梭，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每一个可能塌陷的地方，带领着张晓阳在大楼里面穿梭。
此时此刻在钱茜的眼中，烈火焚烧过的大楼内出现了许多诡异的高亮点。这些高亮点如果寻常人看到可能根本不会注意瞬间就一扫而过了，但是在钱茜的眼中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灯一样显眼。
终于，赵曌带着张晓阳来到了三楼。
这里是被焚烧得最严重的地方，看起来起火点实在这边，但好在钢混结构的大楼足够坚固而且灭火也及时，所以尽管这里被烈火焚烧了一遍但整体框架仍未出现垮塌。钱茜带着张晓阳到了大楼西侧，这个地方张晓阳相当熟悉这里是物理学院的实验室，罗老师就是约的他在这里见面。
想到这里，张晓阳全身肌肉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很清楚在越接近真相的时候就越有可能出现意外，所以此时地他格外警惕。
钱茜在前面一直走着，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这里有什么问题吗？”张晓阳知道这个位置原本是罗老师的办公室，于是连忙跟上去问道。
“这面墙壁……好像有点奇怪。”钱茜歪头看了一眼两个房间之间的那面隔断墙，然后拉着张晓阳进入其中一个房间问道，“小张，这面墙壁里面……是不是有夹层啊？”
张晓阳闻言一愣，随即也开始仔细观察。他仔细一看才发现，确实这面墙比其他的墙壁都要厚实一些。平时因为装修和摆设的方式没怎么察觉，但是大火焚烧过后烧掉了很多不必要的装饰，方才将这面墙本来的结构暴露了出来。
张晓阳没有犹豫，当即决定对这面墙进行试探他唤出了幽灵公主，然后让幽灵公主直接穿墙进去检查。
幽灵公主飘进墙内观察了一下，两秒钟后就从墙壁里探出头来，冲着张晓阳和钱茜点了点头。
于是，张晓阳不由分说，直接让幽灵公主破开了墙面。在钱茜的惊呼声之中，墙面被幽灵公主直接撬开。
墙面似乎是一层金属，撬开来之后张晓阳才通过背面发现其中奇妙的机械结构，看起来似乎是可以通过某种机关开启的。而金属的墙面下的混凝土墙体中镶嵌着的东西，揭示了这金属墙面所隐藏之物。
那是一个保险箱。
“绝了，居然在这种地方藏了保险箱。”钱茜忍不住说道，“你知道密码是多少吗？”
张晓阳摇了摇头，他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有保险箱，又怎么会知道这玩意的密码？
张晓阳仔细观察了一下保险箱，发现保险箱并没有因为大火而损坏，此时仍然可以正常使用，看起来似乎是那种防火抗暴的类型。保险箱密码锁是电子和机械复合的锁型，显示处的格位总共有4位，这意味着密码总共有4位，从按键来看密码由10个阿拉伯数字和26个英文字母组成。
“虽然我不知道密码，但我觉得……或许我可以猜一下。”张晓阳托着下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可别乱来。”钱茜看了看保险箱然后说道，“这种箱子基本上只要输入错误超过三次或者五次就会彻底锁死，只有拿到出厂厂家去才能解锁，而且解锁还需要购买时的相应证明，总之整个过程非常复杂。”
张晓阳也不理会钱茜，直接在屏幕上输入了密码a4b3，这是罗老师家两只猫咪的名字。
滴
咔！
伴随着一声轻响，保险箱的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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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夜市追逐
张晓阳本来打算试两次，一次A4B3另一次B3A4，两次测试要是不成功就算了，直接将保险箱拉回特卫局交给专业人士开锁。然而他似乎运气不错，只试了一次就成功了。
“小张，考虑买张彩票吗？”钱茜忍不住说道。
“下次一定。”张晓阳道。
张晓阳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保险箱的门。他和钱茜本来以为保险箱里面会放着什么贵重物品，然而打开之后才发现保险柜里面只放了一个手提袋，打开手提袋发现里面也只放了一叠稿纸。
“这是什么？”钱茜看着那满是公式的稿纸一头雾水。
张晓阳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罗老师既然将这些稿纸放在保险箱里面，那么这必然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他猜测这大约是罗老师的某种研究成果。
单单从直观感受来判断，这似乎是某种数学模型，但张晓阳学术水平有限，实在看不出来这究竟是个什么模型。
张晓阳不断地翻动着稿纸往下看，突然他在最底下发现了一张纸。
张晓阳费了很大力气才看清上面的字，在看清之上的内容之后他的瞳孔不由得猛地一缩。
如果你看到这张纸，我可能已遭不测。
小心ISDMO，委员会不可信！
那张纸上的字迹潦草得几乎看不清，纸张上也略有褶皱，看得出来罗老师似乎是在非常着急的情况下写下，然后一把塞进包里面的。
“你发现什么了吗？”
钱茜说着就要凑头过来，但张晓阳在她凑头过来之前就将稿纸叠在一起塞进了提包里。
“不，没什么。”张晓阳将东西收好装入提包，然后将提包提在手中说道，“我们继续去其他地方看看吧，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其他收获。”
“哦……”
张晓阳这次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随后两人又对第二实验楼的废墟进行了一边搜查。然而后面的搜查过程中，两人并未再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张晓阳决定今天到此为止，将拿到的文稿先拿回去分析一下，再决定接下来该做什么？正当准备离去的时候，钱茜突然停下了脚步。
“那个，能不能稍等一下？”
“怎么了？”
钱茜指着远处的综合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去卫生间补个妆。”
张晓阳知道每当女生这么说的时候，多半就是想去卫生间上厕所又不好意思直说。张晓阳欣然应允，并且主动刚提出了到停车的地方等她。
一般这种情况下，如果直接在卫生间门口等女生的话，会让双方都多少有些尴尬，严重的话甚至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舞会。
于是张晓阳独自回到了车上，钱茜则是去了综合楼的卫生间。
钱茜进入卫生间之后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然后掏出小化妆包对着镜子补起了装。
当她低下头收拾着包里的化妆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是有人走进了卫生间。等到钱茜再度抬起头时突然发现，那个人居然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自己身后。
“呀！”钱茜被下了一大跳，猛然转身向后看去想要大叫，然而却发现那是一个熟人——那人正是张晓阳。
“怎么是你？吓我一跳……”钱茜先是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皱着眉头低声呵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女厕！请你立刻出去！否则我就……”
钱茜话音未落，张晓阳便猛然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钱茜想要大声喊叫，但是她她的所有惊叫声都被那无情铁手堵在了喉咙里。
钱茜的眼中既有恐惧又难以置信，她不明白张晓阳为什么会在这里，更不明白张晓阳究竟想要做什么。
在钱茜惊恐的目光注视之下，“张晓阳”将自己的左手刺进了她的腹部。
剧烈的疼痛从腹部传来随后开始向上蔓延，钱茜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几秒钟后，钱茜双眼翻白然后失去了意识。
……
张晓阳在车上等了很久，却一直都没有等到钱茜回来。他听说过女生杂七杂八的事情很多，处理起来很需要时间，但是他没想到居然会需要等那么久。
就在张晓阳打算回头去找钱茜的时候，他发现钱茜正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从远处走来……这让张晓阳稍微松了口气。
钱茜迈着有些僵硬的步伐走到车的右侧，随后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上了车。
张晓阳一边启动着车子一边说道：“已经很晚了，要一起吃个便饭再回去吗？这算是工作餐，我们单位有报销的。”
“不用。”钱茜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回桃花源，公司。”
“嗯？”张晓阳启动车之后有些诧异，“不需要我送你回家吗？难道说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回公司吗？
钱茜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张晓阳见状有些不解，但鉴于钱茜如此执着，张晓阳还是只能照她说的做。
一路上，张晓阳一直试图和钱茜搭话，但是钱茜却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回答张晓阳的问话也不会超过十个字。她仿佛整个人都变成了木头人，性格和最初那很有精神的模样相去甚远。
张晓阳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似乎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之后，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在状态了。
张晓阳结合她在卫生间呆了那么久，猜测她大约是身体不舒服……考虑到是女生的隐私所以他没有多问。
半个多小时之后，张晓阳再次回到了他们出发的地点，并且送钱茜进入了桃花源内。
桃花源内的夜生活也别有一番风味，因为魔女集市不仅有早市而且还有夜市。夜晚的人也不少，但是相比起白天人已经少了一些，不像白天那么热闹，招聘会也已经结束了。
张晓阳带着钱茜沿着街市向着河边走，途中钱茜一言不发。
“钱茜，你身体不舒服吗？”张晓阳突然开口问道。
“不是。”钱茜似乎也知道张晓阳对她的异样有所察觉，于是摇了摇头说道，“稍微……发生了一点事，你不要问了。”
话都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张晓阳便也不好在继续往下问了，因为再继续往下问可能是别人的私事，出于对他人隐私的尊重张晓阳决定闭嘴。
钱茜帮了他不少忙，应该给的尊重还是得给。
虽然此刻仍旧没有找到罗老师，但是罗老师的手稿已经是意外收获了。张晓阳打算先将手稿拿回单位去分析一下，之后再决定下一步如何行动。
突然，正思考着的张晓阳停下了脚步。
他的看向了一个卖工艺品的小摊上，目光落在了小摊上的那些小工艺品上。那些小工艺品中有用镜子做成的奇妙结构，透过那镜面可以折射出周围的景色。张晓阳那个角度，刚好可以透过镜面看到身后的景象。
张晓阳其实从学校那里离开的时候开始，就感觉到了一股奇妙的目光在注视着他。那股目光若即若离若有似无，一度让张晓阳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毕竟人生之中总是难免时而产生一些“那个女生在看我，她是不是喜欢我”之类的错觉，所以张晓阳一开始也不敢肯定是不是有人在盯着他们。
但在进入魔女集市之后，张晓阳终于肯定那并非错觉。
透过那个折光的镜面，张晓阳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影。
那个男人穿着暗红色的长风衣，脸上带着一副小圆框的眼睛。他苍白的脸和深沉眼眶让他看起来分外阴鸷，配合上他瘦削的脸庞和嘴角向上勾起的薄嘴唇，给人一种吸血鬼一般的冷厉感觉。
在这个魔女集市里面，理论上只可能出现两种人——魔女，以及负责监管的特卫局干员。
为了避免在巡查任务之中出现遇到自己人误判为敌人的情况，所有执勤人员的名字和照片林守仁都要求张晓阳和柯缇仔细记忆过。在行动开始前全体成员出席的部署会上，张晓阳还特意比照了一下照片和本人以加强了记忆，以确保自己不会记错。
现在张晓阳对于特卫局的人不敢说全部都熟悉，但是看到脸就认出是自己人还是没问题的。
因此张晓阳十分肯定，此时在身后跟踪他们的那个人……不是特卫局的人。
在外面的时候并不明显，可一旦进入了这个满是魔女的世外桃源，一个男人的存在就格外显眼。
“钱茜……”
“嗯？”
“立刻跑回去找赵曌，让她疏散这个集市的所有人员。”
张晓阳在说着这句话的同时，透过镜面和背后的那个男人对上了视线。此时此刻，男个男人已经知道张晓阳发现了他，而张晓阳也知道那个男人发现他发现了他。
在发现张晓阳发现他之后，那个男人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张晓阳也是毫不犹豫，转身向后拔腿就追。
在沿途人们的惊呼声中，张晓阳和那个男人在地形复杂的街巷里展开了追逐战。
那个男人奔跑的速度也是极快，在密集的人群和街市之中闪转腾挪毫不费力，仿佛是灵巧的蛇在灌木丛中游动一般。张晓阳的身影如同猎豹一样迅捷，他矫健的身形在建筑与建筑之间跑出了连跑酷大师看了都要惊叹的速度。
那个男人冲出了人群，此时一个游动的摊贩车挡住了张晓阳的去路。
就在张晓阳即将撞到车上的时候，细而坚韧的丝线飞射而出，瞬间张晓阳牵引着腾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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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庄周梦蝶
当张晓阳拔刀出鞘的那一刻，周围的人群便已经在尖叫声和惊呼声中作鸟兽散。
摊贩们连货物都来不及管了，没命地随着人群向四周跑去。
燃烧着黑焰的刀锋却流露出寒意，张晓阳的声音也很冷：“说，你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们？”
面对张晓阳的质问，那个男人反而笑了。
“呵……”那个男人推了推眼镜说道，“这件遗物对你果然没什么效果……你在看到我的一瞬间都没有丝毫犹豫，直勾勾地就朝着我追了过来。”
张晓阳心中的思绪电转，瞬间就分析出了许多情报。
这个男人脸上戴着的那副眼镜，很显然是一件魔女遗物。那件遗物能够帮助那个男人隐藏身份以至于一般人看不出他的异常，让他直接混进了魔女集市。
但是他这隐藏身份的遗物却对张晓阳没有效果，那也就是说他所持有的这见遗物并不能改变他的外貌，很可能是能够改变他人认知的遗物。
“回答我的问题。”张晓阳手中的刀锋由近了一些，“你为什么跟踪我们？”
那个男人用极为缓慢的动作，轻轻抬起左手然后摘掉了自己的眼镜，就仿佛是一个投降俘虏缓缓放下自己的武器一般。
在那个男人抬起左手的时候张晓阳才注意到，这个男人戴着一只红色的皮革露指手套……只带了一只手。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安以明。”那个男人用衣服的布料摩擦着眼睛镜片，然后抬起头看向张晓阳说道，“……是来杀你的。”
说着这句话的同时，这个叫安以明的男人瞬间捏碎了手中眼镜的镜片。在安以明捏碎镜片的哪一个瞬间，张晓阳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力量侵入了镜片之中。
张晓阳当然没有犹豫，在安以明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同时，他便推动刀刃朝着安以明的咽喉刺了进去。
然而令张晓阳没有想到的是，尽管只是在咫尺之间的距离，他这一下居然也刺空了。
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变成了仿佛印象派油画一般违反逻辑的形状，张晓阳感觉自己头晕目眩，一时间有些站立不稳。
强烈的光笼罩了张晓阳的视野，随后张晓阳逐渐失去了对周围的感知。
……
嗡嗡嗡——
断断续续的振动声的响起，形成了在颅内共鸣的烦躁音律。
强忍着将手机扔出去摔掉的冲动，躺在床上的人摁掉了手机的闹钟，然后从床上艰难爬起。
“咦？安以明呢？我怎么会在这里？”从床上坐起的男人在思索了片刻之后才恍然过来，“啊，我大约是睡糊涂了……昨晚构思剧情到太晚了吗？”
这个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出房间，然后进入了卫生间开始洗漱。
看着镜子上那张普通的脸，脸颊瘦削而略带黑眼圈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憔悴，一看就是个经常修仙的男人。
他是一个业余小说家，平日里有一份正经工作，工作结束之后才会在网上写一点网文。因为是业余写作的关系，他的更新速度也不算快也几乎赚不到钱，更多的只是作为平日里填补空虚生活的消遣。
不论张晓阳也好安以明也罢，都不过是他的一个角色。
昨晚因为战斗部分的剧情难以构思，小说家思考了一整晚都没有想出很好的战斗模式，感觉继续战斗下去只会变成单纯的你一招我一招的互甩技能，有违他一直以来的战斗审美。
“所以，安以明在捏碎了那副眼镜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呢？”小说家吃着早餐的同时仍旧在构思着剧情。
他一边吃着芝麻包一边自言自语：“安以明手中的遗物名为‘扭曲镜片’，是能够扭曲其他人的认知，将带着眼镜的持有者错认成别人的遗物。这个遗物本身也有一定的副作用，戴着这幅眼镜久后持有者本人的认知也会出现一定程度上的扭曲。
“但是副作用这种东西对安以明大约是没什么影响的，毕竟那只是一件B级遗物……而且好像因为我写作的时候都不怎么提副作用，所以导致了大家对副作用这个东西不怎么重视，事实上连我自己都经常忘记了副作用这种东西……唉，反正也不重要，就不要在小说里面提了吧。”
就在小说家构思剧情的时候，一个玻璃杯放在了他的面前。
一个中年妇女把泡着红茶的玻璃茶壶放在桌上，然后没好气地冲着小说家说道：“吃早餐的时候就好好吃早餐，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什么？快点吃完去上班……茶自己倒！”
这个中年妇女，是小说家他老妈。
因为才毕业不久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的缘故，小说家目前还和家人住在一起。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小说家目前在家中的地位低下，也就比宠物狗地位略高一点。
哦，顺便一说，家里没有宠物狗。
吃完早餐之后，小说家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去了离家不远的单位，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今年的迎检工作结束后单位里没那么忙了，今天科室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也就是写写材料处理几个表格。他在写完材料并将表格转发给下级部门之后，就坐在工位上陷入了深思。
——安以明在捏碎了“扭曲镜片”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既然名叫“扭曲镜片”，那么崩坏之后的效果也应该是“扭曲”才对吧？既然原先是扭曲人的认知，那崩坏之后扭曲的应该就是空间和环境了吧？
坐在工位上摸鱼的小说家，看着一片空白的word文档，渐渐地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
突然，小说家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对，我不是小说家，我是张晓阳！
张晓阳猛然从惊醒，然后看向了周围。
魔女集市依旧繁荣且热闹，张晓阳独自一人站在街市的中央，手中还提着祓魔刀，身上挎背着装文件的提包。他望着四周茫然四顾，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拔刀。
他将手中的刀收回鞘中，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晓阳猛然回头，发现一个熟悉的金色倩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你怎么会在这里？”张晓阳突然觉得光线有些耀眼，眼前的人影有些朦胧，“雪伦……我在做梦吗？”
雪伦在张晓阳面前转了一圈，她的身影如同在黑夜之中舞动的精灵，暖色的灯光透过她金色的头发反射出了迷人的光晕。
“你真的是在做梦吗？”雪伦沿着魔女集市的街道继续前进，走了两步之后回头看向了张晓阳，然后张开双臂说道，“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身体亲自确认一下呢？”
张晓阳走到了雪伦面前，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柔软而温暖的触感，真实得不像是虚幻，张晓阳一时间也不知道眼前的人儿究竟是真是假。
过了许久，张晓阳收回手低下头说道：“不，你不可能是雪伦，雪伦这个时候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定是我在做梦。”
“真实与梦境的边界究竟在哪里呢？”雪伦嫣然一笑道，“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
张晓阳其实并不明白雪伦究竟在说些什么，但他听懂了“庄周”和“蝴蝶”，于是推断出了雪伦是在说庄周梦蝶的故事。
雪伦款款地走到张晓阳面前，然后手搭在了张晓阳的肩膀上，娇艳的红唇凑到了张晓阳的耳边，女性身上特有的香味在鼻尖萦绕：“究竟是张晓阳是在梦里变成了小说家，还是小说家在梦里创造了张晓阳呢？”
伴随着雪伦的轻声呢喃，一股坠落感突如其来。
……
“艹，吓死我了……”
坐在办公椅上的小说家，因险些从办公椅上滑落而猛然惊醒。
小说家看向了电脑屏幕上的word文档，发现其不知何时已经写满的文字：“卧槽，我怎么这么猛？什么时候写完了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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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角色互换
晚上，家又坐在电脑屏幕前构思剧情。
然而吃完晚饭之后的困意，就像是每天排位时固定遇到的不当人队友一样，总是会在家即将开始努力写作时如期而至。
面对一片空白的word文档，家一边靠本能敲着键盘，一边渐渐感觉到困意袭来。
接着，张晓阳睁开了眼。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围的依旧是如同印象派油画作品一样的扭曲景象，“家？那究竟是什么？”
张晓阳也迷茫了，他感觉到自己的思绪有些混乱。
此刻周围的光景陌生又有些熟悉这里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广场的中央有一座大理石雕塑的喷泉。喷泉的旁边有一张长凳，长凳上坐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有着一头非常显眼的红色长发，张晓阳在看到那女人的一瞬间就认出了她。
“夏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张晓阳走到了那个女人面前然后盯着她的脸问道，“你不是出差去外地了吗？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夏莎抬起头看向张晓阳，脸上流露出了略微有些惊讶的表情，似乎看到张晓阳他本人也非常惊讶：“咦？你怎么会在这边的世界？”
张晓阳在眼前这个夏莎开口的一瞬间就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个并不是那个平时总是一副傻乎乎的憨憨模样，一口一个“豆豆”的“表姐”夏莎，而是张晓阳最初认识的那个“梦境之魔女”夏莎。
“你这段时间究竟去了哪里？”张晓阳在夏莎的身边坐了下来，“你既然说了这边的世界，那也就意味着……其实是我在做梦对吗？”
“这种事情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呢？”夏莎非常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也就是眼下这个异常扭曲的时空环境，才将你带到了我的身边。”
张晓阳闻言皱眉道：“你知道我现在的状况？”
夏莎摇了摇头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看样子似乎是某种能够具有扭曲特性的魔女能力崩坏了，才导致梦境与现实的界限扭曲，……如果想要破除现在的困境的话，就只有想办法将扭曲的异常点给清除掉。”
张晓阳歪了歪头问道：“清除？怎么做？”
夏莎用手指戳了戳张晓阳腰间祓魔刀的刀柄，然后做了一个小臂十字交叉的动作说道：“你不是有这玩意吗？就像奥特曼打小怪兽一样，用你无敌的斯派修姆光线把异常的怪兽消灭掉啊。”
夏莎说完还自我配音，在一边不停地“咻咻”乱射。
张晓阳看了看祓魔刀，又看了看眼前仿佛已经变身成咸蛋超人的夏莎，有些不明白这究竟是那个傻乎乎的“表姐”，还是那个能独自在几个势力间游走的“梦境魔女”。
“你究竟是真是假？”张晓阳忍不住问道。
“假亦真时真亦假，有多少人沉溺于美梦，将梦境当成了现实不愿意醒来呢？”夏莎转了个圈圈然后跳到了张晓阳的面前，手指在张晓阳的额头上敲了一下，“我愚蠢的豆豆哟，万物皆虚，你眼前的一切皆为虚妄，不要被眼前的幻象所迷惑；诸事皆允，这个世界其实没有什么限制，只需要你能超越自我的同时坚守本心……”
张晓阳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这句话似乎听谁说过。
张晓阳甩了甩头，将无关的信息甩掉，然后接着说道：“我现在不断地在梦幻和现实之中反复横跳，我根本就没找到所谓的异常点啊。”
夏莎沉默了片刻，随后她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
“那个怪物……已经……来了……啊”
夏莎的面部瞬间裂开，变成了仿佛昆虫口器一样的东西，然后瞬间朝着张晓阳扑来……将张晓阳的头一口吞下。
“啊”
伴随着一阵惊吓，家从电脑椅上醒来。
“我……又睡着了吗？”家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口水，然后看了才写了1500字的文稿，顿时就感觉到了一阵痛苦。
“啊，我想睡觉……今天不想更新了。”
这样想着的家走进了卫生间，然后洗了把脸准备刷牙。
然而当他低头时发现自己的身高似乎提高了一点，抬起头之后他猛然一惊镜子中的脸不是他自己的脸，而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家伸手摸向自己的脸：“我是……张晓阳？”
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动，整栋楼都开始摇晃。家……或者说张晓阳，竭力维持着平衡来到窗边，发现天空之中已经被浸染成了混合油彩一般的颜色。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晓阳看着陌生的公寓，以及变成油彩一般混杂的天空，“等等，……文稿！”
张晓阳跌跌撞撞地来到了电脑面前，然后发现了书写至一半的文稿。
扭曲失控的异常侵占了夏莎的存在，并且向张晓阳发动了进攻。
片刻之后，张晓阳骤然发现，自己和家互换了身体。
张晓阳本来就有成为了家之后的记忆，在看到这些文字之后更是立刻就明白了眼下的情况此时应该是家取代了他原本的位置，而他则来到了家的世界。
张晓阳原本所处的世界已经因“扭曲镜片”的崩坏而变得扭曲，而家的世界也因为与张晓阳所处的世界混杂而发生了扭曲。
此时此刻，家惊恐地看着眼前出现的扭曲巨大怪物，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之中……
文稿上到这里还没结束，上面的字伴随着家的行动，开始自动浮现了出来起来。
伴随着文字的自我推进，家的面前出现了巨大的怪物。
那怪兽就像是油彩凝结而成的巨型史莱姆一样，没有固定形状的它仿佛一滩果冻。这个扭曲的巨大怪物一边q弹地来回晃动，一边侵蚀着周围已经被扭曲的空间，周围的地面因为它的侵蚀而塌陷，整个空间都在摇晃。
张晓阳看着不断变化的文字，联想到了“无人的打字机”之类的都市怪谈。
“救命啊”
“有人吗！？”
“谁来救救我啊”
家就没有张晓阳那么游刃有余了，此时他在地动山摇的世界里抱着电线杆以稳定中心，整个人都已经吓傻了……他以前只在影视作品里才见过这种大场面。
张晓阳感受着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的震颤，再看了看眼前自动书写的文稿，飞快地理解了当前的情况带来“扭曲”的怪物在他原本那边的世界出现了，如果那怪物本身不被消灭，那么这边的世界也会崩塌。
张晓阳思索片刻，当机立断坐在了家的电脑椅上，然后用键盘开始在文稿上敲下了文字。
家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谁！？谁在说话？”家惊恐地四处环顾。
我是张晓阳，现在我在写你的稿子。
“啊？”家人都傻了，“你在写我的稿子？那我……我在我的里！？”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怪物导致的……我们必须一起消灭它！
“所以我该这么做？”
张晓阳飞速地用键盘敲下了自己的想法。
你必须立刻变身，然后去消灭那个怪兽。
“臣妾做不到啊！”qaq
众所周知家这种生物，通常都是引体向上只能拉五个，俯卧撑做二十个就要倒，两千四百米都很难跑完的废物……要他去打怪兽确实太难为他了。
没关系，我会写出一个最终让你胜利的剧本的，总而言之你先变身吧。
家有些手足无措：“诶？等等，那个……我还没准备好。”
张晓阳不理会家，手指翻飞用键盘在文稿上敲下了文字。
家摆出了帅气的姿势，喊出了“变身”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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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旧日依稀
打架这种事情，在小说家短暂的生命之中，经历过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而且在那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的和人打架的经历之中，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打输的那一方。
但是如今却要变身成假面骑士去打怪兽……这确实有点太难为他了。
“所以说我真的不行啊，要不还是换你来打吧！”
小说家的身体就像一个吊线提着的木偶一样，被丝线吊在空中来回躲避着扭曲怪兽的攻击，战力拉胯的他在空中发出了绝望的哭喊。
张晓阳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在文稿中写下让自己回到原世界的句子，但是他发现每当他试图投机取巧或者是机械降神的时候，文稿就会自动书写，用更加合理的情节发展替代掉他所书写的语句。
有时候这样的发展往往会背离张晓阳的意愿，让剧情往更不利于张晓阳的方向发展，这让张晓阳愈发感觉到眼前的情况棘手。
细密的汗珠，布满了张晓阳的额头。
——写小说……真不简单啊。
张晓阳拼命地敲击着键盘，一边试图让剧情合理化一边在和小说家对话。
【别怕，虽然你没有经验，但是没有关系，我带你们打。】
“我们？”小说家茫然四顾，“这里还有别人吗？”
张晓阳没有回答小说家的问题，而是直接用键盘开始继续输入后面的剧情。
【幽灵公主将她的精神力量灌注进她手中的横刀中，转瞬之间那横刀便变成了四十米长的大刀。】
【随即小说家被幽灵公主带着飞向了油彩色史莱姆一样的巨大怪物，在幽灵公主的带动之下用手中的长刀斩向了扭曲的怪物。】
张晓阳用键盘发动了攻势，他本想一击就将那怪物消灭，但是下一秒文稿便自动更新，怪物的回应呈现在了文稿之中。
【精神力量凝聚的长刀斩过了油彩色史莱姆的身躯，但是那巨大的史莱姆怪物却仿佛毫无感觉一般。锋利的刀锋划破油彩色史莱姆的外皮就像是划破水面一样，在被分开的瞬间就会立刻愈合。】
张晓阳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波攻势，居然就这样被轻易化解。
他回想起了夏莎……好吧，虽然不是太确定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夏莎，但是她的话非常有参考价值。
【小说家拔出了祓魔刀，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方法。】
小说家闻言一愣：“等等！我虽然知道这是唯一的方法，但你怎么保证我拔出刀不会死呢？”
【很遗憾我不能保证，不过请你尽情尝试一下。】
小说家：“！”
【尽管嘴上骂骂咧咧，但小说家还是将祓魔刀拔了出来……啊，平安无事，真是太遗憾了。】
小说家：“遗憾是怎么回事啊！”
【那不是我写的，那是文稿自动更新的。】
很难说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小说家能拔出祓魔刀而不死，可能是因为此时他和张晓阳是二位一体，也可能是因为他是作者……但谁在乎呢？
“可是我不会剑道啊。”小说家露出了苦恼的表情，“要用那么小的刀去斩那么大的怪物，就跟用一根牙签去滑铲一只老虎有什么区别？”
张晓阳本想用键盘输入文字来解释，然而还没有等到他动手，他就发现文字再度自行呈现在了文稿中。
【巨大的油彩色史莱姆，如同油膜一般张开了自己的躯体，然后将小说家吞进了体内。】
【空气被隔绝了，强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小说家已经无法呼吸。】
张晓阳瞳孔猛地一缩，他试图去跟上文字的更新速度，然而他发现文字的更新速度越来越快。
如果说之前文稿自动更新的速度，像是小说家在卡文时的挤牙膏，那么现在的文稿就像是小说家利用上班摸鱼时间偷偷码字般的一泻千里。
张晓阳并不知道什么叫“摸鱼是第一生产力”，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和文稿的自动更新抢时间，已经不能在慢腾腾地思考该如何让剧情合理了。
【就在小说家即将窒息的那一刻，幽灵公主用精神力量在油彩色史莱姆的体内撑起了一块空间，将小说家与油彩色史莱姆的黏液隔绝开来。】
【他将祓魔刀的刀锋指向了油彩色史莱姆，随后张开了轮回绝境……杀手皇后的身影出现在了小说家的身后。】
张晓阳在书写文稿，帮助小说家唤出了强力外援杀手皇后。
但是，即便召唤出了杀手皇后，小说家也依旧未能占据主动……毕竟和张晓阳比起来，他实在是太菜了。
【无法驾驭祓魔刀的小说家无助地哭喊着，尽管他竭力挥剑，但是每一次都无法撼动巨型油彩色史莱姆分毫……他渐渐失去了与敌人战斗的勇气。】
伴随着文稿的自动更新，张晓阳所处的这个世界的发生了矩阵，他险些连鼠标都握不住。
他竭力维持身体平衡，然后在键盘上敲下了一行字：
【振作起来啊，小说家先生！你必须要战斗！】
“我做不到……”
小说家无助地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但是却任凭他怎么劈砍也无法破开油彩色的史莱姆的封闭，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你得支棱起来啊！】
“我只是一个写小说的！我和你不一样，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小说家发出了绝望的哭嚎，“我设计了你！在设计的最初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你会在战斗中越变越强……而我不一样！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你懂不懂？”
张晓阳敲击着键盘的手停顿住了。
周围的整个世界都在震颤，而他所在的世界里的时间仿佛静止。
——我是被……设计出来的？
——那么我所经历的一切又究竟是真是假？我短暂的十几年人生究竟是真实的往事，还是他人植入我脑中的记忆？
——即便是此时此刻的我，又真正地在活着吗？
——我……是谁？
张晓阳电脑陷入了宕机状态，无数的问题犹如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周围的光源渐渐消失，在地动山摇之中张晓阳逐渐被黑暗所吞灭。
整个世界的光都消失了，只剩下了白底的电脑屏幕，依旧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张晓阳的意识也随着光芒的消逝而渐渐涣散。
寂静，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休止符，为这个故事画上了句号。
……
“醒醒……张晓阳你给我醒过来！”
伴随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两个宽大而修长的手掌，在张晓阳的双颊上拍出了清脆的声音。
啪——
“嗷呜！”张晓阳因疼痛而清醒，然后泪汪汪地看向了眼前的人。
夏日炽烈的阳光照着地面反射出强光，让张晓阳一时间有些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即便如此张晓阳也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人。
“哥……”被摁住了脸颊的小晓阳，嘟囔着嘴说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哥哥张阳松开了摁着弟弟脸颊的手，然后双手叉着腰训斥道，“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我们找你都快找疯了，结果你却一个人在树下睡大觉？”
张晓阳茫然四顾，这才发现这里似乎是小时候他经常去的公园。而他坐着的那张长椅也是他最喜欢的一个位置——这里既有树荫遮挡阳光，又可以纵观整个公园的大草坪，是难得的绝佳位置。
张晓阳看了看自己变小的手，又看了看眼前明显比自己高很多的哥哥，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回到了小时候。
“哥……”
“嗯？”
“我在做梦吗？”
“我看你是没睡醒。”
张晓阳扁了扁嘴，然后突然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我好想你，还有爸妈……我真的……好想你们。”
哥哥听到这话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呆滞。片刻之后他似乎回过了神，随后缓缓地在张晓阳身边坐下，接着手臂搭在张晓阳的肩膀上柔声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张晓阳摇了摇头，然后又重重地点了点头。不知不觉间，他得视线变得有些朦胧，当张晓阳用手去揉眼睛，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时间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他内心就像是沉寂多年的火山突然爆发一般，消失已久的情绪此刻突然从心底狂涌而出。
时隔多年，张晓阳再一次感受到了情绪——那是无助与悲伤。
张晓阳用手臂擦着眼泪，泣不成声地哽咽道：“我真的好想你们……你们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哥哥没有说话，燥热的空气之中无比寂静，只剩下了蝉鸣的声音。
“傻孩子……”哥哥的手摁在了张晓阳的头上，他揉着弟弟柔软的发丝说道，“梦总归是要醒的啊。”
张晓阳内心剧震，他抬起头红着眼睛说：“那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
哥哥苦笑了一下道：“最是令人迷茫和痛苦的那一侧……就是现实。”
张晓阳吸了吸鼻涕：“既然现实那么痛苦，那我们又为什么要醒来？”
哥哥沉默了，似乎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蝉鸣声停止了，此时此刻周遭的世界一片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哥哥才缓缓开口道：“醒来，是因为不愿做那‘美梦’的奴隶。”
张晓阳抬起头，愣愣地望着哥哥。
太阳不知何时已经偏西，哥哥的望着天边斜阳，清澈的眼眸中仿佛若有光。
哥哥用低沉得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的声音说道：“人生来就是痛苦的，人类自文明建立以来便在祈祷、劳动、战斗……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摆脱痛苦，去往那‘美好’的完美世界。但人们越是逃避痛苦，那痛苦就愈加如影随形，甚至更加痛楚彻骨。不知不觉间‘美好’成为了可望而不可及的‘美梦’，每个人都成为了‘美梦’的奴隶……”
“我们追求‘美好’难道错了吗？”张晓阳问道。
“不，我们没有错。”哥哥站起身向着前方走去，“错的是这个世界，是这个让我们生于黑暗，却向往光明的世界。”
张晓阳的眼中噙着泪水：“我究竟该怎么做？”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张阳转身看向了弟弟，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长，仿佛一个真正的巨人屹立于世间，“直面痛苦，在痛苦之中咆哮，虽痛苦亦不止步，虽生于黑暗却怒号光明……这便是我们的‘道’。”
眼前的夕阳落入了地平线下，晚霞之后黑暗再一次降临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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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任务达人（先行版）
时间回到三分钟以前。
在安以明捏碎眼镜的那一瞬间，油彩色的物质从破碎的镜片之中狂涌而出，安以明迅速后撤脱离了那油彩色物质所包裹的范围，而张晓阳则是一头撞进那油彩色的物质之中，随后没有丝毫的反应时间就被油彩色的物质所吞没。
谜一样的胶装物质渐渐在街市之间蔓延，安以明站在高处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安以明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残忍的笑：“这可是我精挑细选为你准备的礼物。”
这件遗物虽然本身能力并不强，但是根据安以明的预先估算，这件遗物在‘崩坏’之后所带来的效果却十分克制张晓阳。
安以明调查过张晓阳的背景，知道张晓阳自幼父母双亡，前几年抚养他长大的哥哥也意外去世，他更是因此曾长期服用精神类药物。阅读过张晓阳资料的安以明可以充分肯定，张晓阳的精神方面是他的弱点……这一弱点正好可以为他所利用。
于是，安以明特地携带了这件名为“扭曲镜片”的遗物，既可以作为隐蔽自身行动的“隐身衣”，又可以作为算计张晓阳的“武器”。
这件武器并不一定能够对拥有免疫体质的张晓阳产生效果，但是“扭曲镜片”在“崩坏”之后特性会发生变化，变得具有扭曲空间和时间的效果，因此能够让张晓阳陷入类似迷梦一样的环境之中。
根据情报，这个张晓阳虽然免疫几乎所有的负面魔女能力，但是却依然受到空间系魔女能力的影响，因此安以明可以肯定这件遗物会对他产生作用。
至于他为什么那么清楚这件遗物中的魔女能力崩坏之后的效果，那就与他被主人“赐福”之后获得的能力有关了。
安以明被主人赐予的能力，是能够主动地引导魔女特性发生“崩坏”，“崩坏”之后的魔女能力不仅会强化而且会发生异变……虽然“崩坏”后魔女能力也会失控，作为魔女能力载体的遗物也会彻底报废，但作为“炸弹”来使用已经足够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被油彩色粘腻物质吞噬了的张晓阳毫无动静。
“看来我已经赢了……那份文稿应该也已经一起毁掉了。”安以明冷笑一声然后转过了身，“原本只想销毁文稿，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那这样以来的话主人的任务就……”
铮——！
先是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随后“崩坏”的中心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安以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缓缓地回过了头……
冰冷的黑焰伴随着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开来，那黑焰形成漩涡吞噬了油彩色的油腻物质，而一个人影从熊熊黑焰之中走了出来。
“这就想要逃跑了吗？”张晓阳刀刃挥动了一下，左手搭在了自己的腰带上，然后抬头看向了高处的安以明，“变身！”
黑绿二色的铠甲覆盖全身，张晓阳的假面上的目镜闪烁着红光，仿佛择人而噬的太古凶兽。
冷汗，从安以明的鬓角流了下来。
张晓阳二话不说，身体在丝线的牵引之下腾空而起，朝着敌人飞冲过来。
安以明深知自己面对张晓阳没有丝毫留手的余地，于是在张晓阳脱困的那一瞬间，他便已经决定亮出自己的底牌了。
他脱掉了自己左手上的红色手套，露出了左手上的一个伤疤——那丑陋的疤痕看起来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刺穿过又愈合一般，又仿佛是某种增生的瘤子，此刻那疤痕正缓缓地鼓动着犹如心脏。
在张晓阳冲到面前的那一刻，安以明也开口说出了那两个字。
“……变身！”
安以明说出哪两个字的瞬间，他的左手……炸裂开来。
如同液体一样的鲜红色组织从伤口处迸溅而出，乍一看还以为是血液，然而仔细一看发现是类似筋肉皮膜一样的固态的组织。
那些组织在空中瞬间结成了网状，随后猛然收缩到了安以明的皮肤表层，随后开始向着他的周身蔓延。
下一秒，张晓阳的刀斩空了。
张晓阳抬头看向身前十米之外，发现原本的那个安以明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形的怪物。
那是蓝色皮肤仿佛没有尾巴的蜥蜴一般的拥有四肢的生物，圆润的头和纤长的四肢看起来非常敏捷但却完全称不上“人类”，尖锐的爪子和恐怖的尖牙仿佛异形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张晓阳收回了刀摆起架势皱眉道：“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深蓝色皮肤的无尾蜥蜴怪人张着嘴，无法完全闭合的口器之中不断地流出腥臭的唾液，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而含糊不清。
“这是……赐福……”安以明伸出尖锐地爪子仿佛是在欣赏自己的身躯，“这是主人给予我等的赐福……如此……美丽……如此极致……你们这些低等生物……不会明白的。”
“废话多。”
安以明那变成了蜥蜴一样的眼睛，瞳孔骤然缩小。
张晓阳居然一个突进，转瞬之间就瞬闪到了他的面前。
——好快！
刀锋瞬间斩过了安以明所在的位置，安以明的身体懒腰断开……但是张晓阳并没有斩中什么东西的感觉，他只觉得刚才那一道似乎是斩在了空气里。
安以明是主动将自己“腰斩”的。
身体变成了两截的安以明，一上一下两截身体分别从两个方向朝着张晓阳攻了过来，刹那间便转换攻防对张晓阳形成了夹击之势。
这个形态下的安以明速度极快，转瞬之间就
但是，张晓阳的变招更快。
张晓阳手腕祓魔刀迎着安以明的爪子就斩了过去，瞬间将安以明横扫而来的利爪斩断飞了出去——这一次是真真实实的斩中了。而安以明下半身那记横扫过来的鞭腿，则是被幽灵公主轻易挡下。
张晓阳和幽灵公主形成了同步攻势，张晓阳借势身体返斩斩过安以明的上半身随后发动连续斩击，而幽灵公主则是连环踢腿攻击着安以明的下半身。张晓阳和幽灵公主双剑合璧，发动了暴风骤雨一般的连击。
看似可怖的异形怪人，转瞬间就被他们压制住了。安以明疲于闪避和格挡攻击，此刻他甚至连反击都做不到，身体断地被张晓阳斩断。
但他的这个身躯本身就是像吃了“分裂果实”一样，能够随意切断并且再愈合自己的身体，所以张晓阳的斩击虽然能限制但却很那破坏他。再加上安以明的速度极快、闪避率极高，所以安以明虽然被张晓阳压制但也能短时间内和张晓阳相持。
“就这？”张晓阳适时地放出了嘲讽，“你刚才说得有模有样的，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结果就这种程度而已吗？看来赐予你力量的人……你背后的那个‘主人’，也没什么水平嘛。”
“放肆！”安以明虽然明知张晓阳是在钓鱼，但还是非常老实地就上钩了，“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安以明盛怒之下，驱动着分裂开的躯体从四面八方朝着张晓阳围攻而来。
张晓阳周身刀光闪动，转瞬间他便将那些从四面八方飞来的分裂体块全部击飞：“你的主人”
“呵，白日做梦……”
“罗老师也是你的主人指使你杀的？”
“他那是自寻死路。”
张晓阳身上的气势瞬间一变：“你真的杀了罗老师？”
安以明身形停顿了一下，他那覆盖着生物装甲的身体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失言了。
“死吧！”
恼羞成怒的安以明，发动了自己的埋藏的杀招。
地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转瞬之间一只特化成了钻头形状的利爪，骤然从地下破土而出，从张晓阳的正下方向上突袭而来。
张晓阳瞳孔猛地一缩——这个攻击方向是他始料未及的。
虽然张晓阳早就注意到了，安以明最初被自己斩飞出去的那只手臂不见了踪影，也一直在留心随时可能从各个方向而来的攻击，但张晓阳还是没想到这一击会从脚底下来。
不过好在张晓阳早有心理准备，此刻并没有慌乱，他一个后撤步迅速躲开了利爪的攻击。锋锐的利爪几乎是擦着他身上的铠甲划过去的，张晓阳甚至能听到铠甲与利爪摩擦时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利爪擦着铠甲而过，张晓阳毫发无损。
他本来想松一口气……然而他突然发现自己中计了。
“哈哈哈哈，你上当了！”
安以明发出了奸计得逞的狂笑，此时他那只飞在空中的手已经高高飞起，而他的手中则是抓走了张晓阳挎在身上的文件包——这才是他发动突袭的真正目的。
安以明分裂的身躯飞速后退远离张晓阳，随后在空中开始重组，拿着文件包的手也重新连接上了他的身躯。
安以明拿到了文件包之后，凭借自己的极快速度开始迅速向后逃跑：“哈哈哈，拜拜了您呢！“
安以明奔跑起来时的速度极快，张晓阳转瞬之间便被他拉开了距离。
这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战斗的时候速度都没那么快，但不知道为什么逃跑的时候却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就仿佛他这身体是专门为了奔跑而特化的一样。
事实上，安以明本来也不是战斗型的角色，他通过“赐福”获得的能力本就不是可以直接用于战斗的能力，因此他的“真容”也不是向战斗方向强化，而是向着隐藏和速度方向特化的。
安以明早就知道正面对上张晓阳占不到便宜，甚至有很大的风险被他压制乃至斩杀，所以他从战斗之初就将“拿到或摧毁手稿”定为首要任务。
如今任务完成，当然是走为上计。
“休想逃跑！”
张晓阳在发现敌人逃跑的速度奇快，并且正在飞速拉远与自身的距离之后，张晓阳左手上的乌木手链迅速变化，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弩。金属的箭矢如同树枝一般自弓弩的箭槽中生长而出，随后幽灵公主帮张晓阳拉开了弓弦，精神力量灌注于箭矢之内。
崩——
伴随着弓弦激荡和金属碰撞的声音，锐利而坚硬的箭矢朝着安以明破空而去。
“什么！？”
安以明发现张晓阳用远程攻击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的速度终究还是没能快过箭矢的速度，沉重得如同短矛一般的箭矢，直接将安以明射倒在地，然后重重将他钉在了地上。
安以明手中的文件包，也因为他的摔倒而飞了出去。
“可恶——”
他试图分裂身体去抓住文件包，然而他的手刚从手臂上分裂，一直金属长钎便刺穿他的掌心，将他的手钉在了地上。
安以明惊恐地回过头，发现那根将他钉在地上的箭矢，如同树杈一样在不断生长。
下一秒，那些尖锐的“树杈”如同万箭穿心一般，将安以明身上所有试图分裂的体块都钉在了地上。
“吼！”
安以明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声，他望着掉落在前方不远处的文件包，他眼睛中已经充血仿佛绝望的野兽。
张晓阳自远处向安以明走来，他的脚步声仿佛催命的魔咒，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安以明的心上。
“不、不要……”安以明发出了绝望的咆哮，“你不要过来啊！”
张晓阳举起了刀：“我是一个不太会记仇的人，你也知道我们精神病患者精神没那么稳定，不像一般人一样能记忆那种极端情绪那么长时间……所以我一般习惯有仇当场就报了，绝不把烦恼留到第二天。”
黑色的火焰在刀锋上凝结成了犹如实质化的剑气——这是张晓阳蓄力已久的致命一击，安以明如果接下那他必死无疑。
“本来想抓你回去审讯的，但这样的话说不定会给你活命的机会，所以为了报罗老师的仇……你就死在这里吧。”
“别，别杀我！我告诉你想知道情报！”
“我不在乎。”
说着，张晓阳便要挥刀斩杀安以明。
然而，就在张晓阳的刀即将挥下的时候，他的动作猛然停滞……因为有一个熟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钱茜张开双臂挡在张晓阳面前，阻挡在了张晓阳和安以明中间。
“钱茜？”张晓阳假面下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后他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就在钱茜挡住张晓阳的时候，安以明也正在奋力地重组身体，试图挣脱这箭矢的束缚——短短两秒钟的时间，生长的金属箭矢就快要钉不住他了。
“快让开！”
张晓阳顾不得那么多了，试图直接一把推开了钱茜。
然而当他的手臂推到钱茜的肩膀上之后，发现钱茜居然纹丝不动。
张晓阳被黏在了钱茜的身上，他感觉自己的手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此刻拔不出来也推不下去。
在张晓阳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之下，钱茜的七窍涌出了如同石油一般的黑色血液，随后她张开嘴一边吐着黑血一边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这是……主人的任务。”
下一秒，钱茜的身体开始崩解，变成了类似石油一样的物质。
她的魔女能力，发生了“崩坏”。
第304章：后备力量
伴随着“崩坏”开始发生，钱茜的皮肤就像被剥去的香蕉外皮一般，以非常可怕的方式开始剥落。
皮肤剥落之后露出的并不是鲜红的组织，而是如同石油一样的“淤泥”。这些“淤泥”是钱茜的血肉所化成，它们流淌到了地上立刻变成了淹没四周的泥沼。
张晓阳的手足深陷在了“淤泥”之中，一时间有些无法脱身。
位于泥沼中央的钱茜已经变成了一句骨架，而骨架之上仅存的血肉只有她那两颗眼珠子。那两颗眼珠此时已经脱离了眼眶，只剩下两根视神经牵着着。
钱茜的骨架开始畸变，她的手伸向空中，整个身体骨架如同树枝一般不断向上生长，仿佛渴求某种存在降临。她的其中一颗眼球渐渐萎缩，而另一颗眼球则开始膨胀变大。
眼睛怪物那颗眼白被血丝布满，整个眼白都变成了鲜血一般鲜红的颜色，而且眼珠子还在不停地四处旋转，仿佛是在搜索着什么……整个造型看起来分外吓人。
骨架托举着巨大的血红眼球，仿佛一个巨人用银色的枝条编织了一个银杯，然后又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点缀其上。
那个充满活力的眼镜女孩已经彻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目可憎的眼睛怪物。
张晓阳知道，钱茜……已经救不回来了。
制造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安以明，此时趁着张晓阳陷入黑泥之中的时候，已经几乎挣脱了金属箭矢的束缚。
“哈哈哈，你上当了！我故意选择了这条逃跑路线，为的就是把你引到这里来！”他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然后发出了诡异的怪笑，“用你同伴的血肉做成的‘炸弹’，就是我为你准备的第二个礼物！”
安以明用尽力气挣脱了最后的束缚，然后转头朝着文件包的方向“hetui！”了一声。
一股浓稠的液体，从安以明的口器之中盆土而出，朝着文件包喷射而去。
当那液体在在碰到物质之后，迅速地腐蚀了地面以及放置在地面上的文件包，转瞬之间张晓阳的文件包就被酸液腐蚀成了一团黑炭一样的物质。
在毁掉那份文稿之后，安以明终于毁掉了最后的后顾之忧，然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他已经充分体会到了敌我之间的实力差距，所以他并不打算继续和张晓阳死斗。
然而，安以明刚迈开脚想狂奔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无比沉重，任凭他怎么试图抬腿都无法将腿抬起来。
“身体……好重……不对，是身体动不了了……”
“果然，你身体的分裂并不是无限的。”
张晓阳的声音犹如催命的魔咒，安以明扭动着僵硬的脖子回过头，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之中，不知何时被刺入了许许多多细小的金属丝线。
安以明震惊了：“什么时候——”
张晓阳在将安以明钉在地上的时候，不仅仅只是控制住了他的身体，还将让很多细小的金属丝钻进了他的体内，并在他的体内如同植物一般生根发芽。安以明体内最细的丝线，甚至已经扎进了他的细胞之间。
“你每次的分裂，看似是无规则仿佛可以无限制地分裂，但实际上每次分裂总是会从几个固定的节点裂开，由此我推断你的身体应该有几个不可分割的固定区块。
“虽然我不知道区块与区块之间是如何联系的，但我猜测区块内部还是通过神经联系的，否则刚才斩断你的手臂不应该是那个切割效果。而且刚才将你钉在地上的时候，幽灵小姐也顺便帮我证实了我的猜想。”
众所周知，解说这种事情是不占用战斗时间的，所以张晓阳在反派面前肆无忌惮地解说着。
“只要破坏神经之间的联系，就能够阻断身体内部的信息传导……这种初中生物学的内容就不需要我来重复了吧？”
张晓阳俯视着安以明，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安以明突然发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那个可怖的眼睛怪物不见了，魔女集市也变成了没有生命的荒芜之地。
一个身着黑色繁复长裙的精神体，出现在了张晓阳的身后。她的手中持着巨大的圣杯，如同握着一柄巨大的战锤。
在安以明惊恐的注视之中，杀手皇后举起了那巨大的战锤，战锤之上萦绕着黑色的死气。
张晓阳不会轻易召唤出杀手皇后，因为一旦将杀手皇后召唤出来，便意味着他与敌人不死不休。所以一般只有在决定胜负或是千钧一发之际，他才会将杀手皇后召唤出来。
“不……不要啊！”
“死吧。”
下一秒，幽灵公主手持吞吐着死气的巨大圣杯，当头朝着安以明砸了下来。
……
当张晓阳带着安以明的身体组织采样样本从轮回绝境之中脱离出来，然后准备继续去解决发生了“崩坏”的钱茜时，突然发现满溢街市的淤泥状物质已经全部消失无踪了。
张晓那样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只剩下了一片焦土。
张晓阳茫然四顾，以为自己打开方式出现了错误。
恰逢这时，两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了张晓阳的视线之内。
“晓阳！”
“前辈——”
林守仁和柯缇朝着张晓阳跑了过来，与她们二人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大群黑衣人——张晓阳环顾四周才发现，特卫局的别动队已经包围了现场。
机械化的特种部队在行动，作战科的干员们在四处协防。张晓阳很清楚，当这个景象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不仅仅是他所在的这块区域，如今整个魔女集市都已经被特卫局包围了。
根据特卫局应急预案的要求，为了在魔女集市内发生重大事故时能够有足够的力量来应对，特卫局指挥部在部署了很多后备兵力。
这些部署在外围和驻屯区的特种部队，都处于随时准备被召集的状态。作战科的干员们虽然采用轮换的方式进行值守，但所有人却都枕戈待旦，时刻保持着联系畅通以防突然出现意外。
很显然，刚才的事故发生之后，指挥部第一时间就发出了全体集结令，因此就连被轮换下去的林守仁都被召集了回来。
从周围一片焦土的情况来看，崩坏的“洞察魔女”钱茜，应该是在张晓阳进入轮回绝境与安以明战斗的时候，被特卫局的人用重火力解决掉了。
手中还端着武器的林守仁跑到了张晓阳的面前，她气都还没有喘匀就焦急地问道：“晓阳，你怎么会在事故的中心？你不是和钱茜去调查火灾现场了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情况比较复杂。”张晓阳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但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在现场找到了罗老师留下的关键手稿，但是却也被谋杀了罗老师的怪人盯上，那个怪人在跟踪我们到魔女集市……不，他应该是故意引导我到魔女集市的，然后他在这里发动了能力，引发了钱茜魔女特性的‘崩坏’……”
“你说什么？”一个男性的声音从林守仁身后传来。
林守仁和柯缇齐齐回头向后看去，而张晓阳则是偏了偏头，视线越过林守仁看向了她身后的来人。
一个留着一头披肩长发，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从一群身着黑衣的人之中走了出来。
滨海市特殊灾害防卫局现任局长——李新连。
“李局。”
林守仁她们向着林心恋敬礼，张晓阳慢了一步但也跟着敬了个礼。
“嗯……”李新连点了点头，然后一脸严肃地盯着张晓阳说道，“你刚才说什么‘能力’？敌人是魔女？”
张晓阳摇了摇头说：“不是，敌人是男性……拥有特殊能力，而且能够变换形态，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李新连的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仿佛是在思索些什么。
沉默许久之后，李新连沉声说道：“居然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现在整个魔女集市都不得不封闭了……张晓阳，你先跟我回局里去，然后你给我好好的解释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完，他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305章：好自为之
张晓阳回到了特卫局总部，然后来到了局长办公室。
然后，就是日常被领导骂。
“你为什么擅离职守？为什么要擅自行动？”李新连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张晓阳听得出来他很生气，“你是不是自以为了不起目中无人了？放着重要的任务不执行去干私活，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有没有纪律？”
张晓阳歪了歪头，脸上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李局，我并没有擅离职守，我只是利用了休息时间，去执行了之前报备的调查任务……”
“报备就行了吗？谁批准对这一案件展开调查了？”李新连敲着桌子说道，“你这不是擅自行动吗？而且我们早就已经下了命令，一切以魔女集市的防卫为优先！就算是轮换下来休息也必须专注于魔女集市的任务！你擅自离开岗位是不是把我的命令当耳旁风了？”
张晓阳不说话了，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在找他麻烦。
特卫局里有很多不成文的规则，这些规则往往为制度空白的部分的工作提供了指导。这些不成文的规矩来源各不相同，往往是来自于过去的主官口头命令然后逐渐形成的惯性。
时间一长大家就都心照不宣地按照这个规则来做，然后逐渐调整形成了效率与秩序之间的平衡。
就拿特卫局来说，干员发现有案件线索并上报之后，按照正常情况应该是要走审批程序的。但巧的是在这个审批流程上，究竟要几级审批根本说不清楚，往往因为某些官僚主义的原因会层层上报，最后就变成了一笔烂账而导致案件线索不了了之。
这样的体制下，小问题往往会拖延成大问题，到那时候就不仅仅是加班的问题了，恐怕会造成不少不必要的牺牲。
于是上一任局长陈嫣然，基于滨海市特殊灾害案件频发而特卫局人手有限这一现状，为避免无谓的繁杂程序拖累干员的办事效率，进行了审批制度改革。明面上的改革因为各种因素制约而并不理想，于是到最后她干脆默许了干员们先行调查，后补审批程序的这一行为。
仅仅只是调查工作的话，过往的惯例是只要上报都会批复允许的。
按理来说这样不符合基本规则，但基于现实情况最终还是只能这样。
否则按照正常的审批程序的话，等到调查员开始调查的时候，说不定已经形成“天灾”级的灾害了——毕竟审批这种玄学的东西，你永远不会知道领导什么时候会批下来的。
这种不成文的习惯不好说究竟是好是坏，因为这种不成文规则体系的“健康程度”往往依赖于两方面，一方面依赖于上级与下级之间的默契，另一方面则是依赖于每一个执行者本身的职业素养。
然而，有些新上任的领导，就是喜欢从这些不成文的地方入手，仅仅因为不合自己的主观意愿，就把这些通过长时间才形成的规则搅得天翻地覆，并且借助抓其中的典型来树立自己的权威。
这种对原有规则的颠覆，我们一般称为“新官上任三把火”。
张晓阳不是傻子，联想到今天之后可能会导致局里的制度发生变化，顿时就明白了李新连实际上是想借这次事故的机会杀鸡儆猴。
而他张晓阳，就是那只鸡。
——如果硬怼的话，我是不占道理的。
——虽然为了预防这种情况，特意在被轮换之后才去调查，但好像还是草率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张晓阳在将大量的精力支付在应对外界的困难之后，对内部的困难有些疏于应对了。
如今被人抓到了小辫子，穿小鞋这种事情是肯定少不了的了。
李新连似乎生气的时候很喜欢敲桌子，他伸出一根食指一边敲打着桌子的边缘一边说：“我不知道你们过去究竟积攒了一些什么歪风邪气，但是如今我当局长，那么过去的一切都要成为过去式，特卫局不论制度还是做事方法都必须得到革新……”
正当李新连发表着自己的演说，张晓阳思考着如何避免处分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张晓阳和李新连齐齐回头，李新连犹豫了两秒钟之后，决定暂且将张晓阳放在一边，开口说了一声“请进”。
接着在两人的注视之中，办公室门被打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个轮子，随后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推着自己的轮椅进入了办公室。
“张晓阳，原来你真的在这里。”甄礼推动着轮子进入了房间，“我不是让你回局里以后立刻来找我汇报工作吗？你怎么那么久都没过来”
张晓阳张了张嘴，流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李局，你这边忙完了吗？如果忙完了张晓阳我就带走了。”甄礼没有理会张晓阳，转头看向了李新连说道，“我让他去调查罗教授失踪案件的线索，听说他这边貌似有结果了，就想找他听听汇报，然后好给总局方面有个交代……毕竟罗教授可是国家级项目的重点人才，他出了事情总局那边也要过问的。”
李新连为不可查地皱起了眉头：“那个案子是你要他调查的？”
甄礼点了点头说道：“他上报这件事的时候我在住院休养，就只是口头同意了他先去调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李新连的表情渐渐沉了下来。
片刻之后，李新连又笑了。
李新连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呵呵，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业务方面的文件都是我负责批的，没想到甄书记你这边也有权限，看来确实还是我草率了。”
甄礼没有否认李新连的说法，而是转而解释道：“作战一科的科长熊星星在上一次的战斗之中殉职了，目前作战一科处于无人领导的状态，再加上目前局里人手缺乏，所以总局方面任命了我分管作战一科的一些事务……李局可能太忙了，没有看到总局的通知吧？”
李新连脸上挂着营业式的微笑，眼中看不出丝毫的笑意：“原来是这样啊，那可真是一件好事，为我减轻了不少负担，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甄礼面不改色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业务方面还是要以李局你为主。我的主要工作还是集中在党务方面，团结最广大的同志们并激励大家齐心协力，弥合组织内部可能出现的矛盾，这些才是我的工作重心。”
话说到这里，双方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表面上看，双方似乎都是在说一些官面上的套话，但实际上李新连得到了甄礼不过度插手业务方面的承诺，也明白了她的要求——组织内部必须团结一致，领导班子和业务骨干不能出现矛盾……至少不能将矛盾摆到台面上来。
至于拿张晓阳来杀鸡儆猴这种事情，甄礼认为是破坏组织内部团结的事情，所以她才横插了一手。
双方在话不挑明的情况下飞快地达成了共识，在互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之后，迅速地进入了谈笑风生的阶段。
聊到最后，李新连甚至还拍了拍张晓阳的肩膀说：“小伙子还是很有前途的，以后还是要继续好好干……其实刚才我有点着急，但也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做事的时候要多加思考，严格按照我们的部门规章执行，明白了吗？”
既然对方给了台阶下，那张晓阳自然也不会继续执着，于是低头说了一声“是”。
接着三人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张晓阳就在甄礼的带领之下，走出了李新连的办公室。
一场可能出现的风波，因为甄礼的出场而消弭于无形。
走出了局长办公室之后，甄礼回头看了张晓阳一眼说：“晓阳，麻烦帮我推一下轮椅，推到我办公室去。”
既然甄礼那么请求了，那张晓阳自然不可能拒绝。而且张晓阳心中也明白，甄礼叫他推轮椅实际上是有话想和他说。
他推着甄礼的轮椅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顶层另一侧的书记办公室。
张晓阳关上了门，然后在甄礼开口之前就说：“甄书记，谢谢你。”
甄礼驱动着轮椅到了桌子后面，眼皮也不抬地说：“谢我什么？”
张晓阳坦言道：“如果不是你替我解围，刚才……”
“别误会，我没有帮你什么，我只是就事论事。”甄礼伸出了一只手示意张晓阳打住，“黄昏魔女的事件之后，这个部门已经遭受了重创，我不希望我们部门内部出现分歧。当前我们最大的挑战来自外部，至于内部我还是希望以和为贵，不要搞窝里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甄礼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其实是告诉张晓阳，在面对李新连的时候他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毕竟对方是他的领导，有时候就算对方没有道理也要在李新连面前装孙子。只要张晓阳不主动激发矛盾，对方碍于各方面的考虑也不会把事情做绝。
张晓阳是一个很耿直的人，但是却并非不懂得人情世故。就算是考虑到给甄礼一个面子，他会遵照这个要求执行。
于是张晓阳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在得到张晓阳肯定的答复之后，甄礼点了点头说，“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了，希望你好自为之……你先回去工作吧。”
张晓阳闻言一愣：“书记，关于罗老师遇害的事情……”
甄礼摆了摆手说：“事情我已经大概清楚了，守仁已经把该告诉我的都告诉我了……你不是拿到了杀害罗教授的那个敌人的生物样本吗？就从那里着手继续往下查吧，等你查到了有什么新的线索再来向我汇报。”
说到这里，甄礼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道：“自从经过黄昏魔女的事件之后，很多势力都觉得特卫局是个软柿子，不知道有多少妖魔鬼怪在暗处蠢蠢欲动，有些时候只要不违背原则该下狠手就下狠手……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杀我们的人，就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张晓阳闻言神色一肃，当即立正敬礼道：“是，书记。”
第306章：偷梁换柱
张晓阳在离开了甄礼的办公室之后，并没有急于下班回家，而是转而去档案室。
罗老师留下的手稿被那个叫安以明的男人毁了，但是张晓阳还是记录下了最关键的信息——罗老师大约是害怕拿到那份手稿的人看不明白，所以在手稿之中还将最关键的信息写了下来。
[小心ISD！委员会不可信！
张晓阳知道ISD，这是“国际特殊灾害事务管理组织”的缩写，据说是各国共同参与，历史非常悠久的一个国际应对魔女问题事务组织。
张晓阳在档案室里查阅信息之后发现，ISD的最高权力部门名为“执行委员会”，业内一般都简称其为“委员会”。委员会由若干名委员组成，委员来源成分十分复杂，据说委员们都来自于不同国家、区域，身份也各不相同。
业内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言，就是你家小区里的那只每天向你摇尾乞食的流浪狗，都有可能是委员会的执行委员。
虽然张晓阳觉得这大约是一种恶趣味的调侃，但也充分说明了执行委员会的神秘性。
这个组织的权力不小，根据张晓阳的A级权限查看到的内容显示，各国都曾经签署过相关的协议，理论上涉及魔女的国际事务ISD都要经手。但ISD又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一般不插手各国的国内事务，尤其是几个大国的国内事务——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ISD的权力又不算大。
张晓阳回忆着罗老师告诉他的信息，是在不明白这个组织有什么值得他提防的。
——除非这个组织的实力，远比表面上的要强，而且这个组织还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如果这是这样的话，那么杀害了罗老师的人……难道是ISD的人？
张晓阳回忆着罗老师说过的话，然后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根试管——这根试管里面是那个叫安以明的男人的生物样本。
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是ISD的人，而ISD又掌握了将人改造成某种非人强大生物的技术，那么这项技术很可能与他们的目的有关。
想通了这一点的张晓阳，将试管捏在手心里，然后来到了层的实验室。
他找到了技术科遗物实验室的负责人A主任——很显然“A”并不是他的真名，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只知道他的代号就是A。
遗物实验室的人都是些怪人，而A主任作为统领这个部门的领导，更是怪人中的怪人。没有人知道A先生的过去，只知道他的出身似乎并不怎么光彩。但是他在生物学和医学方面的造诣，却让医疗科室的同事们都不得不佩服。
A主任的性格很怪，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他对治疗人类并不感兴趣，事实上比起“治疗”他更喜欢“试验”。在他的眼中人类和小白鼠、狗、猴子之类的实验动物，没有什么本质性的区别。
所以当他看到张晓阳的时候，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
“小张同志，你终于想通了吗？”A主任激动地抓住了张晓阳的手说道，“你终于想通了愿意为科学献身，打算躺上试验台接受我的解剖，以探明你那神秘体质的秘密了吗？”
张晓阳冷着脸说：“不，这件事情恕我拒绝。”
“诶？是这样吗……”A主任闻言脸上露出而来遗憾的表情，顿时就对张晓阳的到来变得兴致缺缺，“那你今天是来干嘛的？先说好我马上就要下班了。”
张晓阳掏出了试管，然后将自己收集的生物样本递给了A主任道：“这是我在战斗中从敌人身上收集到的生物样本，我想要对这份样本进行检测……”
“不检！”A主任断然拒绝，然后揣着手道，“哼！这个人好坏好坏的，解剖一下都不给，还要我免费加班给你打白工……休想！
——被你解剖了我就死了啊！为什么这种反常识的事情，你能说得好像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一样简单啊？
张晓阳虽然心中腹诽，但是嘴上却没有吐槽。
他知道对付A主人这样的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是没有用的，只能用最吸引他们的东西来激励他们。
于是张晓阳十分认真地说道：“这个生物样本的主人不是一般人，他身为男性却拥有异能，而且还能变成特殊形态的生命体，似乎还能引发魔女能力的‘崩坏’。”
“特殊形态的生命体？”A主任闻言来了兴趣，然后从张晓阳的手中接过了试管。
他举着试管观察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说道：“一管血。”
张晓阳闻言也点头：“嗯，但里面不只是血液，里面还有他的体细胞样本。”
A主任摇了摇头说：“不不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给我你的一管血，我就帮你分析这份样本，怎么样？很划算吧？”
张晓阳彻底无语。
十分钟之后，张晓阳经过了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一小份唾液样本为代价，换取到了A主任的加班劳务。在完成了“交易”之后，双方约定三天之后取检测报告，随后张晓阳便离开了A主任的实验室。
张晓阳前脚刚离开，A主任当即就开始准备做实验——面对非魔女而能够使用异能的生物，你要说他丝毫不好奇那完全就是骗人的。他刚才之所以表现出一副不愿意配合的样子，实际上也是一种讨价还价占张晓阳便宜的手段。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险恶，就算是同事之间都充满了尔虞我诈。
好奇心重的A主任，乐呵呵地哼着歌开始准备实验，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名访客来到了实验室。
那人进入实验室的时候，A主任正在里面的房间整备器材，所以双方并没有第一时间碰面。那人如鹰一般的眼睛环视了周围一圈，然后视线落在了桌上的那根试管上。
他轻轻地走到实验台前，将手伸向了那枚试管……突然，里面的房间传来了A主任的声音。
“谁在外面？”
正伸出手的那人，如同触电一般收回了手。
在里面准备检测工作的A主任，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下意识地从里面的房间探出头，然后他微微一愣：“啊，李局？您怎么来了？”
李新连侧过身，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我……来找你要上次那一批遗物的检测报告，就是黄昏魔女事件之中回收的那一批遗物，你现在应该已经检测完成了吧？”
A主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是那些啊，那些报告第一批已经送去您的办公室了，第二批的话刚刚完成检测，第三批的话还要等明天……”
李新连没等A主任说完话就打断了他：“把现在有的拿给我看看。”
“哦，您稍等。”A主任说着就转身朝着办公桌的方向走去，然后在分类摆放的文件筐中寻找起了文件。
李新连趁着A主任转身的功夫，用衣袖遮住了那根试管，随后手指仿佛变魔术一般，转瞬间就将那根试管与藏在自己袖子里的另一根试管完成了切换。
随后，他将在试管藏在衣袖之中，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我先走了，十分钟后我要看到报告在我桌上。”
说完，李新连便急匆匆地向着门外走去，留下拿着一叠文件刚刚转身回来的A主任在原地风中凌乱。
第307章：全员内鬼
李新连离开遗物实验室之后并没有再回办公室，而是直接乘电梯下楼然后驱车离开了总部。
他的车并没有往住处开，而是在城市里拐了很多圈。期间他多次开入交通复杂的路段，并且一直十分留心身后的车辆。期间他在地下停车场换了两次车，并且更换了身上的衣服和帽子，在做完这些之后他才驱车奔向了他真正的目的地——滨海市的近郊。
他之所以那么小心地反侦察，是因为他此时此刻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当他从出城的高速路下来，随后来到了一片围起来的看起来是私人庄园的地方。
庄园内遍布绿植，庄园内有一片深赭色与淡黄色相间的建筑群。那建筑群藏于影影绰绰的树林之中，宛如带着面纱的古风美人，让人看不清真容。
过客仅仅是偶尔不经意地一瞥，便会被那“美人”透露出的一丝精雕细琢美勾得心里痒痒，然后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一些，一睹那面纱下的真容。
然而，这个地方却连靠近都做不到，因为这座不高的山整座都被铁丝网围了起来，并且还有专人在山中巡视，只有正面山道的一个入口可以进入。
李新连来到正门入口时，庄园正前方的铁门自动为他打开了。随后沿着围绕庄园的外围的山道向上开，在穿过曲曲折折的道路到达了山顶那幢建筑前。，
这个地方，是一个非常私密的私人俱乐部，只对寥寥几人开放的那种。这里的建筑物规模虽然从外面看起来规模不大，但实际上占地面积却并不小，内部的功能设施十分齐全，不仅提供了休闲、娱乐、运动、餐饮等许多项目，还有一些并不在明面上提供的服务……只要会员们有需要老板都会通过其他渠道联络过来。
当然，提供的项目本身并不重要，主要是这里为会员们提供了私密的交流场所，这一点对于一些客人来说非常重要。
李新连本人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所以有这个俱乐部的会员资格。但他今天来不是来休闲娱乐的，而是来和重要人物见面的。
李新连下车以后步履匆匆，他走过横穿庭院的长廊进入室内，在暖色灯光照亮的雪茄室内，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一个老人正手中捏着雪茄在吞云吐雾，他坐的沙发边小桌上摆放着一个奇怪的棋盘，棋盘上摆满了类似塑料兵人一样的古怪棋子。这个老人一边抽着雪茄，一边用带着红色手套的左手移动着棋盘上的棋子，看起来仿佛是自己在与自己对弈一般。
“你疯了吗？”李新连怒气冲冲地走到那个老人面前，“我们的约定你们难道忘了吗？在这个国家的土地上，所有的特殊灾害防治工作只能由我们来执行！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不能轻易行动！”
“不要急，小李。”老人将手中的雪茄放置在一旁，不疾不徐地说道：“小安他确实行动有些草率了，但一切都还在控制范围之内。”
李新连将手中藏着的试管拍在了桌上道：“你管这叫控制之内？你们不仅堂而皇之的杀人，甚至和我们的干员起了冲突……你们究竟要怎样才能记住，你们在是不存在的！如果你们的存在并且在滨海市行动的事情暴露，不仅那些顽固守旧派的家伙也会借此机会反扑，委员会也不会放过你们！”
老人抬了抬眼皮：“这次的行动就是基于委员会的紧密命令进行的。”
李新连闻言脸色大变。
几秒钟之后，他脸色苍白地坐在了老人侧面的沙发上喃喃自语道：“怎么会……不可能，委员会有规则的……”
老人面不改色地拿起安以明的身体组织生物样本，对着灯光观察了一下然后缓缓放下说道：“那个姓罗的男人如果继续活着，会对我们的事业造成阻碍……所以委员会经过研究决定，他必须去死。”
李新连的脸色一变再变，而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点燃塞进嘴里。他点烟的手微微颤抖，点了半天都点不上烟。
一旁的老人见他这副模样，便好心地为李新连划了一根火柴，然后帮他点燃了烟。
烟雾缭绕之中，李新连颤颤巍巍地说：“老莫……”
老人在李新连刚开口，就抬起手打断了他道：“不要叫我那个名字，我已经舍弃那个名字很久了。现在的我是叫做莫里斯·雷吉尔，你可以叫我雷吉尔先生……当然，我们是朋友，你可以叫我莫里斯。”
“莫里斯，你老实告诉我……”李新连没有精力和这个人纠结称呼，“委员会究竟想要做什么？委员会内部不是有协定，不可以干涉世俗的内政的吗？为什么委员会会突然插手国内事务？”
在说道委员会的时候，莫里斯那布满皱纹如风化砂岩一般的面孔上，流露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肃穆。
“委员会无意插手世俗国家的内务，因为各委员们都认为世界大国主导的秩序下，世俗的大国有能力自行组织应对特殊灾害。
“但滨海市发生的‘黄昏魔女’事件，让执行委员们纷纷意识到了这个国家长期以来对魔女的绥靖政策，不仅给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也给世界安全造成了隐患。于是委员们紧急召开全体会议，并在会议上达成了共识——这座城市乃至整个国家都已经堕落，我们必须插手进行必要的干预。”
李新连下意识地追问道：“怎么干预？”
“我亲爱的小李，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莫里斯的表情似笑非笑，“你们长久以来和那些左派的顽固守旧分子的斗争，不就是为了实现那个目的吗……彻底清除那些为祸人间的魔女，实现属于人类的蔚蓝清净世界。
“委员会已经同意，以这座城市为起点，发起‘魔女狩猎’。”
李新连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他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这个决议委员会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同意了！？”
“不，不是三分之二……”莫里斯摇了摇头，停顿片刻然后说道，“是几乎全票通过。”
李新连指尖的香烟掉落在了地上。
寂静，笼罩了整个房间。
此刻房间里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以及机械古董钟发出的“咔哒咔哒”声。
咚、咚、咚——
就在房间内的空气都要凝固的时候，有人从外面敲响了厚重的实木大门。
在莫里斯说出了“请进”之后，一个身材魁梧的黑人男性走进了房间。
那名叫金的黑人男子低下头道：“雷吉尔先生，俱乐部的老板来了，您要见见他吗？”
莫里斯皱着眉头说道：“金，我不是说过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要打扰我和李局长谈话吗？一个不知所谓的商人就打发他走就完了。”
莫里斯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快——一个小小商人他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金沉声说道：“吴老板说他带来了丁市长的问候，同时也给您带了一点小小的礼物。”
莫里斯沉吟片刻，然后摆了摆手道：“既然这样就见见他吧。”
莫里斯其实并不在乎所谓的丁市长，但考虑到后续的工作中需要他配合，所以觉得还是尽可能的不要得罪对方比较好。
金闻言点点头，然后便转身出去招呼人去了。
十秒钟后，一个矮小而略微发福的中年人，推开厚重的木门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小步快跑来到两人面前，然后摆出了颇为谦卑的姿态道：“雷吉尔先生，李局长，两位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如果张晓阳此时在这里的话，一定一眼就能认出眼前这个人。
这人正是水新传媒的老板——吴启超。
第308章：密室对质
如同吴启超所说，他是带着丁市长的“问候”而来的。
李新连是秘密部门的领导，而莫里斯则是国际组织的秘密特工，丁市长并不方便和他们中的的任何一人见面，于是吴启超成为了他的传声筒和代行者。
然而吴启超一进来，李新连就离开了俱乐部。
李新连没有兴趣听他们谈那些关于所谓“交易”的内容，也不关心吴启超究竟给老莫那个假二鬼子带来了什么礼物……他现在的心很乱。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委员会几乎全员同意通过一项决议究竟是什么概念……但是李新连非常清楚，委员会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ISD表面上是一个联合国那样的谈判桌组织，但实际上它表面之下所隐藏的力量……令人恐惧。
李新连过去也曾是一个目空一切的年轻人，也曾初生牛犊不怕虎地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情，并且很多年前就立下志愿要让这个世界再无魔女，维护人类世界的秩序与和平。但是经过了多年在国外的学习和工作之后，他的心态却已经渐渐发生了改变。
他已经不再自视甚高，也不再执着于消灭魔女——因为他见识过了真正强大的力量。
李新连曾与一名执行委员有过一面之缘，那人向李新连展示了委员会所掌握的资源，并向他展示了自己的力量——那是仅仅轻轻动动手指，都能让世界毁灭的可怕力量。
“像我这样的人，执行委员会里有很多……比你想象得多得多。”
那名执行委员当年轻描淡写说出这话的样子，李新连至今都仍历历在目。
他明白在那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魔女之流根本不重要，甚至人类本身都不重要——那些人已经超越了人类，他们是远比人类更加高级和强大的存在，他们完全不需要依赖人类社会就足以超越时间、空间和物质而存在。
除了他们之外的普通人类之所以能活着，并不是因为这些普通人类有什么用，纯粹是因为他们的施舍。
——决不能与委员会为敌，委员会的意志是绝对无法违抗的。
——就算要牺牲一部分人，不，就算要牺牲很多人，也必须要让委员会意识到这个国家还有存在的价值。
想到这里，李新连将手中燃到底的香烟，塞进了车内的烟灰盒之中。
李新连捂着脸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毅……他，要保护这个国家！
……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这天张晓阳在结束学校的课程之后，骑着他心爱的小电驴回到了特卫局——按照约定今天应该是去遗物实验室取生物样本检测报告的日子。
当张晓阳来到实验室，从A主任手中接过检测报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这份报告上的很多东西。
张晓阳自然是虚心好学地向A主任请教，然而A主任一开口便是一些难懂的话，话里话外全都是专业术语，非此专业的张晓阳完全听不懂。
在A主任滔滔不绝地说完了一大坨话之后，张晓阳摆出了非常卑微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地问道：“主任，能麻烦说中文吗？”
A主任骄傲地挺着胸说道：“简单来说，就是没有任何发现！”
张晓阳沉默了，沉默片刻之后张晓阳才开口道；“为什么你能那么理直气壮？”
A主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科学本来就是一个试错的过程，在实验之中什么都没有发现才是常态，往往发现了什么才是偶然……这次检测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张晓阳虽然觉得对方说的没什么道理，但却又觉得无从反驳。
A主任则是接着解释道：“我对这份样本中的DNA进行了测序，也你保留下来的肌肉组织进行了检测……这个样本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的男性的身体组织而已，除了比普通人稍微强壮一点，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他的碱基序列无聊得得就像是试题后面的参考答案一样，甚至还不如你的有趣……”
说到这里，A主任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在张晓阳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下，A主任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最终，张晓阳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说道：“我给你的样本还留着吗？能不能把原本装样本的试管给我。”
“留着是留着……”A主任擦了擦汗然后一脸迷茫地说，“但是你想要干什么？”
张晓阳也不说话，就是勾了勾手示意对方拿过来。
A主任被张晓阳那尖锐的目光盯得有些紧张，于是赶忙将还存有一小部分样本的试管找出来，然后递给了张晓阳。张晓阳举起手中的试管对着灯光看了一下，然后又仔细检查了一下乘装有样本的试管。
在张晓阳的手摸到试管底部的时候，他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他面无表情地放下了乘装样本的试管。
“你发现了什么吗？”A主任凑到张晓阳身边十分好奇地问道。
“不，没什么发现。”张晓阳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而盯着A主任说道：“主任，我想去一个地方，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去哪里？”
“去4楼。”在A主任疑惑的目光注视下，张晓阳微微一笑道，“我突然想起有一件遗物，可以帮我们解开这个已经死去的男人……也就是这份样本的主人身上的秘密，你要不要一起来？”
A主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连忙催促着张晓阳道：“那还等什么？快走！我准备好了！”
……
十五分钟后，张晓阳和一脸“我很好奇”的A主任，来到了特卫局总部大楼的4楼，也就是关押B级遗物的地方。
张晓阳现在已经有A级权限了，这一权限能够让他在2楼以上的楼层畅通无阻。事实上，只要张晓阳愿意，哪怕是下到2层以下的楼层去问题也不大……因为当初甄礼给他的授权，实际上至今都没有收回。
她就仿佛忘记了一般，任凭张晓阳手握着重要权限而不收回。张晓阳本人也曾试图体型甄礼，但每次当他打算开口想要询问时，甄礼都会巧妙地转移话题。张晓阳不是傻瓜，当然意识到了这是甄礼的故意为之。
他不知道甄礼为什么这么做，但他猜得到甄礼预防某种危险情况发生所做的保险。
于是张晓阳便不再多问，而是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但是他也十分自觉，平常状态下他也不会轻易动用这一权限……不仅是因为这么做会给信任他的甄礼添麻烦，而且非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想去2层以下那种充满危险的是非之地散步。
张晓阳心中思绪万千，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4层。进入4层之后周围的空间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但张晓阳毕竟不是第一次来进入下层空间了，所以这种程度的空间变化还难不住他。
“你究竟想要找什么？”又走过一段路之后A主任忍不住问道。
“我们到了。”张晓阳指着前方说。
张晓阳和A主任二人，在编号为B-222的关押室门前停下了脚步。
A主任思考了一下之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记得这个房间里关押的是……”
张晓阳没有等A主任说完，便迅速输入密码然后用自己的工牌刷开了关押室的门。门被打开之后，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个摆放在桌上的木架子，木架子上横放着一柄维京战斧。
那把斧子的斧柄上有着古老的花纹，斧刃上还在吞吐着寒气，看起来像是个古董。
这把斧头正是林冬所持有的遗物——B-222，落樱神斧。
张晓阳率先走进了关押室，而A主人则是懵懵懂懂地跟在他身后。
张晓阳一边走到散发着寒气的斧子面前一边说道：“这件遗物因为随时可能伤到自己或者身边的人，非必要林冬书记都不会将它取出来使用，所以一般都会在关押室里面储存……”
A主任一脸茫然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你究竟来这里想干什么？”
张晓阳抓起了“落樱神斧”，然后猛然回头一掷——旋转的飞斧带着强烈的寒气，擦着A主任的侧脸而过，然后钉在了A主任身后的墙上，顺带毁掉了房间内的监视器。
A主任的先是茫然，在摸到了脸颊上那细小的划伤之后，他的表情顿时变成了恐惧。
“张、张晓阳！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张晓阳一个箭步走到A主任的身后将门锁死，接着向着空中伸出了右手。斧头在空中旋转一圈，然后再度回到了张晓阳的手中。
“我只是想验证一下猜想，主任你只需要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张晓阳转身面向A主任，然后一边摩挲着冰冷的斧刃一边说，“放心，只要你不是我要抓的‘狼人’，那么你就不会有事，事后我也会向你诚恳道歉。”
A主任看着张晓阳，又看了看张晓阳手中的斧子，咽了口唾沫后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感谢你的理解，那么我就开始问了……”张晓阳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是不是你替换掉了我交给你的样品？”
第309章：老伏地魔
很多没有接触社会的学生们都会觉得，同事之间的关系和同学之间的关系相差不了太多。然而实际上同事之间的关系，和同学之间的关系相去甚远。
张晓阳在他短暂的打工人生涯中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同事之间没有真正的朋友。
因为大家是零和博弈的利益矛盾关系，工资不变的情况下你多干一点我少干一点我就是赚到。所以同事之间虽说不至于你死我活，甚至有一些人表面看起来关系其实也都还可以，但实际上谁都不会和对方真正地交心。
这样的一个感情基础之下，平时可能相互之间没有什么，可一旦面临重大的利益抉择——比如说竞岗或是评优的时候，稍微底线低一点的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同事出卖，有些底线再低一点的甚至还会无中生有来暗算其他同事。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肮脏污秽。
张晓阳高中开始就已经开始打工养活自己了，作为一个老打工人，他很明白在职场之中你可以任劳任怨当工具人，也可以没有什么竞争心当个铁混子，但是必须要时时刻刻有一颗防人之心。
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之下，张晓阳处理关键的物资和资料时都会非常小心。
张晓阳收集生物样本用的试管，是特卫局配发的标准耗材，试管与试管之间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他却在上交那根试管之前，在那根试管上坐了标记——他让幽灵公主用精神利刃，在底部刻了一个浅浅的三角形痕迹。
正常情况下是看不出来那个痕迹存在的，但只要仔细用手去摸就能够感觉到。张晓阳刚才在摸那根试管时，并没有发现自己做的记号——很显然这根试管并不是他原来那根。
这让张晓阳意识到，自己上交的样本被偷换了。
这样一来，作为唯一经手人的A主任，嫌疑就非常的大了。
虽然张晓阳从A主任的反应来判断，觉得他大概率不是替换样本的“真凶”，但是出于谨慎起见他还是决定对A主任进行一下“测谎”工作。“测谎”所用的“测谎仪”，自然是林冬书记的“落樱神斧”。
面对张晓阳近乎审讯的质问，A主任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啊。”
“落樱神斧”一动不动。
张晓阳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样本被替换了的事情？”
A主任连忙再度摇头：“我要知道这种事情我干嘛还做检测啊？我加班也很累的好吗？”
张晓阳依旧没有松开A主任：“你知不知道是谁将样本偷换了？”
“老子啷个晓得哟！？”A主任急得方言都蹦出来了，“你快松开！我要不能呼吸了！”
张晓阳犹豫两秒钟，终于松开了A主任。
两人在关押室里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张晓阳放下了手中的斧子。
“对不起，主任，刚才是我莽撞了。”
张晓阳向A主任道了个歉，A主任则是拍着胸口靠墙坐在了地上：“哇……你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自己会死……”
“实在是不好意思。”
张晓阳虽然嘴上说着道歉，但是他那表情分明就是下次还敢的意思。
“算了，先不说这事了。”A主任也放弃了，他叹了口气然后摸出根烟，点燃之后深吸了一口说道：“至少现在你应该相信我了吧？”
张晓阳眼下已经初步确认了，A主任是可以信任的。但是验证了这一点还不足够，因为他还需要知道谁是内鬼。
张晓阳思索片刻后抬起头说道：“主任，你知不知道在检测的过程中，有谁曾经接触过样本？”
A主任摆摆手说：“很多，不过基本都是项目内的人员……实验室有很严格的保密流程，每一个人进出实验室检测区都要接受严格的搜身，因此在检测的过程中替换样本基本不可能，要替换只能是在进入实验室之前被替换。”
张晓阳很肯定自己在交给A主任的时候给的是正确的样本——他当时就像是即将去参加高考考的考生，小心翼翼地确认了很多次准考证一样，仔细确认了自己送到实验室的样本生怕自己拿错。
张晓阳做了一下简单的排除法：“那也就是说，能替换样本的时间，就只有我将样本送到你那里，而你还没有来得及将样本送进检测区的那段时间……那段时间有谁来过实验室吗？”
“没什么人啊……等等，不会吧。”A主任先是摇了摇头，但很快他就似乎想到了什么，捂着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张晓阳见状顿时神色一肃：“主任，你想到了什么？”
A主任缓缓抬起头道：“那天你走之后……李局来过。”
张晓阳沉默了，A主任也不说话，整个封闭的关押室内一时间针落可闻。
张晓阳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李新连这个人处处都想着针对他，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上面派来领导特卫局的一个人居然会是内鬼。
——不，眼下还不能轻易地下定论，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才能弄清楚是不是他。
——不过如果真的是他……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张晓阳的脑海中思绪万千，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说道：“A主任，我们重新检测吧。”
“怎么检测？”A主任的情绪似乎很低落，“样本已经被替换掉了，现在我们根本没有东西可以进行检测……”
张晓阳十分自信地说：“我还有备份。”
A主任猛然抬起头，脸上的神色又惊又喜。
张晓阳扳着手指说道：“不仅有备份，而且还有备份的备份，以及备份的备份的备份……备份的样品分别存在了三个不同的地方，而且都冷藏保存得很好，只要你需要我就能随时给你拿过来。”
A主任的表情渐渐僵硬，缓缓地在心头打出了一个“？”，过了好一会他才憋出了一句：“伏地魔藏魂器都没你那么能藏吧？”
“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就告诉我你能不能检测。”
“问题不在于我能不能，而在于就算你又备份的样品，我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检测。”A主任托着下巴说道，“如果将样品带进检测区进行检测，那么肯定要按照标准的手续走一遍，这样实验信息就会备份到信息系统里……”
A主任没有明说，但是张晓阳明白——如果那样的话他们的行为就会被李新连发觉。
张晓阳沉吟片刻后说：“做检测需要哪些设备？我们能不能找别的场地做检测？”
A主任骄傲地说道：“不是我自夸，我A某人在学术界的地位……那可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要我一开口保证会被别人活活打死。”
张晓阳无语了，他真的不知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沉默再一次笼罩了整个关押室，张晓阳沉吟片刻后开口道：“医学院的实验室可以吗？如果我这边帮你联系到一个设施齐全的医学院实验室，你可以做相应的检测吗？”
A主任托着下巴：“你要知道实验室和实验室是不能一概而论的，主要还是要看他们那边有什么设备。”
张晓阳掏出了手机打开记事本，然后将手机递给A主任道：“你把要用到的设备和器材写下来，我去想办法帮你联系场地……场地租用经费你自己想办法更换一个项目名称，然后从科室成本里面报销。”
第310章：八卦之心
虽然才一小段时间没有见周灵韵，但张晓阳却有种和她已经大半年没说过话了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这种错觉究竟从何而来。
今天是休息日，当张晓阳来到周灵韵家的时候发现她正像一只咸鱼一样，抱着零食就窝在家里的沙发上追剧。
休息日的周灵韵的装扮值几乎为0，她只穿着睡衣和小熊拖鞋，头发也就随意地扎了一个马尾，素面朝天她就要多居家有多居家。
“来找我干嘛？”周灵韵没好气地说道，“是不是又惹事了？”
“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张晓阳一进屋就注意到了水池里还没有洗的盘子，还有垃圾桶里堆起来的外卖盒，“没什么事我就不能来看你吗？”
周灵韵嘴里叼着果干含糊不清地说：“我还不了解你吗？平时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只有遇到麻烦了才会立刻想到我。”
张晓阳脱掉了外套然后挽起袖子，走进了厨房然后来到水池边，一边洗盘子一边说：“不至于吧……你在家就吃外卖吗？偶尔也自己做饭吃点好的吧。”
“太累了，懒得做。”周灵韵抱着玩偶横躺在沙发上，用遥控器切换着节目，“你今天不忙吗？不忙就留下来晚上一起吃饭呗，姐姐请你出去吃好吃的。”
“不用麻烦了。”张晓阳麻利地把水池里泡着的餐盘和电饭锅内胆洗干净，“安娜还在家里等我……”
周灵韵闻言先是沉默，然后一个翻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别洗了，过来。”周灵韵朝着张晓阳招了招手。
“还差最后几个了……”
周灵韵见张晓阳不过来，索性便起身朝着厨房走去。她从冰箱里拿了一盒酸奶，插上吸管之后靠在张晓阳身边的料理台边上说：“其他的事我姑且先不稳，你就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和那个外国少妇在一起了？”
当啷——
一个宜家买的瓷餐盘就此报销。
“抱歉，刚才手滑了。”张晓阳一边收拾地上的盘子碎片一边说，“少妇？你说谁啊？我的交际圈里有这种人吗？”
周灵韵踢掉脚上的拖鞋，然后用脚丫子戳着蹲在地上的张晓阳脊梁骨说：“臭小子，还和我装傻……就是安娜的妈妈啊，那个有钱的外国女人叫雪伦还是雪娜来着？”
周灵韵不怎么关心租住在张晓阳家的房客的事情，她只是知道一些基本的情况。她虽然和张晓阳很熟但从来不干涉张晓阳的自由——她不想做一个没有分寸的女人，因为那样真有违她的审美。
周灵韵揣着手说道：“那个女人好像很有钱吧？你们两个要不是情投意合，人家怎么会屈就住到城中村那种小破地方去？你老实交代吧，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别瞎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张晓阳此刻依旧在装傻。
周灵韵翻了个白眼说：“那为什么你对那个叫安娜的小姑娘那么好？知道的知道你是房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爸爸呢。”
“我不是，你别瞎说……”
“那你到底想不想当她爸爸嘛？”
周灵韵丝毫不放过张晓阳——尽管张晓阳三缄其口，但此时此刻周灵韵身为女人的八卦的天性展现得淋漓尽致。她不断用身为医生的专业“话疗”话术，不断对张晓阳深入试探，最终把张晓阳逼到了底线。
“本来想用普通人的方式和你相处，但换来的却是猜忌和疏远。”张晓阳见再也无法转移话题，便只能叹了口气道出真相，“好吧，我摊牌了……其实我是地下世界的黑帮教父，安娜是我捡来的孤女也是我的教女，我才是她的监护人，雪伦只是我的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代替我成为了安娜的监护人而已。”
周灵韵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后脖子缓缓向后收缩，露出了“老人地铁看手机.jpg”的表情。
过了一会，周灵韵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不用编这么一套自己都不信的话来糊弄我。”
张晓阳摊了摊手，不置可否。
人类这种愚蠢的生物，永远只会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对于离奇的事情会本能地拒绝相信——张晓阳已经学会了如何利用“诚信”撒谎。
“唉，算了……”最终周灵韵叹了口气，然后一手搭在张晓阳的肩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姐姐也不是想干涉你的感情生活，姐姐也是一个很开明的人，你的对象只要不是太离谱我都不会干涉……我只是希望你在选择对象的时候考虑清楚，毕竟有些事情是一辈子的事情。”
张晓阳闷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
“你好自为之吧。”周灵韵拍了拍张晓阳的肩膀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转而将话题引到了今天的正事上，“话说回来，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来干嘛的，不是来找我聊八卦的吧？”
收拾完了碎片的张晓阳一拍脑门——他差点都把正事忘了。
“灵韵姐，我有一个朋友，想要租借一个实验室，需要实验室里有这些设备。”张晓阳说着将手机的记事本打开，然后将A主任写的便笺展示在了周灵韵的面前，“你这边应该有关系能够租用到医学院的实验室吧？”
周灵韵看了一下张晓阳手机上要求的设备，微微皱起的眉头。
要不是她了解张晓阳，知道张晓阳学的是工科，她甚至差点怀疑张晓阳口中的那个朋友是他自己。
在看到这些东西之后，周灵韵将手机还给了张晓阳。
“医学院的渠道我没有。”眼见张晓阳有些失望，周灵韵便又接着说道：“但是我可以通过我老爸那边帮你联系相应的场地和设备，甚至可以不收你的钱。”
张晓阳眼睛亮了起来。
周灵韵死死地盯着张晓阳正色道：“但是我有条件……你得告诉我借用这个场地是用来干什么的，你得告诉我你是不是又在干什么危险的勾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灵韵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懂张晓阳了。当张晓阳找上她的那一刻，她的直觉告诉她张晓阳可能在干一些危险的事情，这让她不由得担忧了起来。
她虽然嘴上没有明说，但其实她的内心非常恐惧。她害怕将来有一天，张晓阳会身受重伤躺在她的面前，全身布满可怕的伤口就像个缝合怪一样。她更害怕将来有一天，再次见到张晓阳时，她只能隔着墓碑和他说话……就像张阳一样。
张晓阳注意到了周灵韵隐藏起来的情绪，虽然此刻她目光灼灼看起来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但实际上她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她……在害怕吗？
张晓阳望着周灵韵，一度忘记了该如何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张晓阳打算打破沉默的时候，周灵韵却率先开口了：“又是‘见义勇为’吗？”
张晓阳抿了抿嘴，然后无声地点了点头。
周灵韵手指插入头发，撩起了自己额前的刘海……她的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但眼睛却微微泛红似乎在闪着泪光。
“好吧，我答应你了，我帮你去联系你要的场地和设备。”周灵韵在经过短暂地怅然若失之后，似乎又很快振作了起来，“但你也要答应我，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最优先，任何事情都没有你的生命健康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晓阳忙不迭地点头。
其实周灵韵后面的告诫，他都已经没有在听了。
他就像是一个费尽口舌终于从老妈手里拿到了买玩具的零花钱的小学生，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听老妈后面那些“写完作业才能玩”之类的训诫，只是嘴上应付地说着“知道了”、“好好好”，其实心思早就已经不在原地了。
张晓阳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找A主任，告诉他这里的好消息。
周灵韵也看出来张晓阳的心思已经不再这里了，便没有再继续与张晓阳说话的意思，直接就翻了个白眼赶张晓阳道：“看你的样子，多半也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算了算了，你滚吧，本宫要歇息了。”
周灵韵虽然嘴上说着让张晓阳赶紧滚蛋，但最后还是将张晓阳送到了楼下。临别的时候，周灵韵又如同放心不下儿子的老母亲一般，在张晓阳的耳边念叨起了关于情感生活的话题。
“你年纪也不小了，也确实该找个女朋友了。”周灵韵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姐姐并不想干涉你的恋爱，但我还是觉得那个欧美少妇不太适合你。”
“‘少妇’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安娜只是雪伦的养女……”张晓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但他还是忍不住替雪伦辩解了两句。
“好好好，我知道了。”周灵韵摆了摆手说，“不过话说回来，虽然那个女人各方面条件看起来都还不错，但我还是觉得她不太行……年龄比你大这个倒不是最致命的，主要是那个女人一看就是那种又漂亮又精明的类型，你和她在一起我真的很担心你将来吃亏。
“有一说一，比起那只波斯猫，我还是喜欢林岚多一点……诶，你骑车慢点，路上小心些。”
“知道了——”
还没等周灵韵说完，张晓阳便一骑绝尘而去，飞也似地逃走了。
第311章：放学之路
在帮A主任联系好实验室，并且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之后，张晓阳手头的工作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但是张晓阳除了打工之外还有“学生”这一本职工作，所以等待的间隙他也不得空闲。
张晓阳虽然已经有了特卫局的工作，不怎么在乎学校发的奖学金，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完成学业——作为打工人就算是在体制内也要有危机意识，工作这种东西随时可能因为意外而失去，但终身学习获得的知识和技能则永远是自己的，是别人永远偷也偷不走的。
难得今天下午下课后没有工作，张晓阳并没有浪费这些时间，而是打算去图书馆自习——现在安娜还没有放学，暂时不用着急去接她。
现在他的时间非常宝贵，一分一毫都不能浪费。
去图书馆的路上张晓阳路过了学校食堂，突然发现食堂附近的广场上张灯结彩而且还聚集了很多人，似乎是在举行某种庆典。张晓阳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他遇见了一个熟人。
“班长~”
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后张晓阳便感觉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张晓阳不需要回头都知道身后的人是谁……每次听到赵小郁的声音，张晓阳都会觉得莫名安心，总感觉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是校园。
当张晓阳回头看去时，发现赵小郁画着艳丽的妆，身上穿着一件大的外套，外套的下面似乎是某种演出用的服饰。
“你这是什么打扮？”张晓阳有些茫然，“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
“班长，你是认真的吗？”赵小郁脸上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今天是学生会组织的迎新晚会啊！”
天气已经渐渐变冷了，而张晓阳他们学校每年的秋冬时节，学校都会组织全校的迎新晚会。
虽然时至今日大家都已经忘了这个迎新晚会迎接的究竟是“新生”还是“新年”，而且不管是哪一个都总觉得有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大家貌似都不怎么在意……反正好玩的东西总是好的。
面对一脸懵懂的张晓阳，赵小郁露出了悲戚的表情：“我的天呐……我们那么努力地宣传，校外、校内到处都有我们的宣传海报，学校的主页下面还有我们的校内论坛上都已经置顶了消息，你为什么会不知道！？难道我们宣传部的努力全部木大了吗！？”
张晓阳挠了挠脸颊，脸上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虽然早就知道学校里面要搞一个迎新晚会，也早就知道林岚和赵小郁为此忙了很久，但张晓阳还是不知道迎新晚会就办在此时此地。
“只有你吗？”张晓阳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林岚的身影。
赵小郁怪笑道：“别看了，林岚在礼堂那边准备今晚的节目，暂时是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而且这里也只是宣传场地，很快宣传的表演和活动就快要结束了……接下来如果想看岚宝的节目，请等七点半后移步小礼堂吧。”
张晓阳思索了片刻，然后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晚上他还要去接安娜，然后给安娜做饭，想来是没时间去了。
“你不去吗？全班全学院的人都被要求去看呢，就连院长都会亲自到场。”赵小郁见张晓阳摇头，忍不住问道，“虽然说不点名……但林岚如果知道你不能去看她的表演，她应该会很失望吧，她为了这一天可是准备了很久。”
——为了在你面前表演，她真的很认真。
张晓阳听不出赵小郁的弦外之音，只是再次摇了摇头说：“替我和林岚说声抱歉，我……最近有点忙。”
赵小郁虽然很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只能点了点头。她和林岚其实都很清楚，张晓阳是真的事情多到爆炸，天天都忙得脚不沾地的，连聚餐都没时间参加。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然后便互相告别——张晓阳要去自习，而赵小郁还有社团活动。
张晓阳抓紧时间，很快来到了图书馆，接着就投入了学习之中。再过两个多小时他就要去接安娜了，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
然而，张晓阳并不知道，就在他念念不忘等会去接安娜的时候……安娜酱有自己的想法。
安娜就读的私立小学，今天下午因为要进行全校的大消毒，所以给学生们放了半天假。
其他的宝宝都在父母的接送之下离开了学校，就只剩下她还呆呆地站在校门口。
“大事不妙……”安娜看着自己的小天才电话手表，发现自己的电话手表已经没有电了，没办法给张晓阳打电话。
“手机放在家里……要不要去借电话打给哥哥？”安娜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她甩开了，“不行，哥哥这个时候应该在上课，还是晚点再说……”
正在安娜犹豫的时候，她的小脑瓜子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了一个奇妙的想法。
“为什么每次都是哥哥来接我呢？”安娜歪着脑袋自言自语道，“是谁规定了只能是大人来接小朋友呢？哥哥在上课，我也在上课，哥哥是学生，我也是学生，那四舍五入一下……我去接哥哥和哥哥来接我其实是一样的吧？”
有时人的想法就像是滴入牛奶中的墨汁，一旦开始蔓延就如何也止不住了。
安娜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于是她带上了自己的小圆帽，背上彩虹小马的小书包，挎上自己心爱的尤克里里，如同一个英勇的战士奔赴战场一般，雄赳赳、气昂昂地跨出了学校的大门。
“出发——”安娜的脸上流露出了坚毅的神色，“去接哥哥放学！”
安娜哼着歌迈着小短腿，一边哼着歌一边蹦蹦跳跳地出了校门，然后在学校附近的街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很快就遇到了第一个难题。
“那个，小妹妹……”出租车司机在看到安娜手里拿着的卡片之后，露出了有些不忍心拒绝但又不得不公事公办的表情，“用公交车卡是不可以做出租车的哦。”
安娜眨了眨眼，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面写满了无辜：“不可以吗？”
当一个粉雕玉琢的银发小姑娘，用她那如同蓝宝石一样纯洁的眼眸，以及其无辜又懵懂的表情看着你的时候，只要不是心理阴暗的人都会心生好感。
司机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光头汉子，但此刻说话的声音却格外柔和：“不可以的哦，坐出租车要付现金或者扫码付款才行。”
这两件事安娜此刻都做不到，因为她既没有带现金也没有带智能手机。
于是，安娜拿出了她彩虹小马书包里的另一张卡片——那是雪伦留给她的黑卡。
“信用卡可以吗？”安娜眨了眨眼问道。
司机叔叔满头大汗：“这……不行的哟。”
安娜满脸失望，然后便准备转身下车。
“那个，小妹妹。”司机叔叔也不知道是不是过意不去，在安娜临下车之前叫住了她，“你要去什么地方？”
安娜回想了一下张晓阳的学校名字，然后告诉了司机叔叔。
“啊，这样啊……”司机叔叔思忖片刻，然后抽出一张便签纸，用圆珠笔在上面写下了几个数字和站点的名字，接着将纸条递到安娜面前。
司机指着天桥对面的公交车站说道：“你就到那边的公交车站去，然后按照纸条上的路线搭公交车，接着在指定的站点下车……到站点都会有播报的你要注意听。下车之后你再转一次车，稍微过大概一半的站就能到了。
“你中文说得那么好，应该会看汉字吧？”
安娜点了点头——虽然阅读她的作文水平让老师都感觉到痛苦，但单单论识字率的话，可能全班的小朋友加起来认识的字都不如她一个人多，甚至在加上老师都不一定够她打。
毕竟，人的记忆力是有极限的，和身为人形硬盘的半导体魔女没法比。
下车之后安娜攥着裙摆，礼貌地向司机叔叔微微欠了欠身道：“谢谢。”
司机叔叔那粗狂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宛如迎风绽放的向日葵：“路上小心。”
然后，安娜关上了车门。
虽然遇到了一点小小的困难，但安娜却依旧没有放弃。小小的安娜此刻重新启程，坚定地踏上了去接哥哥放学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