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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全文阅读

作者:鬼店主     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txt下载     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56章:一月期限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登康将麦克风移远,接听手机,开始还满不在乎,但是只听了不到三秒钟,就看到他脸色大变,用马来西亚语问了句什么话,语气很激动。随后他把麦克风扔在地上,转身就走。我连忙跟过去,酒吧里的人都在鼓掌奚落,可登康完全没理,出了酒吧大门,他再次接听手机,挂断后似乎有些没回过神来,左右看看,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出了什么事?”我问。

    登康喘了半天气:“亚罗士打的护理人员告诉我,说我父亲死了!”我大惊,连忙问原因。登康说护理人员称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还给他父亲喂了些米粥。等十一点半例行巡查时,才发现他父亲已经死去多时。而且死状很奇特,两眼圆睁,张大了嘴,蜷缩在床边的墙角,手还指着大门的方向。身体居然像被胶水固定住了似的,手臂也没有放下。

    “怎么可能?”我自言自语,“难道是当年阴咒的作用再次发作吗?”

    登康摇摇头,说:“没有这种可能!降头咒语已经解开,就算时间太长,也是精神和魂魄受损,无法恢复到正常人水平。但不可能突然发作致死,除非……”

    我问:“除非有人用同样的阴咒,对你父亲再次施降头术?”登康看着我,什么也没有说,但他眼睛里冒着怒火,连我都害怕。

    登康要连夜从香港回马来西亚,我提出与他同行,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但登康没同意,可能是不想让我插手。登康从机场飞到吉隆坡,再转长途大巴车来到亚罗士打,已经是次日过午。

    按他事后给我打电话的描述,其父亲的遗体存放在医院停尸间,按登康的要求,尽量保持其父临死之前的状态,以利分析。他父亲的身体仍然僵硬,还是团成一团的模样,右臂直直伸出,不知道指向哪里,眼睛大瞪着,眼珠的玻璃体混浊,嘴长得很大,似乎临死前看到了最可怕的东西。

    登康询问护理人员,那段时间有没有看到或听到什么异常。护理人员摇摇头,说已经问过其他人,什么也没有。从遗体中看不出什么,登康只好办理了手续,但并没有将尸体火化,而是葬在他在泗务老家的那座橡胶园中。

    在电话里,我也不好说什么劝慰的话。他父亲几年前中了自己儿子亲手下的降头,变成精神错乱,几年后在儿子的努力下,已经渐渐恢复。可没想到现在又突然暴毙,对登康来讲,这期间所付出的感情、耗费的心血和金钱,全部白费。

    “你当初用的是什么阴咒?”我问。

    登康缓缓地说:“就是比较普通的降头咒,马来西亚很多降头师都会。”我没再说什么,这样来讲,那问题可能就更加明显。这半年来虽然出了不少事,但到现在为止,所有的分家和对头,几乎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从阿赞尤到熊导游,从吴经理到高老板,难道是登康自己的仇家?

    我提出这个疑问,登康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接过不少生意,解落降都有,难免结仇,不知道是谁。”

    “可是就算有仇家,也是得冲着你来,为什么非要害你父亲?”我问,“会不会是鬼王干的?他前阵子不知道怎么得知你父亲还活着,要你要么杀父要么杀阿赞巴登。当初他说给你一个月时间,现在……好像已经过了吧?”

    登康说:“三十五天。”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登康居然记得这么清楚。我对他说,这事得仔细调查才有可能知道真相,用不用我帮忙。可以找方刚和老谢,他们在东南亚各国都能有些朋友,也许帮得上忙,登康没说话。

    我给方刚和老谢分别打去电话通报,他们俩也很惊讶,方刚说:“他妈的,除了鬼王还能有谁,非要对一个半病不病的老头子下手?这回绝不能放过他!”

    “可是没有证据,万一到时候搞错人了呢?”我问。

    方刚说不需要证据,也不可能搞错人,鬼王这种人,连自己的亲人都肯落降,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他答应给在菲律宾的朋友打电话,帮着调查调查。

    晚上,老谢也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他认识吉隆坡机场的朋友,能调出这几天从菲律宾到马来西亚机场的乘客名单,可以提供给登康,看他是否有认识的人。我连忙说那当然好,让老谢尽快搞定这事。

    从香港回到沈阳,一桩又一桩的突发事件让我很疲惫,同时也觉得鬼王似乎正在成为最大的敌人。当然现在和我们还没太大关系,主要是针对登康和阿赞巴登。但他俩跟我和方刚已经不是普通的合作伙伴,而是好朋友,甚至是唇齿相依的关系,所以,我下意识认为鬼王也是我的敌人,至少不是朋友。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朋友的敌人呢,算不算也是敌人?

    小何姑娘得知我回沈阳之后,马上来找我,很不高兴地问我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没了没了的折腾的生意。我无奈表示这都是自己无法控制的,要么就得折腾做生意,要么就老老实实在沈阳呆着,但也没什么钱赚。

    “就不能既在沈阳呆着,又有钱赚?”小何姑娘问。我笑着说哪有这么好的事,又不想付出辛苦,又想衣食无忧赚大钱,可能吗。

    小何姑娘表示不解:“按你这么说的话,沈阳市的男人要么收入平平,要么就都得成天往外想,看不见人,才能多赚钱?”我很难想象她会说出这种话,认真地告诉她,不光沈阳市,在中国任何地方都有那种不用奔波也能靠头脑轻松赚钱的人,但我不是。人分三六九等,我还算是好的。最可怜的不是天天奔波才能赚到钱,而是天天奔波都赚不到钱的那种人。

    听了我的理论,小何不置可否,也没再说什么。其实我在心里已经对她开始否定,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过父母那一关,尤其是老娘。在她眼中,男女条件相当,互相不是很讨厌就可以,什么共同语言,人家小何不是哑巴,表达能力也挺强的,你又不是什么艺术家,咋就聊不到一块去。

    两天后,我中午去佛牌店看望姐夫,发现店门紧闭上着锁。隔壁美术社大哥说,已经有两三天没营业了,可能是我姐夫有事吧。给他打去电话,姐夫没接,姐姐却给我回短信称两人在外地旅游,信号不好还有漫游费,回来再聊。

    我用钥匙打开店门,在店里站着看了半天。从两年前开这个店到现在,还是发生了不少值得回忆的事。比如王娇和孙喜财,比如可爱的少妇白梅,还有那个请佛牌的小偷。躺在里屋的床上,我双手枕着头,心想还是把这个门市给租出去吧,卖佛牌看来在沈阳这种普通居民的生活圈子还是行不通。坐拥几套房产,光吃租金,以后我的日子怎么也不会过得太差。但又在想,如果不当牌商,我能干什么呢?

    迷迷糊糊居然睡着了,被推门声惊醒,有顾客进来,但转了不到十秒钟就又出去,看来以为这里是装饰品店。看手机已经是两小时后,还有个未接来电,我这才想起已经把手机给改成震动。

    电话是从泰国打来的,号码是居住在泰国东南端边境某城市的一位黑衣师父的助手,那黑衣师父名叫阿赞育,是我在泰国为数不多、完全是自己认识的阿赞之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57章:起死回生术

    总共其实我也没认识四五个阿赞师父,有生意基本不是找方刚就是老谢,绝大多数的生意阿赞巴登和洪班都能搞定。再到后来认识了nangya和登康,连两位牌商找的都少了,直接联系他们,导致两位对我意见很大。

    阿赞育是我在近两年前结识的,那时我去宋卡接生意,有位女士孩子得了邪病,听说住在泰柬边境一位叫阿赞育的师父最擅长盖白布起死回生法事,就去找他做,但没什么效果。于是找到我,我就到宋卡去看情况。听她说找过阿赞育,为了拓展自己的生意网,特地向那女士打听了阿赞育的地址,以后好去拜访他。

    虽然后来那女士的孩子病重而亡,但我也没白跑腿,至少认识了阿赞育。此人也是修黑法的,但从气魄和家里所设地坛来看,明显跟阿赞巴登和洪班都有差距,人分三六九等,阿赞们也是一样。我估计以后找他合作的机会不多,但既然已经来了,还是例行交换了电话号码,以免日后联系。

    转眼过去近两年,我和阿赞育的联系最多不超过三次,还都是他找我。一次是问有没有驱邪生意,一次是称有很重的邪病客户可以找他,以盖白布起死回生的法事来搞定,还有一次是告诉我有新加持出来的阴牌,用料足价格不高。第三次我还真在他手里请了两条,阿赞育虽然法力平平,但那阴牌毕竟是重料的,效果还可以,当然,主要是价钱便宜。不然的话那么老远,我才不去。但那个所谓的盖白布起死回生法事,却一直没机会找他。

    “什么事,阿赞育师父要找我吗?”我给他回拨过去。

    阿赞育的助手叫什么名字我没记住,只记得此人皮肤黑,为了方便叙述,就叫他阿黑吧。他问:“田老板,你有很久没找我师父做生意了,最近怎么样?”我笑着说生意倒是有,但不太适合阿赞育师父,言下之意很明显,你师父法力有限,住的还那么远,有可能白跑腿赚不到钱。

    阿黑说:“田老板,现在不一样了,我师父特意在柬埔寨的深山里修行半年,掌握了快要失传的古代阴咒法门,这样的话,盖白布起死回生术就很灵验,价格也好商量,每次十万泰铢就可以。如果没效果的话,分文不收。”

    听他这么说,我倒觉得有些搞头,就告诉他以后要是遇到的客户,就给他打电话。阿黑连忙说:“别忘了,我师父的起死回生术是专门诊治那种得了怪病快死的人,这样效果才最明显。”

    “去哪里找这种客户——”刚说到这里,我立刻想起之前姐夫给我整理网络回贴和私信的时候,似乎有个泰国本地的客户得了邪病,全身渗血,找鬼王都没治好,已经一只脚迈进鬼门关的人。大概想了想,现在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不知道那人是否还活着。

    我问:“前阵子倒是有个这样的客户,我马上去联系。但那客户似乎以前去菲律宾找过鬼王都没效果,你这边要是也不行的话,真的不收半分钱费用?”阿黑向我保证肯定不收。

    挂断电话,我立刻上网,打开邮箱查找当初姐夫发我的那封邮件,从中找到某泰国佛教论坛。私信内容没错,发信者叫孟娜,得重病的人是她丈夫,还留了电话号码。用手机拨过去,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用泰语问我是谁。我自报家门,问她先生的怪病是否有所好转,其实就是想知道人还在不在,只是不好意思问那么直接。

    孟娜惊讶地说:“你就是那个叫田七的牌商?听说你和鬼王派的人很熟,可是我们已经去过菲律宾,鬼王也没治好呀!”

    交谈中得知,虽然过去了一个多月,但她丈夫仍然没死,只不过和死人也没太大区别。现在他所躺的位置铺着塑料布,每天都要更换两次,因为在不停地往外慢慢渗血,就像全身皮肤的微血管都破裂了似的。而且神志也不太清,有时糊涂有时明白,有时闭着眼睛几个小时没反应。

    “您能帮帮我吗?”孟娜问。我说在泰南的柬埔寨边境地区有位阿赞师父,擅长一种起死回生术,专门能治那种得了邪病、快要送命的人,你们可以试试,但我不敢保证有效果。

    孟娜哭着说:“他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等死,有没有效果也要试啊!”我心想这倒是好生意,但我刚回沈阳不久,要是再折腾回去,车马费可不能少收,不然小何姑娘又该生气了。于是,我报出成功二十五万泰铢、失败也要十万泰铢的价码,先付五万泰铢定金。她犹豫片刻,问我能不能便宜。因为给丈夫治这个怪病,已经花光家里所有的积蓄,只能去借。

    我很理解这种境遇,但商人毕竟是商人,不能靠同情客户活着,只好说不行,我人在沈阳,回泰国再去泰国南地区,就算没能成功,但我的来回路费和工时费就要几万泰铢,还有给阿赞师父的施法辛苦费用,这些钱并不多。

    “好吧,您给我几天时间,我尽快凑钱去!”孟娜回答。我让她尽快,重病可不等人,她说比我还要着急。

    挂断电话后我立刻打给阿赞育的助手阿黑,问他师父这几天是否有空,我这边有个得了全身渗血邪病的客户,可能马上就要过去施法。

    阿黑说:“没问题,请他们随时过来,对了,这位客户有多少家属同来,具体情况说说。”我就把孟娜丈夫的事说给他,几个人同来我不清楚,但那人已经无法动弹,要用车运来,算上他妻子,怎么也得三四位吧,为什么问这个?阿黑说没事,随便问问而已。

    没到两天,孟娜就已经把五万泰铢汇到我在泰国的户头,我这边马上向小何姑娘请假,说要去泰南地区做生意。她说限我最多五天必须回来,否则就要买一条三十克以上的金项链给她。我心想还真敢开口,也没敢答应,就说你真逗,回来再说,没等小何姑娘较真,我已经把电话挂断。

    从沈阳飞到广州再转机曼谷,然后跟孟娜在碧武里她的家中碰面。她长得挺漂亮,丈夫躺在床上,身子底下铺着塑料布,全身**,果然都是细细的血痕。这人瘦得不成样子,双眼无神,那边吊着血浆袋在输,要不然早就死了。看到我来,这男人居然还能勉强举手,算是和我打招呼。孟娜告诉他,这是牌商田七老板,帮你找了一位专门让人起死回生的阿赞师父。这男人的眼睛中露出几分喜悦和希望,对我微微点头。

    雇了一辆面包车,我坐在副驾驶,孟娜只好蜷缩坐在后车厢里,守着躺在担架中的丈夫。从碧武里先到曼谷,再往东南方向,过芭堤雅和罗勇,最后来到这个叫班空的小镇。

    阿赞育的住所就在这里,时隔两年第二次来,看到阿赞育似乎更瘦了,脸上以前没有纹刺经咒,现在却是密密麻麻。我心想,也许他真在柬埔寨学了什么高深的阴法,说不定有效。

    在对孟娜丈夫进行仔细检查过后,阿赞育告诉她,你丈夫中的是血降,很难办,降头师用的应该是马来西亚的古老阴咒。孟娜连忙说就是因为他去马来西亚办事,结果跟人谈崩打起架来,回到泰国就得这了个怪病。

第1058章:火葬塔

    “我的起死回生法不敢保证能把他的血降解除,因为他现在已经奄奄一息,如果施救不成,他很有可能再也抵挡不住阴咒的催动,也许会丧命,你们要考虑好。但以你丈夫现在的情况来看,既然已经找了那么多降头师都没解决,如果不想办法,他最多活不过一个星期。”阿赞育说。

    躺在担架中的孟娜丈夫费力地摇着头,明显是不同意。孟娜流着泪对丈夫说:“不施法有什么用?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没等他再发表意见,孟娜对阿赞育点点头,让他动手。

    给孟娜的丈夫治病也要在午夜,但程序有些特殊,可以在同一个房间,但却不能让任何人旁观,阿赞育和孟娜的丈夫在左侧,其他人只能坐在右侧,屋中央要用一块大白布间隔。

    这种盖白布的起死回生法,以前我接触过多次,但那都是类似灌顶的效果,比如祛除体内的戾气、阴气和怨气,或者驱除业障,自然就可以转运发财,让人有重获新生之感,所以叫“起死回生术”。但阿赞育这个却是真正的起死回生,按他的说法,必须是那种重病不治的人,才能来做这类法事,不重的反而没那么明显。

    到了午夜,助手在一个设有地坛的屋中央拉起布帘,我和孟娜坐在右侧,助手和我把孟娜丈夫的担架放在屋左侧,阿赞育手持一块方形的白布,用力甩开,盖在孟娜丈夫身上。助手也走到我们这一侧,再把灯关上。

    阿赞育开始施法,屋里漆黑一片,只能听到阿赞育念诵经咒的声音,和孟娜急促的呼吸。几分钟后,听到孟娜丈夫发出微弱的**,然后变成类似“咝咝”的声音,有些像蛇吐信的那种声,又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窒息所致。随着阿赞育经咒音量的增大,孟娜丈夫所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怪,咝咝、呼呼、咯咯,不知道他的表情,更不知道是怎么发出来的。

    借着窗外昏暗的月光,我看到孟娜焦急地站起来要跑过去,助手连忙过去阻拦,再竖起食指示意她不要出声。

    不多时,孟娜丈夫不再发出任何声音,而阿赞育的经咒仍然在继续。又过了十来分钟,阿赞育停止念诵,助手连忙打开电灯,拉开白布帘,我和孟娜顿时都吓了一跳,只见躺在担架上的孟娜丈夫双眼圆睁,嘴大张着,一动也不动。

    “他怎么了?”孟娜惊慌失措。

    阿赞育摇摇头:“施法没有成功,他的体内被降头咒侵袭,已经抵挡不住了。”

    孟娜大叫:“你是说我丈夫已经死了吗?”阿赞育又点点头,孟娜哭声抱住丈夫的尸体,用力摇晃,好像要将他晃醒。

    她丈夫死了。

    这是我所接的生意中,为数不多的让客户当场死亡的例子。孟娜十分愤怒,抓住阿赞育不放,最后被助手拉开。她的愤怒可以理解,但之前阿赞育有言在先,如果不成功她丈夫有可能会死,说得已经很清楚不过。但人毕竟死了,而且又是让阿赞育给治死的,就算她丈夫本身也活不了几天,可妻子怎么可能不发怒。

    愤怒归愤怒,最后孟娜还是认命了。她擦干眼泪,准备再雇车将丈夫的遗体拉回去。阿赞育的助手说,天气这么炎热,车上又没有冰柜,建议就在附近的寺庙火化,把骨灰带回去就行,反正你们回到碧武里也是在寺庙火化,都一样。

    助手说得很有道理,孟娜也是个比较理智的女人,就接受了这个建议。按照泰国的风俗,家人去世火化时,家庭成员必须要都在场。于是孟娜连夜给家里打电话,让她丈夫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尽快来到班空。

    已经近凌晨两点,我们在阿赞育的住所中过夜,虽然睡不上几个小时,但也得休息。凌晨五点来钟,死者家属到了,大家对着孟娜丈夫的尸体哭了一场,就把担架放在这个设有地坛的房间,等候天亮。

    这些家属七嘴八舌,既埋怨孟娜不应该把她丈夫送来这里,又指责阿赞育法力不行,导致他们的家人死亡。孟娜只好解释,说他已经中了血降,又没人解得开,两个月内每天都生不如死。就算不来这里试验,也活不过几天,来了起码有机会。

    在他们的争执中,我迷迷糊糊居然又睡了两个小时。还做了个怪梦,梦到我坐在雪地里,四处都是白茫茫的雪,天和地都连在一起,也分不清方向。正在我不知道怎么走的时候,迎面跑来一个男人,手舞足蹈,边高喊着什么边朝我这边跑来,脑袋和身体分离,中间只有一根线连着,高高飘在空中,就像风筝似的。

    把我给吓醒了,一看表已经是七点钟,在阿赞育助手的安排下,死者的父亲、哥哥和弟弟共同抬着担架,把遗体送去寺庙。

    这个小镇没有太大的寺庙,但院内也有火葬塔。火化仪式被安排在傍晚六点多,天已经有些擦黑,两名僧侣抬着担架,沿石砌阶梯走上火葬塔。风比较大,吹得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呼呼作响。

    家属跪在塔下哭泣,忽然,尸体被蒙着白布的脑袋动了,从仰面朝上变为侧面朝左。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因为按照常理,人的头部是有重量的,而且还在尸僵的作用下,不可能被风就随便吹动。死者的哥哥眼尖,指着担架大叫:“你们看,我弟弟没死,他还在动!”

    孟娜也看到了:“没错,他还没有死,真的起死回生啦!”死者的家属纷纷跑过去,我在旁边看傻了眼,心想难道阿赞育的这个起死回生术真管用?可阿赞育和助手却极力阻拦,不让家属过去,阿赞育告诉他们,人已经死了,因为死得不甘心,所以死者体内会有些怨气,在你们的哭泣之下阴气发作,那只是尸动,不是复活。

    但家属们显然不能接受这种说法,对他们来说,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至少也要过去看一眼才能死心,反正又没损失。两个人拦不住五六个人,很快孟娜和死者父母兄弟姐妹就都冲上了台阶。抬担架的两名僧侣刚才也看到了那一幕,其实心里也在打鼓,看到家属都跑过来,他们连忙把担架小心翼翼地放在台阶上,侧身远远躲开。

    阿赞育和助手站在台阶上,双手张开,不让他们过去。助手大叫:“你们这是干什么?死者怨气很大,不能过去,否则就会被阴气附体,后果很严重!”这话把众人吓住了,死者父母面露恐惧之色,没敢动。

    死者的哥哥问:“我们是他家人,也不行?”阿赞育摇摇头,说鬼魂可不像活人那样通情达理,它们行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都是基于一种愤怒和怨恨,就算亲生父母和妻子儿女也不行。

    “田老板,是这样的吗?”孟娜问。

    我说:“阿赞育师父说得没错。”就在死者家人犹豫的时候,又有一阵大风吹来,把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竟给吹飞。两名僧侣连忙跑过去抓,白布是抓到了,但死者的遗体也暴露在外面。

    孟娜丈夫的尸体躺在担架上,头部用灰布包着缠在肩膀上。我们都很疑惑,同时看到阿赞育脸色有变。孟娜问:“那、那是什么意思?”没等阿赞育的助手回答,死者哥哥已经冲上去,用力两把扯开那块灰布,顿时把所有人惊呆:死者肩膀上居然放着一颗大圆白菜。

第1059章:白菜换头

    这下可炸了锅,先是几秒钟的惊愕,随后死者家人开始暴怒,冲到担架旁,孟娜把圆白菜抱起来,全身都在颤抖。

    “头呢?”孟娜红着眼睛对我说,“我丈夫的头呢?”我完全完全傻眼,看着阿赞育,他和助手两人的表情明显不对劲,似乎心虚。我心里隐隐觉得,这好像是个他妈的什么阴谋,但没机会让我去质问和调查,死者家属已经要杀人。他们不光揪着阿赞育跟助手,还对我来了劲,称我们是杀人凶手,孟娜像疯了似的问我她丈夫的脑袋在哪里。我感觉比窦娥还要冤,连忙辩解:“我也不知道啊,你们得去问阿赞育……”

    死者家属报了警,把我和阿赞育和他的助手都抓了进去。我当然要撇清关系,警察在审问阿赞育二人的时候,我在警察的首肯下,给方刚打电话求救。他一听经过,立刻火了,不到中午就赶到警察局。方刚告诉警察,他在三四年前跟这个阿赞育打过交道,法力平平,但有过“前科”,曾经去某村的坟地挖坟民的遗体,用来给阴牌入重料,听说还差点被村民给打死。

    警察不太相信,把阿赞育和助手分别审问,稍微诈了几句,那助手可能是因为不想背黑锅,就全招供了。果然是阿赞育的主意,他因为不掌握比较高深的阴法,所以一直法力平平。后来在别人的建议下,准备找那种邪病不治的人,以阴法催动其体内邪气爆发而死,最后再取头颅制成域耶。因为怨气大,这种域耶虽然不比修法者的头骨,但也比没有强,可大幅增加施咒效果。而方刚说的那些事,也得到了助手的证实。

    即使这样,方刚还是替我交了五千泰铢的保释金,警察才把我放出来。孟娜早就等着我呢,眼睛发红地要我退钱,虽然我也是受害者之一,但毕竟没理,只好退给她五万泰铢。

    从班空回来的路上,方刚斜眼看着我,似笑非笑。我已经没精神跟他闲扯,心想这真是倒霉他妈来开门——倒霉到家了。我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会遇到阿赞育这种人和这种事。当时要是没有那阵大风,估计孟娜的丈夫遗体也就火化了,可惜假如没用。我以前运气一向不错,怎么现在总倒霉呢。

    “田老板,有什么想法?”方刚笑问。我沮丧地说什么想法也没有,自认倒霉而已。方刚告诉我,以后要再跟什么不是很熟的阿赞师父打交道,最好先跟他和老谢通个气。

    到了芭堤雅,方刚建议我请他去酒吧喝酒,既能借酒浇愁,又可以冲掉身上的霉气。放在以前,我肯定会觉得这是方刚想占便宜的说辞,但现在却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去了。我跟方刚说出感觉最近这几个月不但运气差,而且身体也不太好,尤其对阴气敏感。再加上接二连三地出事,问他是不是与我运势低有关。

    方刚说:“你是怀疑当牌商太久,接触阴物过多,自己也开始倒霉走下坡路?”我点点头,方刚嘿嘿笑着,说那为什么我的运气一直不错,也没走下坡路,我无言以对。

    在芭堤雅呆了两天,距离小何给我的五天期限就快到了,我准备订明天的机票回沈阳。这天中午,我正和方刚在附近的餐厅吃咖啡蟹,老谢给我打来电话:“田老弟,我打听到了,你猜登康的父亲是被谁给害的?”

    “谁?难道真是鬼王去马来西亚干的?”我连忙问,并打开手机免提键。方刚也停住动作,看着我,竖起耳朵听着。

    老谢说:“当然不是,那家伙从来不敢离开菲律宾,是他的那个助手,登康称为马来小伙的那个人!”

    这让我和方刚都很震惊,方刚伸着脖子问:“那个马来小伙只是给鬼王打杂做饭的,和家丁差不多,怎么可能会阴法?”老谢说牛魔王的保姆也会喷云吐雾,那马来小伙在鬼王家里呆了十几年,鬼王要是想教他阴法,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事。

    我一想也对,无论于先生、登康还是阿赞巴登和皮滔,在鬼王家里住的时间都没有马来小伙长,说不定鬼王为了找个更有力的办事助手,早就暗中教会马来小伙几种阴法,就算和降头师斗法还不免资格,但做那种对普通人施咒的事,还是足够的。

    “你怎么查出来的?”我问。

    老谢说:“我不是在吉隆坡机场有个朋友嘛,以前在我手里请过古曼。他帮我调出登康父亲去世之前48小时内从菲律宾到马来西亚的男性乘客名单和照片,大概有几百名,直接发到我的邮箱里,然后我再转发给登康。他看过之后,把其中一张以彩信发给我,说这个人就是马来小伙,不要我发给你看看?”我连忙说要,让他立刻发来。挂断电话后,没多久就收到了,因为方刚和老谢都没见过鬼王,只有我和登康去过鬼王的住所,见过他和马来小伙,一看那证件照的图片,就立刻认出那不是马来小伙又是谁。

    方刚沉吟片刻,说:“没想到,鬼王还真是说到做到,所订的规矩也不能改变,连自己徒弟的老爹都他妈的下手!”我说这下可算是结上大仇了,登康当年虽然对老爹有恨,但已经过去数年。现在为了给他看病,耗费那么多精力和金钱,结果现在被鬼王给派人搞死。

    “看来,这些事是越闹越大了……”方刚喝了口酒,喃喃地说。见他这副神情,我更加担心,想马上给登康打电话,却又不知该怎么问。

    当晚我在方刚公寓的客厅沙发上过夜,居然又做了那个怪梦。雪地里一个男人张牙舞爪地朝我跑来,还发出很多怪声。这次他并没有头,比上次的梦境更加恐怖。我半夜惊醒,从沙发中起起来,全身都是冷汗。这时我才知道,上次的怪梦内容就是和孟娜老公有关,雪地里就是阿赞育房间中的白布,那个男人明显就是孟娜的老公。而上次他的头用细线连在空中,现在又没有了,就是隐喻他的头已经被阿赞育砍掉。至于为什么上次还连着线,估计我做梦的那个时候,阿赞育正在砍尸体的脑袋吧,也许还连着筋和血管。

    这次梦中惊醒,我不但浑身冒冷汗,还心悸和气促,就像心脏病发作似的难受。捂着胸前勉强站起来,走到窗前呼吸凉气,才慢慢恢复。我没有心脏方面的任何疾病,以前也从未有过这种症状。就算接触了极阴物,顶多也就是头疼、昏迷和噩梦。现在的症状让我心里发虚,准备明天去趟披集,好好问问nangya再说。

    再躺下接着睡觉,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黑暗中从外面走进一个人,竟然是阿赞育。我想支起上半身,可完全不能动,我张大嘴喊,发不出声音。阿赞育手里拿着刀,另一只手按住我的头顶,就要切我脖子。我能感觉到脖颈处的冰凉,随后就是剧痛,吓得大叫起来,这下出声了,卧室里的方刚猛然惊醒,我连滚带爬地跑进卧室,抱着方刚的大腿:“阿赞育,是阿赞育,他要砍我的脑袋去做域耶!”

    方刚立刻从墙边操起一只棒球棍跑出卧室,打开客厅的灯,什么人也没有。打开房门探头看,也是静悄悄。

    “真是阿赞育,还是你小子又做噩梦了?”方刚站在客厅里问。我浑身是汗,没回答,其实心里很清楚,哪来的阿赞育,那当然是梦。

第1060章:找人

    忽然,方刚盯着我的脖子,走过来让我把头仰起,用手摸了摸。我问怎么了,他脸色有些不对劲。我勉强站起来,走到卫生间开灯对着镜子,发现脖子上居然有一道血痕,并不深,否则早就喷血了,但在慢慢向外渗着。

    我大惊:“这不是梦,就是阿赞育干的,他肯定就在附近!”方刚却没动弹,眼睛盯着我胸前。低头一看,我顿时血往上涌,胸前的五毒油项链呈深灰色,就快成黑了。

    脖子的伤口发出阵阵疼痛,方刚找出止血药和纱布,把我脖子处的伤口简单包扎,让我平躺在床上不要乱动。好在并不深,一会儿就能愈合。方刚睡在床外侧,屋里开着灯,我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连什么天亮的都不知道。

    醒来后头疼欲裂,出发前,我先给小何姑娘打去电话,告诉她这两天心脏不太好,可能是佛牌卖多了,要去寺庙找师父治一下,估计要晚两天回沈。小何姑娘哼了声:“谁让你非要做这行的?”我说不做这行,去哪里三年就能在沈阳卖三套房,小何姑娘没说话,直接把电话挂断。

    和方刚在bts乘大巴车从芭堤雅前往披集,也给老谢打电话,让他在nangya的寺庙和我们碰头。刚走进寺庙前院,就看到老谢坐在院子里,和nangya正在聊天。打过招呼之后,还没等我说话,就见nangya认真地看着我:“你两个肩头有黑气裹着。”我心里一惊,方刚把我的昨晚的梦境说了。

    老谢嘿嘿笑:“田老弟就是想得太多,为了攒钱结婚娶老婆,最近又太忙碌奔波,免不了身体疲惫。人在疲惫的时候,运势是会要降低。”

    方刚说:“不但忙碌奔波,而且还赚不到钱。”这话是最让我生气的,等于在我的伤口上又撒了把胡椒粉,我瞪着他,老谢笑得更开心。当我仰起下巴,将脖子的伤口展示给他们看时,老谢立刻收起笑容,紧张地仔细看着我的脖子。nangya用手轻轻摸着这道细细的、并不深的伤口,脸色很凝重。

    “会不会是阿赞育昨晚真来报复?”老谢担心地说。方刚说不太可能,那家伙和助手现在还在尖竹汶的警察局里,我早晨打电话问过。

    老谢问:“那怎么会真有?死人才有阴灵,那阿赞育还活着,难道能灵魂出窍不成?”方刚没说话,看来他也无法回答。

    nangya想了想,说:“可以给你做个鲁士灌顶。”我连连点头,当即让nangya在正殿为我施以灌顶术。她现在已经是正式的女鲁士,在几位鲁士师父的帮助下,于泰国鲁士协会也登记在册。但她自己并不戴鲁士帽,而只给我戴一顶小的虎头法帽。灌顶期间,我忽然觉得这顶小法帽越来越重,压得我眼前发黑。

    我伸手要去摘法帽,旁边有人牢牢抓住我的手腕,看来是方刚和老谢。可我的头已经被压得不行,忍不住大叫:“不行,脖子要断了……”这时我能听到nangya念诵经咒的速度加快,身上也不断地被洒着法油。我奋力把身体向前倾,想缓解颈部的疼痛,让帽子没那么沉,但没有用,我几乎都要贴在地上了,头还是很疼,好像有个人用力在压我的头顶,想把我的脑袋给压进腔子里似的。

    “把法帽摘下来!”我几乎吼着。可是过了近十分钟,nangya的经咒才停,我都爬不起来了,眼前什么也看不到,耳朵嗡嗡直响。老谢在耳边大声叫我的名字,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他手里拿着那顶法帽。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我靠坐在墙边,老谢说:“田老弟,那顶法帽早就摘下来了,你怎么还说脖子要断?”我很奇怪,为什么这次灌顶术对我的影响如此之大。方刚问nangya是什么原因,她说:“应该是阴气对田七的身体侵扰过多,积累到现在的地步。”我连忙问怎么才能解决。

    nangya说:“过两天我要再给你施两次灌顶术,那时候再看,你现在先休息。”

    中午在寺庙里吃饭,我们说起登康父亲被害死的事,老谢叹着气:“这些祸事真是想躲都躲不开啊!”方刚也说,只要从事与鬼神打交道的职业,就避免不了发生这种事。这时,我的手机响起,看屏幕是登康。

    “田七,你能不能想办法找到于先生?”登康也不说别的,上来就问。我说已经知道你父亲的事,但你找于先生干什么。

    登康怨恨地说:“我要跟于先生联手把鬼王给干掉!”我张大了嘴说不出话。登康问我有没有办法,我半晌才说,上次找于先生但的邻居称已经出门几个月,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我问:“你考虑好了?”登康说当然,以前他一直在忍让,即使鬼王逼迫阿赞巴登消失,也不想把事态扩大。但现在鬼王指使马来小伙害死自己的父亲,这个仇不能不报。我在心里打鼓,别说于先生难找,就算找到了,他能同意这么做吗。但登康求到我头上,这个忙也不能不帮。

    下午我再次给于先生小区的那位小卖店大妈打电话,得到了重要消息,她称“老于”前阵子回来了,但旧书店的门经常紧锁,外面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大家以为店老板回来后又出去了,但有一次,某住在附近、以前经常光顾旧书店的高中生半夜路过,一时兴起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人。竟然发现漆黑的店里有人活动,开始以为是小偷,但看到那人在店里用电炉子煮面条,才知道是于先生。

    “这个老于,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还以为没人呢,一天到晚不露面,结果把自己圈在那个旧书店里!”老太太说。

    我连忙问打那以后于先生有没有出来过,老太太说:“没有!那天我去敲书店的门玻璃,想找他有事,再看里面,这回是真没有人了,估计是上次被那孩子发现,又给吓跑了,你说这人是在躲谁呢,还是得了抑郁症?”

    把这个消息转告登康,他回复短信:“带我去江西找他。”方刚笑着说看来这回可热闹了,要有重头戏看。

    老谢害怕地说:“方老板啊,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戏?鬼王那人,是随便就能搞死的吗?要不然这么多年他下降头弄死那么多无辜者,早就死多少回了!”nangya一直没插言,看来是对这种你死我活的争斗表示无奈。

    nangya问:“不知道现在阿赞巴登师父怎么样。”我说只有登康知道,但现在他为了父亲的事,估计也没心思考虑别的,要是他铁了心非要和鬼王大干一场,那就等事后再谈。

    方刚嘿嘿笑:“要是真能搞死鬼王,阿赞巴登的情况也就不用问了,随时可以在曼谷见到他。”我们都点点头,老谢说鬼王的名头那么响,要搞死他可不容易,有没有和平解决的办法?

    “有啊,你去把鬼王的老爹找出来,让登康也给他下个降头,出出气。”方刚回答。老谢说方老板又打趣了,我说:“事已至此,哪里还有什么和平方法?中国人心目中的两大恨,杀父之仇和夺妻之恨,这可不是随便就能化解的。”

    当晚我和方刚住在寺庙里,我脑子很乱,想了很多事情。鬼王的事,到目前为止还是与我和方刚都无关,但要是帮登康去江西找于先生,那就等于直接参与进跟鬼王的对抗中去了,会不会得罪他?

第1061章:旧书店

    那个人可不像蒋姐、姜先生、熊导游和吴经理之流所能比,这人不但六亲不信,而且还掌握着高深的降头术法门,给人落死降不眨眼。估计在他看来,一条人命还不如看家狗值钱。我到底要不要掺合?

    睡到半夜,我觉得屋里特别热,泰国地处热带,一年四季都热,但屋里有风扇,按理说不至于热成这样。我浑身发烫,起身来到卫生间,把毛巾弄湿了擦了擦上半身,但还是热得不行,好像在烧火。摸了摸自己的脸,居然很烫。

    回去继续躺在地板上,不知不觉又做梦,这回是梦到躺在一个大油锅里,下面升着柴火,锅里却装满了冰。我觉得又冷又热,想翻身从锅里爬出来,可那些冰块没完没了地往我身上压,怎么也起不来。

    次日睁开眼,感觉头还是有些疼,看到老谢蹲在我身边,用手摸着我的额头,旁边站着nangya和方刚。老谢问:“田老弟,你感觉怎么样?”我左右看看,说有些头疼,别的还好。他把我扶起来,说我早晨在说胡话,是年轻僧侣从我房间门口路过时才发现的。

    nangya陪我在寺庙院里走了一会儿,头居然不疼了,再看五毒油项链,颜色只是略有些淡黄,已经完全不像之前的那种深灰色。我问她对身体会不会有很大害处,nangya说:“你接触阴物和阴料太多,而且业障也比较重,今后这种症状可能会越来越频繁,或者越来越严重。最近有没有经手什么不太好的生意?比如落降、客户被供奉物反噬而倒霉?”

    我想了想,说:“有个客户的姐姐请了小鬼,有效果之后不归还,后来就倒霉出了事,但不知道结果如何;前几天我帮一个中邪而病重的客户去找阿赞育施法,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暗中打着鬼主意,把我给利用了。他专门找那种病危的人,先用阴法将其害死,再悄悄找机会砍掉脑袋,想做成域耶!”

    “然后你就一直在做那种噩梦,还感觉被阿赞育用刀割伤了脖子?”nangya问。我连忙说对,但我也是被人利用,不能把账算在我头上吧。nangya说,那个掉了脑袋的男人显然已经将怨气发泄在你身上,所以这几天你的身体状况一直不佳。

    我问:“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消除身上的业障?”nangya说最好不要再卖除正牌之外的任何佛牌,起码半年之内不要。鲁士法的几条戒律中,就有戒**、持素和以法门救人这三项,最后一项你做不到,但前两项应该可以。再加上多卖正牌,帮助供奉者成功,也勉强算是以法门来救人了。最少三年,业障就会慢慢消除。

    “这个戒**……和老婆也算吗?”我不好意思地问。她看着我,微笑地点点头。这让我很为难,说实话,三条我都很难做得到。戒**就不用说了,不管跟小何姑娘还是谁谈恋爱,就算婚前不**,结婚后肯定要生孩子,三年之内不碰女人,那太不现实,双方父母都会认为是我生理有问题;吃素这个看似简单,可是想让我这个无肉不欢的东北汉子把肉类彻底戒掉,还不如杀了我;第三条相对算是最好办的,但光卖正牌显然无法赚大钱,别说一年内赚个几十万,连几万都够呛。

    看到我面露脸色,nangya说:“我知道这很难做到,也只是建议而已。你这几天还要去江西帮助登康找于先生,但我觉得,无论哪一方最后成功,都会有人送命,这都会增加你的业障,要好好考虑。”我点了点头。

    晚上,我和方刚说了业障的事,他不以为然:“nangya这人也是太谨慎,你就是接触阴物太多导致的,人人体质不同,所以我和老谢没什么事,而你就总有问题。以后再也不卖小鬼和山精,邪牌也不碰,专卖正牌和白衣阿赞的阴牌,解降头和驱邪法事也是行善啊,慢慢不就好了!登康跟我们可是紧密合作的,要是你不帮忙,难道眼睁睁看着他被鬼王给搞死?那我们今后还做个屁生意!”

    被他这顿抢白,我也没了话说,只好同意。

    和登康订好行程之后,我跟方刚从曼谷飞到广州,与登康汇合。三人再转机到南昌,因为已经来过,我和方刚这也算是轻车熟路,从南昌乘火车到赣州,路上研究怎么对付鬼王。登康说:“只要于先生肯帮忙,一切都不是问题。我和他的法力单论都比不上鬼王,但如果我俩联手,怎么也要胜过他。”

    从南昌坐长途客车南下来到县城,叫出租车到了于先生小区所在的某巷口。走路来到旧书店,大门仍然紧闭,一把铁头锁和一把u型锁把门。方刚扒着门上的玻璃窗朝里看,虽然光线比较暗,但还是能看出根本没人,桌上也收拾得很干净。但里面还有个房间,门关着,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这房子不只有一个门吧?”方刚问。我说当然不会,这是把窗改成的店门,住宅本身就有大门,是在单元门的楼道里。绕到小区里,进了楼道敲门,半天也没人开。这小区很老旧,但环境幽静,种了不少树和葡萄藤,有几个老头正在花坛旁边下象棋。我过去打听了小卖店的位置,三人来到店外,我进去找到那位老太太,说明身份,又买了三瓶可乐,好打听事。

    老太太笑着说:“你就是老于外甥的那个朋友,在泰国的吧?我知道。我们都有好多天没见到老于了,前几天听小伟说半夜看到老于在店里煮面条,可连灯都不开,这人也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这怎么办?在小区门口,方刚说:“现在有两个办法,一是死等,白天晚上在附近守着,直到发现他的踪影。二是撬门,楼道里的防盗门不好搞,但书店的那扇门就是铁锁头而已,很容易撬开。”

    登康问:“就算撬开又有什么用,于先生不在家,难道我们还能呆在他的家里等着?我们又不是乌龟能冬眠,不要吃饭吗,活动的时候被人看到,会当成小偷报警的!”方刚嘿嘿笑着说你怎么知道于先生不在家,也许他就躲在里屋,只是不开门而已。

    我摇摇头:“他要是躲在家里,总得吃饭吧,除非里面那个房间堆满了面包。”方刚犹豫片刻,说就算不在家,也要进去看看,看于先生近期有没有回来,或许还能找到他去了什么地方的线索。

    为了不留遗憾,我和登康只好同意撬门的计划。但必须要谨慎,否则把事闹大的话,以后就再也别想来这个小区办任何事。先在附近找旅馆落脚,在几条街外的胡同里闲逛,我和方刚找到一个修锁的摊位,其实就是在路边支了个小玻璃高箱,里面有很多锁和钥匙工具。摊主看起来五十来岁,穿着打扮很普通,搞不好就是个下岗职工。

    方刚跟他商量了一会儿,借口称有个在小区里的旧书店是他哥哥的,因为发生合伙纠纷而关闭,现在想打开拿出点儿东西,让师傅在半夜帮着开锁。这人知道他是在编瞎话,只笑笑而不答。方刚开价一千元,这人仍然只笑。最后涨到三千的时候,这人提出条件,要先付钱。

    晚上十一点多钟,在某路口,我把三十张百元大钞装在信封里交给他,这人悄悄数了数,点头同意。

第1062章:难言之隐

    夜很深,小区里安静得连狗叫都没有。开锁师傅在我和方刚的掩护下,只用了两分钟就打开这两把锁,而且还没破坏锁芯,平均每分钟一千五。我心想,比我卖佛牌赚的多,当然这种活估计他一年也接不到一次。

    开锁师傅走了,我和登康连忙闪身进去,让方刚在外面将两把锁先虚挂上,并没有锁死。因为我们的计划是,进去之后打开防盗门,再让方刚从楼道里进屋,可如果于先生走的时候已经将防盗门的多个锁紧全都锁死,从里面也打不开,到时候我和登康就出不去了。

    方刚绕到楼道那边去了,我和登康打开内间门,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另一间卧室门紧闭,我连忙到大门处,轻轻转动把手,惊喜地发现并没有锁死,方刚迅速闪身进来,再把门轻轻关上。

    关上内间门,打开客厅的灯,方刚轻轻去推另一间卧室门,却怎么也推不开,好像也锁着。这卧室门用的是暗锁,我后悔地说:“早知道就不让那个开锁师傅走了。”登康马上提出要去追那家伙,这时,我发现客厅的旧茶几上有串钥匙,就随手拿起来,挨个去捅卧室门锁孔。

    登康问:“要是上了锁,于先生会把钥匙随便扔在这?”方刚说当然不会,但有机会总得试试。我刚试到第三把,手上轻轻用劲,居然转动了。方刚和登康顿时不说话,认真地看着我。我慢慢推门,门开了。

    三人互相看看,都低声笑起来,方刚打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不要出声,免得被楼道里路过的人听见。我推开门,屋里没开灯,窗户也拉着厚厚的窗帘。但借着客厅里的光,能看到屋里的摆设,同时也隐约看到写字桌前的椅子中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我。

    我大惊,连忙后退两步,方刚抢上前看到那人,脸色也变了。我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这人就是于先生,他到底是死是活?

    方刚举起左手示意我们别出声,他慢慢走进去,伸手在墙壁上摸电灯开关,啪的打开灯。从背影来看,这人又高又瘦,穿着黑色夹克外套,头发有稀疏的白发,应该就是于先生。他坐的是一把转椅,不知道为什么,这时我脑子里跳出来的居然是《精神病患者》最后那一幕,真是太像了。

    “于先生?”方刚试探地问。刚才我怀疑这人已经死去,但现在又不再这么认为。道理很简单,现在虽然不是盛夏,但也早就过了冬天,屋里没有任何异味。除非这人就是今天死的,要不然肯定会发臭,当然,我不相信这么巧的事。

    椅中的人没任何反应,方刚看了看我,这时登康说道:“他没死,我感应不到这里有任何阴灵或者阴气存在。”登康是修阴法的行家,如果这是一具尸体,那当然要有阴灵,就算灵魂不在这里,也得有阴气。

    这我们就不怕了,我和方刚远远绕到侧面,果然是于先生。他呆坐在椅子里,眼睛看着面前的墙壁,如果不是看到他胸前随着呼吸的起伏,我也拿不定主意这人是死是活。

    方刚看到我的表情,就知道这人没死,伸手扳过椅背转了一百八十度,于先生变成面对门口。

    “真没想到,”登康笑着说,“您为什么躲在屋子里不出来?邻居们都以为你还在外地办事没回来呢。”于先生抬眼看了看他,这是他首次有所反应。其实,我们三人就算再笨,也能猜得出于先生的行为如此怪异,肯定是有原因的,就看他肯不肯讲出来。

    方刚一屁股坐在床边,伸手打开床尾堆的两个纸箱盖,里面露出很多速食面,和我们猜测得差不多。他说:“于先生,天天吃泡面对胃不好,还是跟我们出去吃餐馆吧,田七请客。”

    于先生看了看我:“你们来干什么?”

    我笑着说:“我们也是没办法才做如此下策,请你谅解。”于先生默不作声,登康又问了几句,可于先生根本不回答。既然他不想说话,我们也不多问,直接说明来意。登康把鬼王指派马来小伙去亚罗士打暗害他父亲,和逼得阿赞巴登隐退的事说出来,于先生听到登康父亲惨死的时候,嘴角轻微抽动了一下。这动作很隐蔽,但我一直在盯着他,所以还是给捕捉到了。

    “我来这里找你的意思很简单,鬼王对我父亲下毒手,我肯定不能善罢甘休,这可是杀父之仇。”登康最后说,“但我自己面对他没什么胜算,所以想让你帮忙。”

    这时,于先生慢慢抬头看着登康:“我和鬼王无冤无仇,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搞死他?”

    登康顿时语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没错,对付鬼王可不像阿赞尤和吴经理这种人,风险极大,而且结局完全无法预料。稍有不慎,可能这条命就交代了。看到于先生这样,我觉得他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也不好问。

    方刚说:“别在这里圈着了,出去吃个夜宵吧?”于先生看了看他,没说话。

    我笑着说:“于先生,总这么耗着也不是事,您倒是表个态,我们可是大老远来的。”

    于先生慢慢站起来,转身说:“走吧。”我们很高兴,连忙跟在于先生身后出了大门。从小区走到外面的马路上,之前和开锁师傅碰头给钱的时候,我们看到路口那边有几家街边排档营业,现在一看果然还有。是用施工现场那种蓝白条纹苫布围着的,算是凉棚,我们过去挑了个角落坐下,让老板给随便炒几种夜宵。

    菜上来了,老板夫妻坐在路边聊天,我们四人所在的这个角落还算安静。登康问:“于先生,你到底为什么锁上店门?如果是因为有什么事,那你完全可以彻底离开这里,为什么又要躲在屋里,是有什么事情没办完,还是在等什么人?”

    于先生只顾着夹盘子里的小炒鱼慢慢送进嘴里,也不回答。方刚有些焦急,好像想说什么,我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登康又说:“好吧,如果你不想对我们讲,也没关系,毕竟我是来求你帮忙的,而不是绑架。但就算我的事没解决,你也可以把你的难处对我们讲讲。”

    “没有用的,你们帮不上。”于先生终于开口了。

    方刚哼了声:“我们这几个人,出来混也不是一天两天,就算田七这小子年轻没资历,也认识好多渠道。这世界上有什么事不是人能解决的?你倒说说看。”但于先生又开始不说话了,方刚气得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这时登康说,不要为难于先生了,就当我们是来看看他,也无所谓。

    边吃边聊,从鬼王聊到马来小伙,从阿赞巴登又聊到nangya和陈大师。最后我付了账,刚要离开小吃摊,于先生说:“让我考虑四天。”我们互相看看,心里顿时高兴起来,看来这顿夜宵真没白吃,还是有效果的。

    回到旅馆之后,登康问:“为什么要等四天,而不是三天和五天?”方刚说考虑那么多呢,于先生这人是说一不二的,他说四天那就有四天的道理,也许他觉得三天并不能完全考虑清楚。

    转眼间四天就过去了,第五天头上,我们三人早早就来到旧书店,却发现大门敞开,有辆面包车停在店门口,几个工人正在把店里的旧书陆续往出搬。“这是什么意思?要搬家?店主于老板呢?”登康问。

第1063章:躲避

    店里有一男一女,走出来对方刚说这房子已经卖给他们了,昨天下午办的手续,从今天开始就是他们的了,要改成理发店。我们大惊,连忙问原房主于先生在哪里。那女的摇摇头:“不知道,本来昨天下午我们就应该过来搬东西,但房主说他想在这里最后住一晚,让我们今天早点儿来。”

    “他几点走的?”我连忙问,那男的说大概六点半吧。抬腕一看已经七点多,我们互相看看,方刚问那男人,于先生临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或者拿了什么东西。男人可能有些不耐烦,就说没有。

    女的问:“你们是什么人啊?”我连忙说于先生是我舅舅,我今早特意从南昌来看他,但扑了空。女的好心肠地回忆片刻,说:“就看到他背着一个很大的黄帆布包,我随口问他是要去赶火车吗,他只点了点头,就走了。”

    方刚立刻说:“快,去火车站!”我们三人也没时间细问于先生为什么要卖房子,扭头就跑。在路边打了出租车,问司机龙南县有几个火车站,然后驱车而去。很快就到了,我心里怦怦跳,心想这要是找不到于先生,以后估计再也没机会见到他。既然能卖房子离开,肯定不会再回来,也不太可能打算让我们找到他。

    我们在候车室和几个进站口分头寻找,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怎么也没有。半个多小时了,这是县级的火车站,候车室并不大,我确定这里绝对没有于先生,只好放弃。方刚和登康沮丧地坐在椅子上,方刚骂道:“避猫鼠!你能跑到哪里去?”

    登康反倒笑了:“也不能怪他,说不定于先生遇到了什么杀身之祸,要不然,谁会连一个县城小区的旧书店都无法藏身?”我感到有些内急,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方刚,他有没有可能已经看见我们,而躲在厕所里。方刚和登康眼睛转了转,登康刚要动,方刚把他按住,示意我去看。

    候车室里有个卫生间,我慢慢走进去,小县城的火车站没那么多人,卫生间里也很安静。我蹲下来,透过蹲位的门板朝里看,最后发现只有一个蹲位间里有两只穿着旧皮鞋的脚。这双鞋和于先生穿的相同,而且也是黑裤子,虽然没看到人,但第六感告诉我,这就是他。

    我走过去,敲了敲这个蹲位间的木板门:“里面有人吗?打扫卫生!”听声音,里面的人是在慢慢站起来,打开门锁,推门走出来,正是于先生,他背着一个沉重的大旧帆布背包,无奈地看着我。

    “您……至于这样吗?”我苦笑。于先生没说话,我叹了口气,心想他这么躲着我们,明显已经走投无路,看来真是有说不出的苦衷,我对他很同情。于先生身上有太多秘密,到现在也没人了解,他一直在逃避着什么,我忽然觉得,不应该再去打扰他。

    我说:“没关系,我可以装成没看到,出去告诉他们俩,我们很快就会离开火车站,你……自己保重吧。”

    于先生仍然没说话,我转身往外走,这时手机响了,我以为是方刚,看屏幕却是个陌生的号码,随手接起来,对方操着生硬的中国话:“你是田七吗?”我心想,这可能是泰国的什么客户,想来找我请牌,就说没错,你有什么事。

    这人问:“听说你在和登康、接触,是不是想找于先生?”我顿时惊愕,问你到底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他的中国话好像是今天才学会的,“鬼王让我告诉你,不要试图、参与登康的事。”

    我问:“你是那个马来小伙吗?鬼王的助理?”

    这人笑着说:“如果你已经在和登康、找于先生,那你就会不好。”我生气地说你少威胁我,你到底是谁,怎么不敢说出来。还没等我多问,电话就被挂断了。于先生走到我身边,问是不是达卡打来的电话,我问达卡是谁,于先生说:“就是鬼王身边的那个马来人助手,已经跟了他数年,后期也学会几种阴法,但并不熟练。”

    “不知道是不是,说鬼王让他转告我,不要管登康的事,否则我就要倒霉。”我回答。于先生没说话,我让他先进隔间里去,过二十分钟再出来,那时候我们三人应该已经离去了,于先生点点头。

    从卫生间走出,方刚和登康迎面走过来,问我怎么这么久,方刚朝卫生间一直探头,看来是也想进去。我怕他发现于先生,就连忙说了马来小伙给我打电话的事,登康恨恨地道:“他妈的,是什么号码,给我!”方刚说没必要,你最多也就是骂他一顿,想报仇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们朝候车室门口走去,这时,听到身后有人说:“登康。”回头一看,居然是于先生,我顿时傻了,心想这于先生是什么毛病,一个劲躲着我们,现在我们要离去,他居然自己跑出来。

    登康和方刚都很惊讶,连忙走上前。于先生把背包放在地上:“我刚出站,就看到你们了。”方刚问你不是要离开龙南县吗,怎么变成进站了。于先生笑着:“我已经上车坐了一站,但又改变了主意,所以又坐回来。”

    这借口有些蹩脚,但在这个时刻,登康和方刚都没怀疑于先生的话。两人非常高兴,方刚拎起地上的背包:“走吧,先找个地方坐坐!”

    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包间内,我把接到马来小伙电话的事又说了一遍,登康说:“达卡就是我称为马来小伙的那个家伙,很明显,鬼王在监视我们,不然他不可能知道我和你们俩在找于先生。”

    “不是他监视,而是他这段时间联系过我。”于先生说。我们大惊,连忙追问。

    于先生吐了口气:“上星期达卡给我打电话,说了他去马来西亚用阴法弄死登康父亲的事,还告诫我,登康可能会来找我,让我千万不要参与,否则就把我的地址暴露出去,到时候我也不会好过。”

    方刚问:“什么意思?鬼王一直知道你住在龙南县?他凭什么这么威胁,你有仇家吗?”于先生默不作声,登康哼了声,说鬼王无非就是在故弄玄虚,他以为所有降头师都有很多仇家,比如我。

    我说:“真是很佩服鬼王,他对自己的徒弟没有半点感情!”方刚嘿嘿笑着说,那家伙对自己的家人都会落死降,徒弟算什么。我点点头,刚要说什么,于先生说道:“只有鬼王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仇家是谁。”

    登康问:“什么意思?你的仇家是……是谁?”于先生靠在椅背上,茫然地看着墙壁。

    这是我们首次听于先生说他自己的事,也是最后一次。

    他老家并不在赣州,更不在龙南县,这些我们都知道,但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人。而现在知道了,他是四川达州人。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成都某建筑公司工作。十五年前,于先生被单位外派到菲律宾南部某城市,搞中菲合作的什么酒店工程,至少要两年,但工资很高,于先生家里有老婆孩子要养,于是就很高兴地去了。

    在菲律宾半年后的某天,因为刚发薪水,于先生晚上和几个工友出去吃夜宵,回来的路上,那几个工友还要去ktv唱歌庆祝,但于先生有些头疼,就自己回工地睡觉。在宿舍门口有个穿白衣服的瘦男人急匆匆地跑过来,用菲律宾语问于先生有没有地方可供躲避,有仇家要找他麻烦。

第1064章:于先生的回忆

    于先生好心肠,虽然看到这瘦男人目露凶光,脸上还有密密麻麻的纹刺,心里很反感,但又怕不同意的话,这人会翻脸找麻烦。他带这人来到自己工地的宿舍呆了一会儿。宿舍里有好几个工友,打算彻夜打牌,看到于先生带的这人模样很怪,就有些防备。这人自我介绍说是修法的阿赞师父,专门替人驱邪。工友们顿时来了兴趣,跟这人聊得起劲。这人死活不肯走,非要留到天亮,反正晚上有人打牌,还有好几个旁观者,于先生也就勉强同意。

    当晚,于先生做了个怪梦,梦到那瘦男人盘腿坐在他身边,而屋里还有两个人来回走动,但看不清男女,只有轮廓,一高一矮。这两人边走边朝瘦男人招手,不知道什么意思。

    天亮后,这瘦男人就道谢并告辞离开,他临走的时候,于先生对他说起昨晚的怪梦,瘦男人看着于先生,问他是否信佛,或者接触与佛法、道术或者任何法术有关的事物。于先生摇摇头,说他只是个在建筑公司的技术工程师,与你说的这些东西没有半点关系。

    回到工地,同宿舍的工友问于先生那人是谁,好像有些神经兮兮的,昨晚他在旁边看打牌,时不时地伸手对着空气,好像在和谁打招呼。于先生想起昨晚的梦,也没敢多说。

    时间一长,于先生也就渐渐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半个月后,这人又来宿舍找到于先生,说是为了感谢他上次的搭救,想邀请他去自己家里作客吃饭。于先生觉得这人没有恶意,就去了他的家。没想到刚进屋,看到墙上挂的一幅黑白女人照片,他就开始头晕,似乎进入了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他眼前发花,看到有个身穿新娘衣服的女人站在屋里,但瞬间又消失不见。

    这人家里有个助手,是马来西亚人,名叫达卡。他告诉于先生,这瘦男人是菲律宾南部著名的降头师,擅长鬼王派阴咒,能无形之中致人死地,人称鬼王。吃饭过程中,达卡给于先生简单讲了什么叫阴法,什么叫降头术和阿赞等等知识。于先生在菲律宾呆了大半年,对南洋邪术多少有些耳闻,但并不了解,这次才算是真正明白。

    饭后,鬼王告诉于先生,他的体质很适合修阴法,要是有兴趣,可以免费教他修法,学好了肯定比在建筑公司当个什么工程师要多得多。于先生觉得很可笑,他说自己就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修什么法术,这太离谱。

    鬼王说:“你进屋的时候能强烈感觉到我这位横死新娘,这就是你的特殊之处。普通人最多有些感觉,而是你已经开始通灵。”于先生还是不肯,鬼王问他每月薪水有多少,于先生回答了个数字,鬼王大笑着说我现在每年光解降和落降费的钱就有多少多少钱。

    于先生很吃惊,这个数字折合成月,几乎是他的十倍还要拐弯。于先生来菲律宾出劳务无非就是为了多赚钱,好让老婆和念高中的儿子过得好一些,要是说之前完全没兴趣,而现在他至少有了三分。

    看到于先生有所动摇,鬼王又趁热打铁,告诉他学会法术的好处,还可以加持佛牌出售。为了让于先生没有任何顾虑,他提出让于先生有时间就来学学,最多一年,就能看出效果。于先生心想,反正在菲律宾出劳务的日子也很无聊,他又不像工友们那样喜欢抽喝嫖赌,于是就勉强同意,说过几天来试试看。

    某天,于先生的工地因为收工比较早,他就去鬼王家里。鬼王拿出了一份法本,下面标注有罗马注音,让于先生用两个小时的时候把第一段经咒念熟。于先生不懂巴利语,只好按注音死记硬背。他记忆力不错,两个小时过去,已经背得很熟练。鬼王让他盘腿坐在地坛前,用手按在一颗头骨上,开始闭着眼睛念诵经咒。

    念了大概十分钟,那段经咒还没有念完五成,于先生就感觉浑身发烫,眼睛明明闭着,他却似乎“看”到有两个人在左侧站着。念完后,他头有些疼,把情况说给鬼王听,他告诉于先生,那天他在工地里借宿,于先生梦到的那一高一矮两个人就是阴灵,但不是横死的,只是在工地附近徘徊,所以对人无害。鬼王当然能感应到,还用阴咒心法和那两个阴灵交流并打招呼。但没想到那晚于先生也能梦见,所以,他才知道这个姓于的男人有通灵体质,对阴法有感应,适合修法。

    可于先生还是不相信修法能赚大钱,鬼王让于先生抽空把这个法本完整地念熟背会,到时候可以做试验,让他相信。大概用了两个月,于先生花费六七个晚上,来鬼王家里背下那个法本。

    这天,鬼王给于先生打电话,说有事让他来一趟。到了鬼王家,于先生看到有个男人精神不振地坐在轮椅中,脸上全是於青,被另一个男人推着来,称这是他表哥,因发生口角而中邪,始终没好。鬼王让于先生试着施咒给这男人,看有什么感应。于先生很紧张,在手抚域耶,给这男人施咒的时候,他紧闭双眼却能“看”到有个黑影围着那轮椅男,并不停地挥舞手脚,似乎在打轮椅男。

    在于先生的施咒下,他成功使用通灵术和引灵术将那阴灵顺利驱走,治好了这男人的怪病,并得到两万比索的施法费用。鬼王大方地把这笔钱全都交给于先生,这可是差不多五百美元,正常情况下,于先生要半个多月才能赚到这么多,而且还是在菲律宾出劳务的情况下,要是在达州老家,得三个多月,而现在他只用了一个多小时。

    于先生首次尝到施法的好处,但他一连发烧好几天,鬼王说,是因为他刚开始接触阴咒,还不能完全控制和禁锢阴灵,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身上纹刺经咒,可以起到永久辅助施咒的作用。于先生同意了,让鬼王在前胸后背都纹上。

    半年多过去,于先生已经从鬼王这里学到五六个完整的法术了。凡是有生意来,鬼王都会叫上于先生帮忙,所得的收入双方四六分成,于先生得六,但也很可观了。他在这半年赚的钱,相当于在菲律宾外派出劳务三年。于先生把牙一咬,辞去建筑公司的职务,专门留在鬼王家里修法。他寄给家里的钱越来越多,开始没敢说辞职的事,妻子很高兴,打电话问工地怎么涨了这么多薪水。后来于先生才说,但也没承认是在和一名菲律宾巫师修什么阴法。妻子有些担心,问不会是什么犯法的勾当吧,于先生让她放心。

    于先生每年回家三次,妻子看到他身上的纹刺,惊讶地问这是啥,于先生告诉他,自己在菲律宾的寺庙,跟某著名法师学习法术,帮他给人看病驱邪,效果特别好,赚的钱也多。妻子做梦也想不到,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居然成了半个法师。但她只是家庭妇女,没想那么多,以为大不了就像是在中国给巫师神汉打下手的那类人,反正又不是黄赌毒,有钱赚就行呗。

    鬼王也没想到,于先生修法的天份这么好。他只用一年,就达到了普通降头师学习五年的效果。于先生不傻,他当然知道鬼王不是得道高僧,巴巴地找他跟自己修法,也不是为了度化世人,而是让徒弟为自己至少工作五年。

第1065章:结仇

    开始讲好四六分,于先生得六,后来就变成五五,最后只剩下六四,于先生得四。于先生不太满意,但心想毕竟是鬼王传授给自己法门,就算才得三,每年也能赚得好几万美元。

    后两年,鬼王开始教于先生降头术,他照样学得很快,以鬼王的话说,可惜于先生不是年轻时修法,否则按他的天分,学上十年的话,在整个东南亚也得排到前三位,包括那些著名的龙婆僧。

    鬼王当然没有把他自创的“鬼王心咒”教给于先生,原因很简单,于先生不想为了学这个东西而给自己的亲人落降。别说亲人,为了不结仇,于先生极少主动给人落降,这活都是鬼王亲自去干,他只解降和驱邪。

    于先生虽然没能学会鬼王降,但他却天才地把三种古代法门中的咒术相结合,由柬埔寨、泰国和缅甸阴法合成一种阴法。用这种阴法落下的降头,几乎没人能解得开,除非有人知道他用的是哪三种咒术。于先生名声在外,来找他想落降的客户也是越来越多。身为降头师,从不给人落降好像说不过去,可于先生又不想害那么多人,不管是无辜还是有罪。于是他抬高身价,定下两万美元的高价。这招管用,吓跑了不少人,毕竟鬼王下死降的价码才合一千多美元。

    这天,有位中年女性被丈夫送来,称他老婆是医院的护士,因为有位病人在她当值的那个晚上因病情加重而不治身亡,家属迁怒于她,连吵连打架,闹得很不愉快。之后不到十天,护士就得了怪病,浑身都在往外冒铁丝,怎么也拔不光,痛苦万分。这护士的丈夫怀疑是那病人家属所为,但又没证据。找了几个阿赞都不行,最后经人介绍来找鬼王解决。

    于先生知道这女性中的是异物降,从症状来判断,对方降头师的法力不算浅,但和自己相比还是有差距的。按理说,降头师在给别人解降的同时,也就算变相结了仇,但鬼王从来不怕这些。他告诉于先生,在这里,你尽可以放心大胆地给任何人解降,有仇也是算在我头上。所以于先生也没多想,就给这女护士把异物降给解开了。夫妻俩跪在地上感谢,并拿出一千美元。

    对于先生来说,这只是一桩再普通不过的生意,但没想到从此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那天晚上,于先生从外面办事回来,路过某24小时营业的餐厅时感到有些饿,就进去吃了夜宵。有个喝醉的男人经过,不小心要摔,伸手去抓于先生,才没摔倒。于先生感觉对方的手在自己脖颈中蹭过,沾了些凉凉的东西。开始他以为是酒鬼手上的酒液,也没在意。

    从餐馆出来朝鬼王家里走,要路过一小片树林,他忽然感受到有股阴法来袭,自己身体阵阵发冷,立刻想起刚才是中了降头油。他马上盘腿坐下,以阴咒对抗,那股阴法并不强大,至少在于先生面前是这样。即使他中了降头油,也用二十几分钟彻底击垮对方。从树林中发出嚎叫声,越来越远,看来不是死就是疯了。

    于先生回到家里,因为有降头油作用,他吐了好几口血。对鬼王说了这事,鬼王派马来小伙出去打听,有没有哪位降头师因阴法对抗而死或疯。最后听说在菲律宾中部地区居住的某降头师,在南部和人斗法而死,时间和地点都基本吻合。那降头师本身并不可怕,但据说他的师父、居住在菲律宾西部卡拉棉岛的某降头师,水平很高,掌握着一种菲律宾古代巫师所用的奇特阴咒。

    鬼王让于先生近段时间不要在夜间单身出行,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烦。于先生开始有些后悔,觉得就算不落降,光解降也是会得罪人的。他萌生了离开东南亚,回到国内的想法,可以开个类似神堂之类的地方,专门给人治邪病。鬼王表示同意,看来他这五年也从于先生身上捞了不少好处,痛快地放行了。

    于先生在菲律宾和东南亚采购了不少土特产,正式回国,父母妻儿很开心。没想到横祸飞来,他儿子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突然患上肠胃炎,而且怎么也治不好,一天比一天严重。第五天的时候,于先生开始感应到儿子体内有阴气,再看眼皮,果然有明显的竖线,竟然是中了降头。于先生大惊,用了好几种法门也没奏效,给鬼王打去电话,他称要看到人才能下定论,但自己不能离开菲律宾。

    就在于先生忙着给儿子办护照和签证,准备将他送往菲律宾时,父母和妻子却都不同意这个说法。他们认为就是肠胃炎,而不是什么邪术导致,说什么也不放人。于先生怎么解释也没用,不到十天,医生居然给他儿子下达了病危通知单。

    这时,于先生的父母和妻子才开始慌神,整天哭闹无比。于先生无奈,只好找了几个朋友,在深夜悄悄将儿子强行带出医院,送到机场飞去马尼拉。转机来到菲律宾南部,再用汽车拉到鬼王家里。鬼王施法之后,对于先生说已经来不及了,你儿子中的是某种菲律宾古代阴法,没猜错的话,就是被你搞死的那个降头师的师父,居住在菲律宾中西部卡拉棉岛的那位干的。

    于先生大惊,哀求鬼王帮忙,鬼王称他的鬼王派独门心咒很强大,再加上于先生法力高深,要是在五六天以前,有很大机率能治好,但现在阴法已经侵入内脏,现在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如果用刀剖开肚皮,就能看到内脏尤其是肠子已经全都烂掉,神仙也救不了。

    鬼王的这番话让于先生大哭不止,最后鬼王告诉他,如果能学得鬼王心咒,才有对抗那位降头师的能力,但鬼王派的规矩不能改,就是想学独门心咒,必须给自己的亲人落降。现在你儿子已经病入膏肓,最多活不过三五天,建议于先生现在就给自己的儿子落死降,也好让他少受折磨,同时也算是守了规矩,他立刻就可以把鬼王心咒教给于先生。

    于先生异常愤怒,揪着鬼王的衣领要动手,被马来小伙拉开。鬼王并没生气,只是让于先生自己冷静。他儿子在鬼王家里停了两天,最后闻到儿子嘴里的呼吸都是**气味,说明内脏已烂。于先生流着泪,给自己儿子落了魂魄降,又给他一把刀,让他自己刺入心脏而死。

    悲伤之极的于先生已经处于半疯状态,他当场用刀子剖开儿子肚腹,果然,里面全是溃烂得不成样子的肠胃。看到这场景,鬼王也没多说,更没食言,马上把鬼王派独门咒语传授给于先生,又告诉他使用的注意事项,和增强施法力度的办法,比如用域耶,同时又送给他一颗域耶,据说是几年前鬼王在和乱葬岗与降头师斗法时的胜利品。

    火化掉儿子的骨灰,于先生带回国,家里已经乱成一团,父母妻子和亲戚看到小于只剩下骨灰,全都大惊,追问于先生怎么回事。于先生本来就是老实人,在儿子惨死后精神有些崩溃,糊里糊涂说了实话。

    这下可炸了锅,那时候的中国人很多都不相信鬼神,也不信什么巫婆神汉一类的事,早就传言于先生在菲律宾出劳务的时候被巫师洗脑,专门骗人钱财,现在更是害死自己的儿子,于先生就这一个儿子,他父母视孙子为掌上明珠,现在老两口气得昏倒,亲戚也对他愤怒指责,于妻更是几乎要发疯,揪着于先生要他赔命。

第1066章:与世隔绝

    最后,于妻告到法院,和于先生离了婚,从此音信全无。而于先生的父母也宣布跟这个头脑不正常的二儿子断绝关系,搬到大儿子家里居住。包括于先生大哥在内的所有亲戚和朋友也全都离他远远的,没一个愿意和他来往。

    经历丧子之痛的于先生又众叛亲离,他整日痛哭不止,以泪洗面。痛定思痛,这一切都是那个住在什么岛的降头师所赐,于先生从达州飞回菲律宾,来到卡拉棉岛,暗中调查那位降头师。在找到目标之后,于先生隐约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他,经过努力回忆,他想起当初他在菲律宾马尼拉采购土特产的时候,在某大型商场里,曾经见过两次这个男人。因为对方的眼神阴冷,让他多看了几眼,所以还有印象。

    很明显,这位降头师当时就在跟踪自己,并暗中在自己所购的某个食品中混入降头水。而回国后,他分配礼物着,儿子抢着挑了好几样并拿回自己房间,没有跟大家分享,这样一来,于先生的父母和妻子包括自己才幸免于难,而他儿子就倒霉了。

    于先生没有用降头油,而是选择那名降头师在午夜给人施法的时候,直接用阴法攻击。那降头师法力很强,如果不是于先生掌握了鬼王心咒,再加上自己修法的天分,就不是七孔流血那么简单了。对方降头师更惨,操起木棒直接把施法的客户夫妻俩活活打死,于先生因为体力不支,只得趁机逃走,回到达州。

    仇算是报了,虽然于先生不敢百分百肯定那位降头师非死即疯,但按常理判断,对方的下场不会太好。于先生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和朋友,那阵子他天天晚上做噩梦,不是梦到儿子手持尖刀,肚子裂开口子,烂肠一个劲往外冒,就是那名降头师又来找他斗法。

    于先生越来越后悔,当时没能亲手杀掉那名降头师,但鬼王告诫过他,降头师只能用阴法来杀人,每搞死一个,目标阴灵的怨气反而会令自己所掌握的降头术更加有效,而身上纹刺的阴咒也能起到辅助作用。但要是用常规手段比如刀枪之类的,不但对自己的阴法没有任何提高,还会减弱阴法效果,所以非特殊情况,不能这样做。

    为了躲避有可能的报复,于先生只好卖掉房子,从四川达州搬到近千公里之外的江西赣州,在龙南县买了那栋一楼的旧小区民房,以开旧书店为生。为了有可能得到关于那位降头师的情报,他不得不把自己的地址告诉鬼王,而鬼王非要知道这个地址,也无非是为了以后有可能会找于先生帮忙,毕竟这个人法力仅在自己之下,关键时刻还是用得着。

    旧书店老板的平淡日子,整整过了八年,直到我和方刚为了救洪班而想尽办法找到于先生。

    听到这里,我和方刚、登康才明白,为什么于先生这么沉默寡言,又非要躲在那个旧书店为生,而现在却卖掉房子,就是因为鬼王知道于先生的地址,他已经派“马来小伙”达卡弄死了登康的父亲,这个人什么事都干得出,为了不让登康和于先生联手对付自己,他完全能做出再暗中下手,先期搞死于先生的事。再各个击破,收拾登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他妈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给他帮忙赚钱,才结上仇的!”我恨恨地骂道。

    方刚忽然问:“于先生,那……有个事情想请教你,但又怕你不想说。”

    于先生说:“到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方刚问:“当初那个曼谷商人方德荣的老婆,为什么能打动你,让你出山给方刚落死降?”其实这事我都有些忘了,没想到方刚还记得。

    于先生沉默片刻,说:“那个方夫人,和我离婚的老婆长得很像,看到她,我就会想起死去的儿子,想起以前那个家来……”

    原来是这样,我问:“那她是怎么找到你的呢?”于先生告诉我们,方夫人曾经去菲律宾找鬼王,让他出山行事,但鬼王绝不敢离开菲律宾。而鬼王以前曾经见过于先生的全家福,惊讶地发现方夫人长得和于妻特别像,以至于开始差点儿认错人。告诉方夫人这个情况之后,方夫人以重金诱惑,鬼王就把于先生的地址给卖了,这样方夫人才找到了他。

    “哼,那个臭女人,我以为她的全部身家都被小白脸给骗光,没想到还能拿出重金!”方刚说。我说对鬼王来讲,重金的概念是不同的,估计几千美元也算。而方夫人再穷,变卖家产也能拿得出这些钱。

    于先生喃喃地说:“她来找我,说上辈子和我有缘分,还可以跟我结婚,再生个儿子,长得肯定也会跟我死去的儿子一样……”看到他这样,我们心里都有些不忍,实在不想把他卷进去。

    登康说:“于先生,你一直在躲我们,就是不想和鬼王发生冲突,可后来怎么又改主意了?”于先生说,他知道田七接到了达卡的威胁电话,知道鬼王不可能放过田七,哪怕有一丝可能性对自己不利。他对鬼王太熟悉了,在那家伙眼里,人的性命还不如老鼠。

    “我躲了近十年,”于先生说,“就是不想让自己送命,可现在看来,这是多么可笑的事!真正想找到我的人,比如方夫人和你们,怎么都能找到,我的躲避完全无意义。”

    听完于先生的讲述,我心情很复杂。身为降头师,居然都不愿意为了钱而给人随便落降头,他为数不多的出手,还是因为那个客户方夫人长得极像他前妻,因此想起了惨死的儿子。说实话,以前我还挺恨这个于先生,觉得他既然隐退那就别出山,凭什么出来就对我下手?可现在我却完全恨不起来,当然,那也是因为我没死在于先生手里。

    方刚给我们三人分别倒了酒,说:“现在鬼王等于是对登康公开宣战了,之前阿赞巴登的事,他看来也是在忍耐,而现在已经打算下黑手。”

    “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我不理解。方刚说,也许是就为保住鬼王这个名头,也许为了以后给再要收的徒弟们树立威信,好让他们听命于已。

    我问:“始终不明白,这个鬼王为什么要订这么无理加白痴的规矩?学鬼王心咒之前,为什么必须要给自己的亲人落个死降,以此才能证明心黑手狠?”方刚摇摇头,表示也不知道。

    于先生说:“降头师和阿赞最大的不同,是降头术是用来杀人的,很多人在成为降头师之前,都不太情愿给陌生人落降,尤其是落死降。这样的话,就算当上降头师,也不合格,阴法基本算是白学了。而真正的降头师要做到六亲不认,收钱就办事,不管目标是男是女,是善是恶。越高深的降头术,就越要做到这一点,否则学了也用不上。因为高深的法门,在传授过程中会耗费大量法力,如果对方学会之后又不怎么使用,那还不如不教。”

    听了于先生的解释,我和方刚都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些。于先生又补充道:“鬼王订这个规矩,也应该是有私心的。如果降头师给自己家人落降,肯定会招致攻击,最后众叛亲离。这样一来,如果遇到什么紧要关头,基本就只有鬼王可以求助,他也算是变相切断了徒弟的退路。”

第1067章:老谢回家了

    “原来是这样!”登康说,“我就说他肯定有私心,当初要不是我以阴法让我父亲精神错乱而被抓,还骗不过鬼王这个家伙呢。”

    方刚说:“那时候你能把鬼王都给骗过去,也是够走运的。他为什么那时候不派出马来小伙达瓦,去马来西亚调查一番?”

    登康回答:“肯定是那时候达瓦还没掌握阴法,只是个真正的助手兼厨师而已。”

    边吃边聊当中,于先生终于同意和登康一起共同对付鬼王,方刚说:“你不同意也无法独善其身,鬼王既然能让达瓦给田七打电话并威胁,绝对不是简单的只想吓唬吓唬而已。凡是与此事有关的人,他都要暗中下手。幸好现在鬼王不知道田七在国内的住处,否则也没好。他知道你的藏身之处,肯定会找你麻烦。不过你现在已经把房子卖掉,正好去泰国,我们为你安排一个隐蔽的住处,保证没人能找得到。”

    于先生点点头,这时我才想起沈阳的佛牌店,在网上能很容易就搜到我的信息,于是我马上掏出手机,给姐夫发去短信,让他将佛牌整理好,寄给在泰国披集的老谢,并且把佛牌店给关了。

    姐夫回复问为什么,我怕他多事,就直接告诉他在泰国这边得罪了同行,可能会找我麻烦。姐夫以前听我说过鞍山那几个黑社会来沈阳砸店的事,只好照办。

    我们四人从赣州回到南昌,再转机广州飞回泰国。在芭堤雅,方刚给他的一位好朋友打电话,让对方帮着在芭堤雅西部找一间旧公寓,不要太热闹,但也不能过于偏僻,至少要有两个卧室。等事情办妥之后,他开着车,照样用老套路先来到僻静公路行驶,确保无人跟踪,然后来到这处公寓,把于先生和登康都安顿在这里。

    因为我们这些人都参与其中,所以这段时间我也不能再去表哥家,以免被鬼王的人盯上。我们四人共同在此公寓内落脚,这几天,大家都在研究如何对付鬼王,中午老谢接到老谢的电话,听到方刚问:“什么,鬼王的助手也给你打电话了?说什么?”

    我和于先生、登康立刻警觉,都看着方刚的表情。他又说:“真他妈的,也威胁你了?这有个屁用,你又不是知情者……哼哼,看来我们三人在泰国已经算是有名,连鬼王都知道……你不用害怕,只要你不参与就没事,照样卖你的佛牌就行!你怕个屁?真他妈的胆子,都说了和你没有关系,怎么就是不信?”

    方刚气急败坏地跟老谢在电话里说了半天,最后我让他把老谢叫到芭堤雅来,大家坐下面谈。老谢生怕被人盯上,非让方刚开车去brt车站接不可。

    次日上午,方刚把老谢接到公寓,他唉声叹气地对我们说,鬼王的助手在电话里很不客气,警告他不要插手此事,他一再保证根本就不知道,但达瓦仍然说,有机会肯定要去披集拜访他,到时候再细谈。

    “王八蛋,真以为这个世界上谁都怕他鬼王?”登康恨恨地捶着桌子。其实,我们都知道鬼王并不只是简单的威胁,这是关系到他自己性命的大事,凡是和登康有紧密关系的人,恐怕都在他的下手范围之列:于先生、方刚、我、老谢……

    方刚嘿嘿地笑:“你们猜他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打电话来?”于先生说不见得会打,但也许会直接来芭堤雅找你。方刚说看来我换地方还真换对了,要不然可能也像蒋姐那样,找人偷偷在我床底下放个什么引灵符,让我倒霉。

    老谢对我们说:“我……我想回湖北去了。”我和方刚互相看看,说你不想再当牌商,钱已经赚够了吗?

    “钱当然是永远也赚不够啊,”老谢无奈地表示,“可鬼王这家伙太可怕,我实在不想把命糊里糊涂地送到他手里。再说,那老娘们在仙桃总给我打电话,催我回去结婚,我心想早晚也得结,正好借这个机会回去操办,也免得夜长梦多。”

    我笑了:“看来你是更害怕她不跟你结婚吧,就不要找什么借口啦。”

    老谢忽然笑着说:“那当然不怕,因为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现在开始孕吐啦!”我们几个人都很惊讶,方刚用力拍着老谢的肩膀,说行啊,老狐狸真是宝刀不老,你一年才回湖北几次,这么快就种上了?比年轻人还要厉害呢。

    老谢嘿嘿笑着,脸上的皱纹都开了。登康点点头:“这么说,那你就尽快回湖北去奉子完婚吧,等我们这边解决了鬼王这家伙,你随时还可以回来当你的牌商。”老谢连连点头,称到时候还得大家帮衬。

    两天之后,老谢就收拾行李,从披集来到曼谷机场。我和方刚去机场送行,方刚说:“老狐狸,咱们认识多久了?”

    老谢挠挠脑袋:“总有四五年了吧?”

    方刚说:“整整五年!你这家伙以前坑过我们,但也帮过我们两次大忙,就算是扯平吧。如果我们最后没能搞掉鬼王,反而被他把我给弄死,你别忘了替我到惠州去烧点纸钱,那样我就谢谢你!”老谢连忙说这是什么丧气话?你方老板吉人天相,在东南亚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浪没经历过,怎么可能被鬼王给搞死,更何况还有这么多高人帮忙。

    我也觉得这话太不吉利,就瞪着方刚。他哈哈大笑,拍了拍老谢的肩膀,说他是在开玩笑呢,他当然不会被搞死,这辈子只要他搞死别人。老谢叹着气:“这几年,你和田老弟也没少帮我,都说我老谢是狐狸,但这些事其实都记在心里头呢。等我忙完结婚的事,你们也搞定了鬼王,到时候请你们来仙桃,咱们好好喝几天酒!”

    “没问题,你这老狐狸到时候可不能太抠门。”我笑着说。

    老谢左右看了看,说:“在泰国也呆了有七八年,现在突然要回去,还真是挺舍不得。”我说你又不是生离死别,解决鬼王之后你不做牌商了吗。老谢连忙说当然要做,钱还是得赚的,方刚说这就是了。你在仙桃的时候也可以继续做生意,有活就介绍给我,到时候我俩分钱就是,老谢乐得眼角都开了,连连点头。

    目送着他那矮胖的身影走进机场大厅,我和方刚互相看看,他说:“这家伙走了也好,他胆小怕事,到时候要是真被鬼王的人盯上,也真是麻烦。”

    开车回芭堤雅的路上,我沉默不语。这几天小何姑娘经常给我在qq上留言,很生气地问我为什么不回来。我只好说这边出了点差错,有很重要的事必须解决,不然以后都不能在泰国赚钱。鬼王的事,说实话我并不想参与,但又觉得鬼王这个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这几个人,又怕被他报复。现在我们四个人是个团队,少一个人,就会少一份力量,这种心情让我十分矛盾。

    回到公寓,登康告诉我,想去披集找nangya游说她也加入,我和方刚都反对。nangya已经有了自己的庙宇,也成为一名女鲁士,她与世无争,不图名不图利,鬼王轻易不会找她的麻烦,我们怎么能将她拖下水呢?

    方刚说:“你们俩人联手,难道还没有胜算吗?”

    “对付鬼王,我觉得还是人越多越好,要是能有几位黑衣阿赞或降头师同时对他发起阴咒攻击,我不相信他能逃得过。”登康回答。商量来商量去,我和方刚同意各自联系认识的阿赞师父,要法力比较强的那种。

第1068章:Nangya的心愿

    我找了一位住在泰北的黑衣阿赞,方刚认识的黑衣阿赞和降头师比我多,像阿赞久、阿赞平度、阿赞披实、阿赞康拉等人都问了。其中有两位勉强愿意帮忙,但要价比较高,而且必须先要确定有于先生和登康两位鬼王的昔日高徒参与才可以。

    过了十几天,正在紧张地筹备当中时,我忽然接到小杨打来的电话,问我是否在罗勇还是芭堤雅。我告诉他在芭堤雅,小杨非常高兴,说她跟费大宝共同来泰国游玩,已经到了曼谷机场,马上就来芭堤雅找我们。

    这让我们很紧张,方刚马上接过电话,跟费大宝和小杨说现在有急事,不能接待他们。费大宝很奇怪,说再急的事,见个面吃顿饭总行吧,方刚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

    方刚开车将两人接到公寓中,路上小杨和费大宝还问,为什么我们都搬家。我不想告诉她这事,只说现在得罪了一个厉害人物,到了公寓后,一见有于先生和登康,两人都很兴奋,忙着拍照合影。再看到两位的表情,小杨低声问我怎么回事,我把她拉到旁边,说这事跟我们四人都有关系,目前正在研究怎么对付仇敌,非常时期,所以没时间和你们玩。出于安全,你们最好这段时间不要联系我们,等解决此事之后,我和方刚自然会给你们打电话。

    “到底什么事这么厉害?”小杨也很紧张,“哥,你们又得罪了谁?会有危险吗?要不然你俩还是先离开泰国躲躲吧!”

    我摇摇头,告诉她没这么简单,必须解决了才行。小杨好奇心重,缠着方刚告诉她真相,方刚最后生气了,训斥小杨不懂事,非要跟着掺合。小杨不再说话,撅着嘴气呼呼的。我还得从中调解,让小杨和费大宝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先去泰国四处玩玩,最多半个月,我们就能解决这事。

    小杨说:“好吧,你们需要钱的话,我可以向爸爸借些出来,几十万还是可以的。”费大宝也拍着胸脯表示能借钱出来。我心想,你这家伙早就被父母列入投资黑名单,怎么可能借得出钱来,就说不用。

    其实,我们很清楚对付鬼王要是想多请阿赞师父,钱是必须要用的。比如阿赞久就开出五十万泰铢的价码,而阿赞平度和阿赞皇也不低,这钱从哪里出?等费大宝和小杨离开芭堤雅之后,我提出这个问题。于先生说:“我卖房子的钱有二十万人民币,你们先付给那两个阿赞每人五万的定金,剩下的留着急用,有四个人,足够对付鬼王。”

    我们都觉得有道理,登康对方刚说:“你帮我们牵线,已经够感激的,剩下的我和于先生足够应付,你和田七可以暂时离开泰国,去中国田七的家呆上一段时间,等我们解决了鬼王,到时再见面,没必要牵这么多人进来。”

    听了这话,我心里还是很高兴,毕竟谁也不想做这种冒生命危险的事情。方刚想了想,说:“就怕你们两个搞不定鬼王那家伙。”

    “鬼王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狡猾,”于先生说,“我和登康想对付他,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们俩还是离开泰国吧。”

    但方刚有些犹豫,虽然这事和他没关系,但还是怕登康和于先生两人想不出太好的主意来。晚上吃饭的时候,方刚接到一个电话,他在房间里没出来,我们三人都在客厅谈事,也不知道谁打的。

    出来后,方刚黑着脸,对于先生和登康说:“我就留在泰国,帮你们搞死鬼王这个混蛋!”我们三人都没听明白,方刚告诉我们,那个鬼王的助手达瓦也给他打了电话,警告他不要参与登康的事,否则就要他的命。

    方刚哼了声:“这辈子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我,鬼王又怎么样?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没有三头六臂!”于先生和登康没出声,我说你不要赌气,鬼王之所以威胁我们,其实也是害怕的一种表现,你就当没听见。

    “不管鬼王是害怕还是他妈的什么意思,我都决定了。”方刚显得很坚决。登康很感动,毕竟方刚经验丰富,有他这个老油条帮忙,肯定是好事。方刚随后打电话给他在菲律宾的朋友,出高价让他去鬼王的住所,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包括那个助手达瓦的。

    半夜,我怎么都睡不着,就从床上爬起来,到客厅里去坐着。也没开灯,这时方刚也走出来,坐下点了根烟。我问你怎么也不睡,他说:“被你小子给吵醒了!”我笑着说不可能,你肯定也是失眠。

    方刚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沈阳?”我说过两天就走,方刚点点头,说你还年轻,没必要掺合进来,赶紧回去也结婚吧,到时候我就可以连喝两顿喜酒。

    两天后的下午,我已经订好晚上出发的机票,正在逛附近的工艺品市场,考虑带些什么礼物回去给家人和小何姑娘,又想起到底跟小何姑娘是否合适,找个什么借口说服妈妈跟她分手时,方刚给我打电话,语气急匆匆地:“你在什么地方?快回来。”我说我在逛市场,方刚告诉我,他得到情报,鬼王的助手达瓦从菲律宾飞到泰国,正在披集和两名降头师接触,不知道要做什么。

    “难道是要找nangya的麻烦不成?”我很担忧。方刚让我马上给她打电话,让她尽快离开泰国,去云南暂避。

    我立刻打电话给nangya说了这个事情,她不太相信,说鬼王为什么要找自己的麻烦。我很着急:“登康肯定是要寻鬼王的晦气,而鬼王那家伙六亲不认,狗急了跳墙,凡是和登康关系不错的人他都要下手。就算是我们多疑,但也是小心为上,大不了你就当出去游学了!”

    nangya沉默片刻:“好吧,我想先去香港看看陈大师,然后再去云南腾冲,到洪班师父的家乡,给那里的村民们当一名巫医。”我心想这也好,洪班在天之灵肯定会高兴,就让她一路上小心,并把达瓦的照片以彩信发给她,叮嘱她谨慎行事。

    从曼谷回到沈阳,在家里正和父母聊天时,接到小凡打来的电话,问我nangya为什么要来看陈大师。我听她的语气似乎不太高兴,就问怎么了。小凡说:“我不希望她再和陈大师有什么接触,陈大师现在情绪激动,我……我很反感。”

    我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只好说nangya已经打算去云南隐居,她最多也就是看一眼而已,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如果你担心陈大师一再挽留,就找个机会单独对nangya说,想让她别打扰陈大师就行。

    “好吧,我也是这么说的。”小凡回答。其实这是个下策,但也没办法。陈大师对nangya肯定还是念念不忘,要是真挽救她在香港多呆几天,只会让小凡更加生气。只有拉下脸来明说,nangya才会明白她的处境很尴尬,也会尽快离开香港。那个花花世界太招摇,我也担心nangya的行踪会有所暴露。

    晚上小凡发短信给我,说她已经开车把nangya送到机场,看着她进入登机口,乘机去昆明了。我回复告诉她,不用担心nangya会把你的陈大师抢走,她这次离开泰国去云南,是为了躲避一些灾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露面,所以她才要去看望陈大师。

第1069章:牵连老谢

    小凡回复:“怪不得,原来是这样,她惹上什么危险或者麻烦了吗?”我说没什么大事,不用操心。

    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我居然开始整夜地失眠。给nangya发去短信,让她到了腾冲县城之后,务必要在进山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免得在村里没有手机信号,我会担心她的安危。

    次日早晨,我接到nangya的电话,说刚到昆明,感谢我的关心,说肯定记得。

    去姐姐家吃晚饭,姐夫问为什么突然就把店关了,打算做什么行业。我摇摇头,说那个地址不太安全,暂时不能租给任何人,自己也不能开店。姐姐担心地问我怎么了,是惹上什么麻烦了吗。我不想多说,只说就是同行之间的竞争,以前总有。

    到佛牌店,我跟附近的美术社、自行车行和几家比较熟悉的商铺老板都打了招呼,如果有人打听佛牌店主田七的任何消息,都不要告诉他们,就说不知道。

    两天过去了,我也没接到nangya的电话。按理说,从昆明到腾冲县城,就算晚上住店次日再走,有两天也足够。给nangya打去电话,是关机状态。我心想,看来她已经到了村里,还是把这事给忘记了。

    在沈阳的日子很无聊,这回我可以成天陪小何姑娘了,可奇怪的是,以前她总是反感我出去忙生意,现在听说因为在泰国有些麻烦而不能继续做生意时,却又更不满意,说手里还没攒多少钱,结婚后这日子可怎么过。我很奇怪,说难道我们俩没有手和脚,不能工作自食其力吗?

    小何姑娘比我还惊讶:“结了婚你就让我去上班?那、那我为什么嫁你?”这话反倒把我给问愣了,以她的逻辑,那真叫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自己也得上班吧,打算让我养一辈子?看到我的表情,小何姑娘说:“你看看人家,结婚后有几个马上就去找工作上班的?怎么也得先玩半年再说吧,你的同学和亲戚朋友都夸你,说你赚得多,手里有钱。我要是去上班,你就不怕丢脸没面子?”

    我沉默不语,并不是觉得她的话有道理,而是觉得像小何姑娘这种东北懒人的典型代表,绝对不是我的终身伴侣,哪怕这是在很多人看来理所应当的,哪怕我身边有很多这样想法的人,甚至是我的好朋友和同学。

    那天,我接到老谢打来的电话,哭哭咧咧的:“田老弟,登康真是把我给坑了呀!”我连忙问什么意思。

    老谢告诉我:“就在前几天晚上,我突然被鬼压床,而我老婆更严重,在屋里大喊大叫,硬说看到鬼了,还要从窗户跳下去。我在家里四处检查,也没找到可疑的东西。没办法我只好带着老婆去泰国,找阿赞久施法才解决,他说我们俩身上都有阴气,应该是被阴咒影响的,但我身上有一条辟邪的正牌,所以没那么严重,不然我也早就跳楼了……”

    “肯定是鬼王那个助手干的,他也没别的帮手,非达瓦莫属,不过治好了就行。”我恨恨地说。

    老谢非常生气:“治好了就行?我、我老婆流产了呀!”说完又大哭起来。

    我大惊:“他妈的,这个该死的达瓦!”老谢不停地咒骂着鬼王和达瓦,还说要不是登康惹上这么多麻烦,也不会让他跟着倒霉。我心想,达瓦的目标显然是老谢,鬼王生怕老谢和方刚还有我参与此事,于是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先下手再说。可鬼王是怎么找到老谢家地址的呢?我问老谢,他后悔地说,因为在仙桃的时候还想能继续赚钱,又想到我这几年在网上发消息和广告效果非常好,于是就托他表弟帮着在网上发了不少贴子,留的都是他的家庭地址。

    这就没有办法了,也不能怪老谢,只能说鬼王这人心太黑、手太狠。没别的办法,我让老谢带着老婆暂时离开原住址,到距离你家远一些的地方暂时租个房子落脚,老谢哭着说只能这样,他马上就去找房子。我告诉他搬家的时候注意盯着,后面有没有汽车跟踪。

    把此事汇报给方刚,他大骂鬼王不是东西,非把这个仇跟我们结死不可。

    “连老谢都不放过,看来鬼王也是要和登康死斗到底了。”我说。

    发生了老谢这档子事,我对nangya的安全也开始担忧。但没有洪班村里的任何联系方式,我只好先上网查询洪班所在村的上级镇乡名称,然后打114找到乡政府的电话,再打电话给工作人员,说我有个叫娘娅的表姐去xx村办事,但一直没联系,我怕出意外,想知道怎么才能找到村长或者村里人。

    对方人还不错,听了我的意思之后,操着浓重的腾冲口音说:“哎呀,那个xx村是我们乡最偏僻的,还没有通手机信号,只能进村去找才行!”我问那怎么办,这人想了想,我在话筒里听到他似乎在回头跟某人交谈,几句之后告诉我:“这样吧,民兵连有位同志明天要去xx村办事和你说的那个村子紧挨着,可以帮你走一趟,打听打听。”

    我特别高兴,连忙道谢,并告诉他就是xx村的洪巫医家。洪家祖上几代都是巫医,很有名,而我表姐娘娅也去过村里,村民们都认识。那工作人员记下之后就让我等消息,我也留了手机号码。为了保险起见,我把nangya的照片以彩信发到那民兵连同志的手机上,对方的手机虽然型号比较老旧,但起码是彩屏,能看清图片就行。

    次日下午,乡里的工作人员给我回电,称民兵连的人已经去了我说的xx村,村里人全都知道洪家,看过手机屏幕之后,也都知道这位叫娘娅的女子,说她也是巫师,但没人看到她最近来过村里。

    这就很令人意外了,nangya为什么没有去洪班的村子?连忙给方刚打去电话,他说:“真他妈的邪门,鬼王能有多少眼线,连nangya的行程他都掌握?”我说我得沿路去打听一下,必须要知道她是在哪个环节失踪的。

    方刚说:“我在泰国暂时走不开,你自己小心,最好能有个帮手,能互相照应。”我心想这个时候去哪找帮手,忽然想起了费大宝这小子来。我给他发短信,说了nangya失踪的是,问他愿不愿意跟我跑一趟。

    费大宝立刻打电话过来:“田哥,nangya姐怎么会失踪呢?”上次方刚没说实话,现在我只好说出真相。

    “鬼王有这么厉害?”费大宝很震惊,“不就是那个瘦瘦的中年男人吗,我又不是没见过,看不出来比于先生和登康还要强。nangya姐对我有过恩,我必须要去找到她!”我俩商定,就先在昆明机场碰面。

    到了昆明机场,我和费大宝汇合后找到机场办公室,仍然称自己的表姐娘娅去云南腾冲探亲后失踪,让机场帮着调出监控来看。从行程表记录来看,nangya顺利乘飞机到达昆明机场,从机场大厅的监控录像也能看到她走出大厅的身影。我又找出之前老谢发给我的达瓦的证件照片,问有没有这个马来西亚人来到昆明入境,也没有。

    继续往下找,从昆明到腾冲只有长途客车,我和费大宝掏出手机,把屏幕上nangya的照片展示给客车的售票员看,总共找了几十辆车。事情已经过去数日,这些人就算看到过nangya也有可能忘得一干二净,但也没别的办法,只有这种笨招。

第1070章:睡不着!

    乘长途客车来到腾冲已经是早上,我们又在附近的大小旅馆把nangya和达瓦的信息全都问了个遍,还是没结果。

    “真奇怪,难道nangya没有到腾冲?”费大宝问。

    我说:“不见得,旅馆老板每天接待那么多人,可能是给忘了,这就难办。”天近傍晚,我俩只好在腾冲找了家旅馆住下,准备明天再考虑怎么继续找。因为最近是非常时期,我告诉费大宝,不要随便乱吃东西乱喝水,已经离开自己视线的饮食,回来后就不要再碰,以免出意外,费大宝连连点头。

    睡到半夜我醒过来,觉得头有些疼,屋里似乎有股香味,类似寺庙里那种上香的味道。我连忙弹起身,窗户大开着,我捂着鼻子打开房门,走廊里并没有这种味。连忙把费大宝叫醒,和他跑下楼梯。来到一楼前台,我再次拿出手机中达瓦的照片,问旅馆老板有没有见到这个人进来。

    旅馆老板看了看,摇摇头说没有,还说今天只有三拨客人,算我俩在内。费大宝紧急地问:“田、田哥,没什么事吧?”旅馆老板问我们怎么回事,我没回答,过了半天才回到屋内。那股香味已经散尽,打开灯到处找,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香味肯定是有问题的,可又找不出线索,我和费大宝连夜退房离开这家旅店,沿着寂静的路边急匆匆走着。半夜没有出租车,只好步行。费大宝问我:“田哥,是不是我们被人给盯上了?”

    “肯定是,但对方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得想个办法甩掉才行。”我低声说道。拐了好几道弯,后面很远都没有人,这才能确定没有继续被跟踪。我告诉费大宝,去前边随便找一家旅馆,就要临街的,二楼或三楼都行,不要底楼,找到后给我发短信。

    在费大宝去旅馆办手续的时候,我远远躲在对面角落,盯着那间旅馆的前后左右位置,看是否有可疑人物,但没有发现。

    住进旅馆,我和费大宝说好每人值班两个半小时,值班的负责坐在窗口盯着下面街道,顺便竖起耳朵听门外是否有动静。

    这一晚我和费大宝都在紧张中度过,我让他先睡,由我来值班,可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两个半小时后,已经是凌晨三点钟,我困得不行,就换费大宝坐在窗边,我**躺着。可能是因为太紧张,虽然困得要命,但我却也像费大宝似的无法入睡,一直到天亮。我俩的眼睛都像兔子一样通红,给方刚打电话说了此事,他说:“你俩要千万小心,发现身体有什么异常的话,就马上回来!如果已经来不及,就尽量在火车站、汽车站或者机场最近的旅馆住下,向我求救。”

    我答应了,说到目前还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而且我俩已经在密切注视身边的人,至少从昨晚半夜以后,没发现有人跟踪。

    “问过登康,他告诉我没听说有香粉型的降头工具,只有水和油。”方刚说。我心想那就好,挂断电话后,和费大宝商量下一步怎么办。我俩昨晚紧张加失眠,眼睛里全是血丝,忽然想到降头术,就去卫生间查看自己的眼珠。

    这一看不要紧,发现眼珠中除了密布的血丝,还有隐隐约约的一道坚线,但很浅,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再扒开费大宝的眼珠,也有竖线。用五毒油检测,我俩身上都呈明显的灰色。我顿时紧张起来,又给方刚打电话说了此事。他想了想:“别折腾了,你们俩马上回泰国来,现在还没发作,估计是你们提高警觉,对方无法离你们太近,不能施咒催动降头术。”

    费大宝害怕地问:“田哥,这降头术会不会死人啊?”我嘴上说着不会,心里也没底。赶紧撤吧,不然没找到nangya,连我们俩也是自身难保。从腾冲县城乘长途汽车返回昆明,要十个小时左右,汽车都是晚上发的,我们只好在腾冲的长途汽车站捱到傍晚。为防止跟踪,我俩特意挑了快满员的一辆汽车,最后挤上去。

    汽车开动,本来我们可以在车上补个觉,但紧张情绪让我和费大宝怎么也睡不着。费大宝迷迷糊糊地问:“田哥,你说我是不是紧张过度了?睡不着啊……”我说我也一样,睡不着也得睡。

    凌晨一点钟时,汽车在某服务区停靠,我俩跟着队伍下去小解,回到车上,我问费大宝睡得怎么样,他说:“哪里能睡?我根本也没有睡着,困得要死,怎么办?”这就奇怪了,我也不是没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再紧张的经历也有,可为什么我也和费大宝一样,完全不能入睡?

    到了昆明汽车站,我俩摇摇晃晃地从车上走下来,两晚没睡,我俩已经困得完全睁不开眼睛。马上在车站附近找了家旅馆,倒头就睡。本以为在汽车上无法安睡,现在总行了吧,可奇怪的是,我俩各自躺在床上好几十分钟,几乎又同时爬起来,问对方:“你能睡着吗?”

    再次给方刚打去电话,他让登康接听:“无法入睡的病……我没听过有这种降头术。”他的话多少让我和费大宝安了几分心,可我直言,以前从没失眠这么长时间,最多也就是一晚而已。

    方刚说:“你怎么知道?你这辈子总共才中过几次降头?就那一次吧,还是于先生给你落的。现在你很有可能又中了暗算,心里起急,当然睡不着觉。别废话了,你和费大宝也别再休息,马上动身去广州,转机回曼谷,越快越好!”

    我俩立刻行动,退房出来乘出租车到昆明机场,订了飞往广州的票。最近的也要三个多小时后起飞,我俩只好坐在候机楼的长椅中。看到费大宝已经困得直点头,有一次还差点从椅子中栽到地面。

    “要不你试着再睡会儿?”我不甘心。费大宝像梦游似的点点头,歪头就睡。我坐在旁边,眼睛也无法睁开,但还得打起精神盯着费大宝。二十分钟过去,费大宝呼吸急促,嘴里喃喃地说:“不行啊……根本睡不着……”

    其实我也困得一阵阵直恶心,我想让费大宝盯着我,由我来试试能否睡着,但看到他这副痛苦的模样,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我说:“看来,人在怕死的时候真是会害怕。”费大宝带着哭腔,说我并没这么害怕啊。

    我安慰道:“其实你还是很害怕的,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说这话的时候,我都困得想躺在地上算了。打算熬到登机再说,我十分难受,掏出手机拨号,眼睛似乎也蒙着雾气,在打错了两个号码之后,好不容易拨通方刚的电话,我告诉他已经不行了,根本睡不着,现在说话都费劲。

    “费大宝呢,已经昏倒了吗?”方刚问。我苦笑着说他要是能昏倒就好了,我们俩现在的最大问题就是无法入睡,昏倒不是也等于睡觉吗。方刚让我们不要急,先别上飞机,他马上就到昆明机场找我们。

    挂断电话,我俩坐在椅中,个个都像僵尸似的。费大宝对我说:“田、田哥,你刚才说什么、昏倒?那你能把我打昏吗?我不行了,太难受,我想吐……”我呼吸粗重,其实也很想被他给打昏。坐在我们旁边的旅客纷纷躲开,似乎觉得我俩不对劲。

    这时,有两名机场巡逻员走过来。看到我和费大宝的模样,估计是把我们当成吸毒者了。两人走过来问我俩是否需要帮助,我只好说现在就想睡觉,不要打扰我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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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介绍:
“佛牌有风险,请牌须谨慎!”
我本来是东北的一个宅男,可泰国表哥的一个电话改变了我的命运,从此,我走上了开店卖佛牌古曼甚至小鬼的不归路。
泰国正牌、邪阴牌、龙婆古巴、阿赞师父,古曼童,落降解降,只要跟泰国有关的东西,我店里都有。现已洗手不干,为警示世人,我写下了这些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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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店主田七----辽宁沈阳人,曾经的佛牌店主,现居北京。早年间在泰国和东南亚生活数年,专门从事佛牌销售生意,获利颇多,几年内购置数套房产。但因贩卖鬼神而得罪阴灵,导致重疾缠身,几乎死掉。为解脱报应,不得不散尽全部家产,洗手不干后回国娶妻生子,方渐渐平安。现为北京某影视公司导演助理,为寻求解脱而吃素,至今已有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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